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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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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薄情阿哥(京華風雲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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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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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2 00:09: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頤王爺夫妻倆驚愕得瞠大雙眼,好象她突然瘋了。

“敏敏,你剛剛叫我什麼,是不是什麼地方不舒服?快跟額娘說。”福晉緊張的摸摸她的額頭。

夙敏噙著滿眶的淚水,輕道:“王爺、福晉,請你們原諒我,我……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我根本不是夙敏格格,對不起,我騙了你們。”

此話一出,房內有片刻的死寂,頤王爺夫妻像兩尊石像般的呆站著,按著福晉撲上去,厲聲的叫道:“不可能!你是我的女兒敏敏,有玉佩為證,我絕對不會認錯自己的女兒,你是、你是我的敏敏,快告訴額娘你是……”

“我也多麼希望你真的是我的額娘,這幾個月來……看著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待我又好又溫柔,比我親生的娘還疼我……可是我好痛苦,我真的再也……不能繼續欺騙下去了……”她哭啞的喉嚨,困難的將話說完。

“不……這不是真的,你曾說過……五歲的時候……被一對老夫婦收養……”福晉震驚得話都說不清了。

夙敏眨去滿眶的淚水,哽咽的說:“那都是假的,都是騙你們的……根本沒有什麼老夫婦。”

不只是福晉感到震撼,就連頤王爺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你說……你不是我的女兒,那麼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的女兒?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他橫眉怒目的吼叫,被人玩弄在股掌間的滋味誰都受不了。

她吸了吸氣,兩顆豆大的淚珠還掛在睫毛上。

“我的本名叫程思君,程是從母性,思君這個名字是用來思念一個負心的男人。王爺可還記得十七年前,您在洛陽認識的名江湖女子程琦芳嗎?”

“洛陽?”他擰起眉頭,“程琦芳?”

程思君自嘲的笑,“畢竟那一夜對王爺來說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過了也就忘了,事隔這麼久又怎麼還會記得呢?”

“不!我想起來了。”頤王爺心往下一沉。“她……是你的什麼人?”

她幽黑的瞳仁緩緩的與他的視線相接,“她是我親生的娘,在洛陽的那一夜,我娘腹中便有了我,可是,我親生的爹卻為了要維護滿人的血統,拒絕納一名漢女為妾,第二天便拋下她走了。”

“你是說……”雖然早已經猜到答案,他還是被這消息所震懾了。“天哪!她居然幫我生了一個女兒,她為什麼不來告訴我呢?”

“就算您知道了,您就會改變主意接受娘嗎?”程思君此時的心情異常平靜,嗓子微哽的說:“從小我就在娘對爹的恨意中長大,為了報復爹的負心,在臨死之前,娘交給我一項任務,要我想盡辦法假冒夙敏格格住進王府,取代你們真正的女兒,享有格格應有的尊貴待遇。為了完成娘的遺願,這幾年,我一直都在等待最好的時機,那一天我故意將玉佩交給伍大山拿到當鋪典當,因為那是唯一能證明夙敏格格身分的證物,只要它一出現,你們一定會很快的循線找到我,最後將我誤認為你們的女兒帶回去……”

“她……真的這麼恨我?”頤王爺灰敗著臉問。

福晉悲痛欲絕的質問:“既然你不是我的敏敏,那塊玉佩為什麼會在你手中?

難道……敏敏是你們抓走的?”

“不錯,她的確是被我娘在街上偷抱走的。”程思若將視線調閱,不想見到福晉接下來的憎恨眼神。

“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快告訴我,我的女兒在哪里?”福晉瘋了似的大叫。

頤王爺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沮喪的問:“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倆,你們要報復儘管找我,可是,敏敏算起來也是你的妹妹,你千萬不能傷害她,快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里?”

“她……她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程思君一臉木然的回道:“在我娘帶她回去的第三天,她就被我娘丟到山裏頭,就算沒有餓死,也早就被野獸吃了。”

頤王爺站立不穩的叫道:“天哪!”

“我的敏敏……”福晉尖叫一聲,兩眼翻白,立刻暈了過去。

“來人呀!再去把大夫給我找回來……”頤王爺焦急的抱起妻子往外跑,顧不得跪在一旁悔恨交織的程思君。

“額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迭聲的哭喊著,除了這三個字,她已可是,屋內除了回蕩的啜泣聲,沒有人回應她的話。

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歉意。“我也不想這麼做,我真的不想騙你們……”

程思君情急的喊道:“額娘……”

不知道趴在地上哭了多久,她才感覺到整間屋子冷得像座冰窖,原來是火盆裏的木炭燒光了,也沒有半個下人進來伺候。程思君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雙腳來雙腳跪得都麻了,她自我解嘲的忖道,她已經不是格格了,當然不會再有人來關心她。

額娘……不!福晉不知道怎麼樣了?按捺著想去探望她的衝動,程思君知道自己此時必是不受歡迎的人物,只能祈求她能平安無事,否則自己的罪孽就更重了。

手腕上的紫羅蘭玉鐲在碰撞中發出聲響,程思君不禁憶起當時福晉親手幫她戴上的情景,情不自禁的嗚咽一聲,她已經沒有權利再擁有它了。

不單是這只紫羅蘭玉鏤,連同脖子上掛的、耳上戴的、發上插的貴重珠寶飾物,她一併拔下來置放在鏡臺前,還有那塊隨身攜帶了十二年的白玉佩,它從來就不是屬於她的,是該物歸原主的時候了。

桌上的燭火一閃一滅,像快要走到盡頭。

這場戲雖然沒有按著劇本上演,不過,她好歹也把它演完了。

現在該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

她像縷無主幽魂般的來到屋子的一隅,打開裝滿鮮豔華麗衣棠的櫥子,將手伸到最裏頭,拿出一個藍色小包袱,她進頤王府那天穿的就是這套粗布衫褲,現在要離開這兒,就該換回原來的樣子。

換好了衣裳,確定自己沒帶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除了對這個家的依戀,程思君強迫自己不要回頭,輕輕的帶上房門……

***

好冷!

強猛的風雪咻咻的刮在她臉上,疼得她張不開眼來。

程思君走在漫無人跡的漆黑街道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出來,她用雙臂環抱著自己,低著頭吃力的往前邁進。

在雪地上烙下的足跡很快的又被風雪給掩埋了,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走到完全不能走的時候,她就解脫了。

憶起在娘臨終前,自己曾經發過的毒誓,若沒有完成娘的遺命,這輩子將不會得到幸福,現在毒誓應驗了,她死不足惜,可是,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怎麼辦?

難道要讓他跟著自己一塊兒去嗎?

乾涸的眼眶又濕潤了,她也不想剝奪孩子生存的權利,可是,在這世上,她還能去投靠誰呢?

對了!回南方找菁姨,只有她不會嫌棄自己,而且那兒氣候溫暖,適合養育孩子,就這麼決定了,她要離開這塊傷心地,和孩子一起重新開始。

她不能死,為了孩子她一定要活下去。

***

正午過後,晟愷在家僕的服侍下穿上灰色長袍,搭襯著玫瑰紫色、領口滾紫貂皮毛的馬掛,頭戴氊帽,一身時髦講究的裝扮,像是準備要出門。

“玄祺貝勒、珣夢格格,請兩位在外頭稍待一下,容小的進去稟告。”小順子急切的聲音由遠至近。

“本格格已經等不及了。”珣夢氣呼呼的嚷道:“二哥,待會兒一定要替我揍他一拳,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小順子先一步沖進門,“啟稟貝勒爺,玄祺貝勒、珣夢格格來訪。”

“二哥,快點揍他!”珣夢一跨進寄嘯閣的門檻,指著罪魁禍首大喊。

晟愷見兩人來勢洶洶,挑了下眉梢,“我又是哪里得罪咱們珣夢妹妹了,一進門就喊打喊殺的,玄祺,能不能解釋一下?”

“哼!誰是你妹妹?”珣夢一臉不屑的表情。

玄祺凝重的瞟了一眼他的打扮,“你要出門?”

“嗯,我和七格格有約。”他也不隱瞞自己的計畫,如果娶了她可以為自己帶來更大的權勢,他會慎重的考慮接受。

“就因為她不會牽動你的心,不會讓你痛苦,所以你才要她?”他們多年來培養的默契,有些事不需說得太白也能明瞭對方的意思。

晟愷狂傲的表情一斂,“你今天是專程來教訓我的嗎?”

“好!先不談這些,頤王府的夙敏格格昨天深夜或今晨可有來找你?”玄祺馬上切入主題。

“沒有,她該來找我嗎?”

珣夢眼圈紅紅的,“敏姐姐也沒來這裏,二哥,那她會上哪兒去?”

回應她的是晟愷冷冷的訕笑聲,“我昨天都跟她都把事情說開了,難不成她回去之後覺得不甘心,想利用失蹤這種小把戲來鬧得人盡皆知,好來威脅我?”

砰!

一詞重重的拳頭將他打倒在地上,向來不輕易動怒、更別說動手的玄祺也不禁肝火上升,說:“咱們從小一塊長大,我自認比誰都瞭解你,可是,這一次你真的做得大過分了,我希望這一拳能夠打醒你,不要永遠沉緬住過去的陰影中,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所有的喜怒哀樂自然就會受對方的影響,你額娘帶給你的傷痕之所以到現在還記憶猶新,那是因為你愛她,才會特別在乎,我說的對不對?可是,如果你因為這樣而拒絕去喜歡、去愛,放棄原本該擁有的幸福,一徑的逃避,那麼誰也幫不了你。”

晟愷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鮮血,硬邦邦的問:“你要底要跟我說什麼?”

“今天一早,頤王府的人上門說夙敏格格昨天深夜不告而別,頤王爺已經派出全部的侍衛、家僕找了一個晚上,直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半點消息,我想只要她還在京城裏,你的人應該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她才對。”

晟愷掙扎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征愕,“你是說她真的失蹤了?為什麼?她為什麼會突然離家出走?”

玄祺口氣略顯遲疑,輕道:“直到剛剛頤王爺才向我吐露真相,原來昨晚夙敏格格向頤王爺和福晉坦承自己並非他們真正的女兒,而是頤王爺在十七年前和一名江湖女子所生。對方不甘被拋棄,於是在報復的心理下抱走真正的格格,然後在十七年後要她來頂替,而她,雖然如願當上頤王府的格格,每天卻活在欺騙與內疚之中,加上昨天在這兒發生的事,大概給她大大的刺激,一時承受不住就全招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晟愷錯愕的喃道。

珣夢癟著嘴說:“敏姐姐她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才不會計較她是不是格格,我跟她是結拜姊妹不是嗎?昨晚雪下得好大,她一個人又沒地方去,可別真出了事!”

“晟愷,另外還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玄祺語氣沉重的說:“她已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我想孩子是誰的,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

晟愷身軀猛地一僵,“你說什麼?”

“敏姊姊懷了你的孩子了,難道你想說那不是你的嗎?”珣夢掄起小拳頭,一副準備跟他拚命的模樣。

玄祺制止妹妹的動作,輕歎口氣,“原先我還以為她既然懷了你的骨肉,就算離開頤王府,也會來找你才對,不過看來我猜錯了,或許她根本不想再和咱們這些人往來,這才是最令我憂心的事。”

“她……懷了我的孩子?”晟愷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消化了這個突來的訊息。

“她為什麼不說呢?她為什麼不來找我?”

“你還記得昨天對敏姊姊說了什麼話嗎?你傷透了她的心,還希望她來找你嗎?”珣夢憤怒的指責。

他低咒一聲,“但她畢竟懷的是我的骨肉,再怎麼樣也該來跟我說一聲,我不會讓我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我想她寧可自己扶養孩子長大,也不會來找你。我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因此想不開而尋短見,就算沒有,昨夜的風雪交加,身體再強壯的男人都可能挺不住了,更何況她一個弱女子?也許她和肚子裏的孩子早就凍死在某個地方了。”

“胡說!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晟愷的心因恐懼而顫抖,這一刻他已經無暇去排拒這念頭。“她可能會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嗎?”

“已經派人去了她以前住過的四合院,可是並沒有找到她,那是她唯一會去的地方呀!”玄祺說。

珣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據我所知,敏姊姊在北京根本沒有其他親人可以投靠,她一個人能上哪兒去呢?”

“我會找到她的,即便要把整個北京城翻過來,我也非找到她不可。”他雷厲風行的召集府中所有的侍衛,並且通知在京城各地的人馬展開搜索行動,就不信還會找不到人。

只是,這一找就是整整三個月,他們已經將京城不知翻過多少回,但依舊是一無所獲。

***

野水縈紆石徑斜,蓽門蓬戶兩三家;

短牆不解遮春意,露出緋桃半樹開。

做少婦打扮的女子挺著五個月大的身孕走到門前的井邊打水,鄰居的大娘好心的趕過來幫她把水桶提進屋。

“哎呀!不是我在說你,瞧你這麼大的肚子,要是動了胎氣還得了?有什麼事叫我一聲,大家都是鄰居,本來就應該互相幫忙。”

“只是提個水而已,應該沒關係。”她微笑道。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不是說才五個月嗎?怎麼肚子大得像六、七個月,依我的經驗判斷,這一胎准是個小壯叮”

少婦只是滿足的撫著圓腹,漾著恬靜的笑意,“是男是女都一樣,只要孩子健健康康就好了。”

“你家那口子還沒回來嗎?他還真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裏,也不怕出事。”

霍大娘不禁發起牢騷。

“我相公有工作要忙,總不能成天待在家裏,不過算算日子,應該這兩天就會回來了。”她替丈天說話。

“不過你也別太縱容他,女人懷孕最大,男人本來就該待在身邊,怎可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的,要是你突然要生了怎麼辦?”

“才五個月大,應該沒那麼快吧!不過我會轉告他的。”少婦不好拂逆人家的好意。

霍大娘將油紙裝的東西放在桌上,豪爽的說:“我今天殺了一隻雞,這裏有一隻剛炸好的雞腿,你現在有孩子可不比平常,光吃青菜是不夠的,等到孩子生了,做月子的時候,我再幫你煮麻油雞好好補一補,將來要再生幾個都沒問題。”

她感激的接過炸得酥脆的雞腿,“可是,你們家的孩子不也喜歡吃……”

“要吃再殺就有了,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喔,不跟你聊了,我還得回去燒飯,你可得趁熱吃喔!”

“謝謝你,霍大娘。”少婦送地出了門,心窩暖暖的。

少婦回到屋內,將雞腿拿進廚房跺成幾塊,又燒了兩樣青菜和豆腐湯,算是今天的晚餐了。

就在她坐下準備用飯時,門外走進一名身穿青衫、手持長劍的英年俠士,渾身散發出一股豪氣萬丈、英氣勃勃的氣質。

“我回來得還真是時候。”他含笑的說。

“我還以為你明天才會到。”她放下筷子,真誠的歡迎他歸來。“吃飯了嗎?

我剛煮好,一塊過來用吧!”

青衫客將一大包東西放下,從廚房裏拿出幾個盤子,將一個個油紙包打開,裏面竟然是炒青蝦仁、紅燒目魚、油炸大蝦、雞絲銀針……等只有在大餐館才吃得到的菜色,另外還有一些豆幹、鹵蛋、灌腸等小菜,將桌子都擺滿了。

“我不在的這幾天,你一定沒吃什麼好的,所以我回來的時候特地繞到餐館裏買了這些,你現在有了身孕,不能吃得太隨便,儘量吃沒關係。”

她又添了一副碗筷,失笑道:“你一下子買這麼多回來,我怎麼吃得完?”

“吃不完就分幾天吃,這種天氣不用擔心會壞掉。”他袍襬一掀,在她對面坐下,“這些日子家裏還好吧?我留的銀子夠用嗎?”

少婦為他盛了碗飯,“夠用了,還剩下一點。”

“該用的就要用,可不要替我省錢。”青衫客接過碗道了聲謝,就大口的吃起來,嚼了幾下,沉吟的開口說:“他們還在到處尋找你的下落,看來沒找到你是不會放棄的,你真的決心不跟他們連絡嗎?”

她扒飯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心如止水的說:“不,我跟他們本來就毫無關係,也沒有必要再見面,況且我現在過得很好,更不需要。”以前的事有如過往雲煙,她不想再回顧了。

青衫客炯炯的目光盯著她,“就連孩子的親爹也不打算再見?”

“見了面又如何,請你不要再提他了好嗎?”這名大腹便便的少婦便是在那一夜離開頤王府,卻昏死在雪地中,被路過的青衫容所救的程思君。

他不再贅言,“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大概不需要太久,我的事就可以辦完了,到時我就讓迭你到南方找我師娘。”

“真想不到菁姨會嫁給你師父,她要是看到我一定很驚訝。”當她獲救之後,在閒聊間得知,誓言不嫁人的菁姨居然在遇到青衫客的師父之後,兩人日久生情,決定共偕白首,讓人不禁感歎緣分的奇妙。

“是呀!想當初師父也是口口聲聲說世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結果遇到師娘之後就改變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就不必擔心師父他老人家一個人隱居在山上會寂寞了。”

“菁姨都是受了我娘的影響才會不想嫁人,現在她有了好的歸宿,我也安心多了,對了!你說不用多久事情就辦好了,是已經找到那幫匪徒了嗎?”

青衫客一臉的憤慨,“嗯!我已經查出他們大約在什麼地方出沒,那些人行事隱密,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他們的巢穴,絕不容許他們再打著反清複明的旗幟,幹那些綁架勒贖的勾當。”

“那幫匪徒確實大膽大妄為了,可是,你一個人對付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既然對方敢在天子腳下作亂,一定都是些狠角色,以寡敵眾恐怕不妥。

“所謂擒賊先擒王,只要抓到那幫匪徒的首領,還怕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嗎?

我會見機行事,不會跟他們蠻幹,何況,到時我還有其他同伴會來助我一臂之力。”

程思君這才稍稍放心,“那就好,這回你準備停留多久?”

“嗯!五十天天左右,我要等幾位朋友都到齊了再一起行動。”他說。

***

“小姐,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得想法子將郡王爺的心拉回來。”縱使嫁了人,奶娘私底下仍習慣這麼稱呼她。“前兩天回大學士府,夫人還偷偷的問我你有沒有喜的事,只要有了孩子,地位自然就不同了,小姐,你得好好想一想。”

雲娃一臉嫌惡,“我才不要生那老頭子的孩子。”

“他是你真正的丈夫呀!小姐,你別再孩子氣了,都到這地步了,就要認清事實。”奶娘苦口婆心的勸道。

“我不要他再碰我一下,他最好把我休了,那麼我跟貝勒爺就有希望了。”她癡癡的遙望寄嘯閣的方向,“奶娘,你說貝勒爺撤了鴛鴦館的事是真的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真的喜歡上那女人了?”

“我也不知道,小姐,那跟咱們無關,何必去理會它?”該怎麼做才會讓她死心呢?奶娘已經束手無策了。

“誰說無關,我寧願他和過去一樣左擁右抱,也不要見到他專情於一人,想不到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她扼腕的說。

“小姐,你可千萬別再輕舉妄動,上回那名殺手的事,貝勒爺至今還在派人追查,要是讓他懷疑到咱們頭上,就連老爺也救不了咱們。”

雲娃殺氣騰騰的睇她一眼,“我不怕,也許這樣他反而會注意到我,那總比他現在這樣無視於我的存在得好,他為了那女人,還將侍妾遣走,三個月來馬不停蹄的找尋她的下落,哼!最好一輩子都不要找到,不然就算他找回來了,我也不會讓她多活一天。”

“小姐,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你忘了自己的身分了嗎?”奶娘吃驚的問。

雲娃眼中閃耀著兩簇狂野的火花,“我沒有忘,只不過我根本不希罕這四福晉的頭銜,如果可能的話,我不要什麼名分,只求熊和貝勒爺在一起,要我當妾都行,不是只有那女人能替他生兒育女,我也一樣辦得到。”

“小姐,你醒一醒吧!那是不可能的事。”

“怎麼不可能?憑我的條件難道會輸給她嗎?他只是還沒注意到我罷了,一定是這樣的,那女人根本不是什麼格格,雖然是頤王爺的女兒,不過也只是個下賤的江湖女子所生,她哪一點能跟我比?她只是運氣好懷了貝勒爺的種,為了孩子,貝勒才想把她找回來,等孩子生下自然就會趕她走了,呵……我不必大在意。”

奶娘悲哀的看著她,“小姐說的對。夜也深了,該歇息了。”

“奶娘,你說是她美,還是我美?”她需要得到別人的認同。

“在奶娘的心目中,當然是小姐美了,沒有人可以跟你比。”

雲娃滿意的笑顏逐開,“這世上只有奶娘最疼我了,奶娘,你一定要幫我,絕對不要讓其他女人霸佔貝勒爺的心。”

“是,小姐。”它的小姐怎麼會病成這樣?

***

玄祺在家僕的指引下來到寄嘯問的書齋,瞥見形容已顯憔悴的好友,知道搜索行動仍沒有結果。

“起碼咱們可以確定她還活在這世上,只是,連你的手下都找不著,說不定她已經不在北京城了。”目前也只能這麼想了。

晟愷合起繪有青竹的玉扇,“我早已經將範圍擴大到京城遠郊各縣,如果再找不到,只有往天津一帶試試看,我就不信身無分文的她能走多遠?除非有人故意把她藏匿起來。”末了,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玄祺一眼。

“我保證珣夢根本不知道她的下落,這麼大的事她絕不會瞞我的。”玄祺不慌不忙的聲明。

晟愷當然相信他的話,“頤王府那邊也沒有消息?”

“頤王爺也沒有放棄尋找她的念頭,再怎麼說她也是他的親生女兒,至於頤福晉那兒,說不恨、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是,福晉冷靜下來之後,想想她們娘倆這幾個月的相處,也明白這不是她的錯,如果她真的有心欺瞞,說什麼都會咬緊秘密不放,不可能將眼前的榮華富貴拋下。”

“或許我早就看出她與其他人不同,所以對她的態度也特別惡劣!總之,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晟愷俄悔的低喃。

廊外傳來疾步行走的足聲,一名家僕行色匆匆的跪下行禮。

“啟稟貝勒爺,剛剛有侍衛回報,在曹家溝發現長相神似夙敏格格的年輕女子,據打探的結果,此女目前懷有五個月的身孕,是在三個月前與夫婿搬到該地。”

“什麼?”晟愷倏地從椅子上躍起,“傳令下去,再給我確定一次,務必查出兩人的來歷。”

“喳!”家僕快快領命而去。

“一定是弄錯了,她不可能這麼快就跟了別的男人。”他不願承認自己也會嫉妒,只是一想到她投入別人的懷中,心裏就很不是滋味。“絕對不會是她,八成只是長得相像而已。”

玄祺故意扯他的後腿,“那可不一定,要是有人願意真心接受他們母子,讓孩子一出生就有個爹,我想她會同意跟了對方。”

“孩子是我的,我絕不曾讓他認別的男人做爹。”他的心情跟著煩躁起來,“可惡!我要親自跑一趙才行,來人,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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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2 00:10: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程思君打了一桶水,蹲在水井旁邊將兩三件衣服搓洗乾淨,頂著大肚子讓她不太舒服,可是,她也不想為了這點小事煩勞別人。

將衣服扭幹了,她又捧著圓腹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將它們一一晾在竹竿上。

現在的她生活得很平靜,她把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程思君對自己發過誓,縱使無法給孩子一個爹,也要用變來將他教養成人,這是她唯一能為孩子做的事。

將最後一件衣棠晾好,又感到一陣暈眩襲來,這是懷孕之後常有的事,她緊閉著眼,伸手想抓住東西支撐……“大著肚子還做這種粗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晟愷閃電般的來到她身邊扶住她,口氣犀利的數落著。

程思君聞言心頭大震,以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產生的幻覺,可是,這擁住她的感覺如此熟悉,不像是在作夢。

“你……”她睜開眼和他四目相對。

他嘴角扯出一道嘲弄的弧度,“這麼快就忘了我嗎?還是現在有了新人就忘舊人?不過,再怎麼說我也是孩子的親爹,由不得你說忘就忘。”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閣下恐怕認錯人了。”她怕傷到孩子,不敢太用力掙扎,而他也沒有再強人所難。

“我孩子的娘豈有認錯的道理?”晟愷嫖了瞟那間只夠擋風避雨的破屋,沒看見裏頭有什麼野男人在。“你那位‘夫婿’呢?我可是特地來感謝他這段日子照顧我的妻兒,莫非他不敢出來見人?”

程思君轉出他話中的冷嘲熱諷,“我不是你的妻兒,你真的認錯人了,如果要找我丈夫的話,他早上有事外出遠沒回來。”

“你肚子裏懷的是我的骨肉,你的丈夫只能是我,不要再說不認識我這種話了。”他繃緊臉上冷硬的線條斥道。

她強抑著鼻間的酸溜,佯裝出冷淡的口吻說:“我已經嫁了人,腹中的孩子當然是我丈天的……呀!你抓痛我了。”為什麼他還不肯放過她?他要多少子嗣自然有人替他生,何苦再來糾纏她呢?

晟愷扣住她細瘦的手腕,唇上掛著冷冽的笑意,“就算你嫁了人又如何,我一樣可以強行把你帶走。”

“當然,你是個貝勒爺,又是當今皇后的義子,憑你高貴的身分要做什麼誰敢阻止你?所以你可以隨便的玩弄別人的感情不是嗎?”她譏諷的插嘴。

他臉色稍霽,“跟我回去,我會慢慢向你解釋。”

“你放開我……”程思若在一得到自由後退了兩步,和他保持些許距離,否則她無法理智的思考,她發現他對她的影誓力竟仍是那麼大。“很抱歉,貝勒爺,在經過那麼多事之後,我已經不再對你抱有任何奢望了,孩子我會好好教養,請不必掛心。”

“你終於承認孩子是我的了?”晟愷的目光掃向她的肚子,眼神一柔,低沉的嗓音透著激動。“既是我的孩子,我又豈能讓他流落在外?”

程思君驚慌的連退數步,“你想幹什麼?!”

“你非跟我走不可。”他往前一跨,伸手要抓她。

一個渾厚的男子嗓音不期然的迸出來,“你想帶她走,得先問過我才行。”

她像見到救星似的奔向那人,“相公,你回來了。”這聲“相公”是暗號,希望青衫客能聽得懂其中的含義。

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晟愷沉著俊美非凡的臉孔睥睨著來人,將他從頭到尾打量個仔細。

“閣下如何稱呼?”此人目光如電,一臉的正氣凜然,看來雖是江湖中人,卻絕非泛泛之輩。

青衫客不卑不亢的說:“賤名不足掛齒,只不過君妹已是在下的妻室,貝勒爺又何苦再苦苦相逼呢?”

“她肚子裏懷的是我的骨肉,我就有資格帶她走。”他狂妄的宣告。

程思君又是一陣心如刀割,這些日子的自我建設又白費了。

“不!你才是那個沒有資格的人。”她將淚水往肚裏吞,決絕的說:“請貝勒爺回去吧!若你再苦苦相逼,我寧可帶著孩子一起死。”

“你敢!”晟愷沉喝。

“要不要試試看?”只有青衫客才感覺出她的顫抖。

雙方一時僵持不下,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晟憤怒極反笑,輕搖摺扇說:“是你自己不跟我回去,可別說是我不願負起責任,咱們走!”一聲令下,一干侍衛便騎上馬背隨他離開曹家溝。

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遠了,責衫客扶著靠在他身上泣不成聲的程思君進屋,並替她倒了杯水。

“既然捨不得,為什麼不跟他走呢?”他不解的問。

她咬白了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他要我回去無非……是為了孩子,就算能母憑子貴……當上少福晉又如何呢?我要的只……是他的真心罷了。”

青衫客不置可否,從來他的心中只有國仇家恨,根本沒想過兒女私情,對姑娘家曲折的心態更是無從瞭解起。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計畫還是不變,等你把事情辦好,咱們就立刻啟程到南方找菁姨。”她給過他太多機會,以後她要為自己而活、為孩子而活,絕對不會再回頭了。

只是這種心痛的滋味,何時才會停止?

兩日後……程思君一見屹立在門口的碩長人影,臉色不禁丕變。

“你又來幹什麼?難道你非要逼我死才甘心嗎?”她情緒一時波動太大,趕忙抱著肚子坐下來。

“你們都在外頭候著。”他朝身後的貼身侍衛說完,不管她歡不歡迎,大剌剌的跨進門檻。“不要激動,小心動了胎氣。”

她氣極的直喘,“不要過來!你不是走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放了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

“跟我回去,我保證會好好待你。”晟愷幾乎是低聲下氣的說。

程思君眼中噙著淚光,笑得好悲涼,“多謝貝勒爺厚愛,民女不敢當,請你馬上離開,這種小地方不適合你這麼高貴身分的人來。”

“就算我求你,你也不願意跟我回去嗎?”他又挫敗又著惱的問。

“貝勒爺大可不必如此紓尊降貴,民女承擔不起。”他只是哄哄她而已,這次她不會再傻得相信了。

晟愷瞠目怒瞪著她,從沒有女人能撩起他真正的怒氣,只有她辦得到。

“你是為了那男人才不跟我走的嗎?”他說話的語調裏蘊釀著一股危險的氣息,還有濃濃的酸味。

“沒錯。”只要能將他趕走,她不惜說謊。

“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別怪我心狠,等他進了天牢,你就等著當寡婦吧!”

他咧著嘴角露出冷殘的笑意,滿意的看到她驚恐的表情。

她怒極攻心的喊:“他犯了什麼罪?你不能無憑無據就亂抓人。”

“他犯的可是滔天大罪,如果我沒看錯人的話,你的‘相公’應該姓關,在江湖上人稱‘青衫俠客’,兩年前皇上到江南巡察,途中遇到亂鬟行刺,他就是其中一人,雖然那次的行刺失敗,不過他的名聲因而大噪,我說得對嗎?”

程思君一臉倉皇失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就是……”天哪!她不知道有這種事,謀刺皇上是大逆不道的死罪,絕不能害他被抓。

“只要抓到他,我自然有辦法讓他招供。”他可以確定自己猜對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顫聲的問。

晟愷斂起笑意,傾身向她,“只要你跟我回去,念在他這些日子照顧你的情分上,我可以暫時放他一馬,不去揭穿他的身分,你要知道,他的人頭可是值錢得很喔!”

“你……”她咽下喉中的苦澀,悲愴的喊:“你還要我回去做什麼呢?如果你要的是孩子,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會讓人送去給你,這樣總行了吧?”

關大哥對她有救命之恩,又處處照顧她,她不能恩將仇報,既然他的目的只是孩子,那她也只有忍痛割捨,畢竟她沒有權利替孩子決定未來,並要他拋棄本就屬於他的榮寵與身分,只要孩子能過得好就夠了。

“我要孩子也要你,他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間。”他料准她會心軟。

程思君知道他是說真的,沉痛的說:“好,我跟你走。”

她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告知她將固醇郡王府的事,並要他回南方之後代她向菁姨問候。

***

“少福晉,講趁熱把它喝了吧!”從昨天回到醇郡王府開始,就不時有人送補藥來給她,而最令她難以忍受的是,他們口口聲聲喚她“少福晉”。

“我不是你們的‘少福晉’,請不要這樣叫我。”程思君已經忍無可忍,只好出聲制止。

丫鬟們互望一眼,“這是貝勒爺要奴婢這樣稱呼少福晉的,奴婢不敢不從。”

“貝勒爺呢?”沒有真心,她要虛名何用?

“奴婢不知道。”主子要去哪里,怎麼可能知會她們。

程思君歎口氣,眉尖眼底徑是愁鬱,“這藥我待會兒喝,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附近走一走。”

“可是貝勒爺他……”

“我不會走遠的。”就算走得出醇郡王府的大門,她又能逃多遠呢?

她就這樣被困住了嗎?

關大哥看到她留的紙條,是否已經平安的離開了?

還有,他心裏到底在想望什麼?他大可以將她安排在其他院落,何必非得要她住在這裏,難道要她看著他和其他女人親熱嗎?

往後的日子,她又該如何自處?

“你就是貝勒爺帶回來的程姑娘?”雲娃知道晟愷不在,特地來到寄嘯閣,想親眼鑒定一下情敵。

“我就是,你是……”這名女子也是他的女人之一嗎?

奶娘出聲斥道:“還不快見過四福晉。”

四福晉?原來不是晟愷的……“四福晉吉祥!”程思君動作遲緩的甩帕行禮。

雲娃怨妒的眼瞟向她隆起的肚子,“幾個月大了?”

“回四福晉的話,已經有五個月了。”這女子的眼神讓她心裏發毛。

她的笑使人毛骨悚然,“真是恭喜你了,貝勒爺擁有那麼多女人,你還是第一個有幸懷了他的種,將來少福晉的寶座就非你莫屬了。不過你也不要大得意忘形,依貝勒爺風流花心的習性,很快就會對你厭煩,到時你也會像被打入冷宮的妃子般,咱們就可以一塊作伴了。”

程思君的心因她的話而整個抽緊,臉上血色盡失,雖然她始終都明白,可是轉別人如此直接的說出來,心裏還是很難受。

紅顏感暮花,白日同流水。思君若孤燈,一夜一心死。

想到下半輩子若真知這四福晉所言,她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捱下去?

“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雲娃一臉笑弄的問。

她全身發冷,“多謝四福晉關心,是……有些不大舒服,請容我告退。”

“那你去休息吧!奶娘,咱們也該回去了。”目的已經達到,不宜再久留。

程思君拖著蹣跚的步伐回到房裏,愛憐的瞅著圓圓的肚子掉淚。

孩子,娘該怎麼辦才好?

她不貪多,只求能在他心中佔有一點點的地位,她就心滿意足了。

“在想什麼?”一雙鐵臂從身後圈住她,她本能的跳離開來,晟愷馬上拉長了臉,“你現在連讓我抱一下都不肯,那姓關的抱過你嗎?或許我應該殺了他才對。”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她氣苦的叫道。

他狂傲的一哼,“好,要我不殺他也可以,過來我這裏!”

程思君拚命的不顯出自己軟弱的一面,忍受著屈辱走向他。

“我都跟你回來了,你還要我怎麼樣?我已經受夠了!”

“不要亂動,小心孩子。”他抓住她的手腕,緊緊的將她摟在胸前。“你為什麼不開心?是不是那些下人伺候得不好?如果是這樣,我會好好教訓他們。”

“我氣的是你,和他們沒有關係。”她啜泣的吼道:“不要碰我!放開我……”

“我偏不!”他一手覆在她隆起的小腹上,低咆道:“我從來不會想留女人在身邊,你是唯一的例外,難道這樣還不夠嗎?”

她淒然的輕笑一聲,“那是因為我有了孩子,否則你根本不會來找我。我已經學乖了,再也不會自作多情,我現在人都在這裏了,隨便你安排我住在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在這裏。”

“休想!你只能住在這兒。”晟愷低吼一聲封住她的嘴,以純熟、火熱的吻掠奪她,手指快速的扯著她領口上的繡花盤扣。

“唔……不要……”她知道他的吻會讓人沉迷,所以絕不能讓情欲淹沒理智,她要反抗到底。

他的手掌探進她敞開的衣內,煽情的托起一隻因懷孕而沈甸甸的ru房。

“我要你……不要否認……我知道你也想要……”

程思君肌膚一陣興奮的戰慄,想推他、打他,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任他將自己抱上床榻,可憐兮兮的說:“你要女人……就去找你那些侍妾,我相信她們會……很高興滿足你……”即使那會撕裂她的心,但至少不必忍受自己身體再次的背叛。

“我把侍妾都撤走了,我現在只有你一個女人,不我你找誰?”他剝除了她身上的衣物,俯下身輕吻著她那又圓又大的肚皮。

她整個人都傻了,“你……為什麼?”

“你說呢?”當他以裸裎的身軀輕輕的覆上她,眼角邪魅的上揚,“這三個多月來,我沒有抱過其他女人……你放心,我會小心不弄傷你和孩子的。”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三個多月沒有抱過其他女人,那是否表示他只要她一個?程思君憂喜參半的思忖,怕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只是她還來不及開口詢問什麼,晟愷已在她身上的敏感帶點起火苗。

“晟愷……”她像小貓似的叫。

他有些急迫卻又不失輕柔的愛撫著身下的人兒,直到她臉泛潮紅,意亂情迷的拱身回應,他才仰躺下來,讓她跨坐在他身上,充血的勃起雄糾糾的挺進……***

在極度的歡愉過後,最終還是要回到現實。

程思君羞慚的背過身去,她怎麼一次又一次的臣服在他的魅惑之下,她受的教訓還不夠嗎?為什麼就是抗拒不了他?

“不許背對我,轉過來看著我。”他霸道的將她翻轉過來,動作無比輕柔的拂開粘在她面頰上的發絲,“還好嗎?我沒有弄痛你吧?”

程思君別開雙眼,悲哀的回道:“沒有,如果你是擔心孩子的話,我確定他很好。”

“那麼你呢?我傷到你了嗎?”他專注的眼讓她的心為之一悸。

她幽幽的喟歎,“你會在乎嗎?”

“我當然在乎了。”晟愷嘴唇貼著她的大陽穴,不擅於表白的他,努力的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我曾經對天發過重誓,這輩子絕不跟女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牽絆,就算娶妻成婚,也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和權勢,其他的都不重要,就算真動了心,我也會儘快的將她驅離我的生命。直到你不告而別,我才不得不承認輸了,原來,我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薄情,你能瞭解我的意思嗎?”

“你又在騙我了。”她捂住耳朵叫道。

“我知道我過去的所做所為讓你失望,我只希望你能再信我一次,這些話我不會再說第二次,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程思君的心為之一顫,一臉迷個的瞅著他。

他是認真的嗎?

她還有勇氣再信任他一次嗎?

晟愷不想逼她太緊,轉移了話題,“今早頤王爺和福晉來過,他們想當面和你好好談一談。”

“我……沒有臉見他們。”她懾嚅的說。

“你終究還是頤王爺的親生女兒,他希望你能認祖歸宗。”

程思君征了征,“他還願意認我嗎?”

“我想,這段日子也讓許多人想了很多,頤福晉也向我表示願意接受你,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想再失去你。”他說。

“福晉她……真的這麼說?”程思君心中對她的愧疚更深。“她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寧願她罵我、恨我,至少那會讓我心裏好過些。”

“那麼你呢?”

她沉默了許久,晟愷也不催促,讓她慢慢考慮。

“不……我不能接受,娘所犯下的錯誤必須有人負責才行,要我認祖歸宗可以,除非……我同父異母的妹妹還活在這世上,我才能坦然的接受福晉的善意,不然,我心裏的疙瘩永遠也去不掉。”

但是程思君自己心裏清楚,當年被丟在深山野嶺的夙敏格格存活的機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除非奇跡出現……***

雲娃發洩似的拿出利剪,將一匹四上好的綢緞剪成碎片狀,不能原諒、不能原諒……為什麼只有她一個人在受苦,而別人卻過得這麼幸福,為什麼?

“小姐,你這是幹什麼?快點住手。”奶娘沖過來,一把奪過那把利剪。

她聲淚俱下的喊:“把剪刀還給我,那是我的……”

“小姐,你就放了你自己吧!不然早晚會瘋掉的。”小姐的病越來越重,是不是讓通知老爺和太太呢?可是,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他們也救不了小姐啊!

“他就要娶那女人了,還是由皇后親自主婚,這是多大的榮寵啊!那女人根本不配。”雲娃發了瘋似的大嚷大叫,烏黑的秀髮散亂成一團,兩手瘋狂的捶著地板。“我要怎麼辦?誰來救我?”

奶娘老淚縱橫的跪下來抱住她,“我可憐的小姐。”

“奶娘,我心裏只有貝勒爺一個人,可是……他就要娶別人了,我不要……我不要……”眼睜睜的看著心上人娶妻,這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啊!

“小姐,就算你不要又能怎麼辦?這是命呀!”

她心碎的搖頭,“什麼是命?我偏不要認命!”

***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程思君感覺到晟愷的態度確實變得和以前不同了,過去的他像戴了張虛偽的面具,如今面具摘了下來,有了屬於正常人的喜怒哀樂。那份真實讓他比過去更吸引她,儘管他的眼神、表情、動作,都一一訴說著他對她的真心,無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害怕冉付出感情,更重要的是,她不敢承認自己內心深處仍對他充滿依懋。

可是,她最終遠定必須做出選擇,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相信他吧!心底的聲音大喊。

如果不相信他,他們的孩子就太可憐了,程思君太瞭解生活在恨與不信任的環境中,將帶給孩子什麼樣的影響。

為了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她要再賭一次,程思君溫潤的唇角綻出一朵久違的笑靨,像是剛剛做了一個重要的抉擇。

她現在就要去見晟愷,親口告訴他自己的決定。

“程姑娘一個人在這兒散步嗎?”盛裝過後的雲娃益發顯得撫媚,眼神也反常的清亮,總是跟在她身邊的奶娘卻不見蹤影。

程思君屈膝行禮,“四福晉吉祥。”

“聽說你和貝勒爺大婚的日子已經訂了,我特地來跟你道聲恭喜。”這女人就要奪走她喜歡的男人了,雲娃心裏打定主意,要將她和她肚子裏的胎兒一併解決掉,永除後患。

“多謝四福晉。”程思君總覺得四福晉有點不大對勁,下意識的往後退。

雲娃每靠近一步,臉上的笑容愈形詭譎,“你為什麼要回來?如果你不回來就好了,我之所以活到現在,全是為了他,失去他我會死,所以,我絕不能讓你把他搶走,絕對不能……”

“四福晉,你怎麼了?”似乎警覺到她的異樣,程思君只有藉故拖延的說:“有什麼話,咱們進屋裏再說好不好?”

雲娃笑得好無助,“為什麼你還不死呢?只要你一天不死,貝勒爺就永遠不會知道有我這個人。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可是……你已經嫁給晟愷的阿瑪了。”她能體會四福晉的心情,可是事情既定,任她再喜歡晟愷也沒用。

“只有你死,貝勒爺才有可能注意到我,你快點去死吧!”雲娃一個箭步上前掐住她的頸子,讓她無法呼吸。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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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2 00:10:2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唔……”程思君使出全力要扳開雲娃的手,奈何雲娃的力氣驚人,她的臉色因為缺氧而開始發青。“救……命……”

她不能死,要是她死了,孩子也活不成了。

“你和你肚子裏的賤種都去死吧!”雲娃五官扭曲的嘶叫,跟著收緊十指,眼看就要將她勒斃了。

程思君為了救自己和孩子,奮力的抬起腿想將雲娃踢開,“嗚……”

“小姐!”奶娘到處找不到人,直覺她會跑到寄嘯閣來,在趕往寄嘯閣的途中遇到晟愷,一行人趕抵時,正巧見到這怵目驚心的一幕。

雲娃倏地將她押在身前,拿出預藏的利剪抵在程思君的喉嚨上,“你們誰都不要過來,不然我馬上刺死她。”

“咳……晟愷……”她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求救的睇著他。

“不要怕,我在這裏。”晟愷先確定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才將視線移到雲娃身上,嗓子低柔得駭人。“你到底想幹什麼?放開她!你要是敢傷她一根寒毛,我不只會毀了你,還要你全家跟著一起陪葬。”

奶娘也跪下來乞求,“小姐,你千萬不要做傻事,要為老爺、太太著想啊!”

“為他們著想?呵……他們可曾替我的將來想過?”雲娃淚語凝噎的笑著,走到這一步,她再也管不了別人了。“貝勒爺,如果你曾好好的看我一眼,就會發覺我比你的那些女人強多了,我喜歡的人是你,我一心一意想嫁的人也是你……”

“那又如何?想嫁我的女人何其多,難道要我全娶回來嗎?”晟愷近乎無情的嗤鼻一笑,不過當他覷向程思君時,眼神卻是柔膩似水。“我只要這個屬於我的女人,不要再讓我說第二次。”

在這眼波交流的剎那,程思君百分之百確定了他的心意,她的幸福終於來臨了!一時之間,她只覺得自己悲喜交集。

雲娃持利剪的手一顫,“既然如此,那麼我更不可能讓她活下去,是先殺大人,還是先解決這賤種呢?”

“不!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程思君兩手按著肚子,嚇得背脊發冷。

“那麼先毀掉你的臉如何?讓你沒辦法再用這張臉迷惑貝勒爺。”

晟愷腦中靈光一現,沉聲喝道:“原來是你暗中雇用殺手下的手,我千算萬算,怎麼也想不到主謀竟然會是你,把她放了,聽到了沒有?”

“要我放了她可以,不過你得跪下來求我。”雲娃想要測試這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再決定要怎麼收拾她。

程思君驚訝得微張小嘴,“不……”

“如何?如果你真的在意她,就跪下來求我。”以他倨傲的個性和尊貴的身分,向來只有別人求他的份,他豈會為了一個女人跟別人低頭?更何況是將自尊踩在腳底下的向人下跪。“不跪的話,就表示這女人對你來說根本微不足道,那麼我就是殺了她也無所謂。”

程思君沙啞的叫道:“晟愷,別聽她的……”

“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嗎?要不要試一試?”雲娃將利剪舉高,作勢往程思君的喉頭上刺。

“住手!”晟愷胸口劇烈的起伏,臉上是一片驚駭的鐵青。“我跪、我跪就是了。”他撩起一邊長袍的衣擺,當著府裏的家僕、侍衛的面屈膝。

程思君無法不動容,淚流滿腮的輕叫,“晟愷……”

“哈……你居然真的這麼在意她,那麼,我更不可能讓她再活下去了。”雲娃再一次舉高利剪,就要往她的肚子戳下去……“不……”晟愷和其他人正準備沖過去搶救,但有人動作比他們更快。

“小姐,不要礙…”離兩人最近的奶娘不顧老命的率先撲過去,抓住雲娃的手腕,只不過一時衝力大大,“噗咚!”一聲,兩人都翻落到湖裏去了。

“馬上去把那個女人給我揪上來,我要讓他們一家都不好過。”他狠戾的下達命令,就見數條人影前後躍入清澈見底的湖水中。“思君,你有沒有受傷?還是肚子痛?我馬上叫人去請大夫。”

她只是搖著螓首,埋在他胸前嚶嚶啜泣。

“既然沒有,為什麼要哭?是不是嚇壞了?”晟愷親親她的額頭,將她從地上橫抱起來,“我想遠是請大夫來看一看比較安心。”

程思君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一股好甜蜜、好開心的感覺盈滿心頭,剛才的驚險彷佛都不存在了。

“娘,我現在覺得好幸福喔。”

晟愷狐疑的低下頭,“你說什麼?”

“我好愛你。”她笑靨如花的說。

他難為情的清清喉嚨,“咳!我也是。”

儘管不是想聽的那三個字,不過,她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答案,不是嗎?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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