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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都市言情] 花笙絛 -【一世長寧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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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4 00:11:3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章

  衛家女的氣度,亦不會讓小瞧。而今,謝長生說出來這樣一句話,明顯有衛氏的暗示,要她為妹妹早日挑一門好親事?謝長寧將幾個選腦中過了過。
  謝長生如今便算是謝家的嫡次女,若說找個好家,必是無半點壓力,可是她的性格……總怕這麼個妹妹嫁出去會吃虧。要找,便找個嫡次子吧,不用做主母,更不用承擔什麼壓力。小兩口和和美美,悠哉的也挺好。
  這件事,當回去同母親說一說,教母親和二嬸去商量好了。待她真嫁出去了,謝長生也早些嫁出去才好。她知道的那些,謝長生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知道。
  她正思索著,外面一片哄鬧聲,想是太子迎了新娘回來了。呼啦一下,許多少女們都跑去前堂看拜堂了。她是極耐著住性子的。心思轉了轉,扭頭去看另外一桌,只見秦霜眼眶紅紅的,似乎來之前剛哭過。看起來,比往日還消瘦了不少。果然是死心不改麼?謝長寧不知作何感想,蕭正瑜到底有多大魅力,讓這個小丫頭心心唸唸的。
  「大姐,也先過去了,好好陪著長輩們吧。」謝長生漸漸也坐不住,站起來就跑了。
  謝長寧緊挨著母親王氏坐下:「母親,先吃點點心墊墊胃吧。」母親不喜甜食,她便挑了一塊偏鹹的蔥花酥。
  「出去玩的可開心?」王氏溫柔地看著自家女兒,經過一年的調養,她已經緩過來了,可是心中留下的那道疤痕,卻是永遠不會去除了。她折損了一個女兒,縱然寧兒膝下如何寬慰,她都無法釋懷。
  謝長寧心疼地看著自家母親,知道她又想起了妹妹。姐妹兩個長得一模一樣,見到了怎麼會不想呢。
  「沒怎麼玩,街上太多了,就隨意轉了一轉。」謝長寧隨意道。
  「端王是個好,會用心待,若嫁過去了,就好好做個深宅貴婦,那些瑣事,便不要插手了,答應娘,好不好?」
  謝長寧詫異抬頭:「母親,您是不是知道什麼事情?」不然怎麼會有此一言。
  「一個婦知道什麼呢。」王氏撇過頭去,隨意擦了擦眼角,「的丈夫沒了,的長樂也沒了,娘是希望們兄妹三安康和樂。」
  謝長寧張了張嘴:「好。」她不忍心告訴母親她答應祖父的話,便只好佯裝應下。身為世家大族,當如履薄冰,哪裡來的安康和樂。她垂下眼簾,只待一切塵埃落定後,她與蕭衍一起遠離這些便是了。
  前堂熱熱鬧鬧了好一會兒,看熱鬧的姑娘婦們都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謝長生抱住了謝長寧的胳膊:「墨家大小姐真是拔尖兒的呢,雖然還是不如大姐,不過好喜歡。」
  謝長寧低笑,自從墨靜蘭頻繁出沒嫡女之間,不知道取悅了多少姑娘,紛紛說,若是她是男兒就好了,一定要想方設法嫁給她。也不過是笑言罷了。
  「喜歡那種的?」
  「才不呢,雖然風度翩翩,但也只能看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喜歡……」謝長生低頭想了想,「喜歡三哥那樣能玩到一起的!」
  謝長寧啞然,想了想,還真是這樣的能和她脾氣相投。不由低歎,紈褲子弟世家之中不少,可是性格開朗又不亂來的卻不算多。
  找個合適的妹婿還真是難啊。
  消息
  清晨,剛剛下過一場細雨,推開窗戶,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泥土的清香。
  夏初的時候,謝長寧命院裡挖了一個小池塘,種了些荷花。此時正值盛開,隔著濛濛霧氣,便見那一株株玉荷亭亭玉立,令看了賞心悅目。
  謝長寧扭頭笑了笑:「這還是一個舒爽的早上。」
  淺碧正沏著茶,茶水的苦香與荷香味道混合一起,令心脾舒暢,神清氣爽:「過些時日,便能吃上蓮子了,用來泡茶也是不錯的。」
  「難得這般清閒,還真有些不適應。」前半月張羅給謝長生物色一個好些的夫婿,家裡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多半不想讓她外嫁,就僵持不下的時候,還是衛氏開了口,說再緩上一年也沒事。但都還是記了心裡。
  謝長寧素來秉承當下有事當下辦,便悄悄地又與大哥打聽了如今朝堂上可有什麼能和謝長生合得來的青年才俊,一番打聽,還真給物色到了一個,是聖上親自任命的御林軍都統。父親是翰林院編修,這個都統家裡排行老二,也算得上相貌堂堂,腦子也好使,就是跳脫了些。
  心裡有了底兒,謝長寧卻不急著去告訴母親和二嬸了,總得把瞭解清楚了。更何況,謝長生這丫頭真不是什麼安心等待家裡安排的脾氣,指不定還要想辦法安排他們有些接觸,若是合適最好,不合適,也說不出什麼別的。
  「家小姐,越來越有長姐風範了。」絳朱將淺碧沏好的茶端了過來。
  謝長寧輕輕笑了,微微低頭,面上有些愁緒,她原本想求謝家安寧,卻不知謝家本身便不是被牽連,哪裡能憑她一己之力就能求得安寧的。如今所為,不過給弟妹們求個平安罷了。
  摸了摸眉心,將杯子遞還給絳朱:「們皆長一歲,他日若是出嫁了,也當為們找個好歸宿才是。」
  淺碧詫愕抬頭:「小姐……」
  謝長寧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說。淺碧和絳朱是自幼跟著她,與她關係親密,前世之時,哪怕做了謝長樂,她也是捨不得這兩個丫頭,要到了自己身邊。絳朱大大咧咧什麼都不知道,淺碧心思縝密,怕是早已通過細微的小習慣發現自己並不是謝長樂,可是依舊隱忍著。
  前世,她對不起這兩個丫頭,今世,若是謝家風雨飄搖,自己也難逃禍患,更是不能牽連了她們。至於蕭衍……原諒她的私心吧,以他的威望,想必聖上會將他妥帖護下。如今,只想多貪戀一些歡快時光。想起蕭衍,她臉上細微的表情都變了,柔和甜蜜。
  一想起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見上一見,安撫了下快速跳動的心,她展顏道:「安排一下,多做些昨日新研究出來的點心,隨一起去端王府。」
  自太子大婚之後,謝長寧都不再命往端王府送東西,都是自己直接送過去,才體現的出一片誠心。
  淺碧和絳朱相視一笑,連忙去準備了。絳朱滿心歡喜,淺碧卻隱隱有些擔心,總覺得小姐哪裡不大一樣了。
  端王府還是老模樣,一板一眼,只是如今帶了些許的喜氣,僕們面上的光彩都變得不大一樣。看到謝長寧已經紛紛當成了未來的主母來行禮,目光殷切。
  「八成是凌雲的成果。」謝長寧扭頭笑道,凌雲的性子與他家的主子真是不一樣,一個清冷一個跳脫。
  絳朱卻滿不意:「切,就知道瞎張羅,也不怕壞了家小姐的名聲。」
  凌雲自是不怕的,若說真怕,只有兩件,一是他家王爺,而是謝小姐不嫁給他家王爺。
  謝長寧輕車熟路地去了書房,推開門之時,蕭衍正捏著一封信,從頭看到了尾。
  「柳風絮的信。」蕭衍抬頭,看著謝長寧,面上滿是喜意。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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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4 00:11: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一章

  「打聽到他師兄的消息了?」她拉了一張椅子,坐他的身邊,扭頭也看著那封信。
  「還真是讓說中了。」蕭衍將信紙放她的手上,「原是他的師兄因為拜師學藝不得與外界接觸,這才一直沒有消息。如今不僅找到了師兄,還找到了一個老神醫。」
  「咦,那簡直是太好了,還不趕快把老神醫請入京中。」謝長寧的面上寫滿了激動。
  蕭衍略一思忖:「若是可以,當親自上門才好,神醫那是那般容易請得動的,更何況,太沒有誠意。」
  「若要誠意,上門去請就是了,哪裡能讓亂跑,身子本就不好,經不起舟車勞頓的。」謝長寧不滿。
  「別急,柳風絮連個地址都沒給留,顯然是想等回來後從長計議的。」他晃了晃手中的信紙,「這是為了報平安,特意發回來的書信,他已經回京的路上了。」
  謝長寧表情糾結:「是不是應該讓他快點。」
  「哈哈,」蕭衍笑出了聲,胸口一震一震的,將謝長寧攬入懷中,下顎抵她的發頂,「有寧兒,夫復何求?放心,都已經等了二十多年了,不差這幾日。」
  謝長寧臉紅了紅:「只是希望,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王爺,安陽長公主來了。」凌雲忽然通報。
  謝長寧嚇了一跳,連忙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這要被撞到了,怕是又是好一頓調笑。
  安陽長公主不請自入,本是滿面春光,看到謝長寧和蕭衍坐一起,儘是揶揄之色:「打擾們了?」
  「沒……沒有……」蕭衍還沒有開口,謝長寧趕忙搖頭,就怕安陽長公主多想。
  安陽長公主低歎一聲,看著這兩個,怎麼看怎麼般配,她與言君原本也是這樣般配,卻多了那些波折。想了想,她從袖中掏出了兩張大紅的喜帖:「也好,省得再多跑一趟。」
  謝長寧接過。看著那喜帖,雖是奢華,可是下帖規格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再說,長公主大婚之前,不應當都有消息麼?
  安陽長公主似是知曉了謝長寧的心意,連忙擺手道:「言君原本就是長公主府的,此次發帖不過就是補個儀式罷了,更何況……就不大辦了,也省得繁瑣。請些熟悉的見證下,們就滿足了。」
  謝長寧反覆翻看著喜帖,忽然瞭解了安陽長公主的意思,李正清如今無父無母無親,就算辦了也都是皇家的或是盛京之中各色的大小物,實煩心。
  蕭衍摩挲著喜帖,忽然看向謝長寧:「也喜歡這樣?太傅怕是不會肯吧?」他有些遲疑。
  「當然不會肯。」她將喜帖收好,「現可不需要操心這些。」
  「怎麼不需要?」安陽長公主擠眉弄眼,「等及笄了也是要想的,倒不如現就想了,到時還省些心力。」
  「皇姐。」蕭衍忽然出聲,靜默地看著安陽長公主。
  安陽長公主哈哈一笑,最後輕咳一聲,收起了玩笑色:「們兩個可要好好的,千萬別為了一些其他事情鬧彆扭,以後會後悔的。」
  「不是一家不進一家門。」蕭衍淡淡回了一句,「言君也這樣說過。」
  「們心裡有數就是了,那走了。」安陽長公主臨出門前向謝長寧使了一個眼色。
  謝長寧會意:「去送送長公主,先吃點點心,淺碧新做的。」她將食盒向蕭衍的方向推了推,自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她伴著安陽長公主慢慢地走了一小段路,安陽長公主才緩緩開口:「其實,現這節骨眼去治他的病並不是什麼好事。」
  謝長寧詫異:「為什麼?」安陽長公主與蕭衍應當是姐弟情深,竟然被攔下。
  安陽長公主歎了一口氣,有些悲涼的意味:「身皇家,哪裡有那麼多為什麼呢。」
  「聖上明明很意謹之啊。」
  「可是齊王與平王還都是聖上的同母弟妹,更別說與他都是聖上的異母弟妹,聖上的眼裡,他更意他的那個兒子和這萬里江山。若是其餘皇子的危害超過了預期,他是決計不會容忍的。」
  謝長寧心沉了沉,她還是不敢相信帝王心術竟無情至此。可,這許多年的關照與疼愛也絕對不會是假的。
  安陽長公主見她不相信,又道:「當後宮之中為何嬪妃要害太子會那樣好下手,而為何又誤打誤撞受難的成了謹之。」一切盡不言中。
  聖上那樣疼愛太子,太子身邊一定是被排查過的,那便是有意放縱,他料定了謹之宅心仁厚一定會護下小侄子。
  謝長寧的心涼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吧,他就不意麼?」到底是什麼,讓他對聖上這些年的疼愛還坦然接受毫無怨恨,明明,就是不意的樣子啊。那他心裡會怎麼想?滿滿的信任寄托給了敬重的皇兄,他就……不會難過麼?想到這裡,謝長寧只剩了心疼。
  「父皇身邊的總管王祥當時還沒有離開皇城,知道這件事時候便要為他討回公道,可是被他攔下了,說他是為什麼呢?」安陽長公主反問,「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啊。王祥公公見他這樣固執,便一氣之下離開了。」
  謝長寧恍然,難怪那次去明和園,見到王祥的時候,臨走前,他會問謹之:「後悔麼?」
  他說,他從來都不會後悔。她的鼻子一酸,他何苦如此隱忍。難道,竟要為了那所謂的聖心,連病都不治了麼?
  送走了安陽長公主,謝長寧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書房,呆呆傻傻地站著,看著正低頭用功的蕭衍,心中更加難受,她心愛的被欺負了,她卻不能替他出氣,只能替他委屈。
  「怎麼了?」蕭衍抬頭,就看到謝長寧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由擔心。
  「謹之,無論如何,都要治好病。不懼任何困難與難測,只要安安穩穩身邊。」她一開口,語調嗚咽。她想過了,就算給謹之治好病會遭來猜忌,她也一定要優先治病。再苦再難,他們都一起面對。
  「乖……」蕭衍向她張開手臂,示意她到他的懷裡去。
  謝長寧慢慢走了過去,蕭衍摟住,抱坐膝上,慢慢哄著:「聽的,什麼都聽的。」
  凌雲捂面,王爺,您實是妻奴。
  蕭衍專心描摹著一本字帖,謝長寧旁邊拿著一本書隨意翻著,卻是心不焉。她時不時抬起頭看看蕭衍的側臉。
  長期的病態,他的皮膚都是不健康的白皙,忘了多長時間又沒見過他臉上有些健康的紅潤了。下巴太過消瘦,但是不尖,只是隱隱感覺硌得慌,稜角分明的嘴唇輕抿,是他慣來嚴謹清冷的標誌。鼻樑高挑,她甚至想伸手去捏一捏,看看能不能拔起來。哦,她最喜歡的還是他的眼睛,嚴肅認真的時候目光深邃,能看得寒毛聳立,但是,看向她的時候卻滿滿的都是她的影子,溫潤柔和。
  她用書擋住嘴唇,眉眼彎彎,偷偷地笑了起來。看樣子她真的是走大運了,撿到了最好的男。算不算是她重生之後,最好的禮物呢?老天爺讓她重生,陰差陽錯知道了那麼多的事情,她姑且就當蕭衍是獎勵了。想到這裡,她眸光一閃,可是,若是不能好好保護謝家,禮物也會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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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4 00:11:5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十二章

  蕭衍剛好寫完了一個字,扭頭一看,他家的小姑娘又神遊幻境了。他將毛筆撂下,挑眉看著。
  謝長寧將手中的書放下:「的字都這樣好了,還天天練字啊。」緩緩站起,走到了蕭衍的身邊,歪頭看著他的字,還是那樣好看,隨意又大氣。
  「許久沒臨摹了,怕手生。」蕭衍隨口應道,仔細端詳著,「多練一練也好。」
  忽的,門外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兩不約而同地向門口看去,書房門並沒有關,凌雲和著凌亂的步伐出現了兩的視線之內。
  「不好了!」凌雲深喘了兩口氣,「謝府派來接謝小姐回去,說是老夫不好了!」
  謝長寧心裡一驚,慌張地看著凌雲,也顧不得蕭衍,立刻就要往外走,蕭衍見狀,便跟了上去。
  「到底怎麼回事?」走到凌雲的身邊,蕭衍皺著眉頭,他雖不常打探謝府的消息,但也知道老夫身子還算硬朗,怎麼說不好就不好了!
  「奴才也不知道啊!來的慌慌張張地也沒有說清楚,這事情不能耽誤,奴才聽了便趕緊過來了。」
  謝長寧第一次覺得端王府書房到門口的這一路如此的艱難,若是祖母真有個好歹……她簡直難以想像,祖母是那樣的疼愛她,萬萬不能有什麼事情啊。
  「聽畫?到底是怎麼回事?」謝長寧剛一爬上馬車,便看到祖母身邊的大侍女聽畫端坐馬車裡,兩眼無神,面色蒼白。
  看到謝長寧,似乎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有了發洩口,哇地一聲大哭了出來:「大小姐,老夫被三房氣吐血了!」
  謝長寧心裡一凜,祖母的身子,她是清楚的,去年傷寒之後,雖然看起來還算硬朗,可是內裡,已經是日漸衰敗,但是按照往日的調養,再熬上七八年也不是問題,可是怎麼就突然……
  三房?她默默握拳,如今謝府風平浪靜,三房就耐不住性子了麼?她依然記得,當年謝府麻煩纏身的時候,三房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甚至想把謝家拖下水,這種打的什麼注意,她最是清楚不過。不就是覺得是嫡系的庶子,臉面上過不去麼,前世的時候,他想等大房二房四房都絕了,自己當嫡支,如今卻不知道又打了什麼年頭。
  想起來前世的事情,謝長寧只覺得胸悶,整個謝家再無可為四叔的那個孩子謝長平遮風避雨,倒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被欺負,會不會有看謝家拂照的面子上,多關照關照他。
  她不無灰心地想,原本她以為謝家是被小算計,才落得那番境地,可是過了這樣久她才知道,謝家是自己一點一點,邁入了那個萬丈深淵,面對的困難,比她想像的還要大得多。
  而四皇子蕭正珞,這裡面,又起著怎樣的作用呢?
  「三房不是東西,他們怎麼能說出那樣難聽的話,就算老夫吐血了,他們都不放過!要不是四爺及時趕過去了……」聽畫捂面而泣,大顆大顆地淚珠滾落。她自幼待老夫的身邊,老夫待她十分親近,她對老夫的感情已如親母,可是如今……
  「混賬!」謝長寧擰眉,她脫口而出,即使知道那是自己的長輩,可此時此刻她的眼裡,也與禽獸無異。
  「如此說來,祖父和大哥都還未曾回府了?」如今朝廷的事情正緊張著,卻不知道是為了哪般,多半是為了外交之事,她卻不關心。
  「老太爺和大少爺還未回來。大夫已經過去了,請了大夫,奴婢便趕來請大小姐了。」聽畫哽咽著,眼圈依舊紅紅。
  說話間,已經到了謝府。謝長寧下了馬車,也顧不得慣來保持的儀態,拎起衣擺便向清微居跑去,聽畫與淺碧、絳朱一路跟著,氣喘吁吁。面上俱是焦急之色,其餘下見了,紛紛讓路,這關頭,若是不小心擋了路,怕是就遭災了。
  謝長寧到了清微居,便看到外間聚了一群,四房能到的,全都到了。
  「謝大小姐真是姍姍來遲,此時還沉得住氣真是讓佩服。」說話的是一名杏黃衣衫的少婦,眉眼含春,一字一句皆是嬌嗔,是三房的正室宋氏。
  「閉嘴!」謝長寧怒極,原本不常見到還好,如今這種關頭見到了,她卻還能說出這般薄涼刻苦的話,真是讓生氣。
  「寧兒,怎麼和長輩說話呢。」王氏坐正位,端莊得體,看著謝長寧,隱隱威懾,原本以為她懂事了,到了這種時候,還是孩子氣。
  謝長寧努力壓了壓怒氣,低頭沖那宋氏謙卑行禮道:「長寧剛剛心急口快,衝撞了三嬸,望三嬸見諒。」
  「起來吧,」香帕一揮,她看也不看,繼續道,「可受不了謝大小姐的禮,怕是要……」她剛要繼續說下去,就看到謝長寧已經無視她站直了,快步走到王氏身邊。
  「祖母是怎樣了?」
  王氏抬眼看了自家女兒一眼,歎了一口氣,默默搖頭。
  謝長寧見狀,心裡一沉:「大夫怎麼說的?」
  「先熬了一副安神藥給祖母喝,但是大夫說……」王氏說到這裡,噎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謝長寧這個殘忍的消息。
  謝長寧吸了一口氣,覺得肺都疼了:「大夫說了什麼?」
  「說老夫是氣血攻心,頭部血液外溢,怕是……」她語氣一沉,「怕是熬不過去了。」
  謝長寧忽然紅了眼睛,死死咬住嘴唇,雙手握拳,這就熬不過去了?她明明記得祖母還有很久的時間啊。
  都是他們……她忽而轉頭,雙目充血,死死地瞪著三房:「都是們!都是們害死了祖母!們還祖母命來!」口中喊著,她便撲了上去,一雙拳頭雨點般砸宋氏的身上。
  「這丫頭瘋了,來啊,快來拉開她!」宋氏吃痛,喊了出來。而這外間裡,誰還敢幫他們三房。
  老三謝恆冷眼看著,忽然伸手使勁推了一把謝長寧:「別這裡發瘋。」
  謝長寧穩不住,跌倒地,呆呆地看著寫文,雙目空洞,謝恆心裡發毛。
  「瘋丫頭看什麼!」他沒有底氣地喊了一聲。
  謝長寧忽然躍起,撲過去咬了謝恆的手,謝惟吃痛,頓時呲牙咧嘴,伸手意圖扯開她,卻沒想到她卻越咬越緊,恨不得將他一塊肉咬下來一樣。
  見狀,他目光瞬間陰沉了下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五指微攏:「鬆不鬆嘴。」
  謝長寧此時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即使這樣,她依舊不撒嘴,喉嚨發出嗚咽聲。
  終於有這場令震驚的鬧劇中反應了過來。
  謝惟慌張上去掰開了謝恆的手:「三哥幹什麼!寧丫頭還是個孩子!」
  謝長寧忽然松嘴,一頭紮了謝惟的懷裡,大哭:「四叔怕!」
  「不怕不怕,四叔這裡。」謝惟鼻子一酸,一下一下拍著謝長寧的後背,恨恨地看著謝恆,外間所有都用憎恨地目光看著謝恆,他這裡,格格不入。
  謝恆冷冷掃視一圈,輕哼一聲:「說的,們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可不陪們鬧了!」
  「還沒有好好陪著祖母,好恨自己啊!」謝長寧此時就像一個孩子一樣,趴謝惟的懷裡,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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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祖母那麼疼愛……可是還沒有好好孝順她……每天每天都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以前還有誇孝順,要是真的孝順,就應該好好陪祖母的身邊,怎麼能給別這麼氣到她!」
  謝長寧一想起來這些,淚不能止。
  「祖母一心想讓找個如意郎君,可是她還沒有看到出嫁,怎麼可以……」她咬著牙,如果她今天沒有突發奇想去端王府多好,這樣,三房來了祖母這邊,她就會第一時間趕過來,心中悔恨不已。
  「祖母那麼疼愛,不會怪的。」謝惟壓抑住哭聲,聲音低沉嘶啞,他拍著侄女的後背,更反省自己。母親素來疼他,不忍他為官場所累,每每遭受父親的責怪,他便刻意躲到母親身後,任母親擋住那些狂風暴雨,久而久之,父親便也放棄教養他。都說他天性風流不喜官場,其實是母親的庇護下,一意孤行,懶散成性。
  其實,他知道,母親一心為他擔憂,大哥已經不,二哥又遠邊疆。若是有一日,老倆都不了,便再也沒有能護住他如此逍遙了,可是他仍舊熟視無睹,若是母親能好起來……他願意……他願意立刻就去入仕!
  叔侄兩個這裡相對哭泣,就連侍女見了,也尤為不忍,忍不住嚎啕大哭。王氏伏桌子上,身形顫抖起來。
  過了許久,謝長寧才逐漸平復了下來。她從四叔的懷中掙扎出來,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強自冷靜道:「去……去看看祖母……們先不要進去了,免得打擾到祖母。」剛說了兩句話,聲音又哽咽起來。
  她低下頭,腳步匆匆便往後面走。
  謝長寧跪倒林氏的床邊,那頭髮花白的老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平躺床上,眼睛緊閉,眼皮微動,似乎不安。
  她的心好似被揪了起來,吸了吸鼻子,將老垂外面的手塞進被子裡。這雙手已經乾巴巴的,佈滿了褶皺。曾經不止一次,這雙手愛撫著她的臉蛋,拉著她的小手,溫暖得好似就要到心裡去。
  可是,如今,這手卻是涼涼的,沒有祖母特有的溫暖。將手放好,剛要挪開,那隻手卻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祖母?」謝長寧驚喜地抬頭,卻發現林氏依舊昏迷著,沒有清醒之的半點徵兆。心尖顫了顫,眼淚又止不住留了下來,祖母這是不想讓她走啊。
  「祖母別擔心,寧兒就這裡陪著您。」她安撫似的反握回去,再也不將手抽開。
  好像能將謝長寧的話聽進去一樣,林氏的呼吸都變得平穩了許多。她就一直跪地上,雙手握著祖母的手,目光癡癡地看著祖母慈祥的容顏。不珍惜,就真的快要失去了。
  祖母的病來得十分急,能否熬過去尚是未知,可是謝長寧也知道,老到了這麼一把歲數,就算熬過去了,怕也不能言語,不能行動,如同……廢了。
  「大小姐,」聽棋眼眶紅紅的,「大夫為老夫施了針,說已是盡力,能否熬過去,就看老夫的意志了。」
  謝長寧低歎了一聲:「祖母,您可不能拋下寧兒啊,寧兒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您拿主意呢。您要是去了,寧兒該怎麼辦才是?」
  林氏的手指微微動了動,謝長寧呼吸急促了起來,祖母能聽到她的話,她正要再接再厲。
  匆匆腳步聲傳來,謝熙年與謝長君驚慌失措地進了屋。謝長寧愕然回頭,發現就連一向剛毅果斷的祖父都紅了眼圈。
  「們兩個先出去,這裡陪陪們祖母。」謝熙年緩慢地坐到了床邊,目光便放老妻身上,再也移不開。
  謝長寧張了張嘴,最終咬唇,緩慢站了起來,卻還捨不得抽出自己的手。又深深地看了祖母一眼,將手抽了出來,為祖母將被子噎好。和謝長君一起,從屋中退了出去。
  「的脖子是怎麼了?」謝長君不過一瞟,就看到了妹妹白皙修長脖子上的掐痕。
  謝長寧摸了摸脖子,忽然想起來前面外間發生的一切,不由面露凶狠,將事情道給了謝長君聽,沒有半分遺漏。
  「謝恆。」說起三房的名字來,謝長君也是咬牙切齒,再也顧不得平日的禮讓與尊卑,「早就曉得他對祖母太多不滿,卻不想竟然禽獸至此!」
  原本,謝恆還是個禮敬長輩,才學出眾的好後生,祖父也還算看重他。雖比不上文武雙全的父親和二叔,但說起來也還是個有為青年。可是自從他京中謀了職,這底氣是越來越足,越來越不將其餘放眼中。大有想自立門戶的意思。
  面對這樣的庶子,祖父略有後悔,想將他打壓下來,卻不想謝恆朝堂上混得如魚得水,政績更是中規中矩,令挑不出錯處。原想著他資質不過中上,卻沒想到他行為處事如此聰明。尤其是善於偽裝,竟然騙了祖父的眼睛那多年,也欺騙了那許多外。若是強行打壓,只怕要讓眾笑話謝氏大族欺負庶子。
  「他打得什麼主意,不就是想分家出去單過麼。他如意算盤打得倒是響。」謝長君一個氣不順,拳頭狠狠地砸了旁邊的樹幹上。
  謝長寧默然,若是再早些,他打這個主意,祖母怕是巴不得。而今,謝家雖然表面風平浪靜,卻是如履薄冰,若是這個時候庶子分家出去單過了,難免不會讓多想什麼。以往看不過謝家的,偏偏與謝恆還算交好,恐怕也不會動他。
  這個時候,他下了一手好棋。如此一來,謝家縱然算不上內外交困,也要費上一番心力。只是不知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有可以煽動。
  「大哥,別氣了。如今不是生這個狼心狗肺的氣時候。」謝長寧乾脆連名字都懶得稱呼。
  「早知道,當初便早早將他轟出家門,沒想留下了這麼大一個禍患。」
  謝長寧咬了咬嘴唇,她亦是看錯了謝恆,原本想著前世之時,謝恆不過就是謝家快要不行的時候,想盡辦法將自己摘了出去,他們本來就無甚親情,他這樣做也是意料之中。卻沒曾想,今生竟捅了這樣一個大簍子,是她害了祖母。
  「多說無益,如今謝家是再也留不得他,只是還要等祖父親自定奪。」謝長寧回望一眼,只怕祖父現也是傷心難耐不能自已吧,又哪裡顧得上那個混帳呢。
  王氏依然坐前面,震著一群丫鬟僕婦不敢亂動,衛氏見慣了大風大浪,坐旁邊更是不言不語。一個小小的身影,自己坐大大的椅子上,表情嚴肅,另外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孩,就站一邊。
  謝長安見到謝長寧出來了,眼睛一亮:「大姐,祖母怎麼樣了。」
  見到小大一樣,依舊冷靜的謝長安,謝長寧心中忽然十分平靜,不知為何,她只覺得萬分放心,弟弟都比她靠譜了許多,不是麼?
  謝長寧走過去,謝長安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她將他抱住:「長安,告訴姐姐,怕麼?」
  「姐姐,不怕。」謝長安一本正經,說得格外堅定。
  「好孩子,」謝長寧後退了一步,捧起謝長安的小臉,手指摩挲著他的眉眼,「記住今天的話,也記住姐姐的話,無論今後如何,都不要害怕,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好娘和親,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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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如果上天終要降下對她的磨難,她並不懼怕,她亦希望,謝家子弟都不會懼怕。
  「長安知道!要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幫助大哥,為謝家增光添彩!」謝家芝蘭玉樹,便是如此長成。
  謝長寧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扭頭去看眼眶依舊紅著的母親,心下難過:「您身子一直不太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是啊,大嫂,這裡還有呢。」衛氏歎了一口氣,仔細勸道。
  王氏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老夫重病,身為主母,怎可不這裡伺候。」她本應侍奉婆婆窗前,卻接二連三絆住了腳。等公公離開了,她還是要進去的。
  謝長寧噎了噎,也沉默地坐到了旁邊。忽然,她便想起了柳風絮,若是柳風絮的話,祖母此時便不會這樣危險了。想著,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王氏曉得自家女兒心中憂慮,便忍不住時時看向女兒,一下子又想起來了三房的那一鬧,瞅向女兒脖子的時候,眼中更是帶著心疼:「要不先讓淺碧給上些藥吧,都淤血了。」那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這樣的印兒還沒下去。三房是忒的狠心,竟然這樣對待一個孩子。
  「不用了。」謝長寧擺擺手,摸了摸脖子,眼睛瞇了瞇,「母親放心,女兒總會還回去的。」今日所受之痛,必然百倍千倍加還與他。
  謝長君看了,默然搖頭,久久才道出一句:「這些事情便不要管了,沒得讓不開心。」
  場之心裡都憋了一口氣,沒想到,竟然讓一個庶子,翻出來了這麼大的浪。謝長寧不由心想,果真謝家數百年來都太寬容了,對待子弟一視同仁,不然怎會接連兩代都出了如此心大,妄想取而代之的貨色。
  只是謝恆卻不同於謝長蘊,謝長蘊平時便不太惹眼,謝恆卻是朝廷命官,處理起來,太過麻煩。可是對付這種,不過就一種方法:他意什麼,就奪他什麼。若是他分家出去了,謝家也無須顧忌。縱然他身邊有幫忙又怎樣,百密之下尚有一疏。
  王氏沉沉歎息一聲,這些孩子,心思都太重了,大家族,竟然是這樣的殘忍。想到這一點,她不無艷羨地看了一眼衛氏,還是謝長生那個孩子無憂無慮。可憐自己,竟沒有給女兒那樣的環境。
  想到這裡,她心裡驀然一驚:「這裡亂糟糟的,竟然忘記了,那幾個孩子呢?」
  經王氏一提,謝長寧才想起來,從一開始,就沒有見到孿生兄弟和謝長生,連母親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麼。
  提到這個,衛氏有些擔憂了:「早上長明說要帶著長生去看看那個都統,應是去京郊大營了。可是早早就派去叫他們了,怎麼竟是現了都沒有回來。」
  王氏以帕掩口,儘是擔心,如今老夫正病著,若再出了什麼別的亂子,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謝長寧頓時也坐不住了,站了起來,來回溜躂了幾次,忽然道:「去找他們!」京郊大營是什麼地方,尤其是將世家子弟扔裡面訓練以後,管得是相當嚴格。謝長生去了,別是擾亂軍紀,被施用了軍法。
  「大夫、二夫、大少爺、大小姐。」一名小廝苦著臉進來,行了禮。
  「長生她們呢?」衛氏一見,便認出這是自己派出去的那個小廝。
  「四小姐她……被打了。」小廝一臉苦相,「已經被二少爺和三少爺扶回房裡了。」
  「真是胡鬧。」衛氏有了幾分惱意,一個姑娘家,不成體統。猶豫了一下,一甩袖子,就要走。
  「二嬸,跟您一起去吧。」謝長寧給自家母親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決定去看一眼謝長生。
  謝長寧隨著衛氏到了謝長生那裡的時候,謝長生正趴床上哀嚎著,見到自家母親過來,卻突然噤了聲,就連謝長庚謝長明這對孿生兄弟都緊張了起來,不敢亂動。
  「到底怎麼回事?」衛氏掃了一眼,看向那兄弟倆便沒好氣,「不就是說就去看看麼,怎麼還挨打了。」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謝長生便是氣呼呼的:「還不是那個蘇徹,那麼教條做什麼!」
  「好妹妹,可別再說了!」謝長明忽然苦了臉,一個勁給自家妹妹使眼色,仍是沒能阻擋住她的話頭,心中一聲嚎叫,這下慘了。
  「蘇徹?」衛氏目光一轉,「蘇白將軍的侄子?」
  「對啊,」謝長生哼哼著,「明明就是個副官,偏偏還這麼多的事,真是個老古董,不近情!」
  謝長明頓時一臉絕望,連謝長庚都忍不住扭了頭,看不下去了。
  「還有理了,蘇徹做事素來有憑有據,必然是冒犯了軍規,來,把籐條拿來!」衛氏沉下臉,她原本就是出身將門,對這些將門子弟的脾性瞭解地很是清楚。
  謝長庚與謝長明相視一望,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謝長寧見狀,都不禁苦笑,如今謝長生剛挨了幾記軍棍,哪裡還能受得了這懲罰。
  「二嬸,祖母哪裡還病著,長生這裡若是再臥床不起,總歸是不好的,您還是饒了她吧,早些讓她好了,也可早些去祖母那裡。」謝長寧甩了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過去。
  「祖母病了?」兄妹三異口同聲。
  衛氏驀然將手中的籐條一扔:「先饒過了,等事情了了後,再將這一頓家法補回來。」
  謝長寧認真看著謝長生的眼睛:「對,祖母那裡……快些好起來……」說著,又紅了眼眶。
  「們兩個跟去見們祖母。」衛氏掃了孿生兄弟一眼,又衝謝長寧點點頭,「長寧便先陪陪她吧。」
  衛氏方一離開,謝長生便焦急地拽住了謝長寧的衣袖:「祖母到底怎麼了?」
  謝長寧卻向她的臀部看去,衣服是乾淨嶄新的,沒有半點血漬,顯然是上過藥了:「怎麼就被打了?」
  「大姐別岔開話題!」謝長生急紅了眼。
  謝長寧歎了一口氣:「不是不告訴,是怕衝動。」她搬了一張凳子,坐到了謝長生的身邊。
  「……是那種麼……」謝長生噎了一下,喏喏道。
  「那這傷是怎麼來的?」謝長寧反問。
  「路見不平!」謝長生明顯還是底氣十足,吼了一嗓子。
  「路見不平?」謝長寧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妹妹。
  「是蘇徹欺太甚!」
  「欺太甚?」謝長寧又問了一聲。
  「那個……」謝長生底氣不足了,「其實是他責罰王家表弟,看不過去,就奪了他的軍棍,把他罵了一頓……」
  「哦,擾亂軍紀,難怪要挨打了。」謝長寧肯定地點點頭,謝長生臉頰都紅了,直把頭埋到枕頭間。
  「反正,反正……」謝長生無力哼哼了一聲,「都是蘇徹的錯,死木頭,老古董!」
  驀然,她又抬起了頭,看著謝長寧,「大姐快說啊,祖母到底怎麼了。」忽然之間,她好像發現了什麼,「大姐,的脖子怎麼了!」
  謝長寧目光沉了沉,握住謝長生的手,將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來,說到最後,已是哽咽。
  「真是太過分了,去找他去!」謝長生聽完,抹了抹眼淚,就要從床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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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給好好待著!」謝長寧將她猛地按下,咬唇道,「祖母都這樣了,還讓她擔心麼,還不趕緊養好了傷,去看祖母。」
  「三叔他們是混蛋,不對,再也不承認那是三叔了!」謝長生激動掙扎著,「憑什麼謝家對他們這麼好,他們還要氣祖母!」
  謝長寧小心地不碰到謝長生的傷處:「以為現打抱不平有用麼!惡終將有惡報,看誰饒得過誰!」她低吼出聲。
  謝長生忽然老實了下來,趴床上嗚咽出聲:「祖母,祖母……怎麼辦啊……」她迷茫又難過,如果祖母還能和她插科打諢,她什麼都願意做,只是不想失去祖母。
  「知曉難過,」謝長寧眼睛都哭腫了,可是眼淚還是沒絕,「同的心情是一樣的。如今們能做的,就是多陪陪祖母。如果……如果可以的話,哪怕以後祖母不能動彈了,只要她還就好,那就好……」多給一些時間,服侍床前。
  「大小姐,四小姐,剛剛老夫那裡來通傳,道是老夫醒了。」進來一名侍女,明顯是謝長生身邊的。
  謝長寧猛然站起來,見謝長生也著急了,她安撫似的拍了拍謝長生的胳膊:「去了沒得讓祖母擔心,先過去看看。」
  雖說林氏是醒了,可是並不代表就好了。謝長寧到的時候,一大家子圍床邊,一名太醫將手指搭林氏的手腕上,擰著眉,另一隻手一下一下捋著鬍鬚。
  許久,他才將手縮了回來,抖了抖袖子。
  「太醫,怎樣了?」見太醫起身,眾皆圍了過去。
  謝長寧卻繞到了林氏的床邊,林氏眼睛微睜著,雙目無神,看到謝長寧來,動了動手指,嘴中吐出了幾個意味不明的音節。
  謝長寧連忙坐到床邊,握住了她的手:「祖母。」
  「謝老夫如今已經脫離險情,只是以後恐怕都不能言語,行動也會不方便,調養好的話,還能再堅持個三五年也不一定。」太醫盡量壓低了聲音,以免病聽到,卻還是鑽進了謝長寧的耳朵。
  雖說以後是癱了,可是她卻慶幸,總比沒了強。想著,她竟是情難自禁,又落下了淚。
  「啊……」林氏張了張嘴,努力抬起手。
  謝長寧執起林氏的手,貼自己臉頰上,模樣很是親暱:「沒事的,祖母,好好的。」心中酸澀,那只收她臉上摩挲著,似乎努力為她擦拭著眼淚。
  「祖母,真的沒事……」謝長寧哽咽著,「這是高興的。」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堅強地笑著。
  「啊……啊……」
  謝熙年沉沉歎了一口氣,努力分辨著老妻意味不明的字眼:「祖母,要現就把婚事定下來,雖然離及笄還有半年多,但是,想讓及笄之後立刻出嫁。」
  謝長寧嗚咽地看著林氏:「可是,還想多陪祖母身邊待段時間啊。」
  林氏目光溫柔,輕輕搖了搖頭:「啊……喔……」
  「嫁出去了,她才能安心。」謝熙年目光沉沉,老妻這是擔心自己會耽誤了孫女,會擔心孫女以後會不如意。她什麼都知道,只是一直默默不說。
  謝長寧咬了咬嘴唇,最終點了點頭:「孫女知道了,會盡快的。」
  林氏滿意地扯了下嘴角,又艱難扭動了下頭,視線群裡搜索著,似乎有點失望。
  謝長寧會意,聲音柔柔安慰:「祖母,長生不是故意不來的,她很是傷心,不過有些熱傷風,不敢過來,怕過給了您病氣。」
  「嗚啊……」急促地幾聲,似乎很是著急。
  「她真的沒事的,多喝兩服藥好好發發汗就會好的,您可不用為她擔心,她的身子骨您還不清楚麼。」謝長寧急忙勸道。
  林氏漸漸平靜下來,又看向謝長君,這個孫子,家裡一直報以希望,是謝家的頂樑柱,卻有著最艱難的使命,謝家的好兒郎,原本不必如此。
  她又將視線轉向孿生兄弟,謝長明雖然性子跳脫了些,卻事事有謝長庚看護著,兩的性格正是互補。
  至於謝長安,她面上泛起了笑意,玲瓏剔透的小娃娃,性格作風都頗似他的父親,從小就是個小大。
  想起來不幸命隕的長子,她咳了兩聲,看向與她相伴多年的夫君。這一輩子,她怨過、恨過、念過也戀過。可是從未像現一樣厭棄過,謝家的家主,他的一舉一動便處處以謝家為先,卻從未想過自己的兒女。家族重任,是一個磨的利器,壓一代又一代的肩上。
  謝熙年看出了老妻的不滿,他不忍心地別過了頭。
  「娘,您可要好好養著,明年春季科舉,兒子就去參加。」謝惟語調帶著一些澀意。
  林氏欣慰地勾了勾唇角,緩慢地搖了搖頭,又伸手,極為費力地想要讓他們都走一樣。
  「祖母,您想休息了?」謝長寧會意,「祖父、四叔、母親、二嬸,還有各位哥哥,們先回去休息吧,這裡陪著祖母。」
  林氏已經緩慢地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趨向於平穩。
  謝熙年點了點頭,招呼著大家一起離開了,臨走之前,仔細地看了謝長寧一眼,她已經找了一條紗巾圍脖子上,看不到那些淤痕,這才放心地離開。
  林氏已臥床七日。
  謝長寧舀起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吹,遞到祖母的唇邊:「祖母,喝藥了。啊……張嘴……」
  林氏掀起了唇瓣,謝長寧格外小心地將藥送入了祖母的嘴中,眼見林氏喉嚨動了一下,才又重新舀了一小勺,重複起之前的動作。一來一往,一小碗藥喝了足足有一刻鐘。她將碗放到旁邊的花架上,抽出一條帕子,為祖母擦了擦唇角殘留的藥液。
  「小姐,端王爺來了。」淺碧伏謝長寧的耳邊,輕聲道。
  謝長寧怔了怔:「他怎麼來了?」自從上次林氏一再要求她早些將親事定下來,她已書信告知蕭衍。蕭衍第二日便上門提親,雙方動作也是快。僅僅幾日,就敲定了她及笄之後半月的一個好日子。
  自此,因為照顧祖母,她再也無暇去看蕭衍,如今他上門來找她,她多少是愧疚的。想了想,緩慢起身,扶著祖母躺下,為祖母掖了掖被子。
  「您再瞇會兒,去去就來。」
  林氏似乎是知道謝長寧所為何事,笑瞇瞇地點了點頭,眸光中還有幾分催促之意。
  謝長寧隨著淺碧去了後花園,卻見蕭衍握著一小撮魚食,正池塘邊喂錦鯉。
  「今天怎的過來了。」她與蕭衍坐回了亭子裡,她方才張口。
  蕭衍仔細打量了謝長寧,這幾日她都沒有出面,乍一看,臉色蒼白了很多,眼圈烏青。又將視線掃向她的脖子,聽說她還被掐了。這一下,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不由心疼。
  「準備離京一趟,臨行前來看看。」他掐指算了算,不曉得下一次再見到自己的小姑娘要何時了。
  「去哪裡?」謝長寧有些驚訝,蕭衍這二十多年,都沒有離盛京超過三百里。
  「按照日程來算,柳風絮這幾日應該到了,可是他還沒有到,不僅沒有到,連一封書信都沒有,擔心別是路上出了什麼狀況。」蕭衍不無擔憂的想,柳風絮雖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但若是遇到有心加害的,也頗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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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去了豈不是更危險。」謝長寧堅決反對。
  「是皇親國戚,柳風絮卻是區區太醫。對,他們不會下手的,一旦被查出來,將是滅頂之災。柳風絮比危險的多。」
  「可是……」謝長寧猶豫了下,「他們為什麼要對柳風絮下手呢,僅僅為了不讓治好病?」謝長寧心中盤算著,並不是不可能。蕭衍若是治好病,完全可以身居要職,到時三皇子一脈只會更加艱難。
  「誰知道呢。」蕭衍伸手摸了摸謝長寧的發頂,「也許找到柳風絮就直接去拜會神醫了。」
  「不行,不允許去。」謝長寧抓住了他的手,堅決攔下,「柳風絮那裡派鳳字屬玄衣衛去救,神醫那裡……讓別去求。身體不好,不能長途跋涉,冒不起這個險。」她目光堅定,大有要仔細看住蕭衍的架勢。
  「寧兒……」蕭衍低聲叫道,「若不親自去,怎麼請得動神醫。」他知曉,他的小姑娘原本想自己去的,可是她祖母這裡,必然也是捨不得離開。既然如此,倒不如他親自去。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她腦中過了幾個選,最後堅定道,「直接將這件事報給聖上,究竟該誰去,讓聖上決斷。」不是說當年之事,聖上有所放縱麼,若是有醫好蕭衍的機會,他卻不肯,必然為詬病。也更能體現出他心裡有鬼,這一次必會讓他進退兩難,日後有了機會,會報復也不一定。可若此事拖住了他,尚可給謝家一線喘息的機會。
  「寧兒……」蕭衍驚訝,他看著小姑娘認真的樣子,低笑著搖了搖頭,真是怕了她了,「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等消息吧。」她面前,他總要服輸。
  消息來的十分快,卻是安陽長公主與准駙馬李正清自請去解決這件事情,原定的婚宴取消,回來再宴請親友。
  盛京南城門。
  「們不必憂慮,這麼久時間,也算是憋壞了,剛好,去找一下那個,順便為們把神醫請回來,自己也可以玩得痛快些。」安陽長公主全然不意,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一直看著謝長寧。
  謝長寧這個小姑娘是真心對她的弟弟好,她也不介意多做些什麼。同胞姐弟,本就是應當相互扶持。當年父皇的病床前,父皇握著她的手,一定要她答應會好好照顧母后和皇弟。她親口答應,自然會去履行。前路坎坷,他們自求多福就是了。
  謝長寧將蕭玫的話咀嚼了好久,才明白,她指的是曾經與小姑姑謝靈昭那個共同的好友。那個立誓此生不再踏入盛京的。
  蕭衍拉著謝長寧的手:「替向她問好。」那個時候,他年歲並不算大,可是與幾個姐姐一樣的少女也是當真親近的。
  「她曾許願,鮮衣怒馬,笑傲江湖。如今她過得肆意逍遙,盛京之中卻是爾虞詐,她的選擇才是對的。」安陽長公主嗤笑了一聲,似是自嘲,「若是外面的世界快活,請到神醫之後,們也不會回來了!」步步為營,步步驚心,皇兄心思縝密,生性多疑,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容不下他們。何苦,何苦……
  謝長寧手微微握緊蕭衍的手,平靜之下,風起雲湧,可笑的是,她還被謝家當成外一樣,不肯吐露半分。只能盡心外圍謀略,為所意之,謀得半分生存之地。
  如此一想,她恨不得立刻跑回謝家,去質問祖父,去質問大哥,到底是為了什麼。謝家千辛萬苦到了田地,卻偏偏要劍走偏鋒。
  蕭衍回握,手心帶著暖意:「皇姐,姐夫,一路保重。」
  安陽長公主與李正清上了馬車,馬車逐漸行遠,蕭衍方才拉著謝長寧往回走。
  「到底……有什麼心事呢……」他看的出來,她如今陷入了內外交困的境地,兀自掙扎,他眼睜睜的看著,卻無從下手。
  這一問,謝長寧心中的抑鬱之氣,終於找到了發洩點,她拉住了蕭衍的手:「全都告訴,……千萬不要告訴聖上。」她甚至不知道她和蕭衍是否被監視了,想起來,便是毛骨悚裡。
  「先同去一個地方。」蕭衍目光沉了沉,拉著謝長寧便走了。
  卻是謝長寧與蕭衍多次會面的那家茶樓,這次,兩沒有找臨街位置,而是到了三層一個不對外開放的包間,謝長寧狐疑地看著蕭衍。
  「盛京之中,也就這點產業拿得出手了。」
  謝長寧心中一暖,難怪每次拿給她的小點心,他都說得出耗材與步驟,果然是極其用心的,如此一想,不由紅了眼眶。
  「到底怎麼了……」慣來清冷,他的聲音柔和起來也是十分動。
  「爹……他不是病死的。」謝長寧長長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說了這樣一句。
  蕭衍眉頭微皺,他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明明有意外,卻對外報重病不治而亡,可見其中有許多的彎彎繞繞。
  「處死李姨娘的時候……她告訴……」想起來,謝長寧便有些侷促,「當年去西北,她同父親一起去的……她偶然聽到……」她說得斷斷續續,可是一閉眼,就能想起李姨娘那驚恐的樣子。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只能描述起那時的場景。
  「江陽王不知為何竟然會出現那裡,父親和二叔,親口承諾,必會助江陽王榮登九鼎!」她極力壓制著聲音之中的恐慌,可還是忍不住尖利。她知道,一旦有任何知道她知道這件事,她都難逃一死,所以才抱著這個秘密,殘喘了這麼久。
  「的父親,也是一次久出不歸之後,才漸漸有了生病徵兆,不得已才回京中療養。」
  謝長寧摀住臉,她不敢直視蕭衍:「謝家是要助江陽王造反。」所有都知道,可是她自己,一點都不知道。她日日被這個消息折磨的寢食難安,日日擔心,有一天醒來,謝家就不了。
  前世之時,為何謝家最終會接二連三有戰死沙場,因為……崇德帝必然已經知曉,可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不能對謝家直接顛覆,只得任小侵蝕,任謝家男丁戰場之上遭遇劫難。
  蕭衍呼吸一滯:「可還有別知道,知道這個消息?」
  謝長寧無力地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謝家究竟哪裡來的那般依仗,竟敢有這般決斷。若是被他抓到把柄,定會被那些虎視眈眈的,吃的連骨頭也不剩。想到這裡,她心裡一驚,謝恆執意分家,是不是就知道了這件事,不想今後被牽連。前世他參奏四叔,置身事外,是不是更是有暗示,能將他保住。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陣寒涼。如此,謝恆十有八九是崇德帝的。
  「別擔心,有,這件事情,會為探聽清楚。」蕭衍將謝長寧摟懷中,如此小小的身軀,卻背負了那麼多。
  他將下巴抵她的發頂,謝家是純臣,從大昭開國之時便是。謝家原本為華國首富,後來華國女皇嫁與東越,兩國合併,又吞併燕國,這才有了大昭,大昭首位太子的名字便喚戚昭。
  謝家嫡女是華國女皇即大昭元皇后的義妹,後嫁世襲江陽王。而謝家曾長期戰爭之中大量提供糧草。於是四大世家重新洗牌,謝家擠入。而謝家能昌盛至今數百年,不會是沒有頭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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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他都這麼過分了,祖父您竟然還要放縱他?」
  謝長寧走到了書房門口,還沒有敲門,便聽到了這樣一句,來自於謝長明。很顯然,他是憤怒而且不滿的。
  「冷靜一下,那畢竟是聖上的,不管謝家怎麼動,他都不會有大損傷。」謝長君冷靜阻止。
  謝長寧的心沉了沉,果然如她所想,謝恆當真是崇德帝的,若要將謝家頂替,再也沒有比嫡系庶子更好的選了,更何況,這個還有足夠的野心與耐力。想起前世的事情,她忽然摸了摸眉心,四叔的那個孩子,也一定被謝恆以看護為名過繼到了自己名下,堂堂正正的做起了謝家家主。當真是……好大的心。
  「那們覺得寧丫頭會怎麼想!祖母都被氣成這樣了,差點……」謝長明聲音哽咽了下,「反正是嚥不下去這口氣,寧丫頭也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他悶悶說道。
  「寧丫頭那裡,們不用操心。老三要分家便分家,既然動不了他,那也不要動。」謝熙年依舊沉得住氣。
  謝長寧忽然忍不住,她深吸了一口氣,直截了當推開了門:「祖父,您到底還要瞞到什麼時候?」祖父不願為祖母出這口氣,可以,她也識抬舉,知道應該以大局為重。可是,總不能一直無作為,還將她蒙鼓裡,好似還是什麼都不懂一樣。他們,真的還將她當成是謝家的一份子麼?
  昨日蕭衍告訴她,一切都有他。她明白,蕭衍是真心實意地站她的角度,願意幫助她,可是她的家都幹什麼呢?瞞著她,甚至想她不知道的時候,搾乾她的最後一分利用價值。
  她悲哀地看著滿屋的男,忍不住摀住了眼。若她這一雙眼眸只有黑暗,便可以不看多,不想多,只接觸到心的光明,而無憂成長。可她明明長了一雙能觀察萬物的眼,卻偏偏要有給她蒙上。讓她彷徨無措,讓她焦急煩悶。
  「寧丫頭。」謝熙年依然穩如泰山,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謝長明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扭頭侷促。謝長庚手握一把折扇,一下一下敲著掌心,看著謝長寧抿唇不語。謝長君,幾次欲言又止,最終看向祖父。
  突然之間,她直身跪下:「祖父,謝長寧雖是女兒,卻未有一日嬌生慣養不通情世故。所思所謀所慮,皆是為謝家。祖父為何不肯告訴。」謝家,嫡女受著如同男兒一樣的教育,她自認不是會壞事。
  「祖父所慮,皆是因為會嫁給端王。」端王,那是蕭家。
  謝長寧咬唇,驀然笑了,唇邊綻放出一朵花:「祖父,您是擔心終有一日,會出賣謝家。」心底滿是悲涼,竟然因為所嫁之是他們一心提防之,便這樣小心謹慎。
  「寧丫頭!」謝長君驀然出聲,喝止住謝長寧,不想讓她說出誅心之言。
  謝長寧笑著笑著,忽然就掉下了眼淚:「父親母親對有養育之恩,謝家辛勤教導十三年。原來,竟會認為謝長寧是會出賣家族的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
  「寧丫頭別多想,祖父是怕立場難堪!」謝長明連忙解釋。
  「立場難堪?」謝長寧顫聲問,顯然是傷心透了,「倒是不知祖父和各位哥哥是準備將蕭家怎樣,竟會讓立場難堪。若是謝家當真行得端坐得正,師出有名。又何懼無立身之地。」
  謝長君閉了閉眼睛,不忍再看。
  謝長庚終於開口:「蕭家的皇位得的不正,謝家此舉是為恢復正統。」
  「不意什麼正統不正統,只問一句,柳風絮,是不是們派攔下的,不想蕭衍治病?」她不願承認祖父兄弟都是這種薄涼的。
  「不是。」謝熙年沉沉道了一聲。
  「那便好。」謝長寧忽然衝著謝熙年叩了下去,三跪九叩,每一下都是沉重無比,最後跪行到謝熙年身前,「來,本只想向祖父和各位哥哥要一個答案,如今,卻不需要了。祖父交代的,一直謹記心。祖父不必擔心疑慮,從此以後,長寧必不會再踏入這書房。只侍奉祖母窗前,待及笄後出嫁。」滿肚子的話,都無從再說,只好行了這大禮,以此明心。
  而後緩慢站起,不再看他們的臉色,轉身出了書房,安靜決然。
  她會為謝家盡最後一份力,但不會再為謝家去死。莫道她薄涼,謝家既然走上了這條路,便要做好不能善終的準備。維護正統……她扶額輕笑。她總算明白了,前世,她心劫難過,做了謝長樂,離富貴榮極,貴不可言不過一步之遙。若她沒有重生,那軌道最後,會嫁與戚洵,仍是貴不可言。可她重生了,命格已變。
  謝氏家族數百年,已是世家大族登峰造極,所謂維護正統,不是為了名與利,僅是執著。對待戚氏王朝的執著……
  謝熙年看著謝長寧一步一步,步伐堅定,越走越遠。忽而歎了一聲:「太像了。」
  他的女兒謝靈昭,也曾跪他的身前,堅定無畏:「女兒不能嫁與所愛之,寧願身死。女兒對謝氏家族盡忠盡孝,謝氏家族卻視女兒如無心之,隨意調遣。父親要女兒嫁,女兒便嫁,只當,再為謝氏盡最後一份力。」
  後來啊,他寶貝的小女兒,當真沒了。
  「祖父……」看著祖父傷感的樣子,謝長君忍不住出聲,祖父的年紀大了,總會想起來小姑姑,他的心中定然也是有悔意的。可是這樣一條道路,是一旦踏上便無法回頭的。
  謝熙年呼出了一口氣,又背過身去:「寧丫頭那裡是瞞不住了,那今後,們也無須顧忌她了。只是,她和蕭衍的接觸,還是要多留心一些。蕭衍此,比如今的任何一個皇子都要心思縝密,佈局謀劃,都略微精通。」
  兄弟三點頭應下,心中卻是不由苦笑。若是讓謝長寧知道,今後不知是否還會如現一樣敬重愛護兄長。想到這些,又記起了剛剛她的那副樣子,不由心疼。
  謝家女,哪怕出嫁之後,都要盡心為謝家思謀,而謝家,卻從未將謝家女真正當兒郎看待過。她心裡定然是通透非常。
  謝長寧一身凜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癱軟了床上。她仰躺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上方,眼淚忽然又流了下來。
  「小姐到底怎麼了。」絳朱好像嚇到了一樣,就傻傻地看著謝長寧,然後拽了拽淺碧的衣袖。
  淺碧默默搖頭,拉住了絳朱的手:「走吧,讓小姐一個靜一靜。」最近事情多,小姐會心裡煩悶,再正常不過,她只是想,若是端王爺能時時陪著小姐就好了,還能為小姐寬寬心。
  兩出去,默默將門合上。俱是歎了一口氣。
  謝長寧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她擦了擦眼淚,緩慢的起身。
  雖然謝家要幫助戚洵有謀反之心已是事實,她卻還有一事不明。聖上必然早就清楚,可是為何不肯對謝家下手,甚至不動江陽王府。這是謀逆大罪,一旦降到頭上,便是滿門覆滅。到底是什麼,會讓崇德帝也如此畏手畏腳。她忽然想起來什麼,翻起自己屋裡書架上一本《前昭史》,是戚氏王朝歷史。著書之時,列為了前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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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謝長寧從未仔細品讀過史書,只去記其中經典的部分,從而忽略了很多細節。如今謝家要維護戚氏正統,她再翻開來看,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比如有很多開明的政策,因為世代的保守,都已經棄用。比如曾經有那麼多不讓鬚眉的巾幗,而今女子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於謝長寧來說,那都是太過遙遠的事情,而今,謝家卻想要將這些復位。她不知道這是數代積攢下來的宏願,還是一時之間天真的以為。可是,太子庸碌,三皇子陰毒,四皇子又偏溫柔和睦,確實無一皇子能擔下下面一段時間恐有外患的大昭。
  江陽王是一名鐵血王爺,常年駐守邊疆,三年年末方回一次,為大昭鞠躬盡瘁,他手持重兵,面對如今的朝堂,若要武力奪位輕而易舉,卻未有半分妄動。戚洵少年英雄,文才武略皆是出色,早已是同齡之間的佼佼者,令傾羨。
  可是……她將書合上。是否這父子兩個也是善於隱忍呢?若有一日登上皇位,可會容下蕭氏。縱然同出一脈,也不盡然會留下禍患吧。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他們爾虞詐了這麼久,哪裡會甘心將眼看就要到手的江山拱手相讓。到時,又是一場腥風血雨,不能安息。
  謝長寧心思轉了好幾遍,只覺得疲憊不堪:「淺碧。」她出聲叫道,聲音略微沙啞。
  「奴婢。」淺碧應聲進了門,見謝長寧精神狀態不太好,心中憂慮,「小姐,您可要千萬保重身體。」語調低低的,勸慰又淒哀。
  謝長寧聞言,走到了銅鏡前,果然,氣色十分差勁,她抿唇坐下,脊背挺直,堅定道:「為掩飾下,不能叫祖母擔心。」無論她心中有千般想法,萬般念頭,也都是要去林氏那裡服侍的。唯有祖母和母親的身邊,才覺得這謝家,待得安穩放心。
  這是……她從小到大依賴眷戀的謝家啊……為什麼,就覺得好似龍潭虎穴一樣了呢?
  謝恆執意分家,這一日,謝家眾全被召集起來。
  許久沒有露面的謝恆一出現了正堂上,就遭到眾視線的圍剿,每個眼裡表述的不是仇恨便是鄙夷,就連宋氏都略有不自,然而,謝恆本卻無動於衷,巋然不動安如山。他站正堂中央,毫無畏懼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謝熙年,心中五味繁雜,小時候,他也曾敬過愛過,可是那種孺慕之情終究消耗殆盡。如今,他也做不到和謝家共存亡。所謂百年遺訓,還是讓謝家正經的嫡子嫡孫們去傳承吧,與他何干?
  「父親,您終於下決心了?不要謝家的房子和鋪子,只要把母親的嫁妝讓帶走就好。」他為官多年,自己也攢了些積蓄,早已外面置了宅子,而謝家的東西,他並不是很稀罕,他母親的嫁妝已是不菲。貪多嚼不爛,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不然也不會安然朝堂上杵了這麼多年,還得了崇德帝的青眼。
  想著那一位的許諾,他心裡更是踏實了許多,無論如何,無論早晚,都是要走到這一步的,有何畏懼?
  「執意要離開謝家,那今後,這謝家種種就再與無關了。」謝熙年沉默了下,定定地看著自己的三兒子。
  「無論成敗,無論榮辱。」謝恆心中不無嗤笑,那位運籌帷幄,怎會真讓謝家討了便宜去。
  「既然如此,」謝熙年使了一個眼色,王氏將一個匣子拿出來,他緩緩道,「當年母親嫁入謝府,雖是妾室,卻過得絲毫不必主母差,並不是謝家扶持,皆是她從自己嫁妝中開銷。剩下的這些,便是全部了。庫房裡還有些器件,可叫宋氏去領。」
  王氏將匣子妥帖放桌子上,向後退了一步。謝恆走上前去,打開,隨意掃了一眼,裡面皆是房契地契,與他心中的概數相差不多,最終點點頭:「這些已是不少了。」母親是商戶家的女兒,嫁來之時陪嫁多是商舖,如今這些,也夠他闔家上下的開銷。
  「且立下個字據,既離開謝家,從此,決不可再以世家謝家的子弟自居。」謝熙年面無表情,此時此刻,這個他的眼裡,已經不是他的兒子,而是外。
  謝恆怔愣了下,旋即笑了笑,這是要將他謝氏家族除名了,也罷,若他日謝家株連九族,他尚存一線生機,隨即大小,提筆研墨,紙上游龍走鳳,不帶一絲的遲疑。離開這個吃的謝家,這一刻,他期盼了很久。
  他將那張紙晾了晾,遞給謝熙年。謝熙年仔細看過,認真地點了點頭。
  謝恆忽然哈哈大笑:「這謝家,終於離開了!們這些小輩,謝家即將大禍臨頭,們就陪著謝家一起死吧!哈哈!」薄涼地看了謝長寧一眼,這個小輩重情重義,可是謝家卻不見得會同樣的情義回報於她。他捧起匣子,轉身瀟灑離開。
  從始至終,別都沒有再多說過一句話。謝長寧看著謝恆的背影,個有個的選擇,若是她謝長寧不是謝家嫡長女,而是庶女,又能好到哪裡去呢?說白了,不過是命……她唯一恨的,就是這個既然有自己的選擇,何苦再去將祖母氣成那樣。攪得大家不得安寧。
  她轉頭看著謝家的男們,心中不無悲涼,他們無動於衷。甚至接下來,都不會為了祖母討一個說法。只是緊鑼密鼓,謀取他們的目標。
  「大姐,他剛剛說的什麼意思。」謝長生忽然湊了過來,拉住了謝長寧的手,有些膽小,她看來,那個,是癲狂了。
  謝長寧搖搖頭:「世家大族,,多有不得已之事,今日安穩合樂,過些時日,或許又是一個模樣。哪裡就曉得那麼多的意思了。」謝家圖謀,她不會掰開說給謝長生聽。她已是如此,又何苦再讓妹妹也擔驚受怕。轉頭看向衛氏,發現她正若有所思。面上帶了薄薄的慍色,不知是想起來了什麼。
  「有大姐,什麼也不怕。」謝長生抱住了謝長寧的胳膊,整個都賴到了她身上。
  謝長寧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又哪裡顧得上他們呢。她掐著手指算了算,距離那場艱難持久的戰爭,還有兩年的樣子。只是這兩年之間還不知道要出現什麼變故。她現就覺得自己脖子上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
  原本以為會看上一場爭執好戲,不料卻是風平浪靜的解決。有些看熱鬧的,直接早早散了。後來,王氏也拉著衛氏,帶著庶女們一起走了。偌大的正堂只剩下了嫡系子弟。而謝長寧一直杵原地,和謝長生一起,看著祖父背對著眾,久久,才發出一聲歎息。
  「謝家自步入官場,已有數百年。若非祖宗拂照,早已大廈傾塌。先祖恩德不能不顧,若有違背,當不是謝家子弟。們……記住了?」
  「記住了……可是……不明白。」謝長生抬頭,看著高高上的牌匾,鐵筆銀鉤的四個大字:忠正純實。世世代代,謝家都秉承著這四個字,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困難的。
  謝長寧卻是明白了,祖訓此,時代謝家只忠於戚氏皇朝。王朝姓氏置換百年以來,謝家的不作為,不過養精蓄銳,為的就是這一天。她低頭輕笑了一聲,縱然戚氏王朝繁榮昌盛,也不代表現狀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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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無須明白,只要記住。」謝熙年看了一眼姐妹兩個,又看向謝長安,那個小仍舊是一本正經,哪怕聽不懂,也點著頭。
  謝長寧偏頭:「只要記住,終有一日能夠明白。」
  「祖父,帶著妹妹去看望祖母了。」眼見祖父和哥哥們似乎有要事相商,她直接拉住了謝長生的手告辭,不容她有半點反抗,將她扯了出去。
  「大姐,手疼,輕點。」出了正堂,謝長生輕呼著抽出了自己的手,「最近到底怎麼了?」她不是沒有腦子的,明顯察覺到最近家裡氣氛不大對勁,卻不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尤其是大姐,竟不想以往那樣同祖父哥哥們親近了。
  「管好自己。」謝長寧冷著臉打擊了一句,謝長生立刻噤了聲。
  天空驀然陰沉了下來,一大片烏雲籠罩,隱隱,似乎有傾盆大雨之勢。謝長寧迴廊之中走得飛快,謝長生後面邁著步子,要使勁才能跟上。這種認知簡直讓她痛不欲生,她以前也沒覺得就比大姐腿短啊?
  到了清微居門口,謝長寧急急停住腳步,身後的謝長生沒有留意,險些撞了上去。她捂著自己的鼻子,看著謝長寧調整著表情,不過一會兒,便變了一副模樣,簡直是歎為觀止。
  「大小姐,四小姐。」聽畫面上泛著淡淡的笑意,「今兒老夫狀態不錯,而且還惦記著您怎麼還沒過來呢。」
  謝長寧熏了熏衣服上的濕氣,才帶著謝長生走向了裡屋,見到林氏靠坐著,見她進來,就好像一個孩子一樣,開心地笑了。她自己都不由得心情愉快了起來。
  「祖母,可是等急了?」她瞇著眼睛,笑瞇瞇地拉過謝長生,「和長生去查看長安的功課了,這才來的晚了些。」
  林氏聽聞,向謝長寧的身後搜尋起來:「啊?」
  「您說長安啊,祖父說要考校他一番,所以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謝長生看著,不由歎服,大姐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難怪娘親總說要多和大姐學著點,腦子學不到,學學說話也是可以的。
  「啊……」林氏伸手,讓謝長寧和謝長生都坐到她的床邊,眉眼溫柔和藹。
  謝長寧抬頭問聽畫:「祖母可喝藥了?」如今,只能用藥溫養著了。
  「您來之前,老夫剛喝了藥。」
  謝長寧點點頭:「祖母,您可別操心那許多了,自己安心養病是要緊。您要是整天為們操心,們怕是要慚愧死了。」她心裡滿滿的愧疚。不將三叔已經離開謝府的事情告訴祖母,就是擔心祖母又受刺激,病情惡化。
  林氏點點頭,艱難地抬起手摸了下謝長寧垂下的髮梢。意思很明顯,們家的寧丫頭,已經長大了,祖母不會再操心了。
  謝長生見了,紅了眼眶:「祖母,還有呢,就算姐姐出嫁了,也能陪祖母的身邊。」
  林氏擺了擺手,別哭,祖母好著呢,不需要們和耗著時間。
  「祖母……」謝長寧一頭扎進了林氏的懷裡,想要和她多親近。
  林氏柔下了目光,一下一下拍著孫女的後背,這麼乖巧優秀的孫女,她還真是捨不得。可惜啊,她老了,再也不能將她護膝下了。謝家的男們,恨不得將她推到最前面的位置,她如何忍心看到啊。
  「祖母,您放心,一定會好好的。」
  「小姐,端王府送來了信。」淺碧不太忍心打斷這一溫情時刻,但是她還是拿著信進來了。
  謝長寧抹了抹眼淚,緩慢地打開信,面上表情陡然一變,滿是驚喜。林氏看眼裡,覺得甚是欣慰。端王雖是皇家的,卻不是那等利慾熏心,薄情之,將寧丫頭托付給他,定是沒錯的。
  當蕭衍拉著謝長寧的手走街道上的時候,謝長寧心裡塞滿了幸福。兩側是川流不息的,蕭衍小心地護住謝長寧,凌雲與淺碧依然遠遠地跟身後,時不時捂下眼睛,哎呀,這種時候還要跟主子們後面,實是太掃興了。
  因為七夕還算是個喜慶的節日,出遊的少男少女也逐漸多了起來,街道兩側擺滿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謝長寧東看看,西望望,翻著這些她平日看不到的東西,平日就算上街,也不會東張西望,哪裡有機會像個孩子一樣,好像搜尋寶物似的。
  「謹之,看這個面具好不好看?」謝長寧眼睛亮亮的,拎起一個面具,擋了自己的臉上,只露出一雙鳳眼。
  蕭衍笑著點點頭,謝長寧卻又將那面具放了回去。
  「怎麼?不喜歡了?」蕭衍見她將面具掛上,免不了開口要問。
  謝長寧卻抱住了蕭衍的胳膊:「不喜歡了,這裡多,如果咱們走散了,就找不到了。」她搖著頭,哼唧道。
  「傻瓜,無論如何,都能找到的。」他見謝長寧是當真不留戀那面具了,也不會張羅著為她買下來,任她去看別的東西。
  「誒,前面是做什麼?」謝長寧看著前面聚了一圈兒的,顯然是熱鬧得緊,不由得也好奇了起來。
  蕭衍拉緊了謝長寧的手:「走,過去看看。」而後,陪著謝長寧擠進了群中。
  原來這裡搭了一個檯子,台上已經坐了幾個少女,三一桌,現還有一桌是空著的。而台上站著兩個,其中一拎著一盞花燈,吆喝著:「最後三位了,不知道還有誰願意啊?」
  「這裡是做什麼?」謝長寧狐疑問出了聲,原本沒想過會聽到答案,不想那主事的耳尖,還真聽到了。
  「這位姑娘,們需要十五個姑娘來上來品嚐下家的餛飩,每桌姑娘只有一個會吃到一枚銅板,這吃到銅板的五個姑娘將參與們的猜謎活動。猜謎優勝者將得到……」他伸手指了下旁邊的,旁邊的亮出了一件瓷器。
  兩個栩栩如生的小相依一起,一男一女,模樣親密,應當是牛郎織女。那主事解釋道:「這僅僅是一個樣品,是對面鋪子的手藝。這次活動們聯合舉辦,最後優勝者將獲得對面鋪子為其與心上親塑這栩栩如生的瓷器。等到若干年後,們拿出來看,也是相當不錯的回憶喲。」
  聽到這話,謝長寧有幾分遲疑,就這會兒功夫,已經有兩個少女上去了,也就是說,還剩下最後一個位置。
  「去吧,這裡等著。」蕭衍鬆開謝長寧的手,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她想要,就讓她玩一玩就是了。謝長寧瞇起眼睛笑了笑,舉起手來,繞到旁邊上了檯子。
  她剛剛坐好,一碗碗餛飩就端了上來。碗裡撒了香菜,聞起來還有一股醋味,但是並不濃,不知道放了什麼,嗅著還帶著一股鮮香的氣息。她執起筷子,看了蕭衍一眼,蕭衍衝她笑了笑,她會意地點了下頭,夾起一顆餛飩送入口中。
  咀嚼了兩下,不由眉頭微皺,沒有。但是味道確實不錯,嘗起來是羊肉的,但是沒有絲毫膻味。想著,又仔細咀嚼了下一個,還是沒有。一連吃了好幾個,都沒有吃到帶銅板的,碗裡已經剩下最後一個餛飩了,看來也沒有了,不由有些失望。倒不是說這次非要不可,只是多半想討個好綵頭,這是兩一起過的第一個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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