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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糖罌 - 嬌妾掌家(卷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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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7 22:46: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沒事。”席臨川一聲低笑,臂上將她環得更緊了。像餘衡睇了個眼色,餘衡一揖,帶軍回營。

    萬人在夜幕下漸漸遠去,用於照明的火把也漸漸離得遠了。天地之間,似乎一切都空了下來,數名禁軍不聲不響地靜立著,紅衣伏在席臨川懷中靜聞著他的心跳,沒了從他懷裡掙脫的心思。

    那心跳的變動太明顯了。起初重而亂,似是還在驚喜中沒有緩過來;而後逐漸放緩下來,變得和她所熟悉的心跳一樣沉穩有力。

    又偶爾還會有一聲重些的,時而伴著輕輕笑音一起傳來,不知是又想起了什麼。

    紅衣微微一哂,調整一番心緒,終於道:“我困了。”

    席臨川“嗯”了一聲,說:“我送你回去。”

    ……“送”?!

    她從他懷裡脫出來,抬頭望向他:“我回家去住。”

    卻沒想到,他眉頭一挑,竟說:“不行。”

    紅衣愕然:“為什麼?!”

    “我們剛和離了。”他攬過她的肩頭往她來時的馬車處走,笑聲怎麼聽都帶著邪氣,“你得等昏禮辦完才能進席府,嗯……現下你想住哪兒?竹韻館?敦義坊?還是另置個別的宅子?”

    “……”紅衣啞了,再一次感慨他把流程上的事弄得真夠清楚。一直愣著走到車邊才回過神,看向車夫,說,“回竹韻館。”

    “不脛而走”的消息一天間傳遍長陽各處,眾人嘖嘴品評間,越是細琢磨就越忍不住心底的那陣詭異感。

    ——提親的那位是誰?大司馬驃騎將軍!傳言中竟還說他當真緊張得很、怕對方姑娘不答應,這世道變了啊!

    ——那姑娘又是誰?本來就是他的妾室啊!居然還要先和離、請了戶部官員到場把該辦的事皆盡辦了,然後再娶一次?直接扶正都不成了?這世道真是變了啊!

    ——哦,還有。給這名揚萬里的少年將軍當夫人,在誰看來都是美事一樁才是,可這二位竟是頗費了一番周折,驃騎將軍竟還當眾誠懇表示了一番對那姑娘的欽佩、明言她有沒有他都能活,更主動承諾不納妾、連外室也不置,這世道絕對變了啊!

    竹韻館中因婚事而起的忙碌程度,自這一日起翻了倍。

    也不知席臨川怎麼做到的,明明不似霍予祚那般是皇室宗親,竟也勞得尚服局過來量裁昏服。

    紅衣對這年代的昏服一點概念都沒有,見那女官記完了尺寸,便上前好奇道:“昏服長什麼樣子?”

    那女官抬眸一笑:“姑娘急什麼,我們尚服局連夜趕制,最多兩日便做好了,到時候送來姑娘自己看,不比奴婢說給姑娘聽來得好?”

    她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想了想,卻又追問一句:“那將軍的昏服什麼樣子?”

    “呀……”那女官輕一笑,目光一掃她,“這個不能說,必要等到昏禮那日才能看。”

    “……”

    “姑娘的昏服什麼樣子,我們也不會告訴將軍的!”

    一副“很會保守秘密”、“很有職業道德”的樣子,紅衣的面色陰了陰,問她:“將軍的意思?”

    “那倒不是。”那女官忍不住又笑了一聲,“方才去給將軍量尺寸的時候,將軍也追問姑娘的昏服是什麼樣子來著。不讓說,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紅衣心底一陣顫抖,思來想去都覺得是席臨川求皇帝收回那道旨意的事把皇帝惹惱了,現下正在拐彎抹角地打擊報復。

    這麼一想,皇帝也忒不容易。當初把她賜進席府就是顧念席臨川的心思,他必定沒料到席臨川不僅不領情,還敢直接要他把那道旨意收回去……

    嗯,所以,打擊報復就打擊報復吧。

    席府上下又一次因為婚事忙了起來,且要迎進門的也還是上次那一位。

    猶是齊伯親自著手操辦昏禮的各樣事務,小萄則帶著紅衣身邊的人一起幫著“搬家”。

    此前紅衣住在維楨苑,是府裡一處極舒適的院子,但這回還是要搬,搬到南雁苑。

    這地方比維楨苑大了許多,看上去自也氣派些,於是若要論“溫馨”,卻是比維楨苑差了點。但後院景致更雅,有湖泊小橋小舟置著,湖邊栽著各樣樹木。

    更要緊的,是這處院子與席府正廳、席臨川所住的廣和苑以及陳夫人每次來時所住的安然居皆在席府正中線上,南雁苑還設在安然居之前,顯然就是為正妻設的。

    該安排的事情吩咐下去之後,齊伯沒忘了把府中各樣帳目整理出來,準備交手給紅衣。

    好在仍是先行詢問了席臨川的意思,席臨川一聽,就挑了眉:“賬上的事,還是繼續有勞齊伯打理了。”

    齊伯一愣:“可是既有了夫人……”

    “‘夫人’還忙不過來竹韻館的事呢。”席臨川輕快一笑,思量著又說,“罷了,回頭我先問問她怎麼說。若她對此感興趣,就交給她打理也好。”

    在各樣的忙碌和各方的議論中,昏禮的吉日越來越近。

    這吉日還挺巧,是在中秋前六天的時候,也就是說,婚後適應幾天,她就可以過組建家庭後的第一個團圓節了……

    綠袖和霍予祚的昏禮,同樣也是這天。是以這一日的喜氣,于長陽百姓而言真是難得一見。

    秋日裡天亮得愈發晚了,席臨川和霍予祚慣於每日上早朝的日子,早起更衣盥洗、準備迎親無妨,倒是苦了紅衣和綠袖。

    婢子在外催了多時,兩間緊挨著的臥房才分別有動靜傳出來,聲音聽上去極其痛苦悲憤,且還都說的是同一句話:“好困啊……”

    兩位婢子相視一望,又繼續叩門:“奴婢進來了?”

    紅衣撐起身子,艱難地挪下榻,將臉浸在盛著涼水的銅盆中浸了半天,可算清醒些許。

    接過婢子遞來的帕子,擦乾淨面上水珠才睜開眼,定睛一瞧,連錦帕都換了正紅的。

    她偏頭望向旁邊檀木託盤中置著的昏服——其實送來時已試穿過,但現在看著,還是心存激動。

    那是以紅黑為主色調的昏服,看上去說不上浪漫,倒是端莊肅穆得很。

    這也沒什麼不好,昏禮本就是件大事,在紅衣看來,也是該持著嚴肅認真的心態把它完成、然後開始下一階段的生活,“浪漫”什麼的……日後在生活中大概時常會有,不必強求在這儀式上追求。

    細細地盥洗過後,這套昏服被捧到了面前。

    原本的白色絲綿中衣褪去,換上紅色中袖中衣一件。兩名婢子一齊執著褶裙上前,褶裙是與中衣一般的紅色,腰帶上有金線勾勒出的並蒂蓮紋,除此再無其他點綴。

    腰帶勒緊、系好,接下來呈至的雙繞短曲裾亦是紅色,廣袖、衣裾與領子處的衣緣是紅黑雲紋的料子,紅多黑少,看上去仍是喜意居多。

    最外一層仍是雙繞廣袖曲裾,黑色為底,廣袖、衣裾、領子處的衣緣雲紋和裡面一件一般無二,但是顏色相反成了黑多紅少,袖子比上一件略寬一寸、長度則短一寸,領口也低上半寸,穿著整齊後,內裡一層袖口、領口的雲紋便都露出窄窄一道,與外面的莊重的黑色搭配得宜,又與下面同樣殷紅的裙擺相映,添上肅穆氣息,又仍不失那份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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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7 22:46: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最後一條腰帶呈上,黑色腰帶兩邊鑲紅色的邊緣,中間延綿伸展開的並蒂蓮紋亦是紅色。這腰帶長得很,兩名婢子從她身前系過、一同繞至身後交叉而行,又從另一邊走回她身前,這才打了結。

    腰帶端仍是有足夠的長度垂下來,一直垂到過膝的位置,看起來便不局促。

    而後,梳妝的過程,感覺更是冗長了,比上臺跳舞還要更麻煩些。

    眼看著鏡中的自己在宮中遣來的女官的擺弄下一點點蛻變,變得更白一點、更嬌豔一點、眼睛又更明亮一點……

    紅衣大感自己的化妝技術還有待提高。

    披散在後背的長髮被梳得柔順,持著紅繩的手在她身後比劃了一下,便在差不多是後脊中央的位置將上層的一半長髮系住了。下一層仍散著的先“做造型”,紅衣只見三雙手在自己頭上各處動個不停,具體的步驟她記都記不住;接著原本系住的那一半再度散開,同樣一番左擰右旋,看得她眼花繚亂。

    櫻桃紅色的耳墜點在白皙的耳垂上,瑩白的珍珠將金釵的釵頭點出溫軟光芒,一切顏色皆與她梳理妥當的烏髮和紅黑昏服融合得適當。她站起身,輕拎著裙擺小心翼翼地向後退了幾步,想從妝台的鏡中看看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為她梳妝的女官伸手在她肩上一碰,輕聲說道:“這邊看吧。”

    她依言轉過身去,一面和她差不多高的銅鏡擺在面前。銅鏡微黃的顏色照出來的景象好似一幅年代久遠的老照片,紅衣怔然看了一會兒,只覺神思恍惚:“這個……”

    “怎麼了?”那女官立刻道,“姑娘若對哪出不滿意,奴婢幫姑娘重來。”

    “不……都很好。”她訝異不減地望著鏡中一襲盛裝的女子,猜不到席臨川一會兒會是怎樣的反應,只是自己現下僅剩一個念頭,“我都不認識我自己了……”

    她們準備好的時候,比預計的時辰要早了兩刻。

    是以迎親的隊伍皆還未到。紅衣等著席臨川、綠袖等著霍予祚,二人一牆之隔,都是同樣的心緒複雜。

    在綠袖趕赴祁川“從事地下工作”之前,她們曾聊過幾句昏禮的事情,算是緩解氣氛。但彼時卻沒有想到這期盼中的和平來得這樣的快,她們要雙雙嫁人為妻,且嫁得都是當初談及之人。

    房門之外,突然熱鬧了起來。

    紅衣側耳傾聽著,有婢子僕婦的道賀之聲,連連說著“恭喜殿下”,又或提一句“綠袖姑娘已等了多時了”。

    心下不覺一笑,知是霍予祚已先一步到了,來接綠袖過門。

    席臨川也很快就會來了吧。

    她低著頭靜靜思索著,似乎穿越以來的所有事情都同時浮上心頭。

    今天這昏禮,若是擱在四年前她中箭之時……簡直不可思議。

    如是她現在再穿越回去、告訴那時的自己,她會嫁給席臨川,她一定會覺得未來的自己瘋了。

    可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即便她那個時候怕席臨川怕到無以言表,即便在她初知他的心意後一味地刻意提高了心理防線……

    嘖,這感覺真是奇妙。

    紅衣抬起頭,望在守在緊闔的房門邊的人,猶豫著一喚:“女官?”

    “姑娘。”那女官側過身來稍一欠身,詢問得客氣,“姑娘有事?”

    “嗯……”紅衣抿一抿唇,帶著些許遲疑,輕聲問她,“女官可知道席府裡近來的事情?”

    “聽說了一些。”那女官微笑,睇一睇她,又說,“姑娘想問什麼?”

    “我……”她的話剛出口便啞住,思索片刻,自己也不知是想問什麼。又靜一會兒,問她,“女官同我說說昏禮上的事吧。將軍都請了什麼人?可需要我做什麼?”

    女官的神色變得有些哭笑不得,正了正色,回說:“姑娘問得這麼細,奴婢哪裡清楚?大抵也沒什麼需要姑娘做的事情吧,同牢合巹之禮……也只要姑娘吃菜、喝酒便是了。至於賓客,驃騎將軍位高權重,赴宴的人想是不少的,奴婢也不知都有誰了。”

    她的話音才剛落下,外面便又騰起一陣熱鬧。

    舞姬們努力克制著但仍顯清脆的歡呼聲激得紅衣心裡一悸,她有些張惶地看向那女官,女官便噙著笑走上前來,扶著她從榻邊站起身。

    一壁走著一壁應付著旁人道賀的席臨川,踏入竹韻館後院時一抬頭,便全然滯住。

    不遠處的那扇房門半開著,房中之人正在婢子的攙扶下走出來。

    她輕頷著首,蓮步輕移。初邁出門檻時,他只能看到她的側顏。

    那是張很熟悉、卻又讓他有點不敢認的面容,金釵上鑲著的珍珠映出瑩潤光澤,因是長釵斜插,那抹淡光恰映在她的側頰上。臉頰上淡淡的腮紅若有似無,和他在此角度上得以看見的嫣紅唇角相得益彰。修長的羽睫輕輕覆下,雖是離得不近,猶能依稀從她眼角眉梢尋得清淺笑意。

    他一陣窒息,想出言喚她又發不出聲,便見攙著她的婢子先一步抬頭看了過來,而後在她肩頭輕輕一拍。

    紅衣淺怔,耳邊聞得的提醒聲低低的:“您夫君來啦。”

    她這才側首望去,看到十余步外呆立的他。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裝束。

    平日裡,他的著裝總是簡單得很,看上去舒適隨意。那般隨性的著裝如是換個人,大抵就過於平常了,好在他豐神俊朗,性子又放縱不羈,舉手投足間,再尋常的裝束都能透出些灑脫意味來。然則即便是這樣,紅衣也更喜歡看他身著甲胄的樣子,覺得那甲胄穿在他身上威風極了,連她這從不曾在軍中待過的人都能立刻被那份將軍威嚴所懾,盔甲上的暗淡色澤與他如炬的目光相搭出的效果……實在震撼。

    但今天這襲昏服,是與那兩者都不一樣的。

    暗紋精緻的衣料與她身上的一樣,奢華已極,白玉冠光澤淺淡和煦。這般的華麗縈繞出一種她不曾見過的莊重威儀,那威儀又被他淡笑的目光壓著,說淩人不是、說溫和也不是,好似沒有辦法用一兩個簡單的詞彙概括完全,只是在他身上顯得合適極了。

    ——哪怕她此前從來不曾見過、連腦補都腦補不來,還是覺得合適極了。

    兩人互相望著對方訝住,各自愣了一會兒,還是隨在席臨川身邊一起來迎親的人先反應過來,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將軍……”

    席臨川驀地回神,睇了曾淼一眼,示意他止步。

    他逕自走上前去,目光始終定在她面上挪不開來,腦中也是空的。

    於是直到走得很近了才終於完全回過神,一時竟反應不過來,不知該說什麼。又放任著自己欣賞了她好一會兒,逼出一聲輕咳……

    紅衣羞怯難忍地低著頭,原是等他先說話,卻聽他一聲咳嗽後久久無話,終於迫著自己先說了一句:“怎麼了……”

    “沒……”席臨川的語氣聽上去愣愣的,頓了一頓,才又說,“新娘子太美,一時看傻了。”

    “噗……”二人身後同時一陣嗤笑。

    於是席臨川瞪向她身後的女官、紅衣瞪向他背後的曾淼。瞪夠之後目光下移,二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去,握了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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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7 22:46: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二章

    他的手比她的大了許多,因常年練武射箭而帶著薄繭的手包裹著她的柔荑。讓人心安的溫暖循循傳來,讓她忍不住再度望向他,恰與他視線一觸,又忙別過臉去。

    他馭馬在前,她呈著馬車跟在後面。到了席府步下馬車時,她才真正明白了昏禮為什麼是“昏”禮。

    原還覺得早上起得那麼早,到了席府行禮時最多不過晌午。

    合著只是她覺得早而已,不知不覺間已經時光飛轉,從盥洗更衣到迎親回府……真的就黃昏了。

    “小心。”

    邁過門檻時,席臨川細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她聽言美目一揚,低聲嗔怪:“真當我第一次進府?”

    “……”他好似默了一瞬,而後又強要面子般地認真頂說,“今天的衣裙比較複雜。”

    府中道旁,幾步一個恭敬侍立的僕婢,在二人行過時靜靜地福下身去,道一聲“恭喜”。

    這“恭喜”一直延綿到了正廳外,紅衣緊張得抬眼一壁抬眼望裡面、一壁問他:“有多少人?”

    “不少。”他低笑著答了這樣一句,轉而便繼續牽著她的手往裡走。

    滿座的達官顯貴皆起身道賀,偌大的正廳中,聲音一陣高過一陣。這條並不算多長的路就這樣走了許久,二人向天地祭過酒後,終於得以在已備好的案桌前落座,在婢子的服侍下行同牢、合巹之禮。

    一道道牢食烹得精緻,夫妻雙方各自品過,寓意從此開始“同席而坐、同案而食”的和睦生活。

    一分為二的匏瓜呈上,甘酒淌過變得味苦,二人各飲一半、交換,再飲一半。個中寓意紅衣不問便也清楚了——大約是夫妻同甘共苦的意思。

    金黃的匏瓜合在一起,重新成了一隻完整的葫蘆。二人一併將紅線拴好,這禮就成了。

    席間再度騰起一陣道賀之聲,紅衣忍不住地側眸看了一看,輕哂說:“真熱鬧啊。”

    上一次,她入府為妾的時候,府中也是辦了宴席的。但礙于禮數,她根本沒有出席那場宴席,那也算得她穿越以來最憋得慌的事了。眼下……

    她卻有點擔心,這宴席進行下去必定要喝不少酒,酒後失態可怎麼辦!

    似是看出她面上的擔憂,席臨川略一笑,先行起了身,伸手扶她:“來。跟我一起向母親和舅舅、舅母敬杯酒,然後回去歇息。”

    這樣倒很合適。

    紅衣隨著他一起,先行去了鄭啟和敏言長公主面前,席臨川先行一揖,她也一福,有點不自在地道了聲:“舅舅、舅母……”

    說到末處聲音愈發低了,敏言長公主抿了口酒,笑嗔道:“又不是頭回見面,你還緊張成這個樣子。”

    她一咬唇,好在席臨川沒給她更加難為情的空隙,轉身又要走向陳夫人的席位。

    紅衣提心吊膽起來,行至陳夫人面前,又是隨著他的長揖而施萬福,滯了又滯才終於將那聲“母親”逼出來,眼眸微抬,見陳夫人先行將酒飲了下去。

    二人也一飲而盡,席臨川遂笑看向她:“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紅衣低著頭拒絕,又添了一句,“有小萄在就好。你關照著賓客……”

    實際上,說起“回房”一詞,她內心便翻江倒海起來。口中雖則拒絕得平淡從容,實際上心下反覆重複的只有一句話:我要為接下來的從來沒經歷過的床笫之事做心理準備,急需安靜,並不想多看你!

    在婢子的服侍下珠釵盡卸、長發散下,紅衣褪去華麗的昏服沐浴去乏。

    待得換上舒適的寢衣躺在榻上後,她才訝然驚覺……

    其實現在席臨川在不在眼前都是一樣的啊……

    這做心理準備的過程還是很難為情啊!

    她從來沒有經歷過啊……在現代也沒有啊!

    而、而且……不僅“沒吃過豬肉”,連“豬跑”都沒見過。遙想她穿越前的年代,“淨網2014”行動開展得轟轟烈烈,別說視頻、圖片了,就是文字描寫都和諧得相當朦朧……

    要緊的牙關一磨再磨,紅衣無論怎樣展開想像力,都不知接下來該如何在毫無經驗可言的前提下度過這一夜……

    面紅耳赤地翻了個身,把臉完全栽在枕頭上,又把被子一扯,蒙在頭上。

    光線幾乎被完全隔絕在外,被子裡黑漆漆的,紅衣沉容靜思了一會兒。

    ——還是很……很不好意思……

    恰在此時,門聲響了。

    紅衣聞得婢子們齊齊的一聲“公子萬安,恭喜公子”,和一聲輕描淡寫的“嗯”……

    心底的喜悅與哀嚎交相輝映。紅衣暗搓搓的、鬼鬼祟祟的伸出手指,將緊蓋的衾被挑起一條縫……

    淡光映照進來,她悄悄地看出去,看到他一雙手支在榻上。

    紅衣目不轉睛地看了那雙手一會兒,又默默地把被子的那條縫蓋上了。

    “撲哧”地一聲笑,席臨川看著眼前把自己裹得像顆蠶蛹一般的新娘,按在榻上的右手從方才露出縫隙的那處探進被子裡。

    手背猛被一按,他配合地停了,聽到被子裡輕顫的聲音悶悶的:“你……你先去沐浴更衣。”

    “沐完了,更好了。”

    他答了這樣一句,頃刻覺得按在他手背上的手都僵了。

    忍回笑容扭過頭,席臨川揮手讓婢子們都退出去,待得房門關好後他才又轉回身來,站直了身子複看了她一會兒,心裡暗自思量著:讓她這麼繼續躲在被子裡,不是個辦法。

    眼前驟亮,一陣涼氣襲遍全身。紅衣愕然抬頭,掃他一眼後旋即又要去找那被子——定睛一看就知不可能了,被他揭開的被子已被隨手丟去地上。於是她美目一轉,又想去扯榻上還未展開的另一床被……

    手剛探出,他便悠哉哉地坐了下來,恰到好處地擋在了她和衾被中間。

    “……”紅衣面容微白,羽睫輕抬瞅一瞅他,磕磕巴巴還要故作鎮定,“我、我冷……”

    “冷啊?”席臨川眉頭一挑,“馬上就不冷了。”

    甚至還未來得及多想半分,紅衣只覺雙肩同被一按,猝不及防間連驚叫都卡在了喉嚨裡。轉而頭下、身下一片柔軟,已是被放倒在了榻上。她忐忑不安地側眸看去……

    他居然、居然已經把幔帳放下了?!什麼時候的事……這一套動作也太迅速了……

    “咳。”席臨川看著她白裡蘊紅的側臉,不滿地一聲輕咳,“洞房花燭,你看外面,不看我?”

    笑意微邪的語氣讓她頓覺充滿危險,剛轉過頭來與他目光一觸,便見他俯下身來。

    溫熱的唇輕覆在她的嘴上,帶著一點點淺淡的酒香。然後在酒香氤氳間,那力度一分分地重了下去,和她的薄唇糾纏著,又一寸寸地輾轉延伸……

    所過之處,紅衣只覺自己的肌膚被撩起一層熱感,有些不適應地想要推他,又哪裡管用。

    他的唇也已漸漸燥熱發幹,毫不委婉地劃過她的脖頸,似在認真體味這細柔間沁出的淡淡清香。轉而覺出輕微硌意,原是已吻至了她的鎖骨上。

    席臨川稍睜了眼,她今日所戴的墜子恰好入眼。是與昏服顏色搭配得宜的一枚珊瑚珠,拇指蓋大小,其後鑲著銀底襯托色澤。本不是多昂貴的東西,倒是來頭不小,是以被他放在了她的昏禮配飾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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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自然,顏色也是極佳的。

    殷紅的色澤將她微泛紅暈的雙頰襯得愈顯嬌色,席臨川一陣恍惚,視線一挪落在她腰間的系帶上,手也遂即探上去。

    落在她頸間的吻未停,席臨川輕巧地抽開了第一根系帶,手指微轉又向下挪了一寸,摸索到第二根系帶的繩頭。一拽,未有動靜;又添兩分力,仍不見鬆開。

    他闔著眼輕佻了眉頭,既未有停頓也不再度低頭去看。手上使了五分力狠一拽,“卡”地一聲,難辨是縫線拽斷還是絲帛撕裂的聲音。

    “哼……”她微皺著眉頭一聲輕哼,好像在不滿他拽壞了她的衣服。手也下意識地摸到腰間系帶處,卻很快被他揮手擋開。

    紅衣已然意識有點迷濛,似乎連方才那兩口合巹酒的酒勁都變大了,暈眩的熱感一陣陣地沖著腦,讓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得以再度睜開眼來……

    目光所及之處,男子赤裸的皮膚登讓她滿臉一熱。

    卻又反倒闔不上眼了,她怔怔地望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緊繃身材,直看得呼吸急促起來,視線一點點地挪下去,一縷白繩橫在眼中,恰擋住了她看腹肌……

    再度不滿地一聲輕哼,竟就不管不顧地伸了手去撩那垂下來的中衣系帶。雙手順勢環在他腰上,兩相接觸間,席臨川周身微栗。

    渾身沁出一層輕汗來,他稍緩了一瞬,終於再無可忍,沒了慢慢給她褪下衣裙的耐性,手上狠一扯將裙子拽出猛丟出去,又去拽她已然形同虛設的中衣。

    紅衣清楚地感覺到中衣離身,卻已覺不到冷。耳畔一陣熱氣襲來,激得她周身一縮,似乎每一寸肌膚都敏感了許多,呼吸愈發不穩地感受著那微帶薄繭的手自腰間探入,快而細緻地上下游走著,撫過她身側,又在初及腋下時恰到好處地探入背後,摩挲過她脊背的每一絲每一毫,惹得她渾身上下都是從未有過的酥癢感。

    紅衣緊咬著牙關,深思迷迷糊糊的,竟覺得有點吃虧。

    被他這般完全制服著、撩撥著,全然任他擺弄……

    貝齒又深咬了一點,陡有腥氣漾滿口鼻,她複添半分清醒,眼眸微睜地看一看他,原本扶在他腰間卻使不上力的雙手驀地用力環住,聞得他一聲低笑,她不知怎的覺出他在笑話她,未經思索地稍一抬頭,貝齒報復地落在他肩頭……

    “絲……”周身熱意中傳來的微痛讓席臨川涼氣輕吸,眉心狠皺,他瞪向咬完了心滿意足躺回去還不忘咂咂嘴的她,不善的一聲低笑已帶了沙啞,終於再不留分寸地俯身欺了進去。

    “嗚……!”還沉浸在咬了他一口的愉快中的紅衣毫無防備,被霎然傳來的痛感激得雙目一濕。兩口短促地喘息之後顫抖著咬緊嘴唇,暗覺方才送給他的痛感必已被他加倍報復了回來,還是虧了……

    直連後腰都不受控制地微拱起來,紅衣環在他脊背上的手顫抖不已,不知不覺地掐下去。他對此渾然不覺,又深入兩分,她渾身酥麻再度騰起間陡然脫了力,按捺不住地一聲帶著嗚咽的嚶嚀。

    “輕點……”強自抽出的理智讓她嗓音嘶啞地勸了一句,雙臂卻毫無骨氣地再度反環住他,感受到他沁出汗來的後背上的分明滑膩。

    “嗯。”席臨川輕笑了一聲,聽似應下,身上的律動卻既未放緩也未放輕,手上同不老實,在她白而滑嫩的肌膚上撥弄不停,又一手繞至她腰後,似是怕她這微拱的姿勢太累,在她腰上輕揉了揉。

    紅衣仍舊嗚嗚咽咽的,一邊滿是委屈,一邊心裡納悶他怎麼能同時兼顧這麼多的動作,忽聞他輕問了一句“趴會兒歇一歇?”,不假思索地就答了一聲:“好……”

    話音未落,身子就被被他環在身下的手驟然一翻!

    一股不太好的預感襲來,紅衣下意識地扭頭看去,尚未如願再看到他,便又被腿間傳來的感觸弄得一僵。

    放在榻上的手驀地抓緊,紅衣抽著涼氣,齒間幾個字擠得艱難:“席臨川你……”

    說好的讓她“歇一歇”呢!

    他緊貼在她後背的身體未挪,手探到她胸前觸及那陣柔軟,帶笑的口氣淡淡泊泊:“我什麼?”

    “你個……”她清著嗓子想把這啞意緩下來,出口卻是同樣的沙聲,“你個……偽君子……混……蛋……”

    委屈到詞彙量匱乏,紅衣將頭埋在枕頭裡淚盈於睫,口中的乾燥愈加明顯,燥得她喘息聲愈顯分明。這喘息未能如願緩解這份遍及全身的熱燙,嬌弱的聲音傳進他耳中,倒是起了點“效果”。

    口上、身上的動作都愈加不委婉,紅衣初還強撐著幾許理智,再一陣輕痛中腰上陡僵,終於一切想法蕩然無存,陷入任由他擺佈的完全吃虧的境地。

    是以當他在將她翻過來的時候,她便不由自主地迎合過來,手腳並用地將他緊緊攀住。他淺笑著撩開她臉上淩亂地碎發,目光再度觸及頸上的那枚殷紅,似乎連那紅色都變得不一樣了。

    彌漫出的一層朦朧縈繞開來,絲絲縷縷地將二人包裹住。幔帳中淺淡的汗味與女子的清香糾纏氤氳,氣息一陣熱過一陣。

    紅衣環在他背上的手相互緊攥著,再松不開,他也如是。已持續了頗久的律動愈發強烈,將帳中熱烈再度推高一層……

    想像中懸而未發了許久的那感觸終於襲來,她禁不住地又一聲輕哼,黛眉緊緊蹙起又轉而鬆開,乾燥至極的薄唇微啟,檀口長舒了一口氣出來。疲憊的身子再也不想強撐什麼,似乎不受控制地往一個顏色魅惑、感覺柔軟的深淵裡墜去。

    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他再度將她攬住,轉而身上一暖,她下意識地緊抓住剛覆過來的錦被。

    翻了個身換做側躺,乍覺方才飽受摧殘的腰上又一陣酥麻,於是怨念地又要伸手推他,反被他緊緊一摟,無甚骨氣地躺進了他的懷裡。

    席臨川也已困極,微睜的雙眼笑意不減地看著臥在懷裡連再動一下都沒力氣的佳人,替她將那一縷因沾了汗水而貼在臉頰上的烏髮順道腦後。安心地也閉上眼,面朝著她的身子稍傾,臂彎將她圈得更加嚴實,循循地緩出一口氣,安穩入睡。

    窗外秋風輕拂著,院中栽種的青竹隨風搖擺,竹葉摩擦出的沙沙低音同樣安寧平和,襯托得再無動靜的新房愈顯溫馨。

    房中僅留的兩盞紅燭燃至末端,燭火觸及銅台稍有淩亂,而後一聲輕輕“嗤”響,火光驟滅,唯剩一縷青煙,在暖意融融的房中徐徐散開。

    【卷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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