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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下香 -【小姐不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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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11:3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小姐不笨 作者:月下香

她一向很有原則──委屈點沒關係,麵子掛不住不行!
想她可是揚州首富捧在手心十八年都捨不得嫁的千金,
嫁來夫家的第一晚居然讓她一個人睡到翻?
雖然一個人睡到流口水她是怡然自得一點都不介意,
但丈夫睡在狐狸精家這種汙辱她可吞不下,
既然丈夫覺得侍妾的“ㄋㄞ功”比較厲害,
那應該不反對她這正室也湊一腳見習見習吧?
況且她真的是聰明賢淑又極度有禮貌的女子,
別人沒開口她都記得先自我介紹一句“我是夫人”!
讓狐狸精氣得吐血她再趁機對丈夫使上八爪章魚功,
不管他走到哪裏她都如影隨形,連應酬也不放過,
又沒人說談生意就一定要找侍妾,老婆坐鎮不行嗎?
他的酒友明明就很樂,那他幹麼一副被人欠債的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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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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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12:09 |只看該作者
聊天吧! 月下香

  出書啦,又是與上一本隔了一年的三月清明之間,真是好巧。

  草長鶯飛的春天是最美麗的,就如同我現在的心情一樣,充滿著希望和期待的感覺。

  嗯,該聊些什麼呢?寫序果真是件讓人為難的事啊……真想像寫日記一樣亂無章法,跳脫的寫,不負責任的感覺會令人感到痛快和興奮,哈哈……

  想來想去,還是隨便聊吧。

  我看羅曼史有很多年啦,這得追溯回我國小三年級,真是一個遙遠的年代;而從讀者轉為作者,期間又經過漫長的磨礪和努力,才算真正踏上了這一條路啊。

  寫書很辛苦,這是無庸置疑的,但在寫的過程中,把男女主角隨心所欲地擺弄,還真有種自己就是上帝的感覺,哈哈,可以任意主宰一個人的命運是很爽的,有興趣的讀者哪天不妨試一下。

  而寫成後,若有幸過稿,再看著電腦上的文字變成一本本精美的書時,就會發現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出版社如此可愛,自己是如此厲害啊,哈哈。

  愛情其實一直是人類最重要、無法缺失的一種情感,它的存在比生命更有意義和令人震撼,不然世間也不會有那麼多癡男怨女苦苦執迷不悟,放不下,看不開了。

  為什麼寫愛情?因為這個世上終究不是太圓滿和完美,需要我們有個可以看到公主和王子、玫瑰花和城堡的浪漫童話王國沉淪一下啊!有時候看到好看的羅曼史小說時:心中總是無法抑制興奮和激動,隨著書中主角的命運沉浮而揪心,為終於撥雲見日的戀情而感動。

  因為被它觸到了心靈啊,想想這種舉動和行為真是可愛。

  我的愛情觀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離不棄。因為喜歡看到太圓滿和沒有任何缺憾的愛情,所以我會在書中努力寫出來的,加油!

  序就寫到這了,最後有個小小期盼,希望在新的一年裏,能努力多出幾本書。嗯,就到這裏啦……

  最近看到一首寫得十分好的詩,分享給大家——

  花落自有花開日,蓄芳待來年!

  留得根蒂在,歲歲有春風。

  願所有人開心,幸福。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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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12: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號稱揚州城內第一首富的顧府中。

  穿著一身大紅大綠,臉上塗著大濃妝的媒婆柳五娘,此時正站在顧府偌大又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前廳中,臉上帶著濃濃的諂媚笑意,正以十分誇張的語氣在對顧家老爺和夫人講述著什麼。

  “哎,不是我老婆子在吹什麼牛皮,那伍家的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啊。他年方十九,伍老爺著急替自己兒子找姻親,聽聞您家小姐賢良淑慧,就托老身前來……”

  她嘮嘮叨叨地講了一大段,期間口水橫飛,都飛到身旁站著的丫鬟身上了。

  “您們兩老看看怎麼辦?”終於講完了自己的來意,柳五娘滿懷期盼地望向端坐在太師椅上的兩名中年夫婦。

  顧家老爺終於開口了,他啜了口茶水,清清喉嚨道:“那伍家公子……是十二巷的那個伍家兒子嗎?”

  “呃……是的。”她有些遲疑的答了。

  “伍家只靠著一個小小布莊養家,生意也只是一般,跟我們顧家連關係都套不上。柳五娘,你給我們茹兒提的這門親分明是有意要貶低顧家的身份吧?”

  什麼——柳五娘帶笑的臉抽搐了下,胸中一股無明火上來,但隨即勉強笑道:“顧老爺講的是什麼話,伍家布莊生意雖然比不上顧家的產業豐厚,但在揚州城內還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次伍公子慕聞顧小姐的賢淑要上門提親,您老應該……”

  “你想讓我們茹兒下嫁嗎?柳五娘,他們伍家是想攀權附貴,我們顧家還丟不起這個臉呢。”不能怪他說話不留情,畢竟揚州第一首富的名號可不是白白虛晃的。

  在揚州城內,顧家的聲勢日漸浩大,並且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所以說,顧老爺的自負當然是理所當然。

  “顧老爺,您真的不打算應了這門親嗎?”柳五娘義正辭嚴地問。

  他冷笑一聲,“揚州城內就沒有可以跟顧家門當戶對的人家了嗎?我們顧家身份不低,茹兒要嫁的人自然也不能遜色一點。”

  如同以往那十多次一樣,在聽到這話後,柳五娘終於一甩手絹,面容扭曲地對著顧老爺沉聲怒道:“老身這趟算是白來了。顧老爺、顧夫人,告辭!”

  她被氣得要命,每次都是。

  “慢走。明月,送柳五娘出門去。”如同上一次一樣,丫鬟把她送出顧府後,還順便奉上了五兩銀子。

  柳五娘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顧家老爺雖然冥頑不靈又自負,但出手還是很大方的,至少她每一次被氣得快吐血後,還是會送上五兩銀子打賞,以犒勞她的勤奮。

  不過……

  揚州城內不是沒有可以跟顧家相提並論、門當戶對的富貴人家,只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上門來提親啊!柳五娘一想到這個問題,總會有種無力感。

  她做媒做了幾十年,成績傲人,幾乎功德圓滿了,但偏偏就是絆在顧家這個死結上。

  要知道,在揚州城內,大富大貴的顧府最引人注意的除了本身驚人的財富之外,還有另一樣——顧辛茹。

  她是顧老爺和夫人唯一的一個女兒,另外顧家還有兩位少爺,其博學儒雅及聰穎是城內外聞名的,但令人吃驚的是,顧家小姐的名聲卻十分不堪。

  聽說,她驕縱任性,蠻橫無禮,在家中因備受父母寵愛而幾乎放肆到無法無天的地步。

  聽說,她面容貌美如花,卻心地惡毒,動輒對人大呼小叫,無禮任性到了極點。

  還聽說,她不但沒有女德,就連一般女子該會的女紅也一樣不懂。刺繡,琴棋書畫還有吟詩作對沒一樣會,這樣的女子啊,娶來做什麼用,看來不但不會相夫教子,可能還會誤了夫家前程啊!

  所以,顧辛茹一直因自己特別挑剔和固執的爹娘,還有其他人家的避之唯恐下及而待字閨中到十八歲。

  十八歲啊,如果爭氣點的女子怕現在早已是幾個娃娃的娘親了。而她……柳五娘搖了搖頭。

  其實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顧家千金,除了聽聞過她的這些事蹟以外,不過,既然會有謠言傳出來,那事情也許真的存在吧,畢竟無風不起浪,是非之事也是有根有據的才對。

  再次深深歎了口氣,回過頭望了眼高簷琉璃瓦的顧府,柳五娘終於頹喪著臉,又一次離開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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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茹兒啊,你三表姊嫁了,夫家是劉知府的公子。宛倩命好嫁到貴人家,你姑姑看著高興極了。”秋日薄陽映照的午後,顧家後花園涼亭裏的白玉石桌旁,正坐著顧夫人和自己的女兒。

  “娘,你在感慨什麼啊?三表姊嫁了好人家,姑姑自然高興,你這麼看不過去做什麼。”顧辛茹很不以為然。

  “唉。”顧夫人歎了口氣,望著自己女兒的側臉,“我看著你姑姑高興,心裏終究還是不平衡啊。”

  聞言,顧辛茹翻了翻白眼,懶得再接話。每次都這樣的陳腔濫調,他們不膩她都煩了。

  “茹兒,爹娘一定會為你找個好人家來託付終身,不會讓你受到委屈,你放心。”顧夫人像是為自己打氣一樣,信誓旦旦地說道。

  她乾脆把頭轉到右方去觀賞那一樹的桂花。這種話她從十六歲開始聽,一直聽到了十八歲,足足兩三年的時間,很難不對此產生免疫。

  “茹兒……”

  “娘——”她很不想聽到娘再對自己感歎什麼,所以直截了當地出口打斷,“大哥,二哥應該從蘇州回來了吧?”他們去蘇州已有七八天左右,她很盼著他們回來呢。

  顧夫人注意力果真被轉移,“是啊,世昊和世文現正在梅先生那裏,等事情一辦完就會很快趕回來了。”

  “娘知道他們回來的日期嗎?”

  “應該還有三天左右,你又要世昊他們帶什麼回來啊?”深知女兒性子的顧夫人微笑問道。

  “我沒有指定要什麼啦,不過他們都說要帶禮物給我,好期待啊。”她嬌聲道。

  她真的長得很美,雪膚玉容,五官豔美,絕對是一個令人一見傾心的大美女,身材嬌小玲瓏,行舉優雅,除了說話聲音很嬌氣之外,一切皆令人看不出來是任性狂妄的代名詞。

  正談笑間,有丫鬟前來稟報,“夫人小姐。”福了個身後繼續說:“老爺在前廳招待貴客,命奴婢來請您們過去一趟呢。”

  聞言,兩人相視一笑,“好啊,我們這就過去。”

  蓮步輕移,母女倆慢悠悠地來到顧家前廳。此時廳裏朗笑聲聲,氣氛很是熱鬧和睦,就見顧老爺與一名年約五十多歲的老者談笑風生。

  “老爺。”顧夫人相偕女兒朝顧老爺打了聲招呼。

  “哎呀,曹老兄,這是內人和小女。”顧老爺朝身旁老者介紹。

  顧夫人立即盈盈一福,淡笑緩說:“曹老先生有禮了。”

  曹老爺略顯嚴肅的臉上也微帶笑意,“不必如此多禮。曹某此次前來貴府打擾,還望顧老弟和賢弟妹見諒。”

  “不敢不敢。”顧老爺朝他擺擺手,“曹老兄這次肯大駕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啊。”

  他望向一旁的女兒,“茹兒啊,來見過曹伯伯。”

  顧辛茹紅唇含笑,對著曹老爺盈身說:“辛茹見過曹伯伯,曹伯伯今日是貴人臨門,看爹都高興成了這樣呢。”

  曹老爺撫須朗笑,嚴肅的眉目也有了些許慈祥模樣,“令媛這番恭維的話真令老夫慚愧不已啊。”

  “曹伯伯不用如此謙虛,能令我爹在自宅設宴招待,並且還特意請我和娘一起出來見客,肯定是身份十分顯赫的貴人。”她說的都是實話,她爹可是個勢利眼,身份構不上的人還不屑於交往呢!這個曹伯伯氣勢淩人,眉目微冷,而她爹又對他如此重視,不用細想,一定是出身尊嚴。

  曹老爺聞言一愣,不由得細細看了下身旁這丫頭,“賢侄女真會開玩笑,老夫對這話不敢當。”

  顧老爺佯惱地瞪了女兒一眼,“茹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曹伯伯說話,不懂規距!你曹伯伯是貴客,爹難得請他前來一聚,你可別亂說話。”語氣很寵溺。

  “娘,爹是不是錯怪人家啦,他在斥責我呢?!”顧家千金不樂意了,當眾發難。

  “好了好了。”顧夫人輕拍女兒的手背,柔聲說,“在你曹伯伯面前就不許這樣孩子氣了,讓人家看了笑話。”

  曹老爺看得有些瞠目。看來顧家寵女兒不是訛傳啊,不過這閨女模樣討喜,說話也是很直率可愛,雖然有些驕縱,但還沒到失禮的地步。

  顧辛茹不依的一跺腳,“那我就不在曹伯伯面前讓他笑話了,現在我回房啦——”說完,她先是朝仍是未反應過來的曹老爺一笑,“曹伯伯,辛茹就先告辭了。”

  “茹兒……”顧老爺頭疼地看著她,“你剛來一會,坐久點不可以嗎?”

  “爹,人家現在沒空了!”跟幾個大人一起坐著,真的很悶耶!她與他們之間又沒什麼話題可以聊,幹嘛要在那裏呆坐。

  “呃……顧老弟,如果令媛真的很忙的話,就別硬要她留下。”曹老爺很識相地說話了。

  顧老爺抹了抹頭上的汗,“真是不懂規矩,讓你見笑了。”真是汗顏啊,這丫頭越來越目中無人。

  “我走啦。”不再停留,那抹纖弱人影早已溜不見,留下大廳的三位大人面面相覷,足足愣了好半晌。

  “顧老弟,令嬡真是……真是十分的有個性。”曹老爺朝他們笑說,措詞十分小心。”

  顧老爺乾笑一聲,“哪里哪里,這丫頭都是讓我們慣壞了,不然也不會這樣失禮。”

  “令嬡年紀尚幼吧,小孩子脾氣也不用計較那麼多。”

  聞言,顧老爺和顧夫人額上冷汗頓時加多,“茹兒她今年也有十八了,只是自小被我們寵壞,所以變得有些刁蠻任性,這丫頭得有時間來管管她才行。”

  “十八了?”曹老爺微訝,那女孩實在看不出來有十八歲的年齡,撒嬌嗔怪的模樣頗有稚女之貌,“令嬡尚待字閨中吧?”

  這話一問,顧家老爺夫人先是臉色一變,然後很不好意思地笑出聲。“是啊,因為我和夫人都不捨得她那麼早出嫁,所以就先在家養幾年,等過一兩年後就要替她選夫家了。”

  唉唉,這個問題真是問到他們的傷心處,不是嫌女兒在家下好,只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算他們怎麼捨不得女兒,也得把她嫁出去啊!只不過……

  挑挑撿撿,尋尋覓覓還是找不到可以看得上眼的人家,現在女兒都十八歲了,再過兩年……想到這裏,兩人相視一眼,神情頗是傷感神色。

  曹老爺應了一聲,垂眸深思了片刻,忽然對顧老爺提道:“顧老弟,實不相瞞,我家中犬子年齡今年也二十有餘,尚未婚配,如果老弟和賢弟妹願意,我今天想把這門親事說下。”

  聞言,顧老爺和夫人足足愣了半刻,皆是瞪大眼,充滿震驚和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兩位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老夫提得太過於倉辛了?”

  這不可回過神來了。顧老爺用力搖著頭,“曹老兄您說的可是真話?!”

  “老夫句句屬實。”

  “你看上我們茹兒哪一點呢?”即使再怎麼驚喜,但還是理智地問出心裏疑問。剛才女兒的失禮都被別人看在眼裏啊!

  曹老爺沉吟了一會,才說:“令嬡性格活潑大方,讓人看了討喜。”

  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顧老爺已驚喜到要痛哭流涕了。曹家啊!曹家要娶他的女兒做媳婦啊!

  是老天終於開眼了嗎?別人不知道,其實他們夫妻這兩三年來為女兒的終身大事操心了不知多少回,現在竟然求來了這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老天真是開眼了!

  於是,在曹老爺執意攀親,和顧家老爺滿心情願的情況下,這段姻緣就這樣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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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家位子山西平遙,是當地赫赫有名的一個大家族,不但經營著遍佈全國各地的銀號、糧倉布莊等等,在山西富甲一方,甚至在全國都是有頭有臉,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當顧辛茹知道自己的爹已經和曹家訂了親,她先是很意外,但心情隨即平復下來,一點都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她從來都未曾擔憂過自己的婚事,反正她年輕貌美,聰慧靈敏,還怕嫁不出去嗎?有男人能娶到她這種女人,還是上天賜的好運氣呢!

  於是三個月後,她出嫁了。

  在離出嫁前三天的時間,山西曹家的人前來迎親,因為兩地相距甚遠,所以顧大小姐要從揚州娘家出嫁,隨著迎親隊伍出發到山西曹家。

  但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未來丈夫卻沒有出現,只有一隊三,四十人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前來,幾十箱籠的名貴聘禮堆積如小山一樣,在馬車裏沉甸甸地積著,令路邊看熱鬧的行人都紅了眼。

  “是這樣的,親家老爺。”一身喜氣服飾的中年男子恭敬上前對顧老爺解釋,“因為我們三少爺有事困在南京那邊,所以沒來得及在迎親之時趕回來,我們家老爺讓屬下等人向您一家好好解釋,並懇求諒解。”

  沒看到准女婿出現的顧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女婿也真是的,一點誠意都沒有!我們早約定好成親之日,他還不知道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弄得連迎親都沒來——”

  中年男子也不好反駁,只是低頭賠罪道:“親家老爺要生氣也是應該的,我們家老爺和夫人早派人前去催他回來了,但南京前段時間下了暴雨,把路都截住,所以……”

  他再次道歉,“真是非常抱歉。老爺讓屬下儘量解釋,希望能消弭您和夫人的怒氣。”

  大喜之日,顧老爺也不想把氣氛弄僵,即使很生氣和不滿,還是忍住火氣,“這件事就當算了,不過幾日後一定要讓他陪著回門。”

  見他不再發火,中年男子立即松了口氣,“這是一定的,請顧老爺放心。”

  顧府這幾日都張燈結綵,到處都貼著雙喜紅字,裝飾得金碧輝煌。來顧家道喜的賓客更是絡繹不絕,個個臉上都笑眯眯的,嘴上口中道著“恭喜恭喜”,顧老爺和夫人以及兩個兒子在府裏應付著所有賓客,忙得不亦樂乎。

  迎親隊伍在府中暫居兩日,等待吉日的時辰一到,就準備立即動身。只是不同於忙著給出嫁的女兒收拾昂貴嫁妝的顧家二老,顧辛茹倒是一片平靜和悠閒,任著爹娘他們忙得人翻馬仰,加上偶爾被娘念著什麼“嫁出去後,要知道別人家的規矩,要孝順公婆、夫妻恩愛、妯娌和順”等等一大堆訓言令她有些無力之外,心情倒是沒什麼變化。

  不過對於她那個聽說因事耽擱而沒來得及趕上迎親的准夫婿,曹家三少爺曹景瀚,她先是微惱,覺得自己不受重視,但想開後倒也不介意什麼了。

  為人妻者,要賢慧識大體嘛,她就大大方方地原諒他這次該死的失誤,下不為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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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氣大好,一片晴朗。

  顧辛茹一身的豔紅華麗喜服,在喜娘的引領下,於大宅門口跪拜爹娘,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顧夫人摟著她哭得柔腸寸斷,顧老爺則背對眾人偷偷擦著眼淚。

  “好了,新娘子要上轎了。顧夫人,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您們應該高興嘛!”喜娘看到時辰不早,趕忙扶起她們勸說。

  曹家來迎親的三、四十人,再加上顧家陪同前去的二十多人,一字排開已聲勢浩大,再加上娘家陪嫁過去的嫁妝共十幾輛馬車,顯得更是壯觀。

  顧辛茹看見娘哭得那樣傷心,不禁也有些心酸,於是強笑著安慰,“娘,以後女兒還會回來看你和爹的,不要傷心了。”

  顧夫人哽咽道“茹兒,你要記得爹娘跟你講過的話,在曹家要懂點規矩啊。”她終於放開了女兒的手,看著喜娘和丫鬟扶著她款款步上嫁輦。

  隊伍緩緩啟行,馬車馱著一車車綾羅綢緞和金銀玉器,還有運著樣式精緻的奩具,浩浩蕩蕩,威武壯觀地沿著大路離開,全揚州城內外的百姓們都爭相奪望這樣的情景,沒有人不咋舌瞠目。

  就這樣,顧辛茹在經過長達七天的長途跋涉後,終於平安到達山西平遙。

  此時曹家也為了迎接新媳婦的到來而忙得熱熱鬧鬧的,大紅喜字貼得到處都是,奴僕也都穿著新衣,顯得喜氣洋洋。

  雖然舟車勞頓,但曹家還是抓緊時間要在大吉之日內完成婚禮,所以顧辛茹一下馬車連氣都沒得喘一下,就被眾女眷推進了房間裏,開始沐浴,等沐浴好後出來,丫鬟先是替她穿上繡有豔紅交頸鴛鴦的肚兜和內服,然後又把一件做工精美華麗的大紅霞帔給她穿上。

  頭髮整齊綰起來,再戴上貴重華美的鳳冠,圓潤玉珠垂落額前,金線繡繞的紅頭巾隨之披上了她的頭,身邊一片混亂和吵雜。

  “快點把如意找出來啊。”

  “快點快點,杏子花生等東西都給我準備好了沒有——”

  “時辰快到了,你們還磨蹭什麼!新娘子的鳳冠戴穩點啊,你們到底怎麼做事的——”

  終於一切都忙好了後,身邊的吵鬧雜亂也漸漸停了下來。

  “新娘子把這個拿好,別掉了。”一個紅蘋果被放進顧辛菇手心中,她一愣,從紅蓋頭裏垂望著這顆蘋果,心中忽然有想晈一口的想法。

  “好啦好啦,吉時已到,快扶著新娘子出去了。”指揮的聲音又響起,兩名侍女立即一左一右扶著她的手步出門去。

  顧辛茹頂著紅蓋頭,鳳冠又重得要命,身上嫁衣非常繁瑣拖曳,簡直是被兩個侍女拖出去的,儘管心裏不滿,但想到一輩子隻會經歷一次這麼麻煩和羅唆的繁文耨節,也就忍了下來。

  不知轉了多少個長廊,走了多少個院子,終於姍姍來到了大廳。

  她由內堂緩緩而出,纓絡垂旒,下麵百花間裙,大紅繡鞋蓮步輕移,一股淡淡的甜香氤氳飄散出來。

  “新娘子出來了!”儐相的聲音洪亮響起,廳裏的人忽然都鼓起掌來,聲音高亢,恭喜之聲到處響著。

  她感覺到身旁站了一個人,隨著喜娘的牽引,她向前面走了幾步,然後停住。

  “今天是犬子大喜之日,各位撥冗前來給我曹某好大的面子,在此多謝各位了。”威嚴的沉音傳遍大廳,所有人漸漸安靜下來。

  “曹老客氣了,貴府結成喜事,我們能前來飲杯喜酒說聲恭喜已是大幸。”

  “是啊是啊,曹家今日娶新媳婦可是件大事,我們怎麼能下前來叨擾喝杯喜酒呢?”大廳內聲音喧鬧不絕,道謝聲紛紛響起。

  鳳冠好重……站了好一會兒,顧辛茹的臉色已是青青綠綠了。她為什麼要站在這裏那麼久——

  正心煩意亂時,身邊有人講話了,聲音離她很近很近,低低的敲進她的耳朵,“景瀚就先乾三杯為敬,能飲者飲,不能者隨意,今晚可都別拘束,玩得開開心心的回去!”

  原來身邊站著的是她的新婚夫婿——素昧平生的曹景瀚啊!聽聲音清緩微沉,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吧?如果不是在大堂上,眾目睽睽之下,她早就撩起頭巾看他了。

  聽到他的話,眾人又是一陣鼓噪,歡聲雷動起來,紛紛舉杯。

  顧辛茹有些昏沉。她越來越不耐煩了,但還是得忍著。

  過了一會兒,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新郎新娘上前拜堂——”

  眾人立即安靜下來。

  “一拜天地!”

  喜娘扶著她轉身朝大廳門外鞠躬一拜。

  “二拜高堂!”她轉身,對著前方再度彎腰行禮。

  “夫妻對拜!”身子輕移,她盈盈彎身,終於完成了這成婚之禮。

  “送入洞房——”這句話一出,顧辛茹頓時松了口氣,不再猶豫,立即隨著扶持的侍女快步離開。

  被送進房間後,她開始昏昏欲睡,但一個老婦卻在房間裏不停地喃著什麼,“願少爺少奶奶夫妻和樂,早生貴子……”她只能像木偶一樣呆坐在床沿,閉著眼睛直挺挺地坐著,又累又困。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不再有那個老婦的聲音後,她才揭起紅蓋頭,卻發現在窗邊的八仙桌旁站著兩個丫鬟。

  “少奶奶……”其中一個驚呼出來。

  “過來幫我把鳳冠除下。”她出聲命令。鳳冠太重了,自己又累又困,根本無力拿下來。

  丫鬟慌忙搖頭,“回少奶奶,這是不可以的,喜娘說過,鳳冠只能由少爺來除——”

  她皺眉,微怒,“你們還不快點過來——”不能怪她脾氣壞,因為她煩鬱得已經夠久了。

  兩名丫鬟還在害怕猶豫,門外的人聽到動靜,立即推門進來。

  “小姐。”陪嫁過來的侍女小碧上前福身。

  顧辛茹把紅頭巾往床上一扔,“你快點過來幫我除下鳳冠。”

  深知她脾氣的小碧沒敢遲疑,立即幫她除下沉重的負擔,但還是很擔心地說:“可是小姐,姑爺他還沒進房……”

  “可是我現在進了,難道為了等他而讓我戴著那麼沉重的東西嗎?”她不耐煩地反駁。

  “是,小姐。”小碧沒敢再多講什麼。

  顧辛茹自行將身上的喜服脫下,只著白色單衣就鑽進紅羅帳裏面去睡了,兩名曹府的丫鬟看得目瞪口呆,小碧卻拼命朝她們搖頭,示意不要亂說話。

  因為一路奔波的原因,一到曹家又折騰了許久,所以顧辛茹很快就沉入夢鄉。

  新房內,桌面上那對高高的大紅喜燈籠,一直燒到天明才熄,而房間內也是安靜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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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姐小姐,快醒醒啊……”輕喚持續傳來,就算夢中的顧辛茹再怎麼堅強頑抗,也還是敵不過這般催魂奪命音。

  她勉強睜開眼睛,努力瞪著眼前的人,“小碧,你大清早的鬼叫什麼!”

  “小姐,快點起床啊,您還要整裝梳洗呢,待會我們要到福至樓去給老爺和夫人請安,”

  “什麼——”她不解,“我以前有跟爹娘請安的習慣嗎?”

  小姐真是睡得迷糊過頭了!小碧趕緊提醒,“現在這裏是曹家,小姐要去請的是曹老爺和曹夫人的安啊。”

  聞言,顧辛茹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搖了搖頭才把混沌的自己弄清醒些。

  “小姐,快下床啊。”小碧看她發愣,緊張地說。

  大婚第一天啊,小姐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難怪她要陪同小姐出嫁時,夫人在家便不停地對她叮囑這、叮囑那的,就怕出了點差錯。

  “我還沒睡夠啊,小碧,我現在全身酸痛……”顧辛茹申吟一聲,又撲回床上軟綿綿的大紅鴛鴦被裏,整個人懶洋洋得像條蟲。

  “小碧,熱水打來了,先來服侍少奶奶梳洗吧。”這時門外又進來兩個人,穿淡青色衣服名喚蘭鳳的丫鬟捧著銅盆站到床前。

  而另一名服飾相同,但年紀顯得略小一些的蘭香,手中則托著一精緻木盤,裏頭放著一套淡紫色輕紡紗衣裳,等著少奶奶起床。

  顧辛茹把臉埋在被子裏,含含糊糊地說道:“你們快出去啦,我現在好累,等休息夠後一定到公公婆婆那裏請安的。小碧,你先去跟他們講一聲可以嗎……”

  小碧快昏了。“小姐,等會老爺和夫人久等不到你的請安,心裏一定會下滿的。”

  “他們不滿就不滿,我昨晚好累好累,今天還沒睡夠啊。”抗議聲從被裏傳來。

  “小姐,不要任性了,小碧真的被你急死啦!”不再顧主仆之別,小碧大膽上前掀起綢被,果然看到她家小姐縮在被裏睡著了。

  蘭鳳和蘭香呆在那裏不知所措,愣愣地看著她把少奶奶從棉被裏扯出來,再扶坐到梳粧檯上。

  “小碧,我為什麼要受這種罪……”顧辛茹披頭散髮地坐在梳粧檯上,語氣十分哀怨。

  蘭鳳和蘭香見狀,立即上前開始替主子梳洗。等熱水盆等東西全都拿走後,小碧俐落地替自家小姐系好單衣,再拿起那件淡紫色紗裙穿上,腰間系上玉帶,使顧辛茹整個人氣質顯得清豔無比。

  因為是已嫁身份,所以長長的青絲被整齊地綰了起來,一支淡雅碧玉笄斜插在發上,更添嫵媚之感。

  一切都弄好後,小碧總算松了口氣,“小姐,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纖手掩上檀口,曹家少奶奶很不優雅地打了許多個哈欠,然後被三個丫鬟給帶了出去。

  她只覺得腳下像踩了棉花一樣,走得輕飄飄的。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聽到蘭鳳輕聲的一句,“少奶奶,福至樓到了。”

  看到顧辛茹進來的身影後,屋裏的所有人在此瞬間全都安靜下來。

  顧辛茹步履還算輕快地走到屋子深處,來到曹老爺和夫人面前,恭敬喊了聲,“曹伯伯,曹嬸嬸。”很自然地喚出口。

  這下一屋子人全都愣住了。

  “小姐,你應該把老爺和夫人稱作爹娘的……”心臟已經快要停止跳動的小碧冒死來到她身邊,以輕到旁人無法覺察的聲音提醒。

  顧辛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改口,“爹,娘,媳婦來給您們兩老請安了。”

  曹老爺和夫人臉色這才恢復正常,“茹兒,昨晚累壞了吧,睡得還習慣不習慣?”

  她點點頭,“我睡得很香,爹娘掛心了。”抬頭悄悄打量眼前的公公婆婆,發覺自己的公公還是如那日初見一樣嚴肅和冷沉,而旁邊這位衣著華麗雍貴的中年美婦則顯得淡定從容,文雅沉靜。

  “茹兒……”曹夫人剛想說什麼。

  “你這個畜生終於回來了!”冷怒的暴吼忽然打斷她的話,也將顧辛茹給嚇了一跳。

  “爹十萬火急派人去尋我蹤影,孩兒我豈敢抗命不歸?”淡淡的笑聲自身後響起,帶著玩笑意味,與曹老爺的怒意形成鮮明對比。

  顧辛茹猛一回頭,便看到一名身形修長,長髮隨便束起,感覺很瀟灑的男人,也是在一瞬間,她才記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她的新婚夫婿,昨晚一夜未歸。

  這男人就是她的夫婿嗎?她趕緊認真盯住他,只見他面容清俊,身材頤長瘦削,但臉上卻帶著不羈笑意,懶洋洋地與曹老爺對望。

  這個男人長得不比大哥二哥差啊!只是氣質略顯冷了些,雖然他臉上笑著,但她直覺這男人就是心情很不爽。

  “真是孽子!昨晚是你的大喜之日,你卻混到那個女人身邊去!擺明下把我們放在眼裏——”曹老爺吼聲越來越大,臉色僵硬難看。

  曹夫人也怒斥,“茹兒獨守空閨一夜,你這樣對得起人家嗎?”

  “爹,娘,別這麼激動。這個媳婦是你們娶的,可不是我自願要來的,我這樣做是有點對不起她,但你們應該想想事情是誰造成的吧。”曹景瀚冷笑出口。

  曹老爺立即從位子上站起,高大的身子沖過來,一把揪住兒子。“你今天要氣死我們是不是!”

  “老爺,一大清早的,不要把事情弄得這樣下不了臺。”曹夫人趕忙勸開丈夫。

  他氣得臉通紅,“我要被這逆子氣死了!你看看他講的是什麼話——”

  “先別把氣氛弄得這樣僵啊,新媳婦在這看著呢。”曹夫人皺眉勸道。

  曹老爺聞言,勉強遏止怒意,走回椅上坐著,臉色卻比剛才更加難看。

  “小姐……”小碧在旁縮著身子顫抖。

  “不用怕,罵的不是我們。”顧辛茹拍拍她安慰。

  說這句話時,正巧她身後的男人好死不死把它聽了進去,顧辛茹意識到自己聲音稍大後轉頭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的夫君在瞪她。

  瞪什麼瞪!她沒有一點被抓包的尷尬,反而理直氣壯地回瞪了他一眼。

  “少奶奶,請和少爺一起上前給老爺夫人奉上新茶。”一名老婦端著冒出輕煙的茶具放到她手中。

  拿緊託盤,她輕移蓮步來到公公婆婆面前,“爹、娘,請用茶。”

  “少奶奶,要跪下。”老婦低咳了聲,再次提醒。

  她一愣,見身旁的男人早已跪了下來,她趕緊也跪下。曹夫人和曹老爺分別接過盤中的瓷杯,輕飲了口熱茶後就放回去。

  “茹兒,你初嫁人我們曹家做為新媳婦,難免會有很多不習慣,爹娘希望你在這裏能和景瀚相扶相持,夫妻和好地過一輩子。”曹夫人微笑看著她。

  顧辛茹點頭,“我會的,娘。”

  身側的人忽然傳來一句冷笑,很低,但那種不屑和嘲弄之意卻很令人覺得很惡劣。她眉一皺,直接朝他望去,“你笑什麼?”

  曹景瀚瞥了她一眼,俊容冷然,“笑你不自量力。”

  曹老爺一聽又要發飆,但還沒來得及出言,新媳婦就早了他一步——

  “你說什麼!我自不量力?!”她一副氣憤難耐的表情,小碧在旁一看,拼命深呼吸,免得自己被小姐嚇死。

  所有人都被她的激動給嚇了一跳,包括曹景瀚。只見她氣呼呼地瞪住他,“我告訴你,別隨便否定別人的能力,尤其是我這種意志堅毅,不會輕易言敗的人——”

  聞言,他好像傻了一樣看住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曹老爺率先反應過來,“沒有人會否定你,這臭小子也不敢。”他趕緊安慰道。

  顧辛茹卻仍是很下高興,“你昨晚一夜未歸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以後為了不讓爹娘這樣傷心,你一定要按時回府。”

  聞言,在場的所有人都深吸了口氣,被她大膽妄為的話嚇住,曹景瀚則臉色陰鬱,“你在管我的事?顧大小姐,你現在的身份是我爹娘承認的,我可沒認同你是我的妻子。”

  她伸出纖纖玉指顫抖地指向他,“你!你真是不可理喻!曹家生出你這種兒子真是失敗啊!”他竟然敢否認她,真是該死!

  曹景瀚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冷聲說:“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該教你一下尊夫之道是什麼了。”不可理喻的是誰啊,沒見過這麼凶蠻的女人!

  “喂,你放開我——”她手腕吃痛,杏眸裏幾乎滾下淚來,但仍強硬回嘴。“你跟父母頂嘴,故意做出忤逆之事讓他們生氣就是大逆不道!我嫁給你這種沒道德、沒品性的男人真是倒楣!”嗚,好痛。

  看到小姐被人家抓住,小碧就算再怎麼害怕也得硬著頭皮上前,“姑、姑爺,請您放開小姐好嗎,她很怕,怕痛的……”

  沒想到這邊的男人也被說得惱火了,“我沒道德、沒品性?好,我們現在解除婚約,我立即派人送你回揚州顧家!”

  “我不要回去!”她尖叫出聲,“就算是我命運坎坷不幸才嫁到你這種男人好了,我認命不行嗎?”

  曹景瀚聽得火冒三丈,“認命?我還不想認命呢!我現在立即寫休書——”他甩開她的手就命人去拿來紙墨,只不過沒人敢聽命而去。

  顧辛茹拼命揉著自己被攥疼的手腕,低頭一看,頓時倒吸了口氣,“天呐,我受傷了,天呐!”

  一道紅痕清楚地烙印在白嫩光滑的皓腕上,顯得觸目驚心,小碧則不停地輕撫著紅痕:心裏很是心疼小姐的遭遇。

  “曹景瀚,你竟然對我動粗,你竟然打女人?”對自己竟遭到這樣暴力對待而感到萬分委屈和難過的顧辛茹,雙眼微紅地質問出聲。

  瘋女人!他頭痛萬分地看著對他噴火的女人,開始感到心煩氣躁,“這叫受傷嗎?只是正常現象好不好!你沒破皮沒流血,這樣大驚小怪幹什麼——”

  “你竟然還希望我受更重的傷?!看到我破皮流血才覺得高興是嗎?”她抬起頭猛然尖叫。“爹,娘——”拾高皓腕以顯示傷口,然後萬分委屈地沖到曹老爺和曹夫人跟前去,“你們看啦,我被他用力掐得都受傷了,好痛哦!”

  曹夫人不知該笑還是該哭,“茹兒啊,是景瀚不對,娘要他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他都不承認是他害的——”

  “我們也看到是景瀚握住你的手,他不會不承認的。”曹夫人一邊朝兒子望去,一邊使著眼色要他上前。

  顧豐茹嘟高紅唇,不滿地說:“他是在握嗎?分明是對我動粗!我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子,他竟然捨得那麼大的力道——”

  所有人的頭上頓時像有一群烏鴉飛過,呱呱呱地叫著。

  曹景瀚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來一定是白活了,今天竟然會被一個凶巴巴的野蠻女給整得下不了臺,而且他爹娘還是站在這女人那邊的!

  “景瀚,你還是跟茹兒道歉吧,我們明明看到是你把她弄成這樣的。”曹夫人趕緊說。

  俊臉一繃,他氣得想當場揍人,但瞧見娘拼命地對他使眼色,只好冷冰冰開口,“很痛嗎,我剛才是用力了一點,等會請府裏大夫拿藥擦一下吧。”

  “你終於承認了,我以為你很卑鄙地否認自己對我做過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顧辛茹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模樣,“你既然道過歉了,那我就勉強原諒你吧,不過要保證以後不再出現這樣的事。”還好他還知錯,沒有那麼可惡。

  拳頭握緊,曹景瀚在心裏極力抑住自己的怒意,告誡自己是正常的人,不要跟無知的白癡女人計較那麼多。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也真是的,今天才新婚第二天就吵成這樣,以後不許再這樣了,”曹夫人立即打圓場,從椅上走下,牽著媳婦的手往外走去,“你肚子餓了吧,娘和你一起去吃早膳去。”

  “娘不說,我還沒發覺肚子真的好餓了。”嬌唇一笑,顫辛茹回眸斜望了眼旁邊的曹景瀚,意有所指,“有些人就是這麼討厭,一大早來尋人晦氣,害我壞了興致!”

  “都是景瀚的不對,茹兒別跟他計較了。”曹夫人細聲哄道,偕同她一起離去。

  這麼囂張的女人,自己怎麼會倒楣到娶這種女人做妻子?!曹景瀚覺得今天肝火十分之盛,這是這麼久以來極少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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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碧,聽說曹景瀚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對吧?”顧辛茹倚在橋欄上往下看,看起來閒適至極。

  小碧被她的話問得一愣,趕緊搖了搖頭,“小姐,小碧不清楚這件事啊。”

  “昨天在福至樓的時候,不是把話都挑明說了嗎,難道你沒注意到?”

  “小姐,小碧只知道姑爺昨夜也沒有回房裏睡,可能是有點問題吧。”

  顧辛茹掃了她一眼,臉上有著不可思議,“天呐小碧,你不長腦袋的嗎?昨天我分明聽到爹朝他大吼了一句,說又混到了那個女人身邊去了的話,從這裏明明很容易就猜出是什麼意思了啊。”

  小碧立即點頭,“還是小姐聰明,一猜就猜到了。”

  “跟你說話會氣死我啦——”她懶得再跟糊塗婢女計較,轉而望向在曹家服侍自己的兩名丫鬟。

  “蘭鳳、蘭香,你們說,少爺他在外面的女人是誰?”

  被點到名的婢女顫抖了下。她們真的很不習慣講主子壞話啊,不過少奶奶很兇悍,她們不敢不聽從。

  “呃,少奶奶……”年紀稍大的蘭鳳低聲開口,“其實奴婢也下怎麼知道少爺在外面的事,但還是有聽到一點風聲。”

  顧辛茹立時來了興趣,“哦?是什麼樣的事,你說說看。”她一定要好好查明,以免到時候受了委屈就對不起自己了。

  “奴婢聽說……少爺在外面有所酒樓,名叫‘陽淮樓’,裏面有位叫璃月的姑娘,似乎與少爺關係匪淺。”蘭鳳戰戰兢兢把話說了出來。

  “陽淮樓,璃月姑娘?”她微蹙起柳眉,細細咀嚼這兩個名字。

  蘭鳳小心地輕聲續道,“少奶奶,少爺與璃月姑娘之間的感情似乎不錯,他們在一起有近兩年的時間了。”

  “感情不錯?”顧辛茹瞥了她一眼,“那為什麼曹景瀚沒把她娶進門呢?如果真喜歡她的話,娶來做二房也未嘗不可啊。”當然,她只是假設而已,這種假設又建立在她還沒進門之前。

  “少奶奶,其實奴婢也不太知道詳情,但璃月姑娘與少爺在一起兩年多了,而且也沒有娶妻的意願,老爺和夫人一直不喜歡他讓璃月姑娘跟在身邊,就想替他娶妻,但少爺不太理會這些事,所以弄得老爺非常生氣。”蘭鳳回答。

  蘭香想了想,接下去道:“因為這個原因,老爺和少爺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差,少爺一氣之下便搬出去住了,就住在陽淮樓裏,後來老爺就去幫少爺說了門親,把少奶奶您娶進來了。”

  “什麼啊,原來我就是這樣進門的?”被當成擋箭牌的顧辛茹十分不爽,一下子清楚了整件事情經過。

  “曹景瀚如果不想娶我的話,他大可以拒絕啊,為什麼要接受呢,真不是一個男人的作為——”

  蘭鳳不敢附和她的話,只是再度細聲說:“因為老爺和夫人真的很生氣,那段最僵的日子裏,夫人還為此氣病過,後來少爺就不再提這件事了。”

  “原來他是被迫娶我的。”嬌容上已是怒意滿布。難道她嫁進來這裏是要受氣的嗎,自己的丈夫不但對她不理不睬,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

  “小姐……”小碧怯怯地喊了一聲。

  “我沒事。”朝她瞥了眼,顧辛茹沒好氣道,心裏卻火大得想痛毆某個人,竟然把婚姻當兒戲,娶到她這麼好的一個女人還不懂得珍惜。

  真是沒眼光的混蛋!

  不行,她不要那麼容易就妥協,放著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賢妻不管,曹景瀚真是笨到家了,外面的女人有她那麼好嗎?

  想到這,她更攥緊了拳頭,鬥志昂揚——哼,她總有天讓這傢伙看到她的美好之處,也會讓他明白,不好好把握她這個妻子絕對是他的損失!

  時間很快地過了幾天,轉眼回門的日子就到了。雖然兩家相隔千里遠,而且長途跋涉又是極費精神和工夫,但曹家和顧家都是非常重視這些禮教的人家,所以也沒什麼好計較了。

  曹家將山西的一些名貴特產裝滿了幾輛馬車,再派上十幾個人隨同離去,至子曹景瀚做為新姑爺理所當然的必須陪同顧辛茹回娘家還禮,沒得異議。

  “景瀚,這一路上要好好照顧茹兒,知道嗎?路途遙遠,你可別對人家下理下睬,到時若發生什麼事,你也脫不了責任。”曹夫人看著兒子一臉不耐,語氣頗重地交代。

  “娘,您若不放心我,就改派別人陪同吧,我是沒意見的。”他涼涼地朝母親一笑,有些無力。

  讓他跟這個瘋女人相處十幾天左右,他都不敢置信了,但礙子父母的要求,他不能不答應,而且新娘回門也是大事,事關兩家的名譽,如果他連這種事都置之不理,那家裏的面子真會被他丟光了。

  顧辛茹此時正在查看一輛馬車裏面的佈置,小碧和蘭鳳、蘭香她們在車裏鋪上了厚厚的毯子,好讓她能在車子裏舒服安逸一些。

  在看見婢女們又張羅出墊背用的棉枕及禦寒的毛毯後,顧辛茹滿意地點點頭,“對了,一路上要用來打發時間的零食也準備了嗎?”從這裏回到揚州娘家的路程有七天七夜耶,又漫長、又枯燥,她一定要想辦法讓旅程變得好玩舒服一些。

  “準備好了,少奶奶。”另一邊從府裏小跑過來的蘭鳳捧著食盒來到她面前。

  顧辛茹眼睛一亮,立即接過,“裏面都是嗎?”

  “少奶奶,奴婢都放在裏面了。”蘭鳳擦著滿頭汗,笑道。沒見過這麼喜歡吃零食的人,她總算大開眼界了。

  這時曹景瀚急急走過來,一眼就看到顧辛茹手中的東西,“你竟然要那麼多這些東西——”他不可思議地大喊出聲。

  “你也想吃我的嗎?自己去準備,這些都是我的!”她立即捍衛自己的食物。

  他簡直哭笑不得,“我不會吃這些東西,你放心,我還沒到那麼饑不擇食的地步。”這女人以為他們要去旅行嗎?

  她懶得理他,逕自來到曹夫人面前,“娘。”

  曹夫人望著她,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有著淡淡笑意,“茹兒,這趟回去就在娘家多住會兒,反正路途遙遠,一年當中也沒什麼機會回去,你不用太介意這邊。”

  “我知道了,娘。”她點點頭。

  “你帶那麼多東西,是要在路上吃吧?”曹夫人看到她手中的食盒,微訝問道。

  “一路上很無聊,我可以用這個打發一下時間。”她解釋。

  “真是貪吃,又不是小孩子了。”

  顧辛茹立即認真辯駁,“娘,不是小孩子就不能吃了嗎?這些都是很好吃的東西,您也試一下嘛。”

  曹夫人搖搖頭,“不用了,娘不喜歡這些。對了,快點上車吧,免得又耽誤了時辰。”

  上了馬車,顧辛茹跟曹夫人揮揮手,一行人就往揚州方向緩緩離去。

  曹景瀚騎著馬在前頭走,顧辛茹則在車裏坐著,兩人一路上幾乎無語,除了偶爾下馬車休憩,他會上來詢問她的意見外。

  “姑爺對小姐真是冷淡,不知這副樣子回到家後,老爺和夫人看到會怎麼想。”小碧輕聲說。她在曹家看這種情形看到習慣,心裏很為小姐覺得不平。

  “小碧,你回到家後不許跟爹娘碎嘴,知道嗎?”顧辛茹提醒。她的婚姻不幸福也不能怪爹娘,況且才剛開始走了個頭,誰也不知道過程和結局是什麼,或許她會有能力政變這種情形呢!

  小碧點點頭,“知道了小姐,小碧不會亂講的。”

  “曹景瀚這個不長眼的男人,我不會跟他計較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看到我的美好之處!”哼哼,到時她一定會讓他來跪著求她!

  呵呵,前景多麼美好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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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1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燦爛的太陽映照下,四輛馬車停靠在路邊一字排開,而路邊的草地上則散著石六匹高頭大馬,正悠閒自在地吃著草。

  “小姐,我們拿些食物給姑爺吧,他好像還沒有吃東西。”小碧忽然想起。

  “他餓了不會自己拿東西吃嗎?”顧辛茹奇怪地說。

  小碧很想翻白眼,但又不敢,“小姐,你身為人家的妻子,應該要體諒貼心啊,姑爺他既然沒有吃東西,你就該要為他想一下嘛。”

  她想了一下,“要我拿過去嗎?”

  “奴婢拿過去啦,不用你動手。”小碧看出她的猶豫,索性自動自發的說。

  “算了,還是我拿吧,畢竟我是那麼賢慧和體貼。”顧辛茹從地上爬起來,由籃子裏拿出一些糕點和一個裝水的水袋走了過去。

  他們已經出來第三天了,這三天裏她和他沒有說過幾句話,所以覺得還是有些陌生。“你餓了嗎,我幫你拿雲片糕和酥脆餅來了。”

  曹景瀚的身子頓了下,然後緩緩回頭,便看到她要把手中的籃子遞給他。“我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而且我現在不餓。”他淡淡道,沒有太多情緒。

  “不餓嗎,那我收回去了。”她也沒有失望或者什麼。

  “顧小姐。”他忽然開口,發覺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對,微怔了下。

  顧辛茹望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曹景瀚,你在我家也會這樣稱呼我嗎?我爹娘一定會很好奇你這樣做的原因。”

  他沒有笑,“顧辛茹,我雖然不太喜歡你,但在你的娘家還是會為你保留一些面子,接著幾天你若能這麼安份,我在你父母面前定不會讓你為難。”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你在跟我和解嗎?”無辜地問。

  “你不願意嗎?”他似乎連看她一眼都嫌煩,於是轉頭望向別處。

  顧辛茹忽然嬌笑出聲,神情裏帶著些許得意,“你不討厭我了吧,是不是發覺我其實也是很好的?”

  曹景瀚的眉頭倏地微皺,又轉回頭,“我沒發覺你很好,你怎麼會這樣以為?”

  “你怎麼可以不覺得我很好呢?”她瞅他,有些不樂意,“其實我很賢慧又善良的,你跟我相處久後就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很想笑,因為她在講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不過他還是很有風度的,“顧辛茹,其實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而且你的賢慧和善良也不關我的事。”

  “怎麼會不關,我們可是夫妻——”

  “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

  顧辛茹立即微惱,“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幹嘛要這樣對我,明明人家長得很美,心地很善良的,你卻連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就拒絕,太不公平了。”

  曹景瀚實在很想歎氣,他每次都覺得跟眼前這個女人講話很頭痛。“算了,我們今天就先講到這可以嗎?”

  又是這副下耐煩的模樣!她其實真的很想踢他一腳,但又還沒失去理智到這種地步,“好,我們還有很多時間來慢慢談這件事。”

  於是,不歡而散。

  往後的幾天,一路上都走得順順利利,終於在七天後到達揚州城內。

  “茹兒啊,可想死娘了……”顧夫人一看到剛下馬車的愛女,就立即上前去擁住她,感動得幾乎哽咽。

  “茹兒也很想娘。”嗚嗚嗚……爹娘要是知道他們把她嫁給一個看她不順眼的夫婿,一定會難過後悔死。

  母女倆在相擁了會兒後,顧夫人才放開女兒,擦著眼淚看向一旁跟老伴談話的女婿,“是景瀚吧,快到府裏坐啊,都站在這幹什麼。”

  曹景瀚立即有禮地朝她點頭,“岳母。”

  眼前這個年輕人年約二十四歲左右,五官端正俊氣,身材修長,極有風度,跟茹兒是絕佳相配的一對人兒呢!曹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

  顧老爺更是開心地直撫鬍鬚,哈哈大笑起來。他沒有看走眼啊,曹家人果真是人中龍鳳,女婿一副少年英雄的模樣哩!他心裏為自己的眼光得意得不得了。

  “景瀚,我們顧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就許配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別讓她受了什麼委屈難處啊。”顧夫人朝著女婿微笑。

  曹景瀚垂眸淡笑,“岳母這話可說得過了,景瀚還沒心思敢這麼做。”

  顧老爺也笑呵呵地說:“我們茹兒可是受不得半分委屈的,你敢讓她傷心難過的話,我們兩個老的就饒不了你。”

  他表情沒變,仍是淡淡笑著,“岳父說的極是,景瀚會牢記在心中的,定不會讓茹兒受到一絲委屈和難過。”

  哼,睜眼說瞎話。“哎呀爹娘,你們不要這樣講,他才不敢這樣對我,也不想想我是怎麼樣的人,會受委屈的嗎?”

  顧老爺和夫人都被她的話弄得笑了起來。“說話真是沒大沒小,也難得景瀚能容得了你的性子。”

  “他敢下容嗎?”顧辛茹嬌哼一聲,顯得神氣十足,再度惹得兩老大笑。

  晚上的時候,顧辛茹和曹景瀚被安排在她以前的閨房入住。房間打掃得很乾淨,還貼有鮮豔的喜字在門上,床已被換成豪華的婚床,床頭繡著龍鳳等圖案,紗帳也換成了豔紅色,顯得十分喜氣。

  顧辛茹一進門就盯著床看,苦惱的想今晚他們兩人該怎麼睡。

  “不用想了,你睡床,我睡地板。”曹景瀚一進到房間後,臉色立即變回冷淡。

  她回頭望他,突然有些想念剛才那個在廳堂跟爹娘談笑風聲,對她含笑問答的男人。

  小碧這時捧著一些小點心和甜湯進來。“姑爺、小姐,這些是夫人讓小碧端過來的。”

  “先放著吧。”他道。

  “姑爺和小姐準備要休息了嗎?”

  顧辛茹低聲吩咐,“小碧,你幫姑爺準備一床被子,他今晚要睡地板。”

  小碧只是眨了眨眼,但很聰明的沒有再多問。“我立即就去。”

  於是,新婚夫妻就這麼各睡各的,一夜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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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顧辛茹一直很努力想改善自己和夫婿之間的冷淡關係,她一直知道自己戰鬥力很強,絕不輕易放棄任何想要成功的事!

  在揚州娘家住上十多天的時間他們就返回山西了,在揚州那半個多月的日子裏,她和曹景瀚兩人相安無事,配合得很好。

  在爹娘面前,他待她溫柔憐惜,夫妻感情在旁人看來是和睦得不得了,也成功地瞞過了她的父母和大哥二哥,她很感謝他在自己父母面前肯這樣作戲,至少她沒有丟太多面子。

  她從來不嬌氣的,而且持之以恆,對自己想要做的事會以非常大的熱情和努力去完成,不達到目標絕不放棄——有這樣想法的正是被所有人都認為非常嬌氣及任性的曹家少奶奶。

  不過呢,她有一點還是說得很對的,比如持之以恆這個詞,曹家少奶奶的耐心和韌性是曹府上下都深有同感的,尤其是看她對少爺的行為上……

  “曹景瀚,你又要出去啊——”嬌滴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正在將查了一半的帳冊收起來的曹景瀚動作一僵,緩緩回頭望向來人。

  顧辛茹巧笑倩兮地來到他身旁,“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每天都悶在府中好煩哦。”自從揚州娘家省親回來後,她就與他相處甚少,而曹景瀚也找了工作繁忙的藉口一直在陽淮樓裏居住,極少有在家的情況。

  她一直想找他講明這件事,但前思後量,覺得過於直白地要求不是好辦法,所以她決定要慢慢融化這種冰層,急功近利不得,這也是她要放下身段來跟他好好相處的原因。

  沒想到曹景瀚卻不理她這份好意,因為他一看到她頭就大,“我工作很忙,今天要陪客戶去觀看染坊裏的工作進度,你跟去做什麼?”

  她嘟著嘴不滿說:“我是你的妻子,可以跟去幫你的忙啊,你不希望我能好好照顧你嗎?”

  他差點噴笑出聲,但還是很平靜地看向她,“不用費心了,我有婢女跟在身邊。”

  “可是人家想照顧你。”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顧辛茹面子明顯掛不住,差點忘了自己的初衷而發起脾氣。

  曹景瀚一揮手,“你跟著去只會搗亂,我有璃月在身邊伺候就可以了。”毫不留情地拒絕,一心想她識時務的快點離開。

  璃月?!這個名字像道閃電般直直劈進了顧辛茹的心中,內心一陣氣憤,差點想大聲質問出來。但她還是忍啊忍的,儘量讓笑臉顯得更甜,“喔,可是侍女總不如妻子的身份給人震撼感啊,你帶我出去一點都不丟臉的。”

  暗地握緊拳頭,她心下發誓這下不說服他把自己一起帶出去她誓不甘休!

  他心中煩郁,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不要再胡鬧了,我是出去做生意又不是遊玩,你跟去什麼用也沒有,況且陪同在身邊的那些女人全都是青樓豔妓或者侍妾,你湊什麼熱鬧!”

  她終於忍不住了,“原來你只會做這種事,不是包養侍妾,就是跟那些帶青樓女子的人在一起,俗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想必也常做這種事吧。”

  “你在胡說什麼,這只是男人的逢場作戲罷了!”他頭疼低喝。他是不參與這種場合的,一般是陪同生意上的夥伴偶爾到青樓去,但身邊都帶著璃月陪同。

  “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男人都是這樣的,當然除了我哥哥們以外。”她瞪著他強調,“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帶我出去。”

  她這是什麼邏輯!曹景瀚自覺仁至義盡,自己不需再陪她廢話和浪費時間。“你最好在家好好待著,男人的事也少管,因為不是你能管得來的。”懶得再看她一眼,他直接轉身離去。

  “等等——”她嬌呼著跟上去,“拜託嘛,我好想出去看看,在家好悶……”泛著水霧的大眼眨呀眨地望著他,臉上帶著哀求的表情。

  曹景瀚眉頭緊攏。他從來沒有,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懂事的女人,而很不幸的,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老天一定是看他不順眼才會把她嫁給他!

  “景瀚,人家很想跟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紅唇嘟著,十分孩子氣。

  那雙杏眸帶著央求,嬌顏無辜且誠懇,如果她是以之前的嬌恣態度來說話,他連甩都不甩,但現在——

  冷哼了句,他硬聲說:“要去就趕快去準備。不過這種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他終於該死的心軟了。雖然自己對她尚是不喜,但作為一個不明就裏便嫁來曹家的人,她是無辜且深受牽連的,就算對她如何沒有感情,也不能抹煞她已是他妻子的身份,當然他可以做得更冷情一點,但自己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有些懊惱的發現自己的理由聽來頗像是藉口。

  “好嘛!”她點頭不已,心中興奮極了。哼哼,這次一定要去陽淮樓查探那個璃月的底細,她才不會把自己的夫婿拱手讓人,誰都一樣,她要捍衛自己的婚姻和地位!

  換好衣服梳好妝後,她終於跟在夫婿身後出府了。

  出了府中,曹景瀚吩咐一輛馬車載他們到了相隔數裏之外的陽淮樓去。

  馬車行駛速度不快,在人潮不多的街上小跑著,車夫一路吆喝聲不斷,偶爾會傳來外面熱鬧人群的喊叫,那是小販們在大聲招呼客人。

  顧辛茹頻頻撩開窗簾探向外面,一臉的好奇和興奮,而對面坐著的曹景瀚則低頭看著手中的帳冊,偶爾閉眼沉思,對她的驚喜喳呼一點興趣都沒有。

  但終於,麻煩還是降到他頭上了,只見曹少夫人興致勃勃地坐到夫婿身邊,一臉欲與他分享的表情令他心情又惡劣起來。

  “景瀚,我好想去逛逛街哦,等你談好生意後,我們去街上走走好不好?”她充滿希望地問道。

  他頭也不抬地說:“不好。”

  “為什麼!”頓時希望變失望。

  “因為我沒空。”凝著帳冊的俊臉,眉頭悄然微蹙。他想對她置之不理的,但很難抵抗她的千擾。

  顧辛茹突地伸手扯下他手中的帳冊,不依的嬌嚷,“你老是這樣講沒空沒空的,爹娘問你是這樣,我也是一樣,那你跟我說你什麼時候會有空?”

  “你不要無理取鬧。”他低斥。

  “我跟你說,你的人生枯燥得一點樂趣都沒有,好像除了生意還是生意,你想很快就變成老頭子啊!”她才不怕他呢,把手中帳冊放到一邊正色說。

  他忍不住啟唇反擊,“不是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麼閑的,這是我們男人的責任。”

  “你不會放鬆一下嗎?像我哥他們就懂得,偶爾出去別的城市巡查商鋪就當去遊玩,看看當地的風景也會讓心情很輕鬆的。你老是每天都沉溺在帳目、商務當中,總有天會末老先衰。”她毫不客氣地下定義。

  曹景瀚冷冷地盯住她良久,但顧辛茹一臉坦然,抱著得意的笑意與他相視,根本沒有一絲心虛的神色,想掐死她的感覺陡然飆升。

  這女人懂得什麼是以夫為尊、為天嗎?她不但會伶牙俐齒地頂嘴,而且愛惹是非,現在又教訓他,真是不賢之妻!

  “你不要一直盯著我啦,我笑得臉很僵耶!”顧辛茹忽然不滿地出口,伸手把他的臉撥向另一邊,氣嘟嘟地說。

  他再度怔愣,不明白她所講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笑起來很美很好看,但你老盯著我看,會令我不好意思的,而且人家的臉保持笑容那麼久很辛苦,你一點都不懂得體貼——”

  “陳伯,到了嗎?!”曹景瀚明白了她的意思後,再度抓狂。

  正在專心趕車,對馬車內的爭吵聽而無睹的車夫陳伯趕緊回答,“就要到了,少爺。”

  “停車,我要下車!”他咆哮出聲,

  “現在要下車嗎,少爺?可是快到了——”

  他回頭從空隙望去,就見自家少爺氣衝衝地撩開厚厚的簾布要下車,趕緊馭停了馬匹,就見到少爺火速跳下車子,往前面不遠的陽淮樓走去。

  那背影,好像要起火了一樣。

  匆匆追上前面的人,顧辛茹喊道:“景瀚,你怎麼忽然下車嘛。”真是,一點預警都沒有,讓她以為自己要被他丟棄了。

  他懶得理她,步伐走得飛快。

  剛來到人群濟濟的慶元街,顧辛茹就知道哪里是陽淮樓了,因為站在這條大街上,放眼看去,一整排比鄰而建的酒樓之中,就數那棟高達三層,有著“陽淮酒樓”四個大字的雄偉高樓特別耀眼。

  正在門口招呼客人年輕門童一看到曹景瀚出現,立即迎上前來恭敬道:“爺,您來了。”

  他冷淡點頭走了進去,顧辛茹也隨後跟上,門童看見這張陌生的臉,以為是客人,忙高聲客氣道:“姑娘裏面請,一樓二樓皆有雅座,請問您要往哪邊走?”

  顧辛茹趕緊煞住腳步,十分認真地盯向年輕男子,“我不是客人。”

  嗄?被她的話弄得莫名其妙,男子瞪著她不明所以。

  她覺得自己應該跟他解釋一下,“我是少夫人,你們爺明媒正娶的妻子。”

  聞言,年輕男子頓時目瞪口呆起來,半天沒回過神。正往裏面走的曹景瀚忍無可忍地再度步出,一把扯住她進去,“你那麼羅唆幹嘛!”

  “我這不叫羅唆好不好!”她一副被冤枉的神情,十分無辜地辯解。“如果他們認不得我的話,下次我再進來很沒面子的。”

  “你最好別再給我惹是生非,不然下次想跟我來,門都沒有!”他惡狠狠地警告。

  她嘟著嘴十分委屈,“你老是嫌棄我。”

  狠瞥了她一眼,他直接上樓。

  二樓設有雅致的客房,三樓則是曹景瀚平時居住的天香閣。他們上去後,守在走廊的婢女立即福身,“爺,您回來了。”

  “我是少夫人,你叫什麼名字?”顧辛茹很自動自發的上前介紹。

  “啊,原來是少夫人。”婢女頓悟過來,嚇得再度福身行禮,“奴婢名喚紫香,是、是璃月姑娘身邊的侍女。”

  她笑得更加燦爛了,“是紫香啊,名字很好聽,你們姑娘現在在哪里呢?”好興奮啊,終於可以瞥見傳言中不可一世,讓曹景瀚為了她而與爹娘差點決裂的……狐狸精。

  “回夫人的話,姑娘她現在在天香閣裏。”心中惴惴下安,不明白她打的足什麼主意。紫香十分惶恐。

  曹景瀚瞪了顧辛茹一眼,“你安份守己一點。”

  “你放心,我才不會無理取鬧,人家那麼通情達理和賢淑。”她嬌嗔。

  推開走廊邊的一扇門,裏面就是天香閣了,門開,一抹淡淡香味從裏面傳出來。

  “爺,你回來了……”一個溫軟嬌媚的女聲響起,香風襲過,玲瓏女體投到曹景瀚懷中。

  “剛回來。”他扶住懷中的嬌軀,淡聲答道。

  下一秒,他卻被人硬生生扯住,氣急敗壞的語氣在耳邊炸開,“你太過份了,竟然在我面前與別的女人摟摟抱抱!”

  這個變故不但令他驚愕,被推離的女子也似呆了一樣,怔然盯著顧辛茹。

  她卻一副捍衛自己主權的模樣狠狠瞪她,“你就是璃月吧?我聽過你的名字。聽說你是景瀚的侍妾,不過從現在開始你最好離他遠點,因為我才是他的妻子——”

  面前的女子長相嫵媚精緻,是世間罕見的絕色。顧辛茹心中帶著妒意,心裏忿忿不平地想著,但又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副柔膩溫軟的嗓音果真給人感覺更黯然銷魂,她是女人都聽得骨子酥麻。

  “你在胡說什麼——”被她扯住的曹景瀚掙開她的手惱怒道。

  震驚過後,璃月眯眸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您就是少夫人?璃月有眼不識,望少夫人原諒。”儘管對自己剛才被對待的態度氣憤不已,但她明白不能輕舉妄動。

  “以後認清楚就好了。你長得很美嘛,難怪景瀚會把你帶在身邊那麼久——”酸溜溜地嬌聲說,顧辛茹乾脆伸手攀住曹景瀚的手臂,“你以後不可以再嫌棄我了,明明人家也很賢慧的。”

  他頭痛的揉了揉眉心,“你放開我!”

  “你看,你又吼我了。”委屈地瞪他,麗顏上是氣憤的表情。

  曹景瀚知道自己沒有時間跟她耗了,他還要去跟人家談事情。“璃月也是我的人,她跟在我身邊兩年有餘了,這是無法抹煞的事,如果你容下下她,那以後就不要隨便到陽淮樓裏來,”

  她心一氣,但很聰明地沒有頂嘴,“我雖然容不下她,但念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會努力讓自己對她好一點的,你放心吧。”此話一出,除了她,另外兩個人臉色都難看得要命。

  璃月努力隱忍住內心的不滿和厭惡,“少夫人不必如此,璃月只是爺的人而已。”意思是自己與她無關,希望她不要多管閒事。

  “拜託,我當然要這樣做啦,人家不想讓景瀚為難嘛……”

  只可惜,這番通情達理的話沒讓臉色鐵青的男人覺得受用。“還有一刻鍾,你最好去準備自己的事——”

  “準備要去跟人家見面了嗎?”顧辛茹聞言,才想起此行最重要的事,她興奮地叫其丫鬟,“那個,紫……”

  “奴婢紫香,請問少夫人有什麼事嗎?”丫鬟匆匆過來。

  “我要梳一下頭,還有補妝,你快點來幫我。”她著急說。

  紫香一愣,朝璃月望過去,“姑娘……”

  可她遲疑的聲音立即被顧辛茹打斷,“還拖什麼,我沒時間啦!”把紫香拉進門後,她又轉頭對曹景瀚說:“你們一定要等我哦,不許偷偷落跑!”

  他冷著臉不吭聲,璃月則暗咬著唇僵在那裏。

  好似這個女人一來,她的世界就全亂了套,爺的情緒被她扯得團團轉不說,自己也沒少生氣到,她的世界似乎被別人佔據侵略了一般,無論是人,還是這裏的地盤。

  “爺,我們下樓去吧。”拿著收拾好的東西,她輕聲說。

  他點點頭,兩人才緩步下樓。

  在樓下大廳,“爺,我們真的要等她嗎?”璃月問出口。

  他望了她一眼,點點頭,“嗯。”

  姣美的臉上有著遮掩不了的怨懟之意,“爺,如果您下喜歡她,就把她送回曹府吧,反正她在這裏只會壞事。”她不但討厭那個女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到來令爺分散了對自己的注意力。

  這女人的影響力太大了,她當然不希望留她在這裏干擾一切,她是自私的女人,當然希望自己愛的男人永遠都對自己好、留在自己身邊,但顧辛茹的出現,卻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聽到她的話,曹景瀚明顯不悅,“如果能送的話,我就不用把她帶來這裏了。”

  璃月垂下眸,睫毛微顫,“難道爺就想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嗎……”

  聽到她帶著濃濃幽怨的話,他回眸瞥了她一眼,而後才淡淡開口,“我從未想留過,但她卻一直在我身邊。”因為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再怎麼不想承認,她還是有理由堂而皇之的跟著他。

  眼眶一紅,璃月不想承認自己心中的妒意有多深,但心的確很痛,“爺的意思是,隨便她怎麼做了?”

  今天曹景瀚的心情十分不好,所以在不斷被追問後脾氣也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我能不隨便嗎?璃月,我現在做什麼事連你也要干預了對不對!”

  紅唇輕顫,她低聲說了句,“璃月下敢,爺說這話豈不是抬舉璃月了嗎?”

  “你——”他眼一眯,怒意已進出來,剛想說什麼——

  “曹景瀚,我動作是不是很快?”

  清脆的嗓音伴著嬌笑聲打斷了他的話,眼一抬,就看到淺綠色人影飄到了自己面前,而這一瞥,他的脾氣卻怎麼也發不出來了。

  顧辛茹身穿一件淺綠色紗裙,頭髮一如以往地輕挽起來,淡雅碧玉笄斜插在發上,增添了幾分雅致,但她身上卻帶著一股清新之戚,映著唇邊淺淺的笑渦,顯得十分俏麗。

  “到現在才下來,我以為你死到哪去了——”他睨了她一眼,撇開頭強裝不耐。

  她仍是笑嘻嘻的,“幸好你們有等我,你都不知道我在樓上多著急呢,一直叫紫香弄快點呢。”

  懶得再理她,曹景瀚率先走向馬車,隨後兩人見狀也立即跟了上去。

  因為各人心思有異,於是一路上無言,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曹家的“昌隆布莊”了。

  “曹景瀚,我聽娘說這個布莊是城裏最大的對吧?”一看到富麗堂皇、頗具氣派的曹家布莊大門在望,顧辛茹就興奮起來了。

  下了馬車,三人緩緩朝門口走去,這時早有人恭候在門口,一看到他們上來就立即迎上前,“少爺,璃月姑娘,您們來了。”因不知道旁邊的女子是誰,所以望向她時頗有猶豫。

  “我是少奶奶。”她走上前朝不識貴人的布莊管事高抬起頭,嬌聲道。雖然老是自我介紹很麻煩,但卻令她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在璃月的面前這樣講時。

  聞言,在布莊已工作了十多年的劉管事頓時瞪大眼睛,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朝她作揖,“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少奶奶在此卻不識得,真是該死!”

  “沒什麼,只不過以後要記清楚一些就行了。”她微微笑,紅唇彎起好看的弧度。

  “小人記清了,請少奶奶放心。”劉管事腰彎得更低了。

  顧辛茹微笑著回過頭朝身後的男人道:“看來我要多來幾次這裏,不然他們都認不得哪個是主子了。”

  璃月的臉霎時慘白失色,明眸含淚,咬緊下唇忍著怒意。曹景瀚則皺緊眉頭,“你胡說什麼,布莊這裏又不是可以遊玩的地方,你愛來就來啊?”

  她紅唇微嘟,對自己被駁的話感到不滿,“我又沒說來這裏遊玩,不過想挑選幾匹新布回去也不可以嗎?”

  掃了她一眼,“隨便你。”歪理一大堆,只要她別那麼纏人就好了。

  “爺,少奶奶,江南繡紡的程管事及海南布莊的甯老闆已經在裏面等著了。”有夥計上前稟報。

  “我知道了。”他腳步匆匆進入布莊的會客廂房。

  “見他出現,幾名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立即紛紛起身。“曹兄姍姍來遲,在下等人可是等得心焦不已。”調侃的男聲輕揚,立即引起室內一片笑聲。

  “抱歉,剛才因事耽擱,曹某實屬慚愧。”他抱拳致歉。

  “咦?曹兄這次身邊又多了一位佳人啊!這位姑娘長相俏美脫俗,倒是與璃月姑娘的美豔成反比,多了一份清新,曹兄你真是好福氣。”一名淡藍華衣綢服的年輕男子笑望向顧辛茹,出言讚歎。

  曹景瀚來不及解釋,顧辛茹就因聽到讚美而心花怒放,笑眯眯地回道:“你也覺得我很漂亮嗎?那你算很有眼光嘛——”

  一室的人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再度大笑。“姑娘好生幽默,甯某佩服。”海甯布莊的老闆甯仲泉十分愉快地說。

  她也十分開心,“你不用佩服啦,我知道自己很聰明的。”

  璃月聞言微變了臉色,心中鄙夷不已。不知羞恥的女人,在爺面前也敢與別的男人這樣講話,失卻了儀態!

  曹景瀚臉色難看地打斷她的話,“各位,這位是曹某的內人。”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原來是嫂夫人,真的失敬失敬。”眾人立即拱手致禮,卻十分好奇地看著這個活潑俏麗的女子。

  顧辛茹擺擺手,“沒事沒事,我沒放在心上。”她嬌顏漾笑,對這種場合十分興奮。因為自小就因禮規而被禁錮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盼著出門在外的大哥二哥們偶爾回來一趟,然後把外面發生的事情都講給她聽,日子其實過得相當無聊和單調,所以這次出來看到有那麼多人一起相聚,心中開心極了。

  甯仲泉因生意問題時常在異邦外域跑,所以對塞外的風俗人情十分瞭解,遇到的塞外女子個個豪爽不下於男人,他也多見不怪,但頭辛茹這樣嬌憨坦白的性子卻令他十分感興趣。

  真是一個奇女子,有這樣的女人,生活中應該相當有趣吧。他面露欣賞。

  待布莊夥計奉上新茶後,幾個男人才在桌前坐下談事情。

  璃月一如既往地站在曹景瀚身後伺候著,而顧辛茹對他們所談的事情完全不懂,也不能隨便插話進去,無聊地打量了四周一下,才決定說:“曹景瀚,我想去布莊後面看看,你們談完事情就告訴我一聲哦。”

  “你不要亂跑。”他頭疼的警告。這女人,除了賢慧不足礙事有餘的罪名外,現在又增添了一項——不夠安份守己。

  “我不會亂跑啦,就在後面看看。”怕他再念,她趕緊落跑。一眾男人盯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

  甯仲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曹兄,嫂子的性子真是與眾不同。”

  他只能苦笑,渾然未覺那雙過於晶亮的眼似乎帶著一些新生的眷戀。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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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13:3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事情很快談完了,曹景瀚把眾人約到陽淮樓去相聚片刻。

  宴席上,璃月站在桌旁伺候著眾人,而顧辛茹則和曹景瀚坐在一起。她興致勃勃地聽他們在席上大談一些出門在外,行走大江南北所遇到的奇人異事,而最感興趣的,莫過於海甯布莊老闆甯仲泉說的事情了。

  “你說,真的有趕屍這種事嗎?”她瞪大雙眸盯著他,語氣充滿了驚訝和恐懼。

  甯仲泉對她的好奇態度十分滿意,以更加渲染氣氛的口氣沉聲說:“當初我在夜間趕路,因天色晚了就決定在附近鎮上的小旅店裏住宿一晚,但那晚也有好幾個人前來投宿,你知道嗎?他們身後都跟著一些表情僵硬、臉色死白的……”

  顧辛茹開始害怕,不停朝身邊的男人偎去,但嘴裏還是好奇強問:“是、是什麼?”

  “你說呢。”他一笑,望向她。

  “我、我不敢說。”手指越抓越用力,終於被身旁的人惱火扳開。

  曹景瀚冷冷掃她一眼,“害怕的話就不要聽,你抓我那麼用力幹嘛?”他的手臂一定被掐出青紫來了。

  顧辛茹委屈地回瞪他,“人家害怕嘛,是屍體對不對——”

  甯仲泉點頭,忽然眯眼凝向她,眼神幽黯且充滿怪異,“嫂子,你見過嗎?就是會動的屍體……”

  “啊!”她頭皮發麻,頓時尖叫一聲,手再度緊抓著身旁的人並發抖。

  曹景瀚終於忍無可忍,“你要是害怕的話就趕緊離開啊!”

  “曹兄,只是娛樂嘛,別這樣。”甯仲泉輕笑解圍。

  顧辛茹也被他吼得發脾氣了,倏地起身,氣嘟嘟地道:“那我不坐你身邊嘛,討厭!”移座到甯仲泉身旁才緩下臉色,“你繼續講啊,不過不要講趕屍了,我會害怕。”

  甯仲泉一陣好笑,“嫂子若真那麼喜歡聽故事,有時間讓曹兄帶你到各處遊玩,多開眼界就是了。”

  “真的嗎?那我們有時問再去。”她好奇地再問:“你說你去過海外一些蠻邦之國對不對,那裏的人都是像鬼怪一樣嗎?”

  他撫著下巴想了想,“那些人的確長得很奇怪,有紅發藍眼,也有黃發綠眼,而且身材高大,長相兇狠……”

  她聽了,覺得很恐懼,小手絞著自己的衣擺,“那、那他們會茹毛飲血嗎?”

  甯仲泉這次大笑出來,“他們也一樣是人啊,而且這是他們國家的特徵,就跟我們的黑眼黑髮是一樣的,沒什麼奇異之處。”

  她還是接受不來,但仍興高采烈的繼續提問,小臉也越湊越近。

  見狀,曹景瀚只覺內心一陣窒悶,他現在非常、非常的不高興,不但不高興,而且還很生氣!看到他們相談甚歡的模樣,他莫名的覺得很礙眼。

  這女人能不能恪守婦道一點,竟然在他面前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可原諒!

  心中越想越氣,他忽然直起身,冷冷地看著他們道:“各位慢用,曹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咦,曹兄不多坐會兒嗎?”其他談興正濃的人回過神來。

  “告辭。”他看著無動於衷的“妻子”,咬牙出口,“我們待會還有事,你可以走了嗎?”

  顧辛茹睨了他一眼,有些不滿,“是什麼事,我怎麼沒聽說?”她一點都不想離開,對甯仲泉口中的故事戀戀不捨呢。

  “你不去就算了!”

  扔下話,他氣得當場拂袖而去,璃月臨定時也蹙眉看了她一眼。

  顧辛茹被瞪得莫名其妙,只得回頭對甯仲泉說:“甯公子,我們下次還可以再見面嗎?”

  他俊臉帶笑,“如果嫂子希望的話,當然可以。”

  “你下次來府中做客吧,我想再聽你講講那個波斯國的故事……”她單純的邀請。

  “如果嫂子願意的話,甯某五天後在畫舫上宴客,你可以攜同曹兄前來賞光。”

  一聽,顧辛茹眼睛都亮了。“真的嗎?那我一定會去!”她笑著應允,十分愉快。

  告別後,她匆匆跑出去找人。

  “曹景瀚,你走那麼快幹嘛——”嬌貴的大小姐嘟著嘴追上去。

  他猛地轉身,怒目而視,“你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留在裏面呢!”

  他的語氣令她不爽,“是誰要我出來的?我還想留在甯公子身邊聽他講話好不好!”

  曹景瀚突地伸手拉住她,到旁邊偏僻點的角落,他雖然很生氣,但還不想在眾目睽睽下丟了身份和面子。“你還好意思這樣說?在你丈夫面前與別的男人勾勾搭搭的,成何體統!”

  “什麼勾勾搭搭?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做什麼好不好!”氣得差點跳腳。她自認光明磊落,絕不允許別人中傷半句。

  “你——”還敢跟他頂嘴,曹景瀚額上青筋直跳。“以後,你不許再和我出門!真是丟人現眼!”

  “我丟人現眼?!”她終於尖叫出來了,“那好,我才不要跟你出門!人家甯公子說請我去畫舫遊玩,我自己去——”

  一旁一直冷眼旁觀的璃月譏笑出聲,“少奶奶這話說得還真是冠冕堂皇,除了自己的丈夫,有哪個女人敢隨同陌生男人外出的。”

  顧辛茹美眸噴火地瞪著她,“這與你何關,我做什麼事也輪不到你出聲吧?”

  璃月閉上嘴,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女人,爺一定也很討厭她吧!她在心裏惡毒地想。

  “你才給我閉嘴!”曹景瀚對她吼道,“以後沒我的同意,不可以隨便跟其他人外出!”

  顧辛茹被吼得好委屈,本想反駁,但看到他生氣的模樣心中有些懼怕,兩人怒目相視了半會,她終於覺得自己還是先低頭好了,誰叫她是通情達理又賢慧的妻子,雖然他這樣沒理由的凶自己,但還是讓讓他好啦!

  這樣一想,才緩下緊繃的臉色,對著他嘟嘴嬌嚷,“好嘛,我聽你的,不過你以後要是外出,也要把我帶去哦。”

  聞言,他臉色灰敗,幾乎連死給她看的想法都有了。“你可不可以學學璃月,只要她一半安靜就可以了,別再給我惹麻煩……”

  顧辛茹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但他這樣的比較卻令她很不開心,心裏有些難受。“我根本就沒給你惹過麻煩……”在他冷冷盯視下,聲音自動漸小,“人家、人家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他眉一挑,等著她接話。

  她詞窮,又怕他生氣不肯原諒自己,突然靈光一閃,“景瀚,我跟你說哦……”她忽然湊近他,撒嬌似地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說:“剛才一桌年輕少爺公子裏,我發覺你是最出色的,誰都比不上。”

  她說的是實話啊,他長相俊朗,五官出色,氣質儒雅微冷,在場的所有年輕男子中,她眼裏只看得到他,而且一想到這樣出色的男子還是自己的夫婿,心裏就很自豪和得意。

  聽到這話,縱使有滿心的怒意及不滿,也都被吹到不知名的國度去了。曹景瀚面色微紅,忽然覺得內心十分無奈,“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人家只是想告訴你,你不要怕我會喜歡上甯公子啦,我只是喜歡他講的事情而已。”她微微笑,紅唇彎起好看的弧度,聲音嬌滴滴。

  聞言,他徹底無語,盯著她看了良久,而她也頗覺莫名其妙而睜大明眸與他對望。

  未了,曹景瀚輕咳了咳開口,“你覺得我會擔心這個嗎?甯仲泉他也不會看上你這個嬌氣蠻橫的女人的。”語氣頗不屑。

  顧辛茹被他說得很下服氣,“你幹嘛不擔心,我是你的妻子,如果我有天喜歡上別的男人,你會不會難過?”

  他眉頭一皺,“你喜歡上別的男人?那個男的肯定避之唯恐不及吧,被你這樣的女人喜歡上,一定很悲哀,”他下意識地否決這個可能。

  她腮幫鼓起,非常不爽地瞥他,“我才沒有你說的那樣不堪!雖然我長得沒到沉魚落雁,但閉月羞花也有吧——”

  “你知道什麼叫謙虛嗎?這兩個詞的意思都一樣好不好!”

  “那好吧,你是承認我的確很美嘍?”顧辛茹美眸亮晶晶的,語氣帶著期待。

  他是頭腦壞了還是什麼,竟然在這裏跟這白癡女人討論這種白癡問題!曹景瀚終於徹悟,他深吸口氣,“我們現在回去。”

  “景瀚,你幹嘛不回答我的問題——”她跟在他身後嬌聲喚道,一點也不想善罷甘休。

  璃月眼在他們兩個身後,絕美面容上有著濃濃的怨氣,她握緊手心,強力忍著內心的悲哀和恨意。

  他們可以旁若無人、神情自若地說說笑笑,而她卻根本插不進一個字,沒有為什麼,只因為她是個侍妾,一個下人而已!而顧辛茹卻是爺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地位比她高的少夫人。

  也是在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地位有多麼卑微和低下,她,根本連仰望顧辛茹的高度都沒有……

  沒有人知道,爺不明白,顧辛茹這個女人也不明白!她剛才多麼希望那個女人能立即消失在他們面前,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這樣,就沒有人可以跟她搶爺,把她逼離他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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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要回府中交代趙總管要記住的注意事項,所以曹景瀚匆匆趕回府中。三天前他剛將難搞的妻子強硬地送回這裏,自己才得以在陽淮樓裏平靜了段時間,但現在有事,只能硬著頭皮回來了。

  打點完畢後,他到福至樓裏與久末見面的父母請安。“爹娘,那我就先離去了。”他與父母告別後就直接要離去。

  豈料——

  “景瀚,我就知道你回來啦!”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他甚至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怎麼會那麼巧?!

  “爹,娘,茹兒來給您們請安啦。”顧辛茹對公公和婆婆撒嬌似地笑道。

  曹夫人慈祥地望向她,“小碧不是說你在睡午覺嗎?娘剛剛派人去喚過你的。”

  “人家與景瀚心有靈犀一點通嘛,我剛才有夢到他哦。”媚眸漾笑,接著看向臉色很冷的夫君,不快地撇撇嘴,“你好陰險哦,回來都不告訴人家一聲。”

  他掃了她一眼,決定速戰速決,“你繼續睡吧,我要走了。”

  看到他要離開,她立即追上去急問:“你要去哪里——”

  “陽淮樓。”很不耐煩地扔下話。

  她蹬蹬蹬跑到他面前,“我也要去!”他幾天沒回來了,而且一直都很忙,兩人極少有在一起的機會,沒想到現在又要離府,而且還是去那個女人身邊,她才不會放任他獨自離去!

  曹景瀚神色冷淡,“陽淮樓不是你去的地方,你好好的留在府中就可以了。”

  顧辛茹氣呼呼地大叫出聲,“為什麼我不能去,我是你的妻子,陽淮樓是曹家的產業,我有理由去不了嗎?!”

  他鬱卒不已,方才應該早點走人的!

  “陽淮樓是璃月的地方,與你無關。”

  聽到這話,她情緒立即激動起來!“什麼與我無關,你只會偏袒那個女人,她可以住我為什麼不可以——”

  他們之間的爭吵令曹老爺和曹夫人萬般頭痛,兩老互看了眼,眼中滿是無奈之色。

  曹夫人試圖勸說,“景瀚,茹兒跟在你身邊也好,你就……”

  “我不會讓她去陽淮樓的。娘,這個媳婦您應該好好調教,盡會跟我唱反調可不是好事。”他毫不客氣地截斷母親的話。

  顧辛茹臉色漲紅,“你要是不要我住陽淮樓的話,那就回來府裏來住。”

  他冷笑出口,“何叫夫婿為天?你不但不懂得為妻之道,竟然還想把我牢牢綁在身邊?”光是七出之護婦一條就可以把她給休了!

  心中越想越氣,曹景瀚一拂衣袖氣急離去,而顧辛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了出去。

  曹夫人張嘴喚,“茹兒……”卻只見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景瀚這孩子也真是的,茹兒嫁來這裏三番兩次受了委屈不說,還被他這樣對待——”她臉色鐵青。

  曹老爺只蹙緊了眉宇不說話。

  走出庭院的曹景瀚終於忍不住憤怒,停下了腳步。

  “你夠了沒有!”他回頭怒吼。

  顧辛茹紅著眼,但臉上仍帶著倔強,“我一定要住在陽淮樓,如果你不肯的話,就回府來住。”

  他真是受夠了這個女人!二十多年來的修養在此時幾乎崩潰。“你——”他閉了閉眸,努力壓下竄升的火氣。

  為自己心理建設好後,他終於決定,“我們之間的談話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跟著我,知道嗎?”他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聲音也變回陌生。

  顧辛茹跳到他面前,“你是我的夫婿,我只曉得夫唱婦隨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跟你再糾纏下去,我們之間沒有那麼多的關係。”曹景瀚揉揉眉心,有些疲憊。與她在一起,自己動不動就變成爆竹,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她被氣紅了眼,“我就那麼討厭嗎?你連承認我們的關係都不肯!”

  “你不知道自己很煩嗎?”他頭痛極了,看到她眼眶紅得更厲害,便抿緊了唇不再講話。他雖然很煩她,但也沒到厭惡的地步,只不過一想到是爹娘硬塞給他的妻子,他就反感不已。

  他不願意被任何人操縱自己,而她的出現是他生命裏最無法預料的,而且她還不是一般安分守己的女人,不但對他大呼小叫,也敢忤逆他的意思,令他……無法掌控。

  想到這裏,心中益發煩鬱,他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女人就往外走去。

  顧辛茹氣極,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曹景瀚也不理,逕自走出了府外。

  一匹馬停在門口外,有人看管著,看到他出來後,立即喚了聲,“少爺。”

  曹景瀚繃著臉,沒有應聲就翻身上馬,但衣擺卻讓人揪住,他低頭看向馬旁的人,“放手。”

  她紅著眼,淚珠在眼眶打轉,“今天你不可以走。”

  他眸一冷,狠心抽走她的手,一揚長鞭便讓馬快速跑起來。

  “曹景瀚!”她大力跺腳,憤怒尖叫,然後提起裙擺就往前追去,但人跑不過馬,她很快就落後了一大載。

  後面跟出來的婢女們都驚慌大叫,“少奶奶,您不要再追了!”

  可顧辛茹置若罔聞,心中憤怒更深,對自己這樣不被重視覺得好恥辱和羞憤,她拚著要爭一口氣,怎麼樣都要追上他!

  街上人來人往,雖然已是傍晚,人潮少了很多,但看到她這樣一個女子不顧顏面在大街上撩裙狂奔的模樣,都大吃一驚。

  她喘著氣用力跑,但前面的身影已漸漸從眼前消失。她不甘心,一咬牙更加奮不顧身地跑起來,後面追來的婢女看到她再度狂追的身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前跑去。

  蘭香停了下來,按著肚子喘不過氣,“快、快……快回去通知老爺和夫人,說、說少奶奶,她去追少、少爺了……”好不容易說出一句話來。

  小碧也無能為力了,趕緊掉頭往曹府走去通風報信,心中焦慮不安,就怕自己莽撞的小姐今晚會出什麼事。

  而那邊,顧辛茹仍在拼命挑戰自己的極限,不知跑了多久,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的腳好痛好痛。

  這裏離陽淮樓還有很長一段路,她能跑到那裏去嗎?曹景瀚已經不見人影了,她停了下來,在路邊按著肚子蹲下大力喘著氣,心中很悲哀的懷疑。

  待胸口窒悶順暢許多後,再度站起來,意志力十分頑強地朝前路行走著。

  可是她好累哦……努力忍耐身體的不適,她一步一步地緩慢爬行,好像一個年邁的老婆婆一樣。

  時間一分分過了,不知何時,她面前氣衝衝走來了一個人,抬起頭一看,竟然是曹景瀚,嚇得她大叫起來,“你!怎麼會是你?!”

  “你很厲害啊,我還真是小看了你的意志力。”他臉色十分難看地諷道,心中有一點說不出口的擔心。

  她心中正有氣,立即用力推開他,“讓開,別擋我的路!”

  他見狀,果真移開身子,冷冷看著她一步一步慢慢前行。“你要去哪,陽淮樓嗎?”

  她回過頭,怒不可遏地大吼,你不是已經離開了嗎,幹嘛又回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不想看到我幹嘛要去陽淮樓?”他以冷笑掩飾擔憂的神色,“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笨到追上來,很有能耐啊你。”

  她轉頭對他怒目相視,“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討厭?”

  “我若不是怕你出事而令我脫下了責任,根本不會回來找你的。”他氣悶地盯住她,“我現在立即派人送你回府,以後少再出來惹事,沒人能幫你那麼多。”

  “我不要回去,你敢逼我,我立即離家出走,你要負責任就讓你擔好了!”她威脅。

  他臉色立即繃緊,“那你想要幹什麼?”

  “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回府我才回府。”她抬高下顎,睨著他。

  “你——”兩人僵持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他氣極卻也無可奈何,而她則一臉無畏地盯著他。

  於是最後的結果是,曹景瀚氣衝衝地在前面走,而顧辛茹則萬分艱辛地在後面踉蹌跟著,時不時還發出哎喲的慘叫聲。

  終於忍不住,她忽然快步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等等我不行嗎?!”

  “放開我!”

  她緊緊地攥住他的衣服,死都下放,“我走不動了,你幫我找馬車來,不然就背我。”

  曹景瀚猛地回過身,雙手緊緊抓住她的雙肩,真有掐死她的衝動,“你爬也要給我爬到那裏,不然就留在這自生自滅!”

  “我才不要!”她也吼,然後更用力拖住他,分明是死賴住不放了,而那個被她纏上的男人臉色則是青了又青,白了又白。

  最後兩人是怎麼回去的都不知道,反正守在陽淮樓裏的僕役們看到主子拖著一個發絲淩亂,一身衣裳髒兮兮的嬌美女子進門時都呆愣在原地。

  “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忍耐的聲音響起,顧辛茹才後知後覺地鬆開雙手。

  “爺您回來了,璃月姑娘剛才還問起您,現在她在天香閣等著呢。”一名丫鬟恭敬地說。

  “知道了。”他簡短答著,朝顧辛茹望去,“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嗎?”

  她轉頭迎上他的視線,皺眉回問:“那你回去嗎?”

  “我的事你不用管那麼多,回府中當好你的少奶奶就可以了。”他為自己感到不幸,就算娶妻不是自己作的主,但娶到這種任性蠻橫又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鐵定是上輩子沒燒好香。

  “你到哪我就到哪,反正我們是夫妻,沒有人會說閒話。”顧辛茹心中更加堅定自己的念頭,她一定要把握住機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丈夫搶回自己身邊。

  他一甩衣袖,氣急敗壞的離去,上到三樓後,他推門進去,就看到守在裏面的璃月迎上來,“爺,您剛才怎麼又忽然離去了?璃月正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呢。”嬌軟話語在看到後面出現的另一抹纖影后,驀然頓住。“你、你怎麼又來了?”很氣惱地叫道。

  “拜託,景瀚可是我的夫婿,我跟他一同前來有什麼問題嗎?”顧辛茹不快地瞥著她。

  “你現在要休息嗎?我讓人帶你到客房去。”曹景瀚沒好氣開口。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顧辛茹認真地問,“不過你不要也沒關係,只要不跟她一起就好了。”

  璃月的臉色刷地蒼白,曹景瀚則頭痛至極,然後無力說:“你一定要這樣做嗎?顧辛茹,你為什麼會這麼麻煩?”

  “你是我的夫君,難道還大咧咧地在我面前跟別的女人同房?我不允許!”情緒不由得激動起來。

  他深吸口氣,怒瞪著她,“你真是我見過最頑劣不堪的女人!”

  “拜託,我只是擇善固執,你想到哪里去了。”她爭辯,小臉也氣得紅紅的。

  “隨便我怎麼做,與你無關。”他冷聲道。其實天香閣是他的寢房,璃月偶爾才會進來陪他就寢。

  璃月在旁緩緩開口,聲音哽咽,“爺如果真覺得為難,那就先照少奶奶的話去做吧,璃月不敢有任何不順之意。”

  “璃月——”曹景瀚皺眉。

  他一向不是懦弱之人,平生為他人之意而勉強自己的事情做得極少,除了因為娘生病而被迫娶親一事之外,就是現在這件了。說來真令人火大,但跟顧辛茹接觸幾次,她每一次都有令他吃驚不已的事情發生,這次他若不退讓一步,三人之間又不知會鬧出什麼事。

  他太瞭解他妻子的能耐了!

  “肯定要照我說的去做啦!景瀚是我的夫婿,我才不把他讓給任何人。”有人嬌哼。

  璃月一聽,心中怨懟更加深濃。從來沒見過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不但輕而易舉地奪去她渴望已久的曹家少奶奶之位,現在連容她一席之地的度量都沒有,簡直是對她趕盡殺絕。

  她死都不會原諒她的!

  曹景瀚終於受不了,把顧辛茹給拖出天香閣,一路拖到下麵的客房後,才冷冷道:“今晚你睡這,只要別再亂生是非,我就跟你同房。”

  “你不許騙人,要是敢半夜偷偷溜出去的話,你就死定了。”她嘟著嘴,警告不良夫君別背著她“出牆”。

  懶得再看她一眼,他直接爬上床,然後扔下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到地上。“你今晚睡地板,我沒時間跟你耗了。”

  “我睡地板?!”受驚似地大叫出聲,她伸出玉指顫巍巍指向地面,“你竟然讓我睡地板,我這麼嬌貴你竟然讓我睡地板,你是不是人啊!”

  門外有人驚慌應聲,“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要奴婢進來嗎?”

  “紅秀嗎?進來。”看到婢女進來後,曹景瀚吩咐,“你替少奶奶在地上鋪好床,她今晚就睡地上。”

  紅秀一時傻眼,看到他皺眉後才反應過來,“是,爺。”她跪在地上快速鋪好一個床位,弄好一切後道:“少奶奶,床已經鋪好了,您現在要就寢了嗎?”

  僵在那裏已經氣到不想開口的顧辛茹大喊,“我不想睡!”

  曹景瀚已經悠閒躺在床上了,他雙手枕著頭,懶洋洋瞥了下她,“隨便你,不過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同房嘛。或者你想跟我同床?我是無所謂,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我睡床,你睡地上好不好?”語氣明顯軟了下來。

  “我說的話你考慮一下,我很好商量的。”他難得能享受她的低聲下氣,笑得很惡劣。

  她才不要跟他同床!瞪了眼小人,她火大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抓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紅秀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不知道為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奶奶敢這樣對爺。

  “紅秀,你先出去吧。”

  淡淡的聲音傳來,令正猶豫不安的她松了口氣。“爺,少奶奶,奴婢就先出去了,有什麼事只需喚一下便可。”

  桌上的蠟燭還沒有滅,顧辛茹雖然對自己被趕來睡地板心有不甘,但她今天很累,身體又疲憊不堪,所以不再計較那麼多,一沾枕就立即睡著了。

  最後還是曹景瀚因燭光影響睡眠而下床吹熄,臨上床前,他看到睡在地上的女人,微弱的呼吸聲傳來,明顯已沉入夢鄉。

  一看到她,他心裏就很無奈,女人他見過不少,但就是沒一個像她這樣的,這樣令人難以捉摸,性子驕縱任性,讓碰到她的人頭痛欲裂,根本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過若是她的不屈不撓可以不要拿來用在他身上,或許勉強可算是一個優點吧……陷入昏睡前,他有些渾沌地想。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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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1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此時,正午陽光炯炯的時候,曹家三少奶奶正在陽淮樓大廳後的乾淨廚房裏,開開心心地煮著消暑湯品。

  “少奶奶,這個銀耳百合羹熬的時間要長,不長的話化不成膠質就沒那麼好吃。”白白胖胖的廚子老黃笑呵呵的提醒。

  正彎身用銀匙翻攪著湯水的顧辛茹立即停下動作,“可是都煮了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化成膠質呢?”三伏天裏,她熱得滿頭是汗,但仍堅持留在悶熱的廚房裏親手煮消暑的甜品。

  老黃是陽淮樓的主廚,雖然覺得新來的少奶奶有些礙手礙腳,而且對家務事一竅不通得令人頭大,但還是十分有耐心地留在她身邊教導煮甜湯。

  “因為火勢小的原因,銀耳比較韌,所以要煮久一點。”

  顧辛茹柳眉輕蹙,“那為什麼不加大火勢?”

  老黃額上冒汗,“熬東西用文火來比較好,這樣才不會破壞材料的本質。”

  “那你告訴我要熬多久嘛。”她好氣餒,本來想做一回賢妻煮東西給丈夫的,但她好累好煩哦。

  “少奶奶如果忙的話,老黃自己來煮吧,等煮好後我就讓人端去給您,行嗎?”老黃現在滿心想把礙事的夫人送走。

  可她卻嘟著嘴不依,“我還是留下來吧,畢竟人要有誠心。”

  她再度拿起銀匙攪啊攪,額上香汗淋漓,最後終於忍不住悶熱而跑出去透氣,但喝過丫鬟遞上的梅子湯後,又不畏勞苦地跑回廚房。

  終於,兩個半時辰後,一碗身世坎坷的銀耳百合羹出世了!這一個偉大的事實令廚房內的所有人都興奮起來,個個奔相走告。心中下約而同地大鬆口氣,也慶倖麻煩準備離開了。

  “謝謝你老黃,如果好吃的話,我下次再來廚房找你幫忙。”顧辛茹用託盤捧著那一碗亮晶晶的乳白色膠質湯品,嬌滴滴地說。

  老黃立即僵了臉色,但仍得扯著臉笑說:“歡迎少奶奶隨時到來。”

  “你今天一定很有成就感吧,畢竟與我一道煮出了這麼漂亮的甜品。”她睨了他一眼,神色十分驕傲。

  “呃……”

  “你們這樣開心,令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呢。”她看到所有人都笑眯眯的,心情不禁大好。

  嗯哼,她這樣能幹又賢慧的女子,世間還真是難尋啊!

  眾人額間冷汗進出,皆是相對無語。

  為了更顯現出自己的功勞,顧辛茹堅決不假丫鬟之手,親自要把銀耳百合羹端到書房。

  “少奶奶,你剛才去哪里了,爺找你好一會兒了呢。”紅秀看到她出現後,立刻急急上前。

  聞言,她嬌顏揚笑,“他現在在哪?”

  “爺在書房裏。”紅秀立即替她把門推開。

  一進門,果然看到曹景瀚正坐在檜木書桌上書寫,他坐姿端正,表情平靜淡然,垂眸凝睇著案上,右手拿毛筆在紙上輕緩下筆,一撇一捺都十分有力道美感。

  這樣的情景令她看得定住,因為光看他認真的俊臉都覺得十分養眼。

  “景瀚,剛才你找我?”她出聲間道。

  他這才注意到她,停下筆,說:“剛才府中來人,爹娘擔心你去向不明,所以就命人來這裏查看。”

  “讓他們跟爹娘說我沒事嘛,在這裏好好的。”顧辛茹坐在他身旁的貴妃椅上。

  他盯著她,“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爹娘要你趕緊回去,別留在陽淮樓了。”

  “我才不要。”她嬌哼出聲,一口拒絕。

  “那你要留到什麼時候?”一說到這個他就有氣,怒意不禁上升。

  “這裏也是我家的地方,你幹嘛要費盡心思趕我走?”她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與他爭執這個問題。說完話後,她漾笑端起桌上的銀耳百合羹,“我今天幫你熬了甜品,你試吃一下嘛。”

  他沒好氣地盯著那碗黏黏又噁心的東西,“這是什麼?”

  “銀耳百合羹。我特地問廚房有什麼解暑的湯品,後來老黃就跟我說這個不錯,你看是不是煮得很漂亮?”她撒嬌似地對他炫耀。

  看到糊成一團的東西,曹景瀚內心一陣翻攪,“你自己吃吧,我沒胃口。”他正了下臉色,再度把離題的話給拉回來,“你在這裏已經麻煩到我了,所以回府對你我都好。”

  “可是我想跟在你身邊。”明眸裏笑意盈盈,有著令人無法拒絕的熱情,“來嘛,試一口好不好?人家煮了兩個多時辰才弄出來的。”

  他決定不再縱容她,因為這樣只會令她更加得寸進尺,無法無天,他要跟她好好談一談才行。“顧辛茹,先讓人把這個撤下去。”

  “不要,我那麼辛苦才熬出來的,你知不知道人家好累啊!”她立即搖頭。

  “你不會自己喝啊!這東西那麼噁心。”他忍不住發火。

  她頓時滿是委屈,差點把手中的湯品往他臉上倒去!“你這壞蛋,我一片好心竟然被你講成這樣,氣死我了!”

  懶得再理她,曹景瀚大聲開口,“紅秀,進來把東西端出去。”

  小丫鬟驚慌進來,“爺,是什麼東西?”

  他手一指桌上的瓷碗,俊容神情冰冷。

  “是。”手忙腳亂地上前剛想端起託盤,卻被顧辛茹伸手擋住。

  “紅秀,你先出去。”她道,氣呼呼地瞪著一臉不爽的男人。“這碗銀耳百合羹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喝下去。”

  她跟他杠上了嗎?“你在玩什麼把戲?”他很怕這碗甜品裏有下毒。

  顧辛茹拿起小銀匙輕舀起膠質湯水,嘟起唇吹了吹再送到他嘴邊,“人家心疼你在大熱天裏工作,才特地去熬銀耳百合羹來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緊抿著唇不為所動,對她抱持極度懷疑的心情。

  “拜託,你那是什麼表情!”她不覺氣惱,乾脆先嘗了一口,然後一臉的驚訝,“果真很好吃!”

  “那你自己把它吃完吧。”他趕緊出言。

  她卻重新舀起一匙送到他嘴邊,不放棄地說:“這是給你的心意啊,我怎麼能獨佔其美。”

  挫敗地發覺自己如果再拒絕,他們就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於是他認輸了,可他才吃第一口就眉頭一擰,心下惱火。搞什麼,這種東西黏膩嗯心得要命,但看她一臉期盼之色,他居然又像中邪般的強忍住噁心,然後表情冷漠地一口接一口吃下。

  直到小碗見底,他還沈默如故,顧辛茹不死心地問:“你不說點什麼嗎?”

  她期待的語氣令他想笑,但他覺得還是省省力氣好。“太甜了,以後你不要再煮這種東西給我,我想吃的話會跟廚房說。”

  什麼嘛,一點讚美都不給她!顧辛茹心裏哀怨又不滿,“你覺得不好吃嗎?我覺得不錯啊。”

  “那是因為你嗜吃甜!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怪異嗎?!”他忍不住吼了她。“還有我警告你,以後吃東西少放那麼多糖,你以為可以當飯來吃啊!”

  “你就只會責備我。”她咬著嘴唇,模樣可憐。

  “那是因為你老做錯!”

  “我知道了,你不喜歡吃太甜,以後我會注意的!”她握緊拳頭,抬高小臉。

  還有以後?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溝通起來就像隔了幾萬道牆一樣,為什麼她總有辦法誤解他的意思?為什麼她總能把他逼得脾氣瀕臨崩潰?!

  咳了聲,他再度把話題拉回來,“剛才,我們談到了……”

  “你又要把我趕回去啊,我再次聲明我不會回去的,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們夫唱婦隨,永遠在一起。”她十分有志氣,語氣堅決。

  “你給我出去!”理智線斷裂,他手一指門外大吼。

  “你老是吼我!”被吼得好委屈,嬌滴滴的幹金小姐以不可原諒的眼神盯了他一眼,然後氣憤離去,留下書房裏的男人對著門口氣到臉色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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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曹景瀚三申五令的禁止顧辛茹踏入書房打擾他工作,她雖然心有不滿,但還是乖乖聽從他的命令,畢竟她可是世間少有的知書達禮且識大體的賢慧妻子,怎麼能壞了這個規矩呢。

  但這樣“賢慧”沒多久——

  “我好無聊哦。”推窗望著數十尺外的書房樓閣,她歎氣說。

  紅秀呐呐道:“呃……少奶奶要不要出去散散步?你在房間裏睡上三個時辰了。”

  顧辛茹垮著臉,“我沒這個心情。爺他現在還在工作嗎?”

  “是的,少奶奶。”紅秀替她端來一杯溫茶潤口,“璃月姑娘剛在廚房替爺熬了粥,他一個下午都沒有出來。”

  聞言,她立即直起身來,“我也要去。”

  “嗄?少奶奶要去哪里?”

  顧辛茹有些不悅,“璃月為什麼可以進去書房?”

  “因為姑娘一直都是伺候爺的啊。”

  就是這個啦,為什麼璃月可以進去而她不允許?曹景瀚他偏心!討厭!心裏越想越難過,她氣衝衝往門外走去。

  “少奶奶……”紅秀莫名其妙的跟上。

  顧辛茹的身影一出現在書房前數十米外,兩個年輕男仆就露出畏懼之色,但還是得硬著頭皮上前,因為爺有交代過,一看到少奶奶出現就立即勸離,不然,唯他們是問。

  “你們擋在我面前幹什麼?”她皺眉看向身前的兩人。

  其中稍高的一名吞了吞口水,“呃,少奶奶,爺有交代過不許進書房打擾他。”

  顧辛茹抬高下顎,睨著他道:“我有事來找他。”

  “請少奶奶不要為難小的,因為爺很嚴厲的交代過。”聲音很小,但他還是很勇敢的說完。

  她嬌喝出聲,“放肆,他是你們的主子,我就不是啦?”

  “少奶奶當然也是我們的主子,但是爺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被迫吞進喉嚨中,說不出來。

  另一名稍胖的冒死開口,“爺說少奶奶一定要體諒他的辛勞,希望能節制些。”

  顧辛茹被說得越來越冒火,怏怏不樂地看著他們,“他是堅決不讓我進去嗎?那璃月呢,她是不是還在裏面?”

  好不開心哦,璃月璃月,永遠都是她,他幹嘛不為她想想啊?他是她的夫婿耶,幹嘛那麼討厭她——

  “外面誰在吵鬧?”柔媚的女聲冷淡傳來。

  兩名男仆立即正色回答,“璃月姑娘,是少奶奶她來了。”

  顧辛茹抬眸迎上對方的視線,嬌哼道:“你怎麼還在這裏,我要進去找景瀚。”

  “我還以為是誰在外面亂喊亂叫呢,要是吵著爺的心情就不好了,原來是少奶奶您大駕光臨。”絕俗的美顏上帶著冷笑,很不懷好意。

  她在諷刺她嗎?真是不可原諒!不甘被人羞辱的曹家少奶奶雙眸噴火地來到她面前,“是我來了又怎麼樣,你還要阻止我進去嗎?”

  “璃月當然不敢,但是爺的吩咐卻不能不執行。”璃月噙著笑意淡說。

  “拜託,我去見自己的夫婿有什麼錯嗎?你根本沒有資格阻止我。”其實心底根本是酸溜溜的,對丈夫這麼偏袒眼前的女人覺得有些難受。

  就算門緊緊關著,很努力想讓心思專注在公事上,但曹景瀚仍是被外面兩個女人你來我往、尖利矯斥的爭吵聲給震得兩耳欲聾。

  他火大地扔下毛筆,直起身開門出去。

  “爺……”璃月一聽到開門聲就立即回頭,聲音低了八度,表情不安。

  “沒事,你不用自責。”知道她的意思,他淡淡道,然後很下耐煩地瞥向臉紅社的正妻,“你很喜歡打擾我嗎?我工作了近六個時辰,還沒休息,時間真的沒你想像的那麼多。”

  “我——”顧辛茹一時語塞,鼓起粉頰生悶氣,心底的難過更強烈了。

  他一出來就這樣責備自己,可是卻對璃月那樣體貼。

  他臉上滿是疲憊,“你來找我做什麼?”

  她心底悒郁更盛,他幹嘛老對她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真是討厭。

  “沒事的話不要來打擾了,我沒空陪你。”遲遲等不到她回答,揉揉眉心,曹景瀚扔下話後就進門。最近因燕京那邊的幾間商戶財務上出了點紕漏,他趕著把原有帳冊都對照了遍,以找出問題所在。

  自己被這樣嚴重忽略和不重視,顧辛茹終於被氣紅了眼,她忽然失控尖叫,“我以後都不來打擾你了!就讓你跟這個女人在一起,我懶得再理你們!”

  人家她只不過關心他,想和他在一起,或者她那麼聰明,也許可以幫他解決難題,可是卻被誤解、被排斥、被責備、被……

  她一邊快速走著,一邊抹著眼淚,在心底偷偷咒著沒良心的男人!她好為自己感到難過,她是笨蛋,曹景瀚是豬頭,他不明白她的心意。

  氣死她了!以後,她才不要多看他一眼!

  被她在心底怒咒的男人則站在門口望著她疾走的身影,臉色一片鐵青。

  “爺,少奶奶她……”璃月呐呐出言,她也沒料到顧辛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這一尖叫令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紅秀,你去跟著少奶奶,看緊點。”曹景瀚深吸口氣,當下鬱悶不已。

  “是,爺。”紅秀不敢耽擱,急急再度去追上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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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園裏,顧辛茹坐在魚池旁的古桌邊生氣。

  只是她在這邊想哭,另一旁的紅秀也想哭,只見她深覺不安地看著池裏的魚,最後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少奶奶……魚、魚被砸暈了。”

  “暈就暈,沒死就行了。”顧辛茹沒好氣地回道,等定下心一看,池裏果真浮起條錦鯉,翻著白眼似望著她。

  這一望,手中的石子立即落下地。“我、我不是故意砸中它的,它死了嗎?”心慌地看著魚,她有些語無倫次。

  紅秀稍微寬心,只要少奶奶不繼續哀怨就好了。“魚兒沒死,只要少奶奶不繼續丟石頭就可以了。”

  怕自己再次無意識犯下罪孽深重的事情,顧辛茹趕緊離開魚池。就在這時,陽淮樓的另一名婢女紫香匆匆來到她們面前,“少奶奶,剛才海甯布莊的甯老闆差人送這個給您。”

  聞言,顧辛茹眼睛一亮,臉上黯淡神色瞬間消失。“我記得了!”她嬌呼著打開燙金請柬,果真看到上面寫著邀請她去參加畫舫活動聚會的字樣。

  “紅秀,快點幫我梳理一下,我要去參加甯公子他們的畫紡聚會。”把請柬扔到她手中,興匆匆地說。

  “少奶奶,那爺這邊……”紅秀怯怯地提醒,卻讓她想起剛才那一幕,臉色頓時陰沈下來。“少奶奶,那奴婢幫您換衣服吧。”她寧願面對爺的怒意也不想看到少奶奶生氣,因為讓人又心疼又恐怖。

  心疼是因為少奶奶生氣時令人覺得捨不得,而恐怖則是——因為太孩子氣了,少奶奶偶爾的無理取鬧讓人很受驚嚇。

  碧湖是城內最大的一個內湖,水質清透乾淨,湖裏魚兒淺游,而且是每年的端午賽龍舟及元宵放花燈之地,湖上遍佈著各式豪華的畫舫遊船,全是有錢人置放於此的。

  她們趕到那裏後,有一名年輕男仆立即迎到她們面前,恭敬有禮道:“是曹少少奶奶嗎?我們主子久候了。”

  “他們現在在哪?”顧辛茹好奇地望著湖上眾多華麗的遊船和畫舫。

  “曹少奶奶,我們老闆就在船上,您請小心走好。”說著便引她倆上了一個涼亭,湖面上有一雕簷畫柱的畫舫,簡直就是把一座樓臺搬到湖中一樣。

  男仆把厚重的門簾撩起讓她們進去,就見裏面裝飾得一樣華麗,大概兩層,共四十餘個位置,都是梨花木的座椅,上面鋪了錦緞的墊子,坐上去甚是舒適。

  “嫂夫人來了,這邊坐。”甯仲泉看到她後立即站起來招呼,他一出聲,旁邊幾名男子也隨之紛紛直身,

  “你們這裏好熱鬧。”顧辛茹揚眸打量著四周,嬌顏上有著興奮之情。

  “人多自然熱鬧嘛,曹兄呢?”甯仲泉迎上來,斯文俊臉上漾笑,十分殷勤。

  說到這個,她立即不悅抿唇。“他忙,不會來了。”

  他朗笑,“曹兄不來也罷,待下次我們再罰他酒。嫂夫人這邊坐,不用客氣。”

  他很喜歡跟她說話,她嬌憨天真的性子令他覺得十分有趣,而且她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嬌柔和羞赧,更顯出落落大方,神情自若的氣質也令他很欣賞。

  對她的到來,他是十分重視和欣喜的。

  此時畫舫已經開動,如一座水中樓臺,漸行漸遠,向湖心遊去。

  在這裏被輕快歡樂的氣氛感染,顧辛茹心裏的悒鬱也消除了下少,她邊喝著丫鬟送上的銀耳蓮子湯,邊對甯仲泉說:“本來景瀚也會和我一起來參加你的畫舫聚會,但剛才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所以……”

  他笑著望她,“你們吵架了?”

  “是啊。”說到這個立即覺得委屈,她放下瓷碗,有些生氣地道:“他老是嫌棄我,不要我靠近他。可是那個女人又經常留在他身邊,真的很討厭!人家還辛辛苦苦給他熬了甜品,但他連感謝都不說一句,還要我三催四請才勉強喝下去。”

  甯仲泉看著她氣呼呼的俏臉,覺得十分好笑。“曹兄也真是的,嫂夫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他竟這樣對你,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對璃月姑娘也著實偏心過頭了。”

  他的口吻似乎只是順著顧辛茹說話而已,但她卻如遇到了知音一般,對他的話猛點頭。

  “原來你也知道啊,他明明就很偏心,那個璃月雖然……”語氣頓了下,很不願意承認,但還是不太樂意說出來,“雖然她很美嘛,但我明明很聰明很賢慧好不好,他幹嘛這樣對人家。”

  他揚手命丫鬟過來倒酒,“有時間我會替嫂夫人跟曹兄說說的,畢竟瞧你受委屈,我也看不過去。”

  顧辛茹示意丫鬟不用倒酒給自己,口吻鬱悶地說:“他要是跟你一樣想就好了,我現在也不用這麼難過。”

  “那你在我身邊開心點也可以的,來,試一下?”他舉起酒杯對她眨眼。

  她一笑,決定放下煩鬱的心緒。她一向不是悲秋傷春的人,所以對於令自己不快樂的事情都會避而遠之,或者努力想辦法去解決。“我可以出去外面看一下嗎?”

  “我陪你。”他爽快點頭。

  室內的人都在談笑風生,對他們的舉動也沒有人覺得突兀,甯仲泉跟他們講了聲,便隨顧辛茹一起出到艙外去了。

  “我跟你說哦,我在娘家時?每到節慶,全家都會在畫舫上度過,有年中秋我們夜裏在河上看月亮,覺得好美好美,月亮倒映在水面上,感覺離自己很近。”她伸手擋在額前,讓眼睛能適應過於明亮的光線。

  “那時候你很小吧?”他命丫鬟搬來凳子給她坐,站在一旁笑問。

  顧辛茹感激地對他一笑,然後坐下。“你怎麼知道那時候我很小?”

  “因為只有小孩子才會那麼純粹的快樂啊,連看到月亮都覺得那麼美。”

  “不會啊。”她搖搖頭,認真反駁。“你這樣說只會讓人覺得你很複雜和無奈,看到事物美並不只是小孩子的能力,你啊,讓自己少煩惱些就可以了。”

  甯仲泉微訝,“你又怎麼看得出我很會為自己找煩惱?”

  她嘟嘴嬌哼,“你自己講出來的,以為我很笨嗎?”

  他大笑,顯得很開心。她不笨,而且還聰明得很,她的聦明是體現在對於人生活著的目標上,真是一個很孩子氣的女人,縱然性子驕蠻任性,跋扈得令人頭疼下已,但骨子裏永遠消失不去的,卻是那份旁人無法得到的認真、專一、堅持和自我。

  “我沒說錯吧。”顧辛茹睨了他一眼,得意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聰明?很多人都這樣認為的,我一點也不會意外啦。”

  甯仲泉撫額,強自忍笑,“可是我沒覺得你聰明在哪,你會意外嗎?”

  她頓時皺眉,“你是惱羞成怒嗎?如果是我的話說進你內心而令你覺得不快的話,你可以不必追究的,你這樣做真的很令人不恥——”

  他忍不住再度大笑。“是是是,在下錯了,在此向嫂夫人您致歉,望請莫在意。”

  她還是很不開心,對自己被質疑覺得是種恥辱,嗔道:“你以後不要亂講別人的不是,今天還好你碰到的是我,要是別人的話不一定會這麼幸運。”

  甯仲泉拼命點頭,“在下知錯了,謝謝嫂夫人的提醒。”

  掃了他一眼,然後似很不在意地問一句,“那你真的覺得我不聰明嗎?”她還是十分在意被人家質疑自己腦子的事,很小氣的在意!

  他這次一點猶豫都沒有,“嫂夫人別介意,我是被你說中了才會惱羞成怒的。你看人眼光很准,我遇到的女子中未必有如你之人,”

  顧辛茹這才紅唇揚笑,嬌顏上很是得意。“我就說嘛,不過下不為例哦。我最討厭不敢承認自己錯誤的人,這種人不但不夠勇敢,而且過於自卑,才害怕被別人看出自己的無用之處。”

  他忍不住輕咳了聲,俊臉上故作平靜,“嫂夫人說的是,在下以後會注意的。”

  和他一起聊天說笑,她覺得心情好愉快,在陽淮樓的陰鬱心情一掃而空,直到太陽漸漸落下,畫舫才回到擱置的涼亭下靠泊。

  顧辛茹與紅秀下了船,甯仲泉也上岸送她。

  “我今天在這裏過得很愉快,謝謝你,我們下次再見。”心情明顯輕鬆了很多,她對甯仲泉十分有好感,覺得他像哥哥們。

  在揚州娘家時,家中兩個哥哥也如他一般對自己縱容和疼寵,他令她想哭,因為想到了娘家。

  甯仲泉命人送來一個禮盒,親自遞到她跟前,“嫂夫人客氣了,這是我特地讓下人送來的一樣小禮,望請笑納。”

  “為什麼要送我禮物?”她好奇接過,打開禮盒一看,裏面竟是只手拳頭大,以玉石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玉兔,玉質帶綠,明顯是上好的翡翠。

  看到這,她不禁笑起來,很孩子氣地拿起玉免放在手心中撫摸打量。“它好漂亮。”

  他看著她的笑顏,也被她弄得帶笑。“這是前些時候我從外邦帶回來的,本來就是拿來把玩的小玩意兒,嫂夫人若喜歡就收下。”他也弄不清自己為什麼忽然想送東西給她。

  也許是想讓某樣東西留在她身邊,令她能時刻看到而開心悅笑吧。

  “謝謝你。”顧辛茹開心地把玉兔收進盒子裏,很真誠的道謝。

  甯仲泉看到她們上了馬車,然後朝自己揮手再見,他含笑伸手朝她致意,看著馬車漸漸駛遠。

  怱然,心中嫉妒起曹景瀚。瞧他撿到了什麼寶,這樣一個女子如希罕寶物般可貴,可是他竟不懂得珍惜和愛護。

  如果是他,如果——

  想到這,他不禁又笑了起來,有些自嘲。

  因為根本沒有如果。

  他做生意時走南闖北,哪里都跑,與人之間爾虞我詐,已經極少能見到這麼單純的心靈了,就因為太無垢,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去接近。

  原因只是,也想讓自己變得與她一般單純。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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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9-2-22 00:14: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陽淮樓裏。

  曹景瀚將手中毛筆放下,從桌前站起,緩步朝大門外走去,此時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府中四處點起燭火,他閉了閉酸澀的雙眼,以緩解難受之意。

  “爺,你累嗎?璃月替你揉揉肩吧。”端著熱茶上來的璃月看到他站在臺階前,柔聲問道。

  “不用了。”他搖頭,然後又疑惑地問:“少奶奶呢,怎麼不見她的人影?”

  她微笑,笑容有些僵,“聽說下午時已經離開陽淮樓了。”

  他微訝,“她回府中了?”難得那麼聽話,竟然乖乖回府?他今天下午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想到這,不自覺擰眉。

  他太瞭解這個女人了,對她說重話,說狠話,她都強硬堅韌到令人胃痛,因為她不為所動,而且做事喜歡靠著一腔熱情和堅持,不理會別人的咬牙切齒。

  所以,她怎麼可能為了他幾句怒吼就識趣離開——

  “爺是在擔心少奶奶嗎?”璃月淡柔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擔心她?”他不自覺冷哼,“那女人你覺得會令人擔心嗎?該煩憂的是別人吧。”

  璃月微笑不語,但心下卻暗自咬牙。如果不是擔心,那神色為何帶著不解和臆測?

  顧辛茹對爺的影響力太大了,甚至超過了她的想像,如果她還一直在他們面前出現的話,將來……

  想到這,璃月臉色不禁煞白,柔嫩的掌心被纖纖指尖緊攥進去,直到痛意湧上。

  “景瀚,你終於出來了——”嬌脆的聲音如魔音穿腦般,把璃月硬生生從幻想中扯出來。

  她一抬頭,就望見自月洞門前朝他們走來的粉色身影。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她呼吸一窒,真的有種要殺人的衝動。

  看著跑向自己,臉上還帶著驚喜和開心笑意的顧辛茹,曹景瀚頓時覺得心頭一寬,再度換上一臉嫌惡,“你不是離開陽淮樓了嗎?怎麼還在這裏出現?”

  沒好氣的聲音沒令她覺得沮喪,顧辛茹現在心情很好,不想與他計較。“我跟你講哦,今天我是出去了——”

  “那你怎麼還回來?爹娘不留你在府中嗎?”見她要踏上階梯,他歎口氣地伸手把嬌貴的曹府少奶奶給牽上來。

  她嬌嗔地睨了他一眼,很不服氣,“為什麼爹娘會把我留在府中?”

  “因為他們看到你只會在我身邊惹麻煩。”他不客氣的說,

  “是你自己這樣想吧!娘很贊成我留在你身邊,因為這樣才能好好看著你——”顧辛茹嬌滴滴的反駁,然後意有所指地朝身旁某個因她一出現就立即噤聲,臉色冰冷難看的女人望去。

  “如果我不把你好好看緊,被別的女人趁機搶定,我就慘了。”

  曹景瀚忍不住低斥,“你胡說什麼。”

  “你看,你又在幫她!”她跺腳,大大地白了他一眼。

  他哭笑不得,索性換個話題。“你吃飯了嗎?我讓廚房去準備些吃的。”

  “我不吃啦,不過我要去替你下廚。景瀚,你不用客氣啦,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顧辛茹挽著他的手臂,顯得興致勃勃。

  他身子一僵,頓時無語。

  “你不說嗎?好吧,那我自己去問廚房。”她鬆開手,立即要走。

  曹景瀚忙把她拉住,然後對璃月交代,“璃月,你去準備晚膳,我要和少奶奶講些話。”

  “可是人家——”顧辛茹仍不甘心,想要去做賢妻良母。

  “你安份點,明知道自己煮的東西連豬狗都不吃!”他皺眉瞪她。

  看到璃月離去,顧辛茹很不開心,“我知道你喜歡吃璃月做的飯,我什麼都不會,什麼也做不好,可是你不讓我做,我永遠都做不好的。”

  他手放開,然後一臉冷淡,“好,你可以去學做飯,但不要把東西瑞到我面前就可以了。”

  “你——”她氣呼呼瞪他,“我就是要煮給你吃的啊,太過份了!”

  “我不是豬或狗,不吃殘渣。”他嘴更毒。

  “曹景瀚,你太過份啦!”好可惡,她真的有那麼差嗎,竟然被說成這樣,而且事關心意,就算不可口也不該這麼毒辣的批評呀!

  那讓她感覺,自己打從一開始的不討厭到很喜歡,他全都不放在心上一樣。

  她的尖叫如魔音穿耳,令他耳朵嗡嗡作響。“那你以為自己是什麼?煮的東西簡直在茶毒人,我懷疑你不是在關心我,而是在謀害我。”

  她簡直失望到要踢他一腳才得以洩恨!“真是好心沒好報,你竟然以怨報德這樣說我!我、我以後不會理你啦!”

  他忍不住用手掏掏耳朵,“希望如此。”

  “你!”嗚,她真的好想哭,“人家甯公子就不會像你這樣。”她不覺地想念起有著哥哥氣息的人。

  他瞪了她一眼,心頭霎時如飛來一塊大石般,壓得他很難受,“幹嘛拿我跟他比較?”

  “因為他比你溫柔比你體貼,你什麼不好,只會欺負和責備我。”她嘟嘴數落著他的缺點。

  曹景瀚更不高興了。“他哪點可以跟我比?”

  想到上次在筵席上,她與甯仲泉相談甚歡的情景,臉色立即陰鬱起來。這女人沒腦子嗎?竟然還對別的男人感興趣,看她講起甯仲泉的這副表情,簡直——

  他越想越生氣,“你要是對他有好感就去嫁他啊,幹嘛眼巴巴的跟在我身邊?”

  他這話真的很幼稚,沒有細想也沒有多考慮就這樣沖口而出了,而被他斥責的女人則很生氣地尖叫回道:“你在胡說什麼!有好感就要嫁了嗎?甯公子他比你好一百倍好不好,我只是很喜歡他而已。”

  他氣到一陣頭昏!有好感?這女人在說什麼話,她竟然還對別的男人有好感!

  “你瞪我幹嘛,我又沒有說錯!你只會責備我,只會冷若冰霜的對我,人家甯公子風度翩翩,氣度不凡,他對我比你客氣多了!”

  曹景瀚終於說得出話了。“因為你很蠢很笨,只會在我身邊做錯事啊!甯仲泉對你客氣是因為你是我妻子,他不必理會你的愚蠢!”

  “我愚蠢?!我明明很聰明好不好,我可是賢慧聰穎得無人能及,你娶到我是你的福氣!”哼,明明就是在嫉妒她的聰明和能力嘛!

  曹景瀚傻眼,語塞,然後撫額,對自己愚蠢的行為感到無力。

  是不是跟笨蛋在一起久了就會變得很蠢?跟這個女人待久了,他也學會不可理喻了,真是——

  看到璃月把簡單的食物送上來,顧辛茹又把方才的爭吵全忘了,開心的替他盛好飯,再把碧玉筷子遞到他手中。

  他在桌前坐定,奇怪地看著她,“你真的不吃嗎?”

  她搖搖頭,“我不餓,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吧,我來服侍你吃飯。”

  曹景瀚淡掃了她一眼,“我盛情難卻,你乖乖坐好就行了。”

  璃月替他揭去瓷缸上的蓋子,熱氣騰騰的湯水氤氳,形成蒙蒙朧朧一片。

  顧辛茹對他的諷刺聽而不聞,心情十分好的拿起湯匙替他攪著滾燙的湯水,然後又把桌上的菜小心送到他的碗裏去。“原來你喜歡吃這個啊,來來來,多吃點,下次我下廚學做給你吃。”她嬌聲說,熱情十足地把涼拌苦瓜夾給他,然後接著幾樣菜也一一被她送進他碗裏。

  曹景瀚吃得都沒她夾得快,一會兒碗裏就滿了,他終於不滿的停下動作,很憤怒地盯著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煩?”

  “人家只是在關心你,你又不滿什麼啊。”真是難伺候的男人,她這樣事必躬親的他也會不高興?莫名其妙!

  “你在喂豬嗎?別人吃飯有你這樣把菜亂夾一通的做法嗎?”他很不想說她,但實在忍不住了。

  她忿忿放下筷子,“人家不理你了,你自己吃吧!”最後還嘀咕一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瞥她一眼,確定她已經安份下來了,才繼續慢條斯理的吃飯動作。

  “哎,景瀚我跟你講哦。”顧辛茹像忽然想起什麼事地說。

  “什麼事?”他頭也沒抬。

  “我們家有沒有畫舫?你沒帶我去看過呢!”她猜一定有的,畢竟城中靠湖,一般他們這種人家都會安置畫舫遊船。

  “沒有人有事沒事會去那裏。”淡淡回道,他正攪著瓷碗裏的湯水,眉頭微皺,一旁的璃月立即替他端離置涼。

  聞言她眼睛一亮,“那是停在碧湖邊嘍?”然後努力回想今天在湖畔看到的那些靠泊畫船中,哪一艘會是曹家的。

  “你又想幹什麼?”

  嬌顏上帶著得意的笑,“跟你說哦,今天我去過碧湖了。”她看來很開心,“今天我心情很好,所以不跟你計較中午被你責駡的事。”

  “你知道哪艘船是我們家的了吧?”一想到她竟那麼無聊,他忍不住又望了她一眼。

  顧辛茹搖搖頭,“我根本不知道。不過你下次一定要帶我去,好不好?”

  “那你跑去碧湖邊幹什麼了?”

  “咦,沒有人跟你講嗎?”她捂住嘴嬌呼出聲,很扼腕地瞪住他。“人家我今天應甯公子之邀去碧湖上遊玩啊。”好可惜,原來他不知情,她還想跟他聊聊自己家的船跟人家的船哪個比較豪華一點呢。

  曹景瀚一愣,他以為自己聽錯。“你說今天跑去碧湖是因為……”

  “你忘了嗎?幾天前甯公子就跟我講過要邀請我們去玩啊,今天我被你罵了後,他的請柬就送到了,所以……”

  顧辛茹瞪著那張突然變臭的臉,連話也忘了講下去。

  是因為他沒能隨她一起去甯公子那裏,所以他才這麼生氣嗎?

  “啪”的一聲重響,曹景瀚手中的筷子被狠狠摜在桌面上,令她嚇了一跳,忍不住斥責道:“你幹嘛,嚇了人家一跳!”

  “你——”他手用力指向她,臉色難看得要命。“你今天下午不是回府中嗎?!”

  她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回府中的?”

  “那你幹嘛騙我?!”本來心平氣和的情緒再度爆發,怒吼沖天而起。

  他一向是斯文人,不但斯文而且為人有些冷淡,情緒和脾氣應該是控制得相當好的,至少不會在人前失控和發親,但每次一遇上她,卻像爆竹一樣自己炸起來!

  “拜託,人家哪里騙你了,我根本就沒說過下午回府中啊。”顧辛茹為自己辯解,然後又十分委屈地嘟囔,“你幹嘛吼我,是因為我沒叫你一起去對不對?”

  “你!你這個沒大腦的女人!”曹景瀚手用力拍上桌面。

  桌子差點被掀翻,嚇得璃月端著手中的湯水不敢再放進去,她厭惡地瞄了眼顧辛茹,心中氣得要命。

  “我問你,你自己一個女人跑去別的男人船上幹嘛?我又沒陪在你身邊,就不怕別人會說閒話嗎?”

  她受不了似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嘟嘴,“你吼我幹嘛,人家是見你下午沒空,又只會亂罵亂趕人,所以才去甯公子那邊的。”他看起來好生氣,所以她很識時務的沒對他發脾氣。

  因為,他的脾氣比她還恐怖!

  “你竟然還去到現在才回來,到底去那裏幹什麼?”他急怒地質問。整整四、五個時辰,她就那麼依依不捨嗎?

  她也急了,“當然是聊天和賞玩啊,你沒上過畫舫啊!”

  他、他差點腦充血,如果有天他真的驟然逝去,最大的罪魁禍首肯定就是眼前這個沒大腦的白癡女人,是她!是她活活把他給氣死了!

  “你幹嘛瞪著我,我又沒說錯。”顧辛茹咬牙回嘴,“人家甯公子還送我禮物,他對我那麼好,是不是代表我人緣不錯,而且討人喜歡啊?”

  “你竟然還接受他的禮物,那傢伙送了什麼東西給你?”他簡直氣壞了。

  瞥了他一眼,她很不甘心地喚過門外的紅秀,要她把玉兔拿過來。“東西似乎很貴,不過我覺得它好可愛,你以後出去辦事也要記得幫我買禮物哦。”

  待看到紅秀拿過來的玲瓏玉兔,曹景瀚的俊臉已經結冰了。他手指顫抖地指著玉兔,硬邦邦地咬牙切齒,“這東西價值百兩黃金,是海外異邦的名貴之物,他隨手就轉送給你了?!”

  他在意的不是東西的寶貴,而是——憑什麼她要接受別的男人的東西?甯仲泉送她這個又代表著什麼,直接來跟他挑釁嗎?!

  “那還挺貴的。”她吐了吐舌,“原來甯公子為人這麼慷慨大方啊,那這個朋友我以後交定了。”好感立即升級,心裏真把他當親人或者哥哥看待了。

  他怒喝,“我希望你明天立即把這個東西還給甯仲泉,不要讓它再出現在我眼中。”

  “咦,如果不想看到它那就不要看啊,你神經兮兮做什麼。”她反駁。

  “為了這一個東西你就把別人當朋友了?他對你這麼好是出子什麼心理,你到底明下明白!”

  “你的語氣好酸哦,景瀚。”她搖搖頭歎道,“人家我人緣好朋友多,又討人喜歡,你看不順眼早說嘛!要怪就怪你自己老是冷冰冰的,一點也不會對別人露出善意的笑臉,別人才不會喜歡你。”

  曹景瀚一陣頭暈,臉色氣得烏黑鐵青。“你以為在賣笑嗎,還對人露出善意的笑?我最後警告一次,不許再和甯仲泉有任何的接觸。”

  纖纖玉指伸到他面前,嬌滴滴的聲音不知死活的指責,“你看你,自己平時不理我就算了,現在連我交個朋友也要阻攔,好沒風度哦。”

  他氣得抓住她的手,“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是有夫之婦,以後若出去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別人會怎麼看待你?”

  她備受打擊地盯著自己被緊抓的手,然後顫抖著聲音說:“你、你竟然對我動粗……”

  曹景瀚沒好氣地放開手,卻見她握著自己的手腕呵疼不已,“哇!人家的手受傷了,你好可惡,每次都欺負我!”

  俊眸瞄了眼只是泛起紅痕的白嫩手腕,他覺得此景有些熟悉,“這叫受傷嗎?”

  她把手伸到他面前去,眼泛淚光地控訴,“這是什麼!這是你暴力的證據,誰都看到你剛才是怎麼對付我的,你無恥下流,我不會原諒你的!”

  曹景瀚頭隱隱作疼,他沉了臉色,“我最後警告一次,以後不許再找甯仲泉,我不想有任何閒言碎語傳到我這裏。”

  顧辛茹可不服氣。“他是我朋友。你什麼都要干涉我、阻止我,現在連我交個朋友也要阻礙一番,你沒道理。”

  “朋友?”哼,他冷笑出聲。

  “而且你有什麼理由阻止我?”

  曹景瀚狠狠盯她,“因為我是你丈夫。”

  “好笑,丈夫又怎麼樣,你除了會責駡我之外還做過什麼?”她氣憤激昂地反譏。

  他閉了閉眸,努力忍下內心竄升的暴怒。“我不管你怎麼樣,但以後不要讓我知道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事。”

  她忽然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後氣衝衝走出門,連話也不想再說。

  討厭討厭討厭!她緊緊握住拳頭,一邊憤怒地在心裏咒駡。

  啊,她的兔子!心中忽然叫糟,她再度急急轉身回去,不料卻撞上人,痛得她不顧一切的怒駡出聲,“誰在我後面鬼鬼祟祟啊!痛死我啦!”

  “活該。”冷冷的男聲傳人耳中。

  她立即站定身子,“我剛想找你。”

  “我現在沒空。”像是知道她的意圖,他別開眼不看她。

  “我的兔子呢,你快點還我。”她皺眉。

  “我知道你不會乖乖拿去還,所以已經替你收起來了,等有時間我再親手送還給甯仲泉,你放心。”他皮笑肉不笑的說。

  顧辛茹立即拖住他的手臂,“那是我的東西,你幹嘛這樣做!”

  “那不是該屬於你的東西,你想要我可以給你買一個,但不許拿別人送的。”

  “你買的未必好過這個。”她咕噥,抬眸見他一臉隱忍,才怏怏下快地轉口,“那就先放在你那裏吧,不過到時一定要還我。”

  外面已月上半空,淡淡的月光拂照在大地上,她忽然覺得心裏好疲憊,濃濃的悔意倏地湧了上來。

  她幹嘛要跟他爭吵,這樣吵來吵去的,不僅他累,她更累。其實她好希望他們能好好說話,就像今天她與甯仲泉一樣,相談甚歡,那該多好。

  抬眸瞥了眼身前的人,發覺在淡淡月光下的他,眉間微蹙,表情嚴肅,心裏忍不住升起好疼惜的感覺,她微抿著紅唇,然後做出了個可以令自己安心一點的舉動。

  “你幹嘛?!”被嚇了一跳的語氣。

  “人家只是想抱抱你嘛。”她環著他,美顏帶笑。“你身子好僵哦,要經常放鬆一下。”

  被她柔軟的身子擁著的感覺……很奇異,令人覺得溫暖和安心,曹景瀚發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俊臉不禁微熱。

  “景瀚,我跟你講哦。”她抱得更緊些,然後湊近他。

  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耳畔,令他更不自在起來。“講什麼?”

  “你這幾天一定好累對不對?我以後不跟你爭吵了,而且也不會再去煩你。”她甜笑著保證。

  他卻懷疑不已。“你又想做什麼?”

  “沒什麼啊,我只是忽然想通了而已。”她在心中有了個計畫。人家說要抓住男人,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所以她要偷偷到廚房學習做飯,做出景瀚喜歡的菜肴,然後給他一個驚喜,

  想通了?曹景瀚試探地問:“你真的以後都下吵我?”他應該高興的,但心中卻有些不安。

  顧辛茹用力點頭,然後鬆開他,“我要認真當個溫柔體貼的賢妻,不讓夫婿為自己操心了。”而且,她不但要讓他不再為自己操心,以後還會更喜歡她,在意她,感謝她!

  這一番識大體的話本該令曹景瀚高興至極,但他心中卻竄起一陣怒意,冷冷地質問出口,“那你的意思是,以後不再來打擾我,而要去打擾甯仲泉?”

  該死的,她一定厭倦了在他身邊,而想另找一個目標!這個想法令他惱恨不已,渾然不覺這正是醋意的表現。

  “拜託,我有更重要的事啊。不過景瀚,以後都不許趕我走哦,人家要夫唱婦隨嘛,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永遠在一起好下好?”顧辛茹因為想到了這個好辦法而開心下已,所以心情愉悅地沒有跟他計較。

  聞言,他的心才放了下來,雖然仍在猜疑她到底要幹什麼,但知道她不會去找甯仲泉後就大大松了口氣,內心也沒那麼陰鬱了。“隨便你,真煩人。”

  “好了嘛。”她再度抱住他,然後揚唇在他臉上印一記,心情大好。“你可是我的夫婿哦,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啊,以後你身邊的其他女人你都下許理會,因為沒有人比我更體貼更賢慧啊。”

  她的動作令他身子一僵,連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應該是兇悍吧?”好笑,還賢慧,她不大發雌威就好了。

  他們這樣的相擁舉動,低語輕笑,在旁人看來有著無法描述的親昵密切。跟出來的璃月在後面遠遠看著他們,心裂出深深的傷口,痛得無法形容,只能定在那裏,淚水決堤。

  在模糊的淚眼中,只能看到他們緊緊相擁,彼此相依,而她,卻觸手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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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辛茹在後園裏悠閒散心,她悠然地在池畔站定,清澈的水裏一條條遊魚嬉戲而過,池裏的荷花亭亭綻放,美不勝收。

  “少奶奶,這是您吩咐拿來的魚兒食料。”紅秀遞上一碟小飼料。

  顧辛茹立即開心的接了過來,“現在可以喂魚了。”

  今天景瀚又要去會見一些生意上有來往的重要人物,約談的地點大都是在陽淮樓,可她一向對這種事下感興趣,之前曾跟他一起去過幾次,都覺得聚會好無聊,所以久而久之,這種場合她也不喜歡去了。

  “少奶奶,原來您在這裏賞花喂魚啊。”美顏上有著淡淡笑容,璃月緩緩走到她身旁停下。

  “你不在景瀚那邊陪同,來這裏幹什麼?”雖然心裏討厭,但別人問話豈有不搭之理,所以顧辛茹很不耐煩地回道。

  璃月的柳眉輕蹙了下,分明是在隱忍,“爺那邊熱鬧得很,我趁空出來透下氣而已。”

  “你要透氣就到那邊去透啊,幹嘛要來到我身邊?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的。”她賞了她一個白眼,直話直說。

  璃月轉頭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紅秀,“你先到外面去,我在這裏跟少奶奶講一下話。”

  “是,姑娘。”紅秀點點頭便離開了。

  顧辛茹不贊同地說:“誰要跟你講話了,你在這裏會影響我喂魚的心隋。”

  璃月帶著極強的妒忌看著她,語氣陰冷,“你現在滿意了吧,把爺從我身邊搶走,現在他就只歸你一個人了。”

  聞言,她一臉的莫名其妙,“你覺得你委屈嗎?他是我的夫君,從來就只歸我一個人,你名不正言不順的,何來資格跟我講這些?”

  璃月霎時咬住了唇,聲音低啞,“你太過分了!如果沒有你在,爺一定會把我娶進門的,可是你出現了,你不但要把他給搶走,還想把我給趕離他的身邊。”

  顧辛茹開始有些氣憤,“你這樣說話才過分!你明明知道爹娘不可能讓你進門,景瀚也不會這樣做。而且我是名煤正娶嫁人曹家的三少奶奶,自己夫婿在外面有女人我都不許管嗎?那要我這個做正室的顏面何在?”

  真是氣死她了!一點理性都沒有,還把問題和過錯都推往她身上,她明明也很氣好不好。

  “你!”璃月嬌容慘白,美目死盯住她,“我出身是低,跟你的高貴自然是比不上。但你沒出現之前,爺至少待我一心一意,可現在,他只顧著你的情緒,卻不理我半分感受,我好恨你!”

  聽到這些指控,她先是一愣,然後爽快承認自己的不對,“剛才無意中提到的話,我先說聲抱歉,我沒有在意你的出身問題,你不必跟我計較這個。”

  但她忽然又氣憤的嬌嚷出來,“但你在責備我嗎,我是景瀚的妻子,當然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幹嘛要把他推給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被她說得張口結舌,璃月心裏氣極,這女人說話能不能正常一點,每次都囂張傲慢得過分,讓人心裏氣到得內傷。

  顧辛茹再度開口,“還有我再警告你!不許去勾引景瀚,他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你休想再跟他扯上關係!”

  璃月怒瞪她,“這個當然要問爺去,他願意留我在身邊就留,也輪不到你說話!”

  “那我就去叫他把你遺離,反正你離得越遠越好,免得讓人看了討厭。”

  吵得差點翻天後,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的僵在那裏,臉上都是怒不可遏,

  “我不要再理你了!”顧辛茹氣嚷一句打破僵局,想眼不見為淨的離開這裏。

  可璃月忽然伸手扯了下她的袖口,“你等一下!”她們之間沒那麼容易就結束,她一定要跟這個蠻橫的女人講清楚。

  她用力甩開扯住自己袖口的手,轉回頭怒目相視。

  璃月也氣到喪失了理智,伸手再度扯住,“你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都那麼過分,你是不是要把我趕出去才安心啊!”

  顧辛茹有些失控地猛推了她一把,“你還明知故問幹嘛!我當然想把你趕出去啊,不然怎麼能安心!”她不要理她了!

  璃月被推得踉蹌,向後猛退一大步,腳跟一滑踩到了池邊,驚魂未定地定住身子。看著眼前氣憤怒喊的人,她垂眼看了眼池水,心中倏然升起一個可鄙的念頭。

  她身子忽然向後倒去,腳下踩空,就那樣直直掉進了水池中。

  “喂——”顧辛茹眼明手快,尖叫一聲立即伸手想去拉她,沒想到卻撲了個空,眼睜睜看著她跌進水池裏,霎時被水面吞去身影,連掙扎都沒有。

  “璃月!”她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不過她不會游泳,只是張著雙手在水中掙扎幾下,便沉了下去。

  正在遠處站著的紅秀一抬眼,就看不到站在池畔的兩人,看著激起水花的池面,心中忽然明白了什麼,嚇得魂飛魄散!

  “來人啊!少奶奶和姑娘都掉進水裏去了!快來人啊——”她雙腳幾乎發軟,立即跑出園子外,幸好外面有男仆守門,他們立即疾沖到荷花池裏,幾個人一起跳進去,很快就找到了人。

  曹景瀚得到消息後立即趕來,在得知兩人都安全後,才臉色鐵青地質問紅秀,“你不是一直跟在少奶奶身邊嗎,她和璃月是怎麼落水的,你有沒有看到?”

  “回爺的話,奴婢、奴婢只是聽從璃月姑娘的話遠遠站在一邊,不知道情形是怎麼樣。”紅秀抽噎著說。

  “當時她們在做什麼?”他冷峻出聲。

  “奴婢只知道少奶奶和璃月姑娘似在爭執什麼,因為她們的態度很生氣,兩人都在指責對方似的……”她據實以報。

  忽然床上傳來些許動靜,令曹景瀚轉回注意力。只見顧辛茹已醒了過來,努力地從床上坐起來,紅秀立即過去扶她。

  “你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好點?”他坐到床沿,眉頭皺得很緊,抓住她的手,卻發現一片冰冷,“是不是下舒服?”

  她身上已換下濕衣,但身子仍顫抖得厲害。“我好怕……”忽然撲到他懷中緊緊抱住他,哭喊出聲。

  他心一揪,伸手環住她的背,往自己懷裏緊緊擁住,“不用怕,有我在。”

  她在他懷中哭得淒慘不已,抽抽噎噎地伏在寬厚的胸口間任淚水狂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語氣模糊不清,帶著極重的鼻音。

  曹景瀚手掌在她背部輕拍,柔聲哄道:“別哭了,聽話,現在沒事了。”他知道她嚇壞了,身子一直在顫抖,而且冰冷不已,令他的心也疼痛起來。

  “她……她現在怎麼樣了?”顧辛茹忽然從他懷中抬起臉,眼睛睜得大大的。

  “沒事,不過還在昏迷當中。”他解釋,意圖讓她放心。

  豈料她臉色更是慘白,“她還沒醒過來嗎……”恐懼地大叫。

  曹景瀚以為她受到刺激,立即將她重新擁入懷中,“別怕,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哄了好久,直到懷中的人沒有聲響,他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早已沉睡過去。他唇邊含笑,將她小心輕放到床榻上,然後蓋上被子,自己就那樣在床畔坐著,靜靜看著她。

  沒有人知道,他在聽到屬下傳來的消息時,心臟霎時緊縮,冷汗冒遍全身,直到回家後,看見她完好無缺,他才如釋重負地癱坐在椅子上。

  他不明白這樣焦急的心情從何而來,但一想到她可能再也不會少根筋的對他自吹自擂自己的賢慧,不會再抱著他撒嬌說不要吵架好不好,他的心就痛到快要窒息。

  他……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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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曹景瀚,是我把璃月推進池裏面的,是我把她推下去的!”三天後,顧辛茹忽然開口,她唇色蒼白,臉色憔悴不已。

  聽到這句話後,曹景瀚露出奇怪的表情,“你說什麼,是你把她推進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推她下去……”她慌亂地搖著頭,想要跟他解釋,卻發現頭腦裏混亂不已,“我明明只是推開她而已,我不知道會把她推到水裏面去啊!”

  “顧辛茹,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在說什麼!”他大聲吼。

  “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啊!”她用力扯著頭髮,低著頭大叫。

  璃月已經三天都沒有醒過來了,雖然大夫說她沒有事,只不過現在還未醒過來,但她去看過她以後,心裏很害怕和愧疚,她覺得自己好可恥!

  曹景瀚心一寒,驀地起身離開,命人找來紅秀。

  等紅秀匆匆來了後,他冷冷問道:“少奶奶和璃月落水那天,你都看到了什麼?”

  紅秀慘白了臉,小心回答,“奴婢只看到少奶奶和璃月姑娘在爭吵,其他的都沒聽到。”

  “那你看到少奶奶對璃月做了什麼動作嗎?”

  她沈默了一下細細回想,“奴婢只看到少奶奶有一次把璃月姑娘的手揮開,後來就看到她們又吵了起來……”

  他聽了面色森冷,“你先下去吧。”揮退了婢女,他自己一個人站在那裏想了很久很久。

  “爺,璃月姑娘已經醒了。”半晌,忽然有人跑到他面前稟報,是璃月的隨身婢女紫香。

  “我現在就過去她那裏。”他急急朝天香閣走去,心中被一團疑霧罩住,他急欲得到答案。

  璃月終於醒了過來,她的臉蒼白消瘦,身子虛弱不已。“爺……”看到他出現後,她給了他一抹淡淡的笑容,便掙扎著要坐起來。

  紫香趕緊過去攙扶,他握住她的柔荑,俊臉上掛著關心,“現在怎麼樣,好點了沒有?”

  “已經沒關係了,爺,璃月讓您擔心了。”她回握著他的手,似乎想汲取一點力量似的抓得很用力。

  她必須得到一點繼續這一切的勇氣。

  曹景瀚命人去端來一些可以補充營養的東西,然後對她說:“你這段時間一定要把身子補回來,別再出去了,陽淮樓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

  璃月點點頭,哽咽著回道:“爺,都是我不好,都是這身子給拖累了。”

  “別胡思亂想。”他低斥了聲,“對了,璃月,你怎麼會落水呢?”

  她立即蒼白了臉色,“爺……”

  “你不用擔心,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出來,我自會還你一個公道。”語氣微嚴。

  她咬住唇,遲疑了片刻,才在他專注的目光下緩緩說:“那天,璃月在後園裏碰到了少奶奶,我們就站在荷花池邊談了一些話,後來……”

  “後來怎麼了?”

  她深吸了口氣,才把話給說出來,“我們談得不是很愉快,後來少奶奶就生氣了,璃月似乎被推了一把,就掉進水裏了……”

  曹景瀚俊臉幾乎扭曲,怒聲說:“顧辛茹真的把你推進水裏去?!”

  璃月瑟縮了下,“這只是猜測,少奶奶她不會這麼做的。”

  “你不用替她說話,她已經跟我承認了這件事。”瞥向她,他眸中有著痛心,“我沒想到她會這麼狠毒,竟然要把你置於死地。”

  聽到他的話,璃月的臉上頓時有抹詫異,“少奶奶承認了這件事嗎?”

  “做錯了事不承認就是該死,她這次捅的樓子那麼大,敢不承認嗎!”曹景瀚臉色仍十分難看,看得出他為這件事憤怒不已。“顧辛茹也跟你一起落了水,她應該是在把你推進水裏後良心忽然發現,才跟著跳進去要救你的吧。”

  不過那女人真的很笨,不會游泳竟然還跟著跳進去,如果沒有人發現的話,現在陽淮樓裏就多添兩具屍體了!每次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心發寒,怒意也更加高漲。

  璃月心裏狠狠地抽痛了下,“爺,您說少奶奶她也一起掉進水裏了?”她不敢置信。

  “嗯,她救上來後不久就醒了,而你則嚴重到三天後才清醒過來。”

  她緊咬著唇,不再說話。

  原來她真的也跟著一起跳進池水裏,顧辛茹真那麼笨嗎?她竟然猜不出來自己是故意的?她後來為什麼也跳進去,是想救起她嗎?

  璃月在心裏苦笑,怱然覺得自己很失敗。

  她一直不如顧辛茹,家世不如她,身份也不如她,地位還是不如她,沒想到現在連良心她也比不上她,真是好可笑啊。

  “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要回這個公道的,她既然傷害過你,就一定要道歉,而且我也會讓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曹景瀚的聲音傳來。

  她回過神,淡淡一笑,“璃月沒有任何意見。”

  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先把這些東西給吃了,我有事先出去一下,等會回來看你。”

  “爺慢走,璃月記著了。”她垂下眼,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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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幾天,璃月就聽到紫香跟她說,爺要把少奶奶送回府裏,沒多久,顧辛茹便出現在她的房間裏。

  一向驕態自滿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不安和愧疚的神情,“璃月,你……你現在好多了嗎?”聲音輕輕的,帶著小心翼翼的感覺,

  璃月先是一愣,然後才抿了抿唇,“托少奶奶的福,我沒事,好多了。”她冷著臉回應。

  “我那日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只是要把你給推開,沒想到就——”她深吸了口氣,努力穩住心裏的驚慌。

  她差點害死了人,差點。

  “少奶奶,您當時把我推進水池裏的目的,是想永遠讓我消失在爺的身邊吧?”璃月抬眸淡問。

  聞言,顧辛茹驚訝地睜大雙眸,“我沒有這樣想!你不要誤會。”

  “我怎麼可以不誤會呢,被推下水的是我,差點喪失了一條命啊。”輕柔的聲音帶著嘲諷。

  顧辛茹努力為自己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璃月,你相信我好嗎?』說到後來她幾乎要哭了,她覺得好委屈好悲哀。

  沒有一個人相信她,連曹景瀚也不相信,他覺得她心地狠毒,手段殘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她!

  “少奶奶,你現在當然說什麼都可以,不過沒有人會相信的。”

  顧辛茹沈默了,低著頭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朝璃月微微一笑,那一會兒她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充滿自信的顫辛茹了。

  “我做過什麼就一定會承認,所以推你下水的事我不會逃避,但我真的沒有要害你的心思,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都沒關係了。”她朝她大聲說,語氣態度都很認真。

  璃月沒有回應,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我今天要回去曹家了,這段時間在這裏給你和景瀚添了很多麻煩,我要向你說聲抱歉,”說完,她一如以往般,高仰著頭就要離開。

  “顧辛茹,你還沒有跟璃月道歉,”曹景瀚蘊涵怒意的聲音冷然響起。

  顧辛茹看向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倔強地回道:“我已經道過歉了。但對於要害死她的事,我從沒有那樣想過。”

  他眉頭皺得死緊,“你到現在還嘴硬,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麼要推她?!”

  她眼眶紅紅地看著他們,忽然尖叫出聲,情緒十分激動,“我當時只是把她推開而已。”

  “我不管你現在說什麼,但既然仿過這樣的事,就一定要好好承認自己的錯誤,不懂得悔改是無知的行為,你知道嗎?”

  聞言,她的淚水刹那間落了下來。

  “隨便你們怎麼說,我不要再看到你們了!”她吼完這一句就立即跑了出去。

  曹景瀚氣得也追了出去,在庭中截住了她。

  “你放開我!我討厭你討厭你,你們都是誣陷別人的壞傢伙!”顧辛茹努力掙開他的手,哭著喊道。

  他大吼出聲,“你給我安靜點!”

  被吼了一句,她立即安靜下來,但仍抹著淚水不肯望向他。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他軟化了些,但還是覺得不能姑息她的任性和自我,不然這種脾氣總有一天會把她害慘。“你說你不是故意的,但你已經做錯了,你差點害死璃月,為什麼就不能去跟她道歉?”

  “我已經道過了。”她低低地道。

  “你拿出一點誠意來可以嗎?”他的態度趨於緩和。

  也罷,沒有一個人相信她,那也無所謂了。

  她驀地抬頭,笑得悽楚,“曹景瀚,你在擔心她吧?你放心,我害不死她的,現在跟我計較這些也沒有用,何不乾脆放過我呢?”

  他怒意漸漸凝聚,“你這女人是怎麼說都聽不進去了對吧?”

  她吸了下鼻子,忽然伸手將他推開,拔腿就跑,曹景瀚猝不及防,竟然被她用力推倒在地,等狼狽爬起時,才發覺她已經遁逃無影了。

  “爺,您沒事吧?”紫香驚慌地看著他臉色灰敗地在門口站起,連忙上前幫忙擇拭衣服上的塵土。

  “沒事。”陰鬱地吐出這一句,他火大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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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為讓那吵鬧的元兇離開後,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可是在習慣性命令紅秀去喚顧辛茹下樓吃飯的時候,他才記起她昨天就已經離開了。習慣真是一個令人驚訝的東西,他明明以前很不喜歡她的,沒想到現在卻已經習慣有她陪在身邊……

  “爺,您怎麼了?”璃月遞過翠玉筷子給他,柔聲問。

  他回過神,淡淡道:“沒什麼,吃飯吧。”

  “璃月服侍爺先吃。”她將幾個小碟子都擺放到桌上,再替他舀了一碗湯。

  他也沒再說什麼,端起碗來靜靜地吃著,不過餐桌上安靜得令他有點不習慣。以前他也是這樣過的,後來顧辛茹來了之後,他每次吃飯都沒一刻安閒。

  想到這裏,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過於多愁善感了。

  “爺?”

  耳邊的輕喚讓他回過神來。“有什麼事?”

  “璃月喚您好幾聲了,您都沒有聽到。”她微微一笑,端上白玉瓷碗放到他面前,“這是我為您熬的銀杏枸杞雞湯,您試試。”

  他看著那碗濃濃的暗色湯水,對上她微微笑的面容,有些恍惚的看見另一張討好的笑臉。“璃月,我不喝這種東西,你自己喝了吧。”

  她的笑容黯淡了幾分,“爺,您不試一下嗎?”她熬了兩個多時辰才煮出這碗湯的。

  曹景瀚忽然沒了胃口,“我吃飽了,你自己吃吧。”

  璃月眼裏有著掩不住的失望,“知道了,爺。”她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命婢女將它給撤走。

  “你現在心裏還怨她嗎?”他怱然問。

  她一愣,隨即明白了他所講的是誰,笑顏裏帶著一份澀意,“爺,璃月不敢。”

  曹景瀚卻執意得到答案,“你說實話。”

  “怨,當然怨!”她忽然像失了控,豁出去地道。

  當她看到他有好幾次忽然讓紅秀去喚顧辛茹,才記起她已經下在這裏而露出悵然的表情時,心裏不知有多護恨。她不在這了,但一樣能影響到他們。

  難道她和爺之間真的回不去了嗎?那個女人只在這裏半個月而已,她的本事就那麼大?不,她不甘心。

  “少奶奶那麼惡毒的女人,她差點害死了我,我能不恨她嗎?!”她難得放聲大吼。

  曹景瀚怔了一下,半晌後才緩道,“畢竟,她也不是故意的。”

  “爺,您在幫她說話對吧?璃月知道,我不過一條賤命,哪能跟少奶奶尊貴萬分的地位比呢,就算是被她推下水死了也活該!”她不想這樣的,但她管不了自己的嘴,只能任由護意噴發,變成火焰燒灼了自己。

  這樣刻薄的話也讓他生氣了,“你說夠了沒有!”

  璃月咬住了唇,僵在那裏。

  曹景瀚怒瞪著她,“你什麼時候學成這樣的伶牙俐齒,知道這樣讓你變得有多麼醜陋嗎?”

  聽到他的厲聲,璃月心中一寒,雙腿一軟跪在他面前,“爺,璃月知錯了。”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少奶奶固然是對不起你,但我相信她的話,她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畢竟在你掉進水池裏後,她也跟著跳進去了。”

  他停了下,深吸了口氣,語氣裏有著疲憊,“她雖然有些驕縱任性,但絕不是你想像的那種人,而且她也心知有愧,才會聽從我的安排回到府中。”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在為顧辛茹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她並不是那種壞到骨子裏去的女人,只是很任性妄為而已,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遣她回府只不過是想讓她好好反省一下,他希望她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她剛離開不到兩天,他就覺得若有所失。

  原來習慣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當他習慣她的存在後,也習慣了她的聒噪,習慣她的驕縱,習慣她的麻煩,所以,他現在很想她。

  “璃月,今晚你自己好好想一下吧。”扔下話,他毫不留戀的立即離去。

  璃月跪在那裏,像木頭一樣僵著不動,卻是全身發,心幾乎被凍成了冰。

  “姑娘,您快起來吧,爺他說的話都是氣話,您可別當真啊。”紫香把她攙扶起來,輕聲安撫。

  璃月雙腿仍是虛軟,站起來後一時站不穩,紫香立即將她攙住,“姑娘,我送您上樓去休息一下好嗎?”

  她雙目呆滯,只是定定地瞅著某一處,在紫香將她扶上樓的時候,忽然哭喊出聲,“我真的很不甘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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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碧,曹景瀚那樣對我,你說可惡不可惡!”同樣的話問了兩天的顧辛茹仍然不死心的繼續。

  小碧連忙假裝忙碌的沒聽見。

  “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一想到那個傢伙為了別的女人這樣對我,心裏就好難過好悲傷。”顧辛茹垂頭喪氣的趴在石桌上。

  “真難為小姐對姑爺的一片情深意重啊。”見自家小姐這樣,小碧不免心疼。

  俏臉驀地燒紅,“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對他情深意重了,那是因為他是我夫君我才在意的!”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撇清關係。

  “那你現在念念不忘姑爺和璃月姑娘的事,不就是在吃醋嗎?”

  她的詢問立即引來主子的大力否認。“什麼?我吃醋?他有什麼資格啊!我才不會在意他怎麼樣呢!”口是心非的實例又添一樁。

  小碧沒轍的點點頭。“好好,是小碧猜錯了,那小姐就這樣和姑爺繼續冷戰下去嗎?”

  顧辛茹小臉一皺,“我才不想呢,可是他現在那麼生氣,一定又會凶我。”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三番兩次被他踩在地上,就算再怎麼不想在意,還是會感到疼痛啊。

  就在她猶豫不決,十分苦惱著要不要去陽淮樓找曹景瀚的時候,他卻回府了。

  當她聽到婢女來稟報的時候,心情霎時激動不已,小臉被興奮染得紅紅的。

  她好開心能見到他哦!

  命小碧快速替自己換好衣服後,她就一路快走到正廳,因為她聽說他是回來處理一下事情,並非特地為她而來,但她不氣餒,只要能見到他就好了。

  沒想到在正廳裏,曹景瀚卻對她燦爛的笑顏視而下見,跟趙總管交代完事情後就扔下一句,“我先定了,回頭你跟爹娘說一聲我回來過。”

  顧豐茹心中失望透頂,急急來到他面前截住他,“景瀚,你要回去了?”

  他這時才故作不在意地瞥了眼她,俊容很平靜,“我現在很忙。”意思是要她識相點快讓開。

  她很委屈的看著他,“你不要那麼快回去可以嗎?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顧辛茹,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其實在看到她後,他也放心不少。他沒有告訴她的是,這趟回府的目的是想看一看她是否過得安份,畢竟被強制回府,他就怕她又無端衍生下少是非。

  但現在看來她好得很,臉色紅潤,神清氣爽,全然沒有一點當初被送回來的陰鬱悲傷感。

  她不知道,當時看到她那樣,他心裏也不是很好受,但為了讓她反省一下自己的過失,他不得已才這樣做。

  “我今天可以跟你一起回陽淮樓嗎?”嬌怯怯的聲音傳來。

  他好氣又好笑地看著滿是期待的她,然後拒絕,“當然不可以,你的反省期未到。”

  看來這次她有所收斂了吧,以前的蠻橫跋扈全都不復見。

  “為什麼不可以?我早已經知道錯了,我不是道過歉了嗎?”

  曹景瀚也微惱地看著她,自己剛才還覺得她收斂了下少,原來——

  “我說不許就不許,這件事你無權置喙。”

  她氣憤大叫,“你幹嘛要這樣對我,璃月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就這麼重嗎?”嘴裏心裏都苦苦的,她有些心寒。

  撫上額上青筋,他努力壓抑著怒意,“我不想再跟你談這些,你在府中最好多想一下自己錯在哪里,有很多事不是道一下歉就可以解決的!”

  曹景瀚沒再多留,冷著臉踏出廳門。

  看到他要離去,顧辛茹頓時慌了。“你不讓我去,我就自己跟去!”她在原地跺腳,大聲道。

  他倏地回頭,臉色難看,“隨便你!不過我奉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因為我不會像上次那樣再回頭找你。”

  “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我就那樣令你反感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拒絕,她好難過好難過。

  他瞥了她一眼,“你才知道自己討厭嗎?要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話,就該收斂些,別再做出那些令人反感的事。”

  聽到這句話,她再也忍不住了,淚水立即滑落下來。

  看到她緊咬唇抹眼淚的模樣,他心頭緊揪,但又覺得自己不能姑息遷就,她本來就任性妄為,如果再縱容著她,不知又會闖出多少禍事來,所以他心一橫,狠下心來轉身就走。

  顧辛茹的淚水流得更厲害了,她氣憤地抹著眼淚,不理旁邊婢女丫鬟惶恐的勸慰,大聲朝他的背影喊,“你討厭就討厭吧,我本來就是這樣,才不會去收斂或改變什麼!”

  在原地站了許久,她忽然氣衝衝地攥著拳頭就往外走,走得很急很急,全身緊繃得像快要冒出火焰來一樣。

  “小姐——”小碧看到她往外面走去,什麼都顧不得了,立即跑上去要阻止她。

  “你不要管我!我現在很難過,要找個地方來讓心情平靜一下!”顧辛茹大聲斥道,腳步沒有停頓過。

  小碧回頭朝膽怯跟上的蘭鳳和蘭香小聲交代,“你們不用跟上來了,由我隨小姐一塊去,沒關係的,她現在心情不好,需要去冷靜一下。”

  兩人立即點頭。

  顧辛茹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心情紛亂,臉色蒼白難看,路過的行人見到她都不禁好奇地多瞧兩眼。

  “小姐,你要去哪里呢。”小碧擔心的跟了上來。

  “我也不知道。”出到府中後,她的腦子一下子變得空空的,有種尋不著歸屬的感覺。

  小碧憂心地看著她,“小姐,如果心情很煩的話,小碧陪你走走好嗎?散散心也好。”

  顧辛茹眼神有些黯淡,“你知道有什麼地方可以安靜的坐一下嗎?”

  “小姐,我知道前面不遠處有個靜安庵,我們過去那裏好不好?”

  她一聽,點了點頭,“好吧。”她要去問問菩薩,要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心情好一點,要怎麼樣曹景瀚才會對自己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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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靜安庵是一個位於近郊的尼姑庵,裏面不是很大,但非常整齊乾淨,有大堂、後院、廂房和禪房。裏面有七八位年紀不一的尼姑,最老的是七十多歲的慧慈師父,她是靜安庵的住持,長得慈眉善目。

  在靜安庵周圍附近住著一些農家,零零落落地散著,環境十分靜謐安詳。顧辛茹和小碧在進到庵內後,一位身著素袍,戴著尼帽的四十多歲尼姑平靜地看向她們,“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到庵內求安福許願的嗎?”

  小碧立即點頭,微微笑,“請問師太可有香燭煙火供應?我家小姐心情沈鬱,想祈求菩薩開解。”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若施主心有魔障,就請到菩薩面前去懺悔祈禱,請求還你一片清明之心。”尼姑慧祥從桌案取來幾枝香,遞到她面前。

  “謝謝師太。”小碧接過,轉身遞到顧辛茹面前,“小姐,你的香。”

  她小心拿好,朝慧祥點頭輕道:“多謝師太。”到香爐前點著香後,她跪在佛像前的蒲團上,虔誠地拜了三拜,然後起身到香爐前插好香。

  回來時重跪在蒲團上,抬眼望著垂眼凝眸、悲憫望著世人的菩薩,顧辛茹淚水又落了下來。大堂裏乎靜安寧,讓她一直備受委屈和重壓的心頓時崩潰,哭得浙瀝嘩啦的。

  “小姐……”小碧不得不上前去安慰。

  “你不要理我,我現在好難過,讓我哭一下就可以了。”顧辛茹吸著鼻子,聲音嘶啞。

  “好吧。”小碧無奈,只得在旁邊陪她一起跪。

  哭過後,顧辛茹擦乾了淚水,然後雙手合十對著菩薩低道:“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信女顧辛茹在此向您禱告,希望菩薩能讓我心情平靜下來,不要那麼悲傷難過了。”

  她叩了三個頭,唇微抿再度輕聲說:“也希望菩薩保佑景瀚不要再對我生氣,而且原諒我關心我。”說到這裏,她安靜了下,抬眸望著菩薩悲憫的容顏,心情總算平靜了很多。

  起來後,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們的慧祥緩聲開口,“阿彌陀佛,施主現在心情平復下來了吧?”

  她朝她微笑了下,“多謝師太關心,已經好很多了,菩薩一定能聽得到我的祈求的。”靜下心來後,疲憊也隨之湧上。

  顧辛茹上前問道:“請問師太,廟庵內可有供香客借宿的廂房?”她表情極不好意思。

  慧祥聞言,搖搖頭,“回施主,庵內並沒有設置廂房。”說完,她關心地看向臉色仍是蒼白失血的她,“施主,您是身子不舒服嗎?”

  小碧看向她,“其實我們小姐是累了,還望請師太能慈悲為懷,讓我們小姐休息一下。”她懇求。

  慧祥沉吟了一下,而後點頭緩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若身體不適,貧尼就先帶您到廂房去小憩一下。”

  顧辛茹感激不已,“多謝師太,信女感激不盡!”

  將她們引進了靜安庵內的廂房裏,慧祥交代道:“這是貧尼的寢房,施主您就在裏面睡一個好覺,等醒來後精神想必會好很多。”

  道完謝,顧辛茹一躺到床上就掩不住那份困意,很快的沉入夢鄉。她今天走了不少路,身子早已累壞,而且心中壓力甚大,令她倍感焦躁,來到這個地方後心緒好不容易平靜,倦意也倏地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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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不甚好的曹景瀚在傍晚的時候,得到了一個消息。

  “少爺,少奶奶此時正在樓裏嗎?”從曹府趕到陽淮樓的蘭鳳一看到他,立即問道。

  他眉一皺,“三少奶奶沒有在這裏,為何這麼問?”

  聞言,蘭鳳臉色一變,“三少奶奶沒在裏面嗎?那她會去哪里呢?”

  曹景瀚盯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少奶奶不是在府中嗎?”

  蘭鳳惶恐地答,“回少爺的話,今天下午您從府中離去後,少奶奶心情好難過,哭過後就忽然出府,是小碧跟她一起走的,當時奴婢追了上去,但小姐不讓我們跟。”

  “她出府了?”他心一緊,語氣也惡劣起來。“那你知道她往哪里走嗎?”

  蘭鳳快被嚇哭了。“奴婢不知道,少奶奶當時心情很不好,我們若跟的話會被罵,所以只有小碧一個人和她離開,但從下午申時離去後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奴婢想是不是又跑到陽淮樓這裏,所以就趕來問一下。”

  “出去那麼久都未回來過;:”他怒道,“只有她們兩個人在一起?”

  “是的,少爺。”

  曹景瀚抬頭看了眼已經昏暗的天色,胸中怒意積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愚蠢到連大腦都沒有,她難道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危險會劇增嗎?

  “少爺,該、該怎麼辦啊?”蘭鳳抽噎著問。

  他要自己硬下心腸,“你先回府,少奶奶她任性妄為,讓她在外面吃點苦頭再作打算。”

  “是,少爺。”主子都這樣說了,蘭鳳心裏就算多麼焦急也無能為力。

  她告退離開後,曹景瀚杵在原地,心裏煩躁不已。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我行我素到這種地步,他今天不是剛斥責了她幾句嗎?現在竟然就給他帶來這麼大的麻煩!

  “爺,您現在要休息了嗎?”已過酉時一刻了,璃月上前輕聲提醒。

  “嗯。”他淡淡應了聲,沒有多說話就上樓去了。

  璃月斂眉望著他的背影,臉上隱現一層輕怨。她回頭問旁邊的下人,“爺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回璃月姑娘的話,小人只知道方才府中來人,說少奶奶不見了,所以……”

  “我知道了。”

  顧辛茹失蹤了?她祈求她最好不要再出現!她惡毒地在心中詛咒。

  回到天香閣後,她卻發現曹景瀚正坐在書案前,他神情冷硬,盯著桌前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爺,您不是要上床休息了嗎?”她過去柔聲詢問。

  他被打斷了冥想,抬頭朝她望去,“你先睡吧,我在想一些事情。”

  “您明天不是還要為錢莊的事情上一趟太原嗎?還是趁早休息吧。”她體貼的在他背後輕輕捶了起來。

  曹景瀚只覺心情煩躁焦慮,怎麼都安定不下來,便讓她住了手,“太原的事我記得,你不用陪我熬夜了,先去休息吧。”

  她微微一笑,“璃月還下困,就陪爺您再坐一下也沒關係。”

  他沒有說話,只是沈默地坐在那裏,氣氛又回到剛才的靜寂和凝滯。

  璃月沈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爺,您在為什麼事情煩心嗎?”

  他瞥了她一眼,語氣冷淡,“不錯。”

  她勉強笑了一下,“爺可以跟璃月說說嗎?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他搖搖頭,“我沒什麼事,你今晚不用陪我了,我要靜坐一會兒。”

  她看著他,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了一句,“好吧,那璃月先告退了,爺您記得早點休息。”

  她離開後,室內又陷入更寂靜的氣氛當中。曹景瀚忽然直起身,踱步到窗口邊望出去,一彎月亮掛在天邊,散發著淡柔的光芒。

  夜更深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忽然傳來聲響。

  “爺。”

  曹景瀚怱然精神一振,“進來。”

  一名男仆走了進來,恭敬朝他稟報,“爺,小人剛才從府中回來,仍是沒有少奶奶的消息。”

  他臉色驟變,“她到現在還未回府嗎?!”

  “是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夜色更深,他的情緒也越來越焦慮,之前心中所想的讓她吃點苦頭和受到教訓的話早已被拋到腦後,取而代之的是擔憂和不安。

  今天他為什麼要拒絕她呢!讓她跟上來也沒關係啊,總好過現在這樣不知所蹤吧!

  他不再多想,轉身匆匆下了樓,看到一名護院後,冷聲吩咐,“你立即要所有人待命,一會兒就隨我出門找人。”

  “是,小人知道了。”

  暗中注意狀況的璃月聽到動靜後,急忙從樓上下來,“爺,您現在要出去嗎?”

  他深吸口氣,“我今晚一定要把她找回來,不然出了事,問題就大了。”

  “可是天色都那麼晚了。”她遲疑地說。

  曹景瀚俊臉上滿是擔憂,“就因為這麼晚了我才要出去。”

  看到他緊張不安的樣子,璃月忍不下心裏的妒恨,沖口而出,“爺之前不是說要讓少奶奶受點兒委屈嗎?現在何必這樣著急?”她已從下人口中得知他乍聞此事的反應,沒想到現在看來他似乎沒有想像中的不在意。

  “我做什麼事也輪得到你來質疑嗎?顧辛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都原諒不了自己!”冷怒地丟下話,他不再理她。

  來到門外後,看到十幾名一式打扮的男子牽著馬已等候在那裏。

  “現在出發吧。”一聲令下,他躍上馬一揮馬鞭就疾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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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府。

  “什麼?茹兒不見了!”得到這個消息後,曹夫人不禁花容失色。現在是午夜三更,她被丫鬟急急叫醒後來到正廳,卻看到自己兒子一臉倦容,神色灰敗,說出了這句令她神智幾乎飛離的話。

  “娘,我已經派人去尋找了,但連她的半點蹤影都看不到,才幾個時辰而已,我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曹景瀚陰沈著語氣說,伸手抹去臉上的疲憊,卻抹下去那份恐懼。

  曹夫人臉上血色像被抽幹了似的,盯著他看了許久,才低低吐出一句,“你到底要給我惹出多少是非才甘休!茹兒她到底哪里不好,你就這麼容不得她;:”她也猜到七八分事情的經過,不禁怒聲斥道。

  “娘,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我想過來告知你們一聲,現在我要派府中的幾十個人一起隨我出去尋她。”

  “你能找得到她嗎?”她狠狠地說,“要是找得到剛才就找回來了!茹兒如果是故意躲著,你去哪里尋?”

  “娘,我真希望她是故意躲著我的。”他自嘲的苦笑。“但平遙城裏,您知道她能躲去哪個地方嗎?她只和一個丫鬟出去,兩個女人走在夜路上會有多麼危險您知道嗎;:”眼下他不得不強自鎮定地指揮人手,就擔心她身陷危機。

  忽然一記聲音傳來,是曹老爺的聲音,他只披一件單衣就趕到他們面前,“發生了什麼事,半夜三更的吵鬧什麼?”

  曹夫人顫聲說:“茹兒不見了。”

  聽到這話,曹老爺冷峻的臉色倏地變得嚇人,怒瞪向兒子,“你又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

  “爹,娘,我不想再耽誤時間了,如果你們再問的話,我就沒時間去尋人了。”曹景瀚轉身要走。

  “你先把話說清楚!”他離去的身影令曹老爺十分憤怒,大吼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讓你娶茹兒了!好好一個女兒家娶回來讓你糟蹋,你還是人嗎?!”

  曹景瀚身影頓住,著急和氣惱讓他不假思索的回嘴,“您若早知道的話,我現在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你這個逆子!”曹老爺咆哮出聲,氣到沖到兒子面前,“找回茹兒後我立即替你們解除婚姻!算是我對不起他們顧家,但就算壞了茹兒名聲,我也不讓你這樣繼續糟蹋她了!”

  聞言,他身子一僵,定在那裏許久下動。

  “我本來以為,將茹兒娶回來會壓得住你,沒想到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不起她,我真是錯了,錯得離譜。”曹老爺搖頭歎息,語氣沉痛。

  “老爺,你真的打算解除景瀚與茹兒的婚姻嗎?”曹夫人也被這句話驚呆了。

  “你沒看到這逆子是如何對待人家的嗎!茹兒都娶回幾個月了,他連家裏都不住,把她扔在這裏不管,他們再這樣下去,這段婚姻也只是名不副實,何不趁早解除?”

  “可是……”

  曹景瀚這時忽然冷冰冰地開口,“我不會同意的。”

  曹老爺怒目相視,“不同意也沒關係,我只問茹兒一句,她若答應的話,你反對也沒用。”

  “她不會答應的。”他咬牙,“而且我也不會讓她答應!”

  帶著失去的恐懼和不安,他迅速往門外走,一心只想著那抹令人頭痛卻又能吸引住他目光的嬌俏身影。

  她說要和他永遠在一起的,既然對他做出了承諾,他就不會讓她有機會反悔!

  就這麼找了一夜,好幾個時辰馬不停蹄地賓士著,曹景瀚疲於奔命,卻仍是一無所獲。

  “報告三少爺,第三護衛隊已回來,仍是沒有發現少奶奶的蹤影。”一名男子來到他面前。

  曹景瀚心更往下一沉,簡直呼吸不過來,冷著臉怔在那裏許久,才點點頭。

  “少爺,現在已經四更天了。”有人提醒。天色已泛魚肚白,他們手中的火把也燒得差不多了。

  “少爺,屬下認為等到了早晨巳時再來尋找,這樣比較方便。”

  他揉揉眉心,讓酸澀的眼得到一點兒舒緩,“嗯,現在先回去吧,等天明的時候再作打算。”

  絕望的情緒一波波湧來把他淹沒,從來不知道擔心是這樣的感覺,讓他心頭緊迫,就連呼吸都變得冰冷了。

  “該死的,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他倏地大吼,嚇壞一干人等。

  回答他的,是一片死寂。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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