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1766|回覆: 10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葉雙 -【青樓嬌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19-1-28 00:19:5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青樓嬌娘 作者: 葉雙

他怎會有個“老番顛”的阿爹呢?  
黃花大閨女不讓他娶,  
偏要他娶個千人睡萬人騎的花魁女,  
好吧!就看他如何大顯夫威,  
讓這殘花敗柳的女人,  
如何立足在奴僕如雲的“皇甫莊”,  
當個苦命的少夫人……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19-1-28 00:2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我不同意!”隨著皇甫老爺的話語結束,皇甫紹天的臉也開始變得鐵青,語氣也不由自主的嚴峻起來。

  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的父親竟然想教他娶個妓女進門,而且還是當正室,這樣荒唐的事情教他怎能接受。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破天荒的一向慈藹的皇甫老爺這次非常地堅持。

  “什麼最基本的道理?!”皇甫紹天充滿怒氣的眼神筆直的射向自己的父親,說話的口吻盡是不可置信。“我只知道女人最重要的是名節,你要我娶一個妓女為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皇甫紹天再次宣告,心中除了疑惑,還有更多的憤怒。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今天先別說初音還是個清倌,就憑著你們已經訂了二十年的婚約,你就得給我娶她。”皇甫老爺並不因皇甫紹天的態度而生氣,仍捺著性子和他個性執拗的兒子講道理。

  “即使她是千人睡、萬人騎的妓女?”濃濃的不屑毫不掩飾的寫在他向來冷淡的臉上。“這樣的女人,沒有資格進我皇甫家的門。”

  “初音不是這樣的女人!”向來溫和的皇甫老爺,一掌拍在身側的茶幾上,充份顯示他的怒氣。在他聽到兒子以這樣不屑的話語污蔑雲初音時,一股大氣隨即冒出頭,看來他是白教了這個兒子。

  這門親事是紹天出生後沒多久就訂下的,後來雲家因故破敗,也跟他們皇甫家失去聯絡,但他始終不曾忘記小兒女的婚約,派人不斷的尋找,終於在江南找到雲家惟一的遺孤。

  雖然一開始他也震懾於初音花魁的身份,但是特地南下,與她交談過後,他就認定皇甫家長媳的人選,非初音不可。

  這不只是因為當年的承諾,也因為初音是一個那麼懂事又可人的女孩,只是因為命運的捉弄不幸墮入風塵,但她極為潔身自愛,恍若一朵污泥中出塵的蓮花。

  以他識人的能力,他不認為這樣的女孩沒有資格進皇甫家,所以他毅然決定履行當年的承諾,真心的接受可說命運多舛的她。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個老人家都可以沒有成見,以一個人的本質去判斷別人,而自己的兒子卻有這樣偏執的觀念,光憑初音是花魁的身份就否定了她,他甚至還沒見過她呢!這就是他教出來的兒子嗎?

  “爹,我是絕對不可能娶她的。”悍然的拒絕自皇甫紹天薄抿的唇中吐出,粉碎了皇甫老爺最後的一絲期望。“若是她想從良,給她一筆銀子便是,何必一定要娶她進門呢?”

  娶個妓女做妻子,然後讓眾人恥笑他?這對向來自視甚高的他而言,是種莫大的恥辱,畢竟憑他的家世和背景,要娶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犯得著去娶一個恥辱放在身邊?

  “要我說多少遍!初音不是你想的那樣,她雖身在青樓但仍是清倌,而且她也不要錢。”皇甫老爺再次為初音辯解,雖然明知以紹天的個性,若心有成見,絕非三言兩語能改變得了,但他還是希望能減少他腦海中的偏執想法。

  “清倌?”皇甫紹天不屑的重復這兩個字,要他相信在那種地方待過的女人真會出污泥而不染,還不如殺了他比較快。“不過是說來騙那些有錢大爺的謊言罷了!在那種地方還能保持清白,那世上便不會有失貞喪節的女人。”

  先入為主的觀念讓皇甫紹天對於未曾謀面的雲初音沒有一絲好感,心中充斥著滿滿的嫌惡。

  他並不是真的看不起妓女,甚至他的身邊也有一兩個身處青樓的紅粉知己,但他深知那只是一夜風流,當不得真。

  普通大家閨秀他都不一定看得上眼,現下要他去娶一個出身青樓的女人,他實在無法接受,畢竟他是皇甫家的長子,有屬於他的高傲和自尊,豈容得這種女人來破壞。

  而光是想象娶了她後,世人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待他,他就更加堅定拒絕的心。

  對於皇甫紹天臉上布的輕蔑,一向重守諾的皇甫老爺忍不住火氣高張,語氣變得強硬。“你一定要娶她。”

  “我可以娶任何人,除了她!”皇甫紹天決然的否定父親的命令。

  不管他是不是從小和那個雲初音有過婚約,他都不可能紓尊降貴的去娶她,委屈了自己。

  父子倆以眼光對峙著,在各有堅持的情況下,局勢顯然一觸即發。

  “好,你可以不娶她。”出乎意料之外,在半晌的堅持後,皇甫老爺堅抿的嘴中吐出一句終於可以讓皇甫紹天放下心的話,但臉上堅持的神情始終沒有變過。

  “爹,我就知道你一向講理……”皇甫紹天的臉上毫不隱藏的顯現一抹狂喜的神情,慶幸父親及時清醒過來。

  但是他欣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皇甫老爺給打斷。“記得當初你行成年禮時,我對你說過什麼話嗎?”

  “爹,我不懂你的意思。”瞧著父親沉重的臉色,皇甫紹天不安地暫時按下狂喜的心,以不解的語氣問。

  “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願意給你們最大的自己,你們可以做任何你們想要做的事情,但代價就是你們的婚事必須由我做主。”

  他一向給自己的子女極大的自由,相較之下,皇甫家的孩子已經少了許多傳統的束縛。

  皇甫家的老大自願繼承家業,老二選擇出外習武行走江湖,老三只想做個濟世救人的醫者,而惟一的女兒不願待在閨中,想要像老大一樣經商,這些皇甫老爺都不曾反對過,他尊重他們的選擇。

  可惟獨對婚姻大事,他設了限制,他不是不願給他們選擇結婚對象的自由,他是太清楚一樁錯誤的婚姻會毀了一個人的一生,所以才立下這個約束,希望子女的另一半都能經過他的認可,事實上,他要求的並不是門當戶對,而是兩人在特質上的契合。

  “爹,你的意思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皇甫紹天的臉瞬間被烏雲覆上,心中的希望之火被皇甫老爺的話給澆滅。

  “沒錯,能成為皇甫家長媳的女人只有初音,除了她之外,我不會同意你娶任何女人,除非你想要離開皇甫家,並永世不再踏入一步。”

  生怕是自己聽錯了,皇甫紹天不敢相信的問:“爹,你的意思是我若不娶那女人,就會被驅離皇甫家?”

  “沒錯!”為了實踐自己的承諾,皇甫老爺不惜冒著失去長子的危險,決然的吐出這兩個字。

  他一向守信重義,更心疼苦命的初音,所以他甘冒失去兒子的可能,也要履行自己的承諾。

  星甫老爺那短短的兩個字讓皇甫紹天臉黑了一半,他簡直不敢相信爹竟會為了一個投身青樓的女子,想要將他趕出家門。

  天啊!這是什麼情況?從來只聽說孩子流連青樓惹得老父大發雷霆,將之趕出家門,沒聽過硬逼自己的孩子去娶青樓女子,不從,甚至不惜斷絕父子關系,他爹是不是瘋了?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守諾,我不可能任由你毀婚,更何況初音真的是個好女孩兒,由她來做皇甫家的長媳,我很放心。”

  再反駁也無濟於事,他很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性,既然他看起來一本正經,不像是瘋了,那麼除了照辦之外,就是離開這個家,沒有第三條路。

  他知道自己當然可以瀟灑的離開,因為就算少了皇甫家的庇蔭,他依然可以闖出一番事業。

  但他身為長子,對皇甫家有一份與生俱來的責任,是他萬萬不能推辭的,所以他不能也不會離開。

  既然如此,他惟一的選擇就是屈服於爹的要求,娶雲初音—一個妓女為妻。

  一股恥辱的感覺迅速地燒灼著皇甫紹天高傲的靈魂,更在他本就冷淡的面容上灑下一層霜。

  牙關緊咬,他憤憤的說:“我可以娶她,但你休想我會對她好,我永遠不會承認那女人是我們皇甫家的長媳,她只會是一個恥辱。”

  “你……”看著長子臉上的決然,皇甫老爺蒼老的心中有了一絲絲的反悔,但是一思及初音,微張的唇又硬生生的闔上。

  算是他的私心吧!在見識過初音的美好後,他希望能讓兒子擁有這樣的妻子,所以即便是以強迫的方式取得兒子的同意,他仍是堅持著。

  他可以理解紹天現在的態度,但是他相信等紹天真正認識初音後,必然會傾心於她,他願意這麼相信,也期待著。

  “大哥,恭喜、恭喜!”甫從外地風塵僕僕歸來的皇甫勤天,在門口遇著亦是自外面回來的皇甫紹天,忙不迭朝著自家的大哥作揖恭喜道。

  皇甫勤天自從接到家書,得知大哥即將成親的消息後,便不敢耽擱的自大漠直奔家中,不願錯過這件天大的喜事。

  “何喜之有?”冷冷的反問,皇甫紹天那刀雕斧鑿的臉龐仿佛少了溫度的雕像,那一聲恭喜有如利刃一般,筆直地插進他的心窩。

  這幾天,他明裡暗裡已經接受過太多帶著嘲諷的恭喜,現在的他猶如刺蝟一般,只要聽到這兩個字,就恨得牙癢癢。

  娶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有什麼值得恭喜的?不過是一個恥辱罷了,若不是放不下肩頭的重擔,他寧願如同二弟一般浪跡天涯,也不願娶一個妓女為妻。

  “咦?”皇甫勤天不解他的反應,成親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怎地大哥卻如此的不悅,難道這其中另有什麼隱情?

  “大哥,你怎麼啦?”他真誠的關懷布滿臉上,小心翼翼的探問著,絲毫不了解皇甫紹天的心結所在。

  “娶一個妓女為妻並不什麼高興。”雖然和父親的爭執已經過了數天,但他心中的憤恨猶不能平息。

  “喔,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爹沒跟你說清楚嗎?她雖身在青樓,可還是個清倌,非常潔身自愛的。”皇甫勤天恍然大悟,連忙跟大哥解釋。

  初音在江南可是有名的人物呢,因為他喜歡四處闖蕩,遍訪奇人異事,所以和她也有數面之緣,只不過他當時不知道她就是大哥自幼訂下的妻室,要是早知道,他早催大哥娶她進門。

  他一向就挺欣賞初音那出污泥而不染的氣質,和蕙蘭心的聰慧,所以當爹將大哥成親的對象告訴他時,他就很替大哥高興,畢竟以初音這樣的奇女子,能得到她肯定是天底下最幸運的男人。

  “是嗎?”不屑的嗤問著,言談之間他對於初音的輕蔑溢於言表。“妓女就是妓女,又怎可能潔身自愛呢?”

  終於察覺皇甫紹天的怒氣與不屑,皇甫勤天不自覺的皺起了濃眉,執意找出他這異樣情緒的源頭。

  “我記得大哥一向不是重視家世背景的人,為何獨對初音有這樣深的偏見?”

  “一個執壺賣笑的女人也妄想入主皇甫家,當皇甫家的長媳,光憑這點,就讓人看不起她的不自量力。”

  “大哥,就我所知,初音也曾多次回絕爹想要讓你們完婚的意思,是爹的堅持,才讓她不得不點頭的。”

  “真的是這樣嗎?”不信的反問弟弟,皇甫勤天的解釋並沒有被納入皇甫紹天的腦海中。“不是她處心積慮的要爹遵守諾言,妄想憑著多年前那荒謬可笑的約定,入主皇甫家?”

  “大哥,我認為你對初音的成見太深了。”本來皇甫勤天也和皇甫老爺一樣,希望皇甫紹天在見過雲初音之後,會被她的美好感動,可如今他卻不敢這麼樂觀下去。

  以大哥驕傲的性子,看來是斷不可能接受初音,那麼爹這樣以強迫的手段逼他迎娶,豈不反而毀了她一生的幸福。

  皇甫勤天暗歎一聲,心中浮現一絲的憾意,前後不過交談幾句話,此刻的他反倒希望皇甫紹天能夠態度強硬的拒絕這樁婚事,免得徒增遺憾。

  “既然大哥這樣不屑於初音的出身,為何不堅持退婚,何苦以這樣的憎恨加諸在無辜的她身上?”

  “無辜?!”聽到這兩字,皇甫紹天禁不住憤怒的嗤哼一聲。“你搞清楚,她這樣處心積慮的想進我皇甫家,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無辜!你以為我不想退了這門只會惹人恥笑的婚事?是爹以逐出家門來威脅我,我才不得不妥協的。”

  皇甫紹天向來平靜無波的面孔布滿深沉的恨意,而那恨意正在逐漸匯成一張巨網,將他緊緊的困在中央。

  他恨雲初音這樣輕易的毀去他的驕傲,讓他成為眾人口中的笑話,只能進退兩難的屈服在尊嚴與責任的困窘當中。

  “大哥,聽我一句,雲家小姐雖然寄身青樓,但她真的和一般青樓女子不同,甚至比起許多大家閨秀還猶有勝之,你又何必作繭自縛,如此在意世人眼光?”

  “我是可以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但是我卻無法原諒她就這樣破壞了我的生活,換做是你行嗎?”皇甫紹天丟下這句話,凌厲目光一掃,便拂袖轉身離去。

  皇甫勤天舉起手想要阻止他跨出的步伐,又頹然的放下。

  深知兄長個性的他知道再這麼沒有交集的談下去,也談不出個所以然,更何況感情的事本是天定,他就算有心想要多為初音講些好話,但大哥心中的恨意深植,已不是他所能撼動。

  父親這棋下得太險,竟用驅逐家門來威脅,嚴重的傷害到大哥的驕傲,如此不但化解不了大哥先入為主的觀念,反而讓他怨恨起初音來,這可不好啊!自小在無拘束的環境下充份發揮天賦的大哥,怎麼能接受他堅信這樣烙著污點的妻子?

  他清楚在平時,旁人的恥笑根本不會讓大哥放在心上,但如今他自己心中有結,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才會將芝麻大的事也看成天大。

  事到如今,既然退不得婚,他也只有暗自冀望雲家小姐能用她自身的聰慧化去大哥心中的怨恨,否則這樁婚事結果堪憂。

  綠草如茵,鳥叫蟲嗚,在這個總是滲著冷意的深秋中,今天的風和日麗要算是老天爺給皇甫家的一個恩賜,像是在答謝皇甫家總是出錢出力的為地方上造橋鋪路,做盡善事。

  今日是皇甫紹天這長男娶媳婦的好日子,整個洛陽城因為這件喜事而沸沸湯湯起來,在地方上皇甫家是一個頗受人矚目的家族,一舉一動皆會成為市井小民茶余飯後的話題。

  皇甫家算是地方首富,掌握地方上的經濟命脈,而皇甫家的子嗣,不但個個出類拔萃,行事作風也十分特立獨行。

  他們都視禮教為無物,不斷的挑戰著傳統的極限,所作所為從不因旁人的稱贊和詆毀而更改。不過教人吃驚的是,他們個個能力高得嚇人,皇甫紹天在短短幾年間就將皇甫家的幾間商鋪逐漸發展成橫跨全國的商社,而女兒也沒被限制一定要待在繡房之中,甚至拋頭露面地經營起自家的生意。

  皇甫家在他們的經營下,成就出現今這樣大嗚大放的格局,讓所有的人又妒又羨。

  而在私底下,他們也從不曾在乎過旁人的眼光。他們公然豢養青樓的姑娘,完全不壓抑天生的需求,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蹄矩行為。

  這自然引來衛道人士的撻伐,可是這些批評,皇甫家的人卻從不曾放在心上,甚至視之為另一種恭維,依然我行我素,教那些人咬牙切齒。

  “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在皇甫家更是被推翻得徹底,因為皇甫家的小姐不但和男子一樣上學堂,做起買賣可是不讓須眉。

  種種不羈行徑,硬是讓皇甫家在這禮教吃人的社會裡成為最引人注目的富商豪賈。

  眼界寬些的人稱贊皇甫老爺不以禮教去扼殺孩子們的本性,但眼界窄些的俗人便總是自視甚高的責難起皇甫家的不羈和狂妄。

  對於這正負兩極的評價,皇甫老爺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依然在能接受的范圍內給予孩子們極大的自由。

  但是再自由也是有限制的,舉凡皇甫家子女的婚姻皆需經過父母的同意,若是不遵守,就會被逐出皇甫家,永世不得再踏進皇甫家一步。

  乍聞這項家規時,那些街道人士終於安靜一會,畢竟狂妄的皇甫家沒有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習俗都給打破,但是當今日皇甫家迎娶的新嫁娘的身份被一些喜歡嚼舌根的人公開後,又引來一陣頗大的聲浪。

  皇甫家所迎娶的長媳居然是名滿江南的名妓雲初音,一般青樓女子若是能從良為妾已可說是最大的幸運,豈有資格嫁入名門還成為長媳,這教他們這些人以後如何跟皇甫家再來往呢!



  但皇甫老爺卻毫不在乎那些明裡暗裡的批評,也不在意自家兒子一日比一日陰沉的臉色,執意要將那花魁媳婦給娶進門來。

  當喧天的鑼鼓聲響起,就算再不願意,皇甫紹天還是迫不得已的遵從父命,將初音給迎進了皇甫家門。

  他冷著一張仿佛結霜了的臉,用力的扯著大紅彩球的一端,大跨步走著,完全不理會初音因為跟不上他的步伐而幾次踉蹌。

  他仿佛可以聽到那夾雜在恭喜聲中的嘲諷,那一聲聲的恭喜刺耳難當,讓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完全沒有想到,過去的他是如何的無視於眾人的議論。

  憎恨在堆積,思緒在翻飛,一聲“送入洞房”後,皇甫紹天領著初音來到新房,示意著喜娘將新嫁娘扶進新房,他便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大少爺,不進去掀喜帕嗎?”喜娘眼尖的瞧見皇甫紹天就要離開,連忙出聲提醒他。

  “掀什麼喜帕,叫她自己揭了便是。”冷冷的,皇甫紹天不給初音留下半點尊嚴,在眾丫環和喜娘的面前,充分的彰顯出他對她的鄙視。

  “這於禮不合啊!”雙手無助的搓著紅帕,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喜娘顯得有些局促,不知該如何是好。

  “反正她也不是大家閨秀,何必在乎什麼禮教呢!”惡毒的把話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他不是皇甫家的長子,或許可以像不羈的二弟一樣,遠遠的離開洛陽,以避開這個會永遠受人嘲諷的污點。

  但就因為他是皇甫家的長子,所以他不能拋棄自己與生俱來的責任,不能離開這個家。

  幾天以來,不斷在他心中滋生的氣憤和怨慰盡在此時湧上心頭,也全數轉嫁至這個不知身份,硬是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新嫁娘。

  如今他是沒有選擇的被逼著娶了一個妓女為妻,但雲初音也休想得到他一絲一毫的憐愛。

  這輩子她就准備守著皇甫家的大宅老死吧!

  ???

  就在皇甫紹天拂袖離去的同時,一陣冷風順著窗欞吹進到處貼滿喜字的新房,拂去了罩在初音鳳冠上的紅帕。

  在紅帕落地的同時,一張妝點得艷麗動人的臉龐隨即露出。

  那張臉上有著水漾迷蒙的大眼,一雙如月兒彎的柳葉眉,尖挺的鼻梁,還有紅艷艷的櫻唇,十足十一個大美人兒。

  只不過此刻那張美麗的臉龐上漾著濃濃的哀戚,完全沒有屬於新嫁娘該有的喜悅。

  靜靜地看著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紅帕,初音原就惶惑的心更是揪起一陣哀傷。

  如果說她曾經對她乖舛的命運還有一絲企盼的話,那麼那絲企盼也全數消失在剛剛皇甫紹天的一席話裡。

  原來這才是事實的真相呵!什麼一見鍾情,所以執意要娶她進門,什麼怕違了禮教,所以不敢在大婚前來見她一面。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皇甫伯伯為了安慰她的話語,讓她能夠放下心中的不安嫁進皇甫家。

  盈眶的淚被她用力的眨了回去,她不能容許自己軟弱,一如往常般的不願向命運低頭。

  就如同這幾年在青樓的日子一樣,縱使受盡世人輕蔑的眼光,她也不會輕易認輸,反而更努力的活著,而且活得快樂。

  反正她既不曾見過皇甫紹天的面,亦不曾傾心於他,那麼不論他看待她的眼光如何,都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就在初音拼了命讓自己好過些時,領頭的嬤嬤與丫環已經魚貫的進入新房,沒有該有的尊敬和討好,嬤嬤那高亢尖銳的聲音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紅帕時,囂張的揚起。

  “哎喲!你怎地自個兒掀了紅帕,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規矩都沒有,難怪大少爺連新房都不願進……”

  嬤嬤陣陣的數落和丫環們的訕笑聲在初音的耳際響起,她微微的皺起眉頭,看著她們臉上那不屑的表情。

  真是個人吃人的年頭呵!一個不受主人喜愛的少夫人顯然在這些如僕的眼中,成了他們可以恣意訕笑的對象。

  怒氣微微的在心中揚起,她沉下了臉,不發一語的盯著她們瞧,主子的氣勢不由得就這麼彰顯出來。

  突然間,高談闊論的嬤嬤沒了聲音,而一旁的丫環也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

  “這就是你們皇甫家的規矩嗎?”冷冷地端起少夫人的架子,她銳利的眼光掃向在場的丫環。“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少夫人,是你們可以隨意批評的嗎?”

  “這……”在初音的喝斥下,為首訕笑的嬤嬤這才噤了聲,停止即將出口的批評,但那眼眸中的輕視卻不曾少去半分。

  在她們眼中,初音不過是一個被千壓萬騎的女人,也想在皇甫府中端著夫人的架子,真是忝不知恥。

  “沒事的話,你們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初音冷著臉下令,今夜的她著實沒有精神與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傭僕周旋。

  “嫣翠,你留下來伺候少夫人,其他人回去休息吧!”在初音冷然的瞪視下,嬤嬤不情不願的指派了一個最不伶俐的丫環伺候這個青樓來的少夫人,然後便訕訕的離去。

  “一個青樓來的女人,也敢端起少夫人的架子,虧她還有這個臉……”不大不小的數落聲陣陣自剛闔上的門外傳來,讓初音的臉色又沉了沉。

  雖然初音是皇甫老爺屬意的媳婦,但在皇甫家當家的一向是皇甫紹天,所以善於察言觀色的她們對她已連最基本的尊敬都沒有。

  “少夫人……”被留下來的嫣翠看著沉著臉的初音,不知所措的吶吶喊道。

  “你叫嫣翠是吧?”審視眼前這個小婢女,初音發現她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輕視,只是眼底有著些微的同情和無措。

  於是她的臉色稍緩,疲憊的對著嫣翠交代,“你也下去休息吧。”

  “可是,我還得幫少夫人更衣呢!”生怕待會兒被嬤嬤責罰,嫣翠站在原地不敢離開。

  “好吧!”知曉嫣翠的為難,初音站起疲憊的身子,任由她伺候著,卸去了那一身無人欣賞的美麗裝扮。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19-1-28 00:20: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日曉晨光驅走了徹夜的黑暗,也讓躺在榻上一夜輾轉難眠的初音認命的睜開雙眼,強撐起疲憊的身軀,准備到大廳向公公奉茶。

  皇甫紹天可以不認她這個妻子,不進洞房,但她不能少了身為媳婦該有的禮數。

  既已嫁進皇甫家,她便認定自己是皇甫家的一份子。

  強拖著疲憊的身軀,正當初音打算進行簡單的梳洗時,房門卻“砰”的一聲被踢開。

  緊皺著柳眉,初音探向聲音的來處,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晨曦,像是個巨人般的擋在門口。

  “你是誰?”來人踢開門後,不發一語的擋在門前,遮去房內大半的光線,在看不清楚來人面貌的情況下,初音只好出聲問。

  皇甫紹天不語,靜靜的看著坐在榻上不驚不懼的初音,臉上勾起一抹輕視的笑容。

  真不愧是青樓出身的紅妓,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還能冷靜自持的探究他的身份。

  瞧她那容貌和應對,若不是出身青樓,只怕真會讓名門世家的子弟搶破了頭,只求能得到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媳婦兒。

  但這會對他而言,她壓根就是一個端不上抬面的笑話,讓他覺得難受。

  一個青樓女子或許連暖他的床都不夠資格,竟還妄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真是不自量力得很啊!

  “你會不知道我是誰?”皇甫紹天看著她故作無辜的樣子,十分不屑的道。

  “我既不曾見過公子,又怎會知道你是誰?”初音一面冷靜的應對,一面推想在這護衛森嚴的皇甫大宅內,應該不會有賊人闖入才對。

  “是嗎?”不信她的話,他昂藏的身軀往前踏了數步,讓她看清楚自己的面貌,然後等待著她露出貪婪的笑容。

  終於瞧清楚來人的模樣,在那張俊逸的臉龐映入眼簾後,初音一向平靜的心竟莫名的起了波瀾。

  好一張刀雕斧鑿的臉龐啊!以她在青樓識人無數,仍不曾見過如此俊朗的人物,目如朗星,眉似臥蠶,緊抿的薄唇挾帶些許怒氣,襯著一身華服更見他瀟灑的風采。

  但她依然無法如他所言認出他,他到底是誰?不但能這樣堂而皇之的侵入內院,還強力破門而入而不擔心驚擾護衛,再瞧瞧他那渾身的氣勢,他……

  “啊!”突然間,一道靈光閃入腦際,初音低呼一聲,隨即問:“你是夫君嗎?”

  “夫君?”玩味著這個從她口中逸出的字眼,皇甫紹天挑起了眉,輕蔑的問:“如果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伸手按住狂跳的心,昨日帶著不屑的殘忍語調和今日的來人竟完整的疊合在一起,讓初音幾乎可以完全肯定眼前男子的身份。

  一陣難堪自心頭揚起,但她依然面不改色的答道:“如果你是的話,那麼我無權阻止你進我們的房間,如果不是的話,就請你出去。”

  皇甫紹天徑自在屋內的幾案邊坐下,銳利的雙眼打量著只穿著單衣的初音,半是譏諷的說:“這麼快就擺起少夫人的架子,看來你在這兒倒是如魚得水嘛!”

  “你……”被他譏諷的語氣激怒,初音一張小臉漲得發紅。“如果你不願娶我為妻,那麼你大可以回絕這門親事,初音自然不會厚顏賴著你。”

  “不會厚顏賴著?!”聽到她的話,他更是怒從中來,一張原本帶著譏諷笑容的俊臉迅速轉為嚴厲。

  他的眸光筆直的射向初音,其中的憎惡、不屑自是不言可喻。“你以為我不曾回絕這門讓我深感萬分恥辱的婚事嗎?如果不是你不知用什麼卑劣的手段贏得我爹的青睞,讓他以將我逐出家門作為威脅,你想我會甘心忍受這樣的屈辱,娶一個妓女為妻?”

  “什麼?!”驚呼聲脫口而出,皇甫紹天的話讓初音單薄的身軀晃了幾下。“爹他真的這麼做?”

  原來他的憎恨是其來有自,難怪他會這樣敵視她,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驕傲的男人,竟被人這樣趕鴨子上架,屈了身份不說,更折辱了他的驕傲。

  “你會不知道嗎?”憤怒的看著她那驚訝的模樣,他對她作戲的本領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的表現就仿佛她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手段,他或許真的會相信她的無辜。可惜,他早已摸清了她那艷麗外表下的蛇蠍心腸,她的矯情造作不過是增添他對她的不齒罷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會……”初音試著和盛怒中的他講道理,可是他卻不願給她機會。

  “你會如何?你會仗著爹的寵愛,更加的使盡手段,好早日將皇甫家的一切財勢納為己有。”

  這無情的污蔑重重的擊上初音的心房,她沒有想到皇甫紹天不但誤會她,還輕率的認定她的不善。

  這讓她的心涼了,再無半絲為自己辯解的欲望,識人無數的她對人性早已透徹,她知道不論她怎麼說,早有成見的他都不可能會相信她。

  就任由他去吧!反正他對她的觀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行得正,問心無愧就行了。

  “怎麼,無話可說了?”初音的無言讓皇甫紹天更加認定她的心虛,口氣也惡劣起來。

  “對一個從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的人,我無話可說。”她強壓下心頭竄起的悲哀,不慍不火的回答著皇甫紹天的問題。

  “看來你還頗有自知之明。”看著她的淡然,他的心火不滅反旺,也讓他加深了想要傷害她的決心,她休想在破壞了他的平靜後還能如此自在。

  初音無言的望了他一眼,當雙眸交會,那最初時的悸動已然消失,對他只剩下萬般的無奈與歉意。

  她亦不願陷入這樣的情境,但皇甫伯父對她的厚愛確實已經造成他的傷害,所以她也無意責備他的錯待。

  盡量找到讓自己好過的方法一向是她處事的原則,也是她為什麼得以在這滾滾紅塵中存活下來的原因。

  所以她不會也不願因他人的眼光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他人看不起她,那也無妨。

  “為什麼不說話?”被初音那漠然的眼光瞧得心裡很不舒服,皇甫紹天粗聲粗氣的質問她。

  “你我之間還需要多說些什麼嗎?”淡淡的勾起一朵無奈的笑容,初音帶著認命的口吻說,“你對我的恨和瞧不起,我無意也無法更改,接受不是我唯一的選擇?”

  “你……”她的淡然和反問惹得他臉色一沉,一個箭步向前攫住她的手臂,毫不在意自己那練家子的氣力會傷了她。

  “啊!”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但輕呼出聲的初音卻不曾試圖掙扎。

  “不問問我想干什麼嗎?”看出她眼底極欲隱藏的慌亂,一抹惡意的笑諸爬上皇甫紹天的眸中。“你是我的丈夫,你要對我做什麼我無權阻止。”看出他那可笑的意圖,淺淺的譏諷爬上了她艷麗的臉。

  畢竟在青樓待過,也看多了男人想要借由自身的力氣逼迫女人就范的惡行,所以她清楚知道他想干麼。

  可是她卻不想反抗他那惡劣的作為,他既是她的丈夫,當然有資格得到她的身軀,也或者這是她唯一可以補償他的了。

  更何況她一向深信,清白的身軀不過是女人一生中最不重要的東西,一顆清明的心遠比那來得重要得多。

  如果他真是想借由污辱她的身軀來贏得她的屈服,那麼他怕是要失望了。

  她會牢牢的守住自己的一顆心,不會輕易將它給人,即便他可以得到她的身,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不愧是出身青樓的女人,對貞節完全不思顧守。”或者她根本如他所料早已失貞,思及此,皇甫紹天的心火更熾。

  “我們拜過堂,是夫妻。”短短的一句話,輕易的點明自己沒有絲毫掙扎的原因。

  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她壓根不想去扭轉他偏激的想法,他要怎樣認定就隨他去了,至少她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哼!夫妻?你還真敢講,我可不想有一個隨時會給我戴綠帽子的妻子。”皇甫紹天邪佞的哼道。他可不相信在青樓待過的女子過慣每天送往迎來的日子,可以安份當個平凡人。

  “既然你如此認為,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隨時等著你的休書。”冷冷的回應他的質疑,初音毫不眷戀這個名份。

  她要的是一個家,一個愛她的男人,如果皇甫家沒有她要的東西,那麼離去又有何妨。

  就算皇甫家財勢如日中天,那又如何?金錢對她而言就如浮雲,想當初多少名門貴族想為她贖身,要她當他們的妾,她就是不願為之。

  “給你休書,好讓你去向爹哭訴,為你贏得爹更多的寵愛?你休想!”皇甫紹天加重了施力的手勁,初音的話只讓他更加厭惡她的城府。

  手腕不斷傳來陣陣的疼痛,但初音卻沒有絲毫的示弱,亦不肯求饒,只想弄清楚他的心思。“那你想怎麼樣?”

  看著她咬牙忍痛,皇甫紹天的心興起一絲鄙視以外的敬佩,他的手勁連一般大男人都不見得能忍受,而她竟能忍住,不喊疼亦不求饒,這樣的驕傲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摧折。

  突然間一抹殘忍的想法竄入他的腦海,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被他邪魅的眼神瞧得極不自在,初音只覺渾身頓時竄起一陣陣的疙瘩,一種危險的感覺罩住了她。

  “你究竟想要如何?”再一次的咬牙追問,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皇甫紹天仿佛是地獄來的修羅,她不想招惹,也惹不起。“如果你不想要我待在皇甫家,那麼休書給我,我會立刻離得遠遠的,永生不再踏入皇甫家一步。”

  仍想說服固執的他,她是真心誠意要放他自由,不想他們之間永遠像敵人似的。

  但是他似乎不願給她這個機會,她話還沒有說完,一聲陰沉的淺笑已經傳至她的耳際,讓她起了寒顫。

  “本來我是想讓你守一輩子的空閨,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他沉沉的聲音中漾滿了不懷好意的意圖。

  “你……”看著他幽暗雙眸射出的陰狠,初音真的後悔了,她的確不該天真的聽從皇甫伯父的話,嫁入皇甫家。

  真的是好夢由來最易醒,瞧瞧她現在得到了什麼,一個恨她入骨的丈夫,和無數折辱她尊嚴的話語。

  難道這幾年下來,旁人的眼光還不能讓她學乖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現在也終於學乖了。

  她不會再奢求自己不該得到的東西,能寧靜的過日子便是一種幸福,而這也將是她往後唯一的生活目標。

  “不問我想要做什麼嗎?”皇甫紹天倏地松開手,讓她那已青得發紫的手腕重得自由。

  “你的想法不是我管得到的。”忍住去揉撫手腕的舉動,初音平靜的面對他。

  她不能也不願對他發怒,因為她沒有那個資格,更何況出嫁從夫這個道理她還懂。

  “很好!”他冷笑的看著她那表面的順從,且毫不意外的看到她眼中隱隱閃現的不馴。

  他伸出食指指向她的心窩,警告似的惡意道:“你最好守住你那一顆心,如果你不小心愛上我,那麼你將會身陷地獄之中。”

  “我不會的。”初音肯定的說,沒有人會愛上一個憎惡自己的男人,而她也不會例外。

  “那就好!”皇甫紹天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下巴,冷冷的唇封住了她的。

  初音既不反抗也不回應,僅像個木頭似的杵在那兒任他為所欲為。

  “真是無味啊!”皇甫紹天見她一動也不動,胸中回蕩的怒氣讓他肆無忌憚的批評著,似乎傷害她便能修補他受傷的自尊。“真難想象你還是名噪一時的紅妓。”

  隱忍住心頭的悲傷,她的雙拳緊握身側,裝作沒聽到他那傷人的譏諷,以平靜的語調說:“如果你已經污辱夠了,那麼我該去向爹請安了。”

  “你倒是挺知禮的嘛!就不知道這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喔!”絲毫沒有放過初音的意願,皇甫紹天的話依然辣得很。

  “你……”初音閉上了眼,強拂去心頭受傷的感覺,不語的走到屏風後面准備更衣,但皇甫紹天卻更快一步的攫住她。

  “記住我的話,不要愛上我。”再一次狠聲警告,他帶著殘忍的雙眸向她宣告,這不過是他報復的開端罷了。

  “我不會的,我寧願死也不會愛上你。”被逼急了的初音也發了狠,毫不猶豫的拒絕愛上他的任何可能性。

  “那就好,我會永遠記住你的話。”滿意的看了一眼被他逼到無處可躲的她,皇甫紹天不再多說什麼的離去。

  看著他順長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初音再也無法隱忍自己屈辱的淚水,身子一軟便癱坐在地上嚶嚶的哭泣著。

  她不懂命運究竟要捉弄她到什麼程度才願意放過她,她已經不敢再奢求什麼了!

  “少夫人,你怎麼啦?”嫣翠稚嫩的聲音在初音頭頂上響起,她不解的看著幾乎是趴伏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初音,關心的問著。

  但正深陷哀傷的初音壓根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了房,還見到她的慘樣。

  幾經猶豫,沒有得到回應的嫣翠舉起自己的小手怯生生的伸向初音的背脊,像小時候娘親安撫她時一樣,輕輕的拍撫著哭泣的初音。

  其實她覺得這個少夫人一點也不像那些丫環姐姐說的一樣,既不凶也沒有什麼架子,昨天甚至還早早就讓她回房休息。

  除了表現得比較冷淡以外,其他真的沒有什麼不好的啊!小小的心靈有著良善,嫣翠既不排斥初音,甚至有一些些喜歡她。

  背上突然被人輕拍了幾下,沉浸在哀傷中的初音嚇了一跳,連忙拭去頰上的淚,抬起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嫣翠。“你怎麼在這兒?”

  在青樓這幾年來,她早已學習到要將自己的脆弱自心中抹去,免得被別人拿來當箭靶,所以此刻突然被人看到她正在哭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來伺候少夫人的。”綻出一抹毫無城府的微笑,單純的嫣翠完全沒有察覺初音眼中閃爍的不安,還天真的詢問:“少夫人不小心跌倒了嗎?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嫣翠去請大夫?”

  她以為少夫人是因為跌倒才會僕在地上,伸手想要攙起她。

  訝異微微的浮現在初音的眸中,但隨即接受了嫣翠的關懷。

  “我沒事的。”她真心的給了嫣翠一個淺笑,嫣翠是她來到皇甫家後,第一個對她友善的人。

  “那就好!”孩子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嫣翠真誠的關心直滲入初音冷冷的心中。

  “扶我起來吧,我還得去向爹請安呢!”初音微微的一笑,將手伸向嫣翠,她並沒有忘記自己該盡的禮數。

  “喔!”小心的扶起坐在地上的初音,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嫣翠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忘了?”

  “怎麼啦?”初音好笑的看著她那孩子氣的動作,不經意的問道。

  “老爺請少夫人過去一趟。”嫣翠傳達著險些被她遺忘的訊息,有些不安的瞄著初音,怕她生氣。

  沒有想到初音徑自套上外衣,轉頭對有些不安的她說:“走吧,你不是說爹找我嗎?”

  “喔!”嫣翠愣了一下,迅速的回過神來,連忙跟上她的步伐。

  “爹。”柔柔的喚了一聲,初音蓮步輕移的捧著茶水緩緩的在皇甫老爺的面前跪下,向他請安。對於她的乖順,皇甫老爺滿意的點點頭,端起了茶杯一口飲盡,並示意一旁的僕人攙起初音。

  “昨晚睡得好嗎?”他關心的詢問著初音,對這個新進的媳婦,皇甫老爺是真心疼愛的。

  他不是不知道昨晚紹天根本沒有進新房,但他不想提起,免得初音難堪。

  私心裡,他希望她能用自己的特質去化解紹天的偏見,真心接受她的好,而不是迫於他的要求。

  所以現在他是萬萬不能插手,只能私底下給予初音一些親情的鼓勵。

  “爹,我睡得很好,並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為了讓老人家安心,初音漾起了甜蜜的笑容,對於自己的委屈絕口不提。

  “那就好了。”點了點頭,皇甫老爺審視著初音眼皮下的黑影,心知善良的她說了謊。

  自己養大的兒子是什麼樣的脾性他怎會不清楚,在這形同被逼婚的情況下,他絕對不可能會對初音有多好,不冷言冷語相待已是萬幸,想來初音會這麼說,一定是要讓他安心。

  所以他也就順著她的意,佯裝相信她的話,而心中對她的疼愛又更多了些。

  “不知爹喚初音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呢?”不想再讓話題老在自己和皇甫紹天之間打轉,初音索性自動換了話題。

  順著她的話,皇甫老爺不再多加追問,說起自己的盤算。“初音啊,爹想去江南的老朋友那兒住一陣子,你覺得怎麼樣?”

  不想在這礙著兩人的發展,索性就離得遠遠的,等到他們兩人感情穩定以後再回來,這就是皇甫老爺的打算。

  他一向是個開明的父親,做事總是采取不強迫的方式,他也知道要紹天一下子就接受初音是不可能的,所以願意給小倆口一些獨處的時間。

  “爹要出遠門嗎?”乍聞這個消息,初音有些錯愕,但隨即露出溫婉的笑容。“這樣子很好啊!”雖然明知道一旦爹出了遠門,自己在這個家的處境會更加困難,但她仍是表示贊同。

  畢竟爹已經有些年紀,能趁這個時候放下一切出外走走,總是一件好事,而她為人媳婦,又怎能將由自身的困境強加在老人家的身上呢?

  “那就好!”她的懂事,讓皇甫老爺更加確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她絕對會是皇甫家的好媳婦,只希望紹天不要為了一時的驕傲而斷送了這樁好姻緣。

  帶著和煦的笑容,皇甫老爺自椅子上起身,踱至初音面前,慈愛的牽起她的手,有些愧疚的說:“爹知道紹天的脾氣不好,你可要多多的包容。”

  “爹,沒的事,相公對我很好。”勉強漾起溫柔的笑,對於老人家的期許,除了應好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但她心裡知道,她的包容是不可能化解皇甫紹天對她的深惡痛絕,畢竟他除了看不起她的出身之外,還有相當深的恨意。

  “爹知道紹天對你有些誤解,但也相信你一定能感化他。”慈藹的笑容漾在皇甫老爺的臉上,他體貼的以這樣的方式給初音一些信心。

  “爹!”無數的感動兜在心窩,剛剛在皇甫紹天身上所受的委屈全都在老人家的慈藹中散得一干二淨。“謝謝你。”

  就算沒有一個愛她的男人,那又如何?至少她還有一個心疼她的公公。

  “謝什麼呢?倒是皇甫家的責任以後都要落在你的身上了,爹還得偏勞你許多呢!”如父女般的感情在彼此的視線中交流。

  “那是初音的責任……”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背脊倏地泛起了一陣寒意,忍不住地她轉過頭去,就這麼對上了才進門的皇甫紹天陰騖的眼神。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來找爹訴苦嗎?”完全忽視父親的存在,皇甫紹天一臉嫌惡的諷刺著初音。

  “我沒有!”為了不讓長輩擔心,她的臉上仍是勉強的掛著淺笑,但其中卻多了一絲說不出口的苦澀。

  “胡說八道,是爹找初音來的。”見皇甫紹天毫不掩飾對初音的敵意,皇甫老爺疼惜媳婦的心情化為滿腔的怒意,又湧了上來。

  唉!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知道珍惜?像初音這麼德容兼備的媳婦兒,可是打著燈籠還找不著呢!怎地他就這樣的排斥?

  “是嗎?”不信的挑了挑眉,皇甫紹天大咧咧的走上前來,在經過初音時還不忘給她鄙視的一瞥。

  “爹找孩兒有什麼事嗎?”皇甫紹天壓根不相信父親的話,不過看在父親的份上,也不好對初音多加為難。

  “你……”皇甫老爺怒氣無處可發,但又怕若是對兒子有太多的責難,會害到初音,所以只得對皇甫紹天的無禮視而不見。“爹要出遠門,所以找你們來交代些事情。”

  “喔!”轉頭看向身後的初音,皇甫紹天眸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

  父親的出游會是他教訓這個女人的最好時機,少了父親的撐腰,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還有什麼靠山。

  “別以為爹不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初音是個好媳婦,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皇甫老爺語重心長的勸著眼前這個總是讓他覺得既驕傲又頭疼的長子。

  “我會的。”小心的隱藏自己對初音的敵意,皇甫紹天刻意的走向她,環住她纖細的腰身,親暱的樣子仿佛他們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爹放心,我絕對會好好待初音的。”

  “那就好。”即使知曉兒子言不由衷,皇甫老爺也只能希望兒子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否則到時後悔都來不及。“希望你能永遠記住這句話。”

  “我會的。”皇甫紹天口頭上雖然給著保證,但他卻刻意地加重自己箍在初音腰身上的手勁。

  腰上猛地吃痛,但為了讓父親安心,初音也只能咬牙承受,一聲不吭地任由皇甫紹天蠻橫的摟著。“爹放心吧,初音會沒事的。”

  清明的眼沒漏看眼前的這一幕虛假,皇甫老爺張口欲言,臨了又將到口的勸誡吞回腹內,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只能在心裡期望兒子終有一日能明白他的苦心,了解初音的好。

  “是啊!我們會沒事的。”皇甫紹天冷冷的笑著,附和著初音的話。

  “那就好,你們下去吧,爹要准備出門了。”無力的揮了揮手,皇甫老爺只能期望事情能有轉圈的余地,要不然只怕這樁好姻緣反倒成為遺憾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19-1-28 00:20: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踏出門檻,初音不理會身後的皇甫紹天,領著嫣翠,徑自踩著小碎步,想趕緊離開皇甫紹天的視線范圍。

  她清楚的認識到他對她的恨,而她也不想再自取其辱,各自擁有自己的生活領域,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怎奈不管她再怎樣的加快腳步,皇甫紹天依然可以閒適的跟在她的身後,不禁引起她一陣的不安。

  “嫣翠,你先退下,我和少夫人有事要談。”

  突地,一道如鬼魅般的聲音自初音身後傳來,讓她的心猛地緊縮了起來。

  皇甫紹天徑自撤去嫣翠,然後不耐的盯著初音的背影道:“我沒有對著人後腦勺說話的習慣。”他那帶著怒意的聲音,讓初音的身形晃了晃,但她隨即不理會的再次提起步伐賣力的往前走,只想離他遠遠的。

  “你這麼急著要去哪裡?”見她竟不理會他,皇甫紹天的臉倏地變得更加陰沉。

  初音依舊不答,埋頭向前走去,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輩子都不要面對身後的男人。

  皇甫紹天揚起一抹陰冷的微笑,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開他嗎?既然沒膽面對他,當初就不應該強迫他父親履行婚約。

  望著初音纖弱的背影並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索性提了氣,一個縱身,人已然站在想要倉皇逃離的她身前。

  “喝!”倒抽了一口氣,初音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從天而降的他,即使她馬上故作鎮定,卻依然掩不去眸中的驚慌。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其實她是怕他的,他那從不隱晦的鄙夷,每每皆能在她早已百孔千瘡的心,再添一筆新的傷痕。

  靜靜地收回自己落在他那陰沉神色上的眼神,她天真的想要忽視他的存在,疾行的步伐拐了一個彎就想繞過他的身側。

  但皇甫紹天哪會這般容易就放過她,驀地長臂一伸已然阻了她的去路。“就這麼想要逃?怎麼,沒了靠山,你便連面對我都不敢了嗎?”

  “我沒逃上初音閉了閉眼,期望能在自己的體內積蓄起和他對峙的勇氣。“我只是不想在這兒礙你的眼。”

  “知道你礙我的眼了,那你當初便不該嫁入皇甫家。”他冷冷的笑著,如刀似的譏諷再次竄入她的耳中。

  “如果早知是這樣的境地,打死我也不會嫁來,只是說這些似乎太遲了,現在我隨時等著接你的休書。”初音認真的、冷靜的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不想再有太多的沖突,即使知道自己這麼做,極有可能引出他更大的怒意,但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往前踏上兩步,皇甫紹天伸手挑起初音圓潤的下頷,以低沉的語氣問:“知道後悔了嗎?”

  “沒什麼值得後悔的,至少我失去的並不算太多。”初音漾起淡淡的笑容,並不貪戀皇甫家長媳的地位。

  皇甫紹天加重了手指間的力道,絲毫不在乎她的下頷因為他而出現殷紅的指印。“既然你不後悔自己的貪婪,那麼這個游戲便沒有結束的必要。”

  她的自願放棄並沒有消減他絲毫的怒火,反倒讓他為她的不知反省更加深自己報復的決心。

  “你究竟要的是什麼?”皺起了柳眉,初音真的不知道他那似乎怎都滅不了的火是哪來的。

  真的是因為她以一個名妓的身份嫁給高貴的他,折辱了他的靈魂和驕傲嗎?

  那麼,她都已經自願放棄皇甫家長媳的位置了,為何他還是不滿意,硬要將兩人箍在一起。

  “我要什麼?”他俊美的臉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既然你不願把話說清楚,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初音漠然的說,用力撇過頭,想要讓他放開自己的下頷,但他卻不肯。

  “你快放開我。”無法如己所願,她帶著些微的激動對他挑釁著。“既然不屑我的身份,你又何必碰我,不怕污了你的手嗎?”

  就算她的下嫁真的損了他的驕傲,但她也是個有血有淚的人,沒有必要待在這兒任他隨意的侮辱和傷害。

  “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妻子,當我想要碰你的時候,我就可以碰你。”彎起了唇角,皇甫紹天似乎頗為享受她的氣怒。

  聽到他宣示她身份的話語,一抹冷笑爬上她無瑕的臉龐。“我很懷疑你是不是我的丈夫,畢竟你不曾承認過這點,不是嗎?”

  “看來你倒很有自知之明。”他依然不願放開她,甚至更加重自己的手勁,折磨她已經變成他發洩怒氣的方法。“不過我們拜過堂是事實,我想我有那個權利對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看著她不馴的眼神,皇甫紹天胸臆間的怒氣猶如滔滔江水,如果她肯求饒,或許他可以原諒她。

  但是她卻是那麼的驕傲,讓人忍不住想要折辱她的靈魂,懲罰她無恥至極的所作所為。

  “你……”初音本想再說些什麼,但到口的話卻在意識到他什麼都聽不進去時全吞了回去,僅以緊抿著薄唇表示她的不滿。

  “怎麼不說話了,舌頭被貓咬去了嗎?”放開她的下頷,他改以手指描繪起她的菱唇,動作一改往昔的粗魯蠻橫。“這麼漂亮的唇卻吐不出一句好聽的話,真是浪費了。”

  忍不住自己的沖動,她揮手打去他曖昧的動作。“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要你的身子。”他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的意圖,仿佛他要的不過是一杯茶水般的輕松。

  “不怕弄髒了自己高貴的身軀嗎?”初音不相信他講的話,認定這不過是他另一次的報復,放聲反唇相譏。

  皇甫紹天再次伸手探向她的臉龐,動作輕柔描繪著她的五官。“你是挺髒的,不過你的美麗可以彌補這項缺憾,更何況你本就必須伺候我的需要。”

  惡意的話語再一次輕易的自他口中竄出,他滿意的感覺到她的身軀在一瞬間變得僵硬。

  “怎麼,你不是妓女嗎?一句再真實不過的話就能輕易將你打倒,我倒是太看得起你了。”

  譏諷的言語源源不絕自他口中吐出,看著她愈發蒼白的神色,一種報復的快感流露在他的神情中,讓他冷冷的臉龐看起來更加駭人。

  一次又一次聽聞這些傷人的話語,初音再也克制不住心頭充盈的怒氣,不由自主的揚起手朝皇甫紹天的臉頰揮去。

  像是早就預知了她的舉動,他輕松的攫住她的手。“你以為你有資格可以打我嗎?一個再下賤不過的妓女。”

  夠了,憑什麼他可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辱她,他到底了不了解事實的真相,真的不是她硬要嫁來的。更何況,就算真的是她耍了手段,她現在的身份畢竟是他的妻子,他怎麼可以這樣冰冷無情的不停羞辱她。

  屈辱的淚再也隱忍不住的落下,從來不曾有過的恨意充斥在初音瘦弱的身軀,決絕的話語脫口而出。“這輩子,我寧願死,也不願意成為你的女人。”

  “是嗎?”她的話讓皇甫紹天眸中嗜血的光芒更甚,股濃濃的陰狠閃爍其中。“那麼我們就來試試看我究竟能不能得到你的身子。”

  “你……”一股冷意打初音的心中升起,他的話讓她明白不論自己再說什麼,他都誓在必得,而現在的自己卻是如此的孤立無援,想到即將到來的羞辱,那不只是失身如此簡單。

  看著她臉上的懼色逐漸加深,他目中無人的揚起得意的笑。“你終是要為你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

  恐懼讓她再也無言,只能渾身泛起哆嗦望著他,慢慢的讓那種絕望的情緒將她吞噬。

  面對她的恐懼,他僅殘忍的甩手撇開她的下頷,任她猶如一朵凋零的花兒墜落地面。

  “記住,就是今天晚上,我會讓你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代價。”冷冷對著地上的初音說完,皇甫紹天便轉頭離去,就像今晨一般再次留下初音一人。

  透過迷的淚眼,初音看著他的背影遠去,剛才他那陰狠的模樣,讓她的心涼得發冷。

  “娘,我究竟該怎麼做呢?”她無力的仰頭望天低問,在皇甫紹天充滿恨意的對待下,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一次勇敢的撐過。

  她想勇敢的面對生命中所有的橫逆,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讓她幾乎無法再承受。

  她要的其實真的不多,不過是一個平靜的生活,為什麼老天爺卻怎麼也不肯成全她呢?

  為什麼……為什麼……

  無數的為什麼在她的心裡回旋著,卻怎麼也找不出一個答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靜靜的閉上雙眼,初音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氣力皆被抽離,她真的不想再繼續掙扎了,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就此死去,也不願再去面對那一雙飽含輕蔑的眼神。

  剛被皇甫紹天斥離的嫣翠在遠處瞥見大少爺離去,連忙返回想要服侍初音,卻又見她伏坐在地,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嫣翠匆匆搶上前去欲攙扶,口中著急的喚道:“少夫人,你怎麼啦?”

  嫣翠的叫聲喚回初音遠揚的思緒,她咽下滿腹的悲哀,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瞧我,總是連路都走不好,快扶我起來吧!”

  同樣的借口只能用一次,再用第二次時便不能使人信服。

  嫣翠雖是一個憨直的小姑娘,但也不至於沒有發現大少爺剛剛離去時那鐵青的臉色。

  她盡職的攙起初音,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終於掩不住擔心的臆測著。“少夫人,你不是自個兒摔跤的吧?是不是大少爺他……”

  “沒的事,你別胡猜。”初音不等嫣翠說完,便急急忙忙的打斷她。“真的是我自個兒掉的。”

  “少夫人,你別急,嫣翠沒別的意思,只是關心你罷了。”嫣翠看出她的慌亂,只好出聲安撫她。“謝謝你關心我。”這兩日來經歷了太多炎涼,嫣翠的關心就像是一道暖流沁入初音的心,讓她剛止住的淚又忍不住的落下。

  “少夫人,你怎又哭了?”一見初音的淚,嫣翠開始著急,趕忙從懷中掏出絹巾遞給初音。

  “嫣翠,你不會看不起我嗎?”接過她遞來的絹巾,拭去自己的淚,初音盯著臉上漾滿關懷的嫣翠問。

  “怎麼會呢!”嫣翠漾起一抹憨直的笑,真誠的說,“少夫人你這麼美,脾氣又這麼好,我羨慕你都來不及了,怎會看不起你呢?”

  “可是,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出身青樓?”初音顧不得嫣翠的答案是不是會傷了自己,執意的再問。

  現在的她就如同溺在水中的人兒一樣,渴望捉著一截浮木,幫忙證明自己存在。

  嫣翠天真的一笑,“我娘說過,做人不可以隨意看輕別大,我想少夫人會入青樓,一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喃喃的重復這兩個字,初音本已死絕的心又重新開始跳動。

  想起當時家道中落,父死母病,她一個弱女子除了賣身青樓之外,著實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掙得大筆的金錢,好醫治母親的病。

  所幸怡紅院的老鴇見她孝心堪憐,答應讓她賣笑不賣身,這才保住了她的清白。

  對於自己的選擇,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如果事情重新再來一遍,她想她依然會走上這條路。

  “少夫人,你還好吧?”嫣翠見初音沉默不語,以為自個兒又說錯了什麼話,連忙問道。

  “你別急,我沒事。”初音和善的笑道,只不過這次的笑中帶著一抹釋然。“我們回房去吧!”

  嫣翠的體貼和關心讓她再一次找回面對生命的勇氣,她不會這麼快就認輸,畢竟再怎麼艱難的日子她都已經度過了。

  雖然皇甫紹天陰狠的話語猶在耳邊,但是她想如果她可以定下心來,好好的和他談一談,那麼他的憤怒或許就不會那麼深。

  當他能了解後,她希望能離開皇甫家,或許長伴音燈古佛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至少她可以跳脫這紛擾的紅塵。

  而他也能擺脫她這個恥辱,繼續當他皇甫家的大少爺,她知道憑他的驕傲,這輩子他是絕不可能接受她的,而她也無意做個有名無實的少夫人,那麼何不就這麼算了。

  她已經不想再沾染這世間的愛恨情仇,曾經以為她可以得到幸福,她也努力的試過了,但顯然在這個禮教吃人的世間,早已無她立足的一片天,她是真的累了。

  “少夫人,你吃一點東西吧!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嫣翠帶著祈求的聲音再一次的回蕩在廂房內。

  “嫣翠,我不餓,你拿走吧!”隨著遙遠的天際泛起昏黃,初音原本篤定的心,漸漸顯得浮躁起來。

  “這怎麼行,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嫣翠擔憂的勸道。

  不管別的傭僕怎樣詆毀少夫人,可是她總是覺得少夫人對她怨得好,一點兒都不像旁人說的那樣眼高於頂,忝不知恥。

  所以少夫人對自己身體的不注意,清早到老爺那請安後,半點東西也沒吃,讓她很是擔心。

  “你下去吧!我想靜一靜。”明知嫣翠會在她的耳邊吱吱喳喳全是出於一片好意,但隨著夜晚的逼近,她的心也更加煩亂。

  她是真的沒有把握還能這麼平心靜氣多久的時間,所以索性就讓嫣翠去休息,順便讓自己的耳根清靜片刻。

  “少夫人,這怎麼可以,我還得服侍你用晚膳啊!”對於初音的交代,嫣翠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說。

  雖說她是少夫人的婢女,要聽少夫人的話,可是府裡的規矩她還是得守,要不然到時候被人以為她在偷懶,那她可就慘了。

  原就心煩意亂的初音經過嫣翠這一長串的喳呼,忍不住也提起氣來,她首次對嫣翠板起了臉,厲聲問:“到是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嫣翠被她這麼突地一喝,像是傻了眼似的,有些不能接受溫柔的她竟發起了脾氣,但回過神後仍是訥訥的應道:“當然是少夫人是主子。”

  “那你就聽我的話回房去,讓我好好的靜一靜。”見嫣翠被她嚇到了,初音終究還是心軟的放緩聲調。

  “可是……你的晚膳還沒用呢!”雖然是被嚇得傻愣愣地,但她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我保證我待會兒會吃,好嗎?”對著嫣翠滿是關心的眼眸,初音待有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畢竟嫣翠對她付出的關心,對她而言極為寶貴,她真的是很珍惜。

  偏著頭想了一想,嫣翠決定相信初音的保證,但仍不放心的再叮嚀一次。“那你一定要用膳喔!”

  含笑點了點頭,面對她那毫無心機的關心,初音著實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沖動,她真的不該對嫣翠發脾氣的。

  有了初音的保證,嫣翠這才放心的退了下去,但是才剛關好的門,又馬上被打開。

  感受到竄進來的晚風,初音不經意的打了一個寒顫,她以為是嫣翠不放心她又折了回來,於是連頭都沒回的無奈低聲道:“嫣翠,我不是已經答應你會吃嗎?你還是快些下去休息吧!”

  “這麼早就休息,豈不辜負了這花月良宵!”皇甫紹天帶著邪笑欺近了初音身邊,不容她逃避的勾起她那瓜子般的臉龐。

  那低沉的男音讓初音心中狂跳起來,不由得驚呼出聲,“是你!”

  “不然你想是誰?總不會是你過去的恩客吧!”開口依然是惡毒的話語,連皇甫紹天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總是可以如此輕易地脫口而出。

  “你這是干什麼?”忍著心中那股屈辱的感覺,她不想破壞自己努力思考後所下的決定,希望能和皇甫紹天徹底的談談。

  “我以為你很清楚我這是干什麼。”雙手再次欺上了她的頰,他輕柔的舉動令人出乎意料。

  “你快別這樣。”再也顧不得不想觸怒他的想法,她再次伸手想要打去他那只恣意妄為的手,但卻被他輕易的握住。

  “怎麼,不讓我碰嗎?”低沉的嗓音帶著微微的怒意,仿佛故意似的,他的手更加曖昧的輕撫了起來。“我以為你應該很習慣男人碰你了!”

  “你別再胡說。”明知自己在他的眼中只是個妓女,卻仍不能忍受他的輕狎。“我們先談一談好嗎?”

  “談?!”嗤笑了一聲,皇甫紹天好笑的看著她的慌亂,如果不是知道她出身青樓,還真會讓他相信她是個未解人事的處子。“這個時候該做的事可不是談話。”

  既然她這麼想要冠上他的姓,當然也要付出點代價,縱使她是個千騎萬壓的妓女,但仍不能掩去她是個美女的事實。

  所以他要她,但那僅僅是要她的身子罷了,就當是她執意嫁進皇甫家,污辱了他的代價吧!

  再也忍受不住心中屈辱的感覺,初音用力拍去他停佇在她頰上的手,慌亂的後退兩大步,直到身子抵住床沿,這才停下。

  “難道你真的不能放下對我的恨,讓我們好好的談一談嗎?”眼看他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初音的聲音泛起微微的抖意。

  “我不認為我們有什麼好談的。”沒有絲毫的考慮,他一口否決了她的建議。

  “如果我說我願意放棄皇甫家長媳的身份呢?”即使他對此早已表現出沒有絲毫轉圈的空間,但她仍是不願放棄。

  唇角勾勒出冷笑,皇甫紹天雙手環胸,不耐的說:“你也看到爹對你的態度,你以為他會任由我將你休離嗎?”

  “我會說服他老人家的,你只要告訴我,如果爹答應的話,你願不願意給我休書一紙?”

  他不語的逼近,她想避卻無路可逃。

  “我記得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了。”不耐煩的說出自己的答案,皇甫紹天一把扯過她,將她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懷中,再無他路可逃。

  “你……”初音還想再說,但皇甫紹天卻不再讓她有發言的機會,將自己的唇印上了她的。

  輾轉流連在那抹紅唇之上,他感覺到欲望不斷在他的身軀內竄燒著,讓他的胯下傳來一陣陣疼痛。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只用一個吻就奪去他傲人的自制力,而她卻輕易辦到了,還真不愧她花魁的身份呵!

  “別……”感受到皇甫紹天滾燙的唇在她的唇上輾轉流連,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亂攫住了她。

  不想承受這般的屈辱,她伸手想要推開他,但用盡全力仍不能撼動他一分一毫。

  “求……求你……別讓我們都後悔,好嗎?”好不容易,他終於在彼此都要窒息之際退開了些,初音深呼一口氣後,連忙又說。

  但皇甫紹天不予理會,大手一拉,她的衣襟已被扯開,露出雪白的肌膚。

  她驚呼一聲,慌亂的想要逃走,但腳步還未邁開,他已洞悉她的意圖。

  “你真是不乖呵!”他滿意的看著她的驚慌,只手控制住她揮動的雙手,另一手則解下系於腰間的腰帶。

  “你……你……要干什麼?”像是有些了解他的意圖,初音不敢置信的低問。

  “你太不乖了,雖說你戲演得挺好的,還真像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處子,但我可沒有多少時間陪你玩這場游戲。”話一說完,他手中的腰帶便像蛇一樣的纏上她的雙手。

  “不,不要這樣。”她奮力的掙扎,但哪敵得過他那練家子的氣力,於是很快的便被奪去了自由。將帶子的另一端綁上床頭,皇甫紹天滿意的拍拍手,退開數步。“這下你可得乖乖的付出執意嫁進皇甫家的代價了。”

  “你不能這麼對我,就算你不肯承認我是你妻子,但好歹也是八人大轎給抬進來的,你沒有權利這樣對我。”

  初音邊驚慌的說著,邊不停的扭動自己的身子,想要松開手上的束縛,不料那結卻愈來愈死緊,益發讓她不能動彈。

  “既然知道你是八人大轎抬進來的,那你就該盡盡為人妻的責任。”迎視她帶著慌亂和無助的眼神,他的堅持更甚。

  “你放開我,我明天……不,我現在就走,我會離皇甫家遠遠的。”她拼了命的許下承諾,但求能免去這樣的屈辱。

  冷眼掃視著初音的慌亂,皇甫紹天的大掌罩住了她胸前的渾圓,殘忍而恣意揉搓著。“太遲了!”

  “你會後悔的。”知道今晚已不能逃過,初音恨恨的吐出這句話,隨後便緊閉上眼。

  心早已死絕,尊嚴被踐踏,身體被凌辱,在這樣的情形下,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實現對母親的諾言,勇敢的活下去。

  此時此刻,她心中只剩下恨……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19-1-28 00:21: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用著折磨人的速度,皇甫紹天一件件緩緩的褪去初音的衣衫,當那白皙的身子完全映入眼簾,縱如皇甫紹天這流連花間的男人也忍不住的倒抽一口氣。

  瞧她如凝雪般的肌膚,傲人的前胸,加上凹凸有致的身材,無一不是教男人沉淪的利器。

  難怪她可以成為花魁,畢竟擁有這般誘人身材,再加上她那天仙般的容貌,這樣的尤物誰不想要擁有。

  輕撫初音雪白的肌膚,細致的觸感讓他忍不住的放輕自己的手勁,就怕在她的身軀上添上青紫。

  不由自主的瑟縮著,初音在那引人遐思的觸撫下微微的輕顫。

  雖然明知逃不了,但那雙陌生的手還是讓她忍不住的想要躲開,她不由自主的扭動著,殊不知此舉反而更加牽動皇甫紹天的情欲。

  無視於初音的掙扎,他開始以唇代手,俯身在她雪白的身軀上留下無數細碎的吻。

  “不……不要這樣對我……”緊閉著雙眼,初音白得嚇人的唇吐出斷斷續續的求饒聲。

  但是這樣的求饒聲卻進不了被恨意和情欲蒙去理智的皇甫紹天耳中,他無視於她的求饒和掙扎,執意的想要勾引她投入情欲的浪潮之中。

  “你放開我,不要這樣對我,我不是……”她的話被突然竄入她私處的手給嚇得止住。

  當那修長的手指恣意的玩弄著從未有人觸碰過的地帶時,她的心徹底的死了。

  撤出自己的手指,審視著沾染其上的濡濕,皇甫紹天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女人就是女人,永遠是心口不一的,就像她說要離開,怕也不過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招數吧!

  想到這裡,他殘忍的俯身在她的耳際說:“還說不要,你看都已經這麼濕了。”

  他的話讓初音原以為已經流干的淚珠再次無聲的滑落,腦海中漾起母親臨死前那抹鼓勵的微笑,一種屈辱的感覺徹底的攫住她的靈魂。

  她不要這般屈辱的活著,在這個世界上她不過是個被人看輕的妓女,即使她再潔身自愛,旁人也不能感受得到。

  她累了,真的撐得好累,這樣沒有希望的日子,她真的不想再過下去了。

  驀地被淚痕劃過的頰上漾起了冷冷的笑容,她抽空自己的思緒,靜靜的為自己的生命下了決定。

  她經歷的這一切早就折去她所有的驕傲和尊嚴,既然不能逃離,那麼苟活於世又有什麼意義呢?

  毅然決然的,她張開了緊閉的牙關,用力的往舌頭咬去,那力道是這般的決絕,不留一絲退路。“你……該死的!”剛巧抬頭的皇甫紹天見到這幕,眼明手快的將自己的手掌抵在初音的嘴中,承受了那致命的咬合。

  沒有預期中的疼痛,亦沒有如願的失去所有感覺,初音疑惑的張開眼,卻見他咬牙忍受的吃痛模樣。

  “既然這般恨我,為何不讓我死了算了?”眼見最後一絲希望又被他硬生生的剝奪,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大聲的哭喊著。

  那只血淋淋的手鉗住她的下頷,讓她無法自主的咬合。“你嫌帶給我的恥辱還不夠多嗎?非要讓我再背上一條逼死妻子的罪名?”

  這又是一條罪狀嗎?初音悲哀的想,她真的不懂為什麼不管她做什麼,他都能將之曲解,難道在他的眼中她真的那麼不堪?

  罷了!既然求死不能,她也不想再掙扎下去,他想做什麼就隨他吧!

  認命的閉上眼,她任由他在她的嘴上捆上一條布,阻止了她唯一能夠求死的方法。

  “何必表現出這樣貞烈的樣子,你是什麼樣的女人,我還會不知道嗎?”憤怒的凝視著她失了血色和活力的臉龐,她想用死來逃避他的事實徹底的攫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見初音閉眼不答,他的手更加無情的在她雪白的身子上肆虐,他定要教她卸下虛偽的面具,承認自己是一個下賤的妓女。

  有了這樣的決定,他刻意的放輕手的力道,用最溫柔的方式,再一次撫向她的身軀。

  “嗯!嗯……”被布條綁著的初音在他的撫觸下,一股莫名的情欲漸漸的驅去她體內的寒冷。

  她雖極力想要抗拒,但她的身體卻像是有著自我意識一般,緩緩的開始應和起皇甫紹天的動作。

  一股莫名的熱流開始在她的身軀內流竄,理智漸漸被淹沒,初嘗雲雨的她不知所措的扭動起自己的身軀,迎合著他在她身上肆虐的手。

  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見初音僵硬的身軀開始起了變化,皇甫紹天更有耐心的不斷撩撥她。“嗯……”初音被縛著的小嘴不由自主的流洩出一串似是嬌喘的嚶嚀,整個人已經完全陷入他所制造出來的情欲漩渦之中。

  一手扯去她嘴上的布條,她的嬌喘讓他加快手指的舞動,企圖將她帶入更深的情淵欲海。

  “乖,告訴我你要什麼,我會讓你快樂的。”在她的耳際喃語著,這個時候的皇甫紹天算是溫柔的。

  “我……不知道……”初音搖晃著頭,雖然拼了命的壓抑體內的燥熱,可是他的霸道卻怎麼也不放過她。

  “你知道的,不要抗拒它。”翻身上榻,他將她擁入懷中,臉上露出肯定的一笑,按壓在她私處上的手指依然舞得狂妄。

  “我……”初音只覺自己被攏在一個滾燙的懷抱中,無處可逃。

  “快告訴我,你要什麼?”皇甫紹天耐心的哄著,非要她說出自己的想望。

  即使知道自己贏得並不光明磊落,但對她的渴求和憤恨早已淹去他所有的理智。

  不達目的絕不罷手,一向是他在商場上的信念,如今雖然早已被身下那雪白的身軀弄得欲望奔騰,但他仍憑著極大的自制力,非要等到聽她親口說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這是一場戰爭,那麼他必定會是獲勝的一方,這樣堅強的自信讓初音壓根無處可逃。

  一簇簇的火苗在她的身軀中流竄著,燒去她僅存的理智,小口緩緩的張開,迎接著他的唇舌。

  不住的呻吟和嬌喘自她的嘴裡吐出,她只覺自己快要被扯進一個陌生的境地。

  “乖,說出你要什麼,我會給你的。”皇甫紹天再次催促著,一陣陣傳來的腫痛,讓他知道自己已將達到臨界點。

  “我……”初音猛烈的搖晃著頭,承受著體內傳來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意識模糊中,她終於吐出皇甫紹天想要的答案。“你……我要你……”

  “乖!”贊賞地給了她一個吻,皇甫紹天再也克制不住的放任自己,一舉進入狹窄的甬道。

  仿佛要將她撕裂的劇痛讓初音找回些許的理智,她睜眼看向覆在她身上的男人,忍不住的求饒著。“不要……好痛。”

  “該死!”意識到那本不該存在的薄膜,皇甫紹天整個人愣住了,停下原本該有的動作,一股深沉的歉疚浮上心頭。

  她真的是清倌,那處子的薄膜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他這個事實。

  那他執意對她的懲罰,不就顯得既荒謬又可笑嗎?

  “你走開……走開……”感受著深埋在她體內的巨大,初音含淚不斷的試圖抗拒,但雙手被縛的她,又如何能撼動像座山一樣的他呢!

  “初音,你……我……”一向霸氣的皇甫紹天發現自己的錯誤,頓時竟變得啞口無言。

  望著她那含淚帶怨的明眸,往日對她的憎恨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憐惜。

  真是他錯怪了她,憐惜的吻一個個的落在她的頰上,希望能將自己的歉意傳達給她。

  但是身陷劇痛中的初音並沒有感受到他的溫柔,只覺他帶給她的羞辱,讓她難受得像要死去般。

  “你快走開,我恨你,你走啊!”失去理智的哭喊出滿心的恨意,初音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恨的滋味。

  她不斷的扭動,讓皇甫紹天稍稍平息的欲望再次蘇醒,渴望獲得紓解的不斷催促著。

  望著被自己禁錮在懷中的潔白身軀,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想要得到她的欲望,驀地低吼一聲,緩緩的開始放任自己律動起來。

  事已至此,他雖後悔,但卻不能抹去自己對她的傷害,帶著她同赴極樂似乎是此刻他唯一的選擇。

  “你……”感受到他在她體內勃發的生命力,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在發現自己的錯誤之後,竟然還是不放過她。

  他到底是一個怎樣殘忍的男人,難道這樣子糟蹋她還不夠嗎?還得全數奪去她的尊嚴才算數?恨與欲不斷的在她的胸中交纏著,但這樣復雜的情緒卻不能滅去皇甫紹天在她體內所燃起的火苗。

  漸漸的,理智再次臣服,初音雖然不願,但在欲火的催使下,白裡透紅的身軀亦不由自主的應和起他的動作。

  一次、兩次、三次……直到數不清的撞擊帶去她所有的思緒,只能任由皇甫紹天將她帶進情人的天地之中。

  仰頭望向灰的天際,強忍著渾身酸疼的不適,行色匆匆的初音身上僅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即使痛楚加上寒冷幾次讓她想要放棄,可她仍堅持的走在有些荒蕪的小徑上。

  她一步踏過一步,任憑每踏下一步她的身子就像是要倒下般,但她仍是不肯放棄。

  她要離開這裡,趁那個魔鬼還未醒來的時候,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只求能夠離開皇甫家。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繼續留在皇甫家,勢必永遠都生活得毫無尊嚴,真要沒有尊嚴的活著,那麼她寧願死在這荒郊野外亦不願回頭。

  所以即使她走得跌跌撞撞,已經冷得全身發抖,可能無力再走下去,她也不後悔。

  終於,最後的一絲力氣用盡,初音猶如一朵凋零的花朵翩然倒地,但她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因為她終於走出屬於皇甫家的土地。

  生不是皇甫家的人,死亦非皇甫家的鬼。

  仰視著漸漸從雲靄中露出的朝陽,她的心有了一抹釋然,她覺得此刻她是自由的,不必再活在世人的眼光中,也不必再承受皇甫紹天的污辱。

  她知道寒冷正逐漸侵蝕她的神智,可是她並不在乎,寧願就此死去,也不願再回皇甫家。

  沒有任何一絲掙扎的,初音閉上了眼,靜靜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也等待著最後的解脫。

  "四小姐,有個女人躺在那兒。”沈翼遙停在離初音十步之遙,回頭向自家主子報告著路上的異狀。

  就在初音意識逐漸混沌之際,耳邊忽地傳來一記沉穩的男音,她錯以為是皇甫紹天尋了來,逃不出生天的恐慌霎時朝她湧來。

  她掙扎的想要起身再逃,可早已被寒冷和疲憊折磨得沒有氣力的她,壓根無法動彈,只能靜靜的躺著,連眼眸都乏力睜開,安靜地等待將來的怒氣。

  身披紫色披風的皇甫紫情停住了腳步,淡漠的眼神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初音,面無表情的她只想快些離去。

  畢竟救人一向不是她會做的事情,這世上該救的人何其多,如果每一個她都要插手管上一管,她豈不累死。

  而會在這種天氣僅著單衣躺在這兒,不是存心找死?那她又何必浪費自己的氣力去拯救一個愚笨至極的女人。

  天生冷情的皇甫紫情正欲繞過躺在地上的初音時,忽地瞥見初音頸上的紫晶玉墜。

  她猛地停住腳步,睜眼仔細的瞧了初音胸前的紫晶玉墜一眼,然後轉身對著身後的沈翼遙交代道:“看看她吧!如果還有救的話,就帶回莊裡。”

  初音等待了許久,耳邊卻只傳來一道輕柔嗓音,這教她安了心,終於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女子身上掛的可是皇甫家只傳長媳的玉墜,這代表著地上躺著的女人可能是她未曾見面的嫂子。

  可是她為什麼會孤身躺在皇甫家的邊界處,還看起來那麼落魄?難道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就在皇甫紫情沉思的當頭,沈翼遙上前兩步,彎下身子將手探向初音的鼻前,當他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氣息傳來,隨即回過頭去向自己的主子回報,“她還活著。”

  對於他的回覆,皇甫紫情微微頷首,表示她知道了,然後交代道:“帶回去吧!”

  雖然訝異於她救人的舉動,但他沒有多問什麼,彎身抱起躺在地上的女子,跟上皇甫紫情的腳步。

  “砰”的一聲巨響,位於書房外的僕傭驚駭的面面相覷著,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從早上大少爺發現少夫人失蹤後,不但調集所有的家了去尋找,還將守門的護衛重責二十大板,只因為他們連少夫人什麼時候出去都不曉得。

  而且就連少夫人的侍女嫣翠也因為少夫人的失蹤而被關入柴房。

  現在皇甫莊裡是人人自危,大家都不敢再小覷初音在這個家的地位。

  原本他們以為被逼著娶少夫人的大少爺壓根就不重視少夫人的存在,畢竟前日的新婚之夜,大少爺連新房都沒進過,擺明要少夫人守一輩子的活寡。

  所以他們也跟著看不起少夫人,尤其她那種出身,他們這些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想去沾惹。

  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少夫人的失蹤,會讓大少爺發這麼大的脾氣,大少爺從來不發脾氣,往往只要一個冷冷的眼神,就夠他們瞧的。

  現下居然因為少夫人的失蹤而大發雷霆,由此可見少夫人在大少爺心目中的地位,看來他們以後得好好的伺候少夫人。

  如今老爺不在家,小少爺和小姐也都不在家中,而為了參加大少爺的婚禮而歸來的二少爺也在昨夜離去,現在府內完全沒有一個能幫他們做主的人。

  正當眾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平常總是跟在大少爺身旁的年輕總管程廷關急匆匆的自走廊的那端走來,讓書房門外的僕傭們松了好大一口氣。

  “大少爺呢?”他隨手捉了一個僕傭問。

  “在裡頭發著脾氣呢!”那個僕傭面帶懼色的指著書房內,將剛剛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程廷關一聽,皺起了濃眉,主子現下就發了那麼大的脾氣,那待會兒聽見他得到的消息,他豈不成了炮灰。

  不過就算這樣,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他先對著圍觀的僕傭交代,“你們先下去工作吧!這兒我來就成了。”

  見眾人領命而去,他深吸了一口氣,培養出足夠的勇氣,伸手推開書房的門。

  “人呢?”皇甫紹天一見程廷關,什麼話都沒說,就急著先詢問初音的下落。

  該死的她,竟敢趁他累極熟睡的時候,什麼都沒帶的偷偷逃走,她以為她一個弱女子,身上又沒帶銀兩的能跑多遠?

  更何況她現在身子的狀況應該是極度的虛弱,怎麼敢就這麼逃了,要是有個萬一那可怎麼好?沒有發覺自己憤怒的口氣中夾雜著濃厚的擔憂,他就是不敢相信她會在徹夜的歡愛後,趁他熟睡之際什麼都沒帶的只身離開。

  “目前還沒有少夫人的下落。”看著他充滿擔憂的神色雖然不解,程廷關還是硬著頭皮說出搜索了近兩個時辰的結果。

  “該死的你們,是不是平日養尊處優慣了,竟連一個弱女子都找不到?”聽到他的答案,稍稍平息的怒火又再次燃起。

  “大少爺,據屬下打探的結果,都沒有人見過少夫人,只有一個打漁的好像瞧見一個女人往河邊走去。”

  聞言,皇甫紹天的心下一驚,腦海中浮現的竟是昨夜初音意欲尋死時的決絕。

  該死的,他竟然會這麼大意,完全忘了她是一個那麼驕傲的女人,昨夜的事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該不會是她昨日咬舌自盡不成,趁他熟睡之際,想要去投河自盡吧!

  所以她才會什麼都沒帶,就這麼悄悄的逃離,難道她真的這麼恨他嗎?

  他承認在昨天以前,他確實不曾善待過她,甚至敵視她,但她有必要用這麼決裂的方式來懲罰他?甚至連一個彌補的機會都不願給他,要他背負著這樣的愧疚過一生。

  “確定那個女人是少夫人嗎?”皇甫紹天沉著臉再問,心中已然有了最壞的打算。

  “那個漁夫也不確定,但他所描述的模樣很像。”程廷關盡責的應答道。

  他是不清楚大少爺和少夫人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糾葛,但從大少爺凝重的臉色看來,他知道情況相當不妙。

  “該死的"手中的杯子應聲破裂,那銳利的碎片就這麼硬生生的刺進皇甫紹天的手掌心中。

  頓時他鮮白的袍子飛濺上點點的血滴,向來冷淡的臉孔發出熊熊的怒火,模樣看起來非常嚇人,就連一向跟在他身邊的程廷關也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如一頭猛烈的凶獅。

  “大少爺……”輕喚了一聲,程廷關想要請示該怎麼做的話語在皇甫紹天的瞪視下縮了回去。

  “給我派出所有的人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命令自緊咬的牙關迸出,一字字冷硬如冰。

  他絕對不許她就這麼消失,就算她真這麼恨他,他也要她親口對他說清楚、講明白。

  原以為對她既無心亦無情,但昨夜的事改變了一切,他是不愛她,也不可能愛她,但既然是他欠她的,他絕對要還。

  “大少爺,如果找不到的話……”小心翼翼的探問,程廷關在驚恐之余,還是阻擋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那你也不用來見我,我沒有必要養上一群無用的廢物。”

  這樣的答案讓程廷關咋舌,看來大少爺可是動了真情,或許他自己不清楚,可跟在大少爺身邊這麼多年,對於大少爺的心意少說也清楚個八成。

  他從來不曾看過大少爺對哪個女人這麼重視過,就拿年前錢家的閨女就曾因為得不到大少爺的青睞而失蹤好一陣子,可大少爺從不曾聞問過。

  如今卻這麼大費周章的去找失蹤的少夫人,而且看他的神情和舉動,那不是動了真情是什麼?可是,才一夜的光景,怎麼大少爺的態度就轉變到這一步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於是程廷關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干脆大起膽子半是建議半是打探的說:天少爺,反正你也不是十分中意少夫人,這件事何不就這樣算了,將來就算老爺回來後怪罪,那也是少夫人自己要離去的,你正好乘機休離了她,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皇甫紹天狠瞪了程廷關一眼,不知怎地,程廷關的話讓他十分不舒服,若在昨夜之前,也許他頂多懊惱報復得不夠,但昨夜之後……

  皇甫紹天不願多想,只是氣怒的低吼著。“還不快去找人。”

  “是……我這就去!”

  瞧大少爺怒極的模樣,這下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留下來,於是忙不迭的就要去辦大少爺交代的事。

  但是人還沒有離開書房,就見皇甫紫情推開書房的門。

  “四小姐。”程廷關恭敬的喚了一聲後,便要離去,但皇甫紫情卻伸手阻擋他的去路。

  “四小姐?”程廷關疑惑的看著皇甫紫情,正想開口詢問她的用意,他的主子卻先他一步。

  “紫情,你這是做什麼?廷關有要事待辦,有事等他回來再說。”皇甫紹天火氣十足的喝斥自家小妹的行為,就怕晚了片刻,他就真見不著初音的人。

  沒有放下自己擋住程廷關的手,皇甫紫情面無表情的看向皇甫紹天,並朝身後的沈翼遙打了個手勢,讓他抱著懷中的女人走上前來。

  “你們要找的該不會正好是這個女人吧?”皇甫紫情指著猶昏睡在沈翼遙懷中的女人。

  “少夫人?!”程廷關驚呼一聲,看來他的工作不會不保了。

  而皇甫紹天則是面無表情的上前,什麼都不說的接過初音,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看來我猜的果然沒錯。”像是頗為滿意自己順手救人的舉動沒有白費,皇甫紫情滿意的點了點頭,就要退下。

  但才領著沈翼遙走了不到兩步,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去朝皇甫紹天提醒道:“嫂子好像生病了,你快請大夫來看看吧!”

  聞言,皇甫紹天伸手探向初音的額際,當那滾燙的體溫傳來,他不禁一驚,連忙要程廷關去請大夫,而他則是匆匆的帶著初音回到他們的房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19-1-28 00:21: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輕輕的將初音放上了床,皇甫紹天此刻腦海中回蕩的景象竟是初次見她時,她隱隱散發出來的堅強和倔強。

  對照此刻她的蒼白和虛弱,他一向冷硬的心竟興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憐惜。

  輕撫她細致的臉龐,這還是第一次他沒有半絲火氣的看著她。

  像是想要彌補他之前所失落的,他仔細的撫著她的眼、她的眉和唇,深刻的將她的容顏烙印在腦海之中。

  瞧瞧他的無情將她逼到了什麼地步,讓她甚至連大氅都來不及披上,就急著逃離他的身邊。

  她是恨他的吧!想來任何女人若是受到這樣的對待,想要不恨都難。

  向來不曾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懊悔的皇甫紹天此刻心中漾滿了後悔。

  如今回想起自己對待初音的所有行為,他幾乎懷疑那真的是他嗎?

  出口傷人、極盡輕賤之能事,行為輕佻,毫無半絲應有之尊重;舉止粗暴,盡失大丈夫的氣度。

  為什麼?他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待她?真的只因為她是個名妓,他就有權如此待她嗎?他有給過她任何的機會解釋?

  看起來似乎一切都錯了。

  忍不住地在心底猜想如果他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那麼他們之間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果?

  在這樣的猜測中,一種想要重新認識她的渴望竄進他的心底,然後逐漸變成一種想法,繼而成為一種堅持。

  “嗯……”在皇甫紹天的注視下,初音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檀口中亦輕輕吐出呻吟,經過了好一會的時間,昏睡過去的初音終於幽幽轉醒。

  睜開雙眼,對上皇甫紹天那總是散發怒氣的眸子,初音沒有任何猶豫的撇開頭,並且立刻閉上了眼。

  沒有問自己為什麼又回到了皇甫家,反正事已至此,多問何用。

  終究是逃不開嗎?一種發自內心的深沉悲哀湧上她的心頭,她已經這麼努力了,為何總是無法逃離命運的擺布?

  再次回到皇甫家,面對著殘忍的他,她不想再多說什麼,她已經心死,也不想再掙扎了。

  她沒有激動,只是平靜的接受這殘酷的事實。

  既然她注定得待在這兒,那就這樣吧!任他想要怎麼待她,她都已經無所謂,反正也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

  可即使已經認命,但那晶瑩的淚珠兒還是忍不住為自己掙脫不了的命運枷鎖而落下。

  輕撫著她無瑕臉龐的皇甫紹天手一張便接到她的淚珠,他迅速闔起掌心,將那珍珠似的淚緊緊的握在其中。

  一種陌生的情緒縈繞在他的胸坎,可是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品味自己那獨特的心情。

  因為他看到初音的神色是如此的漠然,無悲無喜的似乎想要放棄一切,讓他忍不住的心慌。

  高傲如他從來不曾這樣在意過一個女人的心情,所以面對她的冷漠,他顯得有些無措。

  他不喜歡這樣的初音,像是個要線扯動的木偶,於是顧不得她此刻正生著病,他伸手將她扶起坐好。

  她緊閉著眼,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靜靜的任由他擺弄。

  “初音,你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盡量收起自己的驕傲,皇甫紹天放下身段和往日的嫌棄,溫柔的探問著。

  他的雙手甚至輕輕撫向她糾結的眉頭,只盼能拂去她心頭的怨忿。“我知道你醒著,睜開你的雙眼。”

  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她依然不肯睜開雙眼,她已經累了,不想再去面對他的殘忍。

  “睜開眼!”第二次變成命令的口吻,天生驕傲的他向來不懂得何謂溫柔。

  即使他知道自己虧欠她,但面對她那不聽不看的態度,仍是忍不住揚起小小的火氣。

  初音根本不理會他的命令,她只想陷入黑暗,那裡面反而不會讓她受傷。

  “你……”得不到她的回應,他皺了皺眉頭,滿腔怒氣正要盡數冒出頭的同時,大夫已經在丫環的指引下匆匆趕到。

  而他只好暫時抑下即將引爆的怒火退至一旁,讓大夫進行診斷。

  只見初音依然像個木偶般的緊閉著眼,任由大夫把脈、診療,但對於大夫的問題同樣充耳不聞。

  就像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放棄一切一般,不管旁人對她做了什麼,她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在一旁將整個過程看在眼裡的皇甫紹天,愈看心愈驚,她究竟在想什麼?難道昨夜的事情,真的將她的生命力都剝離了嗎?

  大夫終於在一室的靜謐中問診完畢,行至皇甫紹天的面前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恭敬。

  皇甫紹天不耐的一揮手,直接問!“她是怎麼了?”

  “夫人只是感染了風寒,不過不要緊,請大少爺派個丫環到我那兒抓點藥,吃個幾帖就會沒事了。”

  “多謝!”皇甫紹天的臉色這才稍霽,謝過大夫,派了剛才領路的丫環去取藥後,他再回到榻前。見初音仍然維持剛剛的姿態,仿佛沒人擺弄就不會活動,他一肚子火氣逐漸加溫。

  他逼近她,巨掌攏上她的肩頭,用力的搖晃她。“初音,你說話啊!你給我說句話,別這麼要死不活的,你這樣是在表示不滿什麼?”

  但無論他怎麼搖晃她,她就是沒有半點的回應,甚至連眼皮都不曾張開,她這模樣讓皇甫紹天看得心驚極了,而她那蒼白如紙的臉龐也讓他的心眼著軟了下來。

  他不知該如何去解釋自己現在的心情,更不知該如何讓初音走出封閉的黑暗世界。

  “你先休息吧!我們以後再談。”用著從來不曾有過的平和,他扶著她躺下,然後將她身上的錦被拉好,起身離去。

  但才邁了不過數步,便又不捨的回過頭去,看了躺在床上的她一眼,見她仍然沒有任何回應,這才死心的離去,將一室的靜謐留給了她。

  輕微的關門聲之後,寧靜再次回到初音的身軀,她什麼都不願多想,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來,少夫人該喝藥了。”一雙手輕輕的扶起初音,丫環玉將手中的藥碗端至他的面前,輕輕的舀起一匙送至她的嘴邊。

  但那濃重的藥味讓初音皺起了眉,眼神掃了那碗藥一眼,緊抿著嘴就是不肯張開口喝藥。

  這種被人服侍的日子已經過了兩天,初音雖已回復些許精神,但總是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肯說。

  即使是面對皇甫紹天,她依然像個木偶似的,不說、不看也不動,只以無言的沉默抗議著世人對她的不公。

  “少夫人,吃藥了!”翠玉見初音嘴也不張,於是耐心的再一次喚著,希望她能張開口將藥吃了,讓她可以交差。

  但是初音還是聽而未聞,僅是撇開了頭,不肯喝藥的舉動煞是明顯。

  喝什麼藥呢?她都已經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活在這世上,又何必多此一舉。

  “少夫人……”見初音這模樣,翠玉依然沒有死心,將滿滿一匙的藥送至她的嘴邊,眼神充滿無奈,說話的口吻有著哀求。

  初音的嘴仍像蚌殼似的闔得死緊,怎麼也不肯張口喝藥,她這模樣讓生怕被皇甫紹天責難的翠玉心一急,硬是想要將藥灌至初音的嘴裡。

  沒有料到她竟敢這麼做,初音還沒來得及張開嘴,翠玉手上的那匙藥就自初音的嘴角傾洩而下,讓她身上純白的衣裳被黑褐色的藥汁染上斑斑痕跡。

  “少夫人!”翠玉不滿的低喊一聲,心中責怪初音為什麼不肯張開嘴,又累得她待會兒要為初音換衣裳。

  滿心不甘嘟噥一聲,再舀起一匙藥送到初音的嘴邊,可是初音依然不改初衷,捺不住脾氣的她開始數落了起來。

  “你別以為大少爺回心轉意就這樣恃寵而驕,他不過是怕對老爺不好交代,這才要我們好生照顧你,你可別不識好歹……”

  在翠玉自以為是的叨念下,不願再被打擾的初音終於冷冷的開了口。“把藥端下去吧,我不喝。”

  “你……”翠玉見初音這模樣,一時氣不過去,言詞上更是不加收斂。“你真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少夫人啊?不過是個婊子罷了,干麼還在那兒裝模作樣的裝高貴。”

  婊子……這兩個字從她嫁進皇甫家開始,就像是烙印般的跟著她,諷刺的是,當她身在青樓中時,幾乎不曾聽到這個字眼,因為客人都知道她賣藝不賣身,所以大家只求盡一宵之歡,反而相處得融洽,這到底是誰在開她的玩笑呢?

  她當然知道眼前這個丫環不是真心為她好,所以才硬要她喝藥,照她看來,她八成是怕被人責罵才不得不待在這兒的。

  這點可以從她不屑的眼神,還有語氣裡毫不遮掩的鄙夷就可以輕易的分辨。

  對於這個出言侮辱自己的丫環,她著實沒有太大的精力去應付她,索性趕起人來,希望自己能重得清靜。

  “我沒要你來伺候,如果不情願待在這兒,你大可下去,我的死活又與你何干?”初音瞥了她一眼,淡然的說。

  沒有想到,翠玉一聽到她的話,臉色頓時大變,口氣也愈發惡劣起來。“你以為我很愛來這兒服侍你這個妓女嗎?要不是怕和嫣翠落得一樣的下場,我才懶得理你吃不吃藥。”

  在她的心裡,初音這種千人騎、萬人壓的妓女根本不配成為她的少夫人,她肯來服侍她已是萬幸,她竟然還不識好歹的不肯喝藥,擺明了是想害死她。

  聽她一提起嫣翠,初音這才意識到自從她醒過來之後,都沒見過嫣翠這個可人的女孩,於是她顧不得翠玉臉上的不屑,連忙問:“你說嫣翠她怎麼啦?”

  “嫣翠?!你還真敢問啊!”不以為初音會真的關心嫣翠,翠玉只想一吐心中的怒氣。“要不是為了你,嫣翠也不會被關在柴房裡,一天只能吃一餐,你這個女人的心怎麼這麼毒啊!”

  “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初音聞言一驚,趕忙想要捉住翠玉端著藥的手,顧不得因她的舉動而被潑灑出來的藥汁再次潑了她一身,急急的追問。

  畢竟嫣翠是她到皇甫家後,第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她再無心無緒也不能不管她的處境。

  “少夫人,你這是干什麼?”翠玉被初音激動的模樣嚇了一跳,連連往後退了幾大步。

  猛地起身卻撲了個空,渾身無力的初音只好以虛軟的雙手撐著床面,“你快告訴我嫣翠她怎麼了?”

  翠玉被初音臉上那真誠的關懷給嚇了一跳,在她的心裡,總認為初音是一個不會理會下人死活且貪慕虛榮的女子,所以她也總是看不起她,可瞧她現下對嫣翠那濃濃的關懷,似乎不像是裝的,於是緩下了自己惡劣的態度。

  “嫣翠她被大少爺給關在柴房,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算是懲罰她沒有盡力照顧少夫人。”雖然訝異於初音的關懷,但仍不免怨怪初音的舉動連累了她們這些下人,所以語氣仍不是很好。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竟然會連累嫣翠,初音已然死寂的心頓時漾滿深深的歉意,她什麼都沒有多想的便朝翠玉說:“你快帶我去找皇甫紹天。”

  她一定得去將嫣翠給救出來,初音的心一定,就急急忙忙的想要下床,差點跌到床下。

  翠玉見她這樣,生怕她跌下床去有個什麼閃失,於是連忙上前阻止。“少夫人,你還病著,不能下床啊!”

  “我現在就要去見皇甫紹天,我要他將嫣翠給放出來。”此時的初音哪裡管得了自己,只是一心想要去救嫣翠,所以即使虛弱的身子不聽使喚,她的意念依然十分堅決。

  見到她真心關懷嫣翠的模樣,翠玉對她的觀感也跟著大大改變,於是放下心頭的不滿,對她說:“少夫人,你先別急,你好好的待在房裡,我替你去找大少爺好嗎?”

  幾經嘗試,氣喘吁吁的初音終於明白自己真的下不了床,再加上翠玉的溫言保證,這才緩下自己的心急,對她點點頭,算是附和她的提議。

  翠玉見得到初音的首肯,先扶她坐好,然後匆匆離去。

  看著翠玉遠去的背影,再想到待會將見到的人,初音的心不由得一緊,恐懼和慌亂也跟著在她的心中翻擾起來。

  臥病的這兩日來,雖然皇甫紹天每天都會來瞧她一會兒,但她從來不予理會,不說、不看也不聽,是她面對他唯一的反應。

  因為無法忘記他那夜的殘忍,她甚至希望他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或許就此休了她,也好過她在這兒飽受侮辱。

  可如今她卻不得不見他一面,還有求於他,初音滿心的無奈,但她終究不能任由嫣翠被她連累。

  閉上眼,初音在心中積蓄著面對他時所需的勇氣,不一會回廊的那端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接著房門被推開,寒風亦隨之灌了進來,讓初音猛地打了個寒顫。

  皇甫紹天見初音閉著眼斜倚在床頭並微微發抖,她那顯得蒼白的臉蛋又勾起他的憐惜之心。

  他很快的回身闔上門,不想讓她大病初愈的身子再受到寒風的摧折。

  沒有察覺自己下意識的溫柔,皇甫紹天上前數步,停在初音榻前,審視她的面容。

  即使她的臉色較那天的死白已經紅潤許多,但是仍然顯得憔悴而沒有精神。

  尤其當他瞥見榻旁幾上那碗不曾動過的藥,他的濃眉不由自主的緊皺起來。

  “為什麼不喝藥?”在他還沒有察覺時,關懷的質問已自他的口中流洩而出。

  聽見他不含怒氣的聲音,初音怔了一怔,仿佛對他溫和的問話顯得頗為不習慣。

  “我問你為什麼不喝藥?”見她怔仲地沒有回答,他捺著性子再次問道。

  “我找你來,是關於……”她沒有心情理會他的問話,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被關在柴房裡的嫣翠。

  皇甫紹天見她不做回應,索性一把端起那碗藥,湊到她的嘴邊。“先把藥喝了再說!”

  再次聞到那苦澀的藥味,初音下意識的別過了頭,就是不肯將嘴湊上那碗苦得要命的汁液。

  “喝下去,否則你什麼都別說了。”不改一貫強勢的作風,皇甫紹天強硬的語氣變得一如以往。自從那一夜後,他對初音的感覺變得微妙而曖昧,除了歉意之外,還有一種更陌生的情緒在他心中產生。

  每每看到她蒼白而無生命力的躺在床上,他的心窩總會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疼。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欺騙自己的男人,也很了解自己愧對了她,所以不知不覺間一種想要補償的心理就駐進了心頭。

  那一夜除去他仇視她的理由,也讓他改變自己的想法,進而想要認識她、關心她。

  可是他也清楚現下的初音因為他的錯待,對他有著濃濃的怨恨,所以對他的關心不見得會領情,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去彌補。

  盯著眼前那碗黑黑的藥汁,還有刺鼻的藥味,初音的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再度別過頭去。

  這兩天她已經受夠那藥的苦味,現下她自覺病已經完全好了,所以自然而然開始排斥起喝藥這檔子事來。“我等會兒再喝。”

  “你不喝嗎?”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淺笑,皇甫紹天的聲音低沉且危險。

  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初音心中盤算他有多少堅持,但見他那魅人的笑,她鼓足勇氣、大起膽子。“我先把話說完再喝。”

  等她話一說完,他就會離去,到時誰還會管她喝不喝藥,初音在心中盤算著。

  不過,皇甫紹天可也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盯著她蒼白的臉好一會兒,然後以碗就唇,瞬間碗中的藥就少了一大半。

  “你這是做什麼……”初音疑惑的想要發問,但是問題還沒有問完,他已經俯身下來,以強迫的手段將口中的藥哺進了她的嘴中。

  “咳……”被人以這樣的方式灌藥,初音蒼白的臉瞬間紅了一大片,但想到他那夜的殘忍和被關在柴房中的嫣翠,臉上的血色又迅速的褪去。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她真的不懂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逼她吃藥。

  他不是很恨她嗎?恨她帶給他的奇恥大辱,那麼他又何必關心她吃不吃藥,她如果病死了,不也稱了他的心意嗎?

  “我的話沒有人能夠質疑。”再一次彰顯他無人可以撼動的氣勢,皇甫紹天半是警告的說。

  “你……”初音想要出言斥責他的輕狂,但是話到口邊卻又吞了回去。

  畢竟她還要求他放出嫣翠,她不能讓嫣翠代她受苦,所以她不能再頂撞他,惹他生氣。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他態度輕松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隨意的落坐在他的床沿。

  忍住想要逃離的渴望,她理智的說出自己的請求。“我希望你能夠放了嫣翠。”

  “她沒有盡到責任,本就該罰。”他並不覺得自己處罰嫣翠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她這個丫環沒有盡到責任照顧好初音,還讓初音差點死在荒郊野外,他沒有將她逐出皇甫家已是輕饒。

  “她並沒有什麼錯,如果真的有錯,那也是我的錯,何必牽連他人。”刻意忽略皇甫紹天所散發出來的壓迫感,初音理智的道。

  “沒有照顧好你,就是她的錯。”皇甫紹天的巨掌悄悄的往初音肩上攀去,揪住她一小撮柔黑的長發,恣意的玩弄起來。

  說實在話,他著實訝異初音這麼急著找他來是為了這檔子事,她不在意他的怒氣會不會降臨在她身上,反而在意起一個受罰的奴婢。

  她再一次的帶給他驚奇,從最初的驕傲與倔強,到寧死也要逃離的堅持,還有現在這個不該存在的良善。

  她究竟還有多少事是他所不知道的?這個問題突然讓他忍不住的想要去探索眼前這個貌賽西施卻不同於尋常女子的她。

  “你若真是要罰,就罰我好了。”忍住自己想要拍去他纏繞在發梢的手指的沖動,初音有些不能適應現在這個皇甫紹天。

  雖然霸氣依然,狂妄依舊,但是他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感覺卻教她覺得困惑。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除了殘忍的對待和永無止境的羞辱之外,兩人從來不曾這樣心平氣和的對坐談話,在那夜之前,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情形,但是如今……

  她沒有心思去探究這個問題,畢竟她此刻最擔心的還是被關在柴房中的嫣翠,只要嫣翠一日不被放出,她的心就一日不能安穩。

  “罰你?!”喃喃的重復這兩個字,皇甫紹天的眸中精光稍閃,然後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也行!我是一個商人,從不做賠本的生意,但你這個提議卻不失為一個解決方法。”

  其實,以他此刻對初音的愧疚,就算她要的是等同於皇甫家的財富,他也會眉頭不皺的搬到她的面前。

  但她這微小的要求卻讓他忍不住的興起捉弄她的興致,他倒想看看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女人會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丫環犧牲到什麼樣的地步。

  “告訴我你要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換得嫣翠的自由。”初音理智並謹慎的問道,總覺得他眸中閃現的精光是在盤算什麼似的。

  “很簡單的條件,我要你!”雖然帶著好玩的心態,但當初音問他該付的代價時,皇甫紹天很自然的想到這個方法。

  他想要他們之間可以重新開始,可他也知道以初音的倔強個性和對他的恨,她絕對不會給他這機會,所以他索性乘機讓她成為他唯一的條件。

  他希望自己有機會可以彌補她,更想徹底了解她,而不是永遠在玩一種你跑我追的游戲。

  而用嫣翠的自由為條件,將她緊緊的囚在他身邊,給彼此一段充足的時間是惟一的辦法。

  “不,不可以。”聞言,初音霎時覺得癱軟,才剛有些紅潤的雙頰倏地刷白,眼睛更是驚懼的看著皇甫紹天。

  那夜殘忍的記憶有如潮水般向她湧來,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和羞慚幾乎將她徹底的淹沒。

  看著她對他毫不掩飾的懼怕,皇甫紹天的心一緊,直想沖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她的恐懼。

  可是他不能,因為他心知初音絕對不可能接受,所以他按下自己發疼的心,維持一貫的冷靜,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

  “這是我唯一的條件,若你不答應也行,那麼嫣翠就繼續待在柴房,一個月的懲罰期限到了,我自會放她出來。”

  他在賭,賭的是初音眼中對嫣翠毫不掩飾的關心,雖然他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在意嫣翠,但他相信她最終還是會答應的,所以他不願逼她太急。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驀地低吼一聲,初音像是受不住心中的痛苦,掙扎的想要下床逃走,但她虛弱的身子無法配合她的沖動,整個人失去重心的往床下墜去。

  眼明手快的踏前一步,轉眼間險些跌下床去的她已經安穩的待在皇甫紹天的懷中。

  “你先休息吧!我們明天再談。”不忍再瞧見她的蒼白與恐懼,他輕柔的將她安實在床上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初音的心倏地升起一陣涼意,自從她踏進皇甫家以後,殘酷的命運就像是在她身上上了一道鎖似的,讓她怎麼也甩不開。

  她不想認命,卻總是不得不認命,她就像是在別人手中搓揉的玩偶一般,當命運要她往東時,她就沒有任何機會往西行。

  如今為了嫣翠她能不認命嗎?答案幾乎已經是肯定的了。

  只是恨呵!為什麼皇甫紹天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呢?她究竟是欠了他什麼?

  她不懂,真的不懂!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不懂”兩字並不能為她解決問題。

  她也知道現在唯一能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答應他的條件。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難呵!唇畔泛起苦笑,但一想到嫣翠盛滿關心的眸子,初音沒有選擇的只能接受。

  反正,最壞的事情她都已遭遇過了,不是嗎?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19-1-28 00:21: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今個兒正逢十五,大大的秋月高懸空中,散發出一股清冷的魅力,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塘中,更是平添一抹景致。

  沉默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仰首一飲而盡,讓那熱辣的酒液順著喉頭滑下,在轉瞬之間溫暖自個兒的身軀。

  享受眼前的景致,再配上一壺美酒,原該有著暢快的心情,可皇甫紹天的心情卻異常的沉重。

  很難不去回想初音剛聽見他的條件時,臉上那不容錯辨的懼怕和退縮,仿佛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似的。

  那樣的表情困擾了他一整天,讓他沒有任何心思去處理其他的大小事物。

  他承認在一開始面對初音時,他是做錯了,自以為是的認定她不善的居心,完全忽視她的無辜,進而恣意的用言語和行動去傷害她,如今在發現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待後,他卻不知該如何去彌補自己所犯的過錯。

  很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能重新再來,他也知道自己只能盡量去彌補曾經造成的傷害。

  但可悲的是,在他決心彌補她的同時,他仍然必須先傷害她,然後才能有補償她的機會。

  畢竟他的心裡清楚,如果不用強制的手段將她硬留在他身邊,她絕對會對他視而不見,甚至有多遠就逃多遠。

  而這也是為什麼明知他所提的條件一定會傷害她,卻仍堅持這麼做的原因。

  “大哥,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皇甫紫情柔柔的聲音在皇甫紹天的身後響起。

  只見她蓮步輕移,款款生姿的在星甫紹天的對面落了坐,態度大方得像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打擾了別人的清靜時光。

  抬頭掃了一眼不請自來的小妹,皇甫紹天的眼神習慣性的往她身後探了探,帶著些許的訝異問:“你那忠心的沈護衛怎麼沒有跟在你身邊?”

  提到了沈翼遙,皇甫紫情的神色黯了黯,語氣中有著掩飾不住的苦澀。“我讓他先下去休息了,整天跟前跟後的多煩。”

  “我看不是煩,而是亂吧!”對於她的那點小女兒心思,皇甫紹天一向知道得清清楚楚。

  “大哥在亂說些什麼?”嬌嗔的叱了一聲,她的臉上有絲掩不住的落寞。

  皇甫紫情一向不否認沈翼遙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可怎奈他卻像根木頭似的,總是堅守著主僕之間的規矩,漠視她的情感。

  “是我亂說嗎?你敢說你願意讓他這麼跟前跟後,不是因為傾心?”挑了挑眉,皇甫紹天審視她臉上的不自在,那仿佛透視一切的目光,幾乎讓皇甫紫情無從逃避。

  對於兄長這樣大咧咧的點出她的情感,皇甫紫情在無處可逃的情況下,索性大方的承認。

  “是,我是傾心於他,但那又如何?人家卻怎麼也不肯領情。”帶著幾分無奈,皇甫紫情終於承認自己的感情歸向,順道也埋怨一下那個二愣子。

  打從孩童時起她就是一個清楚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人,要不是傾心於沈翼遙,怎會容許他跟前跟後,甚至還干涉她的處事方式。

  可他總是不肯表現出到底懂不懂得她的心,老以下人自居的態度更是教她氣結,但她卻又不能拿把刀架著逼他來愛她,所以每次旁人一提到沈翼遙,她的心就是一陣的氣怒和不甘。

  “既然傾心於他,就該努力爭取。”不忍自家小妹為了情感而坐困愁城,縱使自己也是個失敗的例子,但皇甫紹天還是忍不住勸了起來。

  勉強的牽動自己的嘴角,皇甫紫情顯然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話鋒一轉,將焦點指向了皇甫紹天。“我看這句話大哥應該是要送給自己才對。”

  “此話怎講?”皇甫紹天再次飲進杯中熱辣的酒液,佯裝不知她所指為何。

  身為皇甫家的嫡長子,他向來獨斷獨行,所以並沒有與人分享心事的習慣,即便是親如自家的小妹也是一樣。

  在別人的眼中,他總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而他也是一直這樣認為,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初音的出現竟會讓他感到無措。

  “讓大哥此刻如此心煩的應該是大嫂吧?”從來就不喜迂回的言語,皇甫紫情索性挑明了說。

  皇甫紹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中卻對皇甫紫情有另一番認識,看來出去游歷一趟,真的長了她的見識,也讓她更能仔細觀察周遭的人事了。

  見大哥笑而不語,皇甫紫情不死心的又道:“相信那日大嫂一個人躺在郊外,應該不是意外吧!”

  對於她的逼問,他依然不答,僅以挑高的眉作為回應。

  他真的不喜歡這種被人窺得情緒的感覺,難道他對初音的在乎竟是這麼的明顯?

  很難想象不過數天光陰,他對初音已從最初的厭惡,到如今的傾心,中間的轉折之大,就連他自己也很難接受。

  他清楚的知道自從那日占有她之後,他的眼眸中就只有她的存在,這是無法自欺的事實。

  “你該不會真的在乎大嫂的出身吧?”見大哥沉默不語,皇甫紫情繼續追問。

  連著三個凌厲的問題,個個命中要害,擺明了是不得答案絕不罷休。

  “你要說的究竟是什麼?”皇甫紹天終於認命的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不閃不避的看向她。

  “我要說的是有時巧取豪奪是比不上一顆溫柔的真心。”她輕巧的點出問題的所在。

  根據她這兩日的觀察,她發現大哥對大嫂並不是無情,而是不知該怎麼親近,總以為只要將人留在身邊終會取得她的心。

  在她看來雲初音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愈是逼迫反彈愈大,還不如真心以對,讓她感受到愛意,她相信憑著大哥的條件,再輔以一顆溫柔的心,縱使兩人之間有天大的心結也能解開。

  怕只怕一向強勢慣了的大哥放不下自己的身段,執意以傷害和逼迫來對待嫂子,那麼他們之間終究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皇甫紫情的話像是一棒子打上皇甫紹天的腦勺,讓他混沌的腦海精明一些。“你的意思是?”

  “有時候溫柔比霸氣更能奪得人心,你若想要嫂子的心,何不用你的溫柔去感動她?”

  霸氣的自己著實不懂得溫柔,但憶及初音對他的懼怕,他知道自己或許應該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和初音相處。

  他可不想這一生都在她眼中看到深沉的怨和恨,此生他要用盡一切的力量抹去她明眸中的那股晦暗,這是他對自己所許下的承諾。

  於是,他記下了皇甫紫情的話,俊逸的臉龐終於浮現一抹真心的笑容。“你這丫頭終於長大了,竟然可以和大哥談論男女情事,應該是到了出嫁的年紀,倘若沈護衛真不懂得憐香惜玉,大哥可得費心幫你找個婆家了。”

  聽見皇甫紹天的話,她嚇得連忙搖手,顧不得女人該有的矜持。“大哥,這輩子我就認定他了,別盡給我找麻煩。”

  這亂點鴛鴦譜的人,皇甫家有一個她爹就夠讓人瞧的了,可千萬別再加上眼前這個老謀深算的男人,否則她的未來可只有慘字可以形容。

  “你……”聽到皇甫紫情對感情的直言無諱,初時皇甫紹天確實愣了一下,但隨即撫掌大笑。

  看來他癡長了小妹數年,卻不如她那樣懂得誠實面對自己,真是慚愧啊!

  連飲了三杯自罰的酒,不得不承認她的話的確為他紊亂的思緒找到一條出路。

  “想來大哥已經知道出自己該怎麼做了。”白淨的臉上浮現一抹了然的笑,皇甫紫情明了自己今晚這趟並沒有白走。

  欣慰之余,她亦端起面前的酒杯,陪著皇甫紹天一口飲盡。

  看來她真該找個時間好好的去認識一下她的大嫂,因為她相信一旦天哥對感情認真起來,雲初音絕對逃不出大哥的身邊。

  而她又何時能夠牽引出那二愣子的心,感受到這兩心相許的喜悅呢?

  向來冷情的心在憶及腦海中那抹身影時,亦不自覺的放柔了。

  深吸一口氣,她將萬般的柔情悄悄放回心中,轉而把注意力放在自家大哥的身上,只願天下有情人,皆能終成眷屬呵!

  日出雞啼,輾轉難眠直至清晨才好不容易入睡的初音,原本不想這麼早起身,畢竟家中長輩不在,並不需她請安,更何況她的身體狀況依然不是很好,但一思及還被關在柴房中的嫣翠,她是怎麼也睡不下去。

  緩緩的自床上坐起,她思忖著待會兒要去找皇甫紹天,雖然再怎麼不願,但她總不能讓嫣翠代她受罪。

  她苦思一夜,仍不能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難道那夜的羞辱還不夠?或者是她不惜一死的出走又觸怒了他?她有萬般不解,只知道皇甫紹天是個殘忍又可怕的男人。

  恨他又不得不去面對他的無奈,在她心中不斷的蔓延開來,但該做的事情卻依然得做。

  唇畔泛起一陣苦笑,她收起所有的思緒,認命的下了床,正准備喚來打水的丫環時,門卻突然開了。

  原以為來者是皇甫紹天,因為他是這個地方的王者,所以根本不會記得該敲門的禮節。

  但她一回身,映入眼簾的竟是她心中掛念最深的嫣翠,一抹驚喜的微笑迅速取代唇角的苦澀。“嫣翠?!”初音驚訝的低喚一聲,只見嫣翠她端著一盆還微微冒著白煙的溫水,踏進房內。

  “少夫人,早啊!”嫣翠利落的將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後擰了一條方巾遞給初音。

  “你怎麼出來了?是誰放你出來的?”傻愣愣的接過那條方巾,初音有些不敢相信此時本應待在柴房中的嫣翠會出現在這裡。

  “是大少爺放我出來的。”嫣翠依然帶著初時那抹充滿關懷的微笑,一邊回答初音的問題,一邊扶她坐下,然後拿起木梳,盡責的開始為她梳理黑緞般的長發。

  “是他?怎麼可能?”初音不相信地從銅鏡中望著站在身後的嫣翠,但見她用力的點點頭,再次肯定她的說法。

  “真的是大少爺一大早差總管將我放出來的,總管還囑咐我以後要好好照顧少夫人呢!”

  初音面無表情的接受了嫣翠的說法,但心中卻開始臆測皇甫紹天的用意,她尚未答應他的條件,他竟肯先放嫣翠出來,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這個問題在她的腦海中兜了一圈,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她只好放棄這個方向的思考。

  反正皇甫紹天這個人一向霸道成性,而且做事壓根只隨自己的心意,既然現下已經不用去求他,她也樂得輕松。

  就在她思緒神游間,巧手的嫣翠已經將初音濃密的長發梳成一個漂亮的髻,並且挑了根精致的金步搖固定起來。

  然後,嫣翠又開始忙著在初音的衣櫃中翻找,直到找著一件翠綠色的新衫,在初音還來不及阻止時,她便已經興匆匆的幫著初音換衣著裝。

  雖然臉色還是略顯蒼白了些,但在胭脂水粉的陪襯和嫣翠巧手的裝扮下,初音終於擺脫前幾日的病態,回復成一個十足十的美女。

  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初音皺皺眉頭,她一向不汪重打扮,更討厭盛裝之後帶來的累贅,所以很少用心打點自己。

  就連以往身在青樓,她都只有些微的裝扮便待客了,從不曾多抹些胭脂水粉,總覺得太過虛假。

  初音帶著一絲不解的看向顯得有些興奮的嫣翠,含笑問:“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有必要將我打扮成這樣嗎?”

  嫣翠退後一步,欣賞自己努力的結果,忍不住要為自己的手藝和少夫人的美麗發出贊歎。“少夫人,你瞧瞧自己這樣不是精神多了。”

  “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日子,何必這麼麻煩呢?”雖然不願掃嫣翠的興,但是初音著實不喜歡這樣刻意的打扮,抬手就要抽去顯得有些沉重的金步搖。

  凡事簡單就好,外在的美麗並不能豐盈她的生命,所以她並不覺得外表有多麼重要。

  “別抽!”嫣翠失望的開口想要阻止她拔去搖曳生姿的金步搖,但有人卻更快一步的以行動阻止初音的動作。

  來人默不作聲的以眼神斥退站在一旁的嫣翠,將已經有些松離的金步搖插了回去。

  “嫣翠,我不愛這樣的裝扮。”初音以為阻止她的是嫣翠,所以用無奈的口氣道。

  但她沒料到的是,身後傳來的竟不是嫣翠的聲音,而是皇甫紹天那低沉且帶著贊歎的話語,“這樣的裝扮很美,為何不喜歡呢?”

  他的聲音竄進初音耳中,嚇得她倏地回過身來,還因為動作太急,將銅鏡前的飾品一古腦兒全給掃落在地。

  無數東西落地的聲響傳來,初音卻顧不及其他,眼見皇甫紹天就站在身前,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還少得可憐。

  她來不及思索他為何會在此時出現,一雙清亮的眸子左瞄右瞄,想要以最不突兀的方式拉大兩人的距離。

  初音不否認自己怕他,因為他總是那麼殘忍的傷害她,所以看著他的眼神中有著掩蓋不住的驚懼。

  皇甫紹天看出她想要逃離,他的唇畔露出一抹苦笑,但他可不會讓她如願,自從聽聞皇甫紫情的一席話後,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將她眼中的驚懼除去。

  所以他定定的站在初音的身後,輕易的將她困在梳妝台和自己的中間,讓她無處可逃。

  初音一再深呼吸,想借此平息自己慌亂的情緒,當她自覺可以面對突然到來的他時,皇甫紹天已經先一步說了話。

  “為何不喜歡這樣的裝扮?你這個樣子很美。”他由衷的贊美她,雖然病後的她依然顯得清瘦,但卻為她平添一股柔媚。

  “呃。”有些張口結舌,她既是訝異於他再一次溫和的態度,亦為那從不曾出現在他口中的贊賞。

  印象之中,他似乎從來不曾這樣和顏悅色,尤其是對她,總像個凶神惡煞般。

  所以對他突如其來的轉變,她顯然有些不能接受,更不知該如何去看待。

  “怎麼,難道我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裡很奇怪嗎?”皇甫紹天朗朗的俊容上浮現一抹真心的笑容,讓初音幾乎要看呆了。

  他本就生得俊,但總是板著一張陰沉沉的臉,所以看起來教人不寒而栗,而今那抹笑竟像是一道春風拂去他的陰沉,讓人看得舒服極了。

  只不過多日以來的恐懼還是教她想要逃開他,於是她猶豫的咬咬唇,然後決定與他側身而過。但皇甫紹天卻在她閃身那一刻將她帶入懷中,這突如其來的接觸,直讓初音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可她還來不及抗議,他便擁著她踱至桌邊,將她按在椅子上後,才放開了她,然後雙掌輕拍兩下。

  初音不解的看著他的舉動,不知他意欲為何,直至門外走進來幾個丫環,手上端著一盤盤的早膳,她才將滿是疑惑的雙眼調向皇甫紹天的臉上。

  “陪我用膳,我們夫妻倆還不曾一起用過膳呢!”像是了解她的疑惑,當那些丫環退去後,他開口解釋自己的用意。

  “喔!”初音盯著一桌子豐盛的膳食,雖感詫異,但生怕自己面對他會食不下咽,想借故離開。

  但皇甫紹天仿佛有著視透人心的能力,她還來不及開口,他又接著說:“就瞧在我無條件放嫣翠出來的份上,難道陪我吃頓早膳都不成?”他當然看出初音百般想要逃開的心思,但這次他沒有發怒,反而笑容滿面的問。

  當下,初音的思緒和動作一頓,只好勉為其難的端起眼前的碗,食不知味的吃將起來。

  “多吃些,你真的太瘦了。”不斷的為初音布著菜,皇甫紹天的態度天經地義似的,活似他們之間本就這麼融洽。

  他怎麼能這樣輕易就轉變自己的態度?在她離家之前,他對待她就像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怎地一轉眼他又扮起十足十的好夫君。

  這究竟是什麼原因?抑或他在搞什麼把戲?初音無意識地挑著碗中的白飯,腦海中翻騰的問題也一個接著一個。

  終於小半碗的飯扒完了,她再也忍受不了回蕩在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於是她筷子一放,“我吃飽了。”

  但她才剛剛起身想要離開,卻被皇甫紹天低沉卻隱含不贊同的聲音阻止了動作。

  “你吃得太少了,得再喝碗雞湯才行。”說完,他不由分說的拿起一個空碗,舀了一碗湯放在她的面前。

  “我真的已經吃飽了。”初音無奈的再次落坐,看著眼前那碗盛得滿滿的湯,完全沒有胃口。

  霍地站了起來,皇甫紹天端起那碗湯一飲而盡,剛開始初音還不知道他的用意,但突然那天他喂她喝藥時的畫面閃過腦海,再加上他逐漸逼近的身形,她終於知道他想做什麼。

  嬌俏的臉蛋倏地變得紅艷,她連忙起身急急地避開,然後認命的拿起勺子舀了一碗湯,一氣呵成的一口喝下。

  “我喝完了!”初音拿著空碗搖晃著,語氣帶著些許得意,至少她阻止了他侵略她的機會。

  皇甫紹天見狀,亦不多一言,只是滿意的點點頭,咽下口中的雞湯,雖然有些可惜,但是目的達到了就好。

  她原本就不豐腴,再加上這陣子的折騰,整個人顯得清瘦許多,所以他才會希望她能多吃些,自己也可以借著監視她吃東西,多些和她相處的機會,讓她明白若不是怨恨作祟,他並不是那麼惡質的男人。

  “那我可以出去走走吧?”感受到他的眸光筆直的射向自己,仿佛是在探究什麼似的,初音對這樣的狀況十分不習慣,索性直接開口問。

  皇甫紹天點點頭,反正現在不過是早膳,他還有很多機會可以親近她,也不必急於一時。

  看到他點頭許可,初音可不願在這兒多待一刻,連忙將碗放下,一溜煙的逃離他熾人的視線。

  匆匆的逃出自己的房間,行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初音就停步下來。

  環首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致,她這才想起自己壓根不知道要去哪裡。

  不想面對僕傭們的指指點點,所以自從來到皇甫家後,除了那次匆匆的逃離之外,她幾乎可以說是不曾踏出過自己的院落。

  現在身邊沒有識路的嫣翠,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可她又不想回頭去喚嫣翠,因為她怕那個教她陌生和懼怕的皇甫紹天還待在房裡。

  所以只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輕咬薄唇地環視四周,希望能夠尋得一處暫時可以讓她棲身的地方。

  突然,一陣如行雲流水般的優美箏聲傳來,引起她的好奇,她心想既然不知該何去何從,索性就去瞧瞧是誰在撫箏。

  主意既定,她便循著那箏聲穿徑而去,直到在皇甫莊的一個僻靜角落尋得一座造形優雅,且花木扶疏的院落。

  初音一路聽著箏聲走來,只覺撫箏之人感情充沛,技巧嫻熟,讓她的心情也不禁放松起來。

  但走到門前卻又有些猶豫,現在的她並不是很想面對別人,加上箏聲已靜,或許還是不要去擾亂彼此的寧靜吧!她心念一轉便想回身離開。

  就在初音欲轉身的同時,一道帶著點熟悉的聲音傳至她的耳中。

  “嫂子既然已經來到這兒,何不進來一敘?”話聲剛落,身著紫衣的皇甫紫情已經來到院落門前,向來冷淡的面容上還添了一抹微笑。

  “你是……”初音暗自在心中猜測她的身份,瞧她對她的稱呼,還有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尊貴氣質,以及那一身亮眼的紫色裝扮,想來該是大名鼎鼎的皇甫家四小姐。“四小姐吧?”

  “喊我四小姐豈不生份,嫂子還是喊我紫情吧!”

  皇甫紫情的話印證了初音的猜測,而她那聲嫂子聽在初音耳中,卻讓她感覺有些荒謬,此時此刻,她實在無法以皇甫紹天的妻子自居,於是她開口說:“還是別喊我嫂子吧!聽起來怪別扭的。”

  對於她的糾正,皇甫紫情不置可否的一笑,不改稱呼的又對她道:“嫂子來得正好,紫情正要出門,不知嫂子是否有興趣和我一同走走?”

  “出門?!就我們兩個嗎?”對於皇甫紫情的提議初音是有些心動,可也有些猶豫。

  雖然她早已耳聞皇甫家對於禮教向來不屑一顧,但是若沒有侍衛和女婢的陪伴,她們兩個女人一起出門難道不怕引人非議?以皇甫紹天之前對她的態度看來,她實在弄不清楚皇甫家的人對於別人的看法是否在乎。

  當然,她是不在乎的,反正她在他人眼中只是煙花女子,可紫情不同,她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若是被有心人捉住把柄,那還不大肆渲染一番嗎?

  像是知道她的憂慮似的,皇甫紫情難得好心的對她解釋,“我是很想一個人出門,但只怕他不肯。”

  她纖手往她們的後方一指,順著她的手望過去,初音這才發現在她們身後不遠的距離站了一個英姿煥發但面無表情的男人。

  “所以別擔心安全的問題,有他在,不會有人能碰上我們一根寒毛,至於禮教就更不用理會了,那只是用來禁錮愚人的東西。”

  皇甫紫情的這番言論讓初音沒有任何偏見的接受了,或許是這幾年來飽嘗人世間的冷暖,所以自然也就更能接受旁人斥為無稽的言論。

  “沒有反對就是贊同嘍!我們走吧!”慣於發號施令的皇甫紫情不容初音有太多時間考慮,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已經率先邁開步伐,而原先還愣在一旁的初音也只好跟了上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19-1-28 00:22: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初音跟著皇甫紫情的步伐,出了皇甫莊的大門,走進熱鬧的人潮,她緊縮已久的心頓時覺得輕松不已。雖然是大病初愈,但是此刻輕松的心情讓她覺得愉快無比,一點也不疲倦。

  皇甫紫情與初音兩人不時的東看西瞧,並沒有太多的交談,可在初音的感覺裡,兩人仿佛已然相識許久。

  也許是因為對皇甫紫情個性的欣賞,所以初音並沒有詢問她想要帶她去哪,只是跟在她的身後,盡情地享受這難得的自己。

  至於路人那帶點好奇的眼神,甚至暗暗的指指點點,初音皆盡量的去忽視。

  畢竟該在乎的人好像不是她,而是走在她身前的皇甫紫情才對。

  在經過了一段彎彎曲曲的小巷弄之後,皇甫紫情突然在一間看似古樸的院落前停了下來,回過頭等待她。

  “我們就是要來這兒嗎?這是什麼地方?”初音來到皇甫紫情的身旁,見她不再往前走去,意識到眼前這個院落可能就是她們的目的地。

  “一個可以讓你了解大哥的地方。”同樣淡淡的口吻,皇甫紫情說出了今天的目的。

  經過昨夜和皇甫紹天的交談後,皇甫紫情確定大哥對初音是有感情的,而為了不讓大哥有時間亂點她的鴛鴦譜,所以她決定幫他搞定他的姻緣。

  初音原本輕松的心在聽到這個地方和皇甫紹天有關時,頓時緊張起來,甚至想要轉頭就走。

  她不需要更了解他,因為已經夠了,在經過這麼多羞辱之後,她還需要再多知道什麼呢?

  但是皇甫紫情的聲音卻自她的身後傳來,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依爹對你的好感,斷然不可能讓大哥休了你,難道你真的希望這一輩子就這麼孤零零的獨守空閨?”

  “很多事不是我能選擇的,我也曾經對這樁婚事有過期待,可你大哥卻硬生生毀去了我的奢想。”

  苦澀爬上初音的舌尖,她當然希望自己能夠得到幸福,可是她卻也知道能帶給她幸福的男人絕對不是皇甫紹天。

  她不知道皇甫紫情究竟對她和皇甫紹天之間的情況了解多少,或許她只是好意的想要在她和皇甫紹天之間搭起一座橋梁,只是太難了,而她也不想再去嘗試,在經過那一夜之後,她的心便死了。

  希望對她而言,是個美麗的陷阱,也是包裡了糖衣的毒藥,她早已看清事實的真相。

  如果這真的是老天要給她的生活,那麼她認了,也接受了,對於皇甫紹天她真的沒有任何期望,也不敢有任何期望。

  “我不知道大哥對你做了什麼,或許他對你真的很殘忍,也很惡劣,可是我相信那只是一時的誤解,如果你連努力都不曾努力去化解他的誤解,又怎能怪他奪去你的幸福呢?”

  在皇甫紫情的認知中,一向認為自己要的就要努力去爭取,若是什麼都不做就認輸,那得不到也是活該。

  就像她對沈翼遙的感情也是這樣,她從不放棄希望,也積極的努力讓他發現她的好,如果到最後她依然得不到他的感情,她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努力過?你大哥的個性你應該也清楚,他是能平心靜氣聽別人解釋的人嗎?

  “我出身青樓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就這一點你大哥便永遠無法接受,更遑論其他。”初音平靜的敘述中聽不出任何激動,仿佛這幾句話也不過是不想讓皇甫紫情也誤解她罷了。

  她不是沒有想要努力過,但事實證明皇甫紹天是怎麼看待她的,一個下賤無恥的妓女,妄想嫁進皇甫家享受榮華富貴。

  天知道要不是皇甫伯父的堅持,她又怎會答應嫁入皇甫家,其實早在她為醫治母親的病踏進青樓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打定主意不嫁人了。

  如今繞了一個圈,經歷一場災難性的婚姻,她知道自己注定孤獨一生,但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可悲。

  “如果在你看過大哥的另一面時,你依然這麼認為,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但此刻你為何不自問你是不是真的了解他,在他誤解你的同時,你是不是也同樣的誤解了他?”

  “就算是,那又如何?我們兩人在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之後,已證明不可能再有未來。”自嘲的笑容浮起,初音壓根不認為存在他們之間的結可以解開。

  “你並不像是這麼悲觀的人,我多多少少曾自爹那兒聽過你的故事,既然你都能挨過父死母亡的苦難,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化解大哥對你的誤會。”

  皇甫紫情沒有說出皇甫紹天早已後悔錯待她的事實,畢竟有很多事情該由當事人自己去做,她今天想做的只是鼓勵初音能再勇敢一次。

  “我想那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我不覺得你大哥值得我不顧一切的去得到他的愛。”初音沒有掩飾對皇甫紹天的恨意,明白的直說。

  初音在皇甫紫情的眼眸中,看到比一般女人,甚至是男人還要多的智慧,所以她不想要欺瞞她。

  “真的不值得嗎?或許你看到的只是他殘忍的一面,如果你能看到他的另一面,很多事情可能就會變得不一樣。就像大哥當初若能不只看你的出身,而多看看你的內涵,他應該就會發現你是一個多麼美好的女子。”

  頗有深意的評論出自皇甫紫情的口中,初音很想相信皇甫紹天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壞,但是……難呵!

  她真的不能忘懷他對她的殘忍,和他總是睥睨一切的雙眼,很難相信這樣的一個男人會值得她爭取,再有與他幸福共度一生的想望。

  “我想那是不可能的,或許因為你是他的妹妹,所以才會不了解他的殘忍。”初音苦澀的說道,是皇甫紹天教會了她恨。

  所以她不認為自己在這麼憎恨一個人的情況下,還有任何一絲的可能去接受他。

  皇甫紫情聞言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知道初音已經被自自己的固執蒙蔽住理智,而這也是她今天會帶她來這裡的原因。

  “很多事情你若不去做,就不會知道有什麼樣的結果。”皇甫紫情神情莫測高深的說。

  “我並不這麼認為。”初音當然也很想相信她,可是在她的心底,她早已經認定那是不可能的。有很多事情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她早已從困頓的生活中學會這個道理,所以她一向不貪心也不奢求。

  “你真的放棄了嗎?你看起來不像是這麼容易放棄的女人。”對於初音出人意表的固執,皇甫紫情皺了皺柳眉,顯然很不能認同。

  “我只是認清自己所處的地位,而不去奢求罷了!雖然我明白你今天帶我來的用意,但這是沒有必要的,你大哥和我都清楚,我不可能改變我過去的身份,而他也不能改變他已經做過的事。”淡淡的回應她帶著些微責難的話語,初音並不覺得自己何錯之有。

  她只想要平靜的過日子,不想再有太多的憎恨,也不想再有太多的憤怒,就這麼平平靜靜的度過一生。

  “你甘心嗎?”皇甫紫情仍是不願死心,因為她很難忘懷昨夜皇甫紹天那帶著濃濃悔意的語調。她想讓自己的嫂子真正去認識大哥,他並不是真的那麼殘忍,只是習慣商場上的詭譎,所以不輕易以真正的情緒對人。

  “甘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初音喃喃自語,這已不是她能回答的問題了。

  翩然的回了個身,初音不再多說,邁開堅定的步伐離去,她真的不想再和皇甫紹天有任何交集。

  但才走不到兩步,面無表情的沈翼遙擋住她的去路,她靜立在原地一會兒,沒有回頭的朝仍站在身後的皇甫紫情道:“我以為你是個明理的女人,不會強迫我做我不願意的事情。”

  “我……”總是淡然的神色中出現一抹的為難,皇甫紫情著實不願在這功敗垂成之際讓她離去。

  她深信如果初音能夠看到大哥的另一面,必有足夠的智慧化去心中的恨意,轉而重新認識自家的大哥。

  但就如同初音所說的,她一向沒有強迫他人接受什麼的習慣,正欲揮退沈翼遙時,身後突地傳來令人熟悉的低沉聲音。

  然後那聲音褪去,跟著便是一群聲音猶稚的童音,琅琅的念著古代聖賢所留下來的智慧。

  聽到那幾句讀書聲,初音堅持要離去的心突地被迷惑,那聲音是她至死難忘的鬼魅,雖然他此刻的聲音是那麼的溫和,但她依然不可能錯辨。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這兒又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出現一群恍若稚兒的讀書聲?

  從初音帶著猶豫的腳步中,皇甫紫情看出她的疑惑,乘機說:“你真的不想去探究事實的真相嗎?即使這個真相已然唾手可得?”

  耳際不斷傳來的聲音阻止初音的腳步,一絲絲的好奇偷偷的在她的心間冒出了芽。

  理智雖然告訴她該在最短的時間內離去,但不可否認的,皇甫紫情的問題真的困惑了她。

  她停下離去的腳步,猶豫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敵不過耳際回蕩的聲響所帶來的魅惑,緩緩的轉身迎上皇甫紫情那雙帶笑的眼眸,堅定的跟上她的步伐,往那不斷傳來讀書聲的院落走去,而此舉也注定她此生的陷落。

  夕陽西下,經過一天時間的奔走,初音大病初愈的臉上夾雜一絲明顯的疲憊,但她渾然不覺,腦中回旋的盡是今天一日的所見。

  從最初的學堂、醫館,到最後的善堂,皇甫紫情今日帶著她走遍城中大大小小的慈善機構。

  而每一家的創辨人皆是隱名稱號落天之人,就皇甫紫情所言,所謂的落天竟是皇甫紹天的字。這個事實帶給初音極大的震撼,在她的心中,皇甫紹天是一個殘忍而無情的男人。

  但今日所見,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認知,畢竟一個會辦學堂、善堂和醫館的男人應該不是一個殘忍的男人。

  真的是她誤會他了嗎?

  她的思緒紊亂了,今日的所見徹底顛覆她所有的認知,而她就這麼渾渾噩噩的走回皇甫家。

  沒有想到,人才剛跨入皇甫莊大門,還來不及同皇甫紫情說些什麼,就被著急的嫣翠給匆匆拉走了。

  好不容易回過神,她人已經來到自己的院落香月居前,她用力地甩開嫣翠的鉗制,停住自己的腳步,板起臉想要教訓嫣翠的魯莽,再怎麼說皇甫紫情也是這個家中的四小姐,嫣翠就這麼匆匆的將她拉走,豈不失了禮數。

  “嫣翠,你這是做什麼?”立於原地,無視於嫣翠著急的神情,初音板著臉問。

  “少夫人,我……”這是嫣翠第一次見到初音生氣,一時之間竟嚇得忘了自己該說些什麼。

  “你這麼急匆匆的拉了我就走,要是四小姐生氣了,你可怎麼辦?

  “到底是怎麼了?瞧你這副模樣,活似三魂少了兩魂一般。”看嫣翠有些受驚的模樣,她的臉又不自覺的軟化。

  “少夫人,是大少爺急著找你啊,他中午從外面回來,看不到你就開始發脾氣。”嫣翠的語氣中仍透露些許懼怕。

  “他不知道我跟四小姐出去了嗎?”她和紫情出門時,守門的侍衛應該有看到才對,也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沒有跟嫣翠說一聲。

  “大少爺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臉色才好了一點,可是一見天色已經晚了,你們還不回來,他又開始發脾氣,我只好在前門等著,一見到人就趕快拉少夫人回來,忘了先說清楚,是嫣翠太笨了!”

  嫣翠有些懊惱自己的魯莽,單純的心也知道初音之所以責難她是為她好,怕她被四小姐責罵。可當時她也沒有心思想這麼多,只要一想到大少爺的怒容,她著實顧不了那麼多。

  “算了,沒什麼關系。”初音見她開始責備起自己來,又覺得不忍,便反過來安慰她。“大少爺在房裡嗎?”

  “是啊,少夫人快進去吧!”嫣翠可不想再獨自面對發了脾氣的皇甫紹天。

  她想若不是最後自守門侍衛那兒得知少夫人的去處,現在她可能又得待在那又陰又冷的柴房。

  為了不讓嫣翠為難,初音知道自己終究得去見皇甫紹天,可是在這個連她自己都充滿矛盾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見他。

  “我去看看吧!”不過,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逃避的人,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雖然現在她有些疑惑,到底哪一個才是皇甫紹天的真實面目。

  一踏進門,初音原本預期要面對的是憤怒的表情和尖刻的言詞,但迎向她的卻是一雙終於放心的眼神。

  “你回來了,用過膳了嗎?”看到初音纖細的身軀出現在眼前,皇甫紹天壓在心頭半天的大石頭終於緩緩落下。

  在之前久候未果的時候,他還真的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就此一去不回,每次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心就忍不住的焦躁起來。

  還好,她現在回來了,而且安然無事,所以他也就收拾起自己的怒氣,溫和以對。

  “呃,還沒。”本來硬著頭皮進來的初音還以為自己又得面對他的責難,可是見他不但沒有任何不善的言詞,甚至還溫言的詢問她是否用過膳。

  她心中雖覺訝異,但不用面對他的怒火,總是一件好事,所以她也就因此些微放松。

  他點點頭,轉頭向隨著初音進來的嫣翠吩咐道:“你去叫廚房傳膳吧!”

  初音聞言再次覺得詫異,怎麼他又要和她一起用膳?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用早膳時的情景,雙頰倏地一紅。

  “你要在這兒用膳嗎?”帶著一些無措的問,她私心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否定的答案。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她病愈之後,總覺得隱隱約約之間,他對她的態度似乎有些轉變。

  若是在以前,憑他對她的厭惡,他是絕對不可能會踏進這裡一步,更別說是陪她用膳。

  可是今日,他不但在這兒用早膳,甚至連晚膳都要在這兒用,難道他又在玩什麼要折騰她的把戲?

  “怎地,我不能在這兒用膳嗎?”眼見初音眸中射出懷疑的目光,皇甫紹天覺得有些黯然,但仍漾起一抹淺笑反問道。

  他當然知道初音對他有戒心,畢竟是他自己傷她太深,可是當那道滿是懷疑的自光掃在他身上時,仍是不自覺的有些難受。

  如果說他當初能夠理智些,不在傷害她之後,才發現她是一個善良的好姑娘,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可是,有道是千金難買早知道,事已至此,他只有用心彌補,以求能抹去她眼中的不信任。

  “呃,沒的事。”初音當然不敢拒絕,再怎麼說這也算是他的院落,他若是要來,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只是……

  她有些呆愣的望著皇甫紹天臉上那種單純的淺笑,僅僅只是一抹淺笑,但卻在她心中蕩起陣陣漣漪,魅惑了她的心。

  在她的記憶中,她從來不曾見過他臉上漾起這樣單純的笑容,她最常見的是他陰沉、鬼魅和算計的笑容,而那些笑容讓她不寒而栗。

  如今在他臉上有著這樣簡單的微笑,無來由的勾起她的好感。

  也許是跟今日的出游有關吧!她的心底總覺得對他不再那麼害怕,但心中的警戒依然無法去除。

  “你當然可以在這兒用膳。”沒有理由的,此刻她不想拒絕他,畢竟他沒有對她惡言相向。

  他沒有再進一步說什麼,至少她能不排斥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輕拍數下手掌,候在外頭的僕人們魚貫的端了滿滿一桌子的菜進來,不用說當然是山珍海味、雞鴨魚肉都不缺。

  兩人有些不自然的落了坐,尷尬的氣氛在之間流轉著,似乎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皇甫紹天揮手撤去僕人,拿起筷子,又動手為初音夾菜。

  “我想你來自江南,一定想念家鄉的口味,所以今天的菜大半是江南菜,先嘗嘗這道鰣魚吧,應該還滿新鮮,是剛讓人快馬送到的。”

  初音驚訝的聽著這番話,再看了看桌上的菜,那些熟悉的菜色和味道,確實勾動她易感的心,一條時鮮的魚,那是要花多少的心思和財力才能辦到的,瞬間水霧住她的雙眼。

  她微微低下頭,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激動,這道菜確實勾出她的思鄉情緒,也讓她想起家道中落後,在母親病逝前那段艱困的日子。

  那時別說是鮮魚,就算是青菜豆腐等粗茶淡飯對她們而言都算奢求,而她也因為這樣困頓的情況才墮入風塵。

  但縱是如此,母親病入膏肓的身子還是沒能熬過,獨留下她一人嘗盡世間冷暖。

  思念的淚就這麼無聲無息的落下,不願讓皇甫紹天瞧見的初音,頭垂得更低,無意識的扒著白飯。

  “吃些魚吧!”知道她的不自在,皇甫紹天體貼的夾了一些鮮魚放入她的碗中,在不經意的情況下看到她的淚。

  她默然垂淚的樣子勾起他的憐惜之心,他匆匆的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只手抬起她低垂的頭,果不其然的看到她果,不其然的看到她淚布滿腮。

  “怎麼啦?”皇甫紹天下解的看著她,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打亂了他的心湖。

  他探詢的話語將初音帶回現實,望著他關懷的眸光,她匆匆的抬手拭淚,然後以平靜的語氣回道:“沒什麼。”

  爹和娘是她唯一留在心中的珍貴記憶,她不想和旁人分享,舉筷夾起碗中的鮮魚,吃進口中,熟悉的味道讓她的心更感傷。

  “不想說就別說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雖然失望於初音的拒絕,但皇甫紹天沒有多加追問,只是體貼的安撫。

  他輕易的退讓和溫柔讓初音覺得陌生,他一向不是這樣的男人,他總是高高在上,不能接受旁人的拒絕。

  “為什麼?”不由自主的,她著實受不住眼前怪異的氣氛,這幾天他態度的轉變真的太奇怪了。皇甫紹天很清楚她的疑惑,也知道她所問為何,想必是在奇怪他態度的轉變吧!

  “因為你值得。”他沒有多說什麼,簡單的五個字代表他所有的心情,他不是個善於道歉的人,寧可用行動表示。

  “我值得?!如果我記得沒錯,幾天前,我甚至是個只能用婊子來代稱的貪圖富貴的女人,但現在你說‘我值得’?”她不可思議的低喊出聲,心中的疑惑未解,食物在她口中如同嚼蠟,她索性放下筷子審視他。

  面對她略顯激動和責怪的話語,皇甫紹天不語,僅是沉默以對。

  很多事情做的比說的好,尤其現在初音對他防備甚深,就算他告訴她,他相信了她的清白,也被她的驕傲所吸引,她也不見得會相信,所以這個答案還是讓她自己細細去體會吧!

  皇甫紹天無言的回應,讓初音冷了探究的想法,她調回自己的視線,重新舉起筷子,默然的吃著。

  反正不管他是何用意,她都不在乎,她相信他們之間縱有平和的時候,也不過是鏡花水月,稍縱即逝。

  而此刻既然他能夠溫和以對,她也樂得和平相處,誰會希望鎮日和旁人劍拔弩張的過日子呢?“多吃點吧!你的身子骨太虛了。”他再次舉筷為她夾了半碗的菜,這次初音只是默默接受,不再多發一語。

  但是不能否認的,皇甫紹天的舉動是繼皇甫紫情領著她走了趟驚人的出游後,另一項令她既困惑又詫異的事情。

  而這兩件事情,也開始讓她不得不對皇甫紹天的真實個性起了懷疑,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他可以很殘忍的傷害她,又這樣溫柔的對待她?

  無數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充塞在她的心間,她默然卻食不知味的塞著食物,全部的思緒全教迷惑和不解給占滿。

  此時皇甫紹天則是露出寵溺的笑容,看著她聽話的吃下所有他夾給她的食物。

  原來感情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可以從很小的地方,得到最大的滿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19-1-28 00:23:5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的初音面對一天下來的情緒轉折,根本沒有辦法進入夢鄉。

  吃完晚膳後,皇甫紹天就出去了,她沒有問他去哪裡,因為她不覺得自己需要問,不管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至少她還沒有准備好面對他。

  他也不曾承認過她是他的妻子,更何況他們之間有太多的糾葛,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去哪裡對她而言,根本不重要。

  隨著漸漸深沉的夜,一絲絲的困意爬上她的眼皮,但她仍然不敢安然睡去。

  因為今日皇甫紹天堅持和她一起用膳的舉動,讓她忍不住的猜測他今晚是不是會進房來。

  他既然會堅持在房裡用膳,就一樣有可能會堅持要進房來睡,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會如此,渾身就僵硬得有如木頭,那夜殘酷的記憶也跟著冒出頭來。

  她不知道皇甫紹天今日溫和的態度背後代表什麼樣的意義,但她著實害怕他會在今夜進房來。

  她試著安慰自己他應該不會再來,畢竟他對她恨之入骨,同桌用膳可能已是極限,她不以為他會願意和她同榻而眠,在他的眼中她不過是一個工於心計的妓女。

  隨著這樣自我安慰的思緒,初音漸漸的靜下心,也開始慢慢進入睡眠之中。

  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中,突然一聲輕悄的推門聲響起,仿佛是深夜的喪鍾一般,初音立即驚醒過來,全身僵硬得不能動彈。

  在渾噩的意識之中,她清楚的知道有人進來,而來人正是她所懼怕的皇甫紹天。

  她的心頭一緊,恐懼再度充斥她的心房,那夜的記憶如鬼魅般攀上她的腦海。

  那是一場揮之不去的夢魘,可怕到讓她幾乎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她只有選擇緊閉雙眼,在心中祈求不要讓那夜的事再發生一次。

  進來的人的確是皇甫紹天,他輕輕的走到床前,看著雙眼緊閉的初音,他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睡著,從她略顯急促的呼吸和繃得死緊的姿勢便可以看出。

  對於她的反應,他心中泛起些許苦澀,更後悔因自己一時的沖動,竟造成她如此巨大的心靈傷害,他現在只期望隨著時間過去,她能揮去那夜的陰影。

  輕歎一聲,原本想轉身離去到書房睡的他轉念一想,怕這個舉動會造成兩人之後永久的僵局,他想讓她知道,他並不是那樣殘忍好色之徒,於是他毅然決然的褪去自身的衣物。

  清冷的夜裡,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格外清晰,雖然緊閉雙眼,初音依然能從耳邊傳來的響聲,判斷出他正在脫衣服。

  意識到這點,初音全身更是繃得死緊,她想要起身逃走,但從那一夜的經驗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得過,只好認命的躺著,等待著接下來的殘忍。

  突然響聲消失了,跟著她只覺身側的床一沉,身邊已然多了個溫熱的身軀,她的心在剎那間幾乎跳到胸口,耳際也似雷嗚般的嗡嗡直響,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不要……不要……

  但是皇甫紹天卻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只是靜靜的躺在她的身旁,過了一會,他又像是不甚滿意似的,長臂一撈,初音僵硬的身軀已然落在皇甫紹天寬闊的懷中。

  接觸到他溫熱的體溫,初音強忍住即將脫口而出的求饒聲,緊咬牙關,蒼白的唇因為太過用力而滲出腥紅的血珠。

  但是她預期的殘忍卻沒有到來,縱是如此,她依然不敢松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牽引出皇甫紹天的怒火。

  意識到她渾身如木頭般的僵硬,他皺了皺濃眉,低沉的聲音在他還來不及阻止時已自他的口中竄出。“我不會對你如何,但如果你不趕快睡覺,那就別怪我……”

  這些半是威脅半是恫嚇的話讓初音更是一動也不敢動,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很想聽他的話趕快睡覺,卻又害怕他會有什麼突如其來的舉動,在這樣的擔心下,她就是怎麼也睡不著。

  隨著時間緩緩的流逝,她所預期的惡運並沒有到來,反而是耳際開始傳來一聲聲均勻的呼吸聲,告訴她他已經睡著了。

  他今晚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在她滿是疑問的心田中又多了一個疑問。

  她當然不可能傻得將他挖起來問,所以選擇由自己去找答案,可是不一會兒,她也漸漸抵擋不住睡意。

  不能自主的貼在他的胸膛,感受自他身子傳來的源源熱度,她冰冷的身子漸漸的暖了起來。

  當那兜頭而來的睡意襲來,她緩緩的進入夢鄉,但在她臨睡前,依然不斷問著自己,他為什麼……為什麼……

  當天色剛泛白,皇甫紹天便依往日習慣醒了過來,身邊第一次多了個暖呼呼的身軀,這種感覺居然讓他的心中有股豐盈的感受。

  過去他雖然常常流連花叢,但從沒有待在任何女人身邊一整夜,更遑論他昨夜什麼也沒做,卻覺得異常滿足。

  這樣陌生的感受,很難想象竟是由他之前恨之入骨的她所帶給他的,而他差一點就失去體會這種感受的機會。

  他緩緩轉過頭凝視初音猶自酣睡的平靜臉龐,在這張美麗的面容下,隱藏著一顆纖細敏感卻又固執堅強的心,這對他習於霸氣的生活,是一項多麼大的挑戰。

  如果在清醒時,她也能這樣平靜的對待他,甚至在臉上綻現笑容,可以想見那幅景象會有多美。

  他不知道他的心是在何時陷落,但他必須承認此時她靠在他胸膛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取這一刻。

  初音在意識朦朧間,同樣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這份溫暖讓她昨夜睡了一個好覺,在夢中她完全擺脫那夜的恐懼,那是這幾夜常來糾纏她的。

  她有些滿足的微微動了一下,輕輕睜開雙眼,沒想到正對上皇甫紹天凝視的眼光,一瞬間她有些茫然,然後她突然想起,就是這同樣的一雙眼帶給她屈辱,她本能的往後退了退,離開那溫暖的胸膛。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他能帶給她截然不同的感受,既讓她恨之入骨,卻又在此刻帶給她平靜。

  困惑充盈了她的心,在還沒有理清自己的感受之前,她不願讓自己陷入太深,所以她將身子微微的退開,就連雙眸也在彼此的交纏中抽離。

  皇甫紹天看著自己已然空洞的懷抱,一種空虛的感覺攫住了他,眸中亦掠過一抹受傷的情緒。但他沒有說什麼,佯裝自在的輕輕翻下床,他心底知道初音依然還是不能接受他,而他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你醒了,睡得還好嗎?”皇甫紹天一邊換衣服,一邊家常閒聊似的問著。

  “呃……很好。”初音對於他還是感到陌生,再想到自己昨夜竟在他的懷中安穩的睡了一夜,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

  她有些訝異他昨夜真的沒有侵犯她,只是提供他寬闊的胸膛溫暖她。

  經過昨兒個一整天下來,她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男人,她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皇甫紹天和之前傷害她的那個,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初音眸中含著懷疑的眸光掃過皇甫紹天俊逸的臉龐,她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盤算什麼?除了羞辱她之外,他還有什麼能從她這兒得到的?

  “睡得好就好,等會兒用了早膳,我會召集所有奴僕在大廳等候,我們一起去見他們。”他又露出那種能勾走她魂魄的淺笑。

  “你應該多笑的,笑起來的你更好看。”她輕聲低喃。

  “你是不是也該多笑些?我幾乎沒見你笑過。”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幻想她的笑容。

  直到今日他才驚覺自從初音嫁給他之後,他竟從來不曾見過她的笑顏,這個發現讓他再次心疼起她來。

  “我的生命中沒有什麼值得笑的事情。”初音唇角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容。

  自從父母過世後,她就沒有什麼值得歡笑的事,除了送往迎來的招牌笑容外,真心的笑幾乎可以說是開在冰雪中的花朵般,稀有而罕見。

  皇甫紹天有些難過於聽見她這樣的答案,他不能自己的坐上床沿,一手攬過她此刻顯得單薄的身影,將她擁入懷中。

  “從今而後,讓你臉上永遠綻滿笑容是我唯一的願望。”類似誓言的話語在他這霸氣男子的口中說出更顯珍貴。

  他不想再去問她過去的生活,那不是他能改變的,他只想讓她未來的生活能更好,此刻她過去的身份只是一種苦難,不再是一種屈辱。

  對於他的話語,她有些沉醉,這睥睨一切的男人,連她的心他都似乎可以操縱。

  然而那寬闊的胸膛像是個可以避風的港灣,讓她不顧一切的想要停靠,過去的一切仿佛都可以丟在腦後,被壓抑的情感因為他的溫柔而蠢蠢欲動著,在此時此刻那種渴愛的心理戰勝了理智。

  突然幾道輕輕的敲門聲驚醒了兩人,也讓理智回到初音的腦海中,她倏地退出他的胸膛。

  驚覺自己不自覺的陷溺,一種強烈的恐懼感再次降臨她脆弱的心中。

  她竟然貪戀起他的懷抱,也渴望那種什麼都可以不用害怕的感覺,但這一切不知要付出多少代價呢?

  腦海中再次盤旋他對她之前的殘忍,逼得她不得不毅然的捨去對他的依賴,將所有的情緒轉化成理智。

  在她與他之間,她已經輸過一次,她不能再傻得對他放下心防,她真的不能再放任自己了。

  看著初音臉上青白交錯且退縮的神情,皇甫紹天有些懊惱的起身,他知道自己只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打開她的心房,可是……

  罷了!就讓她再逃一次吧!反正她是注定逃不開他的身邊的。

  “少夫人,是否要用膳了?”數聲敲門聲後,傳來嫣翠盡責的詢問。

  被挫敗感籠罩的皇甫紹天本想吼人,但話到喉頭卻像突然想起什麼,到口的咒罵又給咽了回去。

  回頭看了初音一眼,他知道嫣翠對初音一向有特別的意義,所以他如果把脾氣發在嫣翠身上,不啻是在為自己找麻煩,也會破壞他們之間好不容易才有的和平。

  “今早我們就在大廳用膳,還有吃完飯後,要皇甫家所有的奴僕都到大廳去候著,我有事要交代。”他緩了緩自己的語氣,並將挫敗的感覺丟到一旁,反正他們多得是時間。

  訝異於房內傳來的竟是大少爺的聲音,嫣翠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輕應一聲便退下去傳達大少爺的命令。

  她本來以為房內只有少夫人一人,沒有想到大少爺昨夜竟然也回到廂房來歇息。

  這些天來大少爺對於少夫人的關懷她都看在眼裡,她想少夫人此刻應該算是苦盡甘來。

  “走吧!去用膳了。”待門外的腳步聲遠去,皇甫紹天輕松的著好衣衫,對仍待在床上的初音招手,示意她起床用膳。

  “你去吧!我還不餓。”她不想面對那班勢利的僕傭,對於要到大廳用膳的事顯得興趣缺缺。

  “不行!”斷然的否決她的話,他邁向前數步,拉起仍待在床上不肯起身的她,並拿起一旁的衣衫,看著一臉堅持的她,他也不發怒,反而帶著促狹的語氣說:“你該不會是想要我幫你換衣裳吧!”“你別亂說,我只是……”他的戲語讓她的臉頰倏地發紅,但她一向不是一個會訴苦的人,受了任何委屈也都放在心底,所以她不想告訴他那些僕傭的閒言閒語。

  更何況,那絕大部份都是因為他的態度才會造成,既然始作俑者是他,她就更加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雖然初音不願將不想去大廳用膳的原因說出,但憑皇甫紹天縱橫商場的精明、細膩的觀察力,他也猜得出她的猶豫是什麼。

  他當然知道少了他的寵溺,這大宅中的僕傭會多麼輕視她這個少夫人,想必那些嘴雜的僕傭一定給了她不少氣受,才讓她這麼不願到大廳用膳。

  可他卻不點破,只是作勢往初音的前襟探去,仿佛在告訴她如果再不起身,他就真的打定主意要幫她換衣裳似的。

  “你別亂來。”初音猛地捉住自己的前襟,阻止他的侵犯,她雙眸含怒的瞪視著他。

  “我哪有亂來!我只是見你懶得起身,才想要服侍你更衣啊!”他故作無辜的說著。

  皇甫紹天驚喜的發現初音的眸光不再那麼灰黯,深沉的懼意也褪去不少。

  “你……別亂說!”她不自覺的露出嬌憨的態度,沒好氣的瞪著他漾著無賴笑容的俊臉,又被他的笑容勾去些許心魂。“快出去吧!我隨後就來。”

  “好吧!既然娘子不想要為夫的服侍,那我只好聽娘子的話,先走一步嘍!”說完,皇甫紹天就體貼的將一屋子的清靜留給初音。

  望著那扇闔上的門,初音撫了撫回剛剛便狂跳不已的心,原來少了怒氣的他竟是這麼迷人。

  而她差點再次陷落在他不經意所展現出來的柔情中,她真的快要不知道該如何抵御他源源不絕的攻勢了。

  若他再繼續這樣溫和的態度,她怕是真要守不住自己這顆蠢蠢欲動的心。

  不!她不行再這樣下去,她一定要快點想辦法讓他休了她,否則她就真的要人心兩失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19-1-28 00:24: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初音一到大廳,便訝異於整個氣氛的肅穆,皇甫紹天端坐在主桌的主位上,旁邊坐的是皇甫紫情,一些僕人環侍於側,另一大群則恭立在庭院之中。

  皇甫紹天一見她到來,便殷勤的起身迎接她,皇甫紫情也識相的站起來,她早看出來,今天是大哥擺明要給大嫂一個表彰地位的機會,她若不好好配合,恐怕會讓大哥記恨一輩子。

  初音對皇甫紹天在大庭廣眾之下所表現的殷勤有些膽怯,他該不會是找機會讓她出丑吧!

  她心中雖然這樣猜疑著,也沒有辦法當眾拒絕他伸出來的手,只好將自己的手交給他,由著他將她帶到他身邊的位子。

  皇甫紹天這樣的舉動讓所有的僕傭大吃一驚,因為那無異是在昭示,此後初音便是皇甫家的當家主母。

  想來此後莊裡所有大大小小的事便須依照初音的意思去處理。

  於是那些曾經對初音冷嘲熱諷的僕人們,此時莫不戰戰兢兢,深深後悔當時的狗眼看人低。

  相較於他們的惶惶不安,初音則是對於自己得坐在皇甫紹天身旁顯得十分猶豫,因為她現在仍無法接受自己是他的妻子這個頭銜,但皇甫紹天哪由得她,一用力便將她按在座位上。

  “上菜!”他沒有多說什麼,一聲簡短的命令代表他身為主人的尊嚴。

  菜一道一道上來,皇甫紹天則又溫柔的為初音布菜,不帶不絲做作,恍若這本就是他的工作一般。

  此時初音只感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讓她有些食不下咽。

  “好了,太多了,吃不完的,你明知我吃不了這麼多。”望著他依然不停夾菜的手,初音終於忍不住的皺皺眉,低聲對他道。

  “吃不完就揀愛吃的吃吧。”皇甫紹天沒有降低音量的當眾表現自己對於她的寵溺。

  “其實就我們三個人吃飯,哪需要這麼多菜,太浪費了。”初音看著滿滿一桌的菜,顯然有些不能贊同。

  “那好,反正這些事以後你決定就好,你說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他對她的話毫無異議的同意。

  皇甫紫情聞言,圓睜著雙眼看向他,這是她大哥嗎?居然會對一個女人言聽計從,連商量也不用商量,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還是怎的?

  而初音則是發現自己陷入一個兩難的局面,現在好像不管她說什麼,皇甫紹天都說好。

  可是她實在不想這樣,因為這樣的寵愛會讓她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但她又不能多說什麼,畢竟他只是順著她的意罷了。

  天啊!他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為了不多生枝節,她只好低頭吃飯,不敢再發表什麼意見。

  好不容易一頓飯終於在惶惶不安的情緒中吃完,皇甫紹天揮了揮手,僕人立即撤下所有的菜餚,而庭院中那一大群僕人仍是恭立著不敢動一下。

  “初音,你有沒有話對大家說?”皇甫紹天輕聲問著她,表現出十足十的尊重。

  初音僅緩緩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她哪有話對這些勢利的僕人說,她根本連理都懶得理他們。

  “你沒有,可是我有。”皇甫紹天話鋒一轉,冷淡的聲音傳遍大廳,讓所有的人聽聞不寒而栗。

  “話只有一句,從今以後,只要有誰敢對少夫人不敬,膽敢不聽從少夫人的命令,就自動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聽清楚的話就下去吧!”

  皇甫紹天的命令清楚而明白,初音的地位在霎時便牢如磐石不可或移。

  “是!”眾人現在都知道少夫人在大少爺心中的地位,雖然沒有人明白大少爺的態度為什麼突然轉變,但可也沒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發出質疑。

  看著僕人魚貫離去,初音抬頭望著皇甫紹天冷硬的面龐,她突然發覺或許殘忍與溫暖的兩面都是他,只不過視情況而定罷了。

  意識到這點,她的心情有些起伏,雖然此刻他對她顯得溫柔,可誰又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用殘忍的手段對待她?

  一抹黯然飄過她的眼眸,她回避了皇甫紹天投來的眼神,在心中警惕自己不可深陷。

  但是,好難呵!每當面對溫柔的他,她的心總是會忍不住的再次興起一絲對家的渴望。

  甚至她還曾暗暗地奢想過,如果她不曾墮身青樓的話,現在他們的情況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初音的退縮沒有逃過皇甫紫情的利眼,她知道現在仍有心結的反倒是初音而不是她霸氣的大哥。

  或許是傷害太深,導致難以全心信任,如今要如何讓初音敞開心房恐怕是大哥的最大難題。

  皇甫紫情帶著思索的眼神緩緩離開,將寧靜留給他們小倆口。

  “來吧,今天我要帶你好好玩一玩,盡盡我為人夫君的責任。”在察覺出自己對初音的感情後,皇甫紹天特意安排幾天的空檔,打算陪他的娘子盡興在附近游歷一番。

  “其實你不用這麼費心的。”初音現在已經無法用斷然拒絕的態度面對他了,他的作為總是這麼誠懇,讓她一步一步的陷落。

  如果他偕同她出門,他不是又要遭受旁人指指點點?到那時自尊再次受傷的他是不是又會再次回復往日的殘忍呢?

  腦海中有了這層顧忌,初音對於同他出門顯得更加抗拒,但皇甫紹天又豈是對自己的決定會輕易更改的男人。

  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拒,他早已決定拋開屬於她的過往,全心全意的與她共度一生,只因他在不經意之間發現了她的美好。

  “這哪叫費心,只不過是我應該做的。”送給初音一個爽朗的笑容,皇甫紹天硬是拉著她的手出門去。

  這一天,兩人攜手游遍洛陽城郊的美景,一路坐著馬車游山玩水。

  剛開始初音還有些別扭,也很在意旁人的指指點點,可是當她眼見皇甫紹天完全不在乎那些異樣眼神,甚至還明目張膽的將她牢牢護在懷中,於是不一會兒的時間,初音便開始沉醉在一個又一個的美景之中,完全忘了對星甫紹天曾有的恨意。

  兩人談天說地,論古道今,初音不負才女之名,詩詞歌賦琅琅上口,而皇甫紹天也不是個草包,兩人一唱一和,總覺相見恨晚。

  時間就在兩人的笑聲中不斷流逝,直到天色暗了,他們的游興方才稍減,驅車回家。

  玩了一整天,此刻安穩的坐在馬車上,初音開始覺得有些疲倦,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的。

  皇甫紹天見她疲憊的模樣,心中不捨,於是使了巧勁將她拉向他,她的頭便緊緊靠在他的胸膛上。

  已然放下戒心的她,沒有任何抗拒,就這麼漸漸的陷入夢鄉。

  緊摟著初音,他一面回想今天的歡樂,一面驚訝於懷中女子的才學與見識。

  這又是她的另一面,多麼令人訝異的小東西,當初自己到底是什麼鬼迷心竅,竟不懂得去品嘗她的美好,他這個精明的商人也太失敗了吧!

  馬車回到皇甫莊門前,只見程廷關似乎等候已久,看來是發生事情了,他只好輕手輕腳的將初音抱回房中,為她蓋好被子後便轉身離去處理事情。

  不一會兒,初音幽幽轉醒,發現自己已睡在房中,才知道原來早已回到莊裡,對於皇甫紹天整日的體貼,她的心中生起一絲異樣的情愫。

  她的腦海開始浮現皇甫紫情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心中隱然的又出現那種對親人的渴望。

  只是,她真的可以得到嗎?這樣的疑惑塞滿她的腦海,但此時心中的渴望已然太過恐懼。

  她想要勇敢的試一次,不論成功與否,她都不想再逃避了。

  如果幸福只是唾手可得,她再拼上這麼一次又有何妨。

  或許,只是或許,這次皇甫紹天是真心以待。

  或許,依然只是或許,她真的可以獲得屬於自己的幸福。

  皇甫紹天溫柔且體貼的舉動勾出她的渴望,讓她想要不顧一切的去得到自己期望中的生活。

  她在翻來覆去的思緒中下定決心,抬頭望向漸漸黑了的天際,要嫣翠燃起紅燭,然後她摒退嫣翠,再緩緩的起身褪去自己身上的衣裳。

  初音逐漸光裸的身軀隱隱泛起一抹紅暈,在搖曳的燭光中,更顯得嬌艷動人。

  然後她上了床,靜靜等待她的夫君歸來,她要用自己的身軀回報他對她的溫柔。

  就像是浴火的鳳鳳一般,她不為自己再留任何退路,放手一搏似乎是結束這場曖昧的最好方法。

  她要知道他對她究竟是真心或是假意,如果給了身子,他還一如初衷的待她,她將不再有絲毫保留,全心的投入這場愛戀。

  如果他對她僅是假意,這些天來的一切不過是另一場惡意捉弄,那麼她亦毋需苦惱再次身陷這樣的曖昧之中,進退不得。

  在一段等待過後,房門終於被開啟,她不發一語地起身迎向對眼前情況感到目瞪口呆的皇甫紹天。

  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會見到這等的陣仗,迎視著她光潔的嬌軀,他頓時覺得口干舌燥,說不出話來。

  “噓!別說。”她纖細的食指抵在他的唇上,阻止他的言語。“你要我嗎?”

  不談情、不說愛,初音打定主意讓事實去證明一切,所以她不要他的甜言蜜語,她要的是他在得到一切後依然能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我……當然要。”只要是像他這麼正常的男人,在面對這樣的情況時,通常很難說出個“不”字的。

  但他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什麼讓她改變,為什麼她會一改往昔的懼怕,以這樣的姿態等待著他。

  不過初音似乎不打算給他弄清楚的機會,在他還來不及詢問的時候,她的檀口已然輕柔的吻上他的唇,阻止了他所有的話語。

  如果他再能抗拒這樣的誘惑,他便不像個男人了,他雙手一摟,將她整個人勾入懷中,反客為主的以溫柔的吻封住她的唇。

  她的熱情燒光他所有的理智,他只能任由欲望帶領他的唇和雙手探索她潔白的身軀。

  在激情中,他仍不忘以溫柔撫去她隱隱展現的不安,他知道那是他種下的果,所以他不急不躁的用盡心力勾起她的欲望,讓她忘卻內心的不安。

  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初音終於放下過往的恐懼,紅艷艷的檀口逸出一聲幽幽的歎息,和無數細柔的嚶嚀。

  皇甫紹天知道自己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當他確定她已然准備好時,他溫柔而堅定的進入了她。

  而在他一波接著一波的誘人攻勢下,無助的初音失卻所有的意識,僅僅只能攀附著他,任由他帶領她走進欲望的漩渦。

  時間在幸福中似乎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時序已由秋轉冬,而初音在皇甫紹天的細心呵護下,嬌弱的身軀也漸漸變得盈潤。

  過往總是冷淡的容顏如今漾著一抹溫柔而幸福的笑容,雖然心中偶爾還是忍不住的猜測皇甫紹天轉變的原因,但是卻也漸漸學會了不去多想,畢竟把握眼前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初音不再猶豫的接收皇甫紹天所有的溫柔,也付出自己的真心。

  但她心中有時仍難免不安,畢竟這樣的幸福來得太快,讓她幾乎以為眼前的一切不過是好夢一場。

  “少夫人,再多吃點吧!”嫣翠臉上漾著關心,勸著最近食量漸增的初音多吃些。

  可今日初音一見到那些食物,一股惡心的感覺突地湧上喉頭,讓她忍不住的直揮著手,要嫣翠撤去桌上的東西。

  雖然明知自己吃得這麼少,到時皇甫紹天發現後,又免不了一頓叨念,可是心頭那惡心感作祟,她真的是吃不下,所以也就不想勉強自己。

  初音的情況讓嫣翠不由得擔心起來,於是她關心的問:“少夫人,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最近只要大少爺一不盯著你吃飯,你就吃得好少,要不要請大夫來替你瞧瞧?”

  “我想應該沒有什麼事吧!我只是覺得惡心……”拒絕的話聲未竟,突地一抹意識竄進她的腦海。

  她怔怔的望著嫣翠,心中卻升起一陣狂喜。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月事已經兩個多月沒有來了,該不會是……

  她白皙的雙手猛地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滿心幸福的她忍不住去猜測自己是不是已經有了個小寶寶。

  這樣的念頭一浮現,她立刻抬頭向嫣翠問:“大少爺呢?”

  “好像是在廳裡吧!”嫣翠看著初音臉上倏然出現的隱隱狂喜,雖然不解,但仍是盡責的告訴她皇甫紹天此時人在何處。

  初音一得到答案,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找他,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腦中浮現他將有的狂喜神情,她沒有多想的立即起身,在嫣翠還來不及反應時,快速的往大廳方向走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4-25 23:01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