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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巧顏 -【蜜寵嬌娘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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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10:27: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她抿著小嘴,笑著搖頭:「沒有,都遲了十來天了,今夜應該也不會來的。」
  哦,都遲了十來天了,那今夜來的可能性很小了……嗯……十來天……
  嗯??十來天???
  沈琤瞪大眼睛:「是嗎?你身體沒問題吧?」
  「才來月信的人,一向都不大準的,我之前問過大夫,他們都是這麼說的。我也確實是這樣的啊,一直有推遲有提前,在定北時就是這樣。怎麼了?」
  他抱著一絲希望:「你最近跟王妃說過嗎?她有請大夫給你看嗎?我是說這幾天。」
  「因為婚禮,忙的人仰馬翻,我沒去煩她。」暮嬋笑道:「我沒事的,今夜更沒事。」
  沈琤乾笑了兩聲,心想剛來月信的人都大準,不必過多擔心,哪有那麼巧的事。如此說服自己,去吻她白如凝脂的脖子,再慢慢轉移到她耳垂上,她亦情動,顫聲道:「相公,你別折磨我了。」
  沈琤啄了下她的嘴脣,笑道:「就這麼想你相公要你?」嘴上調笑,卻沒實質動作。
  娘子都這樣了,沈琤你還猶豫什麼,快點寬衣解帶罷。他這麼想著,但腦子在此時又冒出另一個念頭,沈琤啊沈琤,你別自欺欺人了,月事推遲加上噁心乾嘔,意味著什麼,你應該明白,說不定,你真就有這麼走運!
  「琤郎?」暮嬋見他說完話,卻不繼續動作,很納悶。
  這時就見沈琤長嘆一聲,趴在她身上靜默了片刻,任她怎麼推都不動彈。暮嬋還以為他喝醉了,笑著道:「怎麼了,醉的不能動了?」
  他起來,坐到床邊:「我讓人叫個大夫進來。」
  「為什麼呀?哪有新婚之夜叫大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兩個病了呢。」
  「今晚上不出結果,我不能安心碰你。」沈琤不廢話,下地到門口叫人去找大夫過來。
  等大夫的時候,暮嬋還是不大明白髮生了什麼,只覺得是琤郎擔心她的月事不規律,替她叫大夫看看。
  府內的大夫叫來了,廢話不多說,搭上暮嬋的脈搏就號了起來,很快就有了結果。
  「嗯……」大夫額頭滴下來一顆豆大的汗珠,大事不妙,今夜自己就要與世長辭了。剛娶進門的郡主,就有了身孕,這種事說出去,他第一個被滅口。
  沈琤看出了大夫的心事,心裡漸漸泛起一絲欣喜:「你只管說,其他的,你不用管,保你平安無事。」
  「郡主……似乎……應該是……有喜了,雖然喜脈很微弱……但應該錯不了。」說完,跪地不起:「您就饒了小的一命罷。」
  暮嬋聽罷,整個人呆怔住了,這麼快就有了?但同時也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沈琤氣的夠嗆,本來還想打賞的,結果被這一句話氣的不行,一腳將人踢翻:「胡亂猜想什麼呢,是我的!」
  大夫立刻變了個臉,滿面笑容的道:「小的恭喜王爺,賀喜郡主!」
  沈琤擺擺手:「你先出去吧,這事先不許說出去。」
  等那大夫走了,沈琤原地站住,看著她笑:「聽見了吧,你有我的孩子了。」
  果然是有了,好,太好了,雖然一直逗她說要她給他生孩子,但因為上一世她一直沒有所出,所以短時間內,其實也不抱希望的。
  真的沒想到,幸福就是來的這麼快。
  暮嬋抿嘴笑:「聽到了……」但忽然想到了什麼,嘟嘴道:「就擔心大著肚子上花轎,結果到底沒躲過去。」
  他牽著她的手,重新回到床邊,小心的摸著她的腹部:「你才有,一點不顯懷,不算大著肚子上花轎。幸好叫大夫來了,要不然,今晚說不定會傷害孩子。對了,你自己一點沒察覺嗎?「
  「你也說了,沒顯懷……沒發覺。」
  「你月事推遲還噁心,這就是懷孕的癥狀。」
  暮嬋確實不懂,嫂子就算懷孕了,也不會有人告訴她,怎麼懷孕的,懷孕是何種癥狀,這些已婚已孕婦人的話題,從來不會傳到她耳中。而這次出嫁前,王妃以為她什麼都懂了,也就什麼都沒說,再說如果不懂的話,去問沈琤就是了。
  「 琤郎,你知道的真多。」
  沈琤之所以懂,全因為上一世沒少觀察她。經常留意她月事準不準,來沒來,惡不噁心,想不想吐之類的癥狀。
  自然是沒有的,她沒半點懷孕的跡象,任他怎麼努力都不行。後來他多少也猜出來了,她可能出嫁之前就喝了絕子湯。但是他一直不敢戳破這個真相,諱疾忌醫,不讓大夫來看,等著奇跡降臨。
  現在奇跡來了,她有了他的孩子,而且這麼快。
  沈琤越想越美,再也坐不住,激動的來回踱步。他發現這個好消息後勁真大,就像某種酒,初時品,不覺什麼,等一會卻能將人醉暈。
  暮嬋有孕,剛開始聽到,只覺得高興,和期待中一樣,但過了片刻後,越來越令人激動。
  她有了身孕了,真的有孕了,這可不是假的。肚子會越來越大,明年這個時候,他就能抱著那個胖乎乎的小傢伙了。
  暮嬋被他走的眼暈,拉住他坐下。
  兩人因為這個好消息都沒了睡意,若不是暮嬋不能喝酒,恨不得叫人送酒進來再喝一頓。脫去繁瑣的婚服,兩人躺在床上,他摟著她說話,一會摸摸她的小腹,一會再摸摸她的胸口,暢想著一家三口的和美日子。
  足足聊到後半夜,暮嬋漸漸有了睡意,搭話沒那麼精神了:「琤郎,你還跟我親熱嗎?」
  經她一提醒,沈琤才意識到一個重大的問題,那就是:他沒法在新婚之夜與她歡好,就像之前一樣。
  他……他這是怎樣的命運?重來一遍,還是過了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洞房花燭之夜。
  「我……我……沒法和你親熱。」沈琤重重捶床,鬱悶的翻身,將臉朝向另一邊,心裡流淚。
  剛才太高興,把這茬忘了,現在真是悲從中來。還是老爹說得對,凡事三思而後行,成婚之前倒是爽快了,結果成婚後的日子,青燈苦佛,眼淚滾滾。
  「琤郎,你怎麼了,突然就難過起來了?」
  沈琤實話實說,痛苦的道:「孕期不能同房的,尤其是早期的時候,我不能碰你了。可今晚是洞房花燭夜,真是的,偏就這麼巧。」
  她眨眨眼,忽然莞爾笑道:「活該,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難得沒了反駁她的勁頭,無力的承認:「這洞房花燭夜跟我想象的有點差距……我想的是不到明天中午不起身的,怎麼也要鬧一夜的。」
  不過,往好處想,還是有很大進步的,至少喝了交杯酒,也沒被攆出去,最重要的是,得到她有孕的喜訊。
  暮嬋趴在他肩膀上,雪上加霜的笑道:「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來著,不過,現在都沒了。」
  沈琤頓時覺得自己失去的好像更多了。
  既然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摟著人安靜的睡了。他這一夜,一會因為孩子,興奮的睡不著,一會想起只有花燭沒有洞房,閉著眼睛唉聲嘆氣。
  真是悲喜交加。
  暮嬋有孕了,基於她不懂的地方太多,第二天由陪嫁的孫嬤嬤幫她講解需要注意的地方,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如何避免受涼受熱,還有各種忌諱,全都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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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10:27: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聽完了,暮嬋感慨,之前被沈琤一路給帶壞了,以為自己什麼都懂了,現在才發現,真是活到老學到老,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就像孫孫嬤嬤說的,她的胃口很快也變得奇怪起來,孕婦會突然喜歡上某一種味道的東西。
  暮嬋愛上了吃零嘴,正常的膳食沒興趣,每天嘴不閒著,吃個不停,尤其愛甜的。
  因為她畢竟是婚前有孕,不方便把消息傳出去,等成婚一個月後再對外宣布。
  這段時間,她每天就安逸的吃吃喝喝養胎。
  天氣仍是熱,暮嬋懷孕之後,更加怕熱。
  雖然在臥房裡擺放了冰塊驅散熱氣,還是覺得從內心裡往外發散熱火,恨不得坐到冰塊上去。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別說坐上去了,稍微接近一點都被人給勸了回來。
  不過比起外面的熱氣,心裡的燥熱更難捱,有一次路過耳房,看到小丫鬟們在喝冰鎮酸梅湯,羡慕的不得了,回來叫下人給自己準備,但端上來的,卻只是酸梅湯,顯然冰鎮兩個字被抹去了。
  連口可心的東西都吃不上。
  暮嬋覺得憋屈,她其實也知道,懷孕了麼,自然注意點,但她自詡身體康健,從京城折騰到定北,再從定北折騰回京城,一點沒事。再說她平日裡也愛騎馬郊遊,並非體弱多病的嬌貴身子。
  吃口冰的,死不了,但不吃冰的,卻感覺得死。
  於是這天,趁沈琤早上出了門,她吩咐下人去拿碗碎冰來給她吃。
  煙露和孫嬤嬤都勸她:「還是別吃了……若是有差池,誰擔待得起啊。」
  「不吃的話,現在就有差池了。」她學著沈琤慣常的樣子,耍無賴,雙手托腮,擺出今日不得逞不罷休的堅定表情:「我幹脆不做郡主了,省得叫人管著。」
  「奴才們哪敢管您吶,都是為您好。大夫都吩咐過了,這萬一……」
  「可我現在不好了,我要吃冰的,就現在!就吃一口!」說完,沉著臉,賭氣看著孫嬤嬤和丫鬟們。
  要達到目的,就要亮出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場。
  誰也不願意看到平時美麗溫柔的郡主發脾氣,都舍不得,孫嬤嬤是看著她長大的,更是舍不得:「那您悄悄吃一點,別讓他知道了。」
  這個他是誰,不言自明。
  「好的好的。」暮嬋趕緊承諾,就怕孫嬤嬤臨時變卦。
  沒多久,煙露一步三回頭的端著個小碗走了進來,做賊似的道:「時候不早了,您快吃吧。」
  碎冰上淋了酸奶,加了刺玫果和蘋果塊橘子瓣裝點,暮嬋忙接過來,還沒吃,就口中生津,想象著冰冰涼涼酸酸甜甜入口的感覺。
  她挖了一勺,在孫嬤嬤和煙露等丫鬟憂心的目光中,大張嘴巴一口吞掉了,冰飲入腹,說出的痛快,方才還在身體裡燒著的一團火,被這一口碎冰酸奶撲的奄奄一息了。
  她滿足的抿嘴,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正要再吃一口,旁邊的孫嬤嬤勸道:「郡主,您不是說只吃一口麼。」
  「……我說過麼?」完了,自己也跟著沈琤學會睜眼睛說瞎話了。
  孫嬤嬤嘆氣,總不能指責郡主明明說過,這會翻臉不認賬:「您真得少吃……要是被王爺知道……」
  暮嬋道:「說的好像我怕他一樣。」
  這話才一出口,就聽外面放哨的丫鬟大聲道:「——王爺您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她忙捧著瓷碗站起來,急得團團轉,屋內的眾人也都跟著她轉,最後就在沈琤踏進來的前一刻,她慌不擇路,將瓷碗往被子裡一塞,然後沒事人兒似的,端坐在床上。
  屋內的其他人都捏了一把汗,您藏在那兒似乎不大行吧。
  暮嬋何嘗不知道,但剛才正吃的愜意,突然就得知他回來了,實在是來不及多想。
  沈琤一進來就讓其他人出去了,孫嬤嬤和煙露臨走前,擔心的回望了眼郡主,才悄步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沈琤挨著她坐下,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摸她的腹部:「好像比昨晚上又長大了點。」
  莫不是知道她又偷吃東西了?暮嬋小聲道:「一晚上能長多少。」
  「我兒子能和別人一樣麼。」
  很好,沒引到自己偷吃這點上。她不免心想,她果然還是修為不夠,才背著他偷吃點東西就提心吊膽的,不像他撒謊一個接一個,還能沒事人一樣。
  「怎麼不一樣,我生的又不是妖怪。」
  「史書上不是說了麼,帝王將相降生的時候,往往和常人不同,不是天有異象,就是母親偶奇遇。什麼滿室紅光啊,七彩祥瑞等等。」
  「我才不信,都是騙人的。「她抿嘴笑道:」按理說你現在也算稱霸一方,算的上是人中龍鳳了,你出生時候有什麼異象嗎?」
  「當然有了,我出生的時候,我娘在營中隨軍征戰,正遇到敵方劫營,當時大雨滂沱,閃電一個接一個,我爹說他在之前都沒見過那種紫色的閃電,從天上直接霹到地上。」他的手從她腰上放到她肩頭:「就是這種天氣,平時遇到已經很難應付了,偏遇到劫營,一片混亂,我娘要生我又不能移動,只能在帳中待產……」
  暮嬋聽的入了神:「後來呢?」
  「我爹帶人親自護在帳外跟敵軍廝殺,等擊退了敵軍,我也平安出生了。」
  她倒吸一口冷氣:「真嚇人。」如果擱在她身上,她能應付嗎?
  「可不是嚇人,要是個有個差池,你現在哪還有相公疼。」
  琤郎,你果然厲害,連出生都不一般。她往他懷裡拱了拱:「是呢,那些劫營的人真壞,差點害我沒了相公。「
  她這麼乖,沈琤春心盪漾,就想做點什麼,但實質的事情,卻做不了,不禁覺得十分痛苦。便抱著她躺到床上,捏著她的小手,壞笑道:「幸虧當初在定北的時候,教給你點東西,否則還不憋死我。」
  她抽回手,笑道:「我要再說一次,你活該,誰讓你在婚前那麼急。」
  沈琤剛要開口,突然覺得自己的後背上涼涼的,濕濕的,其實在他躺下的瞬間就感覺到了,只是這會越來越明顯,讓他沒法忽略。
  他摸了下,黏膩膩的,趕緊坐起來,順著透濕地方摸著,然後從疊靠在床裡側的錦被裡摸出個瓷碗,裡面的碎冰酸奶雖然融化了,但還透著涼氣。
  沈琤眯起眼睛,端著碗回眸看她,準備質問這個愛偷吃的饞貓,卻見暮嬋捂著眼睛,嘴角繃緊,一副逃避現實,負隅頑抗的表情。
  他笑著單手掰她遮眼的手:「看看,這是什麼?」
  她搖頭:「不認識。」
  「你沒看,怎麼知道不認識?」
  「反正不認識。」她的手被拉開,但眼睛仍舊使勁閉著。
  沈琤又好氣又好笑:「都告訴你了,不能吃涼的,小心冰了胎,我真得每時每刻都看著你。」
  「我忍不住嘛,再說我就吃了一口。」
  一般做壞事被抓住,通常都會聲稱「我是第一次」「我就吃了一口」,沈琤不信:「騙人。」
  「真就一口。」
  「唉——偷吃東西就算了,還撒謊。」
  暮嬋受了冤枉,憤憤不平,嘴撅的老高:「不信你去把丫鬟們都叫進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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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問她們,她們敢說實話麼。」沈琤將瓷碗放到一旁,握著她的手,語氣哀然:「算我求你了,你就管住你那小嘴吧。」
  「可是我心裡熱,就想吃點涼快的,結果才吃一口你就回來了。」她十萬可惜:「你就不能晚點回來。」
  「幸虧我回來的及時。」他發話了:「你得發誓,以後不再亂吃東西了。」
  暮嬋忸怩著不幹:「我真沒事兒,我哪有那麼嬌貴。」說著,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塊糖,剝了外皮,塞進嘴裡,鼓囊囊的含著。
  沈琤都看呆了,她這動作也太熟練了,便去搜她身上:「你還藏了什麼?」
  她躲著:「哪裡有藏東西。」一會捂著袖子,一會捂住腰。
  一番搜索下來,她的零食袋子被收繳了,本來套在手腕上藏在袖子裡的。
  他一翻,不要緊,無果花絲,八仙果粒,還有各種糖球,除了她嘴裡那顆外,袋子裡還有好幾顆。沈琤掂了掂:「你是老鼠,打算存糧過冬嗎?」
  「……」她伸出手去勾,被他擋了回去,便一撅嘴,充滿「敵意」的看他。
  「你牙不要了?」他道:「吃這麼多糖,小心吃的太胖,胎兒太大,生起來困難。」
  她再度去搶自己的寶貝袋子,耍賴的哼哼:「哪有那麼容易發胖。」
  沈琤抓住她的小手,點了下她手背的肉坑:「這兒可越來越深了,都能積水了。」
  她忙縮回來,將小手團起來放在胸口,警惕的問:「我胖了?」
  他一邊無奈的點頭,一邊笑,這就是當局者迷麼?胖沒胖,自己沒感覺麼。
  暮嬋猛地意識到自己長肉了,受了巨大的打擊,又見沈琤憋著笑,心裡頓時不高興了。
  沈琤只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可愛,沒心沒肺的看著她笑,還來了把火上澆油,將零食袋往自己袖子裡一塞:「這個我收繳了。」
  說她胖了就算了,連零食也收繳了,這個就不能忍了,她再忍不住了,淚眼汪汪的道:「……你欺負我,我要回娘家……」
  「我要回娘家……我不在這裡住了,沒吃沒喝,你還欺負我。」她越說越心酸,仿佛真被沈琤給欺負了一樣。
  沈琤看她委屈個小臉,眼睛圓溜溜無辜的瞪向他,只覺得可愛,越發樂不可支,笑著打她那零食袋裡取出一個糖塊,自己剝了放到嘴裡含著:「我不是怕你胖麼,以後都我替你吃。」
  這下捅了馬蜂窩了,她原本只是眼中含淚,經他這麼一戲弄,直接一咧嘴,連帕子也不用了,低頭拿手背擦眼淚:「討厭,我不喜歡你了,我要回娘家……我要母妃和父王……」
  沈琤見真把人惹哭了,不敢再鬧了,零食袋子塞還給她:「是我不好,你別哭了,哭著傷身,小心孩子。」
  暮嬋聽了,一隻手將零食袋子拽過來擱到懷裡,另一隻手則繼續擦眼淚。
  原本因為擔心她,已經認錯的沈琤,見她都哭成這樣了,還不忘記惦記這口吃的,一下子破功,忍不住又笑上了:「你還說我呢,你的出息也不大啊。」
  暮嬋掛不住臉了,淚眼朦朧的瞅他:「你就知道笑我,我不喜歡你了。我這麼難過,你卻只知道笑。」
  他逗她上癮了,輕咳了一聲:「反正你都討厭我,那我就壞人做到底,還是得收繳你的零嘴,免得將來胎兒大了,再埋怨我,現在雖然不得你的心,但早晚你會知道我的用心良苦的。」說著又來跟她搶那個袋子。
  暮嬋只覺得他戲弄人沒完,哼唧唧的喊道:「你這人真討厭。」說著將袋子捂著放到胸口,倒回床上縮成一團,以身體護著。
  沈琤便笑著過來搶,搶東西是假,摸她才是真的,暮嬋開始也沒覺得,還覺得自己取得了小勝利,等過了一會,才發現他動作慢了,摸的也根本不是零食袋子,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抓住他的手,就是一口。
  他挨了咬,終於消停了。
  而暮嬋過了一會,想一想覺得自己咬人不對,又開始心疼他,慢慢轉身過去看他:「琤郎……你生氣了?」
  沈琤原本以為自己將她逗弄的生氣了,才在挨了一口之後,不敢輕舉妄動,盤算著如何哄她。沒想到她先服軟了,聲音軟懦的來哄他。
  沈琤還記得上次被她哄的美味滋味,趕緊抓住機會裝生氣,聲音不鹹不淡的道:「唉,我哪能生你的氣。」
  她湊過去,趴在他身側:「琤郎,這些吃的都給你了,你別生氣了。」
  沈琤想笑,但咬了下嘴脣,繃住了嘴角:「這是你的儲備糧草,我可不敢要。」剛才吃進嘴裡的那塊糖還沒化完,他吐出半截給她看:「再說這玩意有什麼好吃的,就這一塊,我都快咽不下去了,其餘的,還是你自己享用罷。」
  說完,害怕自己這幾句話說太重,惹她難過,小心的觀察她的表情,就見她嘟著紅嫩嫩的小嘴,眨了眨眼睛,表情裡說不盡的委屈。
  沈琤頓覺大事不好,沒掌握好火候,玩崩了,趕緊過去摟住她進自己懷裡:「騙你的,我哪能生你的氣。就幾塊糖,至於哭鼻子麼。說著,去親她,她一開始不願意的,但招架不住沈琤的糾纏,被他撬開牙關,和他纏吻。
  末了,沈琤將自己的那塊糖,用舌頭推進她嘴裡,然後笑道:「這個也給你,總行了吧。」
  她含著糖,努努嘴,笑了出來。
  沈琤這才放心的摟著她:「你總算又笑了。還回不回娘家了?」
  暮嬋不吭聲,過了一會才道:「還是想回去,看看他們二老,這個好消息,我想告訴他們。對了,你把我懷孕的消息,告訴老太君了嗎?「
  「告訴了,她可高興了,說我比我爹有福氣。」事實是,沈琤寫信告訴她老人家這個好消息,快馬加鞭送出去,沒幾日就收到回信。信中老人家算了下日子,一封信一大半都在罵沈琤比他爹更無恥,婚前就欺負小郡主。若不是她身子骨不好,不能折騰去京城,否則非得賞他幾個龍頭拐杖吃不可。
  「……嗯,反正咱們的孩子,不能像你一樣這麼孤單。」她有自己的打算:「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一定要有兄弟姐妹相陪。」
  沈琤再次掉入了關於孩子的幻想中,他一推門,一群孩子都圍上來叫爹爹,真是快活。不過,且慢,用「群」似乎不大對,她再能生,也不能可能生一群:「就怕你身體受不住。」
  她羞答答的玩著手指,抿嘴笑道:「是麼,我怕要是我一直有孕,你受不住才是。」
  沈琤一怔,隨即在她耳畔笑著感慨:「娘子,你真是急我所急。」
  她被他弄的耳朵發癢,耳廓像擦了胭脂似的泛紅:「聽嬤嬤說,等月份大了,就沒關係了。」
  他揉著她光滑圓厚的耳垂:「月份大了也不行,第一胎總要慎重。「
  但心裡卻期盼起來,這也不能怪他,從第一次遇見她就忍著,等終於成婚了,她立刻就有了身孕。他就這一個女人,不讓他好好疼能行麼。
  暮嬋動了回娘家的念頭,她說大夫已經確診了,應該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父母,不該瞞著他們。
  她要回娘家看看,沈琤能怎麼辦?照辦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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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暮嬋風風光光的回到了嶸王府,才一見王妃,沒等她說話,王妃上來就是一句:「哎呀,女兒,我怎麼看著你好像胖了些呢?」
  嶸王、世子和世子妃都贊同:「是胖了。」
  沈琤挑挑眉,這回可不是我說的了,你家人都看出你胖了。
  暮嬋立即爭辯:「我懷孕了,自然要胖一點的。」
  哦……原來是懷孕了……
  嗯?懷孕了?
  這才出嫁多久就有了?不出意外,上花轎那會,肚子應該就揣著一個了。
  嶸王低下頭,沉默著,就在沈琤以為自己的岳父大人要雄起一回,罵他幾句的時候,嶸王突然臉色一變,滿面笑容的道:「暮嬋啊,別委屈了孩子,今天你想吃點什麼啊?」
  沈琤發現了,自打嶸王發現他不是他的對手之後,採取了眼不見心不煩的措施,完全屏蔽他沈琤這個人。就算他杵在他面前,也當沒看到。就像現在,對他不理不睬,不恨不怨,只跟女兒說話,心態上達到了一種很高的修為。
  王妃卻不同意丈夫的態度:「不行,你沒見她現在小臉都圓了不少,得控制點。」然後對沈琤道:「女婿,你怎麼不管著她點。」
  沈琤就等著這句話:「岳母,您不知道,我哪裡管著住她。還得您來勸她,她才肯聽。」
  王妃提氣,瞅向女兒:「你啊你啊,任性。」
  沈琤馬上適時的拋出她的「罪行」:「對了,她還偷吃碎冰,被我抓了個現行,還爭辯說就吃了一口。」
  暮嬋替自己辯解:「本來就一口。」
  王妃道:「一口也不行,這可不是小事。」
  暮嬋悲哀的發現,本以為回娘家能讓自己無拘無束,沒想到反倒被母親幫著沈琤說了她一頓。
  等著的吃飯的功夫,兩人先回房裡。沈琤不無得意的道:「王妃的話,你總是要聽的吧。」
  「……「暮嬋嘟囔:「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沈琤點了下她鼻尖,笑道:「你這也叫活該。」
  暮嬋扭身,不滿意的嬌哼了一聲。
  沈琤也跟著她轉過去,在她鼻尖上又點了一下:「你說你是不是活該?「
  她惱了:「你上癮了是不是?」
  兩人打打鬧鬧本來是等著吃飯的,結果有護衛來報說是有樞密使有要事和燕王商議,在王府候著。沈琤便顧不得吃飯,打馬回了府邸。
  沈琤一走,暮嬋坐在床上,得意的笑了笑,你們啊,真是幼稚,真以為我回府邸是來找罵的嗎?
  她是回來看貓的。
  她吩咐煙露:「領我去看看貓吧。」她之前養的那幾隻貓,出嫁前讓煙露送出去,暫時寄養在和她要好的丫鬟那裡。
  煙露擔心的道:「您只能看看,千萬不能帶回來。」
  「真是的,你們怎麼一個個都不相信我。」
  「不是啊,奴婢怕帶您去看貓,您萬一舍不得它們,非要帶在身邊養,王妃若是知道了……」
  「你們擔待不起,我知道的。」
  暮嬋答應的好好的,就去看一眼。結果等煙露將她領到伺候四公子的丫鬟素梅的屋裡頭,看到床上盤著睡覺的幾隻半大的小貓的時候,激動的想去抱一抱,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只能壓抑下來,圍著它們看:「才一個月沒見,都長這麼大了。」
  煙露趕緊勸道:「您千萬不能碰啊,要碰奴婢來。」
  大概是知道自己得人寵愛,小貓張嘴喵了一聲,十分討人喜歡,暮嬋就看不下去了,心癢癢的厲害:。
  這幾隻貓,原本想放到母妃的屋裡頭,但她不喜歡,父王也不待見貓,只能轉交其他人,當時嫂子有身孕,不作考慮。於是讓煙露找個合適人養著,素梅也喜歡貓,本身屋裡頭也養了一隻,照顧它們得心應手。
  暮嬋發現貓比之前看到的時候更討人喜歡了,想摸摸它們毛茸茸熱乎乎的皮毛,她愈發後悔當初不該「拋棄」它們。
  暮嬋對小貓道:「今晚上跟我回去好不好啊?」然後學著貓咪的口吻道:「喵喵,好啊。」接著讓煙露抱起貓道:「那好,咱們先走吧,剩下那幾隻,素梅,你先照顧著。」
  素梅驚訝的微張嘴巴,原來郡主還能這樣自說自話的嗎?
  「大家都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我就讓你抱回去,擺在屋裡看看,你給它拿點吃的,我瞅著它吃就滿足了,等我走了,再就送回素梅那裡去。」
  煙露便不好再說什麼了,兩人一起鬼鬼祟祟的往臥房走去。臨進門前,煙露將貓藏在一隻袖中,然後拿另一袖子遮蓋著,並四下察看是否有可疑的人經過。
  「沒有,沒人進咱們這院子。」
  暮嬋放心了,推門進去,就看到父王、母妃、世子哥哥和世子妃嫂子全在自己屋裡的廳中坐著。
  難怪外面沒人,原來人都在屋裡呢。
  王妃先長哼了一聲:「我們已經知道你去哪裡了。」
  肯定有丫鬟或者婆子走漏了風聲,或者說根本就是故意去透風報信的,暮嬋理解沈琤為什麼在京中搞清算了。
  「我……沒去哪兒啊。」暮嬋弱弱的回答,此時煙露袖中的貓顯然也加入了「出賣」暮嬋的隊伍,喵了一聲。
  世子妃語重心長的道:「你現在有孕在身,不比平日了,這些小玩物就放一放罷。」此時她的小腹已經高高隆起,似乎在昭示著她頗有發言的權威。
  嶸王心疼女兒:「暮嬋,你快先坐下吧,來,跟我們說幾句話。」
  沒辦法,暮嬋只好聽令,她不服氣的撅著嘴坐下了。結果才一坐下,就遭受了比剛才更猛烈的「抨擊」,她心裡後悔了,早知道這樣就在素梅那裡看個夠了,何必回來被抓了個現行。
  哎?她怎麼最近總被抓現行?
  王妃嘆道:「你們之前鬧僵了,雖然不知道後來你們又好了,但裂痕總在的。你這孩子貴重著呢,若是出了意外,就怕他遷怒於你。這可不是好玩的,你就是小孩子心性,什麼都不在意,這可不行。」
  暮嬋嘟囔:「哪有那麼容易出意外。」她在府中問過大夫了,以前根本沒這說道,就最近幾年才有人說不許孕婦碰貓狗的,但尋常人家碰的可多了,生出的孩子也挺健康。
  況且,她也沒碰啊,就帶回來看看。
  嶸王道:「就是,哪有那麼容易,就算有的話,大不了回府。暮嬋,你放心,不管你什麼時候回家,都是父王的寶貝女兒。」言下之意,不管什麼時候被沈琤拋棄,娘家的大門都為你打開。
  王妃不愛聽了:「王爺,話不能這樣說,如今不說朝廷,就是咱們的性命也握在女婿手中,若是他的孩子能夠平安降生,說不定可以平復他的戾氣,也少些人遭殃。況且就從夫妻來說,暮嬋的孩子若是保不住,感情出現裂痕,豈不是給別的女人上位的機會。」
  如今禮壞樂崩,大家都活的很堅信,都信奉及時行樂,「寵妾滅妻」這樣的罪名早就不能讓人有負罪感了。鬧兵災鬧災荒,連大活人都能吃,誰還在乎這些。
  暮嬋從沒想過她和沈琤之前還會有其他人,滿不在乎的道:「不會的,他絕不會喜歡別的女人。」說完,她突然發現在場的所有人眼神都是一黯,連父王都嘆了一聲,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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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她不忿,覺得家人的質疑玷污了沈琤對她的一片真心:「你們愛信不信,反正我信他。」
  世子妃微微搖頭,她記得不久之前,郡主還對沈琤三妻四妾無所謂呢,這才一年不到,就變成一心撲在身上的小嬌妻了:「我們的意思是,你要聽話,別做他不高興的事。他如今不比往昔了,那會他不過是個定北節度使。」
  「他現在也沒變呀。」
  這時,其他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世子身上,就他一直沒說話,輪也輪到他了。世子覺得自己只是來充數的,並不想說什麼,他最近過的十分爽快,作為沈琤的大舅子,想巴結他的人翻了幾番,在宮中橫著走都沒問題。但他卻不怎麼在意,巴結他,他高興,不巴結也隨便。
  他本不是愛弄權的人,也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嗯……這是妹妹和妹夫之間的事情,讓他們自己拿主意吧。不過,我覺得既然妹妹打了沈琤一巴掌,他們還能成婚,沈琤對她應該是真心的。」
  暮嬋馬上道:「哥哥說的對極了,琤郎本來就是真心的。」
  王妃看了兒子一眼,心說你和你父王一樣,從來都找不到別人說話的重點,每次說話都能把其他人的話打岔個亂七八糟:「總之,你想要留住他的寵愛,首先就要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糖你就少吃吧,長起來的都是虛肉,沒甚用處。聽嬤嬤們的話,多吃肉和雞蛋,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健康聰明。別像我似的,生你哥的時候挑食。」
  世子皺眉,難道我不健康?還是說我不聰明?為什麼口氣如此惋惜。
  此時,外人有人稟告說將軍回來了,眾人除了暮嬋外,都很默契的起身,向外走去。
  嶸王抓緊最後一個機會叮囑女兒:「該吃吃該喝喝,別委屈自己。」
  父王真是溺愛自己啊,暮嬋想。
  沈琤走到門口,就見從屋裡陸續走出嶸王、世子和世子妃和一干隨行的下人,他心說,這是開大會了?
  他進屋後,屋內還剩下王妃和暮嬋,暮嬋雙手托腮,似乎不大高興,他正納悶怎麼了,此時王妃從丫鬟懷裡拎起那隻小貓遞給沈琤:「你的好娘子,背著你玩貓呢,讓我們給訓了一頓。女婿,你放心,她以後有不對的地方,你就跟我說。不過,她還沒怎麼長大呢,還是小孩心性,你多包容她罷。」
  話裡話外也含有埋怨女婿的意思,誰讓他這麼早就讓暮嬋懷孕的。
  「謝謝岳母提醒她。我不會怪她的。」
  王妃道:「你們先說話罷,待會用飯,來叫你們。」說完,走了出去。
  沈琤一手抱著那隻貓,一手捏著它的小爪子朝暮嬋晃了晃:「哎呀怎麼辦?吵嚷著回娘家,沒想到,娘家全是琤郎的援軍。」小貓這時喵了一聲,沈琤便一本正經的對貓道:「果然,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暮嬋哭笑不得,心想他倆可真是一家人,連連學貓說話這點都一樣:「你能聽懂它說什麼?」
  「能啊,它說某人現在悔不當初,恨不得立即跟相公回家去。」
  她沉默良久,才單手托腮嘆道:「它說得對……畢竟貓說什麼都對。」
  沈琤將貓交給丫鬟,在暮嬋依依不捨的目光中,與她告別。
  等送走了,暮嬋失望的道:「真該讓我最後再抱一下,帶都帶回來了。」
  沈琤死皮賴臉的靠到她身旁:「你抱我吧。」
  她笑著躲:「不要,你沒貓可愛。」
  「那我抱你也行。你比什麼都可愛。」
  暮嬋臉一紅,在他懷裡乖乖的任抱了,過了一會嬌嗔道:「都怪你,我這麼早就有了,這也不能幹那也不能幹的,我還都沒做好準備呢。」
  「我何嘗不是。」
  「不一樣,我比你苦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疼的親了親她額頭:「不該讓你這麼早做母親。」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想給你生孩子,但可能我一下子還沒調整過來,你們說的有些道理,我得好好想想了。」
  「你想吧,想怎樣都行。」
  得改改自己了。不能再任性了,有沈琤寵著也不行。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沈琤發現這樣娘家沒白回,她變得聽話多了,吃甜食也有節制了,也不吵嚷著好熱要吃冰的了。
  而且她胃口又變了,這次變成了愛吃膻味,牛奶羊奶當水喝,羊肉牛肉鹿肉等四條腿的肉全愛吃。
  暮嬋也不解釋,只是聽母親的話,不吃糖了,改成猛吃猛喝肉蛋奶,為了健康的孩子努力。
  終於有一天吃的上了火,半夜睡不著喊牙疼,一摸,牙齦都腫了,沒辦法,叫丫鬟找來冰塊給她含著。
  她疼的睡不著,閑得無聊,撩逗沈琤,待嘴裡的冰塊化了,小嘴冰涼去親他:「嗚嗚嗚——琤郎,人家喜歡你想要你。」
  這話不是他該說的麼,沈琤回吻她,將她嘴脣焐熱了,正欲在她身上尋找個發泄的途徑,不想她抿了抿嘴,淡淡的道:「嗯,又不想了。」
  「耍我是吧?你就是找我焐嘴的?」
  她咯咯笑著,撲到他懷裡,緊緊抱住他肩膀:「琤郎琤郎,我不管別人怎麼說,我就是喜歡你,也相信你永遠都愛我一個人。」
  沈琤聽到這句話,心弦被猛地撥了一下,忽然覺得眼睛一酸,可不是麼,他兩世都喜歡她一個人,這就是永遠。
  他反倒輕輕的抱住她,像怕傷到她一般,輕輕撫摸她的秀髮:「對啊,我當然永遠都愛你一個人。」
  「可你萬一當皇帝了,有人勸你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怎麼辦?」
  「誰說我要當皇帝了?」沈琤一愣,這僅僅是個構思而已,難道他這麼快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重點不是皇帝,而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他笑著安慰道:「我再說一遍,我要是好女色,別說七十二個,就是七百二十個都有了。」
  「我不是懷疑你,我就是覺得總會有大臣勸你啊,說事關國本什麼的,皇帝一定要開枝散葉,子嗣充盈。」暮嬋記得史書裡都這樣說的,皇帝每次都勉為其難的的答應,痛苦的不得了。
  沈琤笑道:「那些所謂的大臣只不過說出了皇帝自己的真實想法罷了,我沒這個心思,誰敢找死觸霉頭。」
  她也笑了:「就是,我家琤郎才不會那樣呢。」片刻,她想起了什麼:「琤郎,你不會像歷史上那些篡位者一樣,謀殺前朝君主吧。」
  「……瞧瞧我娘子多實誠,直接叫她夫君篡位者……」
  「不是呀,我是說奪位者。」換了個稱呼,好聽了一點。
  雖然沈琤不願意主動跟她講朝中的事情,但既然提到了,就借機說一些:「沒有那麼快的,我才占據了北方一部分領土,東南西南,甚至東部,我還沒征服。皇帝,我先不會動他的,我還要再站穩一點腳跟才行。」
  這就放心了,似乎也不應該說放心,就是覺得維持現在這樣就好了。
  「嗯……」她小聲應著,表示她聽到了,然後緊緊摟著他,貼在他身上:「咱們就這樣睡吧。」
  最近幾天,她都嫌熱,不讓他靠近,今晚上她這麼乖,沈琤自然樂不得的將人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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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可是抱了一會,他就受不了了,他嫌熱了,不是暑氣那種熱,而是心裡熱,夾雜著一種火氣憋在身體裡泄不出的郁結。
  他得徹底讓她學壞才行,等明後天有空多教她點花樣。沈琤想著,慢慢將熟睡的暮嬋放開,然後坐起來,將她之前含著去牙疼的冰塊,取了一個沒化淨的,放嘴裡含了消熱。
  第二天起來,暮嬋用舌頭碰了碰自己的口裡的牙齒內壁,似乎不怎麼疼了,歡心的告訴他:「琤郎,我不疼了。」
  卻見沈琤坐在床邊,皺著眉,表情說不出來的痛苦,見她起身了,回頭道:「可我現在開始疼了。」
  「你以後別跟著我吃那麼油膩了。」
  「不是飲食的事,我心裡有火。」
  暮嬋忙擔心的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我說做皇帝的事,讓你想起還有許多領土未平呀?憂心了一個晚上?」
  究竟是選擇成為一個為了正事操心的真人君子,還是成為一個沒法瀉火而牙疼的好色之徒。沈琤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他嘆道:「畢竟天下未平,我思慮當今的局勢,殫精竭慮,一晚上沒怎麼睡,當然上火了。」
  沒想到,這話一出,暮嬋就低頭抿嘴笑去了,半晌才抬眸嬌聲道:「原來是擔心國家大事呀,我還以為你是有欲|火沒法泄呢,原本想今晚上幫幫你的,這麼看來,沒必要了。」
  整日想著誆騙她,沒想到反被她戲謔了。
  她越來越能摸準她的脾性了,已經可以給他挖坑了跳了。
  整日想著誆騙她,沒想到反被她戲謔了,掉進了她挖好的坑。但是沈琤知道被她挖坑了,也甘願掉進去,還在坑底等著甜頭。
  笑眯眯的靠過去:「有必要有必要。」
  暮嬋憋住笑:不說話。沈琤得不到她的回答,纏著她:「怎麼不說話,我都說有必要了,你應該說,好的,相公。」
  她偏不說,於是沈琤就自說自話的嘆氣:「唉,我也是自作自受,剛成婚你就有了,害的我在洞房當晚,肉身就出了家。本來這也沒什麼,可誰想到,你跟著我學壞了,想盡辦法逗我。真懷念你跟我回定北那會,你什麼都不懂,我也不用這麼辛苦。」
  她終於說話了,笑道:「你就是活該。」
  沈琤哼笑著去抱她,兩人跌回床上,他咬著她的耳朵壞笑道:「不過,你現在還不夠壞,等相公我再教教你,讓你變得更壞一點才行。」說著,在她耳旁低語,不一會就說得她面紅耳赤,吃驚的道:「還能那樣嗎?」但轉念一想,應該似乎是可以那麼做的,哎,原來學無止境是真的,懷孕是,這個也是,真是活到老學到老。
  她縮在他懷裡,輕聲耳語:「那就晚上吧。」
  沈琤見她又恢復成了懵懂害羞的樣子,不禁摟著她笑,心想,到底還是他贏了。
  於是沒幾天,沈琤這牙就不疼了。
  —
  當初沈琤破京城的時候,很多人不了解定北軍,把他們當做衛齊泰那種亂賊看待,覺得京城一旦被定北軍攻占,女眷就得被瓜分,男人全部殺光光,於是就有家族全家一人一根白綾,排排站在正廳裡,掛了大梁自盡,要不然撲通撲通跳井。
  搞的定北軍進城之後,時不常的還得清理屍體,有的時候知道某個宅子沒人住,將領住了進去,一不小心就從池塘裡撈出個把屍體,很是晦氣。
  而沒死,靜觀其變的那些人,待過了一段之後,都暗自慶幸,幸虧當初沒一衝動就去死。
  定北軍進城之後,不僅沒有殺人放火,而且因為他們的到來,之前盤踞在京郊打家劫舍的各路潰兵草莽都被輕鬆殺光了,社會秩序反倒穩定了,至少去京郊進香,再也不用擔心被流民和草寇搶劫了。
  而沈琤本人不驕奢淫逸,手下也不敢造次,除了京中的各種皮肉生意節節攀高之外,各世家貴女活的都很太平,沒見誰被輕薄了。
  反倒是個別跑出去京城逃難的,在路上遇到各種狀況,帶著滿身的傷痕,灰溜溜的又跑了回來,然後告訴其他,千萬別出去,外面危險啊,真的。
  而盧丞相也迎來了頤養天年的日子,之前想掛靴辭官,皇帝不允許,以為自己要鞠躬盡瘁,死在丞相之位上了。沒想到沈琤來了,反倒給他成全了,沈琤另外設置了樞密使,權力幾乎等用於宰相,把他給架空了,他老人倒是閑下來了。
  沈琤只對反對他的人下刀,像盧丞相這種混跡三朝的老臣,滑的像跳鯉魚,清算自然落不到他頭上。反倒安穩的過起了養老生活,而其他的官宦們也發現,現在的日子還挺舒服的,都踏踏實實的過起了被沈琤圈養的日子。
  沈琤這麼做,當然也是為了收買人心,尤其目前這個局勢,誰控制的地方人口多誰就能多收稅,誰就有錢打仗。否則打下來一座空城,有什麼用。
  雖然他也沒擺出多少仁慈的面孔,但只要比對手看著像個正常人就贏了。
  有節度使,用百姓的屍體堆在城池下,當做進攻的人梯,嚇的周圍的官員們瑟瑟發抖,這地方不是人呆的,對同樣渾身打顫的百姓道:本官帶著你們跑路投奔沈琤好不好啊?
  投奔誰都不要緊,能活命就行,於是每次戰亂出現的人口從北向南的慣例被打破,竟然有不少人趕著往北方跑。
  而皇帝這邊,自打被沈琤擒住,日子過的也挺太平,而且漸漸的發現跟之前沒什麼變化,照樣吃照樣玩,雖然說了不算了,關鍵他之前說了不算,仔細一品,發現也沒失去太多。
  其實他做太子那會,就覺得他父皇整日裡驕奢淫逸,不務政事,國家遲早得完。結果沒想到他父皇玩夠了,雙腿一蹬,可恥的駕崩了,駕崩的時候表情很安詳,仿佛在說,朕這輩子值了。
  爛攤子傳到了他手裡,因為對自家江山的狀況有清晰的認識,他一直信奉能過一天是一天,抓緊時間享受,等哪天死了才不虧。
  之前害怕被節度使們殺了,如今他被沈琤控制了,反倒有種命運終於找上門的心安了。除了一開始的時候,整日擔心沈琤要殺他外,隨著日子的推移,發現沈琤暫時沒對他露出凶相,於是「蟄伏」了一段日子後,繼續玩樂去了。
  皇帝最喜歡過秋天,一來節日多,二來賽事多,圍獵蹴鞠和馬球,一場比賽接著一場比賽的舉辦,玩的不亦樂乎。
  而其中的馬球更是他的心頭好,金秋一來,便舉辦了數場比賽,每每親自上場。
  最後一場比賽設置在中秋節之前,當日盛況空前,朝臣們都被沈琤準了假,去看皇帝親自下場打球衝擊冠軍。
  沈琤和暮嬋分開坐,他坐在正對馬球場的棚子裡,視野最好也最危險,暮嬋和其他貴族女眷們坐一塊,看比賽是假,聊天是真。反正都馬球場各個戴著護甲,從頭保護到腳,就露兩個眼睛,也分不清誰是誰,哪個是自家丈夫。
  跟沈琤一起坐的,有幾個德高望重的王室成員,比如有皇帝碩果僅存的嫡皇叔——嶸王;
  活得非常久,久到熬死三個皇帝的老王爺——鄴王。
  三朝元老,依舊精神矍鑠,或許能做四朝元老的——盧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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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雖然不做官了,但是因為詩詞歌賦造詣極高的清流派大文豪——崔自明。但是因為他在沈琤破城後,竟然沒有很清流的去死,一時間遭了不少唾罵。
  但他看的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死,反而會被罵的更厲害,於是頑強的活著,打算等口水平息了,寫文章替自己恢復名譽。
  他最近在賣力的替定北節度使,諸道兵馬元帥的沈琤考據家世,希望找出個厲害的祖先,以後替沈琤編撰家譜用。
  沈琤也會打馬球,但卻不怎麼愛玩,畢竟真正在戰場上拼殺過後,打馬球的時候太容易認真和衝動,本來就是一不小心就出人命的遊戲,到時候真的玩的高興,下手沒輕重,就糟了。
  他打了個哈欠,意興闌珊的看著賽場上馬蹄滾滾,兩隊為了搶奪馬球,互相沖殺。他朝暮嬋的方向看了眼,可惜什麼都沒看到,女眷那邊輕紗垂著,風吹過,也僅僅掀起一角,且很快被婢女按下。
  希望她出來看看比賽,能透透氣,心情好一點。
  「哎呀——」這時嶸王突然捂著眼睛,稍後從指縫裡露出一隻眼睛,嘀咕道:「怎麼不小心點。」
  沈琤將視線轉回賽場,原來是嶸王世子從馬上掉了下來,頭盔甩了出去,這會拄著球杖去撿頭盔。不過看起來,他似乎沒大礙,在場邊稍作了一會,又戴好頭盔重新上場了。
  而嶸王很快也找不到哪個是自己的兒子了,和旁邊的崔自明研討究竟誰是誰。盧丞相年輕的時候也是馬球高手,加上這麼多年看著皇帝打馬球長大的,雖然認不出其他人,但皇帝卻一眼就識別了出來,很快也加入了討論的隊伍。
  鄴王年老體衰,脖子一歪,呼呼大睡,過一會就醒來問:「吃飯了嗎?」太監回答:「沒到時辰呢。」之後繼續一仰脖繼續睡,迷糊了一覺,再睜眼問:「還沒吃飯嗎?」太監便回:「到飯時,準叫您。」
  沈琤本就有些睏倦,被鄴王感染的更加想睡了,便離席去外面透透氣,想要清醒一下。
  正巧碰到嶸王妃和暮嬋,原來二人剛才看到世子墜馬,緊張的互相握住對方的手,一商量乾脆不看了,眼不見也不擔心。
  沈琤是無聊的發困,這兩人卻是緊張的沒法直視比賽。
  「既然女婿來了,我就將你交給他了,可不管了。」嶸王妃撫著心口道:「可嚇死我了,幸好你嫂子沒來,不行了,我得回去了。」
  暮嬋擔心的問:「您沒事吧,我去派人叫父王過來。」
  「我沒事。」王妃擺擺手:「叫你父王那個沒心肝的自己看吧,我不管他了。」說完,叫婢女扶著一路出了宮。
  等王妃走了,沈琤有些後悔:「早知道不讓你來看了。」
  「我沒事的,主要是母妃嚇的夠嗆。我雖然也擔心哥哥,但遠比不上她。」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掉下來二十多年了,還是擔心:「等我生下孩子,大概會更懂她了吧。」
  「到時候,你可別像她嫌棄你父王一樣的嫌棄我。」
  「怎麼會呢,你哪像我父王那樣……」
  「你父王怎麼樣?」沈琤很想聽聽她的想法。
  暮嬋卻不上當,低頭玩著手指:「他很好啊。」
  沈琤笑笑,換了個話頭,拉著她手走:「這裡沒意思,咱們去太液池那邊納涼罷。」
  「你不回去能行嗎?」
  「當然行了,我又不是球手。再說愛誰贏誰贏,管我什麼事兒。」
  暮嬋自然願意和丈夫在一起,聽他不回去,很是高興,兩人牽著手往太液池那邊走。一路上說說笑笑,宮人見了,心裡都想,郡主真是有本事,能把沈琤抓的這麼牢,有她在,這皇室還能多撐一段日子。
  馬球場上,自打世子方才墜了馬,就憋著一股火,其他人可能沒認出是誰把他打下馬,但他卻知道,那個人就是皇帝。他和皇帝在一起玩了十幾年了,彼此的球術和身形再熟悉不過了,剛才那一球仗打過來,一嘗就知道是皇帝乾的。
  世子找準機會,也打算讓皇帝吃點苦頭,在球場上大家都是平等的,無君無臣,況且他倆之間更像朋友,不過,是被皇帝坑過他妹妹之後有裂痕的朋友。
  世子見馬球傳到了自己這裡,彎腰去打,不想這時有人從旁邊一拐,球又帶飛了,他打馬去追,眼見球落到了皇帝的馬下,不禁十分高興,高高揚起球杖,準備奪去這顆球。
  可就在這時,還有旁人來搶,就見幾路人馬都涌向皇帝所在的地方,混亂中,數個球杖揚起又落下,接著便是馬聲嘶鳴。
  一陣煙塵過後,地上躺著幾個人,其中一人的頭盔掉在地上,看台上的眾人看清了——是他們的阿斗,不,是他們的皇帝。
  皇帝被摔的頭破血流,但這會卻緊捂著小腿,疼的滿地打滾,可見比起臉上的擦傷,腿上的傷更令他痛苦。
  不用說,是骨折了。
  其他人比他強一點,除了一個胳膊折了的,其餘都像世子一樣,只摔了一身的灰,沒有大礙。
  嶸王見世子沒事兒人的站了起來,不禁長舒一口氣:「幸好幸好。」但突然記起自己身邊還有其他人,得做出關心皇帝的樣子,便對盧丞相等人道:「快去看看皇帝罷。」
  眾人眼神很悲涼的看著皇帝,盧丞相擠進去瞧了眼:「臣就勸您不要打,您非要打。」瞧,出事了吧,這次摔骨折了,也未必是壞事,要當亡國之君了,您好歹安靜一會罷。
  皇帝正被人抬著,聽到盧丞相不鹹不淡又充滿嘲諷的話,氣的不行,伸手就在盧丞相胸襟前抓了一把,痛得咬牙:「丞相……說得對……」狠狠揪住老人家到胸的鬍鬚,疼的盧丞相搶回鬍子,再不敢上前。
  皇帝被送回了寢宮,叫了太醫們來看,搭了一眼後,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很快有了結論:「皇上,您這腿是斷了。」
  「廢話,快給朕診治。」
  「啊……是……是是,這就治。」雖然說皇帝享受的待遇不變,仍舊被人伺候著,但對很多人來說,早就不把他當回事了。尤其是現在自己玩樂摔斷了腿,太醫們不免在心裡輕哼,真是心大啊,服了。
  太醫們給他打了夾板,開了方子,好臉色也沒一個,都走了。
  皇帝疼的要死要活,但是除了太皇太后、皇后和幾個妃嬪外,竟然沒人來看他。
  「其他人呢?」他以前也受傷的時候,殿外可跪著滿朝文武的。
  皇后本不想說的,被皇帝問急了,只得實話實說:「繼續打馬球,繼續看馬球去了。」
  「沒有朕……他們還繼續玩?」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這時有個妃子嗑著瓜子道:「嶸王世子還在場上,誰還關心陛下您吶。」
  太皇太后聽了,厲聲道:「那你來做什麼?!還不下去!」
  那妃子便將瓜子往地上一扔,哼了一聲,當真走了。
  等人走了,皇后無奈的道:「她和嶸王世子妃攀上了親戚,知道陛下奈何不了她。」
  皇帝這才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確實跌下了皇座。是沈琤的囚徒了。這天下,甚至是這宮裡早沒人在乎他了,他噙著淚水對皇后道:「幸好你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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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皇后知道這宮裡現在都是沈琤的眼線,有些話不敢說。終於等到晚上的時候,宮人都退去了,她在帳中對疼的睡不著的皇帝道:「陛下,您真的覺得這是意外嗎?」
  皇帝心裡一寒,他剛才也在做這個猜想,沈琤是不是要殺他?故意製造意外讓他身死。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殺朕的,現在還不是時候。」
  皇后則道:「陛下,您可知道,外面早就只認沈琤,不認您了,據說有的城池短短數月就增加了三千戶住民,他可能之前覺得他自己一時沒法穩定民心才留下您的。可他現在做的很好,就算不用皇室做招牌,也能收復民心,還……何需陛下呢?」
  「……不能不能,他現在若是殺了朕,其他節度使不會饒了他的。」
  「可是現在也沒饒啊,反正都是挨罵挨打,既然結果都一樣,不如來個痛快的。」皇后道:「臣妾說今日您受傷是他設計的,並非沒有根據,他為了避嫌,中間離開了,他一離開,您就幾路球手圍攻,險些喪命,您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一般的謀殺,為了避嫌,主謀都會故意離開,使得自己不在現場。而沈琤在他受傷之前,的確離開了。
  「這……」皇帝不敢想象:「他真的要殺朕?」
  「或許世子也有份。您想,是不是世子和其他人一起配合朝您衝過來的,幸好您平日也勤於練習,若是換了別人,早就被馬蹄踏死了。」
  皇帝心裡咯一下,寄人籬下,命懸一線,想到這裡,他腿上的傷似乎更不舒服了,痛的厲害,雖然夜晚會比白天疼一些,但用了藥應該會好一點的,怎麼一點不見好轉?
  他痛的挨不住,沒心思和皇后商量事情了,喊來太監質問:「朕的腿怎麼這樣疼,快叫太醫來。」
  「宮門關閉,天亮前不許開啟,陛下,您是知道的。」
  皇帝身邊的太監被換了幾遍了,他連這個叫什麼名字都不清楚:「朕傳召太醫也不行嗎?」
  太監眉毛一低:「除非沈將軍同意。」
  皇帝只好道:「那算了。」
  「陛下,您叫奴才叫的正是時候,奴才們方才熬了藥,正要給您送來呢。」
  皇帝氣道:「朕都快疼死了,快快端上來。」
  「是。」
  等太監到宮門口端藥的空隙,皇后害怕的幾乎哭出來:「陛下,您真的要喝嗎?萬一……」有毒怎麼辦?
  這時候,端藥碗的太監回來了,表情陰測測的,在燭光下似乎還帶著一絲冷笑,皇帝不覺得咽了下唾沫:「朕不想喝了。」
  「不喝怎麼行呢?若是您不見好,明早奴才們可沒法交代啊。您就喝了吧。」那太監見皇帝不喝,冷森森的道:「聽說您受傷了,將軍吩咐奴才們一定要將您照顧妥當,皇上,您別讓奴才們為難啊。這碗藥,您一定得喝了。」
  皇帝幾乎暈倒,因為歷史上因為不服毒酒而被強行灌進嘴裡的亡國君主比比皆是。
  難道今晚上輪到了他了嗎?他顫抖的伸出手。
  「陛下——不要啊——」皇后哭道。
  皇帝還抱著一絲希望:「沒事的,應該是誤會……他不會的……」端起藥碗,哆哆嗦嗦的往嘴邊送,他清晰的聽到牙齒磕碰碗邊的噠噠聲。
  心一橫,將湯藥灌進了嘴裡,勉強咽了一口,但第二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了,太苦了。
  「哇——」全吐了出來:「沈琤真想要朕的命啊。」
  皇后撲到皇帝身上,生離死別般的哭道:「陛下——」
  這時又有個小太監打外面顛顛兒的跑了進來,拉過方才端藥的太監,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麼。就見兩人一皺眉,齊齊看向皇帝。
  「陛下,對不住,這碗藥端錯了。奴才們重新給您端一碗。」
  皇后哭道:「還端什麼呀,你們是要陛下的命吧?」
  「您何出此言,奴才們可擔待不起啊。」
  「你們究竟給陛下喝了什麼?什麼湯藥如此難以下咽,你們又要去端什麼湯藥?」皇后聲嘶力竭的喊道。
  事到臨頭,不說不行了,太監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道:「其實是下面做事的奴才們不小心,將外敷的藥粉和煎湯的藥材弄錯了,煎湯的藥材搗碎了給您敷了,藥粉給您煮了喝了。不打緊的,現在就給您正過來。」
  如果這位是真正的皇帝,萬萬不會出現這種錯誤,但現在只是個掛著皇帝名號的囚徒,不上心是正常的,極不上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帝氣的說出話來,但待尋思過味來,他陷入了大的恐懼中。
  就算沈琤之前沒殺他的念頭,經過他這麼一懷疑,明日太監把他今晚上的話告訴他,那麼沈琤會不會真的對自己起殺念?
  皇帝恍然失神,滿腦子都是,沈琤要殺朕,沈琤要殺朕,沈琤要朕。
  朕要死了,朕就要死了,朕要死了。
  誰來救救朕,誰都行。
  沈琤昨天和暮嬋泛舟太液池,盡興而歸,什麼馬球啊皇帝啊,統統拋到了腦後。第二天是中秋節京中放假,他幹脆和暮嬋在一起膩歪著,晌午還不起身。
  最後她躺的受不了了,說頭暈不能再躺了,將他推了起來。沈琤恨不得一整天和她在一起,不情不願的坐了起來穿衣裳。
  她之前吃的太凶,現在有孕四個月了,胃口又開始不好了,什麼都不想吃。
  所以起床後,沈琤先讓人燉了碗豆蔻湯給她。肉豆蔻仁,甘草,丁香,白面同鹽翻炒後,研磨成粉末後熬的湯。可以緩解不思飲食,腰酸腹墜等癥狀。
  暮嬋現在的身形倒不怎麼顯懷,她記得嫂子當時四個月,肚子就很大了,她身形不顯懷,擔心的很,找了幾個大夫問,都說因人而異,六個月顯懷的也不少,叫她不要擔心,她才安心。
  不過不顯懷也有好處,至少身體沒那麼沉重,能多輕鬆一會是一會。
  本來她推沈琤起床的,結果沈琤起來了,豆蔻湯都做好端來了,她又賴著不肯起了。
  「哎呦,我的嬋寶寶真是一身懶肉。」他坐到床沿:「不過沒關係,相公喂你,快過來張嘴了。」
  她坐起來,蹭到他懷裡,靠著沈琤讓他喂,結果吃了兩口,突然有點胃口了,奪過勺子:「我自己吃吧,你喂的太慢了。」
  沈琤笑道:「是是是,娘子說的是,是相公伺候的不周。」
  她將湯吃淨了,將勺子放進嘴裡,意猶未盡的吮著,吐出半截舌頭在脣間掃了一圈,雙目迷離的道:「沒吃夠……」
  沈琤被她撩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還什麼都沒乾呢,身子就酥了半邊。她真是被他給帶壞了,從一個不諳人事的小郡主變成個小妖精了:「那相公給你吃好不好?」
  就這關鍵時刻,門外有人稟告,說是宮裡來信兒了,有重要的事情稟告。
  沈琤天人交戰很是糾結,終於一狠心,將解一半的腰帶又系上了,在她的幸災樂禍的笑聲中,大步出了門。
  什麼時候不好,偏選這個時候,一出門就沒好氣的問:「什麼事?」
  報信的人也冤枉,他都等一早上了,聽說郡主傳豆蔻湯吃,知道兩人起了才敢稟告的。見沈琤心情不好,趕緊將昨天宮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尤其是皇帝以為沈琤要殺他這件事,複述的尤其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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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1-29 10:28: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沈琤聽完,臉色更難看了,果然皇帝作為一個成年男子很難控制,難免出現各種意外。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告訴照顧皇帝的宮人們和平常一樣照顧皇帝。」
  等報信的人走了,沈琤返回臥房,見暮嬋和剛才一樣坐在床上,只是不用小嘴去裹那勺子了:「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沈琤意識到自己面色凝重,趕緊舒展眉頭,若無其事的道:「沒什麼事,軍營裡雞毛蒜皮的破事也來告訴我。」
  暮嬋哦了一聲,似是相信了。
  可就在這時,沈琤突然發現她腳邊不遠的褥子上爬著一隻黑蜘蛛,個頭雖然不算太大,但體量足夠驚嚇到女人了,不禁臉色又是一變:「你別在床上坐著了,下來吧,到我這兒來。」先把她引下來,讓她遠離它再說。
  她咯咯笑了兩聲:「你真好玩,臉色怎麼一會變一下。」
  「快過來。」
  「不嘛,我累。」
  「那好,我抱你下來。」
  「也不要。」她往床裡爬了幾下,那蜘蛛也迅速跟上了她的移動,竟然蹭的一下上到她褲腳。
  沈琤就怕她被這蟲子嚇到,趕緊過去一隻手矇住她的眼睛:「你別看。」然後另一隻手準備彈掉該死的蜘蛛。
  不想暮嬋不想讓他捂眼睛,推他:「幹嘛呀,我本就有點頭暈,你還捂我眼睛。」這時蜘蛛爬到了她肩後,她似乎有感覺,回頭瞅去。
  沈琤等著她尖叫。
  她皺了下眉毛:「這什麼啊?」然後淡定的纖指一彈,將蜘蛛彈到了地上,然後問沈琤:「哼,你捂我眼睛要幹嘛?」
  沈琤:「……你不害怕嗎?」
  「一團頭髮而已,有什麼害怕的。」
  原來是因為角度問題,她壓根沒看清,沈琤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她真相。
  這時就聽她突然顫聲道:「相公,地上有蜘蛛,你快踩死它。」
  沈琤消滅蜘蛛,然後摟著她安慰:「好了好了,別怕,我在這兒呢。」
  「對了,你剛才捂我眼睛幹嘛?」暮嬋好奇的問,待眨眨眼睛,稍微想了片刻,突然一咧嘴緊緊抱住他:「其實剛才那個不是頭髮對不對?根本就是一隻蜘蛛吧。」
  沈琤道:「唉,其實我想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的,沒想到被你自己參破了。」
  「你的秘密那麼多,棺材裝得下嗎?」
  沈琤能對她隱瞞的幾乎沒有了,除了重生這件事,他沒什麼不能告訴她的。
  或許再加上一個如何處置皇帝?
  他笑道:「我早沒秘密瞞你了,該說的在你上花轎前都說開了。」
  她仰頭看他:「是麼,我敢說你剛才出去聽的匯報,絕不是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但隨即展顏一笑:「不過算了,你瞞著我,想必也是為了我好,就像這隻蜘蛛一樣。你儘管去開疆擴土吧,我就乖乖做你的好娘子嬋寶寶。」
  如果皇帝說還有唯一一件牽掛的東西,不是別的,只能是自己的性命了。
  自打覺得沈琤會害自己後,他就茶飯不思,但同時害怕沈琤察覺到他憂心,於是硬強迫自己吃東西,結果沒幾天就得了積食,反而病了。
  人一病,心態就更不穩定了,甚至懷疑這不是積食,而是沈琤在對他下毒。
  病榻上,他眼前快速浮現一張張面孔,朝臣、後宮和皇親國戚,他發現他現在真是孤家寡人了,從馬球比賽就能看得出來,連京城的皇親和士族人都不尊崇他了。
  或許,他會在這樣的孤寂中死去,在這樣一片黑暗中,他這個稱孤道寡的皇帝就這樣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突然,在這樣的黑暗中,有一張面孔,漸漸清晰,他撥開迷霧,仿佛看到了一束光芒,猛地的將那張面孔照亮。
  盧策海!
  對了,如果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救他,那麼一定是盧策海。
  他有種從未有過的渴望——想和外界聯繫,一定要和京城之外的盧策海取得溝通。
  皇帝身邊的人如今只有皇后信得過,結發夫妻就是不一樣,什麼貴妃賢妃淑妃統統都是過眼雲煙。
  還有國丈,之前覺得他老奸巨猾,如今在患難中,還能夠幫助他的,就只有國丈了。
  皇后悄悄拿出自己的首飾送給自己的父親,希望他能買通關係,幫助皇帝與在外為官的盧策海取得聯繫。鑒於京城之外的形勢不明朗,官員早就不是皇帝任命的了,之前任命盧策海做閔州刺史的調令就是廢紙一張,這會,他在哪裡討飯吃,是個迷,得靠關係尋找,而打通關係少不了用錢。
  國丈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皇帝是不信鬼神的,但這一次,他每每到清思殿禱告,希望三清上人幫他找到盧策海的消息。
  皇天不負有心人,好消息傳來——盧策海和泉南節度使高齡言在一起,成為了他帳下謀士,兩人打算一起將皇帝救出京城,逃離沈琤的魔爪。
  而且他們還聯繫了幾路暗中忠於皇帝的節度使,發誓一定要將皇帝救出來,擁護他南渡立國,再興社稷。
  皇帝拿著盧策海的信,淚流滿面。
  不過,攻打京城是不行的,京城本就易守難攻,再加上有定北軍守著,去了,等於送死。
  大家還得留著性命給皇帝盡忠呢,所以不能去。
  盧策海在信中說,宮人中有他的舊相識,等冬至祭祖那天,會火燒皇宮,皇帝到時換上太監的衣裳趁亂外逃。他們會準備一個百人輕騎在京郊等待,只要皇帝出現,立即便迎駕去泉南藩鎮。
  皇帝為了防止泄露消息,將信用燭火燒淨,一門心思等著盧策海買通的宮人與他接應。
  從皇后聯繫國丈,到盧策海送信入宮秘密聯繫皇帝,一切都在沈琤的注視下。
  看著皇帝這麼賣力的想要外逃,沈琤不免有點生氣,老老實實的待著不好麼,非得折騰。
  不過,既然他們願意折騰,就陪他們折騰個夠。
  之前因為暮嬋有身孕,對外面興兵討伐的事情打算交給屬下的將領掛帥出征。但因為皇帝突然發癲打算逃跑,沈琤便臨時更改作戰計劃,連將領也不外派了,征討樂興的事宜推遲到了明年。
  放出話去,讓樂興節度使多活幾天。
  本來忐忑不安的樂興節度使得知此事,將縮起來的脖子重新抻了出來,大言不慚的說,是讓你沈琤多活幾天罷。
  沈琤懶得跟他口水仗,他現在盤算著如何利用皇帝獲取最大的利益。就像暮嬋之前說的那樣,她對他的行為不再過問,幾乎是默認了他奪權奪位,他愈發心安理得的放開手腳去幹了。
  不僅是外事,他在閨房之樂時也稍微放開了手腳,因為她懷孕上了五個月,胎相安穩,按照道理是可以的了。
  懷孕到這個月份,能感覺到胎動了,她有的時候會說肚子裡有小魚在游,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肚子裡有魚游,就遠離他一個人側臥著睡。
  這晚上,她覺得不舒服,認為是沈琤搞鬼,睡到一半醒了,哼著道:「你別碰我——」舉手去推他,結果一推,反而推了空,原來沈琤為了讓她睡的安穩,連大半的床都讓給她了。
  她不好意思的趕緊閉眼裝睡,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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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發表於 2019-1-29 10:28: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唉,你又冤枉我——是孩子不是我。」他已經被吵醒了,無奈的嘆道。
  裝睡,裝睡,暮嬋緊閉雙眼,摸了摸肚子。
  第二天,沈琤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暮嬋正在書房畫畫 ,畫的是一隻狸貓蜷縮在花間,用爪子勾撓一朵牡丹花,露著白色的肚皮,那花枝被它毛茸茸的小爪子壓彎了,花蕊垂下來,它粉色鼻子正對著花蕊嗅,她用細筆一筆筆的勾勒著貓的鬍鬚,甚至是身上的毛髮。
  這貓是個三花貓,於是毛皮的顏色不一樣,用的筆觸和顏料的色澤也有不同,畫起來更加繁瑣消耗時間。
  她細緻的畫著,只在沈琤進來的時候跟他打了個招呼,剩下的時間都沉浸在繪畫當中,沈琤也不打擾她,看著她屏氣凝神的畫著不能觸及的小生靈。
  不能碰,還不許人家畫麼。
  他知道她肯定是會畫畫的,哪有皇室出身不懂詩詞歌賦、繪畫音律的,況且本朝民風開放,喜歡各種能夠抒發胸臆的東西,馬球也好,音律也好,都是能夠表達自我張揚和情緒的東西。
  雖然如此,但是上一世的沈琤卻見過她的墨寶,她相信她一定畫過不少畫,畢竟平日裡若不寫字畫畫,如何消磨時間,至於為何她上一世離世後,他沒有的見一張半張的,沈琤覺得,肯定是她每每畫完就燒毀。
  畫能表達一個人等我內心,她上一世顯然不許他一窺究竟。
  但現在不一樣,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杵在旁邊看著,一併研究娘子的這個小愛好。
  她用工筆描畫貓的一舉一動,他也能當著她的面坦然的用眼神勾勒她的輪廓。
  他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她。
  他一瞬間覺得時間仿佛停止了,在一個無聲的安靜世界,只有她和他。
  這樣真好,想和她永遠這樣下去。
  沈琤看她繼續用白色的顏料給這隻貓添加毛髮,尤其是肚皮上的絨毛,幾乎是根根明晰。
  良久,他感慨道:「你可真心細,若是我,我這一輩子都畫不完一副,真磨性子。」
  她笑笑:「不一樣的,繡花也是磨性子,但我就很不耐煩,反倒是畫畫,我能畫上很久。」
  沈琤一聽,拿開她的筆掛到筆屏上,扶著她的腰往一邊挪步:「畫多久了?這雖然不累,可你也得節勞,小心站的腰酸。」
  「整日坐著才腰酸呢,你不知道,下午小丫鬟們玩擊鞠,我可羡慕了,但是我,我都沒玩,一次都沒有。」
  擊鞠是馬球的改良,不騎馬,只用球杖在地面上打球,很適合女子玩,活動並不劇烈 。
  這是邀功呢,沈琤便摸著她的圓潤飽滿的額頭,心疼的誇獎道:「娘子真乖,為了咱們孩子什麼都不做了。」
  暮嬋被摸了腦門,挑眼看他,這是摸貓呢還是摸狗呢,我也要摸你。便抬手去摸他的額頭,沈琤便閉著眼睛,等她軟綿綿的小嫩手落在自己頭上。
  不想暮嬋見他閉眼,一副等愛撫的模樣,反倒笑道:「算了,不摸了,你沒什麼乖的地方,不值得褒獎。」
  沈琤道:「昨晚上你誣陷我,還沒給我昭雪呢,你這就翻臉不認人了?我被誣陷了不急不躁,認打認怨還值得誇兩句嗎?」
  暮嬋道:「其實我今天在家想了想,你肯定之前也沒老實,只是恰好孩子在那時候踢我一下,替你解了圍而已。」
  沈琤怎麼可能承認自己的過錯,欺負沒出生的孩子沒法開口,全推到孩子身上:「這孩子怎麼這樣,還沒出生呢,就叫你爹給你背黑鍋。」說著去騷擾她,抱著她蹭:「你都冤枉我了,怎麼著也得給些補償。」
  暮嬋被他貼的發熱,便笑著抬手摸了摸他:「琤郎,今晚上也要乖乖的。」
  「我保證。」
  結果晚上,就和她在床上討論起在五個月的時候,究竟能做哪些事,能做到什麼程度。
  暮嬋自從懷孕後,胎氣很穩,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不像孕婦,只是個腰間攜帶了重物的普通人,除了胃口時好時壞外,想吃點別人不讓吃,而她特別想吃的東西外,她腰不酸腿不疼,心裡也不慌。
  照這樣,她或許再生幾個也沒問題。
  想歸想,沒跟沈琤說。
  因為剛才晚飯之後,他自己吃了甜湯,卻不讓她吃。
  她的內心鬧起來了小情緒,你每天想吃吃想喝喝,我揣著孩子忌口不說,還得被你搓弄。
  哼,我沒得吃,你也不許吃。
  她系好中衣的帶子緊緊裹了裹,臉朝裡面睡去了,態度很明確,早點休息吧,今晚別想了。
  沈琤被她這毫無來由給出的斷食,弄得一頭霧水,待了一會想明白了是晚飯時候結的仇。
  他湊到她肩頭笑道:「你真是愛記仇的小氣鬼,白天跟你再好,到晚上惹到你,你就翻臉了。」
  她哼道:「那怎樣?」
  沈琤服軟:「我還能怎麼樣,順著你唄。」
  他睡不著,一會給她掖掖被子,一會摸摸她隆起的肚子。
  上有政令,下有對策,煩的她沒法睡,她肯定就允許了。
  沈琤就等著她一怒而起,然後好抱進懷裡解她衣裳,不想她偏不動,等到他放棄了,打算煎熬著睡了,她反倒轉過身來,慢慢挺起身子捧住他的臉,吻他。
  黑夜中,她急促呼吸的聲,甜軟的觸感都被放大。
  果然是剛才的動作有作用了弄的她也想了。
  她這次的吻和以前不同,平常她溫柔順服。就算回吻他,也會很快將主動權交換給他。而這次不一樣,她的脣舌主動和他勾纏,像是釋放被壓抑住的某種衝動,帶著一點野性難馴的小野蠻,這更能讓他神魂顛倒。
  嘴親的都麻了,期間沈琤覺得還可能被她咬了一口,不過一點不覺疼,反而想更吻的激烈一點。待她停止,他氣喘吁吁的坐起來打算脫衣裳繼續。
  不成想她也喘著氣道:「知道我是什麼滋味了吧 ,東西在眼前被端走就是這樣。」說完,側身腰一彎,雙手交疊放在胸口,保護自己也是保護孩子,以這樣的姿勢去睡了。
  沈琤欲哭無淚:「你就是想教育我一下,叫我知道什麼是感同身受嗎?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娘子你厲害!」
  她沒吭氣,但想必嘴角是翹起的。
  他老實了幾天。
  這天,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她靠著引枕在看書,一個丫鬟給剝桔子,另幾個給捶腿,沈琤叫她們都下,然後自己坐到她身邊,拿過書瞅了眼:「在看什麼?」
  《論語》
  「怎麼不看點有趣的話本,我不陪你的時候,你還看這個多無趣。」
  「我是想現在孩子能動了,我吃什麼孩子就吃什麼,那麼,我看的書本,想必孩子也能吸取一二。所以找些好書來看。」
  「你考慮的周全,不過你不應該看《論語》,這世道君子活不了,應該看《孫子兵法》。」
  暮嬋若有所思,或許的確應該改改策略。
  過了中秋,很快到了重陽節,他只能在家待半天。因為下午和晚上要去附近的軍營和將士們一起過,早晨見過樞密使,處理政務就用了一個時辰,但他回到屋內的時候,上午已經差不多過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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