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涼 （完結）

徹夜透

第　二　章　（三）

事情當然沒那麼簡單。

如果有人以為，【女廁風波】過後，秋涼跟那三名女同事就和平共處了，那真是太單純了！

尋常女性都不見得能心平氣和的在這種環境下工作了，更甭論自小被奉承長大的三女。

想她們有才有貌，既年輕又身材絕佳，懂裝扮且進退得宜，
為什麼這些名列全公司三十大美男排行榜內的同事，只肯專注在秋涼身上？

雖說他們也滿善待三女，並不會像在對著其他部門女同事時那樣『結面腔』給她們看，
還會陪三女說說笑笑，表現得十分紳士有禮、風度翩翩。

但是，問題也出在這兒。

文案企劃部這票絕色帥哥，『只跟秋涼』耍無賴，『只對秋涼』孩子氣，
『只為秋涼』大打出手，『只吃秋涼』豆腐！（…還是該說豆乾？）

就連甫開始被三女公認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嚴酷型帥哥經理，也『只朝秋涼』散發濃郁費洛蒙。

這叫人怎忍得下氣？

她們當然不會傻到找秋涼麻煩，可也很難跟秋涼親近。

趁著經理硬將秋涼挾帶北上至總公司開會，這日午餐閒談時，三女終於耐不下滿腹疑問。

「為什麼大家都那麼喜歡秋涼姐呀？」

眾男愣了愣，互相交換了些眼神。

「…妳們不喜歡秋涼嗎？」被〝眼力〞拱出來的致用反問。

「沒你們那麼熱烈的喜歡。」喬麗悶悶地說。

一票男子相視大笑。

「噯∼那是妳們還沒體會到秋涼的好。」致用一臉神往，「秋涼啊∼對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的。
哪怕是王孫公子、販夫走卒、才貌卓越、平凡普通，在她眼裡都是無差別系。
只要不先端起架子對她，她也會十分樂意親近妳，而且母愛氾濫到把妳當孩子一般地疼惜照顧。」

眾男點頭如搗蒜。

「她不會看著我們發癡，不會對著我們臉紅心跳，不會扭捏做作，不會陰晴不定，不會亂發脾氣，
也不會胡思亂想。」致用歌頌著秋涼在他們心中的好，卻也同時與眾人神色一黯，「同時，也不會把我們當成對象…」

三女驚疑地呆望著大家泛起水光的雙眸。

「想當初我生病時，孤苦無依的在家難過，還是秋涼不畏謠言、不辭辛勞的暫居我家細心照顧，
我才能熬過那種幾乎重創身心的日子…」致用回憶起當年，滿臉甜蜜。

「我也是。」「秋涼不只照顧過你啦！」「我也有。」「我也…」

眾男又一次因爭寵起口角。

在午休兩小時的大吵大鬧中，三女總算側面了解這部門男人有著很詭異的共通點。

第一、大多男同事都是獨居在外。

第二、非獨居之男同事都來自工作狂家庭。

第三、所有男同事都討厭『典型女性反應』。

第四、所有男同事都不喜歡女性盯著他們流口水。

第五、他們全都很享受被秋涼姐疼愛照顧。

第六、他們也都試圖將秋涼姐納為個人專屬。

「…我們做不到嗎？」喬麗喃喃低問。

三女小組因『同病相憐』，在見習期滿，總務課來佈置座位時，
一致選擇了正後方能綜觀整間辦公室的地理位置，還緊臨成一排。

「不對他們心動…好難…」雅芳支頰哀嘆。

「那個…我們可以先學秋涼姐帶親手料理來。」淑惠怯怯地說。

「我不會。」喬麗坦率招認。

「……我煮得不太好吃。」雅芳不敢獻醜。

「那…那…我可以帶嗎？」淑惠羞紅著臉。

「妳帶了也不一定會有搶食場面。」喬麗不得不潑她冷水。

「我…我…我不是…」淑惠猛搖著小手。

「少來了。」喬麗冷哼，「今天才想要帶自製便當，還有啥『不是』？」

「就是啊∼」雅芳朝她肩頭嬌媚一拍，「假給我們看是沒意義的。」

「我…我只是…」淑惠眨著淚光。

「大家想得都一樣啦！」喬麗煩躁地打斷她。

論起三女其實各有特色。

美艷直爽像怒放玫瑰的喬麗；柔媚誘人如微開牡丹的雅芳；贏弱羞怯似丁香花的淑惠。

哪個不是一時之選？

哪個不是光站出去就能吸引一堆男子傾心戀慕、巴著追求？

同樣是從不缺乏愛慕者的美女，同樣在這部門吃了人生最大敗仗。

雖然惺惺相惜地湊在一塊兒，卻也難免有氣氛僵持的時候。

若不是為了相同目標，這三人也很難成為好友…

都被捧慣了嘛…

疏不知，眾男最感冒的，就是她們掩蓋不住的小姐脾氣。

想在文案企劃部跟秋涼一爭高下？

還有得拼了……

徹夜透

第　二　章　（四）

因為老大是公司經理級以上，唯一沒設秘書的人。所以秋涼每半年就得充當一次祕書，陪他北上回總公司開會。

美其名是開會，其實根本是老董想他，找他上去吃吃喝喝、閒話家常。

老董對老大的偏愛，從老大是搭機北上至豪華轎車接送至私下會談，完全可顯見。

秋涼已經很麻木所謂開會，居然是開在超高級日本料理包廂中。

更麻木當他們『開會』時，卻把她這暫代秘書趕去逛街。

老董每次都會交代他私人司機跟特助陪秋涼去逛街Ｓｏｐｐｉｎｇ，還會交代所有消費全由特助刷他的卡來支付。

但秋涼卻每次都只讓兩人將她丟在漫畫王門口，便打發他們回去。

皇恩浩盪，她消受不起。

自己根本可以不用來這一趟的是吧？

秋涼每次都有相同的納悶。

老大私下都算寡言了，一路上也甚少開口跟她閒聊。

到底是硬帶她來做啥？

據她了解，當初是老大堅持不遷居北上，所以子公司才開在高雄。

也因為老董沒女兒，老大才會仍能保持單身。

但是這樣受到偏寵的老大，為啥甘願窩在子公司當個小小文案企劃部經理？

在老董幾乎是對他言聽計從時……

好複雜。

秋涼撇撇唇，甩開那些疑問，專心看她漫畫。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秋涼才驚覺時光飛逝。

連忙從公事包中撈出手機，「喂？」

『在哪？』透過電子轉化，老大的低沉嗓音更具殺傷力。

「漫畫王。」秋涼稍稍將手機拎開了些，「聊完啦？」

『呵呵∼』笑聲直比百年醇酒，秋涼將手機再次拎開了些，『想起妳大半天都沒吃，等等司機會去接妳。』

「不用啊！漫畫王的東西也不錯吃。」開玩笑！她導盲犬哈比還沒溫習完耶！

『那些是調理包。』十足不苟同的語氣。

「唉唷！你跟老董會聊到日落西山。我才不要這麼費事來來回回的。」快掛電話，別吵她噴淚。

『妳上次不是將電腦美工部的人物草稿全數駁回？總公司有人收集到一些業餘玩家的電腦畫作，不想去看看？』

「…這招好賤。」

『呵呵∼放下漫畫去等司機吧∼乖。』

秋涼忿忿地按下結束通話。

好吧！說到底是她的錯。

誰讓她天生就有那麼點吹毛求疵，硬是要人物圖像符合自己的故事設定才肯放關。

每每都要磨到人物圖足以讓自己愛不釋手，累得電腦美工部門已經沒小組肯接她的劇本。

雖然她經手作品銷售成績儼然是公司之冠，分紅數字簡直就是嚇人。

但是跟她合作過的美工小組也都被她磨去一層皮，完工後都得休養生息。

導致美工部部長已想將她列入拒絕往來戶。

搭車回到超高級日本料理包廂，老董笑咪咪地直揮手招呼。

瞅著那媲美關公的紅臉，可想見老董已經灌下不少日本燒酒。

睞了神色自若的老大一眼，秋涼默默落座。

「想吃什麼？」老大展開ＭＥＮＵ靠了過來。

唔…秋涼忍不住摀著右耳，縮了一下。

這嗓音比電話中更具殺傷力十倍。

可惜嗜好當中絕對包含欺負她的鳳翱根本不給她閃躲空間，直接一臂攬來，將她完全拘禁在他炙人懷中，貼個十足十。

「想吃什麼？」還一手抓著她兩腕，封殺她抵抗機會。

橫去一眼，轉頭朝著手邊ＭＥＮＵ亂指，「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小秋涼……妳不是不敢吃青椒嗎？」沉魅嗓音隱約含笑，「還有啊…我很好奇。妳指焗烤類，是想吃所有焗烤嗎？」

呃……

秋涼羞憤地朝大笑的鳳翱拐去一肘。

奈何受制於人，威力全無。

飲恨！

兩人在這頭嬉鬧（？），醉眼惺忪的老董於對座看得興味盎然，「…我說…戚小子，她該不會就是你方才拒絕我的主因吧？」

蝦咪？？

秋涼蹙著眉，來回望。

老大斂起笑，「您多慮了。」

老董撫著下巴，莫測高深地勾著唇角，「…你眼光向來獨到，我不與你爭論這個。…倒是定下來後，考慮考慮我另外一個提議。」

啥？？

秋涼滿頭霧水。

老董卻已醉倒在塌塌米上，老大又轉頭過來逗她，「小秋涼，妳決定要吃青椒了嗎？」

啥啦！？

就算她好奇心不大，也不喜歡搞不清楚狀況呀！

嗚∼誰來解釋一下？

徹夜透

唔……我又ＰＯ得太長了嗎？

有進來看的　好不好留下點『到此一覽』之類的？

啥？　會被扣分？　那不會回多點感想啊！（怒）


好啦！以上是開玩笑∼

沒預期這篇會寫多長　也沒預設劇情走向

想到啥就寫啥　這倒真的是第一次　（乾笑）

隨心所欲的創作啊……

難免有瑕疵

但是還滿開心的　（嘻）

沒啥拘束地　任故事人物將劇情亂走一通

結局？　老實說　還沒想到　（誰丟我！？）

自娛成份居高　倒不是什麼認真之作　（我太認真就會囉唆　一囉唆　作品又會龐大　噩夢循環呀∼）

喜歡　就給我點鼓勵吧


　　　　　　　　　　　　　　　　　　　　　　　　　　　　　　　　　　　　　　　　　　　
　　　　　　　　　　　　　　　　　　　　　　　　　　　　　　　　　　　　　　　　　　阿透透于１�１５

徹夜透

第　三　章　（一）

秋涼不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

既然老大對她投去的疑問眼神視若無睹，她也就聳個肩，把好奇拋到腦外。

昨兒沒在總公司挑到中意的圖，今兒個一踏入公司就忙不迭地抓過劇本殺進電腦美工部。一連串慘叫，她充耳不聞，硬是磨到美工部部長差點跪下來求饒，滿口應允她會派小組重繪人物草稿，定趕工到她姑奶奶點頭收件為止。

秋涼噙著滿意笑紋回到辦公室，致用隨即迎了過來，「妳又去凌虐美工部啦？」

白眼一送，「我哪有凌虐他們？」

「哪沒有？」致用將她攬來，「妳要不要數數美工部有多少人為妳一夜白頭？」

「誇張。」秋涼笑著拍了他一計，「只不過是他們最近真的太混了點，改些舊圖就拿來充數。我這可不是什麼續集，由得他們這樣偷懶嗎？」

國強不甘寂寞地也湊了過來，「聽說美工部部長有意辭職了。秋涼，妳真是罪孽深重∼」

「咦？」這倒是新聞，「是我的關係嗎？他這麼想不開？」

致用與國強相視而笑。

「妳啊∼」寵溺地輕點她鼻頭，愛笑的瞅著她受不住癢地皺鼻扁嘴，「一扯上自己的作品就嚴厲得跟老大有比，美工部那群流浪漢哪個沒被妳刮下一層皮過？那老部長是真怕了妳啦！老總已經准他告老還鄉，就不知道到底是誰敢高升，或會重新招聘罷了。」

「…你又跑去人事部虧美眉啦？」秋涼嘆著氣，拍拍國強胸膛，「殘害無知少女會有報應的…」

國強臉上滑下三條黑線，致用捧腹大笑。

踹開狂笑不止的損友，國強含情脈脈地摟著心上人，「妳哪兒聽來的胡言亂語？我可是只愛妳一個…」

拍拍他的俊臉，秋涼很是敷衍了事的回應，「是是是，我也很愛你。」

「秋涼！」「哇哈哈哈哈∼∼∼」

不理當真學起小孩子踱腳抗議的國強跟笑到直接趴下猛捶地板的致用，她只念著得去程式設計部一趟，上次的作品已接近完成階段，她要去看看流暢度。

隨著秋涼又消失在辦公室門口，其餘男同事們才圍上前安慰國強碎了一地的癡情男兒心。

「唉∼你犯傻啦？又不是不了解秋涼。」

「跟她告白她從沒當一回事。」

「你要受幾次教訓才夠？」

「我們不是協議好要等秋涼自己選擇？」

「就是啊！你別老動不動犯規。」

「他活該啦∼」笑夠的致用噴出冷哼，「還不就是家裡面逼急了，快擋不住，才越來越急躁。」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國強射來目箭。

「可憐喔∼身為獨子總是比較身不由己。」這邊沒在鳥他的繼續嘲諷。

「楚致用！」

「幹嘛？想幹架？來啊！我正嫌最近敲鍵盤敲得骨頭生鏽呢！」

兩大元老一觸即發的氣氛，讓一票同事都噤若寒蟬。正愁著不知該怎麼勸架，經理辦公室門已開，老大零下十度的嗓音疾掃而來，「還沒午休就都吃飽太閒是吧？要不要把你們都調去總務課勞動服務啊？」

大家落荒而逃，餘下兩頭怒氣未消的公獅還在互瞪。

「你們倆個給我滾進來！」

公獅退化成公螃蟹，邊瞪著彼此邊橫行進經理辦公室。

沒撞到門框，真是神乎其技。

關門聲後一片寂靜。

喬麗她們趁機摸到另一男同事桌旁，「這種情況是不是很多次啦？」

「妳說致用跟國強？每隔一陣子總會發作那麼一次。妳們以後就會習慣啦！反正他們沒一次打成的。」

「…都是為了秋涼姐？」

男同事睞睞姿色不俗的三女，「妳們不會懂的…最好也別懂。」

喬麗嘖了聲沒趣，扭身回座。

淑惠也頗失望地珊然離開。

倒是雅芳盯著男同事唇邊那略帶苦澀的笑，柔媚地俯身貼近，「…你很懂？」

男同事卻對著她皺眉，「…香水太嗆了。」

雅芳一愣，卻旋即傾瀉出銀鈴笑聲，「…楊大哥是吧？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小楊還一頭霧水，雅芳已翩然離去。

現在是怎樣？？

徹夜透

第　三　章　（二）

沒人知道後來三巨頭到底關在門後談了什麼，只瞧見致用跟國強又如同沒事般恢復成哥倆好的模樣。

而公認最遲鈍的秋涼從程式設計部晃回來後，卻顯得十分心不在焉，連午休吃飯時間都會突然發起愣來。

看她咬著筷子發呆，眾男很是憂心。

鳳翱垂首朝那白玉嫩耳吹了口氣，笑睇秋涼驚跳了起來，「小秋涼，妳莫非是思春了？」

差點打翻整盒便當的秋涼怒著眼，「思想起啦！思春…」

「妳從回辦公室後就很不對勁。來∼跟鳳翱哥哥說說，發生啥事啦？」

被硬扯到鳳翱大腿上落座的秋涼，頹著肩沒做無謂掙扎。反倒是眾男群起抗議。

「老大！你又搞特權！」「放開秋涼！」「我也要那樣抱秋涼！」「老大性騷擾啊！」「反對獨享！」

冷凍光波一掃，氣勢上完全輸一大截的眾男惱恨收聲。

「小秋涼？」斂起寒冰，鳳翱柔聲低問。

秋涼垮著臉，「…你們好不好戒掉這種愛撒嬌的習慣？正正經經去交個女朋友？」

眉頭馬上打死結，「怎麼了？誰又編排些什麼不是嗎？」

不想告狀，秋涼只是咬著唇，想壓抑心酸，雙眸卻不合作地酸紅了起來。她忍著不掉淚，拼命深呼吸，卻不知此景落在眾男眼中是多麼讓他們激怒。

誰！？是誰！？哪個該殺千刀的惹他們秋涼想哭？哪個該下地獄的害他們秋涼這般委屈？

鳳翱擰眉一思，「…程式設計部那幾個新來的詆毀妳嗎？」

「沒有啦！」急忙否認中的哽咽，讓鳳翱神情更寒。

朝眾男使了個眼色，鳳翱軟著聲，「沒有就沒有。那是小秋涼２８天啊？」

「……對啦。」垂著臉，隱起難過。

「喔∼我可憐的小秋涼∼鳳翱哥哥交妳一個不生理痛的方法好不？」

呆呆地瞟去一眼。

「那就是……」鳳翱改向她耳邊私語。

眾人傾過去，卻偷聽不到半字。

……………

她真是傻了。怎麼會相信老大真有啥好主意？秋涼無言地抬眼望著天花板。

被老大這麼一鬧，她突然覺得介意他人惡意言詞的自己很可笑。經過多年磨練，依然無法雲淡風輕，到底是修為太淺，怪不得誰。尤其是當初下定決心要由著這票絕色神經病時，不是已經做好堅強準備？這段日子過去，聽到的批評貶低還會少嗎？方才是真的失態了。

連忙起身盯著眾人，「你們別去找人麻煩喔！」

「今天天氣真好。」「新聞你看了沒有？」「關於那個企劃你寫到哪邊啦？」「我覺得這次的文案應該要加入…」

「裝傻是沒用的！」秋涼叉著腰，「答應我，你們不會去找人麻煩！」

「聽說你那作品發行量不太好？」「最近上映什麼電影？」「黑白切！」「剪刀！」「啊！你看那邊！」

秋涼額角抽搐，轉瞪正細嚼慢嚥的老大，「你們不會去找人麻煩喔？」

「找誰麻煩？」端得無比單純，「小秋涼想找人麻煩嗎？」

「吼！我知道你們護短。但是她們也沒錯呀！被說幾句又不會死…」呃……她為時已晚的發現眾人雙眼發亮，亮得很嗜血，「啊！我不管啦！誰去找人麻煩我就不理誰！」

鳳翱將人扯回大腿上，「妳乖乖吃飯，我保證誰也不會被找麻煩。」

秋涼挑眉，「真的？」

「妳剛剛有說了誰嗎？」見她猛搖頭，鳳翱柔柔淺笑，「那我們會去找誰麻煩？」

秋涼仍是不安地來回望著。

在她心目中，這票絕色神經病都很孩子氣。也因為他們年紀最少都小她一、兩歲，卻表現得像十幾歲少年，又恰巧都不擅長照顧自己，於是她便寵著他們，像寵著一群孩子。或許是讓她寵久了，這群孩子份外見不得她受委屈，個個都會搶著去整死敢欺負她的人，鬧得好一陣子公司同事瞧見她就躲得飛快。這樣的一群孩子，絕對又要搞得公司雞飛狗跳。

自己是太沉不住氣了。

秋涼哀哀地，「這次就別計較了，你們乖乖的都不許去替我出氣。不然我真的會翻臉喔∼」

「秋涼！」這廂不依啦！

「我說算了就是算了！」秋涼雙掌朝桌上一拍。

鳳翱又朝眾人使眼色，「聽小秋涼的。」

聽就聽。反正秋涼只說這次不是嗎？就別不長眼又犯到他們的寶貝，不然肯定連部門都掀了，連帶懲戒他們沒將狗栓好，隨便放出來亂咬人！

眾男心思一致，乖乖的恢復愉快閒談。

喬麗、雅芳、淑惠旁觀整場下來，流了一身冷汗，莫不慶幸自個兒當初沒跟秋涼槓上。

而秋涼認真審視完眾男神色後，終於放鬆享用午餐。

天下太平了嗎？

空調冷冷吹送著。

徹夜透

第　三　章　（三）

文案企劃部一票絕色美男有多受歡迎，秋涼就有多惹人嫌。

同一批招募進來的女同事每天在員工餐廳中聚成一團，傳著有關秋涼的謠言。

「我聽說，她在之前的公司就是淫蕩出名的。」

（啊是聽誰說的？）

「我也聽說過，她簡直就比公車跟香爐還厲害。」

（那是怎麼個厲害法？）

「唉唷∼那不是鬆得像老鼠洞了嗎？」

（那緊得要怎麼形容？）

一群女生曖昧地吃吃笑著。

（妳們很快就會笑不出來了…）

「豈止，我表哥說，她根本是來者不拒。」

（連親友都拖下水，妳真殘忍。）

「喬麗她們也真失敗。進文案企劃部都兩個月了吧？居然鬥不過一個老女人。」

（南無南無…基於同事一場，幫妳們助念一下，算仁至義盡。）

「誰知道她下了什麼蠱？說不定她有去泰國修過業呢∼」

（泰國的叫降頭好嗎？）

「要不是邪魅作祟，文案企劃部那些男人怎會被她迷得團團轉？」

（小姐口氣很酸唷∼剛剛喝醋喔？）

「她囂張不了多久的！年紀一大把了，哪賽得過我們正青春！」

（當心把牙咬斷，假牙不太便宜呢∼）

「我就不相信文案企劃部那群男人全瞎了眼了。他們一定是被她矇蔽了，再加上受過她照顧，才會個個都巴著她。」

在公司待了三年的人事部組長實在聽不下去了，她索性端著餐盤起身，趁眾女被她這舉動嚇到噤口時，「…我誠心奉勸妳們，別再毀謗宋秋涼，也別去奢想文案企劃部那些男人。轉頭看看週遭，定會找到更合適自己的。」

「妳自己追不到就不許別人追呀？」

「還以為妳跟我們是同伴呢∼」

「就知道妳今天突然陪我們吃飯是不安好心！」

「什麼嘛∼假惺惺！」

瞧著這些傲氣嬌豔的臉孔，人事部組長搖搖頭，「唉∼禍福自招。只可憐我們部裡又沒得閒嘍∼」

為避免被視作同掛處置，人事部組長擺擺手跨著大步離開。

這群膽大包天的小女生，難道都沒察覺，偌大地員工餐廳中，沒人敢坐她們附近嗎？那番污衊如果傳進文案企劃部那票『秋涼命』耳裡，恐怕又將捲起腥風血雨。人事部組長越想越不安，決定還是盡快通知各部門採取因應措施。希望她家經理別在得知後痛哭…

★　★　★

「什…什麼！？」喬麗險些嗆到。她瞠大雙眼，驚恐地望著對方。

「欸！大家同期進來，妳可別說妳不幫忙。」

「沒錯！」

「反正妳也想在文案企劃部爭出點地位。幫我們把宋秋涼約出來，聯手逼她離開公司，妳也有好處。」

好處！？喬麗緊抱著公文夾猛退三步，將頭搖得像波浪鼓般，美艷臉上只有死白。

「這主意不好嗎？不然妳有啥好提議？」

提議！？喬麗冷汗夾背，神經兮兮地四處張望了起來。

「欸！妳這人是怎樣？羊癲瘋啊？」

在確定周圍無可疑人影後，喬麗突然有種衝動想感謝老天。謝謝！謝謝！她下班後定立刻奔入最近的廟門大添油香。昂首感激完滿天神佛，喬麗隨即嚴肅地望向那票娘子軍，「我勸妳們，千萬千萬別去動秋涼姐。不然…後果可是相當悽慘的…」

「妳怕啥？等那老女人讓我們趕走，文案企劃部的帥哥們就會清醒。到時，還不把我們捧在手心上！」

「…太天真了。」喬麗暗惱自己做啥跑這一趟。明知道午休結束前，大多人不會乖乖在位置上。偏生她就是急性子，衝著想快點去美工部交人物設定稿。這下甫獲知自己文稿通過嚴苛老大那關的喜悅全沒了。

「妳不要自己鬥不過宋秋涼，就礙著別人前進。我們可不像妳們三個遜咖，白白糟蹋近水樓臺的機會。」

「哎呀∼到底是粗鄙人家出身，咱們也不好跟她一般見識。」

「喬麗，只要妳乖乖合作，事成之後，咱們誰也不會虧待妳的∼」

「…妳們還是先去打聽打聽以前針對秋涼姐那些人的下場吧。」真慶幸自己沒淪落成她們其中一員。

「那些臭男人怎麼跟我們這些才貌雙全的青春美女比？」

「就是嘛！要不是我們沒編入文案企劃部，沒機會讓他們近距離欣賞我們的風采，部門那些男人又癡戀我們，不讓我們負責文案企劃部的Ｃａｓｅ，怕我們就此不理他們，我們用得著來找妳嗎？」

被『們』到耳朵嗡嗡叫的喬麗，其實很想鼓勵她們去找死。但是就怕被歸類成她們一夥兒的，那她可就冤了。忍著氣，「…我是絕對幫不上忙了。妳們……自己保重吧！」

扔下一票踱高跟鞋的娘子軍，她急忙竄逃。

秋涼姐喔∼∼救人唷∼∼

徹夜透

第　三　章　（四）

左等右等終於盼到秋涼起身往門口走去的喬麗，連忙追了過去。

「秋涼姐！」太好了！她正是要進女廁。

秋涼方回頭，刷地！被一尚不及看清得身影猛揪入女廁最裡間，「……喬麗？」

「秋涼姐，我有事跟妳商量。」關門！落鎖！

呃…需要商量到廁所來嗎？秋涼有點啞口。

思索著該如何起頭的喬麗，在瞟見那溫和恬靜的神情後，腦中突然傳來『啵』的一聲，「秋涼姐，妳老實說，妳到底知不知道咱們部門內的男人都在愛慕妳？」

啊？她一愣，隨即轉笑，「妳看像嗎？」

緊瞅著那絲毫不含得意成份的寵愛微笑，喬麗霎時懂了眾男的心酸苦澀，神情越發凝重起來。

充滿壓力感的沉默緩緩壟罩下來。

呃……

秋涼搔搔頸子，嘗試解釋，「喬麗…他們其實只是把我當玩具…又或者說…安慰品…有時也滿像把我當媽…大家都是鬧著玩，妳別想得那麼嚴重。」

「秋涼姐…」那專注傾聽的表情是多麼…多麼…單蠢啊！喬麗忍住想撬開這女人腦袋瓜研究構築成份的衝動，她按向她的肩，「在妳心目中，咱們部門內的男人到底算什麼？」

「啊？一票絕色神經病呀！」回得十分理所當然。

首次聽到這統稱的喬麗張口結舌。

秋涼被逗笑，「唔，妳不覺得很像？」

煞住想往下點的頸椎，喬麗猛一揮手，「秋涼姐！妳正經點啦！」

「我很正經啊！怎麼了？」

「秋涼姐…」堅強挺直背，「我今天一定要把癥結完全解開！不然，公司內的男女都太可憐了！我非常認真跟妳說，妳口中那一票絕色神經病真的都在愛慕著妳，我甚至懷疑包括咱們老大都淪陷在妳的魅力之下。雖然我還是看不懂妳到底好在哪邊！公事上嚴謹細心，私事上卻迷糊外加粗線條。妳都沒仔細想過為何那票絕色神經病會只對妳特別嗎？別跟我說是因為妳跟他們同事久了，也別跟我說是因為他們把妳當媽。據我所知，他們不知道跟妳表白過幾次，妳到底認真聽過沒有？」

秋涼被激動的喬麗直指到整個背都貼在廁所門板上，不喜歡想太多的腦袋，因那串強塞進來的疑問嗡嗡作響。鬥著眼，盯著鼻頭前的蔥白食指，她倒是先往旁邊挪開，才支著下巴開始思考起來。

寵那票絕色神經病習慣後，她確實從未認真看待過那些所謂表白言詞。畢竟，自知之明她總是有的。饒是她身長１７５，摘星依然是超級艱鉅的差事。那遙遠距離，目測就能曉得。怎麼想都不認為自己有跟那些絕頂人物發展出愛情可能的機率。

「喬麗…或許他們的確是對我特別另眼相待。但是，那應該只是單純出於一種寄託之類的情感。妳先別搶話！那群孩子啊∼都是很可憐的孤單人。而我也不過就是在種種巧合的情況下，或多或少的照顧過他們。所以，他們才會在我身上投射出一種依賴與眷戀。我真的不認為那叫愛情。」

「…不然什麼才叫愛情？」

「愛情啊∼」秋涼泛出抹苦澀。抬頭遙望，「應該是一種濃郁而帶著令人窒息的東西。」

「秋涼姐…」

拍拍小女孩的嫩頰，「我可不是沒談過戀愛唷！」

「能說說嗎？」

「上個廁所這麼久，我怕等等會有人衝進來大驚小怪。」

「哎呀！」猛一擺手，「又沒人知道妳是來上廁所的！有時候妳飆到美工部也是一、兩小時啊！說嘛∼秋涼姐∼說嘛∼」

耐不住被人撒嬌是秋涼最大弱點。無奈又寵溺地笑睇索性攀著她右臂直甩的喬麗，雙眼視線逐漸迷濛，「…我這一生，只談過那次戀愛。那是我最美的初戀，也是我最深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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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勝，曾經是秋涼的代名詞。

出生在一個古老傳統又迂腐的家庭中，秋涼從小就父不疼母不愛。因為她不是男孩。因為生了她後，母親就因難產過程而喪失了生育天賦。也因為如此，奶奶與父親就堂而皇之的在家中另一端，安置了一名秋涼得喊二媽的女子。而那時，秋涼甚至尚未滿月…

二媽很幸運得在入門後便一舉得男，甚至是一胎雙胞。樂壞的父親與奶奶更加漠視秋涼母女，鎮日只顧著一人抱一個四處炫耀。不大的城鎮，沒人不曉得秋涼那正室母親被打入冷宮。若非宋家仍得仰賴母親娘家的金援、聲勢，怕不早就將秋涼母女趕出了門，扶正嫡子嫡孫。

可惜天高皇帝遠。秋涼外公早早就隨著兒子們移民至美國，雖因疼寵秋涼母親這獨生女，金錢援助從未中斷。往往只要女婿一通越洋電話，再大難題也會跨海搞定。卻也間接抹煞了秋涼母女尋求支持的機會。

秋涼七歲前，就在漸漸瘋狂的母親遷怒責打中提早懂事。

她不服！她忿恨！她想證明奶奶、父親都錯了！她想踩在驕傲的二媽及蠻橫的弟弟們臉上吶喊：我才是這個家的正統千金！

於是她耗費所有精力，在長輩都強烈反對的阻撓中，一路靠著優異成績直取大學門檻。瘋狂得在求學過程裡，左手抱著學系第一名，右手撈向其他活動獎牌，青春在這種專注燃燒下灰飛煙滅。

轉眼，秋涼２６歲。她獎盃、獎座、獎狀、獎牌堆滿了家中，她薪水高達六位數，她終於等到這應該是揚眉吐氣的一天。

又如何？

離鄉多年後回來，等她的是，母親在瘋狂中自殘了，舅舅們停止資助，蠻橫不講理成一脈相傳的『家人』命令她得養家活口。

她得到了什麼？證明了什麼？

秋涼在冰寒透心下再度離鄉。然後於驟失目標與活力的情形裡，被多年疲憊反噬，病奄奄的躺進醫院，也因此認識了生命中第一個讓她至愛至痛的男人。

他，是秋涼的主治醫生。一個樸實忠厚、憨直靦腆的二愣子。在險惡的白色巨塔內，被院長老爸護在羽翼下，絲毫沒點公子哥與冷血醫生模樣。就因為被保護得太好，氣質太乾淨，愛心不免氾濫成災，對秋涼很快的由憐惜演變成深愛。

他像是著魔般的迷戀秋涼，用濃膩細緻的愛將秋涼自孤絕狀態內溫柔拱起，毫不吝嗇地傾心呵護。從未被這般憐愛過的秋涼，也光速的在他身上丟了心。兩人火熱的愛情終於驚動他忙碌的父母。

寵溺這獨子到毫無理智的雙親，一開始只是單純對秋涼感到好奇，畢竟兒子可是在男女方面愣到夫妻倆都已經擔心他會走向出家人之道。能讓兒子動情就好，門當不當，戶對不對，並非他們在意的重點。但是一聽說秋涼已於院內養病近三個月，不免憂心這女孩的身體詳況。於是勸著兒子幫秋涼安排了一連串的身體檢查，由內至外，每個細節都不漏遺。因而埋下了日後悲劇的種子……

徹夜透

第　四　章　（一）

「然後呢？」半晌等不到下文，喬麗性急地問著神色迷離的秋涼。

「然後？」陷入回憶中的恍惚，「然後我被檢查出排卵異常，難以生產成熟卵子，懷孕機會可能只有千分之一不到。」

「…沒得治？」

思緒逐漸恢復清晰的秋涼搖搖頭，「這是先天缺陷，後天難以挽救。」

「所以妳被拋棄了！？」喬麗低咆。

拍拍抓狂的小女孩，秋涼酸楚一笑，「如果他肯拋棄我，或許結局會比較好……不孕在他眼中根本不成問題，但是他雙親卻不這麼想。他家一脈單傳，怎麼能斷送在我這個沒有懷孕機會的女子身上。所以…他雙親展開高壓手腕，逼得他只能帶我私奔。雖然我跟他都小有積蓄，不愁吃穿，可他終究是在慈愛家庭內長大，親情哪能說斷就斷。我們順利的隱居在南投山上，過了近半年的甜蜜生活。但是我知道，他會背著我偷偷打聽他父母的近況…」眼淚，再也栓不住的一滴滴往下掉，「如果，他爸媽肯多等一等…多等一等…遲個半年…或許，一切就會不同。」

「秋涼姐…」喬麗手足無措地望著哭成淚人兒的秋涼，慌張的狂拉捲筒衛生紙給她。

秋涼擺手婉拒，破涕而笑，「妳知道嗎？他呀∼每次看到我眼睛開水龍頭，就會慌慌張張、手忙腳亂。有好次，不是嚇到踢倒了垃圾桶，就是一頭撞上門板。我都還來不及哭出聲音，就被他那些行為搞得哭笑不得，眼淚都縮回去了，還得忙著幫他收拾、擦藥。那段日子…很美…很美…」

喬麗也突然覺得，秋涼姐唇邊那抹幸福卻悲哀的微笑，好美…

「很多事情，妳不知道該怪誰，只好推給命運捉弄……在那段日子裡，我跟他被老天爺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我懷孕了。」

「蛤！」

「很奇怪喔？先前早就再三確定過檢查報告沒出錯，卻意外有喜的我們，還以為是上天憐惜。正歡欣鼓舞的編織著寶寶的未來，計畫著生產後抱回去嚇他爸媽一跳，相信著寶寶會為我們帶來好運，獲得他爸媽的原諒與接納。可是…那只是一場夢。」秋涼無力地翻下馬桶蓋，坐了下來，「…先是我出現胎兒不穩的跡象，後又間接接獲他媽媽病危的消息。他不放心我在極需安胎期間陪他奔波北上，又著急他媽媽的狀況，便自己連夜下山租了輛車，想盡快趕回台北探望。結果……他在高速公路上，因車子突然爆胎，車速失衡，撞上路肩護欄…當場死亡。」

「天！」

「當公路警察經由車輛登記連絡上管區，管區再來通知我時，我因過度震撼，流產了…」歲月，淡不掉那濃郁痛楚，「等我從醫院醒來，已經過了六天。而他的屍體，也被經由新聞報導才得知痛失愛子的雙親領走。最諷刺的是…他的喪生、我流產的頻死，原本都可以不用發生的。只要他爸媽肯多等一等…不要謊稱病危，那一切，都會好好的……」

「秋涼姐…嗚…」喬麗彎身抱著秋涼痛哭。

秋涼卻只是溫柔的安撫著她，「傻瓜，都過去了，過去了。」

片刻後，「…鼻涕別擦在我衣服上嘿！」

「秋涼姐！」

「好啦∼好啦∼乖∼」

感動感傷過後，喬麗默默細思，「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什麼問題？」

「那票絕色神經病撼動不了妳的問題呀！」

呃……又繞回來啦？

「喬麗，我真的不認為…」

「秋涼姐！」打斷，搶話，「妳還想不想談戀愛啊？」

這個……可以回答不想嗎？可是，她有種她這麼回答會很悽慘的預感…

「…想？」識時務者為俊傑。保命本能之一，假裝變性絕對無罪。

「那好！」喬麗發出氣勢萬鈞的低吼，「我去幫秋涼姐點醒那票笨蛋！」

「等等！等等…」現在是什麼狀況？連忙扯住喬麗欲竄出的身子，「點醒…蝦咪？」

「吼∼秋涼姐！妳真的很脫線欸！」不理挨罵人士額際佈滿黑影，喬麗又祭出茶壺姿勢，「要讓妳感受到愛意，訣竅就是直接、專注、旁若無人、霸道兼具溫柔、認真到妳會怕！」

妳說得那麼肯定，是從哪邊體會出來的啊？秋涼深感不可思議。扯住暴衝女孩的手，更加不敢鬆開。

「那個…喬麗…妳千萬冷靜…聽秋涼姐說。我其實…」嗚∼不要那麼殺氣騰騰的瞪著她。

「秋涼姐，人不可以因為一次挫敗就放棄未來人生。」喬麗反抓住她雙臂，「愛情的傷，往往用愛情來治療是最快的。拿出妳重新開始的勇氣！朝幸福的國界前進吧！」

五四青年附身？有需要這麼慷慨激昂嗎？秋涼滿臉黑線滑落。

「那個…也不用去點醒一大票吧？」向來懼於女性發飆的秋涼，囁嚅的試圖改變喬麗主張。

「不然，妳老實說，妳喜歡誰好了！」

……………

徹夜透

第　四　章　（二）

她喜歡的人是誰？

當初，要從那麼劇烈的傷痛中重新站起來，是多麼艱難的事情。

進出精神科兩年，才被醫生宣布她已如正常人。

像蛻了層皮般，她在精神療癒過程中，也死去了某些部分。

再次踏入社會自立更生後，她安於當一顆公司體系內的小螺絲。規律的上下班，規律的完成每件公事，規律的作息，規律的…活著。

若不是三十歲那年，突然瘋狂的迷上漫畫小說，又著魔的迷上網路遊戲，自己都要誤以為會規律到老。

想來真是誤入歧途。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選了公司的網遊來玩，更不該參加見鬼的封測，超級不該洋洋灑灑地敲了篇萬字文建議改進。所以，她被老大拐著跳槽是她活該。在耳濡目染下益發脫離常軌是她死好。

可是沒嚴重到還得賠上自己好不容易活絡的心吧？

秋涼堅決否認自己曾對誰再動過情，軟硬兼施的嚇阻喬麗欲師法老祖宗的精神。

拜託！喬太守死到連骨頭都找不到了，您就甭鬧了吧∼

「小秋涼。」

喝！秋涼差點蹦得半天高，驚魂未定地拍撫著自個兒胸口，「…老大，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的鳳翱，勾著沉魅笑紋，「妳躲在茶水間做啥呢？」

「泡奶茶啊！」舉高手中的杯子佐證。

從秋涼肩頭探過來聞了聞，「私家茶葉？」

「老大，你屬狗的喔？」這樣都知道。

「不是欸∼我是溫馴的小羊咩咩。」

「噗！」你溫馴！？秋涼搖頭直笑。旋即扳起臉拍開侵襲而來的賊手，「幹嘛？這杯子是我的。要喝，拿你杯子來泡。」

「噯∼小秋涼，妳這樣就不對了。」鳳翱一攬一奪，箍住了她的腰，也搶到了香噴噴的熱奶茶，馬上淺嚐一口，「嗯∼真是好喝。」

「啊！！你這流氓土匪不衛生的傢伙！」掙不開鐵臂，總要囔幾聲。

「杏桃奶茶？哪買的？」吞下後口齒留香，連鼻間都縈繞著微微香氣。

「中街。」氣悶地看他一口接一口，「你不躲在你辦公室喝咖啡，出來跟我搶啥奶茶啦！」

「找妳看些電腦人物畫。」

「…幹嘛？」怒瞪湊到鼻下的杯子。

「喝一口。」

「……杯沿都是你的口水耶！你喝到剩下一口才叫我喝…唔！」被硬塞過來的杯子堵住噴洩的火氣。

「乖嘛∼很好喝的喔∼」

靠！她買她泡的，她會不知道很好喝！

啊！啊！！

秋涼急忙張口吞入傾倒而來的奶茶。尚不及破口大罵，猛然貼近的臉害她險些岔氣。

「嗯∼從不搽香水的小秋涼身上，現在有種淡淡香氣了。」

啪！

秋涼將兩掌平拍在鳳翱臉上，用力一推，雙眼死盯著他胸口釦子，「看圖了！看圖了！」

「…妳．好．大．膽．子。」鳳翱將杯子隨手一擱，張開五指鉗住秋涼雙腕，在她腰肢間的鐵臂倏然縮緊。獰著冷笑，像綁匪般將人拖往自己辦公室。

「啊∼殺人啦∼」

老大氣勢太陰森恐怖，沿途根本沒人敢上前攔駕，眾人眼睜睜望著秋涼被押進刑場。

磅的一聲，經理辦公室門口還飄下幾許可疑灰塵。

喬麗慌忙跳起來衝向致用，放連珠炮似，「怎麼了？怎麼了？老大怎麼發那麼大脾氣？秋涼姐會不會有危險啊？你還呆坐著做什麼！？快去敲門啊！」

「不用緊張。」致用緩緩收起剛剛拿出來揮的白手帕，「八成是秋涼又動手打老大，才會被抓進去修理。」

「蛤？」微愕。

站起來拍拍這美艷姑娘的頭，「咱們老大最氣人家打他了。哪怕妳只是輕輕拍他一下，他都會把妳『電尬金系系』。偏偏他有時候真的很欠扁。」

「那你還站著！」喬麗腳一踱，轉身要疾衝而去。

致用探手將她扳回來，「放心，放心。雷聲大雨點小，他不會捨得真把秋涼怎樣的。」

喬麗凝著他，「…你們，真的好奇怪。難怪秋涼姐不相信你們對她有愛意。」

「有啥好奇怪的？」

「若真的愛秋涼姐，怎能忍受其他男人把她抱來抱去，想摟就摟？這種平衡，一點都不像愛情！」雙手握拳，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是在氣自己曾經暗戀著他，還是氣他們讓秋涼姐成了無辜箭靶，或是氣這混亂中，居然只有她曾經鄙夷的秋涼姐看穿一切。

用力踩了致用一腳，喬麗怒沖沖地暴射回自己位置。

哇嗚！

痛徹心肺的致用，卻將眼光膠著在那火燄玫瑰般背影上。

故事，仍然繼續著……

徹夜透

第　四　章　（三）

「老大…」被環抱在鳳翱大腿上令秋涼有些難安。

「閉嘴選妳的圖。」冷颼颼的嗓音近在耳側，更讓秋涼本能瑟縮了下。

這種姿勢不是沒有過，往常秋涼都能平心靜氣地將之視為小孩子撒嬌，或蓄意捉弄她。但是，這次的氣氛很怪，怪得讓秋涼很不安。

自己是不是沒分寸的將他們寵過頭了？秋涼深深反省中。

「妳沒看圖。」嗓音從零度變零下五度。

「老大，我們得談談。」是時候糾正他們行為了。

「談什麼？別對妳動手動腳嗎？」溫度持續下降。

「老大，我黑鍋背得也夠久了。你們總該替我的名聲想想…」想起身，卻仍然動彈不得。

「等妳有心儀對象，我自然會收斂。」意思就是現在休想。

忍住轉頭罵人的衝動，秋涼煩躁地翻著桌上一堆彩色影印稿。

習慣專心的她，很快就忘卻滿腔火氣，原先僵直的肌肉漸漸柔軟，連偎入鳳翱懷中，枕在他頸邊都沒察覺。

「如何？」溫度回升，有了暖意。

「這張構圖仿神泣，美則美矣，卻缺乏特色。這張更糟糕，完全盜拷天二。這張…勉強可以用在小品上。至於這一張…五官、構圖、線條都很棒，但這配色是怎麼回事？印表機壞了？還是作者有色盲？」秋涼將圖很快的分為淘汰跟還可以兩種，極度挑剔又一針見血的指出優缺點。評到最後，二十來張圖稿居然僅取五張。

「沒符合妳想要的？」

「我藝術鑑賞能力沒那麼高。又不是針對我人物設定去畫的，哪可能看得出來？」檢視著那張詭異配色圖，仍是沒發現兩人姿態多親暱，「哪弄來的圖稿？」

「美工部招募新人的審核作品。」

「又招新人？」抬起頭才驚覺自己像沒骨頭似地癱在鳳翱懷中。連忙直起腰，「兩個多月前不是才安插了三個新進員工？」

她挺直背，鳳翱卻貼了過來，還將下巴擱在她肩上，「沒辦法呀！誰叫妳這個銷售冠軍紀錄保持人，退稿退到美工部部長辭職，原本負責妳這次劇本的小組也紛紛遞上年假特休單，其他人員一聽到要接手妳的大作，搖得脖子都快斷了。老董只好下令，為妳擴充美工部人數。」

「嘿嘿…」秋涼尷尬地摸摸鼻子。

「依妳看，美工部內可有適合接管的人選？」

詫異，「怎麼問我勒？」

「因為妳最難伺候。」

呃……人家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秋涼在那雙嚴厲目光下，搔著頸仔細考量，「如果單純以作品來論……都太守舊。」

「那妳這幾天的工作就包含審核所有應徵人員的作品。」定讞！不得上訴。

苦也∼

秋涼整個姿態都垮下來。

「好了。來談談妳跟喬麗關在女廁到底說了些什麼吧。」

驚疑地猛側身，「老大…你會不會太神啦？明明都在『閉關』，為啥會對門外的事情那麼清楚啊？」

「因為我是這部門的老大。」彷彿這句就能解釋一切。

害怕地吞了口口水，「其實…你偷裝監視器喔？」

「小秋涼∼」每當鳳翱聲音放柔，某人就會『挫勒但』，「妳很懷念我的逼供方法嗎？」

猛搖頭。

「那還不快快招來？」

停頓，遲疑，繼續狂搖頭。

「好吧∼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不要啦！！」急忙阻止狼爪襲向她最怕癢的腰，「嗚∼我不要說，也不要被用刑啦…」

「二選一。」很仁慈吧？

「哪有這樣的啦……惡霸流氓土匪強盜…啊！！！」奮力擋住已經逼到腰桿上的攻勢，「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

秋涼邊死命抓著鳳翱的雙腕，邊斷斷續續地重述了一遍她與喬麗的對談……當然偷偷簡化加省略了某些部份，尤其是關於喬麗所謂的『訣竅篇』。

因為秋涼一直低著頭，所以沒看到鳳翱越來越溫柔的神色。當她說罷，只聽見一聲輕嘆。

「妳一直把我當外人。」聲音中不無唏噓，「枉費我這麼疼妳。」

內疚不到兩秒鐘，秋涼就想翻白眼。疼個屁！

「小秋涼∼」

「老大！我明明還年長你五歲！不要再小來小去了啦！」打斷，怒吼。

這廂依舊當她噴空氣，「小秋涼∼我有沒有跟妳說過，我是孤兒？」

還想狂吠的嘴霎時僵住。嘆息，「老大，我剛進公司那年，你在慶功宴上喝醉，是我在飯店照顧了你一夜。那時，你什麼都說了。」指指臀下，「你這惡習也是在那之後養成的。你都忘記啦？」

「呵∼還真是謝謝妳沒把我哭了整晚的糗事一併說出來。」

「都不哭才有害健康。噴淚有啥好糗的？碎嘴那些又有何意義？」伸手摸摸那擁有濃密細髮的頭，「別忘記，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緊握住她欲收回的掌，「小秋涼，我成年很久了。」

「你永遠小我五歲。」

「五歲是種差距嗎？」

「瞎咪差距？」

「小秋涼，孤兒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與責任。妳要不要認真的考慮我？」

「考慮什麼？」現在是演到哪兒？

「考慮這個。」垂首，尾音就這麼吻進秋涼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