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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雙 -【騙身詭計(再見王朝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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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1:00 |顯示全部樓層
白雙 - 騙身詭計(再見王朝系列)

豐采迷人的影壇紅星狠狠踢上大鐵板!
這個說話前後不搭軋的女人居然不認識他!?
前一秒才跟她介紹姓名,
下一秒就睜著茫然大眼問他是誰?
這樣侮辱他的藐視行為豈能用「記性不好」帶過?
事情肯定另有蹊蹺……什麼!!
她是世上唯一能解天才殺手「梟王」謎題的高手?
為了避免梟王追殺,她的記憶密碼被上了鎖,
變成今日健忘到「人神共憤」的笨模樣……有趣!
他興致勃勃地自願當起「解碼器」,
從同游香港、同居一室到同床共枕,
他發覺愈來愈難控制自己翻騰的情潮,
偏偏內憂加上外患——連子彈都飛來湊一腳,
莫非是英才惜英才,梟王對她萌生愛意?哼!
他沒看過壞人也看過警察捉強盜,
想跟他搶女人?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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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1:18 |顯示全部樓層
楔子   

  前往台灣的Sc航空747班機頭等艙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機艙裡竊竊私語不斷,自飛機起飛後的四小時裡,這個情形一直持續著。

  頭等艙的座位不多,能引起騷動之因,莫不是有知名演藝人員或政治人物出現。

  大伙目光的焦點集中在近門的第三排座位、兩名比鄰而坐的男子。其中一個皮膚略黑,雙眼好奇的觀察四周,一副看什麼都覺得新奇的表情。

  另一名則與四周人潮成了反比,異常安靜;他醒目的長髮亂中有序地紮在頸後,年約二十六、七歲上下,有著一張令女人為之瘋狂的臉;長髮使他有種瀟灑、狂放的味道,像極了從漫畫中走出來的人物,不可思議的俊顏比例完美,予人一種如夢似幻之感,太不真切,卻又真實存在著。見者如癡如醉,恨不得能尖叫著上前擁抱他。

  但從飛機起飛後的四小時裡,他從未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反而是他身邊那名皮膚略黑的男子,自一上機,嘴巴便沒停過。

  「主人,真是太棒了!恩賜我與您同行,讓我一同享有被眾人所矚目的殊榮,啊!太美妙了!上次同古夫人回國,也沒有受到這種待遇耶!」

  那俊美男子不知是否聽見了,只是盯著手上的文件資料,神情非常專注。

  皮膚略黑的男子又說話了。

  「上次到台灣,已是二年前的事了,哇!時間過得真快,對了!主人,是不是因為我去過台灣的關係,您才派我與您一起到露小姐與古夫人一同開的寵物店送禮?這份禮還真是不小,雖然主人只是舉手之勞,但面子可大了。」

  長髮男人點了點頭,不知是對他的話表示同意,還是同意文件上的行程表。

  「主人,這次在台開幕的第一百家大型歡唱酒店,還要勞動您親自視察營業狀況,是不是有什麼事不放心?不然,要駐台董事回報就可以了……再不然.送給露小姐的禮物就由我替您送去吧!這樣,您就可以專心辦公事了!」這個提議讓一直面無表情且專心批公文的長髮男子終止了手邊的工作,抬眼看著他。

  這一眼,讓機艙內所有的人都止住了說話,雙眼差點因過度興奮而跳了出來。

  天哪!這是哪裡掉下來的帥哥!?過度迷人的風貌讓一名空姐忘了手中的餐盤,登時掉落地面發出「匡啷」聲響,同時驚醒了所有呆愕的目光。

  喋喋不休的男子愣了愣,視及主人的目光,身為忠僕的他,立刻明白主人的意思,「啊!我知道了!古夫人有重要的事要轉告露小姐嗎?我懂了!難怪非得主人親自送到不可。」

  長髮男子又瞥了他一眼,很無奈的表情。

  自圓其說之後,他呼出一口氣,瞥見一名空姐一直往這兒瞧,起初,他以為她同其他人一樣,是為了主人而瘋狂,所以並不以為意,但過了十分鐘後,空姐朝他招了招手。他指著自己尋求確定,只見空姐不停點頭,直到他走過去為止。

  空姐遞給他一份航空公司準備的小卡片及贈品,「這個送你們。你叫什麼名字,還有你身邊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

  果然又是一個仰慕者,他不敢貿然接受贈與,只說:

  「我叫昂捷,他是我的主人。」

  「主人?」現在還有人這麼稱呼的?不過,看樣子,那名男子來頭不小,出門還帶隨從!空姐又掏出一張名片道:「這個是我姐成立的經紀公司,以你家主人的外在條件,走上銀幕肯定會大紅大紫。麻煩你跟你主人談一下,看看他有沒有興趣?我可以幫他聯絡。」

  「你是說……」昂捷眼睛一亮,「當明星啊!」在印度,看電影的人比吃飯的人還多,他們最大的興趣就是看電影。所以一提到這個,要他不興奮也難。

  「沒錯沒錯!」空姐見機不可失,更使出三寸不爛之舌鼓吹:「瞧,這裡的人來頭都不小,但看到你家主人.全是一臉的崇拜樣;要是將你家主人移到大眾都可以看見的銀幕上,那還得了?主人。走紅,你也跟著吃香,不是嗎?」

  昂捷老早就心動了,只是……主人會答應嗎?思及此,他抬眼瞥了一下主人,只見主人依舊沒啥表情。

  「這樣吧!」空姐指著小卡片道:「這件事也不是一時就能決定,我這裡有相機,可否請你家主人跟我照張合照,旦請你留下聯絡方式,我再叫我姐跟你們談?」

  「這……」昂捷看著主人,面有難色,「我試試看吧!」

  昂捷懷著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回到座位上.決定以試探性的口吻開場:「主人,這個——」他遞上名片,放在主人能清楚視及的距離之下。

  沉默的男人依舊沉默,冷冷的將名片推開,繼續未完的工作。

  昂捷不太安定的心立刻冷了一半,困窘的回頭望著空姐;空姐向他打了打手勢,要他再接再厲,還做了個加油的手勢送他。

  昂捷歎了口氣,只好轉頭又說:

  「主人,那個——」他又將小卡片及贈品呈在主人面前,「這是空姐送的,她說,可不可以請您跟她合照……」

  突然,昂捷被一股寂然的壓力迫得止住了口,氣壓的轉變來自主人身上,像似即將爆發的火山,蠢蠢欲動。

  昂捷沒種的想放棄,但空姐投射來的逼迫兼哀求的眼光讓他無法拒絕;再次深吸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說:

  「主人,名片上那個人是經紀公司的人,想找您談談。」

  終於,沉默的男子歎氣了,而且,是從鼻孔裡歎出來的。

  昂捷猛然住口,生怕主人不高興。他低著頭暗暗觀察主人的神色,只見主人慢慢地轉過頭,眼珠子更是轉得出奇的慢,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終於來到昂捷身上,他啟動雙唇,吐出四個凍如冰山的字:

  「我不需要。」

  一句話似一盆冷水,澆熄昂捷想跟著成名的火熱願望。他洩氣的躺入椅背自責:

  「對不起,主人!我多話了。主人根本不需要上銀幕賺錢……」

  「昂捷。」男子喊著他的名字,沉穩中帶著肯定,「正確的說,我不想自找麻煩。」

  「麻煩?」

  換作是他,成為明星絕對不是叫麻煩,他會連作夢都在笑呢。

  昂捷看著主人將文件合上,沉沉的躺入椅背,深深地閉上眼,才道:

  「這趟視察我只停留一個月,因為,新釀好的蘭姆酒還等著我呢!」

  「主人……」

  昂捷百思不解的看著他,他想,這個世界上,唯有「酒」字能讓主人如此牽腸掛肚吧?

  唉!他的主人,曲女城之主——迦罕銀,就是這麼樣的一個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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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1: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五、十!耶!你輸了!」

  KTV的包廂內,傳出陣陣划拳的叫聲,勝利的那一方,往往是一陣女高音的嚷嚷。

  「秦總,你的部屬真是太強了!」輸酒的蕭董心服口服,立刻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秦總的嘴角上揚。說不出的歡喜溢於言表,「我們公司裡就她最會了。」

  「好玩的是——」吳總插了嘴:「她絕不會喝醉,反而愈來愈清醒哩!」

  「哦?」蕭董充滿興趣的看著與他劃酒拳的小姐,她從進門到現在少說也喝了半打的啤酒,但仍臉不紅氣不喘的又喝又跳,他佩服的點了點頭,「名不虛傳,我聽下屬提過貴公司的這號人物,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對……呀!」秦總回答得有絲心虛,因為他們口中的她其實並不是他部門底下的人,她所屬的部門說起來跟這類場合有點不搭……

  借用她來此,是公司不知何時形成的一個慣例。每每只要有她在場,不論談什麼生意,肯定無往不利,訂單更是可說如雪片般飛來。

  「露小姐很能幹,人又長得漂亮。」蕭董忍不住誇讚,目光不由得集中在露肯後身上。

  的確,這是她另一個本錢。她的形貌可與清純畫上等號,卻亦可用冶艷形容;灑脫又率性的個性予人氣質獨特的感覺。

  她,就如同她飼養的寵物——貓。

  秦總每次看到她的改變,都免不了訝異一次。因為露肯後在滴酒未沾之前,是個沒有心機、正直、樂於助人的女孩;喝了酒之後,雖未達到浪蕩的程度,卻是個爆發力驚人的女人。

  秦總現下冷汗直流,以蕭董的表情看來,該不會

  「她絕對是個可造之材,不如……把她讓給我,讓她到我公司來上班?」蕭董打著如意算盤。

  果然,他擔心的事發生了!每凡借用露肯後出來談生意,有八成的對方公司主管都會突發此想;但他又不能洩露她非本部門人員的事,更慘的是,要是讓人知道她隸屬「那個部門」,絕對有損公司的信譽。

  「這……蕭董抬愛了,小小員工,還有待訓練呢!去了,不就等著出糗嗎?」秦總連忙用這個長久以來慣用的理由搪塞,希望蕭董能打消念頭。

  「秦總真是會說話。」蕭董在商場上立足,能取得一席之地並非浪得虛名,他說:「我想,我不如問問本人的意思吧!」

  「這……」秦總一驚,一時不知該怎麼接口。

  蕭董已然喚了佳人坐下,微笑道:「露小姐,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思d你的表現有目共睹,我很欣賞你的能力,有個提議希望你能同意……」

  「什麼?」露肯後的雙眼如星光般眨了兩下,她面對此事也已習慣,自然也有一套應對方式。「蕭董,承蒙您的器重,但如果敝公司制度不良、人事不和,我不可能會為公司盡心盡力;再說,如果我這麼輕易的就轉換環境,那我將永遠在基層學習。在對一個公司未瞭解透徹前,便又換了環境,那麼,我的工作表現始終會讓人大失所望。」

  蕭董驚異地看著眼前的女子,黃湯下肚後的思考能力反而增強,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

  露肯後淺淺一笑,舉杯道:「小女子不才,實在無能力承擔貴公司賦予的重任,以酒示歉,我先乾為敬。」語畢,她頭一仰,一杯酒立刻見底。

  這是她布下的台階,明眼人一看就知,更何況是蕭董?他雖然惋惜網羅不到這樣一個奇才,但見她朝自己點頭,他連忙將手中的酒喝了,換得她一個禮貌的淺笑。

  露肯後鬆了口氣,找了個借口離開氣壓變低的包廂。來到化妝室門口,她下意識地看看手錶,惱火的低咒一句:

  「該死的!又拖到這麼晚。」

  身後,有個男子對她隻身一人喃喃自語頗有興趣,因而停下腳步。

  「真是討厭!'』露肯後其實對自己被常「借用」的事很不滿,她邊無目的地翻找皮包,邊念著:「每天弄到這麼晚,又老是喝到三更半夜,我下個月的健康檢查肯定沒法子通過。唉!身為環保人員,自己的身體快不保了,還有什麼資格去管別人?現在又喝到了二點半,一天比一天還要晚,秦總真會騙人,說什麼二點前就可以走了,真是狗屁!」

  露肯後的耐性已然逼到極限,翻東西的速度愈來愈快,突地,她忿然將皮包往後一甩,轉身怒目以對,「喂!你站在我後面做什麼?看戲啊!」

  皮包穩穩當當地打中她身後那名男子的臉,啪噠一聲,皮包自他臉上滑落,露出一張迷人俊臉,帶著慘慘的綠色和氣血上衝的紅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偷聽我講話。」她直指他罵道:「你是哪家公司派來的?說!」

  男子一頭長髮散了下來,露肯後定睛一看,還以為自己眼花,她努力地猛揉雙眼,然後,她瞪大圓眼,不敢置信的叫出聲:「怪物!你……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太變態了!我最討厭這種不男不女的人了,看起來像小白臉,真是噁心!」

  男子的眉頭才剛蹙起,她又有話說了:「看看看……什麼樣子,你以為你是西施呀!別以為有幾分『姿色』,就賤個二五八萬,老娘也不差。」

  男子又翻了翻白眼,低頭看到她用來砸他的皮包,尚未動作,露肯後已像一陣風般從地上搶過皮包,像防小偷似的抱在胸前,怒斥隨之而來:

  「你想幹什麼?你的眼睛一轉,我就知道你打著什麼鬼主意,想偷我的皮包?門都沒有!」

  男子神色慍怒,怪的是,怒氣雖已滿佈臉上,卻聽不見他的反擊。他舉步欲離開,並不想與這輩女流一般見識,卻被她一把抓住——

  「喂!你打算上哪兒去?我就知道你作賊心虛,走!跟我到警察局去。」

  怪了!他又沒犯法,去什麼警察局?

  「走呀!」見他動也不動,露肯後更為光火,不知是否體內酒精作祟,她嘴巴就是好癢,一直想罵人。

  一直處於沉默的長髮男子,一副破例的樣子準備開口,但身後的呼喚很快地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

  看到來者,露肯後相當驚愕,下意識又拚命地揉著雙眼。

  來者的神情由慌張中平息,一副謝天謝地的模樣說:

  「主人,您在這裡呀,害我以為您不見了,好擔心……」

  主人?露肯後從記憶裡找出這個稱呼和他說話的口音,他不就是——

  「昂捷!?」她幾近尖叫地拉著來者的手說:「你……真的是你!?」

  昂捷如夢初醒般的看著她,「露肯後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我還想問你呢!你來幹嘛?」露肯後立刻完完全全地忘了身旁那名長髮男子,拉著昂捷問長問短。

  昂捷恭敬的指著身邊男子道:「我陪主……」

  他話還未說完,露肯後立即沒耐性的搶白:「瑜妃呢?那個見色忘友的女人,上次回來過年,來匆匆去也匆匆,連來看看我這個換帖的朋友都沒有。死沒良心的東西!對了!你回來幹什麼?難不成她又跑了回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昂捷望著已然胡言亂語的露肯後,心下疑惑不已,若是他記得沒錯的話,印象中的露小姐沒這般多話嘛……

  不等他回答,她逕自又道:「唉!聽說成了兩個娃娃的媽!連張照片也都沒寄來瞧瞧,可惡!可惡!」說著,她又生氣了,忿忿地踩著腳步離開!留下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完全不明就裡。

  * 

  「主人,這麼早……露小姐不知醒了沒?」昂捷一路上直髮問。看看時間,才八點,離凌晨與露肯後見面的時間只隔了五個半小時而已。

  對迦罕銀而言,早早完成這個「任務」,他就可以早早回國;再加上凌晨無緣無故被羞辱了一頓,他實在郁卒得很,有股想找露肯後理論的衝動。手中那份禮,像極了沉重的石頭,他恨不得將之砸向她那張潑婦罵街般不容人反駁的嘴。

  駐足在簡單的藍底白字的招牌底下已然過了十分鐘,昂捷仰頭看看天空道:「露小姐要不是沒回來就是還沒醒,這樣吧,主人,從一早到現在您都還沒進食,我到附近看看有什麼早餐可買。」

  語畢,昂捷的身影已轉入街角,速度之快,在迦罕銀反應過來之前,昂捷的影子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

  遠遠地,露肯後就留意到門前這名男子,她一直不贊同男人長髮,可他卻獨獨吸引了她的目光;牽著「個性的貓坊」裡的店貓——布偶貓「綿綿」朝著自家店門靠近,才益發覺得他好高,身形挺拔。

  「有事嗎?」

  迦罕銀身後響起一聲清亮的詢問,他本能地回頭,迎上一張熟悉卻不同感覺的臉孔。

  除去凌晨那份妝點、少了咄咄逼人的冶艷,此刻的她是清爽、清純,像一潭靜止的湖水,清澈見底。

  「有事嗎?」露肯後再次禮貌的朝著他微笑,其實心中正淌著口水。好養眼的帥哥,一大清早的就讓她遇上這等好事!

  她判若兩人的處事行徑,讓迦罕銀一度以為她有雙生姐妹,可莫瑜妃沒有提過,他立刻將這個想法剔除;不過,她對他的感覺很陌生,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不說話?露肯後在心頭如是疑問,看這人外貌像個混血兒,她索性以英語道:「如果你是想逛這家店,那麼很抱歉,我們十點才開始營業。」

  迦罕銀百般疑惑的看著她,她的記性當真如此差矣?才隔了五個半小時,她就已經將她所做過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先生?」奇怪了!人長得帥帥的,怎麼是個啞巴?她替他感到可惜,特意湊近他,想他是否會讀唇語。

  迦罕銀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你全忘了嗎?」

  「啊?」露肯後可傻眼了,他不是啞巴,而且還說得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

  「早上的事。」他在提醒她之際,還不忘觀察她的反應。

  「早上?」就她的記憶來說,早上是從她醒來的那一刻算起,「什麼?你不是啞巴啊?我早上怎麼了?」

  「凌晨。」他迅速更正,發覺她絲毫沒有刻意隱藏自己表情。

  「凌晨?」她更不懂了,他幹嘛問她這些?「我做了什麼?凌晨這個時間我都在睡覺啊!難不成……」.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夢遊嗎?」

  迦罕銀一副被她打敗的表情,也確定了一個事實:她凌晨一定喝了酒,而且變成了一個自以為很清醒的醉客。

  「不會吧!」她不記得自己有這個毛病啊!

  她的喃喃自語頓時讓迦罕銀恨意全消,他捧起手中的禮物道:

  「我奉了古夫人之命,要將這份禮送達至露肯後小姐之處,想必你就是露小姐!」

  「古夫人?」露肯後一時之間無法反應他口中的這名「夫人」是哪位,遲疑了下,恍然大悟之後,她立刻將他與僕侍聯想在一起,「你是古德塔的僕人?」

  嗯?迦罕銀一聽,還來不及回答,露肯後已搶先道:

  「謝謝你。真是的,送個禮還勞駕你大老遠的跑來,她怎麼愈來愈奢侈了?算了算了,進來坐吧!休息一下。你吃過早餐沒?」

  「不……沒……」慘了!迦罕銀沒想到自己也有結巴的時候。

  「我煮了稀飯,一起吃吧!」她望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是白皮膚,怎麼成了僕人?以你的膚色,應該是個上等人才對呀……」

  「我是——」

  迦罕銀才要回答,又被她給搶先,她指著他興高采烈地道:「啊!你跟昂捷一樣嘛!昂捷你知道嗎?說是什麼曲子城的人,曲子城你聽過沒?是不是一天到晚都有音樂播放的城堡?」

  什麼跟什麼?迦罕銀悶極了,將他的城堡名稱說錯也就算了,她的聯想最令他無奈。「是曲女城,不是曲子城。」他能做的就是更正她的說法。

  「曲女城?」露肯後的臉立刻扭成一團,聽起來怎麼跟古時候妓女戶的名字沒兩樣?「不管了,來,進來吧!」

  她將店門打開,一瞬間,原本寧靜的清晨迅速被一陣陣貓咪喵嗚聲所充斥。迦罕銀前腳才跟進門,後腳已然被一團團毛絨絨的動物所包圍。

  他低頭一瞧,只見腳旁圍了十幾隻約三個月大的小貓,全部軟綿綿的靠在他腳邊。

  這……它們當他是什麼?

  露肯後一回頭,視及此景,忍不住笑出來,「耶?它們當你是爸爸了!你挺有動物緣的哦!而且,是母的好像都很喜歡你。」

  「怎麼說?」她是怎麼看出來圍在他腳邊的都是母貓?

  她走回他身邊,蹲下身子隨手抱起一隻灰白條紋的貓。

  「喏,這種叫美國短毛貓,這是她的女性象徽。」接著,她又摟起一隻額部和眼部分線明顯的小貓說:「這只叫重點色雙色布偶貓,是『綿綿』的女兒,尿道在這裡……」

  也不需要說得如此明白吧?迦罕銀正如此暗想,她的解說也剛好打住。


  「你就先坐坐,我去弄早餐。」

  綿綿的毛,主色為象牙色,胸、腹、四肢為白色,臉、耳和尾部有暖褐色斑點,故又有「海豹色重點色雙色布偶貓」之稱。它的體型大,所以往往被人視為犬類;常駐店裡櫥窗不動,讓過往的人群常誤認它是布偶,有著絕對吸引人目光的魅力,同時為店裡招來不少生意。

  此刻,它正大搖大擺的走到迦罕銀身側,抬起那雙半瞇的眼,很挑釁的看著他。

  一屋子的貓,是迦罕銀前所未見的;他好奇的張望室內所有裝潢,不難發現到處都是貓的影子,就連他坐著的這張沙發也是貓咪造型。

  當菜香撲鼻而來時,露肯後手中的餐盤也已擺在他眼前。她順手將窗簾拉開,坐在他對面;清新的陽光灑在她臉上,讓她本就秀麗的臉龐襯托得晶瑩剔透;輕鬆優閒的粉色運動裝更讓她看起來像可口的蜜桃。

  一時之間,他有些傻住,見她的唇蠕動了兩下,反應過來之前,卻沒聽見她說了些什麼。

  「你有沒有在聽啊?」露肯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好奇怪!話又少,人也挺悶的,問你話也要想半天?」

  「你……你剛剛說什麼?」不得已,他只好開口問。

  她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重複一次:「我是說——你的膚色很白,怎麼身份是僕人?還是你因家道中落,所以淪落為曲子城的僕人?」

  「曲女城!」他再次更正她,奇怪,他的城名有那麼難記嗎?

  「好可憐。」她完全不把他的更正當回事,只是感慨的說:「你如果在我們國家的話,肯定會被相上當個什麼明星也說不定。」

  他倒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但她的話讓他想起飛機上的一段「往事」,一般而言,他對這種事是相當嗤之以鼻的。

  因為他的腦動得比嘴快,再加上露肯後連珠炮的說話方式,通常輪不到有他開口的機會。

  等不到他開口,她索性將他送來的那份禮打開,一邊招呼:「你吃嘛!別客氣。」

  層層包裝紙被她不客氣的剝除後,映入眼簾的是一隻長約二十公分、寬為十公分的墨綠色絨布盒,擁有令人想一窺究竟的神秘感,當她將之開啟,忍不住的驚歎聲逸出嘴邊——

  *

  「我的老天……」露肯後萬萬想不到,好友竟送她這麼貴重的東西。

  「那是名為『夢幻之星』的鑽石。」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以『古德塔』的頂尖造型切割而成,乃世界名珠寶設計師之一的字子清的作品。」

  他的解說換來她的皺眉和瞪眼,「她發什麼神經?送我這個做什麼?」

  「不好嗎?」他疑惑滿滿的看著她,這項禮物對任何一個女人而言,都可以讓她樂得十天不睡覺,可她怎麼是這種反應?

  「不好!」她大大的啐了兩聲:「不好、不好!」

  「為什麼?」

  她將那條美麗的鏈子封入盒中,嘟著嘴解釋:「莫瑜妃那個笨蛋,我只是要找個東西來裝飾店內大門進來可正面視及的那面牆,她送來這個,要我放上去嗎?這不擺明邀請小偷和強盜來我店裡嗎?我又不是白癡!」

  「她只是想送你更有價值的東西吧!」迦罕銀只能這麼搪塞,如果是擺設,吊掛「夢幻之星」是誇張了些。

  天知道她多不想要這個東西。「現在好啦!又不能折損她的好意,退也不能退,還要我跑到銀行弄個保險櫃放它。」

  望著她苦惱的模樣,他不禁將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女人……不都喜歡收到這些鑽飾?」

  露肯後聞言抬眼,立刻被他眼底閃耀的星光給吸引……真要命!她竟然有臉紅的衝動。她急急的找尋其他定點轉移目光,吞了吞口水後才說話:

  「我不否認這些東西很漂亮,可是我很實際,我認為我需要用到的時候,那些東西才真正對我有價值。」

  「那麼,你有沒有真正想要、單純無目的而喜歡的東西?」不知為何,他好想知道。

  露肯後狀似神聖的思考後,點了點頭,「有吧!十八歲的時候,想嫁一個男人,平凡過一生。」

  嗄?迦罕銀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一個答案!

  她看他愕然的模樣,輕輕地笑了笑,「我強調,是十八歲的時候。老實說,如果你那個時候出現,我肯定追著你娶我!唉……少女懷春嘛!」

  迦罕銀尷尬的咳了兩聲,又問:「我問的是你現在想要什麼?」 

  她很努力的想著,之後搖搖頭,「我沒有想要的,但卻有不想要的。」

  「什麼?」

  「這就說到我的苦處了。」不知為何,她好想找個人傾吐,剛好他的出現讓她找到了釋放不滿的對象。「唉!我在公司可是環保部門的人哩!可偏偏一天到晚被人『借用』去喝酒,為了生意,我又無法拒絕,煩死了!現在我一想到喝酒就頭疼,偏偏明天又有一場飯局。」

  喝酒沒那麼痛苦吧!他還覺得是一大享受呢。

  「乾脆辭職不就好了?」

  「開什麼玩笑!?」她白了他一眼,「我可是很熱愛我那份環保的工作耶!只是討厭那些飯局和老是喝酒的日子。」

  迦罕銀指著室內道:

  「你還有這間貓店啊!環保又不是在公司裡才能發揮。」

  「這你就不懂了。」露肯後一副「反正你是外國人,說了你也不會懂」的表情。「公司設置有環保部門,別以為我們只是負責回收的工作而已,現今社會的狀況,以環保取勝,舉凡資訊用品、辦公室用品、生活用品等等,都以環保為優先考量,這是一個趨勢。

  以公司為出發點,養成每個人都有環保概念,集合每個人的力量才能將環保工作發揮得淋漓盡致,如果唯獨我一人,沒有配合者,那麼還能發揮什麼作用?」

  她無力的躺入沙發,無可奈何的作出結語:「算了!跟你說這麼多,你又懂得多少?"

  迦罕銀靜靜地看著她,不否認心中那股悸動的感覺是因她而起。他從不知道一名女子可以清爽怡人至此,讓他心動;他也從不預設喜歡女子的典型,不!應該說除了酒,他無法將目光移至任何一名女子身上。但她不同,對他而言是如此!

  那雙深邃的眸子有如磁場,她便如磁鐵,被他逼視卻動彈不得;暖流和著春風而來,一波波將她心中的小河掀成大浪。

  怪了!她好懊惱與不解,從來沒有任何人的目光能讓她如此忐忑不安,他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視線投及窗外,卻見一名神態熟悉的男子在門外張望。

  旋即,她的臉轉為興奮,轉眼間已衝了出去,朝著門外的男子發出歡迎的呼叫:

  「昂捷?你怎麼來了!?」

  手上提了兩袋早餐的昂捷,險些被這突如其來的喊叫聲嚇倒。

  「哇!"露肯後伸手在他的胸膛撞了兩下,「愈來愈壯了你,吃的好睡的好,有主人養真好。」

  「養?」

  這是什麼字眼?

  「你來找我的嗎?」她指指屋內的男人說:「有個人你不知道認不認識?送了一份禮來給我,你們雖然不同一個主人,但總該知道對方吧?」

  「什麼?」昂捷轉頭瞧去,登時愕然,正想開口,卻看見他的主人示意他「閉嘴」。為什麼?

  那是他親愛的主人,昂捷哪會不認得!他進退兩難的僵在當場,讓露肯後怎麼也拉不動。

  「喂!」她對他蹙起眉頭,「你不是來看我的嗎?」

  「我……」

  昂捷的話才到嘴邊,迦罕銀便做出前所未有的舉動,他快步上前地搶白:「其實我們是一道來的,昂捷是領路者,因為他來過這裡。現在事情順利達成,我們也該走了。」

  「嗄?」孰知在她猶一知半解地怪叫了一聲的時間裡,兩個男子的身影已像風般地消失在她身後。

  她幾乎是傻了眼,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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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1:5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想著早上的奇特遭遇,露肯後腦中不斷出現那雙惑人的眼眸,她為此狠狠地敲著自己的腦子,想讓自己清醒些。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不是青春期,為什麼她會有這種懷春心思?對像還是僅見一次面的男人!甚至,她還為不知他是啥姓名而一度飲恨!該死的,從沒有一個男人令她如此掛念,真的!

  她懊惱的神態令同乘一部電梯的同事心生懷疑。

  「肯後,你怎麼了?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童心欣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她瞧。

  露肯後最不喜歡與她這類人交際。童心欣在公司八卦網中有首席記者之稱,夜夜「陪酒」之說自是從八卦網中傳出,在她們心中,露肯後的地位跟酒店坐台小姐沒兩樣。

  由於露肯後長期被各個部門借用,能力之強,自是有眼紅的人出現;她亦懶得跟這些人爭權奪利,畢竟她只是「借用」罷了,真正享受成果的是借用她的人。

  淪為被人利用賺錢的「工具」,是她最唾棄的頭銜,偏偏同仁們善於運用她慈軟的心腸,教她無從拒絕。

  她何嘗願意如此,要不是對這份工作有興趣,她早已求去。

  不過,她也不是任人欺負而不還擊的,「沒什麼,只是又為公司接了幾份訂單而已。」

  童心欣臉色驟變,深知露肯後的能力不容懷疑,但不服氣的因子作祟,不服輸的個性搗亂,她冷冷一哼:

  「我就不懂,如果沒了酒,你能如此順利嗎?」

  社會就是如此,鋒芒太露,總會讓人忽略她的本職專長;初入公司,她以倡導「辦公室環保化」一炮而紅,而今,卻被遺忘了……

  她突然感到好無力,不想替自己辯解,電梯門一開,她便大步往前走出,忘了看看是否為她辦公室所屬的樓層。

  立即有人擋在她的面前,她低垂的視線接觸到一雙熠熠發亮的黑皮鞋,好刺眼。

  一抬眼,那雙有所求的眼神更是令她犯起頭疼。

  真是笨透了!她怎麼跑到企劃部門來了?

  企劃部門是她第一次「借用」的部門,也是讓她往後日子變成這般混亂的始作俑者。嚴格說起來,她算是恨死這個部門的了,尤其是這個叫卓若成的傢伙!

  偏偏,他還不怕死的站在她面前對她傻笑,怎麼辦?她的個性阻止了她,不然,她好想揍歪他那張嘻皮笑臉的俊臉。

  八卦網之所以對她有著特別的恨意,百分之三十是為了公事,但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則是因為他。

  卓若成,有著身為人類該有的五官,只是比一般人得天獨厚,長得突出了點。而所謂的突出,不外乎是眼睛大了點、鼻子挺了點、嘴唇性感了點;其他的,跟一個正常男人一樣。

  偏偏他又未婚,目前尚無固定女友;以致全公司上下未婚的女性皆為他瘋狂。露肯後是唯一見著他仍清醒的女性。

  可他又最喜歡找她攀談,造成許多流言。

  也因此,她徹頭徹尾成了公司女性的公敵,在炮口一致下,她理所當然被孤立起來;習以為常之下,她倒喜歡這種孑然一身的清靜日子。

  「小皇后,昨天睡得好不好?」卓若成慣性地湊了過來,勾起她披瀉肩頭的長髮,毫不掩飾他的愛憐,他嗅到一股屬於她的味道。

  露肯後回過身子,將他撇到一邊,無精打采地瞪著他,「你又想害我被圍殺嗎?」電梯才剛上樓,看來,她只好選擇爬樓梯這個最快離開現場的唯一方法了。

  卓若成順勢跟在她後頭,對她投射而來的慍怒目光絲毫不似為忤;他以勢在必得的口吻說:

  「今晚與『威方』的經理約在『曲城』談這次合作的企劃案,他很希望能見到你。」

  看!她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你們談企劃,干我何事?」

  「雖無直接關係,但間接的關係跑不掉。你明白的。」

  明白?她敲了敲腦袋,她真該明白嗎?

  「我不想去。」這拒絕夠明白吧!

  卓若成的臉馬上垮了下來,百般委屈的神態有如日本苦情女阿信。

  「小皇后,你知道這個企劃案對公司的重要性嗎?一般而言,提出的企劃案是其所屬公司的事,現在需動用兩家公司才可以有更完美的進展,可想而知這是攸關兩家公司生死的事。」

  「兩家公司?」她困惑地問:「是什麼樣的企劃案啊?」

  卓若成不吝解釋:「有關『皇都』集團那座資訊城的企劃。你知道當初蓋資訊城的案子是交由『常牧』企業負責,那時候全省各大小建設公司為此案卯足全力,結果被『常牧』奪得,雖讓人飲恨,至今卻不得不佩服此案的成功。

  現在『常牧』以『皇都』為榜樣,亦倣傚其作法,徵求所有內部工程所需建材的代理權;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公司以建材為主流,當然必須把握這個機會,每家廠商企業無不想趁此機會成名;而我們為了有一份不同於他人的企劃呈現,才想出兩家公司合併寫企劃案的點子。」

  「然後呢?」露肯後無所謂的表情,逼得卓若成冒出一滴冷汗。

  「因此,我們從幾家有名氣的建商中,挑出『威方』,而他們表示願意試試,但要與我們做進一步的詳談,所以……」對方是約了時間,但還有條件。

  「我又不懂這些,去幹嘛?」她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卓若成索性展開手臂,摟住她的肩頭,很兄弟的拍拍她的肩,「前提是必須要『合作』,兩家沒有合作機會,何來的企劃衍生?對方既然開出要求,而我們能做到又不傷大雅的事,自然就得辦到啊!上頭很看重這個案子,如果不成功,老董大概得躲到非洲養傷。你忍心看老董一把年紀了,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樣子嗎?還有,老董一難過,我們就不好過啦!」

  唉!此刻她誠心希望天外飛來一件事,讓她有借口推辭。

  「真的很重要?」完了!她的心開始動搖。

  「真的很重要!」卓若成大力點著頭,觀察她閃耀的眸光,心中漾開微笑。

  「大概談到幾點?」這點才重要,她已經好些日子沒睡好了。

  成功的腳步逼近,卓若成掩不住興奮神色,「絕對不會很晚。」  

  「絕對不會?」她的最後防線被瓦解,只差一句像樣的允諾。

  卓若成舉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頭,慎重宣示:「絕——對——不——會——」

  是她看錯了嗎?她怎麼覺得在答應他之後,她彷彿瞥見他轉頭前的賊笑?

  露肯後以悲怨、憤懣、氣悶等複雜的情緒交織成的眼神,有如雷射般的朝卓若成狂射。她的表準確地告訴她現在時間是午夜十二點。

  她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是誰保證不會談到很晚!?而且,表面看似正人君子的威方企業經理在幾杯黃湯下肚後,早已原形畢露,幾名隨行的主任也已醉得東倒西歪,有一個還吐倒在包廂的廁所裡,早就掛在馬桶上;現場除了她沒有一個是清醒的,為什麼大夥兒還流連忘返地不肯打道回府?

  *

  不懂,她真的不懂!卓若成要她留下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環視四周,昏暗的空間裡,五綵燈閃爍照耀在每個人臉上,平日衣冠楚楚的君子,此刻早成了肚脹嘴紅的醉鬼,糗態百出。

  卓若成只覺一道迫人的壓力始終追逐著他,終於,他找到了發射者,湊到唇邊的酒杯瞬間遞到露肯後面前,帶著醉意,他的行為更顯大膽。

  「我的小皇后,怎麼嘟著嘴呢?這樣不好看,我來幫你潤潤唇……」

  望著他的嘴逐漸逼近,露肯後只覺一陣毛骨悚然,退至一邊正色道:「卓若成,你最好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身為公司的主要幹部,你想丟公司的臉嗎?」

  「關公司什麼事?」他不以為意,蓄勢待發的熱情早被酒精迷醉,他的理智盡失,不容她反抗,他在她掙扎前攫住她雙手,「這是我倆的私事!」

  「私事?」她驚覺他的改變,著實教她害怕,「這裡是公眾場合,不適合談私事。」

  聞言,卓若成瞥向室內一巡,目光又重回她身上,「這裡沒有一個是清醒的,我並不覺得這不適合談我們的事。」

  「我們沒什麼『私事』好談。」

  咫尺之距,他臉上的熱度幾乎染到了她的臉,她深深屏住呼吸,直覺知曉他下一步舉動;他的癡望轉換成迷情,強勢的抵著她的鼻,雖溫熱氣息更甚,但他的一字一句,化成了足以讓她戰慄的寒風。

  「你當真不明白?我至今無女伴,你想我是為了誰?」

  「這是你個人問題,我無權干涉!」搞不好是你自己有病。

  「有,你有的。」他相當肯定,微溫的唇瞬間點觸到她冷漠的雙唇。

  露肯後渾身一顫,突來的作嘔感是她前所未有的經驗,以她的酒量,她深知這反應與酒無關。

  「從你進入公司,我與你在電梯相遇的那刻起,我倆的命運就注定有所牽扯。」

  卓若成深情款款地看向她,想以行動表達他的真誠,但她不順從的躲開了,趁他鬆懈時,她掙開他的鉗制,迅速起身跳至門邊,在他伸手欲抓她的時候,她轉開門把,毫不猶豫的往外衝。

  *

  拐了三、四個長廊後,露肯後得到一個結論——她迷路了。

  嘔吐感一路跟隨著她,在不適感猛烈侵襲下,她支持不住的靠著牆壁蹲了下來,作嘔的呻吟送出唇,她喃喃念道:

  「氣怒攻心!這是氣怒攻心!都是那個王八蛋,害我想吐……」

  原來想吐的感覺是這麼一回事!好難過……頭昏腦脹不說,她的眼睛也跟著花了。

  嘔……為什麼會覺得有股熱流哽在喉部?眼一瞥,手上腕表分秒的流逝催促著她離開;然而甫站立,一陣黑暗即迅速侵襲向她,讓她突感暈眩就要往前撲倒——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她搖搖晃晃的身子被一雙結實的臂膀接個正著。

  她感受到一陣溫暖包圍,本能的仰頭看去,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俊臉重現;她瞇了瞇眼,深知自己的糗態,連忙掙脫。

  「謝謝……我沒事了……」

  沒事?迦罕銀可不這麼認為。他皺了皺眉,嗅到她渾身的酒味,首次覺得這個味道不好聞,不是她該有的味道。

  排山倒海的嘔吐感再度作祟,露肯後朝著牆角做了個嘔吐狀,難過的是怎麼也吐不出來。

  「你喝醉了?」

  他悅耳的聲音自她耳邊滑過,引起她一陣輕顫,也讓她的不適舒緩許多。

  怪了!難不成他的聲音有助人神清氣爽的功效?

  「我扶你到休息室。」他撐起她,熟練的轉出長廊。

  真是好聽哪……再多說一點……她的心底有個聲音在央求,令她羞紅了臉。

  「等等……」她努力想站穩,「我還可以走……」

  瞧她歪歪扭扭的模樣,可不可以站立還是個問題,果不其然,她才踏出一步,身子立刻往前傾去,迦罕銀無可奈何地伸手接住她投來的身體,和她近距離的四目交接。

  注視著他足以攝人心魂的雙眸,露肯後腦中一片空白,更是慌張的不知所措。

  迦罕銀不明白她的臉為何在瞬間被赤色所取代,只能傻傻的問:「你……喝太多了?」

  「沒……」她的腳不聽使喚,踉蹌地踏了二下,根本無力支撐自己,只能再次投懷送抱,只不過,他再次接住的,是她軟得出奇的唇瓣……

  「哇!」露肯後這下可醒了大半,使勁一推,非常唾棄的連續呸了好幾聲,惡聲惡氣的瞪著他,「色狼、變態,惡、惡……惡——」

  嗯?迦罕銀完全呆在原地,腦部的運作仍停留在剛才的那一剎那,原來……女人的唇可以這麼柔軟?還有點香香的味道?

  對於「新蒙兀兒帝國」中年紀最小的迦罕銀而言,接觸女性的機會並不太多,因為他最大的逍遣和娛樂是喝酒,最愛去的地方是花園,最常參加的聚會是帝國的家庭大會。除此之外,只要應邀出遊、參加宴會等,他都是興致缺缺,心不在焉;所以即使包圍跟隨的女人再多,他的眼睛皆會自動視而不見。

  初吻的味道就是這樣嗎?長到這麼大,他連女娃娃的手都沒牽過,更何況是女人!

  露肯後盯著仍杵在原地不發一言的他,好奇地打量起來,這傢伙……好面熟……在哪兒見過?啊!她想起來了!

  「喂!」她湊上前,撲鼻的酒氣是她先前忽略的,她皺了皺眉,哼道:「酒鬼!沒想到你這麼愛喝酒,西裝筆挺的,卻是滿身酒臭!」

  迦罕銀本能的嗅嗅自己,有嗎?好像是她剛才沾到他身上的吧!剛才不知是誰連站都站不穩。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她體內的酒開始發作,喋休道:「難道……你到這裡應酬?開什麼玩笑啊!?你不要被台灣商人騙了!這裡開瓶酒要上千元耶,你們喝了那麼多,肯定會花不少錢!你長得又單純,容易淪為付帳的;這樣吧,我就當是做善事,讓你送我回家好了。」

  這話是怎麼繞的?迦罕銀又皺皺眉頭,很是不解。

  「就這麼決定吧!」她不由分說的拉起他的手,微微仰頭東張西望。

  想必在找出口。見她神智不清的模樣,他也不放心讓她獨自一人回家,也就順勢牽過她的手,由被動化為主動,七彎八拐的走到出口。

  *

  甫踏進露肯後的店,迦罕銀即明顯嗅到逼寒的冷意和敵意,他伸手打開玄關處的燈,赫然發現一群貓兒全聚到玄關上的階梯,滿滿地坐立著,只只瞪著大圓眼盯著兩人瞧。

  露肯後推開他往前走,只見貓兒們自動讓出一條路來,迦罕銀回過神,有股想笑的衝動,這群貓兒還真訓練有素哩!  

  「呃——」露肯後拉起一隻小貓的前腿嗅了嗅,臉上迅速堆滿責備。「很笨耶!這麼大了還不會處理自己的大小便。」

  「喵——」這是貓兒的回答。

  迦罕銀蹲下身子,很難得的開口發問:

  「這麼多隻貓,你怎麼聞得出來是這一隻?」

  露肯後看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

  「我是它們的主人,當然知道!」

  其實迦罕銀的目的是想測試她是否醉得神智不清,但她似醉似醒的功夫真是到了家?他很無奈,不知如何與她應對?

  「進來吧,帥哥!」露肯後一轉身,健步如飛的走進去,很難想像她前一刻連站都無法站。

  「來!」哨的一聲,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瓶紅酒和兩個高腳杯。

  「你……你還想喝啊?」迦罕銀詫異的看著她,她臉上的紅暈很不正常的擴散到了脖子,這模樣……還能喝嗎?

  「怎麼?」她睜著圓大的雙眼朝他望去,「不行嗎?你不也在那裡喝?把你拉出來讓你喝免錢的,不好呀?」

  「不……是……」他認真的看她一眼,卻被她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是還噦嗦什麼!」她將酒的液體注入杯中,一邊道:「這酒不烈,趁我還有雅興這才跟你喝。你來台灣應該不會停留太久,我理當盡盡地主之誼好好待你,嗯……就明天吧!帶你到附近玩玩……什麼地方好呢?」

  真吵!他的皺眉透露著這個訊息。

  「喝吧!」她舉杯碰了下他的杯子,一仰頭,那紅紅的酒液立即消失不見。

  「你都這麼喝?」他又有意見了!正確的飲酒方式是該有個醒酒杯才對,況且這麼灌著喝,實在不是一名淑女該有的表現!

  「不然要怎麼喝?」露肯後一屁股坐到他身側,「我可不是什麼品酒師,愛怎麼喝應是隨自己高興,這樣才快樂嘛!」

  嗯!迦罕銀摸摸下巴……好獨特的見解。

  她拍拍他提醒道:「你呢,怎麼不喝?」

  迦罕銀握住杯腳,第一次覺得喝酒很無奈,沒想到露肯後看出來了,她突然一掌擊上他肩膀,害得他手中的杯子差點應聲滑落。

  「你又……又要做什麼?」

  「還問我?」她叉起腰,「不想喝就別喝,不要擺一張死魚臉給我看,枉費我一番好意!」

  「死魚臉?」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嗯。」露肯後不客氣地扳過他的臉,直視他的眼;咫尺之距,已然鼻子碰鼻子,之後,她發出一聲誇張的驚歎聲:「你的眼睛好大喔——」

  說著,她更不客氣的撫上他的臉,歎息的讚美聲更甚:「你有沒有曬過太陽啊?皮膚有夠白的,而且沒有瑕疵呢!我介紹你去拍洗面乳廣告好不好?」

  迦罕銀被她的行為給嚇住,如此近的距離,而且她到目前為止還算是個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可是,被她如此「調戲」,他胸口的起伏竟突然加劇,彷彿有個不安分的東西要從裡頭跳出來似的。

  「……也不好……」露肯後再次陷入自言自語的狀態,摸著迦罕銀臉上的手來到他性感的唇上,「嗯……男人的唇也很軟嘛……感覺挺好的……,,

  喂!喂……迦罕銀登時忘了呼吸,她怎麼愈來愈近,她想幹嘛——

  老天!當她的唇覆上他的時,他腦中所有思緒頓時被驚駭所取代;她竟然吻他?不!應該說,她正在吻他……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嗎?又或者,她根本是下意識的行為?

  當她的唇移開他的後,她淺淺的舔了舔自己的唇,意猶未盡的模樣看得他心頭一陣燥熱。

  終於,她像品嚐了一頓大餐一般,酒足飯飽的表態:「真的很軟耶!跟手指的觸感差不多……,,

  「你……你怎麼……」他的舌頭不靈光了,忘了怎麼說話;可他的雙手,在剛才很自然的擺上她腰間後,就怎麼樣也拿不下來了。  

  露肯後神色自若地揚眉,看了他一眼才道:「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你這是……」迦罕銀又驚又氣又歎!他又平白無故被一個女人給強吻了!怎麼說呢?他的心情真的很複雜。

  轉眼間,她又不知灌了幾杯紅酒,奪下她手中的酒杯,他有點火大,「你可不可以不要喝了?」

  「啊?」她有些「茫」了,迷迷糊的回應:「你在哪啊?好幾張臉哪……」

  抓住她張揚的手,他瞪著她說:

  「你明不明白你剛才做了什麼?」

  「啊?我做了什麼?」

  「你……」他知道此時此刻跟她談,她肯定沒記憶,可是他不甘心,他就這麼給她侵犯了!基於男人的自尊,他必須扳回一城才行。

  「你真好看!」

  又來了!她的手又不乖地爬上他的臉,沉醉於他的俊顏,她的唇又湊了上去。

  「等等……」

  他有些明白了,是不是她一喝醉,不只變得多話還搖身一變成了色女?那是不是代表——她將吻視為遊戲,且吻過不少男人?

  思及此,一陣不舒服的怒意衝擊著他,想開口,又被她硬生生的吻住;心中喜怒交集之時,環在他脖子匕的手突然鬆開,唇中的熱度頓時得以釋放,她的頭輕輕地滑至他肩頭。

  迦罕銀凝神一瞧,細長的睫毛微翹,覆蓋而下,紅潤的嘴唇微啟;她已經睡了,卻惹得他忍不住愛憐的看著她出神。

  面對安靜的她,他有股怦然心動的感覺,嗅到她鼻息間的酒氣,登時讓他的沉醉醒了一半,耳邊突然響起古德鐵的一句話:

  姻緣這種東西是很簿弱的,當感覺來的時候,不

  感覺?古老大說的感覺是什麼?他摸摸胸口,那股火熱的急流正快速地在裡頭竄動,他有些明白了!雖然古老大都叫他作愛情的傻子,不過,現在他想要改變這個頭銜應該還不是太遲才對!

  當然,接下來就是要好好的把握嘍!他當機立斷拿起話筒,與那位忠誠的僕人搭上線。

  (主人!我的老天爺!您到哪裡去了?)昂捷在某街頭拜天拜地的狂叫著,(我找你好久了,您怎麼出去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擔心死了……)

  「好了!」迦罕銀連忙制止這位忠心僕人的關心,正色道:「我決定改變行程,暫時不回國了。」

  (啊——)

  昂捷的嘴張得下巴差點掉下。

  「有什麼事再用手機跟我聯絡,就這樣了。」說著迦罕銀欲收線,手邊的佳人顯然比昂捷重要多了。

  (等等……等一下!)昂捷彷若天下大亂般的大叫:(主人!那我怎麼辦啊?喂……)

  迦罕銀狠心地掛上電話,只留下昂捷一人在街頭欲哭無淚。他此刻早把昂捷拋至九霄雲外,一把抱起露肯後朝樓上房間走去,心中已有了藍圖,要想留在她身邊,得冒險使些手段才行……

  對迦罕銀這個戀愛白癡而言,往後的日子恐不是他能預測的!可是有一點是他最先想到的,那就是把他的吻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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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2: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唉……喲……

  嗯……頭好……痛……這是露肯後醒來的第一個感覺和呻吟;而第二個感覺,就是發現她常年使用的枕頭終於讓她有舒服的感覺了!軟硬適中不說,還留有暖暖的溫度……

  咦!?溫度?這個熱度好像不太正常耶!她伸手摸了摸,那觸感……像極了人的皮膚……

  她一驚,雙眼倏地睜開,眼前的光景嚇得她從床上跌了下來。

  「啊——」她立刻發出一聲石破天驚的尖叫。

  迦罕銀早已預料到她這個反應,慵懶地伸了伸手,打了個呵欠,等待她下一個反應。

  「你是誰?你……」

  她下意識摸摸自己,慌亂地看著打著赤膊的迦罕銀以及不太整齊的床單,任誰看了都可以想像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迦罕銀始終以無辜的臉相對,她則是一副不敢相信自己會發生這種事的表情,可有些事又不得不開口問清楚:

  「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是我想問你的。」

  迦罕銀依然無辜得很。

  他那副天真的模樣立刻讓露肯後起了反省思過之心,她檢查自己後,小心翼翼地問:

  「我們昨天……」

  「昨天?」他皺皺眉,刻意想了一下才緩緩地道:「你硬拉我來你家喝酒,然後我們都喝醉了,之後我們就在床上了。」

  「不會吧?」她那麼隨便哪?她自問。

  「對呀!」迦罕銀用力點點頭後,很沮喪地說:「被你硬拉出來之後,我的工作就丟了,我還在想要怎麼辦呢……」

  「不會吧?」

  這次,她真的自責萬分了!

  「對呀!」他的表情一派悲淒,像是慘跌到谷底般,「主人特別放了我六個月的長假,本來我想在台灣賺一些外快,可是……」

  「不會吧!」露肯後叫了出聲,她同情地看著他,靠近他輕聲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以往是不會喝醉的,昨天……比起你丟了工作,我的貞操就不算什麼了。」

  這是什麼話?恐怕也只有她說得出來!

  「關於貞操……'』迦罕銀倒還想澄清,其實昨天壓根兒沒發生那回事。

  「沒關係!」她反過來很義氣的拍拍他,「是我的錯,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倒是你的工作,我會負責到底。」

  「不是……」迦罕銀堅持一定要把事情說清楚,可是他說話的速度終究比不上她的。

  「就這麼辦吧!」她看了看室內,下了個決心。「你就在這裡工作好了,我平常要去公司上班,這裡全交給小米照料;今天是禮拜天,她不上班,所以你明天才看得到她。我等會兒先教你一些基本常識……」

  「等等!」迦罕銀雖然很同意留下來,因為這是他今早起床計劃中的事,不過,離他真正的目的還有些微差距。

  「什麼事?」她看著突然很認真的他,十分不解。

  他正視她,頓了兩秒後,道:「你真的不介意嗎?」

  沒頭沒腦的,她根本不知道他所指為何。「你講什麼?」

  「你的……貞操……」真是難以啟齒,不過他還是說了:「你真的不重視?」

  露肯後看著他,緩緩地坐了下來;面對如此正經的氣氛,她突然有些慌張,「我以為……這個……嗯……怎麼說呢?有些男人是會有處女情結啦!其實我也有,不過,沒了就沒了,還能怎麼樣?」

  「好!」他不知何時已拉起她的手,「你還是在意的,是不是?在我面前不必偽裝,你說不用負責其實是騙人的,對不對?而我,也絕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我娶你,你嫁給我!」

  露肯後驚訝地差點掉了下巴,她聽錯了嗎?為什麼她的腦中一片空白?眼前這個帥得要命的男人在跟她求婚?

  「你……你、你……」她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哇哇大叫抗議:「你瘋了你!我承認對你的臉有那麼丁點喜歡,但是……你又沒錢……我幹嘛要嫁你?」

  他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解釋道:「你不懂的,我祖國給我的觀念和主人的訓誡,我們全以帝國主人為榜樣,一旦和你……我就必須負責。」這是他信口胡謅的,反正她不可能知道他在騙她。

  「那……那是你們國家!」她頗不以為然,「我沒必要遵守,況且,你還得在我這裡工作,哪有老婆付老公薪水的?你甘心這麼沒用?」

  「我有沒有用,你以後會知道。」他意喻深遠的說。

  「你沒必要娶我的,真的!」她拍拍他道:「我不認為我們一定要結婚。況且我又沒懷孕,你想得太嚴重了。」

  「我娶你,不完全是因為今天這個原因。」更何況這個「原因」根本沒有發生過。

  怎麼?他的眼神怎麼突然——深情款款起來?露肯後抖著身子怯怯地問:「那還什麼原因?」

  「我喜歡你!」他說,手輕輕的在她手上捏了一下。

  露肯後全身一震,彷彿有一股電流自掌心竄進,流入她全身,她的身子開始發熱。她今早已經驚嚇過度,假他再說一句諸如此類的話,她保證會昏倒。

  「你真的瘋了?」

  「不騙你。」迦罕銀誠心道:「你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

  「別說了……別說了……」她不想聽,她的腦袋開始發暈了。她敲了敲頭,認為自己一定還在睡夢中。

  「我不會輕易放入自己的感情,因為我沒有經驗。」他仍滔滔不絕,「要不是你,我不會有這種感覺,你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證明我有能力娶你。」

  「哦……」露肯後發出一個懊惱的吼聲。

  眼見她仍是不答應的神態,他只好使出殺手鑭——眼一垂,嘴一垮,一副楚楚可憐樣,只差沒咬著床單掉眼淚了。

  「你自己也說過要負責的,我唯一要的負責,只是要你嫁我而已,你卻不答應……」

  「哦……」露肯後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慈悲心會在此時再度發作。不過,她的哀號也僅止於此。

  咚的一聲,迦罕銀應聲抬起眼尋找她,只見她已面露愁容的暈倒在地。他得逞的笑了開來,起身抱起她回到床上,撫平她深鎖的眉頭,輕輕的印上一吻後,才向四周望了望,伸了伸懶腰。

  有很多事還等著他去做呢……

  *

  露肯後再次醒來,餘悸猶存的向室內望了一圈——沒人?這個訊息讓她著實鬆了口氣,想必剛才是一場夢。太好了!她就想嘛,那個男人生得太夢幻了,既然叫「夢幻」,就代表是夢境一場了!

  她起身拾階而下,在樓梯的轉彎處,她聽到樓下傳來一陣不尋常的碗盤撞擊聲。

  耶?她當下豎起耳朵細聽,心中狐疑不已,不是貓兒打翻了碗吧?

  她悄悄走下樓,拐一個彎,如小偷般來到廚房,眼前的景象讓她不得不以尖叫取代她的驚訝:「啊——你、你、你……」

  迦罕銀身上的襯衫兩袖捲起,西裝褲下是雙不太協調的小貓造型室內拖鞋。

  不是夢!這三個字像打雷般擊中露肯後的腦牮,她瞠圓了眼,半天說不上話來,只能看著他正與瓦斯爐上的一鍋「東西」纏鬥著。

  迦罕銀回過頭,打了個招呼:「你醒了?」

  「廢話!」露肯後大叫,衝到他面前道:「你……你怎麼還在我家?」

  他看她一眼,拿了一副手套準備將鍋子端上桌。「早上跟你說過了。」

  「可是……可是我又沒答應!」她盯著他的動作,小心翼翼的跟在他旁邊抗議。

  迦罕銀將桌上的菜、湯排成梅花型,對她的大呼小叫充耳不聞,自顧自的為自己的擺設下贊語:「嗯,不錯!」

  「不錯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她曲解了他的意思。

  「做菜啊!」迦罕銀可得意了,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藝可以這麼好。「如何?」

  她瞪著他,與她的聒噪比起來,他顯然悶許多。這麼不配合大吵大鬧的人,她感到一陣力不從心,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張嘴一呼,將心中的怒氣全部吐出。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無奈極了。

  「吃飯啊!」迦罕銀盛了兩碗飯,一碗給她,自己則在她對面坐下。指著面前的食物,他做了個邀請動作,「可以用了。」

  面對他始終的答非所問,她真的沒轍了。看向一桌的菜餚,莫名的感動襲上心頭,但脫口而出的,竟然是——

  「你打算用這桌菜來表示要娶我的誠意嗎?」

  他深深的看著她,為什麼她老是語出驚人呢?不過,看樣子她顯然不反對他成為她丈夫的事實吧。「你理想的婚禮是什麼?」

  露肯後微微的想了一下,才道:「基於我們目前尚屬於陌生的階段,我們應該從『認識』開始才對!等我真正瞭解你,你的經濟能力也夠了,再來問我那句話吧!」

  她的口氣像是「很無奈的承認了這個丈夫」!

  關於這一點他倒無所謂,反正他有辦法讓她從「很無奈」變成「很樂意」;一個新娘子不該滿面愁容才是。

  「還有——」她轉以嚴厲的表情看著他,「你在我店裡幫忙時,我可是會公私分明的哦!tt

  無所謂!迦罕銀還是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他配合地道:「那麼,你訂個規則條例吧!」

  她認真思索後點點頭,「也對!於公於私,我都該訂個規則比較好。」

  「在這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吃飯?」美食當前,竟引不起她的食慾嗎?他真該傷心了!

  慈悲為懷的露肯後啊!最怕無辜可憐的表情出現在她面前了!她又歎了口氣,在他滿心期待的目光下,夾起翠綠的白菜,狐疑道:

  「哪有煮熟的菜這麼綠的?有沒有熟呀?」

  「有熟沒熟,吃了就知道。」他的回答很短,跟他的問句差不多。

  好吧!她心頭這麼應了一句,將筷子上的菜送入口中,看他朝她猛眨眼,示意她非得下個評語不可的模樣,她才努了努嘴,「還好啦!」

  迦罕銀有些些失望,指著另一道菜問:「那這個蛋呢?」

  「蛋?」露肯後故意挑了挑一邊眉毛,心裡嘀嘀咕咕著:就是不說你煮的好吃,看你能怎樣?她用筷子掀了掀蛋皮邊緣,「蛋嘛!很好煎的,怎麼吃不都一樣?」

  「吃吃看。」他很有耐性,又朝著她眨眼,等她將一截蛋放入口中。

  她又皺了皺鼻,「你是放了糖嗎?」

  「糖?」迦罕銀莫名其妙地回應:「是鹽吧!」

  「這個是什麼?」她再指指砂鍋問:「你用這個煮清湯?會不會太浪費了?」

  迦罕銀馬上否認且抗議:「這哪是清湯?」

  「不然是什麼?」她誇張的用湯匙往裡頭又攪又撈的,「水母湯啊?怎麼看不見材料?」

  「怎麼沒有!你看——」他好不容易盛起一湯匙,微小的「物體」就沉澱在匙底,他得意的說:「我在冰箱裡找了很久哩!」

  「什麼、什麼?」露肯後忍不住指著那匙中物大笑,「這是黑胡椒啦!哪能用來當主菜煮湯?」

  「誰教你的冰箱裡什麼東西都缺!」迦罕銀忍不住歎氣,本以為是一桌好菜,結果才讓她品味了其中三道而已,就已被批評得如此不堪,那後面二道菜的評語是可想而知了。

  她靈機一動,開心的拍了拍他,說:「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這樣吧,以後家裡大大小小的事,舉凡家事、溜貓、買菜等都交給你了!你說好不好?」

  他能說不好嗎?「這是你的規則嗎?」

  她大方的點了點頭,「很簡單吧?我是不太會為難別人的,這些都是最普通的瑣碎事情,相信你做得來。更何況能趁此機會訓練你煮東西的能力,最好呢,我回家的時候就有好吃的飯可以吃,感覺好幸福哩!」

  「好吧!」原來幸福是這麼容易就可以得到的啊!他想。

  「就這樣啦!」她起身欲離開,桌上那些菜真可謂中看不中吃,為了胃著想,還是不要嘗試的好。

  「你上哪去?」他拉住她,就算不吃,也用不著這麼快離開吧?像逃離犯罪現場一樣。

  露肯後很老實的回答他:「我要到外頭吃早餐,你不介意吧?」

  他不是不介意,而是「不敢」介意,不過——

  「我也要去!」

  「你!?」她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想不到他人長得帥帥的,結果除了跟他聊天挺悶的外,現在居然還像個跟屁蟲?「你跟著我幹嘛?」

  「我是你老公,我們在新婚。」

  露肯後瞪著他,火氣來了,「我不是你老婆!我們也不是在新婚!我們勉強只能稱作『陌生的同居關係』!你不要隨便說話!」

  他才說了十個字,她竟然一口氣回了他四的字?好厲害!

  「你聽到了沒?」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凶過,尤其是對他這類超級帥的人種,她以往連口水都還來不及流呢!可是不知為何,她看到他就想對他大吼大叫。

  「好、好……」他的話也夠少的了,連打哈哈都比一般人少了好幾個字。

  氣死我了!露肯後在心頭直吼,迦罕銀卻喜孜孜的跟在她後頭。

  「你還來?」穿好鞋子後,她看他已經一副整裝待發貌。

  迦罕銀賴皮的攤攤手,「你要限制我的行動嗎?只有我老婆才能這麼做喲!」

  「你!你……哼!」氣不過,她甩甩頭,接著甩開門,跺了跺腳後,用跑的離開。

  *

  「打算上哪兒吃?」迦罕銀突然出現在她身邊詢問,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跑了一段路的她早已上氣不接下氣,偏偏他卻悠哉游哉的騎了輛腳踏車,閒情逸致的徜徉在這條住宅區的小路上。

  「你……你是……鬼嗎?」她好喘,仍死命的喊話:「老……老是神……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我……我旁邊……」

  「累了嗎?」他用頭撇了撇後座,「我後面很空。」

  「我、我……不……不要!」像宣示般地大聲吼叫,明白的表達了她的堅持。

  「不要嗎?」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可惜!」

  「你……你……哪來的腳……踏、踏……車……」即使再累,她還是得弄清楚。

  迦罕銀指了指後方,小聲地道:「有個女的借我的。」

  「女的?」她真該生氣的,而且氣得一場糊塗,「你隨便……便勾引……路人?你……你沒原則!」

  「唉!」他幽然的歎了口氣欲解釋:「事實上——」

  「我不要聽了!」這句話用盡了露肯後全身的力氣,所以此刻她正沒力的靠在圍牆邊休息,一邊指著迦罕銀道:「剛剛還……還說的那麼好……好聽。」

  「嗯?」迦罕銀掏了掏耳朵,刻意問道:「我?我又說了些什麼?」

  「你……你……你!」休息了片刻,她為什麼還是覺得喘?罵起人來有氣無力?「我不……不跟你說了!」

  他卻像逮到機會般追問:「吃醋?」

  「鬼才吃你的醋!」她用力的說話,順便試試自己的氣平順了沒有。

  他笑得開懷,「我沒有說誰在吃醋啊!」

  「你……你……」才半天時間,他就學會油嘴滑舌了?「痞子呀你,跟誰學的?」

  「台灣人!」他答得很順,早上看了幾部電視上播映的電影,剛好學以致用。

  「喂!」她瞪了瞪他,提示他一件事實——本姑娘可也是道道地地的台灣人!

  迦罕銀露出一個迷死人的笑容支開話題:「餓了吧?路不熟,上哪吃?你帶路!」

  為了怕累慘自己,露肯後還是上了腳踏車後座,一邊指路一邊批評:「你幹嘛講話三個字三個字的?話說太多會要你命啊?」

  「只要能正確表達即可。」他說。

  她則是曲指一算,哇的一聲叫出口:「又是九個字耶!」

  「沒有必要如此興奮吧!」他又說。

  露肯後更是笑了開來,又哇的一聲,「也是九個字耶!你說話還算字嗎?」

  「說話算字是很累人的。」

  「哈哈!那真是巧了,這次也是九個字耶!」

  「你可不可以不要算了?」他已經快迷路了,她怎麼還不指路?

  「哇哇哇!」露肯後根本沒理他,只顧著算字……「又是九!你跟『九』很有緣哦……啊——」

  突然聽到她尖叫,迦罕銀猛然煞車,緊張的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只見她指著巷道說:「右轉!」

  他一聽,翻了翻白眼,順從她的指示右轉;而才這麼小小一個彎,市景突然變了,夾道兩旁的餐館,各式各樣的都有!

  他又聽見她如數家珍的道:

  「你要吃中式還是西式?還是中西合併?這裡有的店是中午才開,有的是晚上。你想吃豐盛一點的還是簡單一點的?」

  「吃得飽就好。」

  「那就這家好了!」

  示意他停好車,她才踏人店裡,就覺一道道目光透過她,衝著她身後的男子而來。

  迦罕銀跟在她後頭,向室內掃了一圈,對這些目光習以為常,更是無所知覺,只是對著她悄悄道:

  「人好多!生意真好。」

  露肯後充耳不聞,眼一瞪,心中對著這家店的客人直罵:是沒見過人嗎?他只不過長得好看一點而已嘛!她忘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也是這般流口水的樣子。

  不過,只一會兒的工夫,她點的餐點已經將桌面擺得滿滿,「還要些什麼?」

  迦罕銀搖搖頭,從中拿起鮪魚吐司夾蛋,「太多了,吃不完。」

  「會嗎?」她望著一桌的早點,忘了自己剛才叫了些什麼,開始清算:「蘿蔔糕、煎餃、王米濃湯、豬肉漢堡、冰咖啡……嗯,好像真的叫太多了!」

  他看著她,覺得好笑,「等會兒可否帶我認識認識附近的商店?」

  「那當然!」她選擇先喝玉米濃湯,「以後家中大大小小的事,你都要幫我打點好,不然,我可是要扣你薪水。最重要的呢,就是記得帶『綿綿』到這兒的公園去散步!」

  「早晨嗎?」沒記錯的話,他遇上她最清醒的一次是她遛貓散步回來的那一次。

  「當然。」露肯後喝了口咖啡,潤潤乾燥的喉嚨。

  此時,她身後傳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呼喊:

  「啊!那不是露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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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2:3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露肯後皺了皺眉,覺得這個聲音有點假,接著,聲音的主人飛奔而至,掩不住的興奮和眼神卻不是針對她而來,而是她對面的迦罕銀。

  「嗨!朋友啊?不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露肯後只得無奈地介紹:「喂!提前一天讓你見到她,她就是我的店員小米。」

  迦罕銀沉沉的應了一聲,卻對小米不太搭理;和熱絡的小米相較起來,他顯得安靜多了。注意到他前後的改變,露肯後歪著頭問他:

  「幹嘛突然這麼靜?東西不好吃嗎?」

  「哎呀!」小米突然飛來一句話,「是害羞嗎?」

  這句話卻惹得露肯後哈哈大笑,「他會害羞?你以為他幾歲?」

  「露姐!」小米的眼神轉為曖昧,抓著她問長問短:「他……怎會跟你在這裡吃早餐?還有,你說……提前一天與我見面,難道他……」

  「這個嘛……」要她明明白白解釋,會浪費她太多時間和精力,所以她直接挑明的說:「他以後要住店裡、吃在店裡,替我工作!這樣,你明白沒?」

  小米咀嚼著她所說的話,經過了半分鐘,才恍然大悟,「你和他……同居嗎?」她也是員工,卻沒有與他一般的待遇,所以她便如此猜測著。

  這話大聲了些,引得周圍本就豎起耳朵的人不約而同發出了驚歎聲。

  迦罕銀依舊是默默地向四周掃了一圈,靜靜地吃著吐司。

  露肯後也不否認,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明天你得教會他店的事,懂嗎?」

  「懂!我懂!我當然懂!」小米高興、樂意極了,想到接下來的日子裡有個如此迷人的帥哥相伴,日子會過得更美好!

  不過,他也太悶了點!小米終於察覺到自己的電力太強,在大白天當個十萬伏特的「日光燈」,好像不太恰當,所以她站起身,道聲再見便離去。

  等到小米走遠,露肯後扳起臉質問:

  「你呀!幹嘛突然冰冰冷冷的?沒禮貌!」

  迦罕銀緩緩地抬眼與她對視,緩慢地解釋:

  「我……對不熟悉的人,就是會這樣。」

  「你——」她訝異地看著他呼。「看不出來,你有自閉症?」

  「我沒有自閉症。」他堅決否認。

  露肯後眨眨眼,憶起初見面的情形,亦搖頭,「對呀!我看你也不像個自閉兒呀!至少在我面前……雖然你悶了點,也不全於達到自閉的地步……」

  「因為你給我的感覺不同。」

  他簡潔的說法顯然不太能滿足她。

  「什麼感覺?」

  迦罕銀沉思片刻,才道:

  「感覺,讓我愛上才見幾次面的女人;感覺,讓我為這個女人魂牽夢縈;感覺,使我與這個女人上床

  「夠了!」露肯後連忙制止他,看看四周,一股燥熱直衝腦門,一大清早聽這些肯定腦充血!「不要再說了!」

  她只顧著低頭揉太陽穴,沒注意到略微揚起嘴角的他繼續說:

  「剛才說的,除了上床……」

  「別……別提那回事了!」她又羞又惱的看他一眼。

  其實他要說的完整句是——除了上床,其餘都是真的。

  這麼美好的早晨,加上他完美的告白……他悲傷的又歎了口氣,為何她不捺著性子聽他說完呢?

  「啊!」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瑜妃有沒有交代你要告訴我什麼?我這二天打電話找她,不知怎的,她都不在!你的主人們跑哪去了?」

  迦罕銀思考了一下,他那十二萬分忠誠的僕人昂捷肯定將他突然下令不回國的事告訴了古氏夫婦;而他早在下了那道命令之後就將通訊器鎖在皮箱裡了。

  「還有,昂捷呢?他領你一道來的,人呢?」她一一的追問。

  「這個……」他總不能告訴她,他在一早竊聽她的答錄機留言,便將昂捷那段哇哇大叫的內容予以刪除了;當然,莫瑜妃的留言也是不可能存在的。好在露肯後這兩天來都處於不太清醒的狀態,才讓他有機會下手。

  「他呀!大概回去找主人了。」

  「主人?」她有些遲疑,「那個曲子城的主人?」

  「曲女城。」他不厭其煩的更正,她卻老是記不住。

  「哦,他主人不見啦?」

  迦罕銀喝了口咖啡,歸納出他所要敘述的之後,半真半假的回答:

  「他主人聽說去了中國,不知什麼原因迷失在沙漠,一去不返。我想,吉城主是擔心他,所以去找他了。」

  「迷失了?」露肯後腦中立刻浮現沙漠黃沙滾滾的情景,「他……不會掉進流沙裡了吧自己。」

  迦罕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哭笑不得的看著她,「用不著詛咒他吧!」更何況那個人是他自己。

  她很惋惜的說:「真是可憐,但他也真奇怪,沒事跑到沙漠幹嘛?找綠洲嗎?」

  「綠洲早已被發掘!沒什麼好找的。」說謊真困難,還得替自己圓謊。

  「既然沒什麼好找,他還去?」露肯後頗不屑的啐了一聲,「應該叫昂捷好好勸勸他主人,沒事做也不要選這種無聊事!真可憐,如果一去不返的話怎麼辦!?」

  「他可能去找駱駝吧!」他又說。

  「什麼!?」這下引起她極度的不滿,「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呢?他要開動物園嗎?他有執照嗎?還是他想吃它們?太可惡了!我最討厭這種事,人家在沙漠快快樂樂的生活,他沒事去捉它們做什麼?只會導致它們加速死亡。沒良心!人就是這樣……」

  迦罕銀已乾咳暗示好些時間,怎奈她說得忘我,完全忘了身在何處,不得已,他只好出此下策——

  面對他逼近的臉孔,露肯後看到他的雙眼在她眼前像放大鏡般擴大,然後,她只覺得雙唇在瞬間感受到一陣溫暖,接著,又看到他微揚著嘴角及眉毛退回座位。

  一切又恢復平常,但店裡來往的人群全止住了腳步,靜如夜半三更,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見似的。在這片靜默中,迦罕銀神態自若的抓起剩餘的土司繼續吃著。 

  等到露肯後清醒時,他已然吃飽。

  她氣羞的指著他哇哇叫:「你……你幹嘛……親……親……我……」

  「要你閉嘴。」他坦言,以雙肘支著腮幫子,興味盎然的看著她,「我發覺這個方法不錯!」以後就這麼用吧!他在心裡接口補充。

  「我……我……我不吃了!」她跺了跺腳,忿然走出店門。

  這是他可以預期到的後果,所以他更從容不迫的打包桌上剩餘的食物,快速地跟上她。今天是他認識這裡的第一天,他可不想在這上面浪費多時間。

  *

  迎接上班的早晨,那對殺人的目光讓露肯後有極度不安的預感。

  「卓若成!路這麼大一條,你擋在我面前做什麼?」她趕緊先發制人,「你倒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麼事?」卓若成那日尋不到她的芳蹤,飲恨回家,先後打了多次電話到她的住處,回答他的是一段又一段的錄音;這不打緊,可今早接電話的居然是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他詫異、怒意更甚。所以今天一早便在公司門口堵她。

  「揍你!」此話一落,他的鼻子在她出聲的同時被擊了一拳。

  呼尖叫在所難免,她習慣了。圍觀的女性同胞們紛紛為卓若成發出不平的抗議,這她也早見怪不怪。

  只不過,卓若成傻眼了,以往一向抱持著悲天憫人、如天使般善良的她,竟然會出手打人?

  「你變了!」

  「有嗎?」露肯後拂了拂頭髮,撥開人群,逕自走入公司大門;積了幾天的怨氣,總算一掃而空。

  不死心的卓若成又在電梯門前擋住她,他強抑怒火,質問她的口氣如吃醋的丈夫:「你背著我偷人?」

  「喂!」露肯後一陣刺耳,搔了搔耳朵,「先生!你有沒有搞錯啊!?什麼偷不偷人?我跟你結婚了沒?」

  「可是……可是……」那晚酒醉之後他吐露真言,她難道沒當真?「我們不是在交往了嗎?」

  「喂!」她生氣地叉起腰,「卓若成,誰說要跟你交往了?你別亂講話。」

  「那天晚上……你真的沒聽懂嗎?」他急了!他在那晚之後,已向同事宣告露肯後是他的女人了!今天狀況急轉直下,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那天晚上?露肯後一陣作嘔,恨他一再提及,那是她這輩子遇到最糟的狀況。

  「提那個做什麼?」她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吵架,更不想被人當成猴子戲耍,匆匆的回答他:「總之,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讓路,我要上班。」

  「我要你的解釋!」

  卓若成死不讓路,使得一向有耐性的露肯後發了大火。

  「解釋!?我還沒跟你要解釋咧!那天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不會很晚的時間』原來是指『凌晨』,啊?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跟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到今天我還想吐。」

  她忿忿然的怒語,讓他足足愣了好幾分鐘。「我對你……做了什麼?」

  天啊!愈描愈黑!她拍了拍額,大歎:「我不想再提了,可以嗎?」

  見她如此無奈氣惱,他更加肯定那晚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怕死的追問,卻惹得她更為光火。

  「你有完沒完?」她吼道,氣怒的聲音在電梯裡回音更響。

  「我很願意負責,只要你開口。」何止願意,他根本是很樂意。

  露肯後則被他的話打敗,投降道:「我不需要你負什麼責。」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搬出迦罕銀當擋箭牌。「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要負責,也是由他來負責。」

  他差點忘了!

  「是早上那個傢伙?」

  「什麼?」露肯後壓根兒不知道他打過電話到她家。

  「早上我打電話到你家,是個男人接的。」 

  「哦——」露肯後忍不住在心底咒罵:死迦罕銀!有電話也沒通知她。可是面對卓若成,她只好佯裝幸福狀,「是這樣的,因為要做早餐給我吃,所以他都比我早起,也會幫我接電話,那是他的義務。」

  「你養了個小白臉?」

  卓若成的口吻不甚禮貌,卻隱隱觸動她的痛處,因為她也明白,迦罕銀現在是吃她、靠她沒錯!而且,迦罕銀的臉的確又白又嫩!

  她心頭這麼想著,嘴裡卻道:「總之,我和他在一起了,希望你別來破壞,我很愛他!」

  「既然你這麼愛他……」他的聲音像受了傷,很無能為力的感覺,「我不便說什麼,不過,你必須讓我和他見一面,我要看看他有沒有能力照顧你?」

  怪了!「你比我媽還噦唆!我既然跟了他,就代表他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謊扯大了,下班後得回去和迦罕銀好好溝通溝通才行。

  「反正,我就是要和他見上一面。」他孩子氣的耍賴。

  露肯後合了合眼,道出唯一的心聲:「至少,他不會逼著我喝酒應酬!」

  卓若成沉默了。看著她瀟灑的走出電梯,在門合起的那一瞬間,他徹徹底底的受了傷……

  酒!是阻隔兩人情路發展的原因?這是他想都沒想過的問題。

  *

  「這個……」小米臉紅心跳的領著迦罕銀到櫥窗前,「因為這個時間剛好是貓咪睡覺的時間,所以……」

  「嗯!?」迦罕銀輕輕拉開櫥窗的木門,在暈黃的燈光照射下,一、二個月大的小貓兒們依偎在母貓身邊,瞇瞇的雙眼讓他聯想到初生的嬰兒。

  「我們的原則是等到小貓兒們三個月大之後,才會讓客人帶走,因為那個時候小貓的排泄、吃飼料等行為都已由母貓教授完成。」小米一口氣說完,面對此等超級大帥哥,她緊張的猛吞口水。

  迦罕銀指指腳下那堆常常依偎著他的貓兒們,「它們幾個月?」

  小米實在羨慕死那群偎著他不放的小貓,第一次覺得人不如貓。

  「三個月!」她忿然抱起一隻特別明顯抓著他不放的小貓,恨它與他太過親密。

  「這裡……」迦罕銀約略算了一下,「有十來只三個月大的小貓,都有人訂走了嗎?」

  「對呀!」小米指著櫥窗裡的幼貓道:「大約在這麼小的時候,就有人訂了。為了讓主人好帶.所以才規定三個月後才能帶走,這十來只早已有了主人,這些日子就會來取了。」

  「這麼多?」他不免訝異,有人肯花一萬元買一隻動物?他獵的比買的還多!

  「嗯!每隻都有血統證明的哦!」小米得意的解釋:「血統證明的取得,有真有假,時下只要肯花錢,都可以拿到證明書。可是咱們店不同,祖系都有照片存證,保證血統一流、單純!」

  小米練就一口生意經,一時間改不過;迦罕銀點點頭,回身跟著她學習打理和記價的動作。

  待小米講解告一段落,再回過頭,眼前的景象嚇得她打翻了水桶。

  櫥窗外聚集了前所未見的人潮,清一色女性。當然,小米是聰明的,她知道她們為誰而來。瞄一眼,只見迦罕銀正用逗貓棒和貓群們玩得不亦樂乎,顯然不知道那群女性正逐漸向他靠近。

  直到門上的門鈴響起,他才抬眼看向來者,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小米搖了搖頭,露姐也太厲害了,不知從哪裡找來的如意郎君,這麼吸引人也就算了,才剛上班第一天,他的「聲名」竟已如此遠播!

  「可不可以……幫我介紹這隻貓?」一個女人急切地貼上迦罕銀的身,迫切地表示:「我很想買。」

  迦罕銀還沒開口,又一人抓起另一隻貓靠了過來,「這只是我訂的貓,今天想領走,可以告訴我要注意些什麼嗎?」

  注意!?他都還沒搞懂呢!

  「還有,這只好可愛哦,是什麼品種的?」

  黏的黏,靠的靠,迦罕銀只是靜靜地看著被他們抓在手上的貓,它們正張著眼好似在求救,所以他說:

  「貓,是用抱的,不能用抓的。」

  話才剛結束,手中有貓的女人紛紛一致動作,改將貓兒捧在手心上,像拿著易碎的玻璃藝品般呵護著。

  小米掩著嘴想笑,只聽他又說:

  「想領貓、買貓,就要好好照顧它們!每三個月帶回來做個檢查。」其實,他是怕那群貓會發生不幸。

  「啊——」可是,對她們來說,三個月似乎稍嫌太長,她們巴不得能天天往這裡鑽。

  迦罕銀的淡漠和女士們的騷動是超級格格不入,但他總能在一片混亂中表現他沉著的一面。

  「有任何疑問,我們都很樂意解答……」

  他話未說完,立刻冒出一堆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有沒有女朋友?」

  「你剛來這工作吧!住哪裡?」

  「什麼時候下班?」

  迦罕銀愣了愣,他指的問題不是這些吧?

  小米笑彎了腰,看來「餓虎撲羊」的成語可改成「餓女吃郎」了!跟眼前情景簡直是名副其實。

  *

  遠遠地,露肯後就看到自己的店門口聚集了人群。什麼時候生意好到人都擠在外頭,連門都無法進入了呢?

  想不到的是,她連擠進自己的家門也成了難事!歷盡千辛萬苦,排除萬難進入之後,映入眼簾的是迦罕銀正細心的替一名女子手中的小貓做檢查。

  他自然流露出的細膩溫柔感染了周圍的女性,全以一種感動的眼神盯著他不放。

  露肯後沒來由的火氣又上升了,好不容易衝到他面前,刻意晃動到他終於注意到自己為止。

  「你回來了?」迦罕銀眼睛一亮,立刻忘了有女客在前,拉過露肯後問:「吃飽了沒?」

  「你煮了嗎?」看這場面,她不認為他有時間下廚。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等你回來一起到超市。」他說著,在眾人面前將身上的圍裙脫下,拉著她走出大門。

  露肯後瞪著人群,得罪不起客人,只好酸溜溜的說:

  「你可好,通行無阻的,我剛為了進門,好像在爬萬重山。」

  「會嗎?」

  對他而言,當然不會。

  通過一道道欣羨和嫉妒的目光後,迦罕銀牽來一輛腳踏車。

  「咦?」這輛車……露肯後朝著它左看右看,頗為疑惑,「好像不是上次那一輛哩!」

  「上次那輛嗎?」他老老實地回答:「還給那個女生了。」

  「那這輛哪來的?」瞧也瞧得出這是輛新車。「你抽獎中的?」

  他搖搖頭,「我沒有那種好運,只不過今天早上遛貓時,那個女生牽了這輛來給我,說是要送我的。」

  「嗄?」真奇了!她遛貓遛了好些年,怎都沒人牽輛車來送她?她不平且不屑的哼了聲,「她家是開車行的嗎?」

  迦罕銀摸摸下巴,不反對她的說法,「也許吧!」

  「啐!」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不客氣的罵他:「你還在睡啊?她是想接近你,你以為她這麼好心?可憐你沒有交通工具?」

  「是嗎?」

  她的眼一尖,又發現他脖子上多了條白色鏈子;她不服氣的抓起那條鏈子,又生氣了。

  「這又是什麼?」記得沒錯的話,他脖子上本來沒有佩帶這類飾品才對。

  「嗯?」迦罕銀低頭一瞧,像應對老師的問題般乖乖回答:「也是早上的時候,有個女人給我的。」

  又是女人?她憤怒的低頭一瞧,指道:「那這雙鞋呢,該不會是個婦人送的吧?」

  他明白她的怒氣,但仍老實回答:「她說在晨跑時穿這個最恰當。」

  露肯後恨不得摘下他那顆腦袋當皮球踢。她將低吼轉而怒吼:「先是女生,後是女人,再來是婦人,接下來呢?老婆婆嗎?」

  「這個……」他遲疑了,該不該告訴她,他的早餐是一名賣早餐的老婆婆硬塞給他的?

  她不平極了!光一個早晨,他就不知收了多少免費的禮品;接下來的日子,會不會天天如此?

  「你……你靠臉吃飯算了!」

  迦罕銀先是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然後了悟的配合道:

  「那我將這些東西都丟了算了,省得你不高興。」語畢,他當真扶著車站定,準備將腳上的鞋脫了。

  「等等!」露肯後馬上制止他,浪費不是她的天性。「丟了可惜,你穿了就算了!不過,這個——」她拉起他脖子上的鏈子惡狠狠地補充:「我不准這個東西在你身上,你必須變賣它。」

  「變賣?」有必要嗎?她缺錢嗎?

  「我不喜歡它出現在你身上!」她能如此說明,但不知自己是否檸檬吃太多,體內一陣酸氣翻湧。

  「為什麼?」明知故問是他今天看早報時學會的伎倆。

  露肯後白了他一眼,脫口道:「因為它不是屬於我的。」語畢,她又是一陣熱流竄過全身,逼得她只能先行跑開。

  「可以。」他毫不猶豫地取下來,她的答案令他滿意。

  脖子上空無一物的光景讓她很開心。坐上他的腳踏車,她想起自己從未在意他到底擁有什麼;她本能的感覺是,她想要的,他都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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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2:5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黃昏時刻的超市是上班搶購物品的最佳時間。露肯後每抓起一件商品,告誡迦罕銀一次:「買東西的時候,要注意它的保存期限,否則吃了會拉肚子。」

  迦罕銀聽話地點了點頭,眼睛飄呀飄的不知看向何方。

  她繼續諄諄告誡:「喏,你看這個,保存期限太近了,也不好,沒吃的話,放在冰箱很快就壞掉。」

  「嗯……」敷衍的應和,他與她已有了一小段距離。

  「還有,味道也是很重的,腥味太重的話,會讓整個冰箱聞起來很臭!」始終得不到他的回應,露肯後本能的回頭,只見他站在衛生用品前,像在思量和評估。

  她衝過去,拉過他低語:「你沒事跑到這區來做什麼?」

  「我是看你放在廁所裡的衛生棉沒了,想替你買……」

  她詫異的看著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關心起她女性的貼身用品來了?加上他本就顯眼,站在這兒更顯突出!

  「這個東西……我自己買就行了……不對呀!」她轉而哇哇大叫:「你怎麼知道我沒有……你偷翻我的東西?」

  偷翻?他只不過是查看了一下下而已。「我只是湊巧看到。你用什麼牌子?」

  「你還問?」她瞪他一眼,「以後不准亂碰我的東西!聽到沒?」

  「那你到底是用什麼牌子?」

  「你……」她真想扁他,可是看到他的臉,竟然下不了手。他用一種很無辜、很天真的表情盯著她,瞬將她軟化,她只好隨手抓了兩包丟人推車裡,拉著他快速離開。

  「生氣啦?」死皮賴臉是他今天跟一位進門買飼料卻猛殺價的客人學的。

  「沒有!」露肯後丟了把青菜,口氣不甚佳的回答

  他只好跟在她後頭,一一將她隨手丟置的東西放好,接著問:「你要買一整個禮拜的份量嗎?」

  「什麼?」

  迦罕銀指指快被堆滿的推車,「光紅蘿蔔你就買了四條,香菇共五盒,青椒三盒,還有……」

  露肯後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手到底抓了多少東西,低頭一瞧,卻不想承認那是自己的傑作,辯道:

  「我是體恤你,每天要你來超市人擠人,倒不如一次買一周的份量,方便你料理,你懂不懂?」

  「是嗎?」他回想了一下:「也好,反正冰箱裡也沒有半樣可以煮的東西……」

  「你不必一直提醒我!」她可沒忘記他那天早上煮的胡椒湯。

  「對了!」迦罕銀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早上我遛貓時,有人給我這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

  露肯後迅速掃了一眼,頓時愣住,「上揚影視?經紀人?田恬?」

  「這個人說什麼都要我進入演藝圈。」其實這種遭遇對他而言不是第一次,只不過……

  「不行!」她斷然拒絕,更不客氣地將名片揉爛,塞入冰櫃隙裡;她使勁用力的程度,讓迦罕銀啼笑皆非。

  「不好嗎?」他最近一直有個想法……「你不是說過,要想娶你,最基本的條件裡包含了經濟能力,我想,進入這個圈子,是個賺錢的方法。」

  「人紅才有錢,你保證你會紅嗎?」她說得有些心虛,以他的條件,沒有可能不出名。

  「不會嗎?」他不想自大,只不過種種跡象都證明了一點——他肯定會紅!

  「不會!」她不篤定,但非打消他的念頭不可,「你看看你自己,除了臉很上相,身材好一點以外,還有什麼優點?人這麼悶,剛才還站在那堆女性用品前,人家可能會認為你很娘娘腔!搞不好以為你是個大變態。」  

  「這麼糟?」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缺點呢!

  「想不想聽更糟的?」不等他回答,她侃侃而談的說:「就以一個沒有名氣的演員而言,在家裡等通告是最難熬的,可誰會想請你去?又沒有賣點。沒有錢賺,就會讓人鬱鬱寡歡,很容易因此患憂鬱症等精神官能方面的毛病。你不知道吧?」

  迦罕銀習慣性的摸摸下巴,猜測她真正的心意。

  她以為他真被她的一席話給嚇到,洋洋得意起來,「在演藝圈的發展是無法預期的,在未開始前,不能將它想得太美,懂了嗎?」

  「你不喜歡這個職業?」

  「也許吧!」因為是違背良心所說的話,所以露肯後不敢看著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心境?她只能歸咎於自私吧!她不喜歡他被太多人所認識。

  「為什麼?」他盯著她若有所思的神情,並不認為她會老實回答他。

  「你想想你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在台灣又能待多久?我肯用你,你就要謝天謝地了。有這麼好的機會讓你賺外快,你還不滿足?你以為進入演藝圈就能立刻賺到一筆錢嗎?」

  「嗯。」他頗有同感的點頭,故作沉吟狀,「你倒提醒了我,我還沒向『主人』告知要娶你為妻的事……」

  「等等!」她又想打人了,凶巴巴的反駁:「我還沒答應,你少亂講話。」

  「看情況,要等我有成就,可能還需一段時間。」迦罕銀自顧自的說著,完全不把她的吼叫聲聽入耳,「我得跟『主人』商量,延期回去才行……」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露肯後拉過他的耳朵叫著,以她的身高來做這件事情,實在是有點高難度。

  「但是,在你店裡工作,要達到『經濟能力夠了』的目標卻有點困難……」迦罕銀用指頭敲了敲下巴,仰頭苦思。

  「在我店裡有什麼不好?如果連我這裡你都不熟,到外頭迷路了怎麼辦?」她死命扳下他高高在上的腦袋,就是要打消他離開她的店的念頭。

  終於,他施恩似的低下頭,下了個結論:「你很矛盾。」

  「我就是矛盾。」她不否認。

  「這證明了一件事。」迦罕銀很有把握的提出。

  「什麼事?」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他伸出手,在她鼻子上輕輕一點,眼神中透露出一份溫柔,「你喜歡我!」

  露肯後首先是臉一紅,脖子跟著像起了疹子般又熱又癢起來,卻死命否認:「我……我沒有!你少臭美。」

  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他會相信才怪!

  「反……反正,你想出去工作,我不會反對,但要讓我知道你要做什麼,聽到沒?」恢復大女人面貌,她抓著他非要他點頭不可。

  他當然不會做她不答應的事情,但是……

  「你會答應我做什麼呢?」

  「這個……」她搪塞道:「在我店裡工作呀,我不就答應讓你在我店裡了嗎?」

  迦罕銀知道這個問題再談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當下打住。

  就在露肯後急急地拉著他離開的時候,有個聲音在他們身後冒出來:

  「先生?你記不記得我?」

  迦罕銀只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還未有動作,露肯後已搶先回頭,只見一名上班族打扮的女子在兩人身後站定,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

  露肯後打量她好一會兒,見女子眼神發直的對象是迦罕銀,在她眼裡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影子!

  「你……」

  迦罕銀才吐出一個字,女子便興奮的拉著他說:

  「想起來了嗎?我是田恬!真巧,在這裡遇到你,你來買菜呀?真是個新好男人。以你如此的個性和表現,一定可以在演藝界大紅大紫……」

  看著田恬拉著迦罕銀的手,露肯後妒火中燒,想也不想就撥開田恬的手,自己則像保護小動物般的抱著他的手,敵意甚重地詢問:

  「你是誰?」

  這一喊,總算將田小姐的目光喊回正常狀態,「你是……」

  「我姓露,你就是拿名片給他的那個田小姐吧?」露肯後隱隱怒意正逐漸爆發中。「我想,沒必要多談了!他不會答應進你公司的,你可以省省力,去找別人了。」

  「是嗎?」田恬顯然不以為忤,更不會把她的意見當意見,她轉頭問迦罕銀:「你真的沒有興趣?」

  迦罕銀憋住想笑的衝動,點了點頭。

  露肯後得意的看田恬一眼,又道: 

  「多謝田小姐的好意,他還是比較適合平凡的生活。」

  「我想,請迦罕銀先生表達一些意見!」田恬堅決的阻止了兩人的去路,以她不罷休的個性,是不可能就此放棄。

  面對兩個女人質問的目光,迦罕銀深深地看了露肯後一眼才道:

  「只要我妻子不願意的事,我就不會做。」

  「妻子?」田恬驚訝的看著露肯後。

  以往,露肯後聽到「妻子」這兩個字定會大發雷霆,此刻她卻以一種難以解釋的目光朝田恬看一眼,接著在田恬猶處於愕然的情況下,和迦罕銀甜蜜的走開。

  一段距離之後,露肯後看看四周,放開了手;雖然晚了點,她還是要表示抗議:「我不是告訴你,不要亂說話嗎?」

  「我說了什麼?」他不解。

  「我是你妻子那回事!」不知所措的她,又隨手丟了一堆東西進推車。

  迦罕銀暗自挑了挑眉,明知故問:「你剛才怎不提醒我?」

  「你……」她冷冷地瞪他一眼,瞧!他又裝無辜了!天呀!她無可奈何地拍了拍額,她注定要敗在他手上嗎?

  「我怎麼了?」打情罵俏是他最近在學習的課程,希望此時此刻他沒用錯。

  「我不理你了!」露肯後只能借大吼大叫來表示自己內心複雜的心情,為什麼她會感覺甜甜的?

  迦罕銀則是追在她後面開玩笑地喊:「不行呀!不理我,那這些東西誰付錢?」

  看著兩人追逐的身影,田恬心中仍是質疑。她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的,在她眼裡,迦罕銀簡直是一座金礦山,她非得將他拉進公司不可!

  主意打定之後,她更有信心與他周旋到底。

  *

  午後,不只是貓兒的午睡時間,就連人,也變得懶散;小米打了個呵欠,頭跟著點到了桌沿。店裡播放的古典音樂,更加速她沉沉進入夢鄉。

  迦罕銀拾起被貓兒們玩散的毛球,將它們一個個回復原狀。這時,櫥窗外晃動的人影打擾了他的清靜,看向來者,他先是一愣,然後瞭然的開了門。

  在來者未開口前,他先打了個噤聲的手勢,指指小米,領著來者步上二樓。

  看著迦罕銀對環境熟稔的程度,莫瑜妃和丈夫古德鐵相視,明白了一件事——

  「你該不會……都住在這吧?」

  迦罕銀倒來兩杯水,在這對夫妻的對面坐了下來。

  「不會吧!」以莫瑜妃對好友的瞭解,肯後的思想沒有如此開放。

  「事實證明。」接口的人是古德鐵,以他的聰明才智,只消一眼,就看得出露肯後和他的小老弟是何關係。

  「怎麼會?」莫瑜妃不免抱怨:「她怎麼沒有跟我說?」

  「其實……」迦罕銀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的解釋了一遍。

  「目前,我不想讓她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搞神秘啊你?」莫瑜妃最不滿他了,「平常就是這副神神秘秘的樣子,我不能讓自己的好朋友被你騙了!我非得告訴她真相不可。」

  「瑜妃!」古德鐵拍拍她的手,調正她的目光看向他,「你看不出來嗎?他是認真的。」

  「但也不能這麼做呀!」莫瑜妃不平地解釋:「肯後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她一定會怪我為什麼沒有告訴她。」

  「他不過是想浪漫一下而已。」

  還是古老大瞭解他。

  「在肯後面前,他孑然一身,看著他的努力,露肯後能有不感動的道理嗎?如果他今天以一個富可敵國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她會不會接受還是個問題!金錢、地位的距離是人自設的,你能保證她不會自設立場,認為自己與他不配而刻意疏遠他嗎?與其接受另一個考驗,倒不如照她所認為的做起。」

  「你又知道了?」莫瑜妃不服氣的退回椅背,「擅自作主將她的留言刪除,被她知道你就慘了!」

  「我知道。」他領教過露肯後罵人的功夫,不過他不打算坦白那件事。

  「不過,要我變成你的『主人』前,你應先知會我才是。」古德鐵提醒他,「而且還有一個老愛呼天搶地的昂捷等著你回去,你要明白,他有可能到這裡找你,你不怕被拆穿?」

  「交給你了。」迦罕銀相信他的老大哥能擺平那個像極了保姆的昂捷。

  莫瑜妃輕輕地歎了口氣,「肯後其實是很單純的,你別老是騙她。」

  「有一點是我比較擔心的。」

  「什麼事?」莫瑜妃冷冷地看他一眼。

  「她……從以前就常常應酬嗎?」

  「又來了!」莫瑜妃一陣火氣上升,「又是她那些主管惹的禍,肯後的心腸軟,常常因此喝得亂七八糟,我老早就勸她不要做了,她還是那套什麼環保論調。」

  「露肯後會喝酒?迦罕銀有一城的酒等著她來喝。」

  莫瑜妃斜斜的瞪了丈夫一眼,惡聲惡氣地罵道:「不要混亂局面,就是因為肯後被人灌醉了,才讓迦罕銀有機可乘!對了,你知道卓若成嗎?」

  迦罕銀挑了挑眉,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肯後的追求者啊!」莫瑜妃瞪著他,一臉意外。「你不知道呀?那個人追肯後追好久了!長得一表人才,卻是促使她天天喝醉的禍首。」

  「追求者?」迦罕銀一陣心驚,他怎沒注意到?

  「對呀!除喝酒那件事不說,我倒覺得他人不賴,挺關心肯後的。」莫瑜妃據實以告。

  古德鐵微笑道:

  「你打算讓迦老弟吃醋嗎?」

  「耶?你這話就不對了!」莫瑜妃煞有其事的搖頭,「有人追求是好事,卓若成要不是還有可取之處,她老早就做了抉擇、答應迦罕銀了,不是嗎?」

  是嗎?迦罕銀擔憂的想,看來,卓若成是他的隱憂!

  「好了!」古德鐵深明妻子在玩什麼把戲,他不想成為幫兇,亦不想讓自己的兄弟太難看,還是走為上策。「知道你的行蹤,我們就安心了。下次別再編什麼在大漠走失了,這些話也只有露肯後會相信。」

  「我可以幫你——」莫瑜妃加油添醋的說:「在綠洲溺斃這個謊言不賴!」

  古德鐵無奈的聳聳肩,看向迦罕銀心不在焉的模樣,倍感同情。

  良久,迦罕銀像打定了什麼主意,轉頭問莫瑜妃:「她喜歡吃什麼?」

  莫瑜妃愣了半晌,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看著他,「除了海鮮,她什麼都吃。」

  古德鐵則是一臉佩服,「你要下廚?我對瑜妃都還沒到那種地步呢!」

  「對哦!」莫瑜妃大力的點了點頭,決定要丈夫倣傚。「回去你打個蛋給我瞧瞧。」

  「打蛋?」古德鐵自覺討苦吃,再待下去,不如妻子又會冒出什麼點子為難他。他連忙起身道:「你繼續當你的家庭煮夫,我們回去了。」

  「這麼快?」莫瑜妃意猶未盡的被迫起身,迦罕銀卻仍是一副陷入思考中的狀態。見他滿臉為難,她指了指電視,「現在的節目包羅萬象,美食節目特別多,你可以看電視學學。」

  「電視呀……」迦罕銀很認同這項傳媒工具,因為它確實教了他不少東西。

  直到耳邊恢復清心的古典音樂,他才驚覺自己已走下樓,而古德鐵夫婦也早已失去蹤跡。

  小米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完全不知有人來過,面對迦罕銀的苦惱愁容,她不解的問:

  「迦大哥,你怎麼了?」

  「你知道卓若成嗎?」他愈來愈在意這個名字了!

  「知道呀!」她跟了露姐好些年,怎麼可能不知道卓若成這號人物。「卓大哥是露姐的同事啊!」

  「同事?」「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立刻閃進迦罕銀腦裡。台灣的連續劇告訴他不能掉以輕心。

  「他常打電話來……最近好像沒有了……」小米回想著。

  迦罕銀恍然大悟,原來是電話裡那個男人!他早該想到的。

  「嗯!他常常送露姐回來,只不過最近沒有就是了……」看來,他得到露肯後的公司走一趟才行了。

  *

  靠著小米寫的地址,迦罕銀雖人生地不熟,卻也安然到達露肯後的辦公大樓。

  他可以如此順利,還真要感謝那些善心人士。才出門,他便遇上一名女郎主動說願意載他到區;接著,他才張口,立刻有二名學生打扮的女孩子上前替他解決問題;然後,他來到了這裡。

  經歷了這一切,他只有一個感想——台灣人,真熱情啊!

  他垂著看著手上的便當袋,時間不早了。

  「請問……」

  「有什麼事……嗎?」原本低著頭正與電話打得火熱的總機小姐才抬眼,立刻就像抽筋般的張著嘴。

  他早習慣這種目光了,尤其到了台灣之後,不過倒還沒見過這麼嚴重的。

  總機小姐手邊的電話傳來連連詢問的聲音,她猛然一驚,不由分說的掛了電話。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她企圖恢復平時的冷靜,但臉頰的緋紅,卻充分表達出她的手足無措。

  「露肯後小姐在哪一個樓層?」他問。

  總機小姐雙眼迷迷濛朦的,當「露肯後」三個字進入她腦子裡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

  「請問找她有什麼事?」一般而言,只有高級主管才需要諸如此類的盤查通報;可是她卻不由自主的想知道這位彷若天上掉下來的美男子跟露肯後是何關係?

  迦罕銀來此的目的,不外乎是想找那位卓若成先生見上一面,當然要不怕死的表明立場。

  「我是露肯後的未婚夫……」反正肯後又不在場,愛怎麼說都無所謂吧。

  迦罕銀才說了一句話,總機小姐當場瞪大眼,除了驚訝還是驚訝地看著他大喊:「是你!」

  「嗯?」迦罕銀愕然,不解她的意思。

  自從露肯後拒絕卓若成之後,他倆的事跡已成為全公司上下茶餘飯後的話題。尤其是露肯後的男友究竟是何方神聖,更是眾人猜測的神秘人物。

  如今,這個神秘人物出現了!

  「是你!」

  又一個聲音冒了出來,低嗄的斥吼在迦罕銀身後響起,迦罕銀一回頭,迎接他的赫然是個近在咫尺的拳頭。

  他迅速閃過,仍不慎被刮到左眼角,泛起微紅。

  這個舉動立刻引起在場所有人的騷動,總機小姐跳了起來,本能的衝到迦罕銀身邊,關心地查看他的傷口,一邊責備的斥道:

  「卓若成,你太過分了!」

  卓若成?迦罕銀看向眼前這位紅著眼、年紀與他不相上下、五官俊秀的男人,是他!?

  以他的行動看來,迦罕銀確信,這個男人對肯後有著勢在必得的魄力!他不再疑慮,卓若成絕對是個問題分子。

  迦罕銀朝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卓若成!聞名不如見面。」

  「彼此彼此。」卓若成幾乎是從齒中進出這句話。

  迦罕銀不會拐彎抹角,他挑明問道:「要談談嗎?」

  卓若成正愁著呢!他迅速的轉身,走下通往地下室餐廳的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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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3: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餐廳裡,迦罕銀和卓若成相對而坐。與卓若成怒氣騰騰之姿相較,迦罕銀則明顯的過於優雅自若。

  迦罕銀唯一承認的飲料是酒,但此時此刻飲用可謂極度不適合,所以他百里挑一的要了杯白開水。

  他倆對峙的場面是奇怪的,各有其吸引人的外貌和各懷心事的狀態,在偌大的餐廳中免不了讓人側目。」而不語,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卓若成不否認這個被他暗地裡詛咒了千萬遍的傢伙,的確有讓女人一見鍾情的本錢!但是以他對肯後的瞭解,她不可能會因為這理由而受這個小白臉;他絕對肯定這個混蛋一定用了卑劣的手段,才讓肯後對他百依百順。

  沉默了太久,卓若成決定先開戰火。

  「你到底是誰?」

  「露肯後的未婚夫。」啜了口白開水,清清淡淡的檸檬香在他口中散開來。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憑我是她的未婚夫。」這個稱謂愈來愈順了。

  「你介入了我和她的生活。」

  「這句話好像應該由我來說。」

  「你壞了我的好事!」

  「既然是好事,何來破壞?」

  卓若成的眼底充滿血絲,腦中不停地思索他要說什麼話。

  「我認識她二年,你呢?」平空冒出來的傢伙!

  「三個月。」

  「你真正瞭解她嗎?」他就不信短短三個月談得上什麼瞭解。

  「不知道。」迦罕銀老實的回答。

  「你知道她的小名嗎?」

  「她有小名?」

  「那你憑什麼娶她?」嘿嘿!卓若成得意了,總算讓他問到了弱點。

  迦罕銀撫了撫下巴,認真的思索。看情形,卓若成是比他知道的多。不過,那又如何?

  「我瞭解她的身體!」這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籌碼」。

  卓若成眼一瞪,情色畫面立刻佔滿他的腦袋,他怒氣沖沖地指著迦罕銀大吼:「你不要臉!」

  迦罕銀對露肯後身體的記憶,是那夜他扶她回家、幫她換衣服那次,僅此而已。

  「我記得……」迦罕銀搜尋記憶,說道:「她的大腿有一個刀疤。」

  「你王八蛋!」卓若成氣炸了,腦子卻不聽話的想像露肯後白皙的大腿被這個惡狼的手侵犯的樣子。

  「嘴唇很嫩。」這是真的,他至今還意猶未盡,也沒忘記要討回那個吻。

  「你……你……」想他卓若成認識肯後這麼多年,連手都沒碰過,而他……

  兩人的針鋒相對眼看將無法收拾,就要大打出手之際,露肯後來到了餐廳,無意中撞見這一幕,嚇得手中的餐盤差點掉下地。

  「迦罕銀——」她帶著幾近尖叫的音調衝到兩個男人面前。「你來這裡做什麼?」

  迦罕銀將方纔放在桌上的便當打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沒什麼,找你吃飯。」

  露肯後沒聽到他們剛才在談論些什麼,不過看著卓若成滿臉通紅模樣,就知道事情不單純。

  「你——」她像捉到賊般的指著迦罕銀斥道:「你是不是說了什麼?」

  迦罕銀最會裝無辜了,他垂著眉,茫無頭緒的看著她。當然,露肯後立刻無話可說,既氣憤又無奈的拉起迦罕銀跑出餐廳。

  待兩人跑到一樓大廳站定,她才問道:

  「你跑到我公司來做什麼?不用看店嗎?」

  「我做了幾道菜,想聽聽看你的評語。」和卓若成打了照面,他的目的已完成,所以不再偽裝。

  露肯後對他真的是無可奈何,天底下有哪個男人像他這般待她?心頭雖然甜蜜,她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她的感動。

  挑高目光,她的視線落在他唇上,她朝他招了手,命令道:「低頭!」

  「做什麼?」他照做。

  露肯後沒有回答,直接用行動表示。她在他唇上沾了一下,悸動同時在兩人心中散開;迦罕銀的心跳狂妄的加速 她老是出其不意的吻他,使他得花費好久的心力才可以將心頭那份衝動平息。

  唉!

  *

  逃離了那場混亂的酒局,露肯後強自鎮定的神經瞬間瓦解。下了計程車,連走路也踉踉蹌蹌,一路上除了路燈,就只有一幢房子透出來的光亮導引著她的腳。

  「開門呀!」她的手不聽使喚的轉動門把,奇怪!家裡什麼時候換了鎖?她的鑰匙怎麼插不進去?

  迦罕銀才一開門,就接到露肯後一個踉蹌之後跌倒的身驅。她抬起頭來,死命的睜開雙眼,嘴裡充滿酒氣,「你呀,真好!比我的寵物還聽話。」

  這話,有著侮辱他的嫌疑。可她的醉言醉語,他能生氣嗎?

  「我告訴你哦!今天陳董要我喝完三瓶酒才可以走,我都喝完了,厲不厲害?」

  他捧起她的小臉,心疼不已。「你喝醉了。」

  露肯後卻搖搖頭,拉著他倒向沙發。「我沒醉!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好好好,你說。」她的個性執拗,喝了酒後更甚。他摟著她,讓她更靠近自己,不自覺撫摸著她的背部,呵護著快快入睡。

  她卻捧往他的臉又吻又親,驚得迦罕銀只能愕然呆立的任憑她處置。直到她的手來到他的胸口游移,他才察覺她帶給他一發不可收拾的反應。

  他伸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聲音因下腹的反應而不安不穩,「你……你在做什麼?」

  露肯後的動作並未因此打住,她的雙眼閃爍著某種訊息。這是一個淑女不該有的表現,她卻語出驚人的道:

  「我們來做愛吧!」

  「你……你說什麼?」他明白她的神智不清,卻

  她嘟起嘴巴,像得不到糖吃的小孩般嚷著:

  「又不是沒做過,你擔心什麼?」

  「我不是擔心……而是……」老天,他和她之間的進展根本不到她所想像的地步,現在同她解釋,她會聽嗎?

  「你不愛我?」她發亮的眸子幾乎泛出淚光,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不願意。是她不夠好?不夠漂亮?還是,她不具吸引力?

  迦罕銀不知所措的看著她,紅潤的朱唇讓他情不自禁,她的人更是他夢寐以求,但他對自己發過誓,要得到她,要在她清醒的時候。

  「我當然愛你!」他克制自己的雙手,僅僅輕揉著她的秀髮,輕輕的勾起把玩著。

  「那你還顧慮什麼?」她的身體靠了過去,他已無從後退。

  迦罕銀凝視著她,打破防線地吻著她的額頭,阻止她繼續衝動、任性。「你醉了,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醒。」

  他的吻,讓她綻放了今晚最甜美的笑容。她的眼神中沒有戲謔,他知道她很認真。

  沒法子,他潤了潤唇,伸出一根手指頭問道:

  「好,那我問你,這是幾根手指?」

  「二根!」很好,眼睛都花了。

  他拍拍她的頭勸道:「你醉了!」

  「我沒醉!」

  她真是要命的固執!

  因為正環著他的脖子,所以在他低頭的同時,也將她胸前的春光一覽無遺,他突然痛恨起那件衣服,惹得他心癢難耐。

  他托起她的下巴,喉嚨像早已乾涸的旱地,「你不後悔?」

  「有什麼好後悔的?」她覺得莫名其妙。

  完了!他知道他完了,他的理智完全喪失殆盡,摟著她的手已不知不覺來到她的唇間,指尖磨擦著她的紅潤,傳送過來的微熱溫度讓他發狂。

  他的唇熨燙著她的唇、下顎及頸項,隔著衣料,他的大手迫切的撫弄她每一寸肌膚。

  她緊緊貼著他,讓他的吻更為深入,點點紅痕撒散在她細白的肌膚上特別鮮明。她的手爬上了他的背,輕輕地掀開他身上那件棉衫;在察覺到她的意圖時,他為她的主動驚喜。

  「你……」

  露肯後淺淺一笑,不容許他們之間還有多餘的言談,封住了他的唇,帶給他一次又一次的震驚。

  他俯身親吻她胸前的衣裳,下一秒鐘,她的衣褲已散落在池上,他的指尖享受著碰觸她的感覺,輕輕地滑過她粉色乳尖,微微的嚶吟自她口中送出,帶給他同樣的震撼。

  某種渴望衝擊著她,他的手磨蹭著她的乳峰;俯首,他輕輕的啃嚙它們,歡愉的呼喊再也無法抑止,她急切的拱身向他,莫名渴望一種疼痛——在她的身軀、小腹……

  當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稚嫩的大腿內側,深深的悸動成為一種折磨。

  他的手搓弄著她的柔嫩,讓她由嬌喘不休轉為乞求的啜泣聲,慾望使他頭暈目眩,他再次吞噬她的嘴,用舌和她火熱的交纏。

  撫過她搖擺不定的腰,用手去探索她美妙的軀體,不可收拾的熱情要她完全屈服,原來,女人的胴體是如此的美麗……

  她看著他,他的眼睛像星星般閃爍,美得眩目;他將她的身子拉得更近,直到兩人呼吸合而為一。

  粗嗄的聲音掙扎出他的喉間:「最後一次機會……」

  「我要你!」這是露肯後的回答。

  他不再遲疑了,大膽的擁住她,貪婪的品嚐她的唇。她呢喃著,輕咬加深彼此的吻,但,這似乎不夠。

  她早已被他挑起熊熊慾火,原始的輕喚和低吟鼓勵著他,吻遍她每一寸肌膚,他托起她的臀,要她的雙腿環住自己。

  他的呼吸失去穩定,看到她眸子的慾望,他的忍耐終到極限。在她渴望的低喘中,他抬起她的雙腿,慢慢地滑入她的身體。

  露肯後一陣緊繃,身體充滿期待和接納的迎向他,在他進入她的深處時,他遇到了阻礙,他在她耳邊低喃:

  「環著我,讓我吻你。」

  她照做,熾熱的慾望使她迫不及待;他的舌逃逗著她的,直到她融化在他懷中,他已然衝破那層障礙,臀部開始大膽地律動。

  原始的情慾操控著彼此,在收到同等的回應後,更深入的激情在兩人身上像煙火般釋放開來。

  他的身體感覺到她的緊繃和他體內愈升愈高急迫相同,陣陣狂喜沖刷過她,她的聲音催眠著他。

  露肯後覺得自己在迷失中找到光芒,是天堂嗎?她感覺到它接近了!

  迦罕銀摟著她,沉浸在溫熱汗濕的肌膚裡;她的輕喊逐漸無助,他的神經逐漸緊繃,在一陣戰慄後,他融化在她的身體裡,領著她一同到達顛峰。

  雲雨之後,他幾乎癱軟,男女的結合是美妙、奇妙的,初嘗禁果後,總讓人像上了癮般瘋狂,平息中有著滿足感,像是有了全世界般快樂無比。兩人互屬於對方,還有什麼奢求?

  他憐愛的用指腹摩挲著她拱起的背脊,來回輕移、勾勒,細細的啄吻著,他嗅到了她的芳香。

  雖然她已很不浪漫的沉沉睡去,望著她如扇的睫毛、祥和的睡臉,他決定再次挑逗她,直到他亦筋疲力盡為止……

  *

  「你這個野獸!」這是露肯後清醒後的第一句話。

  凌亂的床單和散了一地的衣物,還有她身上不正常的汗濕味……她憤而抓起枕頭企圖悶死迦罕銀。

  「你趁人之危!不要臉。」

  迦罕銀光裸著上半身,雖被她重重壓擊,喉間的淺笑卻不能自制的散開來。

  「你還笑!」她捏了他一把,罵道:「你不會克制一下嗎?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很不道德?」

  「我們不是同居嗎?」

  「就算是同居,也要在你情我願之下才可以呀!」她抓著他的耳朵狂吼。

  迦罕銀沒反抗,只說:「昨天相當符合『你情我願』這四個字。」

  「我不是跟你討論成語!」氣炸了!她氣炸了!蒙著枕頭,連說話也含含糊糊。

  「這個成語是你提的。」沒錯吧?

  露肯後甩下枕頭,俏顏已然通紅。

  「你故意的。」

  「是的。」他承認昨晚縱慾過度,所以他打了個呵欠,好累!

  她不再羞赧,拉開半開的衣裳,恨恨地道:

  「你看!到處是你的吻痕,教我怎麼見人?」

  迦罕銀掩住笑意,對她的身材發出極度讚賞的驚歎聲。她身上佈滿了他的印記,豐滿的胸脯上,奶油色的肌膚片片紅跡,他禁不住伸出手想覆上它們,卻被她毫不客氣的賞了一拳。

  露肯後抓起衣服將自己包得緊密,下半身也用被單裹得死緊,慌忙的跳下床,轉身逃入浴室,還不時傳來她的咆哮聲。

  迦罕銀好整以暇的等著她整裝出現,聽著她的怒吼:

  「都是你害的,害我連高領的衣服都穿了,還是沒有辦法遮蓋。教我怎麼去上班?你說!」

  看著她手指頭指的地方,他攤攤手,「那就別去了。」老實說,看看現在的時間,她老早遲到了。

  「不去?那我在家裡要做什麼?」她像洩了氣的皮球,坐入床沿。

  他從她背後抱住她,將下巴靠著她的肩,柔柔的氣息在她耳側的性感帶吹送著,「放自己一天假,逛逛街也好,過一天沒有酒的日子。」

  「沒有酒的日子?」她回過頭,與他的臉僅有咫尺之距。

  迦罕銀乘機用唇磨蹭著她的,調侃道:

  「我不想天天被你指控『趁人之危』呀!」

  啪的一聲,露肯後的手朝著迦罕銀的頭用力一拍,痛得他呻吟出聲。她斜睨著他道:「你滿腦子都只有黃色思想嗎?」

  就算他不是趁人之危,也會被她指控,那倒不如假戲真作嘛!

  「以後不准你碰我。」

  「其實,昨晚是你碰我,而不是我先……」

  「我碰你!?」有沒有搞錯呀!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

  她向四周望了一圈,之後看到綿綿正無辜地仰頭看她,她簡直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首先呢……你抱著我的臉猛親,弄得我滿臉口水。」他還可以清清楚楚地描述昨晚的情形哩!

  「閉嘴!」無法克制的紅潮從她的脖子迅速往上竄。

  「我也有要你住手呀!可是你卻不聽。」他打定主意要說個沒完。

  「我要你閉嘴!」露肯後捂著臉,滿腦子的羞愧讓她想尖叫。

  迦罕銀指了指自己的唇,「再來呢,你親著我的嘴要我……」她愈發羞怯,他愈想挑逗她。

  「夠啦!」她又塞給他二顆枕頭,起身頭也不回的喊道:「你不是說要陪我逛街嗎?你打算裸奔是不是?」

  無法抑止的笑聲終於爆發,迦罕銀第一次嘗到開懷大笑的滋味,原來「明知故問」可以製造出「生活情趣」!

  早知道他就多讀點雜誌,好多學一點東西與心愛的女人「溝通溝通」。

  *

  帶著綿綿散步是迦罕銀一早必須做的事情,經過幾個月來的明察暗訪,田恬總算問到了他到此的時間和固定的地點,可謂費了她好大的工夫。

  來到這個平常只有老公公、老婆婆聚集的公園,她看到像在等待偶像出現的少女們明顯增多,她們手中一袋一袋的,眼神是盼望的,看在她眼裡,她立刻聯想到那張已不能用俊帥可以形容的面孔。

  人行道的那端,一個人影步行而來,懷中那團毛絨絨的東西就像是他的標章,只見他溫柔的撫摸著那隻貓,行走時的翩翩風度,立刻讓這群守候多時的少女們雙眼發直。

  而她們的反應讓田恬的心更為堅定,以他現在平凡人的身份都能引起這種不平凡的反應了,上了銀幕還得了?

  迦罕銀照往常的行程,走入花園旁的草地邊,那裡有張椅子,他可以將貓兒放在草地上奔跑,他則可以享受一下一早清新的空氣。

  微弱的陽光灑在他藍色的休閒服上,他修長的雙腿交疊,身體靠躺著椅背,頭往後仰,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之中。那神態,簡直讓如癡如狂。

  也讓田恬差點忘了要做什麼!等到她回過神,欲上前時,他身旁早已圍上不少人。

  「嗨!」

  迦罕銀睜開眼,看到了二名陌生的女孩子。

  「有事嗎?」他問。

  二個女孩的臉紅通通的,眼神閃閃發光,不約而同的,她們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他,滿心期待的表示:

  「請你吃!我們今早做的。」

  他愣了愣,遲疑著該不該接過,耳邊響著的是露肯後的警告,這是因為他老是平白無故的收到一堆禮品。

  女孩有些慌,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自……自己做的。」

  迦罕銀莫名的看著她,看得她愈來愈緊張,停在半空中的那雙手開始顫抖,他只好伸手接過那只袋子,心中想到最近學到的成語——盛情難卻!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女孩開心地走開了,不過,當他肯接受第一份禮後,接踵而至的,他就不得不接受了。來來去去問,他的雙手早已不夠用,堆放在他身旁琳琅滿目的物品使他眼花撩亂,怎麼?今天是情人節嗎?

  數了數,光便當就有七款,甜點五樣,自製小餅乾三種,稀奇的,還有一個大蛋糕。

  他生日到了嗎?

  迦罕銀髮愁的看著那堆「食物」,就算是當早餐,也太豐盛了點。

  「很苦惱嗎?」田恬伺機而動的靠近他。

  他看到她,對她並不陌生,點了點頭,他說:

  「有事嗎?」

  田恬微微一笑,嘴邊的酒窩相當可愛。她意有所指的說:

  「你很聰明。」

  迦罕銀挑了挑眉,自從進駐肯後的家後,他的稱謂不外野獸、混帳、不要臉等等之類;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令人舒服的讚美。

  「你不會認為我來,是要跟你分享這些……」她指了指那堆可口的禮品,「你明白我的目的。」

  「我也說過,我必須等我妻子同意。」

  田恬皺了皺眉,對「妻子」二字深覺刺耳。突然,她發現他手上空無一物,像找到盞明燈般,笑容更為燦爛。

  「你沒有戴婚戒?」

  迦罕銀不慌不忙的張開雙手,將修長的手指暴露在陽光底下。

  「這不代表什麼,只是還找不到適合兩人的戒指。」此話半真半假,他目前正積極找尋符合她氣質的小東西。

  田恬搖搖頭,相當肯定自己的猜測,「你們只是同居的關係吧!?未來有何變數,是不一定的,你可以保證嗎?」

  他瞇起眼,未來?還不就是自己創造的!

  「就算你很癡心,但能保證她會你一般死心塌地嗎?」她並非存心挑撥離間,但一見到他,她就不由自主地想這麼做。

  死心塌地?迦罕銀開始沉思。他們之間不曾有過大風大浪,頂多有一個卓若成,可是那傢伙……見肯後防他都來不及了,他也就不把卓若成當成敵人。

  「難道,非得要經歷些什麼,才可以表示彼此相愛嗎?」這是他的感想。古德鐵和莫瑜妃的結合是深情的;汗特鋁和顏美姬的組合是畸型的;奧格齊金與梅禾嬙就像美女與野獸;阿克銅和花娌妾更是特異。但,所謂的「大風大浪」又是什麼呢?

  田恬對他的感想頗不以為然,卻也無話可說。

  「死心塌地……」他研究起這四個字來了,「可以告訴我,這四個字意義嗎?」

  「這個……」她真是自找苦吃,還是轉移話題吧!「你目前在哪工作?」

  「個性的貓坊。」

  她好似聽過這個名字,不過,這不重要。

  「就算是想給她更好的生活吧!我能保證你進入這個圈子一定會大紅大紫、有錢有財,對她不是更好嗎?」

  錢財對他而言是手到擒來,但……「我不想做她不願意的事。」老話一句。

  「就算不為她——」田恬轉而說道:「也要為你自己。在貓坊,不太委屈你自己嗎?」

  委屈?他不覺得。「貓坊是肯後開的。」

  田恬又搖了搖頭,「你甘心在自己女人開的店過一生?」

  「當然不是。」他還要帶肯後回曲女城呢。

  「那就對啦!以你這麼好的條件,我相信她一定希望你有更好的發展。」

  「不過要她同意。」迦罕銀還是那句話。

  田恬翻了翻白眼,覺得很難與他溝通。

  迦罕銀伸伸懶腰,接著起身,拾起身旁一個裝著禮品的大袋子;一一將其他物品裝入;聽到塑膠袋的率聲,綿綿十萬火急的跳了上來,跟著往袋裡猛鑽。

  「你不再為自己考慮考慮?」田恬探試性的追問。

  迦罕銀將袋子甩在肩上,一手托起綿綿,頭也不回的說:

  「你去問她吧!」

  好!田恬決定了,他既然開口閉口的「妻子為先」,她就順從他的要求,登門造訪露肯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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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3:3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卓若成,你再跟著我,我就用這碗飯打你!」露肯後已顧不得形象,這陣子對著迦罕銀吼出了點心得,已不再是以前溫柔婉約的模樣了。

  卓若成的眼睛卻死瞪著她的高領看,硬是要掀開來看看才甘心。

  「這麼大熱天,你穿成這樣,是什麼原因?」

  她下意識拉了拉領子說:「你管我什麼原因?這件衣服只是高領,又不是長袖,誰說熱天不可以穿!」

  他的手卻不願放棄,與她纏鬥著,「我才不信,你脖子上一定有東西……」

  「什麼東西?」露肯後賞了他一掌,卻是有氣無力,擺明了心裡有鬼。

  「還會有什麼?」

  她終於用力的掰開他的手,再度拉了拉衣領,下意識看了看四周,才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得到什麼答案,不過,你再這樣,我們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卓若成愣了愣,伸出的手轉而攪動桌上玻璃杯中的冰塊。這時,在他身側適時的坐入一位女子。

  他正想開口斥罵那個不識相的傢伙時,那名女子先開了口:

  「她的脖子上有著一顆顆的草莓,不過,不是你『種』的。」

  「你……」卓若成看向來者,是個很陌生的面孔。「你不是公司的人。」

  田恬拂了拂頭髮,撇了他一眼,有著譏諷的味道。

  「我當然不是,你們公司的大門可沒有貼『外人勿進』。」

  「你來做什麼?」露肯後沒好氣的問。見到她,就想到她看著迦罕銀那副眼巴巴的模樣,確實讓人生氣。

  「我當然是來找你,」田恬又看了卓若成一眼,不客氣的說:「你是哪位?我想與露小姐談談,你可以走了!」

  什麼口氣?他好歹也是全公司上下女性同胞所愛慕的對象之一,除了露肯後,就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敢這麼不屑的跟他說話。

  「你又是誰?我先坐在這裡的,你要說話就說呀!大不了你自己換個位子啊!」

  田恬瞪了他一眼,朝露肯後使了使眼色,「我們換個位子。」

  「不換!」憑什麼聽你的!露肯後心頭這麼批評著。

  田恬真是踢到鐵板了,看著卓若成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她愈恨得牙癢癢。

  「好,沒關係,多個聽也無妨。」

  「有什麼事?」露肯後直到此刻才有機會開動眼前的午餐。

  「放過迦罕銀吧!」田恬衝口說出,自己也訝異。

  露肯後一臉狐疑,無奈地看著她,「放過?我又沒有囚禁他!」

  「況且,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卓若成竟然仗義執言?之後的補充讓露肯後噴飯。

  「肯後,拿出你的勇氣,跟他分手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露肯後決定不理會卓若成。

  「你不能讓他屈就你一輩子吧!」談到迦罕銀,田恬不由得激動起來。「還是你要你的丈夫沒出息?」

  「你何以認定他沒有出息?」露肯後不解,她和迦罕銀很熟嗎?

  田恬胸有成竹的說:「當然,你有沒有真正瞭解他在想些什麼?或是想做些什麼?」

  露肯後冷冷地看她一眼,不讓被猜中的心思流露出來。「你又知道了?」

  「我認為你這麼做,會嚴重耽誤他的一生。」

  「哦?」露肯後聳聳肩,她不會承認她所說的話。「所以你要我放了他?然後呢?」

  田恬有著十足的把握,她說:「讓他進入我的公司,我能讓全世界的人都認得他。」

  「那又如何?」對露肯後而言,那不重要。「平凡不好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認得他,又對我們的關係有什麼影響?」

  「你只是一味的要他照著你的指示做。」田恬譏誚批評著,在她認為,露肯後只是個趾高氣揚的女人,沒什麼優點可言。

  「你看到了?」露肯後懷疑家裡是否裝了針孔攝影機。

  田恬攤了攤手,眼睛斜睨著她,有著挑釁的味道,「你每天安排一堆工作給他,全公園的人都看到了,你以為大家會縱容你如此下去嗎?」

  怪了!「那是我家事吧!」露肯後第一次承認和迦罕銀共處一室為家。

  田恬充耳不聞,自顧自的又指責:

  「你把他當成什麼?」

  「我丈夫!」露肯後吐出這個稱謂,眼睛卻不爭氣地瞄了下四周,生怕迦罕銀又送便當來。

  田恬對她嘴裡的稱謂很痛恨,幾近咬牙切齒地說:

  「你只是利用他而已。」

  露肯後從未想到「利用」二字,這二個字如此嚴重,深深地刺傷了她。她不否認這些日子以來,絕對委屈了他,但——「容不到你來指教。」她反駁。

  田恬簡直想拍桌子來增強自己的氣勢,她深信露肯後被她猜中了心思。

  「你這麼做是害了他,你難道不明白?你要到老才後悔?」

  露肯後有著慚愧,她不知所措的捧起桌上的湯碗,沉默不語。

  卓若成冷眼旁觀,不容許田恬再如此咄咄逼人的傷害她,他明白自己的矛盾,卻不能克制自己保護她的念頭。「難道,他一定要到你公司,才會有一番成就?」

  露肯後猛地抬眼,卓若成朝她眨了眨眼,得到她的感謝。

  田恬恨死身旁這個多事人了,她朝著他怒目相向。

  「干你什麼事?多嘴!」

  「那又干你什麼事了?」卓若成說的是肺腑之言:「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你憑什麼挑撥離間?就算是你要拉他進你公司,也不是用這種方法呀!擺明了是跟人家搶男人……」

  「你……你不要亂說話!」田恬一陣冷汗冒出,急得連話也不會說了。

  卓若成像捉到了把柄般的指著她,「我沒說錯吧!都結巴了,還不承認。」

  「你……你叫什麼名字?」可惡!她非得教他好看不可。

  瞧她握拳咬牙的模樣,卓若成愈說愈高興,「說不過人家,就要打人了嗎?肯後,這人真沒風度,你說是不……肯後?」

  卓若成尋不到人,終於發現露肯後不知何時已然離開。回過身,他看到了瞪著自己的田恬,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我才要問你,你叫什麼名字,沒有禮貌。」

  「我沒有禮貌?」田恬瞠圓了眼。

  「你承認了?」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我想,我得轉告櫃檯,以後別讓瘋子進來才行……」

  「瘋子!你說誰?」

  「又不是說你,你緊張什麼?」

  「你……你……你可惡!」

  「我知道!」

  *

  面對迦罕銀為她辛苦了一下午的成果,露肯後感動、百味雜陳的心情表現在臉上,陰陰鬱郁的。

  「不好吃嗎?」迦罕銀誤解了她表情的真正意義。他可是親嘗了好幾回,光是蛋,他的肚子裡就不知塞了幾顆。

  金黃色的玉米餅炸得恰到好處,蕃茄炒蛋色香昧俱全,湯鍋裡飄散著翠綠的青蔥調味,蜜汁燻肉讓他費時費力,連鼻子都熱紅了。

  用心如此,她還有什麼話說?

  「你有進步了。」手藝至少已經勝過她。

  他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她雙手抱拳的擱在桌上,卻不安的動著;他遞過一杯水後,才道:

  「你連菜都沒動,怎麼知道我有進步?」

  露肯後接過水,無意識的轉動著它,看著水杯裡的液體晃動,她深吸口氣,似下了重大決定般慎重的問他:

  「你怪我嗎?」

  「為什麼這麼說?」

  「把你強留在我身邊,委屈你了?」她繼續問,生怕勇氣不夠讓她談不下去。

  奇怪,「委屈」二字這陣子一直出現在他耳邊,他委屈了嗎?樂在其中吧。不過,她話中的隱喻他自是心知肚明,離他延期回國的日子還剩三個月,他是該有一番「驚天動地」的作為……

  「你回答我!」得不到他的回應,她變得急躁。

  「沒有。」迦罕銀搖頭,「你怎麼突然這麼問?不像你。你有心事?」

  「真的沒有?」她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

  他蹙緊眉,再度搖了搖頭。

  「今天田小姐找過我。」她垮下肩頭,歎了口氣,「她提醒了我一件事,有關於你……」

  果然!他早猜到了。「她怎麼說?」

  「我不管她怎麼說,但她讓我徹徹底底的想到一個問題,你是男人……」

  「我是。」這是他的性別。

  「你該要有自己的事業。」她不該牽絆他的。「我不想讓你怪我一輩子,而我,也不可能留你一輩子。」

  「你一向討厭蜚短流長,何須在乎別人怎麼說?」他好整以暇,等著聽她會說些什麼?

  「你呢?」她搖了搖頭,「我不能忍受別人對你的傷害。」迦罕銀偷偷一笑,對她的話相當感興趣,「為什

  露肯後瞪了他一眼,對他的不正經感到生氣,「我決定讓你出去闖一聞。」

  「為什麼?」他的問題仍停留在前一句。

  「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干涉。」

  他歎了口氣,「你一直堅持的事情,如今卻自己反抗了。」

  「這是現實。」她仰起頭,無奈的表示:「也是生活。最近,我一直在想,我和你之間有著什麼?感情?還是愛情?我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愛情。」他可以肯定的說。

  「是嗎?」不知為何,她不敢這麼想。「這與我想像中的不同,也和我以往的戀情不同……你的出現太突然,甚至,我對你存在著莫名的距離感。」

  「距離感?」

  露肯後啜口水,點了點頭,「我對你,總覺得還很陌生。」

  「我倒是對你全身上下一清二楚。」前天查到的成語,他希望用得恰到好處。

  沒想到卻招來她的白眼,「我不是指那回事!」臭色鬼。

  迦罕銀攤了攤手,請她繼續發表高論。

  「你從來都沒有告訴我,有關於你的事情,頂多,我只知道你是古德鐵的僕人。奇怪的是,古德鐵怎會沒有發覺他的僕人來台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還有瑜妃,連通詢問的電話都沒有。就算是去找個什麼曲子城的主人吧,可是這麼久了……」

  「曲女城。」他又更正她,驚異她什麼事都記得了,就是記不住他的城。

  露肯後不耐的揮揮手,「管他什麼城。你不回去可以嗎?能夠遠行台灣,又能得到主人的同意在台灣工作一陣子再回去,我想你的職位一定比一般人還要高才是。」

  「因為他們信任我。」需要再構思一個謊言。「就『如你所說,我的職位高,而通訊聯絡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你不在家,所以沒接到而已。」

  「這麼說,莫瑜妃來過電話嘍?」

  豈止來電話,連人都來了呢!但他不想明說。

  「沒錯,她說……迦城主已經找到了,而且,她也知道了我們的關係。」

  「什麼時候?」露肯後嚇了一跳,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告訴瑜妃……

  「她很贊同。」迦罕銀趕緊補充,「她要我帶你回國舉行婚禮。」

  「你又亂講話了!」她急了。

  迦罕銀有些心虛,他是亂說的沒錯。不過……

  「放心,你也說過,在我還沒有所成就之前,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受苦的。」

  露肯後低下頭,慚愧不已。「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私與現實是現代人都有的。」

  初時,她所提的要求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雖然他天天出現在她面前,但他的那份神秘感,是她一直無法穿越的一道牆,愈想瞭解,她益發覺得自己陷得愈深。

  可是矛盾的心情卻始終困擾著她;他的好,讓她感動;他的流言,讓她生氣;當她想面對的時候,卻反而退縮了。傳統的觀念告訴她,女人應當是扶持男人的最佳拍檔,愈想反其道而行,反而被鉗制了。

  「我就算是辭去店裡的工作,也並不是要與你分手。」他不瞭解她為何愁眉不展?

  「現實是殘酷的。」她就是這麼想,一旦他走出這個地方,他就會離她好遠好遠,只用想的,就讓她有著害怕失去他的恐懼。

  迦罕銀促狹的笑道:「你怕我變心?」

  她驀地臉一紅,寫明了被他猜中心思,卻想否認,「誰怕了!你臭美。」

  「你想要我找什麼工作?」他還是堅持順從她的意思去做。目前為止,進入演藝圈絕對可以進行他「驚天動地」的計劃。

  露肯後聳聳肩,「隨便,以你的身份,加上古德鐵的幫助,在台灣找份工作應是不難。」

  「你當初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她笑了,笑自己的反覆無常。看著他以夾菜結束今晚的話題,她第一次順從他的意思,吃著他精心製作的晚餐。

  看著他的笑容,想著今晚決定的事情,一股失落感由她內心深處湧出來……

  *

  「肯後?肯後!醒醒……起床!」迦罕銀在露肯後甜甜的睡臉上吻了一下,輕輕地搖動她的身軀,期盼她睜開眼看看他。

  「嗯……」露肯後翻個身,呻吟一聲,眼睛卻仍是緊閉的。

  他將頭枕在她脖子上,又喚:

  「小懶蟲,快起床!我有事情告訴你……」

  露肯後心裡開始嘀咕,嘴裡喃喃念道:「總會是你懷孕吧?」

  迦罕銀又氣又好笑的皺皺眉,朝著她的手臂輕輕拍了下,叉湊近她耳朵邊說道:「還是你想?我會議不容辭的幫忙喲!」

  「想什麼?」她半夢半醒的翻身抱住他,迷迷糊糊的,嘴裡還應和著:「好呀!你想幹嘛……」

  「好?」迦罕銀意外極了,沒想到她會答應。「這可是你說的喲!」他微微一笑,輕輕掀開棉被一角,找到了她的睡衣。

  在一排麻煩的扣子間,隱約露出她白皙的膚色,他的手忍不住想品嚐那個感覺。女人的體溫比男人低,他這麼認為,所以更想溫暖她。

  嗯?怎麼酥酥癢癢的?露肯後感覺有股熱潮正溫暖著她的肌膚……當她終於意識到是什麼時,她早已酥胸半露。

  「哇——你幹什麼?」她本能的腳一踢,雙手一抱,惡聲惡氣的大叫起來。

  「哎喲!」迦罕銀沒有防備,被她這麼一踢,翻了個圈,頭撞到床角,咚的一聲滾下床。

  看不到他的人影,露肯後亦嚇了一跳,趕忙湊到床邊,看到他低著頭,她緊張的拉了拉他的衣領問:

  「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

  迦罕銀抬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摸著頭,一副苦瓜臉。

  「很痛嗎?」她一臉抱歉,伸手過去撫摸他的頭,「對不起……我只是……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

  「親一個我就不痛。」

  「去你的!」露肯後立刻板起臉孔,朝著他受傷處狠狠一捶,得到他再次的哀叫。

  她起身穿好衣服,「你叫我起床做什麼?我的天,才六點?你瘋啦!」語畢,一張黃色的宣傳單出現在她眼前,她接過,迅速地掃了一眼,「運動宣傳周……全民一起做運動?」

  迦罕銀將窗簾猛地一拉,指著公園的方向說:

  「今天在社區公園有舉辦運動會,我們一起去吧!」

  「運動?」她好久沒做這件事了。

  「上頭說,還有摸彩活動,好像很精彩的樣子。」他興致勃勃的說。

  她看著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還是決定踏入演藝圈?」

  他點頭。「嗯,田小姐已經安排了和公司主管見面的時間,過兩天要準備拍照事宜。」

  「這麼快?」她呼了口氣,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氣色好一點。只要一想起他即將面對的工作,她總是有著不安心。但這是他決定,她努力不讓自己干涉太多。

  「明天她會將公司合約先拿來給我過目。」

  「打算簽多久?」

  「目前,我還沒有打算簽太久。」他說實話。最長限度是三個月,也許,他會創下史上進入演藝圈時間最短的藝人。

  「哦!」她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這個問題讓她和他的距離倏地拉開,所以她當機立斷的結束。

  走出浴室,她拉起他的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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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17 00:23: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到了公園,露肯後馬上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氛,她環視四周,拉著迦罕銀的手小心翼翼的問: 

  「怎麼回事?我以為公園裡老人居多……」

  也難怪她會覺得奇怪,整個公園裡女性比例明顯增多,而她們的手上都有一個袋子,更可怕的是一一她們的眼神。

  「我跟她們有仇嗎??她又問。感覺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她抬首,看到了他的笑容。

  她漸漸有所了悟,再看看周圍目不轉睛的女性們那仇怨的目光,全死盯著她挽著他的手,她明白了。

  「是因為你吧?」

  他沒必要承認吧!雖然事實如此。

  露肯後嘟起嘴,低聲道:「我終於懂了,難怪你老是收到一堆吃也吃不完的小點心,原來是她們送。」

  迦罕銀專心找尋著活動地點,並不打算應和她猜中的事。

  「你的命真好嘛,老是有女人送東西。」她很吃味的說。

  「在那裡!」他刻意忽略她的抱怨。廣場上聚集了不少人,他想,集合的地點肯定在那裡。

  「什麼?」她叫了一聲,根本不知所以然,下一秒鐘就已被他帶到了廣場。

  她看著現場的群眾,有的是一家人,有的是一對一對的佳偶,不禁笑道:

  「好巧喔!來的都是一個家庭或一對一對的耶!」

  「沒錯。」他解釋給她聽,「這項活動有個限制。」

  「限制?什麼限制?」

  「只有夫妻可以參加。」在拉她進入報名的行列前,他撂下這句話。

  露肯後嚇了一大跳,跟著大叫:「夫妻!?」

  「沒錯,你們是夫妻嗎?」報名處的先生禮貌的問著。

  不等她說話,迦罕銀忙不迭答道:「是的,我們是未婚夫妻。」

  報名處的先生眼睛一亮,說了句恭喜,遞過二個名牌給他們。

  兩人跟著報名後的人潮行進,露肯後補充性的打了他一掌,看著手中的牌子說:「到底要玩什麼?」

  「第一個項目——」主持人替他回答了:「兩人同腳。」

  「兩人同腳?」

  她皺了皺眉,這是她小學時運動會才有的項目吧!

  迦罕銀可好奇了!因為他的童年是在飲酒中度過的。

  「怎麼玩?」

  「你不知道呀?」她將他的身子反轉,使他的背靠向自己的胸前。在他身後,她指著他的腳說:「我們兩個人的動作必須一致,你的左腳與我的左腳綁在一起,右腳也一樣,這麼走路,叫『兩人同腳』。」

  她算是個好老師,外帶動作的解釋,他很快就明白了;不過,也因為她的舉止,在現場引起了不小的反應。

  立即的,他們兩人成為今天活動的主角、人人稱羨的甜蜜夫妻。因為她和他緊緊的靠在一起,在她而言,兩人的動作令她極為尷尬;她一慌,朝他的背部一推,無預警之下,迦罕銀被推了出去,好死不死的撞到廣告看板。

  他該怎麼說出心底的委屈呢?他的表情寫著他很倒楣,卻看到她躲在一旁偷偷地笑著。

  在按照主持人的指示後,分隊完成,一聲哨響,活動正式開始。

  露肯後猛然記起一件事,與他腳對腳地綁好後,她的抗議明顯來得太晚。

  「你是外國人!」

  「對呀!」迦罕銀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又將目光調回前端。快輪到他們了,他好興奮!

  耳邊卻傳來她的哇哇大叫:「我要換老公!」

  「什麼?」

  可把他嚇回神了。

  露肯後埋怨的理由隨之而來。

  「你根本不懂規則嘛!我不要跟你玩。」

  「現在告訴我呀!」他說。

  她看看前頭,已經到出發的時候了,慌忙叫了起來:

  「來不及了啦!」

  「反正你休想換丈夫。」他舉步前這麼說道。

  「我是指揮,你跟著我的口令做。」一旦玩起遊戲,她可是很認真。顧不得他說些什麼,她急急指揮,「一是左,二是右。」

  她說得極快,迦罕銀壓根兒沒聽懂。只見她叫了聲,他的腳被她拖動,一下子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後倒去,當場跌了個慘兮兮。

  而後頭的動力消失,露肯後當然無法前進,且由於她用力過猛,眼看著她的身體就要直挺挺地往前傾去,快要吃到泥土時,一隻手臂抱住她的腳,一隻環住她的腰,一個翻轉,讓她跌在他身上。

  兩人跌成一團,停頓了半秒後,她一陣好笑,無法想像他的反應可以這麼快。「我第一次與這麼笨的人同組。」

  「我哪裡笨了?」他本來就不會玩嘛。

  「好!不笨,是蠢。」

  還不是一樣?

  「沒事吧?」迦罕銀擔心的打量她,她卻看到兩人腳下的綁帶斷了,他的衣服沾滿泥沙。

  「我沒事。」她收起笑臉,被他的關心感動,連忙替他拍了拍灰塵,拾起殘破的「道具」,「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們再去玩下一個遊戲。」

  「這個呢?」看著大家都已經返回,他不想放棄。

  她的目光集中在他手肘處擦出的血跡,「啊!你受傷了!」

  迦罕銀看向自己手肘,「這不算什麼,以前打獵的時候……」

  「打獵?」這個名詞對她而言,是殘忍的。

  她的呼喊提醒他差點說溜了嘴,他轉口道:「陪主人去的。」

  「哦!」她不曾懷疑過他的話,所以至今都不知曉他的身份其實就是一個城主。

  「咱們走吧!」他跳起身邀道。

  露肯後好笑的看著他,「咱們?你又從哪裡學來這個名詞?」

  「電視啊!」他說。

  她責備的瞪他一眼,「老是從電視上學一些怪東西。」

  看著他早已跑到場中央跟主辦單位領取直排輪鞋,她不禁把他與好奇的新生兒聯想在一塊兒;不過,隱憂又浮現心頭。

  管他的,她揮了揮手,今天是兩人共享甜蜜的好時光,她非得好好享受不可。

  今天露肯後為了和迦罕銀共進晚餐而請了假,更難得的是她準備了一桌菜,滿心歡喜的期待迦罕銀回來。今天是他簽訂合約的日子,想必他一定有很多話要告訴她。

  聽到有車停靠在她的店門口,她本能的衝到門口,看到了一輛賓士車。

  迦罕銀低著頭,聽著田恬的交代,之後,目送著她的車遠離,他才轉身進門。

  「怎麼樣?」暫且按下那股醋意,她等不及的追問。

  他撫了撫眉,看似疲倦的感覺,她關心的倒了杯水坐近他身邊,「很累嗎?」

  「嗯。」他低低的應了一聲,漫不經心的。

  「到底怎麼回事?」露肯後察言觀色,為他突來的低調擔心,「有什麼問題嗎?還是公司有什麼要求?」

  「嗯。」他沉吟,腦中正構思著該如何回答。

  她終於失去耐性,「你到底怎麼了?」

  「公司……替我安排了一間公寓。」他說著,接過露肯後手中的水一飲而盡。從眼角餘光,他看到她愕然的表情,雖於心不忍,但他必須這麼做。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問:「你……你沒告訴經紀公司我們的關係嗎?你又不是沒有地方住……」

  狠下心腸,他面無表情的問:「你認為我們是什麼關係?」

  聽他這麼問,她的心頭像被掐住,險些說不出話來。

  迦罕銀仍不放棄地逼問:「你不是一直不承認我們的關係嗎?」

  這是事實!她明白。「那麼……你打算搬出去?」

  「雖然與我先前說的不同。」他避開她的目光,看著天花板繼續說:「但公司說這對我的發展有幫助。」

  露肯後窩入沙發,僵硬地道:「你早有了決定?」

  「可以這麼說。」

  她歎了口氣,還能說些什麼?該來的總是會來!她只能接受了。她木然的起身走向餐桌,邊說:

  「吃飯吧!菜都涼了。」

  「不了。」他打了個呵欠,「我吃過了,想睡。」語畢,他轉身上樓,消失在樓梯間。

  *

  露肯後獨坐在餐桌前,失去他的恐懼感如巨浪般襲向她,原來,她是這麼依賴他的,是因為愛吧!她想。

  門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開了門後,她很後悔。

  「你來做什麼?」看到田恬,露肯後沒來由一陣醋意。

  田恬卻朝著裡頭猛探頭,尋不到她要找的人,她才問道:

  「迦先生呢?一回來人就不見了?」

  「他很累,有事明天再說。」露肯後說完,本想順手將門帶上,田恬卻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邊打量室內的裝潢。

  她漾出一個笑容,以很不以為然的語氣說道:「他還是不適合這裡。」

  露肯後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容不到你來批評吧。」

  「也對!」田恬嘻嘻一笑,逕自坐入沙發。「他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一語正中露肯後的心思,她強忍著被刺痛的心情,問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

  「哦!我差點忘了!」田恬自皮包中掏出一張支票,「忘了交給他,他人呢?」

  「睡了。」露肯後伸出手,「我會交給他的,你沒事了吧?可以回去了。」

  田恬卻像沒聽見似的,將支票置於桌上,等著露肯後自行取過。

  露肯後忍耐著,在將支票收起來前,看到了支票的面額——「五百萬?」

  「沒錯!」田恬聳聳肩,看到茶几上的水杯,伸手拿起就喝。「這只是簽約金;之後還有更多。」她看著露肯後一臉的驚訝,又說:「你現在明白了,你所能帶給他的,和我的能比嗎?」

  露肯後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只得悶悶地道:「錢不能代表些什麼。」

  「因為我的要求,公司首次為一個新人租一間專屬於他的公寓。」田恬嫌惡的朝室內掃了一眼,「比起這裡,要好太多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田恬終於心滿意足的站起身,斜眼看著露肯後,「你無法對他的演藝生涯有任何助益,你明白嗎?」

  「你認為你就可以?」露肯後冷冷地瞧著她姣好的身段,不服氣的問道。

  田恬回眸一笑,挑釁地說:「當然!事實擺在眼前。」她指指露肯後手中的支票,接著,用力踩著高跟鞋,神氣活現地離開。

  露肯後則像洩了氣的皮球,靠在牆邊默默地思考著!田恬的話也不無道理,她確實能帶給迦罕銀更好的生活。

  她很後悔當初向迦罕銀提出要求,今天才會讓自己如此不安。

  這種不安持續到了隔天早上,毫無預警的,她找不到迦罕銀,連張紙條也沒有!就在她心跳加速的時刻,她的手慌張地觸到搖控器,電視登時現出影像和聲響。

  她要找的人,在電視上。

  那是一個拍攝現場,迦罕銀正為他的第一支廣告而努力著,這段娛樂新聞正訪問著他,以一個新人來說,是難得的亮相機會。

  「新人迦罕銀未演先轟動,現場已聚集了眾多的影迷。據說他是在一間寵物店工作時被發掘,那天他正依著店長的指示遛貓,而影迷們就是在公園認識你的?」

  「也許吧!」迦罕銀第一次面對媒體,覺得很新鮮。

  「聽說你早已不是單身?」記者問。

  「聽誰說的?」迦罕銀愣了愣,反問。

  「消息來源指出,那家寵物店的主人是你女朋友?是真的嗎?」

  迦罕銀挑了挑眉,意喻深遠的說:「女朋友?不是!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露肯後像置身冰山,渾身冷了起來。迦罕銀否認了?他否認了她和他的關係?為什麼?

  「那麼,怎麼會有這個謠言?」記者最愛八卦了。

  迦罕銀聳聳肩,「你說是謠言,那就是謠言?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鏡頭一轉,他得繼續工作了。

  意興闌珊的,露肯後關上電視,淚水卻不能抑止的滑下,她告訴自己,必須等著他回來解釋。

  可是,當天晚上,他沒回來。

  *

  有個事實可以證明迦罕銀絕對是個天之驕子,在他與田恬接治的那個時刻起,他的名字已然和巨星劃上等號。

  一個新人,可以享有自己的化妝造型師,擠掉紅極一時的男主角成為當紅炸子雞;二個月前,他默默無名,而今,已是個家喻戶曉的明星。不僅通告滿,廣告的邀約更是一支接著一支。

  此刻,迦罕銀偷閒來到了攝影室的窗戶旁,那裡是陽光可以進來的地方,讓他思及那段遛貓的日子「你好久沒有回家了。」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訝異的回過頭,看到來人,恭恭敬敬地點了點頭,「大嫂。」習慣性的,他朝慕瑜妃身後探了探。

  「德鐵沒有來。」看著迦罕銀一臉的不相信,她補充說明:「在台灣,他仍有公事要辦,你別忘了。」

  他會意的笑了笑,又靠回窗台,繼續汲取日光的精華。

  「事實上,是我堅持留在台灣一陣子。」莫瑜妃先招認,「我要看你和肯後的結果,因為你讓我猜不透。」

  「我有自己的計劃。」他坦言。

  莫瑜妃指指外頭一群好事者,「這下可好,你成了名人,剛才我要找你,還被門口的人盤問了好久,怎麼?把你當神?還是我是囚犯?」

  「別糗我了。」

  她仔仔細細的看著他,迦罕銀從不多言、不表達任何意見,所以很難猜測他的心思;她從未真正打量過他,而今一看,才知道他何以能迅速成名。

  「說真的,你長得很夢幻。」

  迦罕銀不覺得「夢幻」二字可以用在他身上。「我不及汗待鋁,他才是最完美的男人。」

  「這我同意。」莫瑜妃腦中立刻浮現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孔,一邊感歎老天不公:「你們這六個城主,都算是集相貌、財、藝於一身,還有何求?」

  「獨缺一樣。」他指出。

  她了悟。「女人嗎?招招手,你還怕沒有?」

  迦罕銀意味深長的說:「大嫂,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好,不說笑了。」她陪著他坐在窗邊一起沐浴在陽光之中,「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什麼時候帶肯後回城?」

  「還不是時候。」

  她看著他,從他的眼神和神情,她找到了某種訊息——「你想給她一個驚喜?」

  「名聲、地位,我早已經嘗夠;演藝圈只是我的一個助力。」他想讓大家以最快的方法認識他。

  「助力?」莫瑜妃早已感覺到他似乎有所隱瞞,配合地以調侃的語氣說:「想搞大一點嗎?」

  迦罕銀輕笑,有著溫文儒雅的味道,「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需要我的幫忙嗎?」莫瑜妃拍拍自己,「我很樂意。」

  「再一個月吧!一個月後,你自然得出現。」他一隻手習慣性的敲了敲下巴,很篤定的模樣。

  「這段期間,你打算怎麼面對肯後?」

  這是他最憂慮的,因為他必須違背當初給肯後的承諾,他必須與她保持一段距離才行。

  「不見面?」莫瑜妃猜到了,但是相思之苦……她可是嘗過的。「有必要嗎?會不會太殘酷了點。」

  「這是製造『感動』的因子,有必要這麼做。」

  她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我敢肯定你電視看太多了。」

  他不否認。「我學到很多!」

  「在婚前,你可以這麼做。」莫瑜妃道出自己婚前婚後的感想,有些不苟同。「要浪漫,我覺得婚前才可以如此幻想;婚後,一切都叫『現實』,若是丈夫做出同婚前一樣的事,我恐怕會不以為然。」

  這倒讓迦罕銀想起某本雜誌中,有這麼一段話:

  「有個採訪很有趣。它說,婚前婚後,女人的差別是什麼?」

  「差別是什麼?」她很好奇。

  「十公斤。」

  莫瑜妃噗哧一笑,接著想到了自己的身材,一副好加在的模樣。

  「顯然這句話不適用在大嫂身上。」迦罕銀看著莫瑜妃說。身為二個孩子的母親,她的身材依然和婚前沒兩樣。

  她靈機一動,反過來問:「那麼,男人呢?婚前婚後,男人的差別是什麼?有沒有說?」

  「有。」

  「是什麼?」

  這……他遲疑了,該不該說呢?

  看著他面有難色,莫瑜妃就愈想追問:「到底是什麼?」

  「差別是……十分鐘。」他第一次對露肯後以外的人開黃腔,讓他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莫瑜妃哈哈大笑,與他的羞澀大相逕庭,表現的落落大方,還指著他警告:

  「希望你以後別成了十分鐘的一份子。」

  迦罕銀輕咳一聲,將話題拉回到最初所提,「所以,這段期間我不打算回去,公司也安排了住處給我。」

  「你不怕肯後登門發飆?」

  「你懂她,我亦懂得。」他明白,肯後是刀子嘴、豆腐心;與人吵架,她不會,受了穢氣,更不會承認自己委屈了。  

  「唉……」莫瑜妃坐上窗台,雙腿輕鬆的晃呀晃的,若有所思的說:「這下子,就只剩一個城主『下落不明』了。」

  「下落不明?」不是他編織的謊言嗎?

  她看了他一眼,大歎:「不是指你!其實,真正下落不明的人,是薛沙錫!」

  「薛沙錫?」他不解,「薛老哥怎麼了?」

  「他的一生以流浪為使命,你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她伸起手指算了算,才說:「算算年紀,他等於是排行第二,老大不小的,難道想流浪一輩子嗎?」

  迦罕銀歪著頭,仍然不瞭解她想說些什麼?

  莫瑜妃賊賊的笑了笑,「也許是我日子過得太優閒,才跟他說了句要相親,他的人就不見了,連個訊息都沒有,跟你前陣子是一模一樣。」

  「相親?」迦罕銀皺起眉頭,叫一個堂堂城主去相親?他不置可否的猛搖頭,「他的個性不羈,會答應才怪。」

  「所以他逃了!比用飛的還快。」她訕訕地一笑。

  「至今,仍不知他到了哪裡?」

  「不知道。」算是逃得夠徹底了。

  「如果你不打算放棄替他找另一半的念頭,我倒可以提供一個線索。」

  「什麼?」莫瑜妃意外的看著以往都很沉默的他,竟然會提供線索?

  僅憑記憶,他只能這麼說:「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

  「他在找一個女人。」

  「什麼?」她感興趣的跳了起來。

  他回想薛沙錫的每一句話,找回一些記憶,「一個吉普賽女郎,終身以占星算命為生的女人,聽說她的預言是百分百准;薛沙錫對神秘的事物自始至終都有莫名的好奇,他這次消失,很有可能去找她了。」

  「是嗎!?」得到答案,她心滿意足了。看著攝影室裡的人越來越多,她也就不再多言,只說道:「希望你偉大的計劃別搞砸了。由於你的成名,是非亦會跟著你水漲船高,你得要有防備。」

  「我會的。」

  演藝圈,即是非圈,他早有耳聞,當然,他只是暫留此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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