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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市刑警大隊
專案小組的成員都被緊急召回,聚集在組長的辦公室內,等候新的指示。組長面色凝重地看著每個人:
『這通電話是今天下午五點三十三分打到勤務中心的。對方指名要找O六二六專案小組,說是要提供相關線索,於是就轉到我這裏來。這不像是一般的惡作劇。』說完,他打開桌上的答錄機。
『是專案小組嗎?』首先傳來的是男子的聲音。音色低沈、渾厚,語氣相當輕柔,操著一口標準的國語。
『是,你好。我是專案小組羅組長,請問你要提供什樣的線索?』
電話那端靜默了一會,接著隱約傳來喀嚓聲,似是有人在撥動機器開關。緊接著,突如其來的一聲女子慘叫劃破空氣,在座的人全都身軀震了震,猛地嚇了一跳。
阿浪看著組長自方才就猛掏耳朵,肯定在接電話時便吃了不少苦頭。
錄音片段換上了哽咽的女聲,用夢囈般的口吻,斷斷續續念著詩句:
『啃噬兒提的夢想、讓孩子都心碎的獸,天老爺要它付出最慘痛的代價,被黑夜折磨、被寒風困頓、被狂潮吞沒,直到子子孫孫被世人棄絕止……』
女子的聲音變得低細,最後號啕大哭起來。緊接著,電話倏地被切斷,只留下回蕩在室內的嘟嘟聲。
『通話時間共三十七秒。我緊急找人確認過了,這很可能就是陳老師的聲音,在兇手的逼迫下這說的。我已經請電信局從通聯記錄去追查發話源,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那通奇異的電話,讓每個人的神經都繃緊起來。那個女子的聲音,是如此地恐懼、驚慌,沈浸在預知死期的絕望裏。他多想伸手去拉她一把呀……他想象那個兇手一邊用藤條猛力抽打著女老師的大腿,一邊逼著她朝答錄機念出預備好的臺詞。
他頭望向其他幹員們,弟兄們都是一臉憤然。
組長重頭再把對話記錄播放了一遍,雖然每個人都有了心理準備,但來到那聲苦痛慘叫處,每個人的心臟仍不免狠狠揪緊了一下。阿浪豎起耳朵,試圖去分析潛藏在背景的雜音,但仍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名組員高舉著一張傳真紙沖了進來:
『組長,電信公司有了消息。那是從三重的市內電話打出來的,已經查到確實的住址了!』
組長精神一振,大掌用力一拍桌面。『媽的,咱們立刻去抓那個混帳!』
組員們同樣是精神抖擻,一聲呼喝後,所有人裝備齊全,分乘兩部偵防車與一部廂型車,朝位於三重市的指定地點出發。
街上正下著大雨,淅瀝瀝的雨聲這次的突襲行動,帶來了濃重的肅殺氣氛。礙於情勢,這次的越區辦案,他們並沒有告知轄區警局。
依照規定,組長在廂型車內,準備攻堅的隊員進行勤前教育,並逐一確認攻擊位置。阿浪重新檢查一遍『貝瑞塔』配槍,同時覺得口幹舌燥、胃部緊縮,防彈衣下冷汗淋漓。他想不起上一次類似這樣坐立不安的感覺,究竟發生在什時候了。
『你眼皮又在跳了!』對座的小唐提醒道。
阿浪瞇了瞇眼,低聲喃喃罵了幾句髒話。
在定點前方,一部偵防車迅速繞往透天厝的後方馬路,封鎖後門出口。廂型車門一開,幹探們兩兩一組,迅速、有效率地分占門窗等有利位置,槍口對準了方向。
阿浪和另外四名幹員側身在大門邊,聆聽屋內情形。門廊與客廳都沒有亮燈,漆黑一片,只有二樓隱隱有電視聲傳出,除此沒有其他動靜。組長經由無線電確認每個組員的情況後,下達進入指令。
阿浪身邊的組員低身,取出萬用鑰匙悄悄開了鋁制大門的鎖眼,輕輕地推門扇後,兩邊的幹員迅速持槍朝內,掩護攻堅隊員們進入。
『冷靜、冷靜…媽的……』阿浪在心中反復叨念著,眼睛死盯前方,不敢眨一下。
探員們敏捷地逐一確認廚房、浴室、書房等隔間,沒有發現人。
小隊長比出手勢,Clear!一樓沒有人!
門外第二組探員進入屋內,把守住樓梯口,讓第一組的攻堅隊員繼續往二樓推
進。樓上的人似乎絲毫沒有發現警察潛入,電視上的罐頭音效兀自吃吃笑著。
預備攻堅的警探分就兩邊站定位置、小隊長站定門口,雙眼來回注視隊員,他們回以準備就緒的眼神,小隊長一握拳再放鬆,扳著指頭數著一、二、三!緊接著一腳踹開房門,兩旁隊員從各自角度一湧而入,槍口指著前方擺動搜索目標,並齊聲呼喝『警察,別動!警察!』……
這是一間臥室,坐在背對門口沙發上的小孩轉過頭來,臉上儘是一片驚惶。約莫七、八歲左右,長得相當秀氣,但兩隻眼睛仿若失了神似地,沒有光采。
探員們仔細梭巡過後,確認沒有其他人後,以無線電回報。
Clear!
組長上樓來,看了那蜷縮在沙發上的孩子一眼,然後走到電話邊,確認了一下電話號碼也沒錯。只不過,在這裏沒有看到撥打電話的那個人。
『那個混蛋在玩我們!』組長咬牙切齒地說。『什被寒風困頓、被狂潮吞沒……』
『……直到子子孫孫被世人棄絕止。』
一旁的小孩,竟然張口喃喃跟著念出下段的辭句。
兩邊的探員們驀地一震,靠近沙發的小唐更是一步跳開,大夥兒原鬆懈下來的神經馬上又繃緊了。阿浪連忙伸手到槍袋上,緊握住槍柄,雙眼緊緊盯著這個小孩。
感覺似乎有點荒唐,但氣氛端地是詭異至極。
探員們仔細端詳著小孩,他仍是一臉受驚的模樣。組長楞了一會,隨後靠近他,蹲下來問道:『小朋友,你叫什名字?』
『勝成……』微細、軟弱的童音。逼得組長不得不要他再大聲重述一遍。
『乖,勝成。你怎會說這段話?誰教你的?』
『叔叔、打電話的叔叔。』
『什叔叔?』
『我不知道,他說是媽媽的朋友……』
『他在這裏打電話的嗎?』
勝成怯懦地點點頭。
『你以前有看過那個人嗎?可不可以說說看他長什模樣?』
『沒看過,看起來人很好……』勝成扭動著身子,從沙發旁拿出一個塑膠袋來。
『叔叔說,如果有人問起他,就把這個東西拿出來。』
探員們接過一看,是一卷錄音帶。雖然還沒確認,但阿浪心底早猜著八、九分,肯定是那卷有著痛苦慘叫的錄音帶。
阿浪注意到,勝成的小腿肚滿是瘀青。『是那個人打的嗎?』
小孩搖搖頭。『是媽媽。』
『媽媽什打你?』
『媽媽說我不乖,爸爸才不要我們的。』
『那媽媽呢?』
小孩搖搖頭,不答話。
阿浪心中隱約有種不祥預感,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大對頭,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來。但要不了多久,這個預感瞬即被樓下裘老的一聲驚呼給證實了。
『天啊!』裘老瞪大眼睛,看著挂在客廳的結婚照,裏頭新娘的面容竟似曾相識。
『真笨,我們早該想到的!』
那正是死於蜂園的蔡麗美老師!
八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日 AM 10:03
萬芳醫院病房
聽說今天開始進入了梅雨季節,昨夜的雨勢稍歇,今晨的臺北街頭又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正騎著摩托車在街上的李成景被淋個全身溼透。當他在電梯間拿著面紙擦拭身上的水漬時,抱著一堆床單被褥的孫太太,恰在第三樓處走進電梯。
『怎麼啦?沒帶雨具哪?沒看電視氣象預報麼?這幾個禮拜都是梅雨季哪!騎
車在路上,不準備雨衣怎麼行?瞧?全身淋個溼透,很容易感冒的!』說著,她邊抽出一條乾淨的浴巾,劈頭劈臉地就往李成景身上胡亂抹擦一陣。
往病房去的長廊上,孫太太還是在唧唧咕咕地,咒罵著關於政府照顧不周之類的情事,抱怨退休金太少、醫院服務太差、老孫不煙不酒的老好人,竟會罹患癌症等等,李成景也隨口附和幾句,幸好,話題中沒有波及到『傳記』的事,氣氛還不至於太過難堪。
病房裡因外頭厚重的雨幕而暗沈下來。孫太太爽利地換過整套寢具,嘴裡也還不忘大聲絮叨幾句,而孫老恍若未聞似地自顧與成景閒談,淑華更是司空見慣了一樣。她走出去後,李成景還注意到其他病床家屬眼中流露出的嫌惡眼神。
『孫老,您今天好點了嗎?』他擦去滴落額頭的水珠兒,問道。
『好,好。』孫老像個小孩似地吃吃笑著說。『只是希望上次沒把你嚇壞了。或許離大限不遠啦,每天都會這麼猛咳上一陣子,真累人哪!』
淑華嗔怪地看了她父親一眼,復又低下頭去,默默在膝頭上摺著什麼東西。
李成景眼見氣氛不大對,想快點兒引入正題。他想起了昨天阿文囑託的那個奇怪問題:
『孫老,有件事想請教您……潘永湟的右手掌,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哦,看來你對辦案這檔事兒,還有不少興趣哩!』孫老驚異地說道。『關於兇手為何要砍下受害者的手掌,我們也有過不少臆測,但都沒有一個合理的。潘永湟的右手掌倒是沒有什麼古怪的,沒有疤痕、戒指或其他情形的。』
『會不會是想要隱藏指紋之類的……』
不過,話一出口,李成景就知道說了蠢話。
『嘿嘿,還有很多方法可以辨識身分哩!光看他的臉也行呀!』孫老拍拍床鋪,又追加了一句。『不過啊,小李,可別因為老孫一席話就跑去幹警察哪!下場你也看到啦!』
成景苦笑了一下。『那,您上次說,在潘永裕的轎車後廂中,驗出了疑似潘永湟的血跡?』
『那時候還沒有什麼DNN之類的東西……』
『DNA?』李成景更正道。
『是啦,反正光憑血型辨識,我們還沒辦法確認那就是潘永湟的血跡,我們也採集了輪胎上的泥土和墓園附近的樣本比對,但是沒有結果。為了慎重起見,我們找了兩位資深刑警,用約談的方式來和他釐清這些疑點。
『他對自己的轎車為何會沾染血跡一事,表示毫不知情,而且經過確認,他在郭泉那件案子中,也就是十月十一日清晨,他一直留在醫院中與其他醫師為某位高官會診\,至少有十來個人可以為他做不在場證明。』
『那在潘永湟的案子中呢?』
『沒有確切的死亡時間,法醫表示,他大概是在十月初遇害的,很可能就是在潘家發現他失蹤的十月一日左右。不過詳細的時間始終無法確認。』
『潘永裕雖然一直和上頭抱怨,說我們把苦主變案主,擾民不斷,只是我卻始終認為案情有許多疑點,全都指向潘家,而且和爭奪遺產脫不了關係。雖然上頭要我們重起爐、另行他訪,不過我還是暗地裡跑了潘家的幾支族氏,做了些訪查,並找到些有趣的東西。』
『比方說?』
『像是有傳言指稱,原先遺產的分配會是本家、外家均分,醫院劃歸潘永裕兄弟所有,但是潘永裕卻趁父親病危,串通律師改了遺囑內容,讓外家都分不到一毛錢;也聽說是這樣,因此外家有人放話要對本家的人不利。』
『是誰?』
『聽說是潘緒逸那對活寶,遊手好閒的兩個痞子,每次提到他們大家總是一臉鄙夷。不過我們核實過他們兩人在郭泉案中的不在場證明,找不出疑點。』
『那,潘老先生那邊呢?』
『潘永裕以老父病重為藉口,不肯讓我們探訪。只是話說回來,傳言未免有些誇大其詞,這個本家的長子看來並不是那麼刻薄,他安排同父異母的手足到醫院任職,甚至連潘祝庭和潘榮成也都以醫學系為第一志願,有計畫地以「濟生」為將來的謀\事單位哩!』
『是啦,孫老,您上次提到的「鑰匙」那件事,後來究竟查得怎樣了?』
老警探猛地一拍頭。『你看看,我這個老糊塗,竟又給忘了!』
『根據查訪的結果,那支鑰匙是「湯森牌」的檔案櫃用的,而這一型的檔案櫃大多是醫院在使用,因此,我們決定先從「濟生」醫院內部著手。我們拿著那把鑰匙向醫院總務組查詢,把可能放置的地方都一一做個清查。』
『真是「濟生」醫院內的櫃子?』
『那些檔案櫃分配到病歷室以及各個診\療間,後來我們在急診\室中,找到了符合那支鑰匙的櫃子。護士小姐說,這個櫃子平常是不上鎖的,鑰匙就虛插在鎖孔中,什麼時候丟失了,也沒人在意。』
『在裡頭找到了什麼嗎?』
孫老搖搖頭。『我們細細地搜查了一遍,啥也沒有。不外乎就是醫師值班記錄、
救護車出勤簿、巡房資料等簿冊罷了。根本沒有什麼能和線索搭上邊的東西。』
『這不太對勁吧?』李成景尋思道:『兇手不都會留點關於下一個被害人的線
索?』
『是啊,我們也這般期待著哩!不過有人認為,這支鑰匙會不會是潘永湟遇襲當時,順手將兇手的隨身物事給扯下的呢?』
李成景放下筆記,默默沈思了一會兒。很快地,時間到了,淑華走過來送他走出病房。
『喂,不必再過問父親的病情了。』在長廊上並肩走著的時候,她說。『那不是你的職責。』
對這突如其來的詰問,成景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我只是關心孫先生,跟他問個好罷了,沒有別的意思的。』
『任誰對爸爸的病情都是無能為力的,隨口問問就不必了。』淑華低著頭。『這樣說很失禮,請你原諒。他對自己的情況比誰都來得清楚,不必局外人一提再提,這樣反倒讓我們更難過的。』
這時李成景才驚覺,原來自己無心的問候,竟為她們帶來莫大的壓力。『對不起啦,對不起。』他低著頭囁嚅說道。
淑華從樓梯扶手處拿了一件雨衣給他,轉身回去了。望著女孩翩然遠去的身影,李成景突然感到有點傷懷,有點生氣……好奇怪的感覺。
八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日 AM 12:03 三重市
幹探們在收隊前,和正前來探望的蔡家親戚撞個正著。他們表示要儘快辦理一些相關手續,打算後天把勝成帶去南投的外婆家。
『他爸爸呢?』阿浪問。
這位親戚一臉鄙夷的模樣。『我們可從沒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男人哩!阿美遇害後,我們曾經打電話找他,希望他能夠就近照養勝成一段時日,竟然被他一口回絕了。他從以前就一直在疑神疑鬼,以為這個小孩不是他親生的哩!』
收隊後,裘老向組長表示,希望去一趟勝成的父親家中看看,調查一下彼此間會不會有什麼牽連?
一直以為被兇手耍得團團轉的組長,顯得十分煩躁,他目前只打算卸下裝備,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對下屬的提議,他想也沒想地便一口答應了。
『你想,那傢夥幹嘛花這時間精力,搞這一手?怕警察抓不到他麼?』
往位於臺北市公館附近的住宅區途中,阿浪問。
『大概是想要出出鋒頭,但又顯然是怕警方太笨,沒能把這兩件案子連接在一起想罷!所以出手大方,給了這樣的提示。』
他的話語裡正暗暗譏諷著組長,兩人相視一眼,會心地笑了起來。
裘老腰間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接起話筒聆聽幾句後,很快便收線了。
『查到了!』他滿意地朝阿浪笑著說。
『查到啥?』
『受害者像是說夢話的那段台詞呀!我有個在電台的朋友說,那是自一首「孩血」的歌中節錄出來的。主唱者是八○年代,有個活躍在PUB的「熾天使」地下樂團,翻唱國外歌曲,所自行填詞的。』
『是什麼樣的內容?跟案情會有關聯嗎?』
『我看是很有關聯,這首歌本身就有點病態。裡頭內容是說,每個人在孩提時代曾經有過的夢想,全都被教條、考試給一手摧毀了,長大後,規律、平板的生活讓人快要窒息,地球正等著有個人能夠替天行道,將未來的孩童們從絕望中解放出來,讓他們過著自由自在的日子。』
『看來是有人在朝這個方向努力呢……你怎麼會想到去找老歌?』
『這段話的斷句形態,並非是古詩詞的模樣、也不像書中慣有的警句。從那種形式看來,只有現代歌詞比較有可能。但它的內容相當離經叛道,所以我就先去查考另類樂團啦!』裘老攤開抄錄詞句的筆記本,說。
對這位前輩的縝密頭腦,阿浪打從心底佩服不已。
他們把車停在住宅區的巷口,步行到古先生的公寓前。雨勢又變大了幾分,『嘩啦啦』的雨聲蓋過了大街上的人車聲音。水珠兒沿著警用雨衣的縫隙鑽入,阿浪上半身早溼透了。他快步躲到門廊內,拉出衣領口抹去眼鏡片上的水痕。古先生住在二樓,恰好有人正要進入公寓,開了樓下鐵門,他們跟在後頭一道進去。確認住址後,裘老伸手敲門,不過卻毫無反應,等了幾分鐘後始終都無聲無息。
阿浪不耐煩地握拳打算再敲時,突然,裘老扯了一下阿浪的袖子止住他,同時用眼神示意門縫下隱隱有人影晃動,顯然是屋內的人湊近過來,隔著門上的窺孔朝外探視。
一絲不安的感覺自心中倏地浮現,阿浪的眼皮又在跳動著預警。他和裘老不約而同地挪移到門側牆邊,把手放在槍把上。
裘老更用力敲著門:『古先生,我們知道你在裡面,我們是警察,是為了有關你前妻的事而來。希望你能跟我們談談。』
屋內的人沒有答話,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古先生,如果再不開門,那就是妨害公務啦!我們可以強行進入!』裘老半是恫嚇地說。
想不透對方為什麼不開門哩!正在他們滿腹狐疑間,盤算繞道屋後去看看有沒有後門時,忽然聽到屋外路上傳出一聲響。似乎除了雨聲之外,隱隱還有什麼東西墜地了。
『該死!』裘老暗暗罵了一聲,拔腿往門外追去。
有個花盆摔落在外邊的馬路上,他頭一看,有個人影正抓住二樓遮水簷,快速挪往公寓側方去了。
『阿浪,他跑到後方去了!』裘老大喊。
『那傢夥跑啥跑呀,他在怕什麼呀!』阿浪緊追過去,邊咕噥著。
『小心呀!』
驟落的雨絲模糊了視野,他邊頭緊盯著那人影、邊快跑追蹤著,絲毫不敢大意。
一個轉角處,上方依稀躍過一道人影,前面又是一聲『當』巨響,有什麼東西重重落到隔院的草叢裡。阿浪呼喝一聲,拔槍緩步上前察看。
就在這時,裘老聽見後方車頂上傳來一聲悶響,他倏地轉頭,猛然和對方正打了個照面。那個人先跳到停在路邊的車頂上減輕衝力,接著再躍下了地面。
那並不是婚紗照裡的那位古先生,而是位目露兇光的年輕人!
對方一個箭步衝上前,迅速按住裘老的右手制止他拔槍,緊接著一記手刀橫劈他的下顎,裘老忙上移左臂格架開,同時順勢用左肘橫撞對方胸膛,對方跳向外側,拉動他的右臂,裘老的右方頓時門戶大開,對方重重一記側踢正中他的肋間,登時一陣椎心的劇痛,幾乎讓他無法呼吸。裘老痛苦地蹲下身來。
『住手!』聞聲趕來的阿浪舉槍,大聲喝叱著。他剛剛被一支曬衣架給聲東擊西了。
對方把裘老用力推了過去,迅速隱身到車後。阿浪開了一槍,那輛車的後玻璃碎裂成一片花白。
『我很好……去抓那個混蛋……』裘老低聲呻吟著,向阿浪囑咐道。
對方在路邊停著的車輛縫隙中不斷竄高伏低,阿浪大聲制止,緊接著再開了一
槍,但又落空了。聽見街上傳出異響,附近有住戶探出頭來察看。
『別動!警察!』他唯恐傷及無辜,不斷大喊著。該死的眼鏡,蒸騰的汗水模糊了視線,加上錯落的雨水,看出去的東西都糊成了一團。他頻頻用袖子抹去水珠。
『該死……』他喃喃咒罵著,對方奔跑的速度非常快,一口氣跑過了兩百多公尺,他覺得心臟似乎快要迸裂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適角度再出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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