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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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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惜薇 -【胖閨秀好招搖 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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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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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3: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衛旌笙這些年一直與衛藺灃衛泓奕這兩個不睦,這些日子以來更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了,據他所知,衛藺灃私底下給他使了不少絆子。奈何他這七弟鬼心眼兒可不少,衛藺灃敢動多少手腳,他就敢分毫不差的還回去,即便當著父皇的面,也毫不退卻。
  父皇於政事上清明,在家事上,可就差遠了。
  衛旌笙聳了聳肩,「父皇有心補償我,我為何要拒他與千里之外呢,左右我又虧不了什麼,皇兄,我既已入朝,待來日所要面對的詭譎風雲可少不了,我不懼這些是一回事,但父皇若願意立在我這一邊,我可能少不少麻煩,父皇想要個好兒子,而我需要一座大靠山,互利互惠而已。皇兄,說句實話,你可別動怒,父皇這座靠山,可比你好用多了。」
  衛昶霖一時哭笑不得:「好好好,是我這個皇兄沒本事行了吧,得委屈咱們七殿下了。你小子可真是,好好的父子情,被你說的倒跟樁買賣似的。」
  衛旌笙道:「就算不管這些,衛藺灃那出大戲在父皇面前唱了這麼多年,換我唱唱又如何?他平日在父皇面前裝怪討巧給我下眼藥的時候還少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事情,我最喜歡做了……」
  他話說了一半,眼神往門外一瞥,忽地拔高聲量道:「母妃生前,常在我面前提及父皇,他道父皇是世間少有的英主,文韜武略無一不精,是她心中的蓋世英雄。皇兄,母妃這一去,我,我實在是……旌笙此後,便只有父皇了……」
  他說著說著,眼周便紅了一圈,看得衛昶霖目瞪口呆。
  「母妃過世時,旌笙心中不安的厲害,還好有父皇陪伴,皇兄知道的,我幼時甚少承歡於父皇膝下,就連父皇的種種慈愛,都是在三哥五哥那裡聽來的……我心裡羨慕,卻沒想過自己也能有這一天,我……」
  衛旌笙喉間發出一聲嗚咽。
  衛昶霖:……
  他實在不知道眼下這種情況,他是該上去拍拍這個七弟,安慰他幾句;還是衝他豎起大拇指,讚一句「厲害」!
  門被猛地推開,陛下幾個大跨步走過來,後邊跟著衛藺灃和紅著一雙兔子眼的霍嫵。陛下繃著一張臉,只有微微泛紅的眼眶暴露了他的真實情感,他抿著唇,緊緊地盯著衛旌笙。
  衛旌笙滿臉恍惚,他好似才反應過來,低聲道:「父皇怎麼來了,兒臣……兒臣給父皇請安。」
  「你坐下!」陛下不容反抗地把衛旌笙按在椅子裡,他顫抖著手摸了摸兒子的頭,長歎一聲道:「旌笙啊,這些年……是為父對不住你。」
  「父皇何出此言!」衛旌笙急忙道,「父皇忙於政事,一心為國為民計,若論辛勞,誰比得過父皇!兒臣並非短視之人,父皇棄一時父子天倫,為的是天下萬千百姓能得享安泰,兒臣都明白的。」
  他這一番話說的陛下心中大為舒爽,一時父子相得,叫坐在一旁的衛昶霖看傻了眼。
  剛剛與他對話的衛旌笙,和眼前這個父皇的孝順兒子,當真是一個人?
  陛下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對衛藺灃道:「此次多虧了藺灃啊,孤下朝來尋你,藺灃擔心你便與孤同行,見你不在靈堂,宮人說你與太子往這邊走了,孤聽見你們在裡頭說話,本想直接進來,要不是藺灃提議孤在門口等一等,孤還不知道,旌笙對孤的這一片諄諄孝心那!」
  衛藺灃臉色一僵,隨及道:「七弟純孝。」
  倒顯得他這個做三哥的,比不上他了。
  衛旌笙瞇了瞇眼,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衛藺灃,這滋味可還好受啊?
  只不過……他將目光轉向最後邊,他的小姑娘明顯信了他方才胡謅的那番鬼話,這會兒一雙眼紅得不行,淚水在裡頭不住地打轉,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她不知該有多心疼他。
  這般好騙啊,衛旌笙想,得虧有他護著她,否則她不可得被那些個狼子野心的人給拐了去?
  霍嫵被一路找來的宋悅帶走時仍淚眼汪汪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衛旌笙。
  當著陛下的面,她都沒辦法跑去七哥身邊跟他說小話,趙夫人薨逝,霍嫵一個外姓女,不好在宮裡久留,即使再不放心七哥,也只有隨家人出宮的道理。
  小姑娘一連幾日悶悶不樂的,霍陵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變著法子想逗她高興。他倒掛在屋簷上,突然出現在霍嫵面前,為她遞上一株紫玉蘭。若換在平時,霍嫵必定會快活地接過來,再甜甜地喊一句「謝謝二哥」,可今天,她卻只是板著小臉「匡當」一聲把窗掩上。
  霍陵跳下來,在她窗外抓耳撓腮地說話:「我說妹妹,在宮裡是有誰惹著你了不成?也不對啊,陳家這會子自顧不暇,再加上太后和太子妃對你那架勢,我還真就不信有誰會敢欺負你啊,你倒是和二哥我說說,你……」
  霍嫵猛地把窗打開,從霍陵手裡奪過那根蔫巴巴的花枝,又想立馬把窗關回去。
  還好霍陵眼疾手快,立馬把手橫了過去,窗子才擦著點他的胳膊肘,他登時就鬼哭狼嚎地叫了起來:「哎喲喂,疼死我啦!」
  「完了完了,我這胳膊怕是廢了,疼疼疼疼疼……」
  「二哥你沒事吧,我,我分明沒用多大力關窗的啊。」霍嫵聽他嚎地慘烈,嚇得忙把窗子推得老遠,「不是,二哥你可別嚇我。」
  霍陵挑眉一笑,單手撐著窗簷,縱身一躍,就跳進了霍嫵的房裡,他拍了拍手,回頭得瑟地朝霍嫵笑笑:「傻了吧,就你那點手勁兒,想夾傷我啊,起碼得再連個十年。」
  「我就說了嘛,我可是你二哥,你不樂意給我開門,哥可有的是法子走窗子這道兒。」
  他說著,又屈指在窗邊敲了敲。
  「二哥!」
  霍嫵攥緊了拳頭就往霍陵身上招呼,「耍我很好玩是吧,虧我剛才還真以為把你的手給弄傷了,心裡還愧疚得不行,我!我真是白瞎了,我告訴你,今天我不把你這手給掰折了,我就跟你姓!」
  「你本來就跟我一個姓啊。」霍陵嬉皮笑臉地躲閃了幾下,任由霍嫵上躥下跳地對著他的手瞎使力氣。
  眼見她這氣灑得差不多了,霍陵才裝作被她打趴下的樣子仰倒在地,霍嫵屋內除開夏季,總鋪著柔軟的地墊,他倒下去時只覺週身鬆鬆軟軟的一片,迎著窗內照進來的陽光,溫暖舒適到叫霍陵愈發懶得動彈。
  左右是在自己家中,誰也不必過於拘泥那些勞什子的禮數,霍嫵盤著腿一屁股做到她二哥邊上,看了霍陵半晌,看得霍陵直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抖了抖,在他終於忍不住要發問的時候,霍嫵終於開口了:
  「二哥,你這肚子,是不是略圓潤了些?」
  她說著,還伸手去戳了戳霍陵的小肚子。
  霍陵老臉一紅,氣急敗壞地把她的小爪子拍了下去,「幹什麼幹什麼,都是大姑娘家的了,還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的。」
  霍嫵衝他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麼關係,你可是我二哥!」
  她撐著下巴頦兒上下打量著霍陵,「說實話,二哥你是比去年胖了不少吧,喏,臉上肉都出來了。我太子哥哥自娶了悅姐後,那是一日比一日圓潤,可你這獨身一人的主,怎麼也……」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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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3: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大哥大嫂年關那會兒回家,我大哥可比你精瘦多了,就連功夫都精進不少呢,唉,二哥你就在我這兒逞英雄吧,等大哥回來,還不是得被他按在地上打。」
  霍禛兩年前娶了鎮國公副將家的嫡女為妻,兩人意趣相投,小夫妻兩很是投契,霍禛往邊城赴任,她也巴巴地跟著去了。
  霍陵被她說得臉整個紅一陣白一陣的,他氣得牙癢癢,嘴上仍不服輸,道:「你小丫頭懂什麼,哥哥我這身上的每一塊肉,那可都是長在刀刃上的,有大用處呢!」
  「二哥……肉長在刀刃上的,那可不是豬呢嘛。」
  霍陵:「霍嫵!我可是看你心情不好,特地來寬慰你的,敢情你這是拿我開涮呢吧!」
  這話他吼得理直氣壯,心裡卻虛得很,他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心道,難不成我真胖了這麼多?
  這,這也不能怪他嘛,大哥在邊關練兵,又有大嫂陪他練武,自然胖不起來。他每日在京裡,少不了要與同僚吃吃喝喝的,久而久之,這有點子肉也正常不是。
  霍嫵道:「可別只訓我呀,說你打不過大哥的話可是父親說的,二哥要是不服氣,只管找父親去說道說道好了。」
  一擊斃命!霍陵無力地向她擺擺手,「找父親,我看你真是嫌我命長了。得,我命苦啊,父親不疼妹妹不愛的,我這就走了,總行了吧。」
  他說著就做出要走的架勢,霍嫵忙拉住他的衣擺,「別,我有一件事,想拜託二哥。」
  「怎麼,剛才那我和豬類比,這會兒又乖乖地喊二哥了?」霍陵一撩衣袍,又坐回地上,與霍嫵正對面,「說吧,想要什麼?」
  「我想請七哥來家裡坐坐,可不可以啊?」
  霍陵一怔:「裕王殿下?叫他來幹什麼?」
  「七哥……前些日子趙娘娘沒了,七哥嘴上不說,可是我明明看到……唉,總之他心裡肯定不好受的。趙娘娘下葬後,七哥回了他的王府住著,他一個人我怕他多想,就想讓他平時多來我們府裡多吃頓便飯。」
  「二哥不要擔心,我有想過的,陛下心重,咱們府裡又有兵權,這些年,父親總是謹小慎微,盡量不與諸位皇子過從親密。可是眼下陛下對七哥正是滿心父愛無處安放的時候,你曾在宮裡教過七哥一段時間的功夫,那會兒也是大大方方的,從不瞞人。有這層關係,咱們不過偶爾請七哥來府裡吃頓飯,不會有事的!」
  霍陵思忖片刻,道:「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咱家是純臣不假,但也不必小心到這個地步。大大咧咧的武將,可不比心有所思的武將叫人放心多了。」
  「也好,就用我的名義邀他也行,我與他關係素來不錯,這不,陳家那件事,有一半可壓在他身上呢,聽說陳家人最近動作可不小,也虧得這樁樁件件的事情堆在他身上,他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是我可受不了。」
  「哎對了,父親母親那兒,你提過了吧。」
  霍陵隨口一提的事,霍嫵卻支支吾吾了半晌,「二哥,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你知道的,母親最近管我管的嚴,巴不得我連門都不要出,所以……」
  「所以,你根本就沒跟他們開過口,就在這兒挖個坑等我了是吧。」
  霍陵掐了一把她的臉,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一天天盡想著怎麼坑你二哥了。」
  霍嫵揉了揉臉,沖霍陵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霍陵本來是做好了要被父親說道的準備過去的,出乎意料的是,霍啟衡倒沒都說什麼,只是轉頭與沈容道:「既然是殿下要來,你可得命廚下多做幾道上好的菜色才是。」
  沈容含笑應是。
  霍陵:「不是,你們就沒有別的意見?」
  沈容怪道:「這有什麼的,裕王在阿嫵小時候可是救過她一回的,上元節那事,我至今想起來都免不了要出一身冷汗,真要論起來,說他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都不為過。更何況,他與你妹妹也算得是一塊長的的情分,對阿嫵從來都很照顧。我這心裡啊,早想著要找個時候好好謝謝他了。」
  「殿下少年老成,宮裡趙娘娘沒了,阿嫵擔心他一個人悶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我哪能連這個都不許,只是你妹妹眼看著就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明面上的由頭,得叫你去說才好。」
  她說著,又頗嫌棄地看了看霍陵:「殿下與你年紀相仿,我可常聽你父親誇他來著,你呢?不說別的,單說做哥哥這上頭,殿下可比你靠譜多了。」
  霍啟衡在旁聽著,時不時地點點頭。
  霍陵:……得,我可真是你們倆的親兒子。
  得了霍啟衡與沈容的許可,霍陵這才馬不停蹄地就往裕王府趕,待他說明來意,衛旌笙才將頭從案上的種種書卷裡抬起來,道:「鎮國公與夫人如此盛情,只是我母妃新喪,這樣過去,是不是不大好。」
  霍陵滿不在乎地抄起衛旌笙案上的茶盞,「這有什麼的,我家不在意那個,你只管來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衛旌笙笑道,「不知國公與夫人可有什麼喜愛之物?初初登門,總不好空著手去。」
  「喜愛之物,兵刃算不算,不是,你又不是沒來過我家,這麼在意這些虛禮做什麼?」
  那怎麼同,前幾回不過是過門而不入,這一次,可是正兒八經的登門拜訪啊,衛旌笙摸摸下巴,那日少女堅定的話語言猶在耳。
  她說:「我在!」
  她說:「不怕,你還有我!」
  她說:「以後,我家就是你家,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他還沒有做什麼,他的阿嫵,就已經在向他踐行她的承諾。
  「瞧一瞧看一看喲,我這桑果可是剛從城外摘回來的啊,上面都還掛著露珠,新鮮著呢,也便宜,五個銅板一筐,這位夫人,您拿一筐去?」
  「這東西你不過就是到了季節白採來的,不過是樁無本生意,十個子兒,給我來三筐,我就要。」
  小販苦著一張臉,「不是,我這爬樹摘這麼些也不容易,您瞧,這衣裳都給劃破了,你就當好心做做善事,再多加兩個錢唄。」
  「我跟您說啊,這桑果吃著可好了,最是滋陰補血,烏髮明目的。您啊,帶回去給家裡的老人婦孺吃,再合適不過了。」那小販說著就快手快腳地挑了好些又大又黑的桑果裝成筐,往婦人手裡推,「我可跟您說啊,這桑果保準甜,要是味道不好,您來砸了我的攤子,那我都沒個二話!」
  婦人被小販的話打動,將信將疑地選了兩筐帶走。小販正美滋滋地數著銅板,突然面前橫出來一隻手,那隻手往下一翻,一吊銅板倒掛下來,在小販眼前直打轉,看得小販兩眼發直。
  就在小販控制不住自己打算伸手去抓的時候,來人輕輕一擲,把那弔錢扔到了小販的攤子上,小販忙不迭地收起來納入袖中,「多謝這位爺,爺打算要多少桑果子啊,小的這就給你裝起來。」
  要是這一整天下來,遇見的都是這種不還價直接給銅板的主兒,他該多痛快呀,小販美滋滋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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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18 00:13: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這位客人衣飾不俗,看樣子也有二十出頭了,只是沒有蓄須,他矮下身在小販的大筐裡挑揀了一番,指尖都被染上了紫紅色,客人嘖了一聲,從懷裡掏出塊帕子擦了擦手,又隨手把帕子往小販邊上一扔,揚著下巴道:「挑一籃子得了,你可得給我好好挑,聽見沒有?」
  「是是是。」
  這年頭,誰兜裡有銀兩,誰那就是大爺。小販憨笑著開始動手裝籃,只是心裡忍不住腹誹,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還隨身帶個帕子,娘們兮兮的,這說話的聲音也尖得厲害,倒像是說書的學的那宮裡太監的腔調……
  他剛把果籃遞過去,客人拿起就走,從頭到尾,那下巴都抬得老高。
  小販趁他轉身的功夫,趕緊把地上的帕子撿了起來,這有錢人可真是,這麼好的帕子,摸著比家裡頭的枕巾都軟和,不就是髒了點,洗洗不還能用呢嗎,咋就這麼扔了,真是,不過也好,他小心翼翼地把帕子對折揣進兜裡,等晚上回去帶給自家婆娘,她肯定高興。
  再往剛那客人的方向望去時,他已經走到了沿街一輛馬車邊,客人抬腿上了馬車,還沒掀開車簾走進去,就聽見方才在他面前還傲得不行的客人,這會兒的聲音高了八度,無比諂媚地道:「爺,這桑果買來了,您放心,都是小的看著一個個挑的,絕對壞不了。」
  小販被這聲音刺激得打了個寒顫,等他再想看兩眼時,這馬車已經駕遠了。
  馬車內,榮保把果籃輕輕擱在角落裡,「殿下,您這給國公府備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加不加這點桑果也不差什麼吧,更何況這玩意兒便宜得很,不值幾個錢。」
  「你沒聽那小販說的,滋陰補血,烏髮明目?」更何況,阿嫵可喜歡吃那個。
  衛旌笙斜靠在馬車內,他閉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榮保跟了他多年,自問還算瞭解衛旌笙幾分,見他這個樣子,也不會自討沒趣地再湊到他面前去說些個俏皮話。
  他退出車內與車伕同坐,又歪過身看了看跟在他們馬車後面的那輛青布馬車,這裡頭裝著的東西說出來可貴著呢,給國公夫人的補品珠飾,給國公爺的兵書典籍,給霍二公子帶的美酒寶劍,就連不在京裡的霍世子與世子妃的禮,殿下都沒落下。
  殿下貴為皇子,領親王銜,從來都是為官的千方百計想往王府裡送禮卻又苦無門路的,這回倒好,根本就是翻了個個兒嘛。
  只是那桑果。榮保可真不曉得衛旌笙是怎麼算計的,備了這許多珍貴的禮,偏還臨了臨了的要加上這籃子桑果,這不是平白掉價呢嗎?
  要是叫人知道裕王到鎮國公家拜訪,送的竟是一籃幾個銅板錢的桑果,還不得叫他們笑掉大牙啊。
  不論他心中是怎麼想的,馬車終於是到了國公府門口。霍二公子正等在門外,見印著裕王府標識的馬車,忙迎了過來。
  馬車剛一停下,榮保先一步下了馬車,他剛想回頭給衛旌笙當腳凳,就見他自個兒掀了車簾跳了下來,對著霍陵抱拳道:「霍二哥。」笑容是這幾日少有的和煦。
  榮保:怎麼回事,殿下現在是連當個腳凳都嫌棄我了嗎,我是不是要被遣去莊子,再也不能在殿下身邊伺候了?
  霍陵笑道:「殿下來了,快進去吧,父親母親一早便命廚下備了菜,也不知會不會合殿下的口味。」
  衛旌笙道:「無妨,我不挑這個。」
  榮保:殿下你說真的嗎,榮保為了您的飲食,熬得頭都快禿了啊!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家向來人畜不近的殿下與霍陵勾肩搭背地走了進去,還不忘回頭叫他去把帶來的禮卸下來,跟著車伕一塊兒去把馬車趕到馬房停好。
  這這這,這還是他家殿下嗎?
  衛旌笙與霍陵閒話了幾句,又漫不經心地道:「怎麼不見阿嫵?」
  霍陵道:「這丫頭,知道你要來,興奮得不得了,這不,一大早就鑽到廚裡禍害那幫廚子去了,也不知會折騰出個什麼花樣來。」
  榮保:哦,是了,自家殿下的原則,在嘉寧縣主跟前,就是沒有原則。顯然,這個沒有原則的範疇開始逐漸擴散到縣主的家人身上了。
  兩人行至堂前,鎮國公夫妻已在裡頭等候,等衛旌笙走進來,便起身與他見禮,沈容道:「當年一事,臣婦心中一直很感謝殿下,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
  衛旌笙忙道:「夫人不必客氣,我真心疼愛阿嫵,更何況這樣的事,不論是誰,但凡看見了都不會視若無睹,夫人這般放在心上,倒讓小王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霍啟衡道:「不管怎麼說,殿下既然來了我們府上,可一定得讓夫人好好招待你一頓,否則這事兒啊,她不知還得念叨多久。」
  霍啟衡不似往日在朝堂上是那般嚴肅,此時一身常服,面對妻兒時也總帶著笑。
  他們從沒有像旁人那樣,見了他的面就耷拉著一張臉對他訴說趙娘娘的死有多讓人遺憾,拼了命的想擠出幾滴淚來,彷彿死的是他自己的母親。衛旌笙不知道阿嫵私底下是不是和他們說了什麼,霍家人面對他時,親近又不會過於失了身份,他們對他母親的事決口不提,卻同時穿了素色的衣裳,叫他只覺心中熨帖。
  或許是愛屋及烏,他跟霍家人在一處時,總覺得格外鬆快些。
  衛旌笙道:「我備了些薄禮,還請國公與夫人務必收下。」
  霍陵推了他一把,笑道:「殿下這是做什麼,來就來唄,還帶東西,這些年我和阿嫵收你東……啊不,我什麼都沒說過。」
  可惜他晚了一步,沈容狠狠地給了他一記眼刀。
  霍陵:慘了慘了,等殿下一走,他怕不是要掉層皮。
  沈容道:「我這不成器的一對兒女平日裡怕是貪了不少殿下的好東西,給殿下添麻煩了。這禮,臣婦是萬萬不能收的,還請殿下拿回去吧。」
  衛旌笙笑道:「不妨事,不過是先小東西罷了,夫人不必在意,這禮我已經送到了,就沒有往回收的道理。再說了,夫人是不知道,我胃口大得很,最能吃不過了,夫人不收我那點兒東西,我又怎麼好白吃府上的呢?」
  他今日穿著淺藍雲紋衣衫,烏髮高束,此刻歪著頭看著沈容,始終掛著笑,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又可以賣好,沈容本就喜歡他,這會兒更是心喜。
  霍陵還傻瞪著眼站在邊上,與衛旌笙的對比何其鮮明,沈容看著心煩,朝他道:「你去廚下看看,這菜做的怎麼樣了。」
  「不是,母親,府裡多的是下人,叫我去幹什麼,所謂君子遠鮑廚……」
  沈容一瞪眼:「叫你去就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霍陵立馬慫成一團,「得得得,我去還不行嗎,母親上了年紀之後可真是越來越凶了。」
  他自以為聲音已經放得很輕了,殊不知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的,沈容的臉肉眼可見的耷拉下去,若不是顧忌著衛旌笙還在,她恨不得登時罰霍陵滾去祠堂裡跪著!
  這是個什麼兒子,早知如此,還不如一生下來就給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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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衛旌笙溫言勸道:「夫人不要著急,霍二哥年輕氣盛,等他長大些就好了。國公大人與夫人都是萬里挑一的人物,霍禛大哥是少有的將才,父皇都讚譽有加,阿嫵更是天真純善,討人喜歡,可見夫人教子有方了。」
  「霍二哥年少有為,待日後褪了週身這浮躁之氣,還怕不能有大作為嗎?」
  霍陵:雖然你是在幫我說話沒錯,但這聽起來怎麼就這麼怪呢?
  沈容歎道:「殿下與他年齡相仿,可他行為做事,差殿下遠矣。」她說著,又恨鐵不成鋼地白了霍陵一眼。
  霍陵無辜地站在邊上,低著個頭,企圖走光滑的地面上找條縫鑽進去。
  「在說什麼呢,父親母親,還有二哥,啊,七哥也來啦,正好正好,快來嘗嘗我做的點心,我可廢了不少力氣呢!」素衣少女一陣小旋風般從外頭跑進來,手裡獻寶似的端了盤什麼東西。
  衛旌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慢點,你也不怕摔了。」
  「沒事,我小心著呢。」霍嫵不在意地笑笑,急急地把盤子呈到他們面前,「快來嘗一口,我平時看得多,自己下手卻是第一次,也不知好不好吃。」
  霍陵一個箭步上前,躍躍欲試地往裡巴望:「是嗎,那我可要第一個嘗。」
  他說著就把手往盤子裡伸,霍嫵小氣地拿手蓋著避開霍陵的爪子,矮下身從他手下鑽出去,巴巴地把盤子遞到衛旌笙眼前,期待地看向對方:「七哥你快嘗嘗看!」
  「我第一次做點心,也不曉得好不好吃,嗯,要是有什麼不足的,你可一定得告訴我,我到時候再改改。」
  衛旌笙唇角的笑意愈發明顯,他捻起一塊放入口中,霍嫵雖是第一次動手,但看外表卻做得十分了得了,這酥酪被炸至金黃,色澤誘人,還散發著騰騰熱氣,讓人看著就覺得食指大動。
  霍嫵十指交叉背在身後,圍著衛旌笙直打轉,「怎麼樣怎麼樣,我加了筍乾,酸菜丁和半肥半瘦的豬肉做餡,再用細粉裹著炸了,看著色兒差不多了才撈出來的,這不,一聽說你已經到了,我趕緊端過來想讓你趁熱吃,自己都還沒來得及試吃一下,味道……應該不會太差吧?」
  她在宮裡時,就聽說裕王悲傷過度食慾不振,一連好幾日都吃不下多少東西,霍嫵擔心得不行,才想到旁人做的吃食衛旌笙可以拒絕,她親手做的,他總不好意思再當著她的面推開了吧。
  霍陵不滿地敲了敲桌:「喂喂喂,用得著我的時候好聲好氣的,這會兒連口吃食都不給二哥我了?」
  「二哥吃什麼都說是一個味兒,給你多浪費啊,豈不是牛嚼牡丹嗎?那,大不了這樣,等七哥和父親母親吃完了若還有剩下,二哥就拿去好了。」霍嫵一副很勉強的樣子,看得霍陵恨不得給她腦門上來一記暴栗。
  衛旌笙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讓霍嫵能更好地躲到他身後。
  「好了,當著裕王殿下的面,你們倆個還是這麼沒規矩,也不怕叫人笑話。」
  霍嫵探出個小腦袋對沈容道:」母親不必如此小心,我與二哥是什麼德性,七哥都認識我們多久了,哪還能不知道啊。」
  她一說完,對上沈容的眼刀,嚇得立馬把頭縮了回去。
  既然知道,平時怎麼都不曉得收斂,還好意思說!沈容深吸一口氣,有這麼一雙不成器的兒女,她只覺得自己都得短命十年!
  霍嫵討好地抄起盤子端予沈容:「我難得下廚,母親也吃吃看唄。」
  「七哥都吃了,想必味道總還過得去,是吧?」霍嫵轉過頭沖衛旌笙眨了眨眼,一雙眸子星光熠熠。
  衛旌笙鬼迷心竅地點點頭。
  而後他就看見沈容拿起點心往嘴裡送,嚼了兩口後,她的表情慢慢凝固在那兒。
  衛旌笙:糟了。
  霍嫵疑惑地歪著頭道:「母親怎麼了,是不合胃口嗎?」
  對著女兒期待的眼,沈容話到嘴邊,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她勉力把酥酪囫圇吞下去,擠出一個笑臉,道:「不是,母親早膳用的多了,這會兒吃不了這個,你給你父親嘗嘗吧。」
  霍啟衡早就眼饞許久了,這可是他寶貝閨女親手做的,怎麼能落下他!也就是端著面子,不好主動開口,見妻子這麼一提,他還道愛妻果真有心了,這麼想著他。
  他大手一揮,道:「為父正餓著呢,來,讓我來一口。」
  激動的老父親沒有看見妻子同情的眼神和衛旌笙眼裡的複雜。
  霍啟衡一早打好了腹稿,連怎樣誇獎他們小阿嫵的語句都組織好了,只是這,這酥酪的味兒也太怪了吧!他原本想的那些溢美之詞根本沒法往上套嘛!
  他老淚縱橫地看著手裡剩下的酥酪,只覺得這玩意兒連帶著盤子都在往上冒黑氣。看上去分明味道不錯呀,怎麼這吃進嘴裡一整個就變了個個兒呢,霍啟衡心說,早知如此,刑訊的時候把我阿嫵的糕點往那些戰俘嘴裡一塞,還怕他們不肯講實話嗎?
  所謂色香味俱全,這有色有香,偏偏少了個最重要的味算是怎麼回事。
  衛旌笙適時地接過,面不改色地繼續把剩下的酥酪吃下去,還沖霍嫵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阿嫵果然於食之一道上天賦異稟,假以時日,想必宮中的御廚都得給你比下去了。」
  霍嫵不好意思地笑笑,眉宇間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小小的得瑟。
  霍啟衡、沈容:裕王殿下你說真的?
  連他們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出這種話來,看衛旌笙神色如常,且一口接一口地把酥酪吃下去,難道說他真一點不覺得難吃?
  霍啟衡甚至在想,莫非裕王天生味覺不同於常人,自家女兒這東西做的誤打誤撞正合了他的口味?
  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等午時開席,衛旌笙與他們同桌共餐,把沈容吩咐廚下做的菜餚吃了個乾淨,對他們家的廚子好一頓誇獎,這架勢,也不像是味覺出了毛病呀。
  霍家人對內從來都是好性子,再加上衛旌笙有意想要好好表現,這一頓飯下來,自然是賓主盡歡。
  衛旌笙來時孤身一人,走的時候,身後卻跟了個小拖油瓶。
  霍嫵當著父母的面義正言辭地說要與他一道去北戒書齋,結果一出門就恨不得整個掛在他身上,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七哥咱們去哪兒玩玩吧,母親最近老不許我出門,我都快悶死了,我聽說暢音閣來了個新的戲班子,裡頭那個台柱唱的曲兒可好聽了,我都還沒聽過,咱們要不去聽聽看啊。」
  「你什麼時候喜歡聽戲了?」衛旌笙含笑看她:「每每起戲檯子,底下的人裡頭睡得最香的那個,有哪次不是你?」
  霍嫵硬著嘴爭辯道:「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七哥你知不知道,說人不揭短啊!」
  很久嗎?衛旌笙挑了挑眉,他可還記得,上次帶小姑娘去聽戲那會兒,人家才唱了個開場,她就歪著頭靠在他肩上睡得香甜,衛旌笙甚至能聽見少女輕微的鼾聲。
  他沒有吵醒她,而是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個吻。
  霍嫵臉色變了又變,顯然也想到了先前她看戲時被七哥叫醒,下意識地要為那些憐人叫好賜下賞銀,結果醒過神來一看,才發覺這戲早就散場了,而衛旌笙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他肩膀那塊地方還濕了一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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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她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頓時羞成了隻兔子,捂著臉就想跑,連著好幾日沒好意思見他。
  「發什麼愣呢,還不上馬車?」
  衛旌笙一腳踏上了馬車,把手伸給她,「一會兒天晚了,還得送你回家,現在還不抓緊了時間?」
  霍嫵哦了一聲,等被他拉上了車,才道:「七哥要帶我去哪兒?」這看著不像是去暢音閣的路啊。
  「你方才與國公他們說去哪兒,咱們現下就去哪兒。」
  「不要啊!」霍嫵發出一聲哀嚎,「我就是隨口說說的,七哥你別當真啊。」若真要她在書齋裡呆上一整個下午,她還不如索性就悶在家裡算了。
  衛旌笙憋著笑,極力擺出一張嚴肅的臉來:「說什麼傻話,言必信行必果,既然你主動與你父母說了,就應該去做才是,何況多看些書也不是壞事。」
  霍嫵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她縮到馬車的邊邊角里,故意隔得衛旌笙老遠,車簾都快被她給扯下來了,她小聲嘀咕著:都說了不該讓七哥和那些個老太傅老學究多呆的,人都呆掉了,怎麼就那麼不知道變通呢,啊啊啊誰來換我一個好七哥吶!
  她一副世界崩塌了的小模樣,看得衛旌笙心中好笑,見她當著了,他才慢慢挪過去,坐到她邊上,「你都在二老面前說出口了,若不帶兩本書籍回去,也不怕回府會被念叨?」
  「還有啊,我聽說北戒書齋新進了好些話本子,你難道不想看看?」
  霍嫵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來,衛旌笙看著她,在心裡默默倒數:
  三、二、一……
  「七哥你最好了!」小姑娘一下子就把先前的種種腹誹拋之腦後,美滋滋地蹭了過去,七哥還是那個善解人意的好哥哥,她果然最喜歡他了。
  北戒書齋地處皇城一處繁華的坊市內,書齋清靜得很,二樓還設有雅間,竹簾遮擋,檀香裊裊,浮躁的人心立時便沉靜了下來。
  書齋的老闆此前陰差陽錯之下得罪了京中一位貴人,衛旌笙幫了他一把,他感念至今,見衛旌笙帶著霍嫵進來,老闆忙迎過來,道:「殿……啊,不對,公子,小姐,你們來啦。」
  衛旌笙點點頭,與霍嫵道:「你先去二樓坐著,叫人拿些話本子給你,再讓人上些茶點,我與老闆有事要說,過會兒再上來找你。」
  霍嫵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知道了知道了,七哥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左右是在書齋裡,衛旌笙見她東瞥西瞥的,暗道她果然還是閒不住,估計是想自己再看看,他也不在意,就放她去了。
  霍嫵在書齋裡晃了一圈兒,才發現一本合她心意的話本子,這話本是尋路生所寫,與她尋常所看的那些大有不同,話本裡少有男女情愛一事,多的是快意江湖,懲惡揚善,主角性子也討她喜歡,既不恃才傲物,也不會過分貶低自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絕不是任人揉圓捏扁的軟和性子,有苦水只曉得往肚裡咽。
  再者這書裡對外邊的大好風光也描寫得栩栩如生,什麼江南煙雨,大漠孤煙,彷彿這位尋路生是真的走過這麼多地方一般,看得霍嫵一時沉醉其中。
  她乾脆倚在書架上翻了起來,正看到精彩關頭,主角一劍驚四方,看得霍嫵仍不住叫了聲好。
  「你……很喜歡這本話本子嗎?」
  背後突然有聲音傳來,驚得霍嫵差點沒把手裡的本子丟到地上。
  對方見她被自己嚇到,很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他穿深藍色勁裝,烏髮高束,比之京中常見的兒郎,過多出幾分英武之氣。
  他道:「嘉……不對,霍姑娘,是我貿然出聲,嚇著你了,實在對不住。」
  霍嫵搖搖頭,把話本子放回書架上,道:「沒有的事,我自己太過專注,哪能怪到你頭上,你不必在意。」
  「說來,」霍嫵疑惑地看向對方,「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我從前好似沒見過你。」可這人見了她,卻知道她是誰。
  「你還記不記得,蘭亭馬場?」青年道,「在下與霍姑娘,曾有一面之緣。」他目力極好,遠遠就看到女郎盈盈站在裕王身邊,比劃著與他正說些什麼。不知聽了裕王什麼話,女郎一下子笑了出來,她似乎想動手往他身上來一記,又顧忌著是在人前,硬生生收了回去。
  他走進了,便瞧見女郎望向衛旌笙的眼裡,滿是信賴和歡喜,小女兒家的嬌憨之氣盡顯。
  陳縱聽旁人說起過,霍家的小女兒與七殿下打小相識,七殿下往日裡常冷著一張臉,與官員們偶有爭執,光一張嘴就能把人給氣死,可偏就到了這霍家女面前,脾氣登時就溫軟的不像話。
  他心說,若自家妹妹也能像霍嫵這般與他親近,他也會願為她摘星捧月的。
  「是你啊,我想起來了。」霍嫵恍然笑道,「你是那個與我七哥戰成平手的陳家郎君!」
  陳縱點了點頭,道:「說來,霍姑娘與我之間,也算得上是有些親緣,我姨婆便是出自霍氏旁支……」
  世家關係最是複雜了,真要往上數,怎麼樣都連著點親,霍嫵聽陳縱對她說起這些東西,實在覺得頭疼,連連討饒道:打住打住,若按陳郎君的說法來看,也看算得是阿嫵兄長,若你不嫌棄,我往後便喊你一聲陳表兄可好?」
  陳縱前頭說了一堆,可不就等著霍嫵這句話呢嗎,聞言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他從善如流地學著旁人的樣子,喚她一句「阿嫵」,見少女笑著答應了,這才放下心來。
  「阿嫵剛才看得入神,這尋路生的話本,當著這麼吸引人嗎?」陳縱問道。
  霍嫵果斷回答:「自然啦,這位尋路生的本子,我是頭一回看見,可他無論是書裡的主角還是所講的故事,都正合我胃口呢,稱得上是我近期看過最合我心意的話本啦。」
  她又翻了翻那本話本,歎道:「只可惜到精彩處就斷了,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出下一本,正看得興頭上戛然而止,害得我整個人都鬧心撓肺的。」
  「若被我知道尋路生到底是何人,我非得把他揪出來,怎麼著也要把這個故事講完才是,他若不從……」少女憤憤地瞇起眼,道,「若不從,我便命人脫了他的鞋撓他癢癢,直到他寫完才作罷!唉,陳表兄你抖什麼?」
  陳縱扼止住身體的抖動,頑強地站在那兒,勉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寫話本不易,或許尋路生近日事務繁忙,一時沒得閒也是有的,阿嫵不妨再等等?」
  也不必,如此凶殘吧。
  霍嫵哀歎道:「陳表兄你不明白,我現在這種感覺,就好比一盤上好的美食擺在你眼前,卻單單讓你聞個味道,就是不許吃到嘴裡一樣難受!」
  「表兄平日裡想必不大愛看這些,自然不懂啦。」
  陳縱:其實,也不是不懂。
  他思忖片刻,開口道:「阿嫵既然喜歡,其實,我認得……」
  「阿嫵!與人說什麼呢?」
  聽見熟悉的熟悉,霍嫵立馬回頭,就看見衛旌笙站在樓梯口上,俯視著他們。
  他穿淺色袞袍,這個角度更襯得他長身玉立,光陰重疊下,他五官似玉琢細細打磨鐫刻而成,尋不出半分瑕疵來,他就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站在那裡,就堪能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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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霍嫵:不知為何,突然覺得七哥比往常所見到的更好看了些。
  衛旌笙從容地走下樓梯,還不忘朝霍嫵招招手,道:「阿嫵過來。」
  見少女不假思索地往他這邊走了過來,可算是離陳縱遠了些,衛旌笙面上的笑這才真摯了起來。
  他與書齋老闆不過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出來一看,自家小姑娘就與那些個別有用心的大尾巴狼聊得正歡了是怎麼回事!
  何況陳縱一身藍裝,偏生霍嫵今日也穿白色淺藍底邊的羅裳,兩人站在一處,有說有笑的,陳縱比霍嫵高大步個頭,略側耳傾聽她說話的樣子,不知道的人看起來,還真以為這兩個是一雙璧人呢。
  真是礙眼!衛旌笙暗自磨牙,你有我好看嗎,有我跟阿嫵站在一起相宜嘛,還好意思才說了幾句話的事,就誆得她喊你聲表兄!
  呸呸呸!不要臉!
  衛旌笙在陳縱面前站定,陳縱拱手,朝他施禮道:「見過七公子。」
  「陳兄不必如此多禮。」衛旌笙扶住他的手,不動聲色地道,「我不過走開了一陣,一來就見你與阿嫵相談,不知你們在聊什麼,我頗感興趣,可否說與我聽聽呢?」
  陳縱正欲開口,霍嫵就輕輕地拿胳膊肘給了衛旌笙一下,道:「不過說些話本雜趣之流,七哥你又不愛看這些的。」
  你都不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有怎麼就知道我不愛看了?
  衛旌笙看著霍嫵那張燦爛的笑臉,手指微動。
  霍嫵默默地打了個寒噤。
  陳縱見狀,忙關切地問道:「初春時節,天還有些冷,你衣裳穿得少,不若早些回去,免得凍著,不好。」
  衛旌笙也皺起眉,俯下身在霍嫵耳邊道:「就你愛俏,國公夫人出門前還叮囑你多加外裳,你偏不聽,萬一凍著了,到時候鬧著不樂意喝藥問診的,不還是你。」
  「七哥你就別訓我了。」霍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你看看大街上,哪家女孩子像你說的那樣穿,直把自己裹成個粽子的不是?再說了,我身子好著呢,哪有那麼容易凍著。」
  話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是越來越輕,身邊兩道不贊同的眼神幾乎要在她身上戳出個洞來。
  好歹陳縱還在這兒呢,七哥你倒是給我留些面子吧!
  衛旌笙向來拿她沒辦法,這次也不例外,他歎道:「馬車的櫃子裡有件披風,你先拿去披上,在車上等我,我一會兒就來。記住,不許亂跑。」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霍嫵朝他吐吐舌頭,又對著陳縱道:「陳表兄,那我就先走一步啦,有機會再與你聊話本的事。」
  衛旌笙冷笑,聊哪門子的話本子,沒有這個機會了!
  然而表面上,他還是那個君子如玉的皇七子,與陳縱寒暄道:「礦山之事未決,陳兄還有性質跑到書齋來,可真是好興致!」
  你家那點子破事還沒解決,還好意思跑這兒來與我家崽子扯東扯西的,怕不是個傻子!
  陳縱無奈道:「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跑到這裡來躲個清閒。」
  思璇想法頗多,很多事情,他實在無法理解她。
  他慢慢意識到,他那個被他背在肩頭上騎大馬的小妹妹,早已經不見了,現在這個陳思璇,有時候連他都覺得陌生。
  「令堂的事,還望公子節哀,多多保重。」
  衛旌笙神色未變,道:「生死有命,這個道理,我自然知曉。」
  「我早就聽聞七公子年少有為,深受倚重,我家的事由七公子協同查理,陳縱放心。」陳縱向他深深一揖,「勞煩公子了。」
  「若公子有事要問,只管差人來陳府喚我就是了,陳縱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旌笙笑道:「你這麼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他倒是比陳家旁的那些個瞧著順眼些。
  「時候不早了、阿嫵還在馬車上等我,陳兄自便吧。」衛旌笙不著痕跡地道,「這丫頭從小性子就野,我若再不出去,她等得急了,指不定要怎麼站在我頭頂上撒野呢。」
  「又或者跑去別的地方撒歡去了,我可沒辦法向國公與夫人交代。」
  他雖說著斥責的話,語氣裡卻透著一股子親厚。
  霍嫵突然打了個噴嚏,拽了拽披風,暗想,不是吧,難不成還真著涼了?
  可她今日穿得也不少啊,總不能真像七哥說的那樣,裹成個球再出門吧。
  陳縱道:「阿嫵年紀小,即便頑皮些也是正常的,我們這些做兄長的,多包容些也就是了。」
  衛旌笙:……
  誰跟你「我們兄長了」!
  他錯了,果然這姓陳家人裡,他就沒一個看得順眼的!
  眼見衛旌笙拂袖而去,上了馬車,陳縱這才把目光收回來,他遞了銀子,將霍嫵剛才看的那本話本納入袖中,心想,阿嫵與思璇年紀相仿,阿嫵這樣喜歡的東西,思璇,應該也會喜歡吧。
  這邊衛旌笙掀開車簾走進去,坐在霍嫵邊上,聽霍嫵巴巴地喊他:「七哥。」
  衛旌笙整了整衣角,道:「怎麼了?」
  「左右時候還早,咱們不如去多寶齋吧!」霍嫵雙手撐在坐墊上靠過來,一雙眼亮亮的,倒像是只見了葷腥的貓兒。
  若換了平時,衛旌笙一早就答應了,她一向愛那口腹之慾,他是知道的,多寶齋出了新菜,即便她不說,他也有帶她去的打算,只是現在麼。
  衛旌笙靠在軟墊上,好整以暇地看她:「剛才不是還說要去暢音閣聽曲兒?這才過了多久,就變調了?」
  霍嫵對對手指,道:「我左思右想啊,還是覺得吃更重要些,俗話說的好,民以食為天,有沒有吃到好吃的可是很影響心情的!再者說了,左右戲班子已經來了嘛,短時間內又不會走,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啊!」
  衛旌笙道:「就你歪理多,你怎麼不說多寶齋的菜反正已經出了,什麼時候去吃都行呢?」
  「那不一樣的!這天氣正是吃魚的好時節,多寶齋做的魚從來都是一絕,更何況今日又是他們新進來新鮮海魚的時候,咱們這會兒去豈不是正正好呢嗎?」
  「你連他進魚食的日子都記住了?」
  「那是自然!」霍嫵驕傲地挺挺胸膛,「這麼重要的事情哪能忘呢,我專門記下來的,我厲不厲害呀!」
  衛旌笙揉了揉太陽穴:「論起對吃的熱愛,確實無人能出你之右了。」
  「所以呢?」
  霍嫵趴在他肩膀上,期待地看著他。
  衛旌笙還能說什麼,他長歎一口氣,揚聲道:「改道!去多寶齋!」
  外頭有人回道:「回主子的話,這正是在去多寶齋的路上啊。」
  還有榮保諂媚的聲音:「啟稟主子,小人已經命人先過去,讓那邊把縣主愛吃的東西給準備起來,等您們二位到那兒啊,正好趕上吃!」
  霍嫵道:「還是榮保聰明。」
  「謝縣主誇獎!」
  榮保喜滋滋地答應著。
  衛旌笙扶額,無聲地盯著霍嫵,看得霍嫵縮了縮脖子,「七哥你別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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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膽子大了,還懂得先斬後奏了,嗯?」
  「這不是知道七哥一定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拒絕我的嗎,再說了,七哥如此光輝睿智,胸懷寬廣,怎麼會因為這種事情跟阿嫵計較呢?」霍嫵甜笑著道,「而且我這不是想為七哥節省些時間嗎,七哥你想啊,咱們先過去,我再也你說,不是比現在繞道快得多了?」
  「歪理!」衛旌笙戳戳她的頰上那個淺淺的酒窩,道。
  「歪理也是道理啊!」
  見衛旌笙沒跟她動怒,霍嫵也不怕他,繼續與他耍著花腔。
  「榮保!」衛旌笙忽然道,「私自做主子的主,罰你一個月例錢!」
  霍嫵傻眼了:「不是,七哥,你都不生氣了,罰他做什麼呀。」
  衛旌笙悠然道:「我樂意啊。」
  「七哥你不講道理!」
  「這可是你教我的。」衛旌笙把玩著腰間繫著的穗子,道:「歪理,也是道理。」
  霍嫵半晌無話,良久才道「七哥我發覺你真的學壞了。」
  「不巧,跟你學的。」
  「榮保。」霍嫵高聲道:「不怕,七哥扣你多少,你找個時日來我府上支就是了,不缺了你的。」
  衛旌笙按下她:「得了,他跟著我多年,那還真缺這些了,還去你府上,叫國公與夫人知道,像什麼樣子,不過是小懲大戒,做給人看看罷了。」
  榮保也樂呵地道:「這銀子奴才就不去取了,只盼著縣主一會兒賜奴才幾口魚肉常常就是,奴才,奴才也饞的很呢。」
  霍嫵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多寶齋的魚果然沒有令霍嫵失望,做的入味至極,極不顯魚的腥味,又讓魚本身的甘美盡顯,霍嫵常在嘴裡止不住地讚揚。
  衛旌笙命榮保他們退下,挽起袖子自己親自為她剔去魚刺,將乾淨的魚肉放進她碗中,他手速極快,霍嫵一口剛下肚,他下一筷子總能恰到好處的接上。
  他淨了手,看她在他身旁吃的暢快,只覺得自己腹中也飽了大半。
  說你是貓兒,倒還真像極了,真是如出一轍的饞嘴。
  他們倆人吃的盡心,陳縱眼下的心緒卻不大痛快。
  他興致勃勃地講話本遞給陳思璇,陳思璇卻看也不看,只隨手擱置在邊上,橫眉冷對地看著他。
  「兄長怎生如此空閒,還有閒心去逛什麼書齋?」陳思璇冷冷地道:「兄長既然這般有空,不如與淮王殿下多多商量一下我陳家的大事!」
  陳縱笑容一僵:「思璇,這話本頗有趣味,你白日裡翻翻聊以解乏,也是好的。」
  「哦?」陳思璇譏諷地笑,「兄長這話說的,礦山那事大局未定,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商議,偏生兄長每每與淮王相見,都擺出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來,兄長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什麼場合該做什麼事都要思璇這個做妹妹的來教你嗎?」
  「說什麼拿來解乏,兄長不願意做的事,臨了臨了,還不是得由我來出面周旋,兄長身為男丁,還想著置身事外嗎?」
  「思璇夠了。」陳縱漸漸板下臉來,「我若真想置身事外,那些勞什子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去做,至於什麼淮王,我更是見也不會去見!」
  「衛藺灃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中有數,若不是礙於你和父親,你真當我樂意與他說那些個官話嗎?」
  「兄長真是說笑了。」陳思璇別過頭去,道,「這是你與生俱來的責任,別說的像是只為了我與父親。」
  陳縱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只道:「思璇,我不想與你多做爭辯,這話本,你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你,隨意吧。」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等一等!」陳思璇叫住他:「這些日子的事終歸導致我陳氏名譽有損,是以,思璇不日打算在京中聚珍樓聯合多家有意親近我們陳家的貴女開辦一場寶物鑒賞,說來簡單,無非就是各家拿些寶貝出來捐出去,換些銀錢賑濟災民,那天,還望兄長能來,與各家子弟多親近親近。」
  陳縱道:「你放心,我會去的。」
  「我還記得我姓什麼,若非如此,思璇,你以為我會聽父親的話,與你來京中嗎?」
  「如此。」陳思璇站起來,朝他的背影一福,「思璇,多謝兄長。」
  見陳縱走遠,陳思璇的婢女才跑進來,急得直跺腳,道:「大公子有意親近,小姐何必如此冷淡呢?」
  「他有意親近又如何。」陳思璇默然道,「他想要與我兄妹之情,我想要的,卻不是這個。」
  「小姐啊。」婢女怡黛道,「可那畢竟是你的兄長,是你唯一的血親啊,這諾大的家裡,大公子是你最大的依仗吶!」
  「血親?」陳思璇為自己倒了杯茶遞到嘴邊,道:「他是不是我的血親,母親臨終之言,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當年她母親與父親的妾室一同生產,妾室所出是個白白胖胖的麒麟兒,可她母親卻只省下一個天生陰陽眼的病兒,母親又驚又怕,為保在父親心中的地位,絕望驚懼之下出此下策,將自己所生的嫡子與妾室之子進行調換,從此,她才有了陳縱這個兄長。
  而她真正的兄長,早在多年前就被母親放棄,一早死在了多年前那場冬夜裡,是母親親自放了一把火,將失寵了的妾和親生兒活活燒死,讓這段過往徹底埋葬在塵埃裡。
  人之將死,過往愈發清晰,母親迷離之際,才告訴她此事。
  陳思璇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她的兄長,竟不是與她一母所出!
  真是……太可笑了。
  「可是,畢竟大公子毫不知情啊,再說了,生恩哪有養恩來得重要,夫人過世後,此事知情者唯有奴婢與小姐二人,只要小姐不說,大公子是不會知道的。」
  陳思璇笑道:「我自然不會蠢到主動告訴兄長,只是怡黛,我又該怎麼相信你呢?要知道,我只信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怡黛撲通一跪倒在地,拚命地叩頭,額頭瞬間就紅了一大片,「小姐,奴婢,奴婢從小伺候您,侍奉您多年,奴婢就是死,也絕不會做出任何背叛小姐您的事啊!請小姐相信奴婢!」
  陳思璇靜靜地看著她,突然笑開,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
  她親手將她扶起來,拿出帕子溫柔地擦拭她通紅的額頭,道:「莫怕,我自然是信你的。」
  「更何況,你素來是我的心腹,我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替我去辦呢不是,遠的不說,這聚珍樓一事,我就缺不了你了。」
  怡黛喃喃道:「小姐,怡黛定當為了小姐,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陳思璇拍了拍她的手,笑容溫柔依舊。
  七日後,珍寶樓如期開啟,各家貴女齊聚於此,其中不缺京中各權貴人家的公子郎君,如此能使他們大出風頭的機會,自然不會有人樂意錯過,更何況,此事的領頭人,還是近來聲名大噪的陳家女兒。
  衣香鬢影間,自是一派風流。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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