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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羅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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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古龍]絕代雙驕<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大天使(二級)

摸額頭是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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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00:15:36 |只看該作者
《絕代雙驕》「第三十章」作法自斃                   
                                   
                                    

小魚儿耳朵也貼上土壁,靜靜的聽地上面,果然已有聲音傳下來,各種聲音。蕭咪咪
自然要發怒,要暴跳如雷,要呼喚、咒罵,小魚儿雖然聽不到她在罵什么話,也可想
像得出。江玉郎道:「我算了許久,算準她本來是絕對想不到我會藏在地下的,她必
定以為我已想法子溜了,但那蓋子……」

小魚儿道:「我想,她在氣得快發瘋的時候,是不會留意到糞坑的蓋子是否蓋著的。
」江玉郎道:「但願如此。」

他停了停,又道:「只要她找不著咱們,就必定不會再逗留在上面的,人已死光了,
她還留在那裡幹什么?」小魚儿道:「不錯,她一定會走的。」

江玉郎道:「咱們最多在這裡獃半個月,她一定早巳走了,那麼咱們就可以大搖大擺
地走出去,也不怕她再來追。」小魚儿道:「你知道那秘密的出口。」

江玉郎淡淡一笑道:「天下絕沒有一件能瞞住所有人的秘密。」小魚儿笑道:「好,
咱們就等半個月吧,在地下住半個月,倒也是件有趣的事,倒也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
到的。」

他又躺下來,眨著眼睛笑道:「只不過……抱歉得很,我還是不能解開你的穴道。」
江玉郎道:「你……你真要這樣?」

小魚儿道:「我不能不這樣……只因為我和你這樣的人日夜在一起,我實在有點不放
心,實在不能不提防著你。」

他一笑道:「我差點忘了告訴你,我點你穴道,所用的手法,你自己是絕對解不開的
。」

這地洞就像是蛇穴一樣,江玉朗也正像是條蛇,和一條蛇一起睡在蛇穴裡,能睡著的
人大概不多吧。小魚儿卻睡著了。他吃了條香腸,吃了塊糯米糕,還喝了碗酒,他臉
紅紅的,睡得很甜。

壁上自然有個小洞,洞裡自然有醆燈,燈光照著他紅紅的臉,江玉郎的眼楚A也在瞧
著這張紅紅的臉。他暗中在數著小魚儿的呼吸。已數了四千多下了。小魚幾的呼吸均
勻得很。

江玉郎已檢查過自己兩條腿經脈,這該死的小鬼果然沒有說假話,他用的竟不知是哪
一派的該死的點穴手法。現在,他睡得很熟,因為他知道江玉朗不敢殺他。

但江玉朗卻悄悄伸出了手。小魚儿仍在睡著,甚至開始輕輕的打呼。江玉朗眼睛盯著
他,手儘量往前伸。小魚儿呼聲越來越響。

江玉朗的手突然拿起了一本書,極快地翻開書,書裡面夾著張疊著的紙,江玉郎鬆了
口氣,拿出了那張紙。

他輕輕將書放回去,小心地將那張紙疊得更小,想了想,想塞進靴子,最後卻終于是
藏在發髻裡。這時,他蒼白的臉像是發了光。然後,他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不久
他也睡著了。

小魚儿的眼睛突然睜開,他睜得很大。燈光照著江玉郎蒼白的臉,眼睛裡帶著些譏嘲
,也帶著些笑。這雙眼睛像是在說:「你瞞不過我的,你什么事都瞞不過我的。」

江玉郎的呼吸也均勻得很。小魚儿悄悄站起來,伸出一只手,在江玉郎面前晃了十幾
下,江玉郎呼吸仍然很均勻,完全沒有感覺。

這小狐狸的確太累,真的睡著了。小魚儿輕輕的,慢慢的,伸出了兩根手指,去搯江
玉郎的頭發,但還未觸及頭發,這兩根手指突又改變了方向,向江玉郎的「睡穴」點
了過去。

睡著了的江玉郎突然歎了口氣,道:「你要拿,就拿去吧,又何苦再點我的穴道。」
小魚儿怔了怔瞬即笑道:「原來你也沒有睡著。」

江玉郎苦笑道:「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我怎么睡得著。」小魚儿笑道:「但你假睡
的本事卻真不錯,我竟也被你騙過了。」江玉郎道:「彼此彼此。」

小魚儿大笑道:「妙極妙極……你頭發裡的東西拿給我瞧瞧好么?」江玉郎苦笑道:
「我能說不好么?」

他苦笑著自發留中取出那張紙,指尖已有些顫抖,這張紙他看得比什么都重,但此刻
卻只有拿出來。對于不能反抗的事,他是從來不會反抗的。

他將紙拋給小魚儿,仰首長歎道:「我只怕是上輩子缺了很大的德,老天才會讓我遇
見你。」小魚儿心裡委實充滿了好奇。他委實想不出這張紙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但他
相信江玉郎既然如此看重這秘密,這秘密就絕對不是普通的。他打開這張紙的時候,
也不禁有些心跳,但他瞧了一眼…………只瞧了─眼後,竟然笑了起來。

江玉郎瞪著眼睛,道:「你很得意,是么?」小魚儿道:「是,是,我得意極了。」
江玉郎咬牙道:「你能瞧見這秘密,的確是該得意的,只因你一生之中,再也不會看
到比這張紙更寶貴的東西。小魚儿道:「是,是,這張紙的確寶貴得很。他一面說話
,一面竟將那張紙撕得粉碎。江玉郎大概一輩子也沒有像此刻這樣吃驚過。他的臉色
更蒼白得好可怕,顫聲道:「你………你可知道這張紙的價值?」

小魚儿悠悠道:「我非但知道,還瞧見過……我自己也有過一張。」

江玉郎怔住了,道:「你……你自己有過一張?」「我非但自己有過一張,而且還去
過那藏寶之處!」原來江玉郎的這張紙,就和鐵心蘭交給小魚幾的那張一模一樣,就
是那騙死各種人不賠命的藏寶秘圖。江玉郎自然不知道這其中曲折,此刻簡直被嚇獃
了,道:「你……你去過那藏寶之處!你沒有騙我?」小魚儿道:「我為何要騙你!


江玉郎呼吸突然急促起來,道:「那寶藏………那寶藏已落入你手中?此刻在何處?
」小魚儿目光閃閃,道:「你先告訴我這張藏寶圖是從哪裡來的,我再告訴你。」

江玉郎兩只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服,道:「我說出了,你真的告訴我?」小魚儿笑道
:「你說了我若不說,我就是烏龜。」

江玉郎喘了口氣,道:「這份藏寶圖,我是從我爹爹書房裡偷出來的。」小魚儿道:
「你父親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江玉郎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魚儿沉吟道:「不錯,聽說你父親也是個成名人物,這張圖想必是有人送給他的,
卻不想他竟有個好儿子。」

他歎了口氣,搖頭笑道:「連父親的東西都要偷,這么好的儿子實在不多。」江玉郎
臉居然紅也不紅,道:「這又算什么,我………」

小魚儿道:「你一心想得到這寶藏,連父親也不認了,一個人偷偷溜出來,溜到峨嵋
山,哪知卻落入了蕭咪咪的手中,倖好你遇著她,否則此刻只怕已死了。」

江玉郎奇道:「為什么?」小魚儿笑道:「你父親也倖虧有你這樣個寶貝儿子,否則
就難免要上個大當。」江五朗吃驚道:「上當?」

小魚儿道:「老實告訴你,這藏寶圖根本是假的,根本一文不值,造出這藏寶國的人
,只是要尋寶的人自相殘殺!」江玉郎完全怔住了,怔了半晌,吶吶道:「這人是誰
?」

小魚紮恨恨道:「我也不知這人是誰,但我一定要找出他來,我倒不是要為大眾除害
,只是他既然令我上了當,我就要他好看。」

江玉郎喃喃道:「難怪你要問我這張圖是從哪裡來助,難怪你……」突然間,一陣呼
聲從那地道中傳了進來。竟是蕭咪咪的聲音在呼喚著道:「江玉郎……江小魚兩個小
坏蛋,你們在下面么?」小魚儿、江玉郎兩個人的手胸都嚇涼了,動也不能動。只聽
蕭咪咪咯咯笑道:「你們不出聲也沒用,我己知道你們在下面了。」

江玉郎顫聲道:「她……她只怕是在使詐。」小魚儿道:「不會,此刻她就對著糞坑
在喊,否則咱們是聽不見的。」江玉朗歎道:「那蓋子……我就知道那蓋子要出毛病
。」

小魚儿歎道:「這女人真厲害……」只聽蕭咪咪笑道:「江玉郎,你真是個天才,居
然想得出路在糞坑裡,也不怕臭。」小魚儿笑道:「你聽,她也說你是天才。」

江玉郎道:「你……你還笑得出?」小魚儿道:「仔細想想,我為何笑不出?」江玉
郎道:「你……你不怕她……」小魚儿道:「就算她厲害,但咱們在這裡等著,她敢
爬進來么,以她的脾氣,也不會守在外面等著的。」江玉朗想了想,笑道:「呀,不
過她明我暗,她絕不會來冒這個險,就算她等,也等不了許久,咱們總有機會溜出去
。」只聽蕭咪咪道:「兩個小坏蛋,出來吧。」小魚儿大喊道:「你這老坏蛋,你進
來吧。」蕭咪咪道:「你們不出來?」

小魚儿道:「你為何不進來?」蕭咪咪咯咯笑道:「你們情願在下面臭死?」小魚儿
大笑道:「你放心,咱們臭不死。這裡舒服得很,有香腸,還有酒,你要不要下來陪
我們喝兩衃?」蕭咪咪笑道:「你們不怕臭,我卻怕臭。」她語聲微頓,又道:「何
況,我也不希望你們上來。」小魚儿大笑道:「是嗎?」

蕭咪咪道:「你們若上來,我一發脾氣,說不定就宰了你們,那樣反面讓你們死得太
痛快了,我要讓你們慢慢的死。」小魚儿大笑道:「你有什么法子讓我們……」

話未說完,突然再也笑不出了。蕭咪咪嘻嘻笑道:「笑呀,小坏蛋,為什么不笑了?
」江玉郎面色也又變了,兩人齊聲大呼道:「蕭姑娘……蕭姑娘……」

地道中卻再也沒有聲音傳進來。江玉郎、小魚儿對望了一眼,兩人都面色如土。只聽
「轟」的一聲,接著譁啦啦響個不住。江玉郎顫聲道:「完了……」

小魚儿道:「好狠……最毒婦人心,我早該想到她有這一著。」江玉朗慘笑道:「現
在,再也用不著蓋子了……」

小魚儿精神突又一振,大聲道:「她雖然將外面堵死了,但咱們還是可以再挖出去。
」江玉朗歎道:「她存心將你我困死在這裡,必定在上面蓋了鐵闆、石板……」

小魚儿道:「咱們另外換個地方往上挖。」江玉朗道:「當初建造此地之時,為了防
潮,這上面卻鋪著一尺多厚的石板。」

小魚儿默然半晌,反手拍開了江玉郎的穴道:「想來你也不會再動我的腦筋了……」
江玉朗木然道:「半個月……半個月後,就得餓死在這裡。」

小魚儿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頭,大笑道:「振作些,莫要愁眉苦臉,咱們至少還有半
個月好活……我本已死過好多次,這半個月已是撿來的。」

他雖在大笑,其實笑的聲音也難聽得很。江玉郎只怕已有三個時辰沒有動了。他就這
樣坐在那裡瞪著,兩只眼睛發獃,也不知想些什么,小魚儿打開酒壇,叫了他八次,
他也像是沒聽見。于是小魚儿就自己喝了起來。他喝一口,笑一聲,喝一口,又歎口
氣,喃喃道:「一個人知道自己要死了還不喝酒,這人一定是獃子。」江玉郎瞪著他
,沒有說話。小魚儿道:「唯一遺憾的是,咱們都死得太早了些,我現在簡直有些後
悔,方才本應和蕭咪咪風流風流才是,人不風流枉少年……」他搖搖晃晃站起來,去
摘掛在上面的香腸。江玉郎冷冷道:「你醉了。」

小魚儿笑道:「醉死最好,醉死鬼總比餓死鬼好得多……」江玉郎突然一掠而起,一
掌嚮他後頸劈了過去。他身法好輕,出手好快,一掌就想要小魚儿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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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00:16:18 |只看該作者
《絕代雙驕》「第三十一章」柳暗花明                  
                                   
                                    

但小魚兒瞧見燈光一花,已霍然轉身,剛好接了他這一掌,兩個人身子俱都一震,兩
個人都撞上土壁。

小魚兒瞪大眼,吃驚道︰「你……你想殺我?」

江玉郎道︰「一點也不錯。」

小魚兒道︰「你我反正是要死的,你為什麼……」

江玉郎道︰「這裡的食物本夠一個月吃的,多了你,就少吃半個月,殺你後,我就可
以多活半個月。」

小魚兒道︰「為了多活一天你也會殺我?」

江玉郎道︰「為了多活一個時辰我也會殺你!」

小魚兒苦笑道︰「我雖然知道你是個壞人,但真還沒有想到你竟壞成這樣子,若論心
腸之狠毒,天下只怕得數你第一。」江玉郎道︰「你呢?」

小魚兒道︰和你比起來,我簡直就像是個吃長素的老太婆。」

這句話他還未說完,他的手已到江玉郎面前。這地洞是如此小,他身子根本不必動,
就可以打著江玉朗的臉。

他這一掌也許是真打得快,也許是江玉郎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出手,所以根本沒有閃避
。總之,這一掌是著著實實打著了。

只聽「啪」的一聲,江玉郎半邊臉已紅了,人已倒下去。

小魚兒笑道︰「你看來雖瘦,臉上的肉倒不少,我若是沒看清楚這一巴掌的確是打在
你臉上,還真要以為是打著了個胖女人的屁股。」

江玉郎捂著臉顫聲道︰「你……你要幹什麼?」

小魚兒到:「你要殺我,我難道不能殺你?」反手又是一巴掌。

江玉郎的臉,看起來像條死魚的肚子,顫聲道︰「你我兩個反正都已快死了,你……
你何苦……」

小魚兒大笑道︰「這話不錯,但你提醒了我,我若殺死你,就可多活半個月。」

江玉朗垂首道︰「我……我該死……該死……」他突然將整個人都當做把流星錘似的
,一頭撞向小魚兒的肚子,他的腦袋雖不算太硬,但總比肚子硬得多。

小魚兒早就留心他的一雙腿兩只手,但說老實話,他實在沒有去留意他那顆小腦袋。
整個人被撞入角落里,像是個蝦米,彎下了腰,捂著肚子,足足有半盞茶時候沒有喘
氣。

江玉郎冷笑道︰「現在,你知道該死的是誰了。」他用足力氣,一腳向小魚幾下巴踢
過去。

小魚兒呻吟著,仿佛已抬不起頭,但等到這只腳到了他面前時,他捂著肚子的手突然
閃電般伸出。他這雙手就像是搶著去抱了只從宰相千金手裡拋出來的繡球似的,抱住
了江玉郎的右腳,然後,他把這只右腿拼命的向左一扭。

江玉郎慘叫一聲,整個人魚一般翻了個身,噗地跌在地上,跌了個狗吃屎,鼻血都流
了出來。

小魚兒人已跳在他背上站著,笑道︰「現在我的確知道該死的是誰了。」

江玉朗趴在地上呻吟著,道,「我服了你,我真的服了你,你什麼事都比我強,但我
知道你不會真的殺我的,你若要真的殺我,也用不著等到現在。」這小子居然開始乞
憐,開始拍馬屁,倒不是件容易事,小魚兒聽了卻一點也不開心,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小魚兒知道這小子心思其實很想用一把刀子插入他喉嚨,或者是什麼別的地方,一
些比較軟的地方。不過他現在沒有刀子.縱然有刀子也不行,一個人被別人睬著自己
背脊的時候,是割不到別人的喉嚨的。

他不過是在等一個機會,好用刀子慢慢的割。

小魚兒如果算不上是十分窮凶極惡的話,至少可以說是十分聰明,他自然懂得江玉郎
的意思,但他明知江玉郎要殺他,卻偏偏要給江玉郎這機會,他要看江玉郎到底能用
什麼法子殺死他。

這的確是件有趣的事。對于有趣的事,小魚兒是從來不願意錯過的。尤其是當他已自
知活不長的時候。

小魚兒有趣地想著,幾乎已忘了快要被困死的事。

就在他想得最有趣的時候,江玉郎身子突然用力拱了起來.把站在他身上的小魚兒彈
了出去。若是在平時,這也沒什麼關系,但這裡卻是個地洞,一個很小的地洞,高個
子在這裡幾乎不能抬頭,于是小魚兒的頭就撞上了上面的頂,「咚」的,就好像打鼓
一樣,然後他的人也就像鼓槌一樣倒下去。

但江玉郎也是過了許久才爬起的。他一爬起來,就扼住了小魚兒的脖子,陰險地笑道
︰「我知道你不會真的殺死我的,但我卻要真的殺死你。」

他手指用力,小魚兒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江玉郎手指又放松了,他不願意在小魚兒暈過去的時候殺他,他要看小魚兒掙扎著、
透不出氣來的樣子。

小魚兒竟偏偏不醒。江玉郎騰出一只手,把那個已滾倒在旁邊的酒壇子拎起來,把壇
子里剩下來的酒全倒在小魚兒頭上。

他酒還沒有倒完,小魚兒的手突然從他兩只手中間穿出去,一拳打在他喉嚨上。江玉
郎疼得臉都變了形,但手裡的酒壇還是沒有忘記往小魚兒頭上摔下去,小魚兒自然早
已料到他這一著,身子一滾,跟著飛出去一腳,踢在江玉郎某一處重要部位上,酒壇
被摔得粉碎,江玉郎身子已蜷曲得像只五月節的棕子,動也不能動,連呼吸都接不上
氣了。

小魚兒這一腳的確很有效,但卻並不十分漂亮,這簡直不能算是招式,從頭到尾,他
兩人根本誰也沒有使出一著漂亮的招式。因為在這種老鼠洞一般的地方,誰也使不出
漂亮的招式,幸好他們不是打來給別人瞧的,也沒有別人能瞧見他們。

燈光,像是漸漸暗了。

小魚兒突然跳起來,道︰「不好。」

江玉郎道︰「什麼不好,我們現在已夠壞了,還有什麼事更不好?」

小魚兒嘆道︰「我們還沒有被餓死,已經要被悶死了。」

地道被堵死,空氣中的氧氣漸漸稀薄,連燈光都快要滅了,他感覺到呼吸已漸漸不通
,眼皮已漸漸發重。

江玉郎顫聲道︰「我什麼都算過了,就沒有算到這點。。

小魚兒道︰「現在你就算能殺死我,最多也只能活半個時辰了。」

江玉朗道︰「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他牙齒已打起戰來。小魚兒也是愁眉苦臉,
喃喃道︰「悶死……悶死的滋味不知如何?」江玉郎道︰「我聽人說過,悶死比什麼
都痛苦,在悶死之前,人就會發瘋,甚至將自己的臉都抓得稀爛!」此刻他還有心情
說這些話,只因他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害怕太不公平,他得要小魚兒也分享這恐怖。

小魚兒默然半晌,突然笑道︰「那也不錯,我就怕死得太平常,現在總算能很特別的
死了!世上能被悶死的人總是不多。」

江玉郎也默然半晌,緩緩道︰「但也不少!當初建造此地的人,只怕也是被活活悶死
。」

小魚兒眨了眨眼,道︰「到現在為止,你還是在盡量想法子刺激我?」

江玉郎路冷道︰「你實在太開心,我不知你究竟能開心到什麼時候。」

小魚兒道︰「你真的那麼恨我?」江玉郎道︰「哼!」

小魚兒道︰「你恨我,只因為我什麼事都比你強,是麼?」

江玉郎道︰「也好我們生下來就是對頭!」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絕不會想到這句話並沒有說錯。

火光,更弱了。小魚兒茫然瞧著這點漸漸小下去的火光,喃喃道︰「酒!該死的酒,
卻被你這該死的人糟蹋了,現在,還有什麼事能比真正的爛醉如泥更好。」

他目光轉到地上。地上滿是酒壇的碎片,酒,已快干了。但奇怪的是,酒竟非滲入泥
土中去的。

這地面自然不平,酒往低處流……

小魚兒突然跳起來,把一缸水全都倒在地上。水,也在往低處流。

小魚兒狂呼道︰「喂,你瞧。。瞧!」

江玉郎道︰「瞧……還有什麼好瞧的。」

小魚兒道︰「你瞧這水……水一直在流。」

江玉郎道︰「水自然要流,自然要往低處流。」

小魚兒指著一個角落,似已緊張的說不出話,吃吃道︰「你瞧,水都往這裡流,但卻
沒有積在這裡。」

江玉朗眼楮也瞪大了,道︰「不錯,水沒有積在這裡。」

小魚兒道︰「水沒有積在這裡!自然是流了出去,水流了出去,這裡自然有個洞,但
這裡已經是地底下.怎麼會有個讓水流出去的洞?」

小魚兒再不說話,撿起一塊碎壇子,在那塊地方拼命的挖了起來,江玉郎呆呆地瞧著
,一雙手在抖。

兩個人此刻已更難呼吸了。微弱的火光,突然熄滅,四下立刻一片黑暗,暗得伸手不
見五指,江玉郎也不知小魚兒究竟挖得如何。只聽小魚兒在喘著氣,他自己也在喘著
氣。

突然,砰的一響,像是木板碎裂的聲音。接著,小魚兒大叫道︰「洞……我又挖出了
個洞……外面竟是空的!」

江玉郎顫聲道︰「你……你沒有弄錯?」

小魚兒道︰「火折子,火折子……看在老天份上,你千萬莫要說沒有火折子。」

有火折子又有什麼用?小魚兒會說出這句話來,只怕是已經暈了頭了。

但火折子卻亮了起來。小魚兒人已赫然不見了,那地方已多了個洞,一陣陣陰森森的
、帶著腐臭味的風,從洞外吹進來。

江天朗呼吸竟漸漸通了,大喜喚到:「江……江公子,江兄。」

小魚兒的聲音在洞外道︰「快過來,快。」這聲音中充滿驚奇、狂喜。江玉郎幾乎像
滾一樣鑽了進去。然後,他就呆立在那裡。

這裡竟是個八角型的屋子,那八面牆,有的是鐵,有的是鋼,有的是石板,竟還有一
面像是金子。

而謝天謝地,他們這一面恰巧是木板──這一面若不是木板,他們此刻只怕已悶死在
那里了。

八角型的屋子里,沒有桌子,沒有櫥子。因為在地底,所以也沒有蛛網、積塵,空氣
也不知是哪裡進來的。

屋子裡只有絞盤,大大小小、形狀不同的機關統盤,有的是鐵鑄,有的是石造,自然
,也有的是金子的。

江玉郎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喃喃道︰「天呀!天呀…。這裡是什麼地方?打死我也
想不出來!而……而這地方竟和我那洞只有一板之隔。」

小魚兒圍著這屋子在打轉,也驚奇得不知如何是好。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這些絞盤究
竟是做什麼用的?他看來看去,也看不出這些絞盤的巧妙,這些絞盤一個連著一個,
也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才做出來的。

小魚兒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巧妙的東西。

江玉郎道︰「你瞧出了麼?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小魚兒苦笑道:「誰能瞧出才是活見鬼了。」

江玉郎掠過去,用袖子擦一面牆,擦了一會兒,失聲道,「天呀,這牆果然是金子。


小魚兒道︰「牆是金子的倒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地方居然能通氣,建造這地方的人若
是沒有發瘋,必定另有用意。」

突然間,上面露出了個洞,一片昏黃的光線照了下來。小魚兒、江玉郎都屏住呼吸,
動也不敢動。

他們看到了一雙腳。

這是縴細的、穿著繡花鞋的腳。腳上面還有一截綠色的裙子,再上面就瞧不見了。

兩人偷偷對望一眼,幾乎忍不住要同時脫口到:「蕭咪咪!」

這不是女鬼,竟赫然真的是蕭咪咪。

只聽蕭咪咪的語聲喃喃到:「你們就在這裡歇歇吧,這地方還不錯,雖然稍為擠了
些……」

語聲中,一條人影直落下來。這女妖怪又在害什麼人?

小魚兒、江王郎又是一驚,但瞬即發覺這不過是具死尸──死尸就這樣一具具被秘
密拋落了下來。

蕭咪咪的語聲又道︰「能住在這麼豪華的墳墓里,你們也算死得不冤了,再見吧,
各位……說不定有時我也會想想你們的。」

「砰」的,洞又合起,又是一片黑暗。

江玉郎、小魚兒在黑暗中等了許久許久,才長長透出了一口氣,小魚兒突然哈哈一
笑道︰「江玉郎,這些死尸就是被你害死的人,你不怕他們找你索命。」

江玉郎道︰「他們活的時候我都不伯,死了我怕什麼!」

小魚兒在腳旁摸著了火折子,火折亮起,照著江玉郎的臉,那幾乎也已不像是張活
人的臉。小魚兒笑道︰「你不怕,臉怎麼駭成這副樣子。」

江玉郎突然拾起鋼燈,大步走了出去。小魚兒也趕緊跟出去,他可不想被江玉郎關
在這裡,老實說,從今以後,誰也無法再讓他走進這裡一步了!

如此「豪華」的地方,他實在吃不消。江玉郎站在一旁,也在嘔,他嘔的全是苦水


小魚兒喃喃道︰「我本就懷疑這地方絕不是蕭咪咪建造的,女人,怎會有這麼大的
手筆,現在已可證明我懷疑的果然不錯。」

江玉郎到:「哼。」

小魚兒道︰「她不知走了什麼運,被她發現上面那地方,但找到這裡時,她瞧見那
許多死尸,就再也不敢往下找了,卻不知她找著的只不過是這地下宮闕的一部分而
已,說不定只是最差勁的一部分,精采的全在後面哩。」他長長嘆了口氣,接道︰
「但這地方又是誰建造的?普天之下,誰有這麼大的手筆?」

江玉郎冷冷道︰「至少,總不會是你吧。」

小魚兒朝他扮了個鬼臉,道︰「你莫要忘記,我武功比你強,還是隨時都可以宰了
你。」

江玉郎情不自禁,後退一步,變色道︰「你……你……」

小魚兒嘻嘻一笑,道︰「但你也莫要著急,我只不過是要你說話客氣些。」

江玉郎瞪著眼瞧了半晌,垂頭道︰「我年紀還輕,什麼事都不懂,若是說話得罪了
你,你總該原諒我一些,我……我心理總是把你看我的大哥的。」

小魚兒笑道︰「幸好你並非真的是我弟弟。」

他舉著火折子,圍著八角屋子走了一圈,一只手東摸摸,西敲敲,眼珠子不停地轉
,口中道︰「這裡八面牆,只有一面是土磚砌成的,其余七團除了石榴和木壁之外
,還有金、銀、銅,鐵,錫。」

江玉郎道︰「他們用八種不同的東西來造這八面牆,想必也有用意。」

小魚兒道︰「不錯,你可知道是什麼用意?」

江玉郎陪笑到:「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請教大哥你。」

小魚兒瞧了他半晌。緩緩到:「你聽著,我告訴你兩件事。」

江玉郎道︰「但請大哥吩咐。」

小魚兒瞪著眼到:「第一,你以後千萬莫叫我大哥,這稱呼我聽了肉麻。」

江玉郎怔了怔,立刻垂下頭,道︰「是。」

小魚兒道︰「第二,以後也莫要在我面前裝傻,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很聰明,你裝
傻也沒有用的。」

江玉郎乖乖地點頭道︰「是。」

小魚兒一笑,道︰「現在,你且說你猜他們是何用意?」

江玉朗囁嚅道︰「我不知猜的可對……他們造這八面不同的牆,一來表示在八面牆後
面,藏著不同的東西。」

小魚兒道︰「不錯,二來呢?」

江玉郎道︰「二來,便和這絞盤有關系,這石絞盤是控制這石壁的,那金絞盤想必就
是控制金壁的。」

小魚兒笑道︰「很好……說下去。」

江玉郎道︰「那木壁後是咱們出來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什麼東西,石壁後是墳墓,咱
們也不願再看了,至于這土牆,看來是實心的,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巧妙,現在剩下的
只有金、銀、銅、鐵、錫這五面牆了!」

小魚兒道︰「不錯,這五面牆壁後,必定有些花樣。」他眨了眨眼楮,接道︰「你說
,咱們先試四面牆呢?」

江玉郎道:「金的。」

小魚兒到:「很好,這一次你倒沒有說假話,我心理其實也是想先試這面金牆的,其
實世上的人又有誰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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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額頭是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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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00:16:49 |只看該作者
《絕代雙驕》「第三十二章」地下寶藏                  
                                   
                                    

黃金的絞盤轉動,黃金的牆壁果然隨之移動,現出了道門戶,他們人還未定進去,已
有一片輝煌的光灑了出來。這金色的牆壁後,競赫然全都是珠寶,數不清的珠寶,任
何人做夢都想不到會有這麼多的珠寶!

江玉郎站在那里,整個人都已呆住了,蒼白的臉上,竟泛起了異樣的紅暈,指尖也開
始微徽顫抖。

小魚兒的眼楮卻只不過在這些珠寶上打了個轉,便轉到江玉郎那張激動的臉上,微微
笑道︰「你喜歡麼?」

江玉郎道︰「我我……」

他初初凸起的一點喉結上下移動,強笑道︰「我想,世上沒有人不喜歡這些的!」

小魚兒道︰「你若喜歡,這些就全算你的吧!」

江玉郎驚喜地瞧了他一眼,但瞬即垂下了頭,陪笑道︰「這寶藏是你先發現的,自然
歸你所有,我……我……只要能分我一點,我已感激得很。」

小魚兒道︰「我不要。」

江玉郎猝然抬起了頭,失聲道︰「不要?……」但立刻又垂下,陪笑道︰「我性命都
是你所賜,你縱然不肯分給我,我也毫無怨言。」

小魚兒笑道︰「你以為我在試探你,存騙你?這些東西饑不能當飯吃,渴不能當水飲
,帶在身上又嫌累贅,還得擔心別人來搶,我為什麼要它!」

江玉郎呆在那里,再也說不出話來。

小魚兒也不理他,又在這屋子裡兜了圈子,喃喃嘆道︰「這裡的也全都是死的,出路
想必也不在這裡。」

江玉郎突然咯咯笑了起來,笑個不停。

小魚兒道︰「你瞧見了鬼麼!」

江玉郎笑道︰「這些東西,我也不要了。」

小魚兒道︰「哦,這倒稀奇得很,為什麼?」

江玉郎到:「我連人都不知是否能活著走出去,要這些東西作甚?」

小魚兒拍手笑道︰「你畢竟還沒有笨得不可救藥,畢竟還是個聰明人,我就瞧見過有
些人不惜為這些東西送命的,你說他們的腦子是否有些毛病。」

小魚兒轉動了銅絞盤。

于是,他就瞧見了一生中從未瞧見的那麼多的兵器,各式各樣的兵器,還有各式各樣
的暗器。有些兵器,固然是小魚兒熟悉的,但還有些兵器,小魚兒非但沒有瞧見過,
簡直還不知道它們的名字。

金鐵之氣,砭骨生寒,森森的寒光,將他們的臉都照成了鐵青色,小魚兒不禁縮起了
脖子。

槍,最長的長達丈八,最短的才不過三尺,劍,最大的宛如木槳,最小的竟宛如筷子
。長槍短劍,整齊地排列著,它們雖然沒有生命,卻又似蘊含著殺機,令人膽寒的殺
機!

普天之下,所有的凶殺之器,只怕盡都在這屋裡。

小魚兒隨手拔出了一柄劍,只聽「嗆彌」一聲,劍作龍吟,森森的劍氣,直逼他眉睫
面來。

他忍不住脫曰贊道︰「好劍!」

江玉郎沉聲道︰「這口劍雖是利器,但在這屋子裡,卻算不得什麼。」江玉郎取出了
一件兵刃,道︰「你可知道這件兵刃是什麼?」

這件兵刃驟眼看去,就像是金龍,龍的角,左右伸出,張開的龍嘴里,吐出一條碧綠
色的舌頭。

小魚兒道︰「看來,這像是條金龍鞭。」

江玉郎道︰「不錯,這是金龍鞭,但這條金龍鞭,卻與眾不同,叫做『九現神龍鬼見
愁』,一件兵刃卻兼具九種妙用。」

小魚兒道︰「有趣有趣,你且說來聽聽。」

江玉郎道︰「這條鞭全身反鱗,不但可粘人兵刃,使對方兵刃脫手,還可粘住暗器,
龍角分犄,專制天下各門各派軟兵刃,龍舌直伸,打人穴道,那張開的龍嘴,咬人刃
劍如探囊取物,除此之外,一雙龍眼乃是霹靂火器,龍嘴之內,可射出一十三口『子
午問心釘』,見血封喉,了不過午,在必要時,那渾身龍鱗,也全都可以激射面出,
若不知這件兵刃的底細,只怕神仙也難躲過。」

他滔滔說來,竟是如數家珍一般。

小魚兒嘆道︰「好個鬼見愁,果然厲害。」

江玉郎道︰「只可惜普天之下,這同樣的兵刃,一共才只有兩件,卻不知這一件又怎
會出現在這裡。」

小魚兒道,「還有一件呢?」

江玉郎到:「這兵刃在江湖中絕跡已久,還有一件,也不知到哪裡去了……哪一件若
是在江湖出現,又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要葬送在它手上!」

小魚兒笑眯眯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對這種絕跡已久的獨門兵刃也熟悉得很。


江玉郎眼珠子一轉,似乎已覺出自己話太多了,強笑道︰「我只不過偶然聽所人說的
。你知道家父交游素來廣闊,其中自然也有一兩個『萬事通』先生的。」

小魚兒笑眯眯瞧著他,淡淡到:「如此說來,這件兵刃你會用了!」

江玉郎笑道︰「我……我若會用就好了。」

他像是滿不在乎似的,隨手放下了這件兵刃,其實,他的眼楮一直在眨也不眨地盯著
小魚兒的手。小魚兒也像是滿不在乎地笑著,其實他的眼楮也未嘗有片刻離開過江玉
郎手裡的鬼見愁。

達兩人雖然還都是孩子,但心計之深,縱然有三百八十個七十歲的老頭子加在一起,
也不比上他們一個。

小魚兒笑道︰「如此說來,這屋裡的兵刃,無論哪一件拿出去,只怕都可以在江湖中
轟動轟動,尤其是這『鬼見愁』……唉,我反正不會使它,不如你拿去吧。」

江玉郎不等他話說完,已遠遠走了開去,笑道︰「如此歹毒的兵刃,我可不要它。」

小魚兒笑到:「其實,兵刃究竟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只要人強,無論用什麼兵刃都
是一樣,這種兵刃倒真不要也罷。」

他突然拔出一口吹毛斷發的利劍,劍光展動,竟將這天下第一歹毒的外門兵刃砍得稀
爛。

江玉朗臉上自然還是帶著笑的,連連道︰「好極了,毀了它最好,免得它落在別人手
上害人……」一面說話,一面轉過頭去,眼裡立刻好像冒出火來。

小魚兒輕撫著手中的劍,笑道︰「好劍呀好劍,我本來也有心將你帶在身邊,但想了
想,還是將你留在這裡的好,像我這樣的人,縱然空手,也……」

突聽江玉郎驚呼道︰「看……看這裡……」

寒光劍氣下,一具骷髏斜斜躺在角落里。這具骷髏不但衣衫腐爛,本應是灰白的骨架
,此刻竟也變成烏黑色,在寒光下看去更是可怖。

江玉郎喃喃道︰「奇怪,這人怎會死在這裡?怎地未被拋入那墳墓?」

小魚兒道︰「能進到這屋子裡來的,只怕便是此間的主人,此間的主人,自然十成是
個武林絕頂高手。」

他皺眉道︰「但此間的主人,又怎會死在這裡!又是被誰殺死的?瞧他躺著的樣子,
絲毫沒有掙扎之態,竟顯見是被人一擊而死!」

江玉郎道︰「瞧他骨骼卻已變色,又像是中毒而死。」

小魚兒道︰「不錯。」

兩人目光閃動,突然同時失聲道︰「原來他竟是中了別人的毒藥暗器!」

兩人已發現在那烏黑的骨路上,竟釘著無數根細如牛芒的銀針,如此細小的銀針,竟
能穿透皮肉直針入骨頭里。

小魚兒駭然道︰「好厲害的暗器,好歹毒的暗器。」

江玉朗道︰「這是……這不知是誰下的手。」

小魚兒瞧他一眼,道︰「你也用不著改口,認得這暗器的人只怕不止你一個,我也認
得的。」

江玉郎苦笑道︰「這『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果然不傀是天下第一暗器……」他眼
角突然瞥見兵刃架下,有個金光燦燦的小圓筒,立刻就用身子擋住了小魚兒的目光,
一面彎腰咳嗽,一面移動了過去。

小魚兒笑道︰「你再咳嗽,我也要被你染上了。」

他竟真的咳嗽起來,咳得彎下了腰。江工郎等他一彎腰,就飛快地伸出手,伸手拾起
那小圓筒,卻不知小魚兒同時也在那骷髏的手掌里輕巧地抽出樣東西,塞在衣里。

但那只不過是塊竹筒,小魚兒其實也並末瞧出它有什麼用,他只不過覺得,這種人到
死時手裡還緊握住的東西,若是沒有用才怪。

江玉郎勉強忍住心理的歡喜,故意皺眉道︰「此人若是此間的主人,又怎會被人暗算
死在這裡?……但他若不是此間的主人更沒有道理死在這裡。」

小魚兒道︰「嗯,他若不是此間的主人,根本進不來。」

江玉郎道︰「那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小魚兒道︰「看來,此間還有許多秘密。」

江玉郎嘆了口氣,道︰「許多可怕的秘密。」

小魚兒笑道︰「世上沒有可怕的秘密,世上所有的秘密,都是有趣的……」

兩個人並肩走出了這可怕而又有趣的屋子,兩個人都故意用雙手舉著燈火,表示他們
都沒有拿走任何東西。

鐵壁移動,燈光照入了這寒氣森森的鐵屋。

江玉郎當先走了進去,目光轉處,突然驚呼一聲,退了出來。那神情看來就像是只中
了箭的兔子。

小魚兒皺眉道︰「這裡面又有什麼?」

江玉郎臉色蒼白,道︰「你瞧見會站著的骷髏麼?」

小魚兒笑道︰「站著的骷髏,這倒有趣。」

他大步走了進去,卻也有些笑不出來了。只見這鐵屋特別大,特別高,四壁空空,什
麼也沒有,─個人站在里面,就好像站在曠野中似的。

就在這空曠而陰森的屋子中央,孤零零地站著兩具骷髏,兩具慘白色的骷髏,緊緊擁
抱在一起。死人的血肉已化,但骷髏至今猶屹立不倒。

小魚兒瞧得心理實在也有點兒發毛,口中卻笑道︰「這只怕是一男一女,瞧他們臨死
前還抱在一起,舍不得放手,可見他們交情必定不錯!說不定是殉情而死。」

江玉郎跟了進來,道︰「若是交情不錯,就不會站著了。」

小魚兒失笑道︰「呀,這點我倒沒想到,在這方面,你經驗的確比我豐富,但這兩人
若都是男的,卻又抱在一起干什麼?」

他嘴里說話,人己走了過去,站在這兩具骷髏面前,像是發了會兒呆,又長嘆了口氣
,道︰「這兩人果然全是男的。」

江玉郎突然笑道︰「男人和男人,交情有時也會不錯的。」

小魚兒道︰「你怎知道?」

江玉郎道︰「你過來瞧瞧也知道了。」

這兩具骷髏其實並非擁抱在一起的,左面一人的右掌,直插入左面一人的肋骨里,他
赤手一抓,便能直透入骨,這是何等的驚人的武功,何等驚人的掌力!但他自己的胸
骨卻也折斷了七八根之多,脖子也被對方捏斷,一顆頭軟軟垂下來,倒在對方肩上;
這兩人竟是在惡斗之下,各施殺手,同歸于盡!

江玉朗駭然失聲道︰「好厲害的鷹爪功;好厲害的掌力!看來這兩人想必都是絕頂的
武林高手,卻不知怎會死在這裡!」

話猶未了,只聽「嘩啦啦」一響,兩具骷髏卻被他語風震例,兩個絕項武林高手,此
刻便化為一堆枯骨。

小魚兒沉吟道︰「瞧這兩人的武功,只怕也是此間的主人之一,兩人既然共同隱居在
這種秘密之處,情誼必定非淺,為何又要拼個你死我活,結果弄得誰也活不了。」一
面說話,一面又自枯骨堆里拾起了兩件東西。

江玉郎道︰「這地底宮闕里別的人都到哪裡去了,難道也都死光了不成?」

小魚兒道︰「非但死光,而且還一定要是同時死光的,否則他們枯骨就絕對不會─直
留到現在,害得咱們嚇一跳。」

江玉郎道︰「他們若是同時死光,卻又是誰下手殺他們的。」

小魚兒嘆道︰「我早就說過,此間必有絕大的秘密。」

江玉郎喃喃道︰「有趣的秘密。」

小魚兒道︰「很好,你終于學會了。」

這時,他們才發現這陰森森的屋子裡,還有五張矮幾,幾上居然還放著些筆墨、書冊


小魚兒笑到:「看來這屋子居然是個書房,有趣有趣。」

他走過去,將矮幾上的書冊隨意翻了翻,面色突然變了,江玉郎瞧了瞧他,也趕緊去
翻另一張矮幾上的書冊。

瞧了兩眼,他面包也變了。這些柔絹訂成的書冊上,記錄的竟是最高深的武功。

小魚兒和江玉郎的武功雖懼是名師傳授,但此刻仍不禁瞧得冷汗直冒,只因他們忽然
發現自己以前所學的功夫和這些武功比起來,簡直一文不值,兩人手裡拿著這絹冊,
再也舍不得放下來。

良久良久,小魚兒透了口氣,道︰「我知道了。這裡本來必定有五位絕頂高手,他們
五個人一起在這屋子裡練武,有了心得,就趕緊在矮幾上記錄下來。」

江玉郎道︰「不錯,高手練武的所在,屋子必定要特別大了。」

小魚兒道︰「五位高手,咱們巳瞧見死了三個,若是我沒有猜錯,另外兩間屋子裡,
必定還有另外兩具尸身。」

江玉郎道︰「想來必定如此。」

小魚兒道,「走,咱們瞧瞧去吧。」

江玉郎的眼楮這時才從書上抬起來,失聲道︰「走?……你說走?」

小魚兒道︰「你突然聽不懂我的話了麼?」

江玉朗道:「但這些……這些武功秘笈?……」

小魚兒到:「放在這裡,它們跑不了的。」

江玉朗垂頭道︰「好,你說怎樣就怎樣……,」突然自懷中取出了那金色的圓筒,獰
笑道︰「你可認識這是什麼?」

小魚兒像是一驚,道︰「天絕地滅透骨針。……」

江玉郎道︰「不錯,算你還有些眼力……我本想出去之後,才用這對付你的,但現在
,我卻再也容不得你!」

小魚兒道︰「你殺了我,一個人留在這裡不害怕麼?」

江玉郎大笑道︰「此間這絕世的武功,絕世的寶藏,已全是我的了,我找著出路,立
刻便成為天下第一人,我還怕什麼?」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好,既是如此,你殺吧。」江玉郎獰笑道︰「你不怕?」小
魚兒突然大笑起來,笑道︰「你這針筒是空的,我怕什麼?」江王郎變色道︰「空的
!」小魚兒笑道︰「你難道不想想,這針筒若不是空的,怎會被人拋在地上……這裡
面的透骨針早已被他用來將那人殺死了,他殺過人後才會隨手將針筒一拋,如此簡單
的道理,你難道都想不到麼?」

江玉郎道︰「你你」

小魚兒道︰「你方才假扮咳嗽,撿這針筒時,我早就瞧見了,若不是我早就知道這針
筒是空的,怎會讓你去撿。」他笑了笑,接道︰「而且這『天絕地滅透骨針』,打造
最是困難,昔年能制此針的,也不過只有『神手匠』一個人而已,如今他早已死了,
這空的針筒,已是個廢物。…』哈哈,簡直比廢物都不如。」

江玉郎滿頭冷汗,道︰「我……我方才不是真的要……要殺你,只是……」只聽「噹
」的一聲,他手裡的針筒已落在地上。小魚兒笑道︰「我知道,你只不過是開玩笑的
。」江玉郎道︰「我始終將你視如兄長,此心可誓天日。」他說的竟像是誠懇已極,
居然沒有臉紅。

小魚兒笑眯眯瞧著他,道︰「現在,你可以出去了麼?」江玉郎道︰「是。」垂首走
了出去。小魚兒大笑道︰「江玉郎呀江玉郎,你真個是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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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00:17:38 |只看該作者
《絕代雙驕》「第三十三章」當代人杰                  
                                   
                                    

現在,小魚兒已在搬動那錫制的絞盤。

小魚兒道︰「石屋子是墳墓,鐵屋子練武,金屋于藏寶,銅屋子放兵器,這倒都很合
理,這錫屋子裡面是什麼,你猜不猜得到?」

江玉郎眨了眨眼楮,道︰「莫非是臥房?」

小魚兒大笑道︰「在錫屋子睡覺,那真是活見鬼了。」

那面錫牆已在移動,他話未說完,里面突然撲出來一條猛獅,幾乎就撲到站在牆外的
江玉郎身上。江玉郎吃了一驚,退出七八尺。

再看那獅子毛發雖存,但皮肉已不見,只剩了一副骨架,一副駭人的骨架,小魚兒笑
到:「這獅子想必是餓極了,一心想撲門而出,臨死前還倒在門上,不想卻害得咱們
江公子又駭了一跳。」

說到這裡,他人已走了進去,突然失聲道︰「原來用意在此!」

江玉郎跟過來,只見這間灰白色的屋子裡,竟是五光十色,琳瑯滿目,驟然望去,又
仿佛是另一寶藏。

仔細一看,才發覺這「寶藏」不過是許許多多顏色不同、大小各異的小瓶子,每一個
瓶子的形式都詭異得很。

小魚兒道︰「你總該知道這些瓶子裡是什麼吧?」

江玉郎深深吸了口氣道︰「毒藥!」

小魚兒道︰「不錯,他們豢養這頭猛獅,正是為了看守這毒藥的。」

小魚兒突然彎下了腰,道︰「第四人的尸身果然在這裡!」

江玉郎瞧他只不過撿起了根骨頭,想了想,不禁失色道︰「他……他的尸身,莫非已
飽了獅吻?」

小魚兒嘆道︰「這人也算是時運不濟,不但被人害死在這裡,尸身還餵了獅子……」

江玉郎突然咯咯笑了起來。

小魚兒道︰「什麼事如此開心?」

江玉郎笑道︰「你回頭瞧瞧。」

他手裡不知何時已多了黑黝黝的、像竹簡般的東西,口中哈哈笑道︰「我運氣當真不
錯,居然能找到這寶貝。」

小魚兒眨了眨眼楮,道︰「這是什麼?」

江玉郎道︰「你若不認得此物,當真是孤陋寡聞,昔年滇邊第一劍客『絕塵道長』,
便是死在這東西手上。」

小魚兒笑道︰「我還是不認得。」

江玉朗冷笑道︰「告訴你,這就是昔年『白水官』的『五毒天水』,無論是誰身上,
只要沾著一點,不出半個時辰,便要周身潰爛而死。」

小魚兒笑道︰「如此說來,你可得拿遠些,莫要濺著我。」

江玉郎道︰「這一次,你再也休想跑了,我方才已試過,此中滿滿的盛著一筒『五毒
天水』,只要我手一動,你就完了。」

小魚兒苦笑道︰「你難道非殺我不可?」

江玉郎道︰「你方才若不多事,由得我把那些武功秘笈取走,我也許會容你多活些時
,但現在你已非死不可了!」

小魚兒道︰「你莫忘了,我本可殺你的,但卻沒有下手。」突又大笑道︰「但你且先
瞧瞧我手裡是什麼?」

他手裡拿著的,竟是方才江玉郎拋在地上的「天絕地滅透骨針」的針筒,江玉郎大笑
道︰「我看你已駭瘋了,竟想拿這空筒子來嚇人。」

小魚兒笑嘻嘻道︰「空筒子?誰說這是空筒子!」

江玉郎怔了怔,道︰「你……你自己方才……」

小魚兒笑道︰「不錯,我自己方才曾說是空筒子,但那不過是我騙你的,試想在那種
時候,我不騙你騙誰?你可知道,這『天絕地滅透骨針』就因為制作費時,是以每個
針筒里都有三套透骨針。」

他大笑接道︰「這『天絕地滅透骨針』每筒如只能用一次,用完了又得找那『神手匠
』,還有誰會將它看得那般珍貴,如此簡單的道理,你難道都想不到?」

江玉郎的手已開始顫抖,道︰「你……你休想騙我,你根本不知道……」

小魚兒冷笑截口道︰「我不知道,我自幼生長在『惡人谷』,對這種歹毒的暗器,知
道得會沒有你多?」

江玉郎的手己軟了,顫聲笑道︰「大哥自然是見多識廣,小弟自愧不如。」

話未說完,他已將手裡的「五毒天水」放了回去。

小魚兒笑嘻嘻瞧著他,悠悠道︰「我若不殺傷,就是我活該倒霉,是麼?」

江玉郎道,「小小弟年幼無知,胡言亂語,大哥你……你想必能原諒的。」他一面說
,身子已一面往後直退。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你的確是個聰明人,知道的事的確不少,只可惜比我還差了
一點!只差了那麼一點點……」

他手指輕輕一,手裡針筒突然「喀」的一響。

江玉郎全身都軟了,幾乎嚇得暈了過去,但針筒裡什麼也沒有射出來。

小魚兒已將那五毒天水拿在手裡,哈哈笑說︰「告訴你,這針筒其實是空的,『天絕
地滅透骨針』一發便是─百三十根,這小小的針筒理,哪裡裝得下三套,如此簡單的
道理,你卻想不到?」

江玉郎呻吟─聲,真的暈了過去,他自然不是被駭暈,只是被氣暈了。

銅燈裡油已快干了。

江玉郎乖乖地爬回那地洞,乖乖地加滿了油,又帶出些清水食物,乖乖地送到小魚兒
面前。等到小魚兒吃完了,他才敢吃那剩下的,他爹爹此刻若是在旁邊瞧見,只怕要
氣得直翻自眼。只因他對爹爹卻從來沒有如此孝順過。

小魚兒抹著嘴,喃喃道︰「只剩下最後一間屋子沒有瞧過了,出路,想必就在這屋子
,嗯,不錯,將出路設在臥房里,正是合理得很。」

他終于轉動了銀絞盤。這銀色的牆面後,竟是個奇妙的天地!

這裡,才真正是地下的宮闕,蕭咪咪那兒間屋子也算奢華的了,但和這裡一比,簡直
像是土窯。

銀牆後是條甬道,地上鋪著厚厚的柔軟的地毯,甬道兩旁,有六扇門,門上接著珠,
小魚兒他們走在繽紛的光影里,就像是走人了七寶瑤池,走入了天上的仙境。

小魚兒卻根本瞧也不去瞧它,只是喃喃道︰「奇怪,五個人,怎會有六間屋子,難道
這裡還有第六個人?……縱有第六個人,只怕也是不會武功的,否則那邊又怎會只有
五張矮几?」

說話間他已走人了第一間屋子。

這屋子布置得竟像是文予閨房,對旁的梳妝台上,居然還放著整套的梳妝用具,床後
面還有個馬桶。

這一下,小魚兒倒真是怔住了。他瞪大眼眼,失聲道︰「是女的?……。這裡的主人
會是女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繡花的帳子,略略垂下來。

小魚兒掀開帳子,床上直直的躺著具骷髏,髮髻、環佩,還都完整的留在枕頭上,自
然是個女子。

第二間屋子,還是間女子的繡房,床上躺著的還是個女的,第三間、第四間,全都是
如此。

小魚兒直是搖頭,苦笑道︰「原來這裡非但不止五個人,也不止六個人,原來這些武
林高手是帶著老婆來的。他們被人害死,連老婆也被人害死了。」

江玉郎道︰「看來這些女子全都是被人點了穴道,然後才慢慢被餓死的。」

小魚兒嘆道︰「這種死法,大概是世上最不好受的死法了,下手的這人,心腸看來竟
比你還毒,手段竟比你還狠。」

江玉郎雖然垂下了頭,臉卻沒有紅。

他走入第五間屋子,又掀起了床帳,嘆道︰「人真是奇怪得狠,縱然明知這床上還是
副女人骨頭,還是忍不住要掀起帳子來瞧一瞧……」

他話未說完,就知道自己弄錯了,這床上竟有兩具尸身,一男一女,男人面朝下,脊
椎竟已被打得粉碎,顯然是一擊之下,便已斃命了。

小魚兒吐了口氣,道︰「這才是真正的第五個人。」

江玉朗道︰「那第六間屋子,只怕就是他的……」

小魚兒掀開了第六間房子的珠,他往屋子裡只瞧了─眼,整個人突然被駭得呆在那裡


火光閃動下,一條頭戴珠冠、滿面虯髯的大漢迎門而坐,雙手按在桌子上,
竟似要作勢撲起。驟眼望去只見他濃眉如戟,環目圓睜,滿臉殺氣,仔細一瞧,他眼
鼻七竅之中,俱都流出了鮮血,只是血跡已干枯,是以瞧不清楚。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這人原來也死了。」

江玉郎摘下顆珠子拋過去,擊在這虯髯大漢身上,只聽「篤」的一聲,珠子竟又被彈
了回來。

這人的身子竟堅硬如石。

小魚兒道︰「這莫非只是個木偶!」

江玉郎道︰「是人,死人。」

小魚兒嘆道︰「說他是木偶,他的確像是個人,但說他是人,又怎會硬得像木頭一樣
!」

江玉郎一言不發,定過去掀起了帳子。

床上,果然也躺著一個人,女人,絕色的女人。她身子果然也完全如生,一點也沒有
腐壞,若不是臉色鐵青得可怕,她實在可算是世上少見的美女。

事實上,江玉郎簡直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子,她臉色縱然鐵青,江玉朗縱然
明知她是死人,但瞧過一眼後,仍不覺有些痴了。

小魚兒嘆道︰「這女子活著的時候,想必不知要有多少男人被她迷死,蕭咪咪和她比
起來,簡直是個丑八怪。我真不懂,她的尸身為何也……」

江玉郎沉聲道︰「這兩人的死法和別人不同,他們是中了一種極奇怪的毒而死的,這
種毒性竟可以使他們的尸身永不腐爛。」

他嘆了口氣,緩緩接道︰「看來,她對自己的容貌極為珍惜……這原本也是值得珍惜
的。」

小魚兒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是自殺的?」

江玉郎道︰「別人若要殺她,何苦去尋如此珍貴的毒藥?」

小魚兒點頭道︰「這也有道理,只是……這男的又如何!瞧這男子死後數十年還有如
此氣概,生前想必是個好角色。」

江玉郎道︰「也許,他就是這裡真正的主人。」

小魚兒道︰「不錯,他看來的確會有這麼大的手筆。」

江玉郎道︰「若說那五個人都是被他殺死的,他自己又是如何死的!他的妻子又為何
要自殺?他和那五人又是什麼關系?他為何要花費這許多人力物力來造這地下的宮闕
?他為何要藏得如此秘密?」

小魚兒苦笑道︰「你這麼一說,把我的頭都說暈了。」

兩個人雖然都聰明絕頂,但還是打破頭也猜不透這秘密,兩個人的眼楮雖然都不小,
但卻誰也沒有瞧見枕頭邊還有本絹冊──他們若非瞧見這本絹冊,就一輩子也休想猜
得出這秘密。

幸好,小魚兒終于瞧見了。

他翻了兩頁,突然大呼道︰「在這裡……所有的秘密全部在這裡!」

淺黃的絹冊,秀麗的字跡,顯然是女子的手筆。

這正是此刻躺在床上這絕色女子一生淒涼、悲慘、離奇、幾乎令人難以相信的遭遇,
她臨死前揭開了這地底宮闕的全部秘密,

自然,她不是寫給小魚兒看的,也不是寫給任何人看的,她只不過臨死前想將自己,
心事傾訴傾訴而已。只是,她死的時候這裡己沒有活著的人。于是她只有將心事付于
紙筆。

她說︰她的名字叫方靈姬,她的家本是江南的望族,她們家四代同堂,日子本來過得
幸福而平靜。但她自己,並沒有享受過這享福的日子。

她四歲的時候,她母親帶她到甦州去探親,等她回去的時候,她們家佔地百畝的莊院
,已變為一片瓦礫。她們家大大小小三百多口,已被人殺得干干淨淨。

仇人,自然要斬草除根,她和她母親就開始天涯亡命。她雖然沒有詳詳細細敘出這一
段經歷,但想必是充滿了辛酸和艱苦。

在這段艱苦的日子裡,她們終于查出了仇人的姓名!

歐陽亭。「當世人杰」歐陽亭!她的仇人竟是當日江湖中享譽最隆的俠士,武功最強
的高手之一,家財億萬的富豪。

她母子孤苦伶仃,雖有些武功,但若想尋仇,實無異以卵擊石,她母親憂憤之下,終
于一病不起。

三年後,她竟設法嫁給了她的仇人。她只有用她絕世的美貌,作為她復仇的武器!

但歐陽亭一代人杰,畢竟不是容易被暗算的,她只有忍受著屈辱和憤恨,苦苦等候著
復仇的良機。

不幸歐陽亭竟有個最可怕的習慣,他永不和任何人睡在一起,她和他雖是夫妻,竟也
不知道他睡在哪裡。

小魚兒瞧了那虯髯珠冠的大漢一眼,道:「這小子想必就是歐陽亭了。」

江玉郎嘆道︰「此人當真不傀為一代人杰,方靈姬雖然恨他入骨,但筆下寫來的,字
裡行間,仍不禁流露出對他的佩服之意。」

小魚兒笑到:「只要假以時日,你就是第二個歐陽亭。」

江玉郎不敢答話,轉過話題:「奇怪的是,這歐陽亭在人世間既有名譽,又有地位,
為何又要建造這地下宮闕?是什麼事會讓他寧願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小魚兒道︰「你看下去不就可以知道了麼?」

于是,他們接著看了下去!

她說︰「歐陽亭為了建造這地下的宮闕,可說是費盡了心血,一年中總有三個月的時
間,他要摒絕一切,來此督工。」

「然後,他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將當時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五位高手騙到這裡,他說
服了他們,要他們創造出一套驚天動地,空前絕後的武功,他說,這武功留傳後世,
他們便可名留千古。」

「千古留名」這句話,果然打動了這五太高手的心,他們合五人的智慧與經驗,共同
探尋武功中最深奧的秘密。

但他們卻再也想不到,他們成功的日子,便是死的日子。

她這樣寫著︰到了達「地靈宮」里,他終于不再獨睡,只因他對我絲毫沒有懷疑之心
,他再也想不到我竟是他的仇人。我雖然有了下手的機會,卻始終沒有下手。

「我還要等。」

「他還有個野心,在武林的記載和江湖的傳說中,古往今來,雖有不少稱雄一時的英
雄,但卻從無一人的武功真的能橫掃天下,他便要做這空前絕後、震古鑠今的英雄!


「只可憐那被江湖人稱為『天地五絕』的五位高手,顯然要成為滿足他野心的犧牲品
,只因為這五人各有弱點,而抓住別人的弱點,正是他最擅長的,這五人也絕不會想
到他的奸謀,只因歐陽亭的慷慨豪爽,天下知名。」

「他早已有殺他們的計劃,我雖不知道這計劃究竟如何,但歐陽亭的毒計,從來都是
天衣無縫的。我縱有揭穿他陰謀之心,但卻抓不著他的證據,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
我怎敢輕舉妄動。」

「但我早巳準備好殺他的計劃,只等他成功之日。」

「現在,他成功的日子已抉到了,他眼看便要達到前無古人成功的巔峰。」

「現在,在這裡等著他的是一杯毒酒,我要和他共飲……」

小魚兒眼楮像是有些濕了,突然將這本絹冊遠遠拋出去,道︰「她為何要將這些起事
寫下來,讓別人瞧見也難受,這豈非害人麼……女人,活見鬼的女人!」

江玉郎卻像是痴了,喃喃道︰「人類成功的巔峰……生前絕後的英雄……唉,可惜呀
,可惜!」

小魚兒瞧著歐陽亭的尸身,道︰「他殺了天地五絕,正想和他的愛妻共飲一杯慶功之
酒,哪知道這杯慶功的酒,卻是杯毒酒……哈,有趣,有趣。」

江玉郎嘆道︰「這方靈姬倒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只是,她既然報了她的血海探仇,為
何要陪著她的仇人死呢?」

小魚兒長長伸了個懶腰,道︰「我早就說過,女人的心事最難猜測,誰若花工夫去猜
女人的心事,他不是呆子,就是瘋子,唉……女人……」

江玉郎道︰「但她還是不得不殺他,殺了他後,她心理又未嘗不痛苦,她只有陪著他
死,只因她已沒法子一個人活下去。」

他長嘆一聲,悠悠到:「方靈姬之與歐陽亭,豈非正如西施與吳王,唉,國家仇恨與
深情厚愛,究竟孰重?只怕很少有人能分得清的。」

小魚兒瞧著他,突然笑道︰「有時候我真奇怪,不知你究竟是男是女?」

江玉郎怔了怔,失笑道︰「你不知道我究竟是男是女?」

小魚兒道︰「有時你心狠手辣,六親不認,但有時你又會突然變得多愁善感。男人,
是很少這樣的,只有女人的心變化才會這麼快,這麼多。」他大笑著接道︰「若不是
我親耳聽見蕭咪咪叫你小色鬼,我真要以為你是女扮男裝的。」

大天使(二級)

摸額頭是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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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00:19:13 |只看該作者
《絕代雙驕》「第三十四章」蓋世惡賭                  
                                   
                                    

突聽一人嬌笑道︰「不錯,我可以為他證明,他全身上下,每分每寸都是男人,絕沒
有半分假。」

如此嬌媚的語聲,除了蕭咪咪還有誰?

小魚兒骨頭都仿佛酥了,要想回身,只覺一個尖尖的、冰涼的東西低住了他的後腦勺
子。

蕭咪咪柔聲道︰「乖乖,不要動,不要回身。」

她朝那已嚇呆了的江玉朗招了招手,道︰「玉郎,你也過來好麼……嗯,這樣才是乖
孩子,現在,你也背轉身,和他並排站著好麼。」

小魚兒只希望江玉朗莫要太乖,只希望他稍為有些反抗,那麼,小魚兒就可以將懷裡
的「五毒天水」拿出來。

但這見鬼的江王郎卻偏偏乖得狠,低著頭,垂著手走過來。小魚兒朝他直打眼色,他
也瞧不見。小魚兒恨得牙癢癢的,但也沒法子,一個人若被一柄劍抵住了後腦,他縱
有一萬個法子也是使不出來的。

但他還沒有灰心,他還在等機會,只要讓他能取出那「天水」,甚或那針筒,蕭咪咪
可就完蛋了。蕭咪咪沒有完蛋,完蛋的是小魚兒。

她突然伸過手來,將小魚兒懷里的東西都摸去了,咯咯笑道︰「喲,小鬼,看樣你們
真得了不少好東西,『透骨針』,『五毒水』,幸好我沒有大意,否則可真慘了。」

小魚兒長長嘆了口氣,道︰「現在我慘了。」

蕭咪咪笑道︰「還不算太慘,暫時我還不會殺你。」

她突然將小魚兒的右手和江玉郎的左手拉在一起,笑道︰「你們是好朋友,先拉拉手
……」

小魚兒只覺江玉郎的手冷冰冰,不停地發抖,滿手都是冷汗,其實,他自己的手又何
嘗不是如此,只聽「喀」的一聲,兩個人的手上,突然多了副手銬,又黑又重的手銬
,將兩人銬在一起。

蕭咪咪銀鈴般嬌笑著,終于走過來,走到他們面前,嫵媚的眼波,笑咪咪地瞧著他們
,柔聲到:「現在,你們真可以算是好朋友了,活要活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誰
都別想拋下另一個人走。」

小魚兒苦笑道︰現在,我倒寧願他是女的了。」

蕭咪咪道︰「我喜歡你,在這種時候還能說笑的人,世人並沒有幾個。」

江玉郎到:「你……你……你怎會來的?」

蕭咪咪眼被一轉,笑道︰「你們奇怪麼?」

小魚兒嘆道︰「若不奇怪那才見鬼哩。」

蕭咪咪道︰「聰明的孩子,你們怎麼也突然變得笨了,你想想,你們對我這麼好,我
怎舍得悶死你們?」

小魚兒道︰「我還是不大明白……」

蕭咪咪道︰「那時,我雖然明知你躲在下面,但我還是不敢下去的,我根本不知道下
面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下來,不被你們弄死才怪。」

她嘆了口氣,接道︰「你們對我,決不會像我對你們這麼客氣的。」

小魚兒道︰「你的確太客氣了,所以你要悶死我們。」

蕭咪咪嬌笑道︰「我想,這樣也許未必真的能悶死你們,但最少也可以讓你們不再防
備著我,你們以為我既然要悶死你們,就絕對不會再下來瞧的了,是麼?」

小魚兒嘆道︰「我現在才知道,一個人若沒有被悶死,已是非常不幸,假如他再被女
人喜歡上,那麼他更是倒了窮霉了。」

蕭咪咪咯咯笑道︰「這話真好笑,真要笑死我了!我下次一定要告訴別人,被人討厭
才不倒霉,被人悶死就是走運。」

她像是根本不再去聽小魚兒的話,她的心開始完全貫注在這屋子裡的東西上。

她將這裡每間屋于都仔仔細細搜索了一遍,那種仔細的程度,就好像個妒忌的妻子搜
查她丈夫的口袋一樣。

然後,她的臉上發了光,眼楮也發了光。她終于找著了她所要找的,

那是本淡黃絹冊,自然也就是那五大高手心血的結晶。

她將這絹冊捧在懷里,貼在臉上,親了又親,她吃吃地笑個不停,喃喃道︰「心肝呀
心肝,我有了你,還怕什麼!今後天下武林第一高手是誰?你們可知道?……那就是
我,蕭姑娘。」

江玉郎眼楮盯著她手裡的絹冊,幾乎已冒出火。

蕭咪咪摸了摸他的腦,咯咯笑道︰「說起來,我還得感激你們,若不是你們,我怎會
得到『它』?」

燭輕盈地轉了個身,看起來真的像是年輕了十幾歲。

她接著笑道,「現在,你們領路,每個地方都帶我去瞧瞧,那些東西想來都是上天賜
給我的,我若客氣,肚子會疼的。」

其實,蕭咪咪自己當真也未想到「上天賜給她」的東西竟會有這麼多,她簡直連眼都
花了。

她將每間秘密都瞧了一遍,然後,便瞧著小魚兒和江玉郎,她的眼裡看來是那麼溫柔
,笑容看來是那麼甜蜜。

她柔聲笑道︰「好孩子,你們可知道我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殺你們?」

小魚兒眼楮卻瞧著那面土門士牆,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江玉朗臉色發白,根本已說
不出話來。

蕭咪咪到:「老實說,叫我一個人在這種鬼地方兜圈子,我實在也有點害怕,所以,
我自然要留下你們陪著我。」

江玉郎緊咬著嘴唇,臉色更白了。

蕭咪咪瞧了小魚兒一眼,笑道︰「現在,你們的任務已完成了,你們兩個已連成一個
,要再從那地洞爬回去,看樣子也困難得很,不如就留在這裡吧。」

江玉郎嘴唇已咬被了,眼淚已不停地往下流。

江玉郎突然跪了下去,顫聲道︰「求求你,莫要殺我,只要你放過我,我一輩子都做
你的奴隸,無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蕭咪咪道︰「抱歉得很,只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除此之外,你們無論想要怎麼
樣死法,我都可以答應的。」

她又瞧了小魚兒一眼,道︰「小魚兒,你聽見了麼?」

小魚兒眼眼仍在瞧著那土牆,茫然道︰「嗯。」

蕭咪咪笑道︰「有個最特別又最舒服的死法,我可以建議你們,不知你們願意不願意
?」小魚兒道︰「嗯。」

蕭咪咪道︰「我咬死你們,好嗎?」

她伸出縴縴玉手,摸著小魚兒的喉嚨,媚笑道︰「我只要在這裡輕輕咬一口就行了。


小魚兒眼楮眨也不眨,道︰「嗯。」

蕭咪咪皺了皺眉,到:「那土牆有什麼好看的,你究竟在想什麼?」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我反正已要死了,想什麼都沒關系了。」

「我倒想聽聽。」

小魚兒道︰「我看你還是趕緊殺了我算了,免得麻煩。」

蕭咪咪道︰「你越不說,我越要聽。」

小魚兒又嘆了口氣,道︰「你既然要聽,我只好說,」

他眼珠子一轉,接著道︰「我在想,既然每扇牆裡面都有些古怪的東西,這面士牆後
面就絕不可能是空的,但裡面究竟是什麼呢?」

蕭咪咪眼楮又亮了,道︰「是呀,裡面是什麼呢?」

她眼珠子也開始四下轉動,喃喃道︰「只可惜這裡沒有土制的絞盤,這土牆不知要怎
樣才能開開。」

小魚兒眨著眼楮,道︰「雖沒有土制的絞盤,但上面卻有個吊環還未拉過。」

蕭咪咪喜道︰「呀,不錯,你快去拉拉看,若不將這土牆開開看,我以後怎麼睡得著
呢?」

小魚兒滿心不情願地走過去,心理卻歡喜得很,他其實也不知道這土牆裡是什麼東西
,但想來必定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只是,此時此刻,無論什麼東西,都已不可能令他
的處境更壞了,他反正是一個死,土牆裡面就算藏著妖魔鬼怪又有何妨!

上當的,只不過是蕭咪咪。

那銅環吊得很高,拉起來很費力,小魚兒拉了拉,銅環本來動也不動,但小魚兒和江
玉郎拼命一使力,銅環突然完全落了下來。

接著,只聽「轟隆隆」一連串大震,就好像山崩地裂似的,整整一面土牆,突然問完
全崩潰!

一股洪水,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倒灌了進來!

蕭咪咪驚呼一聲,面色慘變──她平時面色雖然千變萬化,但這一次卻變得和平時大
不相同。

她就像一個看見老鼠的小丫頭似的,拼命跳上了一架絞盤,怎奈那水勢來得實在太快
,晃眼間已將那絞盤淹沒。

此刻她除了想趕緊逃走之外,別的什麼都顧不得了,甚至連小魚兒和江玉郎都可以放
在一邊,怎奈那唯一的一條逃路──那地道也被水灌了進去。

耍知這塊地方和地道那邊的出口「廁所」是平行的,所以地道中雖灌滿了水,還是無
法排泄。

小魚兒和江玉郎此刻自然也泡在水裡,江玉朗的水性竟然高明得很,踩著水就像踩在
地上似的。

他瞧著蕭咪咪的模樣,臉上不禁露出惡毒的微笑,喃喃道︰「這女妖怪居然不通水性
,妙極妙極。」

小魚兒大笑道︰「這就叫歪打正著。」

江玉郎突然回頭瞧著他,道︰「你會游水麼?」

小魚兒的手吊在他手上,聲色不動,笑道︰「你難道忘了我叫什麼名字,天下可有不
會游水的魚麼?」

他說得實在不像有半分假的,江玉郎瞪了他半響,終于展顏一笑,道︰「很好,好極
了。」

水不停地往里灌,整個屋子都快被灌滿了。

蕭咪咪非但不會水,而且看來還十分怕水,她此刻簡直慌了手腳,手腳亂動,越動越
要往下沉。

江玉郎低聲到:「她雖不會水,但若沉得住氣,不要亂動,也不會往下沉的,何況,
她還有一身武功,縱然沉下去,也不會喝著水。」他陰陰地笑了笑道︰「但像現在這
樣,卻是非喝水不可,兩口水吞下去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完全沒有用了。」

那邊蕭咪咪果然已喝了兩口水下去,忍不住嘶聲道︰「救命呀……你們難道真的眼看
我死麼?」

江玉郎柔聲道︰「我們自然不忍瞧著你死的,只要你先將那秘笈拋過來,我就救你。
」他現在自然還不敢過去,只因蕭咪咪若是一把拉住他,他也摻了。

但那秘笈若是在水中泡久了,字跡也難免要模溯。

蕭咪咪現在倒是真聽話,立刻就將秘笈拋了過來,叫道,「快!快來救!」「咕嘟」
,又是一口水灌了進去。

江玉郎趕緊將秘笈接住,小魚兒也不和他搶,因為他接書的手本和小魚兒連在一起,
他另一只手是把著燈的,只聽他咯咯笑道︰「傻孩子,你真以為我會救你麼?」

蕭咪咪顫聲呼道,「求求求你……」

江玉郎大笑道︰「我要在這裡瞧著你一口口喝下去……等你死的時候,你肚子就會漲
得像個球,那模樣必好看得很。」

蕭咪咪大罵道︰「你……你這狗賊。」

蕭咪咪掙扎著想撲過來,但越是掙扎,水喝得越多,不會水的人被泡在水裡,那種恐
懼和驚慌,若非嘗過滋味的人,誰也想像不出。

江玉郎大笑道,「今後天下武林第一高手是誰?蕭咪咪你可知道麼?……告訴你,那
就是我江大少爺。」

小魚兒冷冷道︰「只怕未必。」

江玉郎趕緊接著道︰「自然還有咱們的魚兄。」

小魚兒嘆了口氣,道︰「你我兩人,誰也莫要做這夢了,現在唯一的出口已被水淹,
你我除非真的有魚那樣好的水性,否則照樣也得淹死在這裡。」

江玉郎怔了怔,立刻又變得面如土色,抓住小魚兒的手,道︰「你……你快想想法子
。」

小魚兒道︰「我早巳想過了,金、銀、銅、鐵、錫,都是死路,那石頭墳墓雖有門道
向上面,但那門卻是從外面開的。」

江玉郎苦笑道︰「墳墓的門自然是在外面開的,死人反正不會要出去……咬,該死,
你我難道真的也要死在這裡!」

小魚兒道︰「也許,咱們還有一條路可走。」

江玉郎大喜道︰「什麼路?」

小魚兒道,「那木絞盤咱們還未動過。。

江玉郎喜色立刻又沒有了,恨聲道︰「你難道忘了,咱們豈非就是從那木牆後面出來
的。」

小魚兒悠悠道︰「咱們是從下面鑽上來的,上面呢?』

江玉朗大喜呼道︰「不錯,我為何沒有想到!」

小魚兒笑嘻嘻道︰「只因為我比你聰明得多。」

江玉郎嘆道︰「此時此刻,還能想到這種事的人,除了你之外,實在不多了。」

只見蕭咪咪頭發漂在水上,已完全不動了。

江玉郎潛下了水,扭動了木絞盤,他手上本來一直舉著燈的,但此刻一潛下水,四下
立刻又是一片黑暗。

只聽「吱」的一響大水忽然往外沖,小魚兒和江玉郎身不由主,也隨著水勢被沖了出
去,心胸突然一暢。

木牆外,赫然正是出口,數百級石階直通上去,一線天光直照下來,江玉郎歡呼一聲
,眼淚不覺又往下直流。

石階盡頭,竟然有陽光照下,這的確也出人意外。

江玉郎滿心歡喜,卻又不禁奇怪,道︰「這樣的出口倒也奇怪,難道不怕被人發覺麼
,這裡─切既是如此隱秘,出口本也該隱秘些才是。」

小魚兒笑道︰「咱們從這裡瞧著雖不隱秘,想來必定是隱秘的,若不隱秘,這許多年
早該有人尋來了。」

突然間,上面竟有語聲傳了下來。

兩人不禁又是一驚,腳步更快、更快,一口氣跑上去,只見那出口處蓋著那個石板,
兩旁卻留著半寸空隙。

天光,便是自這兩條空隙中照下來的,語聲也是從這兩條空隙中傳下來,兩人又驚又
奇,悄悄往外一瞧。

只見外面竟是個小小廟宇,但這廟宇里供的是什麼神像,兩人卻瞧不見,只因那神像
便在他們頭頂的石板上,誰能想得到一個小廟的神橡下竟會有世上最神秘、最奇異、
也最偉大的地底宮闕,誰能說這出口中不隱秘?

外面,自然有張神案,此刻神案上並沒有香燭供札,卻赫然有一雙腿,這雙腿黝黑如
鐵,上面還長滿了黑茸茸的毛,褲管直卷到膝蓋,泥腳上穿的是雙草鞋,再往上面,
他們便瞧不見了。

神案上還有個特別大的酒葫蘆,兩隻半燻雞,一大塊牛肉,一串香腸,一堆豆腐干,
一堆落花生。酒香,菜香,混合著那雙腳上的臭氣,隨風一陣陣吹下來,小魚兒聞了
,當真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真想沖出去,但瞧見神案對面站著的五個人,卻又不敢動了,非但不敢動,還幾乎
驚出聲來,只見最左面站著的是個員外冠,福字履,肚子已漸漸開始膨脹的中年人,
身上還接著只香袋。

他旁邊一人,衣服也穿得不錯,滿臉精明強干的樣子,但瞧那氣概,卻必定是那富商
的跟班。

另外三個人竟赫然是那「視人如雞」王一抓,「天南劍客」孫天商,以及那銀槍世家
的邱清波邱七爺。

他三人平日是何等飛揚跋扈,不可一世,但此刻一個個卻是垂頭喪氣,滿面俱是畏懼
驚惶之色。

盤踞在神龕上的這位泥腿客,竟能使這三人如此畏懼,小魚兒委實想不出他是何等人
物。

小魚兒既不敢妄動,江玉朗更不敢動了。

只見一雙毛茸茸的大手垂了下去,右手雖完完整整,左手卻只剩下拇指與食指兩根手
指。

這雙手撕下條雞腿,用雞腿向那富商一指,道︰「你過來!」

那富翁平日保養得法的一張臉,此刻已嚇得面無人色,一步一挨,戰戰兢兢走了幾步
,顫聲道︰「小人張得旺叩見大王。」

那洪鐘般語聲大笑道︰「格老子,老子明明曉得你龜兒子就是城里的土財主王陵川王
百萬,你龜兒還想騙老子。」

他一句話里說了四句「老子」,兩句「龜兒子」,正是標準的四川土話,只是說來有
些含糊不清,想來因為嘴里正咬著雞腿。那王百萬已噗地跪倒,苦著臉道︰「小人身
上銀子不多,情願都獻給大王,只要大王……」

語聲大罵道︰「放屁,哪個要搶你龜兒子的錢,老子聽說你賭得此鬼還精,所以特地
把你找來賭一賭的。」王百萬喘了口氣,陪笑道︰「大王若要賭,無論骰子、脾九、
馬吊、花攤,小人都可奉陪,只是這裡沒有賭具,小人回城之後,一定準備得舒舒服
服的和大王……」那語聲拍案道︰「哪個和你龜兒子賭這些嚕里嚕嗦的東西,老子就
和你賭猜銅板,是正是反,─翻兩瞪眼。」

王百萬吶吶道︰「卻不知大王要賭什麼,小人賭本帶的不多。」

那語聲道︰「老于賭你一只手,一條腿……」

王百萬剛站起來,腿又軟了,噗地坐倒,咬牙道︰「大王若輸了呢?」

那語聲道︰「老子若輸了,就割一根手指給你。」

王百萬道︰「這……這……」

那語聲怒道︰「這個什麼!老子一根手指,就比你四條腿都貴重得多!」

王百萬牙齒打戰,道︰「小人不……不想賭。」

那語聲道︰「格老子,不賭不行。」

王百萬像是也豁出去了,大聲道︰「世上只有強奸,哪有逼賭的?」

那語聲咯咯笑道︰「老予平生別的壞事不做,就喜歡逼賭,你龜兒子好賭一輩子,今
天叫你遇見我『惡賭鬼』算你走運。」

王百萬眼楮立刻圓了,失聲道︰「你……你是軒轅……」

那語聲道︰「老子就是軒轅三光,你龜兒子也曉得?」

王百萬苦著臉道︰「城里城外賭錢的人,都拿你來賭咒,誰要賭錢出郎中,就要他遇
見軒轅三光,但……但我賭時從未騙過人,老天怎地也讓我遇見你。」

軒轅三光大笑道︰「你既然知道老子,就該知道老子賭得最硬,從來不賴,你怕個錘
子?」

只見一個銅板在空中翻了無數個身,「國」的落在神案上,軒轅三光的大手立刻將之
蓋住,大聲道︰「是正是反?猜!快!」

小魚兒也在那裡直抽涼氣,他實未想到這泥腿大漢,居然竟是「大十惡人」中的「惡
賭鬼」軒轅三光!

他最未想到剛從「十大惡人」手裡逃脫,如今竟立刻又遇見……個,而且,看樣子,
他遇見的「十大惡人」,竟是一個比一個凶惡!但他方才卻看見那制錢的是「通寶」
一面朝上,他相信王百萬必定也瞧見了,那麼這「惡賭鬼」豈非必輸無疑!

只見那王百萬連嘴唇都白了,嘴張了好幾次,還是說不出一個宇,軒轅三光那只手背
上青筋暴露,也像是有點緊張,厲聲喝道︰「快,再不說就算你輸了。」

王百萬道︰「通,通寶。」

軒轅三光手一翻,大笑道︰「龜兒子你輸了。」

王百萬眼楮─閉,小魚兒也吃了─驚。

他明明看見「通寶」在上,怎地變了,莫非是軒轅三光故意要王百萬看見是「通寶」
,等他手蓋下去時,就變了過來!


嚴格說來,這手法並不能算是騙人呀,誰叫王百萬要偷看的?小魚兒暗中嘆了口氣,
苦笑討道︰「這惡賭鬼倒真是厲害!」

軒轅三光笑道︰「你輸了,還不快切下一條腿、一只手來抵賬。」

王百萬嘶聲道︰「小人……小人情願將城里的十七家當鋪都過戶給你老人家……再加
上城北那三家米店,只求你老人家饒了小人這一次。」

軒轅三光咯咯笑道︰「你這為富不仁的老畜牲,你以為老子真要你的那條豬腿麼?老
子雖然是惡人,但卻最看不慣你專會在窮人頭上打主竟!」

他一拍桌子,大聲道︰「當鋪和米店老子都收下,快滾去將條子打好。等著老子去拿
,反正老子也不怕你龜兒子賴賬。」

王百萬道︰「是,是……」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逃了。

他那邊剛逃,這邊他那跟班的已跪了下來,道︰「小人不過是個低三下四的人,你老
人家想必不屑和小人賭的,求你老人家就放了小人吧。」

軒轅三光大笑道︰「你龜兒錯了,你知不知道,老予還有個外號叫『見人就賭』,皇
帝老子也跟他賭屁。」

那跟班的狠了狠心,道︰「你老人家要賭什麼?」

軒轅三光道︰「老子賭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個鈕扣,你若輸了,老子就割下你的
鼻子,你若贏了,老于就把那十七家當鋪、三家米店都給你、」

那跟班的面色如土,情不自禁用手拖住了鼻子。

軒轅三光大笑道︰「想想看,若憑你自己,一輩子也休想發這麼大的財……呔,不準
往身上看,否則老子就先挖出你的眼珠。」

那跟班的果然只敢直勾勾地瞧著前面,道︰「但那當鋪和米店,現在還在王老爺手裡
。」

軒轅三光笑道︰「你龜兒放心,只要你贏了,老于負責要他給你!」

那跟班的突然一笑,道︰「小人從小有個毛病,專喜歡將扣子吞下肚,所以小人的娘
替小人做衣服時,從來不用鈕扣,都是用帶子系著,長大了也成了習慣!」

大天使(二級)

摸額頭是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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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驕》「第三十五章」智得銅符                  
                                   
                                    

那跟班站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衣裳,道︰「所以小人從裡到外,從頭到腳,身上一粒
扣子也沒有。」

軒轅三光像是也怔住了,王一抓、邱清波等人看來也想笑,卻又笑不出,小魚兒若不
是拼命忍住,早已笑破了肚子。

「這惡賭鬼也有上當的時候。」

軒轅三光怔了半晌,突也大笑起來,道︰「算你龜兒走運,回去等著當大老板吧!」

那跟班的躬身一行禮,笑道︰「小人叫王大立,日後你老人家進城時,千萬莫忘了到
小人店裡去,小人自當略盡地主之誼。」

他四面作了個揖,笑嘻嘻地走了!

軒轅三光大笑道︰「王大立,你這龜兒當真是從頭到腳……」,他轉眼間贏了百萬家
財,轉眼間又輸出去,卻像是全不在乎,反而笑得開心得很。

邱清波全身突然變得不自然起來,想必軒轅三光的目光已轉到他身上,他臉上也漸漸
發白。

邱清波厲聲道︰「你若要賭,在下可以奉陪,否則……。」

軒轅三光格格笑道︰「不錯,堂堂邱公子,自然是吃喝膘賭,樣樣精通,你要賭什麼
,花樣不妨由你出,老子都奉陪,賭注可要由我!」

邱清波笑道︰「只望你賭注莫要下得太大,正如你所說,在下正是吃喝嫖賭,樣樣精
通,你也未必贏得了。」

軒轅三光縱聲笑道︰「你龜兒就是在唬老子!老子從六歲就開始賭,天下無論哪種賭
法,老子至少也要比你龜兒強些。」

邱清波拎冷道︰「無論哪種賭都有假,除了一種。」

軒轅三光道︰「你說哪─種?」

邱清波道︰「在下腰畔這繡囊中,有幾錠紫金錠,你猜是單足雙?」

軒轅三光又撕下條雞腿,一面大嚼,一面道︰「聽說你的老婆本是蘇州第一美人……


他只說了一句,邱清波臉色已變了,失聲道︰「你……你想怎樣?」

軒轅三光道︰「老子就賭你的老婆,你輸了,就將老婆讓給我,老子輸了,也將老婆
讓給你……三個老婆都讓給你,讓你佔個便宜。」

邱清波面如死灰,道︰「你……你瘋了……」

軒轅三光大笑道:「老子清醒得很!」

邱清波厲聲道︰「不可以……萬萬不可以。」

軒轅三光道︰「花樣是你出的,你現在已非賭不可,反正老子也未必會贏的。」

邱清波站在那裡,全身顫抖,他若萬一真的將老婆輸了,以後他還有何面目擊見親戚
朋友。

他出身世家,這個人他怎丟得起。

軒轅三光悠悠道︰「現在老子要賭了,你那裡面的紫金錠子是」

邱清波狂吼一聲,道︰「且慢!」軒轅三光道︰「還要等什麼?」邱清波厲聲道︰「
你怎可逼使每個人都非和傷賭不可?」軒轅三光笑道︰「遇見惡賭鬼,不賭也得睹。
」邱清波冷笑到:「但有─種人你卻萬萬不能逼他和你賭的。」軒轅三光道︰「哦,
有這種人?」邱清波大喝道︰「當然有。」軒轅三光道︰「你且說說是哪一種人?」
邱清波道︰「死人!」突然反手一掌,向自己「天靈」拍了下去。

世上竟有寧可自殺,不肯丟人的硬漢,這倒是出人意料──世家子弟的行為,有時的
確是別人想不通,也想不到的。

軒轅三光顯然也吃了一驚,雞腿也掉在桌上,他此刻自然只去瞧邱清波的尸身,絕不
會去留意王一抓。但小魚兒卻瞧見王一抓與孫天南打了個眼色,也許是邱清被的死激
發了他們的豪氣。

兩人突然飛身而起,向軒轅三光撲了過來。

小魚兒瞧得清楚,只見這兩人身法既快,出手更狠,王一抓的─雙手掌,幾乎已完全
變成死黑色。

他倒並沒有打招呼,他們就是要軒轅三光措手不及!

以小魚兒看來,世上能躲得過他們兩人全力這─擊的人,只怕不多,簡直可以說沒有
幾個。

以江玉郎看來,軒轅三光更是凶多吉少。

只聽軒轅三光怒喝一聲,兩只拳頭飛了出去。

小魚兒和江玉郎也瞧不清他用的是什麼招式,只聽得「砰、砰」兩聲,王一抓和孫天
南便飛了出去。

他隨手兩拳,竟然就將兩個武林高手擊退,那麼狠毒的招式,到了他面前,竟好像完
全沒有用了。

小魚兒倒抽一口涼氣,只見孫天南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直飛出窗外,遠遠跌了下去


又見王一抓凌空─個翻身,飄落在地,居然拿樁站穩了,只是那張本已乾枯的臉,此
刻更難看而已。

軒轅三光大笑道︰「好,你龜兒子果然有兩下子。」

王─抓道︰「哼。」

軒轅三光道︰「現在你賭不賭?」

王一抓咬一咬牙,道,「賭!」

軒轅三光道︰「老子先賭那孫天南胸口十八根骨頭都已斷了,若有一根不斷的,老子
就算輸了,輸腦袋給你!」

王一抓道︰「嗯。」

軒轅三光道︰「老子再賭一拳巳打死了你,你若能不死,隨便用你那雙鬼爪子在老子
喉嚨抓幾個洞都沒關系。」

王一抓默然了半晌,嘴角泛起一絲慘笑,道︰「我輸了!」他前面說的幾個字,都是
閉口音,此刻「了」字一出口,一曰鮮血隨之噴出,人也撲地而倒!

江玉朗瞧得手腳冰冷,只見桌子上的兩條泥腿,緩緩移了下去,接著,便現出了他的
背。

他穿的是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身子又高又大,一個肩膀似乎有別人兩個那麼寬,─個
頭也有別人兩個那麼大。

只聽他喃喃道︰「無趣無趣,老子本想殺人,這些龜兒子偏要老子殺,老于一心想賭
賭,這些龜兒子偏不陪老子賭。」

他反手拿起那酒葫蘆,拖著腳步走了出去,走到門口,長長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
喃喃道︰「這年頭像王大立那樣的賭鬼,怎地越來越少了…」

小魚兒這才鬆口氣,吐了吐舌頭,道︰「這賭鬼好厲害的武功。」

江玉郎道︰「咱們還不趕緊跑?」

小魚兒笑道︰「格老子,不跑是龜兒子。」

這兩句話他竟已學會了──無論是誰,要學另一省的方言,那些罵人的話,總是學得
最快的。

兩人─搭一檔,總算將上面的石扳抬起,一溜溜鑽了出去,這才瞧見,供的神像是趙
玄壇。

小魚兒順手抓起只雞,邊吃邊笑道︰「只可惜咱們沒有瞧見那『惡賭鬼』的臉,不知
道他長得是否和這位趙將軍差不多……也許還黑一點吧。」

江玉郎道︰「求求你,快走吧。」

小魚兒笑道︰「你想追上那賭鬼麼?」

江玉郎呆了呆,嘆了口氣。

小魚兒道︰「吃雞呀,不吃白不吃。」

突然瞧見江玉郎的眼楮發直,他回過頭,便終于瞧見了「見人就賭,惡賭鬼」軒轅三
光的臉。

只見他面如錫底,滿胸兜腮大胡子,一雙眉毛像是兩極構刷,眼楮卻像是一只銅鈴,
他眼楮已只剩下一只,左眼上罩著個黑印罩子,卻更增加了他的彪悍、凶猛之氣,也
增加了幾分神秘的魅力。

此刻,這一只銅鈴似的眼楮正瞪著小魚兒。

小魚兒咧嘴笑了笑道︰「這雞的味道不錯,只可惜沒有酒。」

軒轅三光目光閃動,像是覺得很有趣,居然將那特別大的酒葫蘆送到小魚兒面前,嘻
嘻一笑道︰「這酒凶得很。」

小魚兒仰起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十來口之多,伸手抹了抹嘴,居然面不改
色,笑嘻嘻道︰「這麼淡的酒你還說凶?你當我是小孩子!」

軒轅三光笑道︰「你這小鬼倒有趣,從哪裡來的?」

小魚兒眨了眨眼楮,道︰「哪裡來的?自然是從窗子裡爬進來的。」

軒轅三光道︰「從窗子裡爬進來偷人家的雞,還敢理直氣壯?」

小魚兒道︰「死人可以從窗子裡飛出去,活人為什麼不能從窗子裡爬進來?」

軒轅三光臉色一沉,道︰「你早就來了?」

小魚兒笑嘻嘻道︰「不能來麼?」

軒轅三光瞪起眼楮,厲聲道︰「你小小年紀,到這荒山來作什麼?」

小魚兒道︰「做什麼?找人賭一賭呀!」

軒轅三光瞪著眼楮瞧了他半晌,哈哈大笑起來︰「有趣有趣,實在有趣……」一把將
小魚兒手裡的酒葫蘆搶了過來,「咕嘟咕嘟」灌了十來口下去。

小魚兒雙手從他手裡將酒葫蘆搶過來,也灌了十來口,笑道︰「你莫小氣,煙酒不分
家,有酒大家喝。」

軒轅三光目光閃動,獰笑道︰「你這小鬼居然不怕我?」

小魚兒也瞪起眼楮,齜牙笑道︰「格老子,我既沒有當鋪輸給你,也沒有老婆輸給你
,最多也不過輸個腦袋給你,我為什麼要怕你?」

軒轅三光大笑道︰「你竟敢和老子賭腦袋?」

小魚兒︰「為什麼不敢,不過……你的腦袋我卻不要,你腦袋我嫌太大了,口袋里放
不下,提在手裡又太重。」

只聽一人緩緩道︰「這腦袋我要。」

軒轅三光的狂笑聲,就像是被人一刀砍斷似的突然停頓,小魚兒也不覺瞪大了眼楮,
閉緊了嘴。

這語聲雖然緩慢,雖然只說了五個字,但已顯示出一種堂堂的氣勢,一種莊嚴的懾人
之力。

軒轅三光背對著門,此刻仍沒有回頭,只因他巳覺出有一般殺氣襲人而來,若他一動
,先機已失!

他只是緩緩到:「是誰敢要軒轅三光的頭顱?只要真的是英雄好漢,軒轅三光又何惜
將這大好頭顱相送!」

那人緩緩道︰「軒轅三光果然豪氣如雲,果然痛快!」

一個烏簪高髻、白襪藍袍的清彌道人,隨著語聲,緩步走了進來,俯右手緊握著懸在
左腰的劍柄,劍已出鞘四寸!

雖只出鞘四寸,但卻有一般凌厲的劍氣逼人眉睫!

軒轅三光厲喝道︰「來的可是峨嵋掌門?」

小魚兒自然認得這藍衫人便是神錫道長,但軒轅三光連頭也末回,卻又怎會認出了他


這惡賭鬼莫非連背後都長了眼楮不成!

神錫道長似乎也覺得有些奇怪,沉聲道︰「閣下怎知是貧道?」

軒轅三光縱身大笑道︰「若非一門一派的宗主掌門,誰能有如此堂堂的劍氣!」

神錫道長緩緩道︰「軒轅三光,果然了得!」

軒轅三光突然頓住了笑聲,道︰「只是,道長末入門,劍已出鞘,難道不怕失了你宗
主掌門的身份?」擲錫道長神色不變,道︰「面對名露天下的軒轅三光,貧道不能不
分外小心」

軒轅三光到:「如此說來,道長是一心想要某家的腦袋了!」

神錫道長沉聲到:「此乃峨嵋聖地,殺人者死!」

軒轅三光狂笑道︰「好一個殺人者死!道長莫非要某家為這幾塊廢料償命不成!」

神錫道長道︰「貧道並非為人報仇,只是護山之責,責無旁貸!」

軒轅三光厲聲道︰「很好,只是…。』某家的頭顱是在,道長卻未必便能隨意取去!


神錫道長道︰「軒轅三光先生一生好賭,也不知贏過多少人的大好頭顱,此番縱然將
頭顱輸給貧道,想來也不算什麼!」

軒轅三光大笑道︰「如此說來,道長莫非有意和某家賭一賭!」

神錫道長道︰「正是如此。」

小魚兒瞧著神錫道長那已洗得發白的藍袍,瞧著那瘦削的身子,瞧著他那緊握著劍柄
的枯瘦的手指…。

就這樣一個人,竟使得軒轅三光連身子都不敢轉過來,這又是何等的氣概,這又是何
等的威風!

小魚兒暗嘆忖到:「我就算是天下第一個聰明人,我就算比你聰明百倍,但我能令別
人如此怕我麼?看來,一個人還是應該好好練成武功,否則他一輩子也休想如此威風
,一輩子也休想如此神氣」

這武林名家的風範,的確是令人羨慕,就算是他說出來的話,那人份量也和普通人絕
不相同。

他「正是如此」這四個字說出來,軒轅三光面上已再無笑容,抗聲道︰「仍不知要如
何賭法?」

神錫道長道︰「你我但是武林中人,要賭,自然是賭一賭武功之高下!」

軒轅三光怪笑到:「動手拼命,也算是賭麼?」

神錫道長到:「以身體為賭具,以性命作賭注,世間之豪賭,還有什麼能與此相比,
這怎能不算是賭?」

軒轅三光歷聲道︰「好,你以什麼來換某家的頭顱!」

神錫道長道︰「自然是貧道的頭顱。」

軒轅三光道︰「不行,如此賭法,太便宜了你。」

神錫道長冷冷道︰「貧道自六歲出家,至今位居當代『七大劍派』之一『峨嵋』之掌
門,門下三代弟子,兩千七百三十二人,掌門銅符到處,不但本門子弟俯首聽命,便
是其他的門派,也得給貧道這個面子。」

他聲色俱厲,叱道︰「這樣的頭顱,還抵不過你的?」

軒轅三光到:「你頭傾雖好,只可惜某家要來無用,而你取了某家的頭顱,不但維護
了你峨嵋聖地的威風,又增長了你自家的聲望!」

他縱聲大笑道︰「這樣算來,某家豈非吃虧太大,這樣的賭法,某家不賭!」

神錫道長冷笑道︰「閣下只怕已是不能不賭了。」

軒轅三光咯咯笑道︰「這句話某家不知向別人說過多少次,不想今日竟有人來向我說
,只是。……你雖想要我的頭領,我卻想要你的,我難道不能一走了之。」

神錫道長道︰「你走得了麼?」

軒轅三光道︰「我走不了?」

神錫道長默然半晌,緩緩道︰「你要怎樣?」

軒轅三光到:「除非你拿出一樣能抵得過某家頭顱之物,否則某家絕不和你賭。」

神錫道長到:「普天之下,要有什麼樣的東西才能抵得過軒轅三光的頭顱?」

軒轅三光緩緩到:「這樣的東西委實不多,但你身旁卻有一物,勉強也可充數了。」

神錫道長微微動容道︰「那是什麼?」

軒轅三光厲聲道︰「那便是你的掌門銅符!」

神錫道長聳然道︰「掌門銅符?」

軒轅三光道︰「不錯,你勝了我,盡管割下我的頭顱,我若勝了你,卻留下你的性命
,只是你的峨嵋掌位,要讓我來過過癮。」

神錫道長面色沉重,緩緩道︰「除此之外……」

軒轅三光到:「除此之外,別無他途但某家卻還可給你個便宜。」

神錫道長道︰「如何?」

軒轅三光道︰「某家就這樣站在這裡,讓你砍三劍,你三劍若是傷了某家,某家自然
就算輸了,某家雙腳若是離了地,移動了位置,也算輸了。」

小魚兒再也想不到他竟會想出如此狂妄的賭法,他算來算去,這樣的賭法委實連一分
勝的希望都沒有。

人站在那裡,雙腳也不能動,豈非和.木頭人差不多,神錫道長領導劍法以辛辣見長的
峨嵋劍派垂三十年,劍鋒之下,飛鳥難渡。

他難道竟會連個木頭人都砍不中?

小魚兒暗暗笑道︰「這『惡賭鬼』提出這樣的賭法來,莫非是吃錯藥了。」

但神錫道長面上還是聲色不動,尋思半晌,道︰「你還不還手?」

軒轅三光冷笑道︰「自然不還手!」

到了這時,神錫道長縱然沉著,面上也不禁露出喜色,大聲道,「好,貧道賭了!」

軒轅三光道︰「你的銅符在哪裡?」

神錫道長想了想,道︰「銅符便在貧道腰畔,勞駕小施主取去給他瞧瞧。」

他這話自然是對小魚兒說的,要知道他此刻蓄勢已久,正如箭在弦上,滿弓待發,若
是鬆開手去取銅符,氣勢便衰!

何況他捏著劍柄的手若是一松,軒轅三光便要回過身來,那時情況難免又要有所變化


他此刻腦中已有必勝之道,自然不願情況有絲毫變更。

軒核三光大笑道︰「神錫道長,果然精明,但這小鬼卻是頑皮得緊,你信得過他麼?


神錫道長正色道︰「這位小施主年紀雖輕,但來日必將為武林放一異彩,成就必定無
人能及,又怎會將區區一面銅牌放在心上。」

小魚兒忍不住大笑道︰「我為道長跑跑腿沒有關系,道長不必如此捧我。」

他嘴里雖然這麼說,其實心理也不禁得意非常,當下從神錫道長後面繞過去,取下了
他腰間的銅符。

神錫道長沉聲道︰「但望小施主小心保管。」

小魚兒笑道︰「道長放心,我也不必給他瞧了,反正這銅符絕不會是他的。」

軒轅三光大笑道︰「受了別人幾句話,立刻就咒我輸麼?」

小魚兒笑嘻嘻道︰「你反正輸定了,我咒不咒都一樣。」

軒核三光冷笑道︰「看來,只怕你要失望了。」

神錫道長叱道︰「閣下可曾準備好了。」

軒轅三光道︰「你還未進門時,某家就已準備好了。

神錫道長道︰「既是如此,貧道這就出手了!」

這句話說出口來,四下突然再無聲息,甚至連喘息的聲音都沒有,每個人唯一能聽到
的,便是自己心跳的聲音。

「嗆」一聲,神錫道長長劍出鞘,那森森的劍氣,映得他須眉皆碧,映得遠處木葉都
仿佛有了殺機!

軒轅三光卻仍背著他,山岳般峙立不動。

神錫道長誠心正意,均勻的呼吸三聲,劍鋒平平移動,突然間,劍光化為碧綠,一劍
刺了出去!

這一劍正是刺向軒轅三光兩腰之間脊椎上的「命門穴」,也正是軒轅三光全身的中樞
所在!

軒轅三光無論如何閃避,身子都必定要為之傾斜,神錫道長這一劍並非要求傷人,只
不過要他身子失去均勢。

那麼,神錫滋長第二劍便可盡佔先機!

小魚兒暗嘆付道︰「名家的出手,氣派果然不小,若是第一劍便想傷人,豈非顯得太
小家子氣!」

只見軒轅三光熊腰一擰,霍然轉過半個身予,腹部猛力收縮,這一劍便堪堪貼著他肚
子刺了過來!

但這一劍含蘊不發,後力無窮。

神錫道長不持招式用老,手腕一扭,劍勢已變刺為削,平平削向軒轅三光的胸腹!

他招式變化之間,竟無空隙,小魚兒瞧得不禁搖頭,軒轅三光只怕連這第二劍都已無
法躲過了!

哪知軒轅三光的腰竟似突然斷了,他下半身好像生了根似的釘在地上,上半身卻突然
倒下。

他整個人就像是根甘蔗似的被拗成兩半,神錫道長的第二劍便又貼著他的面目削過!

這一劍當真是避得險極!妙極!

小魚兒幾乎忍不住要拍起手來,誰能想到長得像巨無霸一般的軒轅三光,竟然也有如
此驚人的軟功!

神錫道長徽微一笑,劍鋒又一轉,突然回旋削去,競閃電般削向軒轅三光左腿的膝頭


這一劍變化得更快,一眨眼工夫,三劍都已使出,當真是一氣呵成,神錫道長竟似早
有成竹在胸,早巳將劍式計算好了,軒轅三光這一掙、一拆,全都在他計算之中!

軒轅三光第二劍躲得雖妙,卻無異將自己驅人了死路,他此刻身子之變化,已至極限
,已變無可變。

何況,他縱然勉強躍起避過這一刻,也還是輸了──他已有言在先,只要雙腳離地就
算輸!

小魚兒暗道︰「惡賭鬼呀惡賭鬼,看來你此番腦袋是輸定了。」

哪知他一念尚未轉完,軒轅三光那就像條毛巾擰續著的身子,突然鬆了回去,彈了回
去。他本來臉朝上,此刻身子一轉臉突然朝下,竟張開大嘴,一口咬在神錫道長握劍
的手腕上!

神錫道長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有這一著,手腕被咬,痛徹心骨,長劍再也把握不住,「
噹」的落在地上!

軒轅三光大笑而起,道︰「你輸了!」

小魚兒不禁瞧得怔了,神錫道長更是面如死灰,站在那裡,直征了半盞茶工夫,吃吃
道︰「這……這算是什麼招式,普天之下,無論哪一門、哪一派的武功中,只怕也都
沒有這樣的招式。」

軒轅三光笑道︰「招式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活的人為什麼定要用死招式?」

神錫道長道︰「但你說過絕不還手!」

軒轅三光大笑道︰「不錯,我說過不還手,但卻未說不還嘴呀!」

神錫道長默然半晌,慘然一笑,道︰「是,貧道是輸了…。」

軒轅三光攤開大手,笑道︰「銅符拿來。」

小魚兒淡談道︰「這銅符暫時還不算是你的。」

軒轄三光獰笑道︰「你這小鬼想怎樣」

小魚兒笑道︰「你不是『見人就賭』麼,為何不和我睹一賭,你若贏了我,不但銅符
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你若輸了,這銅符就該給我。」

軒轅三光怪笑道︰「你也想賭?」

小魚兒道︰「嗯。」

軒轅三光道︰「你要以你的人來賭這個銅符?」

小魚兒道︰「睹得過麼」

軒轅三光道︰「我贏了你又有何好處?」

小魚兒道︰「好處多著哩!一時也數不盡,你無聊時,我可找人來陪你賭,你沒有酒
喝時,我可替你騙酒來,只要你贏了我,包你一生受用無窮。」

軒轅三光大笑道,「我這老賭鬼有個小賭鬼陪著,倒也的確不錯。」

小魚兒道︰「你賭了?」

軒轅三光道︰「你要如何賭法?」

小魚兒笑嘻嘻道︰「賭注是我出的,如何賭法,就該由你作主。」

軒轅三光撫掌道︰「有意思有意思……」

小魚兒一只手摸著身上的扣子,笑道︰「你可要賭我身上的扣子有多少?」

軒轅三光眼楮一亮,大聲道︰「好,我就賭你絕不會知道你身上的疤有多少!」

江玉郎暗嘆一聲,忖道︰「小魚兒,這下你可要完了。」

他心理雖然開心,又不免有些難受,無論如何,小魚兒究竟是和他共過生死患難的朋
友。

黯然站在一邊的神錫道長,此刻神情更是黯然。

小魚兒的衣襟是敞開的,他臉上是疤,身上更滿都是疤,大多數是他小時獅子老虎在
他身上留下的杰作,還有小半是刀疤,就算讓他脫光衣服,自己去數一數,也未必就
能數得清楚。

沒有九分勝算的事,軒轅三光是絕不賭的。

小魚兒也怔住了,吃吃道︰「你真的要賭我身上的疤?」

軒轅三光大笑道︰「自然是真的。」

小魚兒道︰「好,我告訴你,我身上的疤一共有一百個。」

軒轅三光道︰「整整一百個?」

小魚兒道,「不錯,整整一百個。」

他竟然說的斬釘截鐵,像是有十分把握,不但軒轅三光臉色變了,江玉郎也不禁怔在
那裡,這小妖怪難道真的知道自己身上的疤有多少?

軒轅三光怔了半晌,怪笑道︰「好,你脫下衣服,讓我數數。」

小魚兒居然就真的脫光衣服,讓他數,自己也從地上拾起那柄解腕尖刀陪他─起數。

軒轅三光突然大笑道︰「九十……』你身上的疤只有九十一個,你輸了!」

小魚兒道︰「哦,九十一個麼?只怕未必吧。」

他口中說話,手裡的刀飛快地在自己身上劃了九刀!劃得雖然不重,但鮮血仍然流了
一身。

軒轅三光奇到:「這算什麼?」

小魚兒面不改色,道︰「這就算你輸了。」

軒轅三光喝道︰「放屁,你……」

小魚兒笑嘻嘻截口道︰「九十一道舊疤,再加上九道新疤,正好是一百,你自然輸了
!」

軒轅三光大怒道︰「這也能算麼!」

小魚兒大笑道︰「為何不能算?你只賭我身上的疤有多少,卻又未曾規定新疤還是舊
疤,難道你還想賴麼?」

軒轅三光呆了半晌,突也大笑到:「有意思有意思,你這小鬼的確有意思……好,某
家就算輸給你了。」

他轉向神錫道長招手笑道︰「來來來,還不快來見過你家的新任掌門。」

神錫道長神情慘黯,卻強笑道︰「峨嵋派日漸老衰,正是要閣下這樣的少年英雄出來
整頓盛頓,貧道已老了,本已早該退位讓賢。」

小魚兒笑道︰「你真要我做峨嵋掌門?」

神錫道長長髯在風中不住飄動,緩緩道︰「銅符能在閣下手中,已是峨嵋之幸,貧道
……」

話未說完,突然一件東西落在手裡,卻正是那掌門銅符,小魚兒的一雙眼楮,正笑嘻
嘻地瞧著他,道︰「做了峨嵋掌門,又要吃素,又要念經,我可受不了,求求你,莫
要害我,這玩意兒還是你拿回去吧。」

神錫道長又驚又喜,吶吶道︰「但……但閣下……閣下如此大恩,卻教貧道……如何
……」

小魚兒大笑道︰「這又算得了什麼?我前程遠大,又豈會將這區區銅牌瞧在眼裡,這
話本是你自己說的,是麼?」

神錫道長手掌握著那銅符,目注小魚兒,也不知瞧了多久,突然深深一揖,恭身合十
道︰「既然如此,貧道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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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驕》「第三十六章」貌合神離                  
                                   
                                    

他轉過身子,竟頭也不回的去了。軒轅三光笑罵道︰「這牛鼻子好沒良心,居然連謝
都不謝你一聲。」小魚兒道︰「大恩不言謝,這話你都不知道。」他一面說話,一面
撕下塊衣襟,去纏肩上的新傷,只是一只手仍和江玉郎銬在一起,行動自然不便。軒
轅三光奇道︰「你兩人為何如此親熱……。」小魚兒笑道︰「你若能叫我們不親熱,
就算你有本事。」

軒轅三光又拾起那柄刀,突然一刀,向那手銬上砍了下去,只聽「錚」的一聲,火星
四濺,尖刀竟斷成兩段!

江玉郎嘆了口氣,小魚兒笑道︰「你瞧,我和他是不是非親熱不可?」軒轅三光笑道
:「那也未必,你若不願和他親熱,某家不妨砍下他一只手來。」江玉郎面色慘變,
小魚兒已笑道︰「縱然砍下他的手,這鬼玩意兒還是在我手上,倒不如留他在我身旁
,還可陪我聊聊天。」軒轅三光瞧著江玉郎的眼楮,緩緩道︰「你若不砍下他的手,
只怕總有一日他要砍掉你的!」小魚兒道︰「你放心,他還沒有這麼大本事。」

軒轅三光大笑道︰「你這小鬼很有意思,某家本也想和你多聚聚,只是你身旁這小子
一臉奸詐,某家瞧著就討厭……」

他拍了拍小魚兒的肩頭,人忽然已到了門外,揮手笑道︰「來日等你一個人時,某家
自來尋你痛飲一場。」

小魚兒趕出去,他人竟已不見了,這時夕陽正艷,滿山風影如畫,小魚兒想起那地底
宮闕,竟如做夢一般。

由這「玄壇廟」下山的路並不甚遠,兩人一口氣走了下去,天還沒有十分黑,遠處山
城,燈火數點。

小魚兒長長松了口氣,笑道︰「想不到我居然還能整個人走下山來,老天待我總算不
錯。」

江玉郎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忽然笑道︰「不知大哥要往哪里去?」

小魚兒道︰「我要去的地方,你也得去。」

江玉郎笑道︰「小弟自然追隨兄長。」

小魚兒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固定購地方要去,只不過到處逛逛。」

江玉郎喜道︰「既然到處逛逛,不如先去武漢,那邊小弟有個朋友,家傳寶劍,削鐵
如泥……」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顫住語聲,他知道已用不著再說下去!

小魚兒果然已大聲道︰「走,咱們就去找你那朋友。」

他走了幾步,突又停下,笑道︰「你身上可帶得有銀子,咱們總得先到鎮上去買幾件
衣服……還得買件衣服搭在手上,否則不被別人看成逃犯才怪。」

江玉郎嘆道︰「大哥若讓小弟自那庫中取些珠寶,只要一件珠寶,買來的衣服只怕已
夠咱們穿一輩子了。」

小魚兒眨了眨眼晴,笑道︰「既然你也沒有,看來咱們只好去騙些來了。」話剛說完
,突見前面一個人提著燈籠走來,手裡提著個大包袱。

小魚兒和江玉郎使了個眼色,正想走過去,哪知這人瞧見他們,突然放下包袱,遠遠
作了個揖,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那包袱裡竟是四套嶄新的衣服,而且好像照著小魚兒和江玉郎的身材定做的,兩人打
開包袱都不免吃了一驚。

江玉郎道︰「這……這是誰送來的?」

小魚兒皺眉道︰「咱們剛下山,有誰會知道?」

兩人想來想去,也猜不透是誰,只有先換上衣服,這時那山城中已是萬家燈火,兩人
將一件紫緞袍子搭在手上,大搖大擺地走上大街,樣子看來倒也神氣,肚子卻已餓得
「咕咕」直叫。

小魚兒道︰「那人既然送了衣服來,為何不好人做到底,再送些銀子。」

話猶未了,突見一個店家打扮的漢子奔了過來,陪笑道:「兩位可是江少爺?方才有
位客官寄了五百兩銀子在櫃上,叫小人交給兩位,還替兩位訂好了房間和酒菜。」

小魚兒和江玉郎對望了一服,江玉朗沉聲道︰「那人性什麼?叫什麼」

店家笑道,「小人也不知道。」

江玉郎道︰「他長得是何摸樣?」

店家道︰「小店裡一天人來人往也有不少,那位客官是何模樣,小人也記不清了。」
他連連作揖,連連陪笑,但無論江玉郎問他什麼,他只有三個宇︰「不知道。」

灑菜果然早巳備好,而且豐盛得很。

小魚兒笑道,「這人倒是咱們肚子裡的蛔蟲,無始咱們要什麼,他居然都知道。」

他嘴里說得雖開心,心理卻不免有些擔憂,尤其他想到自己和那「黃牛白羊」來的時
候,一路上的情況豈非飽和此刻差不多,而自己此刻剛下山還不到一個時辰,怎地就
有人知道?此人表面如此殷勤,暗中卻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他若真的全屬好意,又
為何不敢露面。

江玉郎眼珠子直轉,顯然心理也在暗暗狐疑,只是這兩人年紀雖輕,城府卻深,誰也
不肯將心事說出來。

到了晚間,兩人自然非睡在一間房裡不可。

小魚兒打了個哈欠,笑道︰「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干什麼?」

江玉郎笑道︰「大哥莫非是想看看書。」

小魚兒大笑道︰「看來你倒真是我的知己!」

他話未說完,江玉郎已將那本從蕭主咪手裡奪回來的秘笈自懷中取出,小魚兒想看,
他又何嘗不想看。

秘笈上所載,自然俱是武功中最最深奧的道理,兩人好像都看不懂,一面搖頭一面嘆
氣,但眼楮卻又都睜得大大的,像是恨不得一口就將這本秘笈吞下肚裡,小魚兒瞧了
一個時辰,又打了個哈欠,笑道︰「這書難看得很,我要睡了,你呢?」

江玉朗也打了個呵欠,笑道︰「小弟早就想睡了。」

兩人睡在床上,睡了一個時辰,眼楮仍是瞪得大大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若說他們
在想那秘笈上所載的武功,他們是死也不會承認的,但到了第二天晚上,剛吃過晚飯
,小魚兒就喃喃笑道︰「難看的書,總比沒有書看好。」

江玉郎立刻也笑道,「眼楮看累了正好睡覺,若是看精采的書,反倒睡不著了。」

小魚兒附掌道︰「是極是極,早看早睡,早睡早起,真是再好也沒有。」其實兩人心
理都知道對方絕不會相信自己,但卻還是裝作一本正經。

尤其是小魚兒,他更覺得這樣不但有趣,而且刺激──一個人若是隨時隨地,甚至連
吃飯大便睡覺的時候都要避防著別人害他、騙他,這種日子自然過得既緊張,又有趣
,固然過得充滿了刺激。

兩人就這樣勾心斗角,竟不知不覺走了三天,這三天居然沒有發生什麼事,居然太平
得很。

這三天裡,小魚兒卻時時刻刻覺得有個人在跟蹤著他,那種感覺就好像小孩兒半夜走
路時,都覺得後面有鬼跟著似的,只要他回頭,後面就沒有人了,他若倒退著走,那
人忽然還是又到了他身後。

小魚兒猜不透這人是誰,更猜不透這人是何用意,反正只要他覺得缺少什麼,立刻就
有人送來。

他覺得這人好像是有求于他,在拍他的馬屁,但這人究竟有什麼事要求他,他還是想
不透。

兩人沿著岷江南下,這一日到了敘州,川中民豐物阜,景象自然又和貧瘠的西北一帶
不同。

小魚兒望著滾滾江流,更是興高采烈,笑道︰「咱們坐船走一段如何?」

江玉郎附掌道︰「妙極妙極,小弟也正想坐船。」

只見一艘嶄新的烏篷船駛了過來,兩人正待呼喚,船上一個簑衣笠帽的艄公已招手喚
道︰「兩位可是江少爺?有位客官已為兩位將這船包下了。」

小魚兒瞧了江玉郎一眼,苦笑道︰「這人不是我肚裡的蛔蟲才怪。」

他索性也不再問這船是誰包下的,只因他知道反正是問不出來的,索性不管三七二十
一,坐上去再說。

船艙裡居然窗明幾淨,除了那白發艄翁外,船上只有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雙大眼
楮老是往小魚兒身上瞟。但小魚兒卻懶得去瞧她,他簡直─瞧見漂亮的女人就頭疼。
到了晚上,江玉郎悄聲笑道︰「那位史姑娘像是看上大哥了。」

小魚兒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你長得比我俊,她看上你才是真的,只可惜你非得
跟走我不可,否則你這小色鬼倒可去勾搭勾搭。」

江玉郎臉紅了紅,道︰「小……小弟沒這個意思。」

小魚兒笑道︰「算了,你若沒有這意思,怎會提起她,又怎會知道她名姓。」

江玉郎臉更紅了,吃吃道︰「小弟只不過偶然聽到的。」

小魚兒大笑道︰「你害什麼臊,喜歡個女孩子,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拿起只枕頭
蓋住眼楮,竟似要睡了。

江玉郎道︰「大哥,你不看書了麼?」

小魚兒道︰「今天我睡得著,不用看了,你呢?」

江玉朗趕緊笑道︰「大哥不看,小弟自然也不看。」

兩人並頭睡在一床鋪蓋上,江玉郎睜大了眼楮瞪著小魚兒,也不知道了多久,小魚兒
鼻息沉沉,已睡著了。

江玉郎悄悄將那秘笈掏了出來,輕手輕腳,翻了幾頁,正想看的時候,小魚兒突然翻
了個身,一只手壓到書上,一條腿卻壓到江玉郎肚子上,江玉郎恨得直咬牙,卻又不
敢吵醒他,只望他再翻個身,將手拿開。

哪知小魚兒這回卻睡得跟死豬似的,再也不動。

江玉郎氣得臉發白,眼楮里冒出了火,一只手摸摸索索,突然自被褥下摸出柄菜刀,
一刀往小魚兒頭上砍下!

就在這時,只聽「嗖嗖」兩聲,接著,「噹」的一響,兩粒干蓮子自窗外飛了進來,
一粒打中菜刀,一粒打中江玉郎的手腕,無論力氣、準頭,都有兩下子,竟像暗器高
手發出來的!

江玉郎手卻被打歪了,咬緊牙,忍住疼,菜刀雖沒有離手,但頭上卻已不禁疼出了汗
殊。小魚兒像是半睡半醒,咿晤著道︰「什麼事,誰在敲鐘?」

江玉郎趕緊又將菜刀藏起來,道︰「沒……沒有事。」

幸好小魚兒不再問了,鼻息更沉。

但江玉郎又怎能再睡得著覺?

這兩粒蓮子是誰打進來的?

達船上怎會有這樣的暗器高手?

那咳起嗽來、眼淚鼻涕就要一齊流下的白發艄翁,莫非也會是什麼隱跡風塵的武林異
人?

那一天到晚只會亂飛媚眼的小姑娘,莫非也有如此高明的身手?竟能以兩粒輕飄飄的
蓮子當做暗器?

這簡直使江玉郎無法相信!

但不是他們,又是誰?這船上並沒有別的人呀!

何況,就算是他們,他們又為何要在暗中監視?為何要在暗中保護小魚兒?看他們和
小魚兒根本素不相識。

江玉郎就這樣瞪大了眼楮,望著船頂,一夜想到了天亮,還是想不通這其中究竟是何
道理。

他剛想睡的時候,小魚兒已醒了,又推醒了他,笑道︰「你睡得好麼?」

江玉郎強笑道︰「好極了,一覺睡到大天亮。」

小魚兒道︰「起來吧,睡得太多不好的。」

江玉郎道︰「是,是,該起來了。」

他臉上雖在笑,心理卻恨不得一拳打過去,到了船頭,兩眼見小魚兒精神抖擻的模樣
,更恨不得─腳將他踢下河里。

那小姑娘已端了盆洗臉水過來,臉上在笑,眼楮在笑,那兩只深深的酒窩也在笑──
她在笑什麼?

江玉郎眼楮盯著這兩只端著盆的手,只見這雙手又白又嫩,實在不像能發出那般強勁
的暗器!

但一個終年勞苦的船家女兒,又怎會有這麼一雙白嫩的手?這祖孫兩人,莫非真的是
喬裝改扮的!

船是新的,他們的衣裳也是很新,看來,他們扮這船家勾當,還沒有多久,也許就是
衝小魚兒才改扮的。

但他們這樣做又有何用意?

小魚兒像是什麼都不知道,像是開心得很,洗完了臉,一口氣竟喝了四大碗稀飯,外
加四只荷包蛋。

江玉郎卻什麼也吃不下去,只聽小魚兒向那艄翁笑道:「老丈,你貴姓大名呀」

那艄翁道︰「老漢姓史……咳咳,人家都叫我史老頭……咳咳,我那孫女倒有個名字
……咳咳,她叫史蜀雲。」

江玉郎暗中苦笑,這每說一句話就要咳嗽兩聲的糟老頭子,也會是個風塵異人、武林
高手?

只聽那史老頭道︰「雲姑,莫要吃蓮子了,吃多了蓮子,心會苦的。」

江玉郎又是一驚,扭轉頭,雲姑那雙又白又嫩的小手裡,果然正抓著把蓮子,一面吃
,一面瞧著他笑。

他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扭回頭,又瞧見小魚兒手裡正拿著本書在當扇子,赫
然正是那秘笈。

江玉郎這才想起,小魚兒昨夜是壓在上面的,今晨翻了個身,竟乘機將這秘笈拿走了


他居然將這本天下武林中人「輾轉反側,求之不得」的武功秘笈當作扇子,江玉郎又
是氣又是著急。

船已駛離渡頭,突然一只船迎面過來,史老頭用根長長的竹篙,向對面的船頭一點,
兩船交錯而過,兩只船都斜了一斜!

小魚兒驚呼一聲,道︰「哎呀,不好,掉下去了!」

他手中的那本秘笈竟落在江中,江玉朗的一顆心也幾乎掉了下去,只見江水滾滾,眨
眼就將秘笈沖得不見了。

小魚兒苦著臉,頓腳道︰「這……這怎麼辦呢?」

江玉郎心理恨得流血,面上卻笑道︰「這些身外之物,掉下去又有何妨。」

他心理自然知道這必定是小魚兒故意掉下去的,小魚兒想必已背熟了,小魚兒自然也
知道他心理明白。

但兩人誰都不說,這就是最有趣之處,除了他兩人自己之外,天下只怕再無人能猜得
出他兩人的心意。

蒼穹湛藍,江水金黃,長江兩岸,風物如畫。

小魚兒笑道︰「船慢慢走沒關系,咱們反正不著急。」

江玉郎道︰「是是,一點也不著急。」

突然間,一艘快船自後面趕了上來,船頭插著面鏢旗,迎風招展,紫緞金花,繡著的
是個獅子。

江玉郎面上立刻露出喜色,眼楮也亮了,突然站起來,大呼道︰「金獅鏢局是哪一位
鏢頭在船上?」

快船立刻慢了下來,船上精赤著上身的大漢們,顯然都是行船的高手,船艙中探出了
半個身子,大聲道︰「是哪一位呼喚……」

江玉郎招手道︰「我,江玉郎,李大叔你還記得麼?」

船艙中那人紫面短髭,神情甚是沉猛,但瞧見了江玉郎,嚴肅的面上立刻堆滿了笑容
,失聲道︰「呀,這莫非是江大俠的公子,你怎地在這裡?」

史老頭像是什麼都沒瞧見,仍在駛他的船,但金獅鏢局的快船卻蕩了過來,那紫面大
漢竟一躍而過。

小魚兒輕笑道︰「這位仁兄的輕身功夫,看來還得練練。」他說話的聲音不大,紫面
大漢並末聽見,含笑走了過來。

江玉郎笑道︰「這位便是江南金獅鏢局的大鏢頭,江湖人稱「紫面獅」李挺,硬功水
性,江南可稱第一。」

他這句話自然是回答小魚兒「輕功不佳」那句話的,小魚兒卻故意裝作沒有聽見,轉
頭喝茶去了。

只聽江玉郎與那李挺大聲寒喧了幾句,說話的聲音突然小了,像是耳語一般,竟像是
不願被小魚兒聽見。

小魚兒也懶得去聽,他就算明知江玉郎要對他不利,他也不想阻攔,他正想瞧瞧江玉
郎玩得出什麼花樣。

自從他三歲開始,他就沒有怕過任何人、任何事,他簡直不知道「害怕」是何物,越
是危險他越覺得有趣。

到後來,只聽那「紫面獅」李挺道︰「過了雲漢,我便要棄舟登陸,但公子你交托的
事,李某決不會耽誤的,公于放心就是。」

兩人又大聲說笑了幾句,李挺便又一躍面回。

小魚兒笑道︰「小心些呀,莫掉下水裡去。」

李挺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嘴里像是在說什麼︰「你該小心些才是………」但話未說
完,兩只船又分開了。

江玉郎精神突然像是好起來了,笑道︰「江南金獅鏢局,除了總鏢頭「金獅子」李迪
之外,旗下雙獅一虎,當真也都可算得上是肝膽相照的義氣朋友。」

史老頭喃喃道︰「說什麼獅虎成群,也不過是狐群狗黨面已。」這句話小魚兒聽見,
江玉郎也聽見了。但兩人卻又都像是沒有聽到。

大天使(二級)

摸額頭是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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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00:22:10 |只看該作者
《絕代雙驕》「第三十七章」驚險重重                  
                                   
                                    

船走得果然很慢,小魚兒一路不住的問︰「這是什麼地方?這裡到了什麼地方?」

過了雲漢,小魚兒眼睜更大了,像是在等著瞧有什麼趣事發生似的,船到獎州,卻
早早便歇下。

小魚兒笑道︰「現在睡覺,不嫌太早了麼?」

史老頭「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那雲姑卻眨著眼楮笑道,「前面便是巫峽,到了晚上,誰也無法渡過,是以咱們今天
及早歇下,明天一早好有神精闖過去。」

小魚兒笑道︰「呀,前面就是險絕天下的巫山十二蜂了麼?我小時聽得「兩岸猿聲啼
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這兩句詩,一心就想到那地方去瞧瞧。」

雲姑嬌笑道︰「這兩句詩雖美,那地方卻一點也不美,稍為不小心,就會把命丟在那
裡,尤其是現在,只怕連兩岸的猿猴都叫不出聲來了。」

小魚兒奇道︰「為什麼?」

雲姑笑了笑,輕聲道,「有些事,你還是莫要問得太清楚的好。」

小魚兒轉頭去瞧江玉郎,只見江玉郎正垂頭在望江水,像是沒有聽見他們的話,但臉
色都已是鐵青的了。到了第二天,他臉色更青。小魚兒知道他心理一緊張,臉色就會
發青。

但他卻在緊張什麼?難道他也算定有事受發生麼?

史老頭長篙一點,船駛了出去,雲姑換了─身青布的短衫褲,扎起了褲腳,更顯得她
身材苗條。

小龜兒笑嘻嘻地瞧著,也不說話,到了前面,江流漸急,但江面上船只卻突然多了起
來。

小魚兒突然發現他們每艘船的船桅上,都接著條黃綢,船上的人瞧見小魚兒這艘船來
了,都縮回了頭。

史老頭白須飄拂,一心掌舵,像是什麼都沒有瞧見,雲姑兩只大眼楮轉來轉去,卻像
是高興得很。

江玉郎卻根本不讓小魚兒瞧見他的臉。

突然間,岸上有人吹響了海螺,晌徹四山。

四山回響,急流拍岸,十余艘瓜皮快船,突然自兩旁涌了出來,每艘快艇上都有六七
個黃巾包頭的大漢,有的手持鬼頭刀,有的高舉紅纓槍,有的拿著長長的竹竿,呼嘯
著直沖了過來!

雲始嬌呼道︰「爺爺,他們果然來了。」

史老頭面不改色,淡淡道︰「我早知他們會來的。」

他神情居然如此鎮定,小魚兒不禁暗暗佩服。

只聽快艇上的大漢呼嘯著道︰「船上的小子們,納命來吧!」只見兩艘小艇已直沖過
來,艇上大漢高舉刀槍。

雲姑突然輕笑道︰「不要凶,請你吃蓮子。」

她的手一揚,當先兩條大漢,立刻狂吼一聲,撤手拋去刀槍,以手拖面,鮮血淚然自
指縫間流出。

大漢們立刻大呼道︰「伙伴們小心了,這始娘暗器厲害!」

雲妨嬌笑道︰「你還耍吃蓮子麼?好,就給你一粒。」

她那雙又白又嫩的小手連揚,手裡的蓮子雨點般澈出去,但卻不是干蓮子,而是鐵蓮
子。

只見那些大漢們一個個驚呼不絕,有的立刻血流滿面,有的兵刃脫手,但還是有大半
人沖了上來!

聲色不動的史老頭到了此刻,突然仰天清嘯,嘯聲清朗高絕,如龍吟風鳴,震得人耳
鼓欲裂!

嘯聲中,他掌中長竿一振,如橫掃雷霆,當先沖上來的三人,竟被他這一竿掃得飛了
出去,遠遠撞上山石,另一人剛要躍上船頭,史老頭長竿一送,竟從他肚子裡直穿過
去,慘呼聲中,長竿挑起那鮮血淋灕的尸身,數十條大漢哪裡還有一人敢沖上來!

這老邁衰病的史老頭,竟有如此神威,不但小魚兒吃了一驚,江玉郎更是惶然失色,
滿頭冷汗。

史老頭清嘯不絕,江船己沖入快艇群中,那些大漢們鼓起勇氣,呼嘯著又沖上來,有
人躍下水去,似要鑿船。

小魚兒暗道︰「糟了!」船一沉,就真的糟了。

但就在這時、一條黃衣黃巾,虯髯如鐵的大漢,突然自亂石間縱躍而來,身形兔起鵲
落,口中厲聲喝道︰「住手!快住手!」

數十條大漢一所得這喝聲,立刻全退了下去。

只見這黃杉客站在一堆亂石上,自水中抓起一條大漢,正正反反摑了七八個耳掂子,
頓足怒罵道︰「你們這些蠢才都瞎了眼麼?也不瞧清是誰在船上,就敢動手。」

史老頭長篙一點,江船竟在這急流中頓住!

黃衫大漢立刻躬身陪笑道︰「在下實在不知道是史老前輩和姑娘在船上,否則有天膽
也不敢動手的!這長江一路上,誰不是史老前輩的後生晚輩。」史老頭冷冷道︰「足
下太客氣了,老漢擔當不起。老漢已不中用了,這長江上已是你們的天下,你們若要
老漢的命,老漢也只有送給你。」

黃衫大漢頭上汗如雨下,連連道︰「晚輩該死,晚輩也瞎了眼,晚輩實末想到史老前
輩的俠駕又會在長江出現,否則晚輩又怎敢在這裡討飯吃。」

史老頭冷笑道︰「討飯吃這三個字未免太謙了,江湖中誰不知道「橫江一窩黃花蜂」
做的全是大生意、大買賣。」

他眼楮一瞪,厲聲道,「但老漢這一艘破船,幾個窮人,又怎會被足下看上,這倒奇
怪得很,莫非足下是受人所托而來麼?」

水上的黃花蜂滿頭大汗,船上的江玉郎也滿頭大汗。只聽黃花蜂連連陷笑道︰「前輩
千萬原諒,晚輩實在不知。」

史老頭道︰「你不肯說,你倒很夠義氣,好,沖你這一點,老漢也不能難為你。」

長竿一揚,江船箭一般顧流沖了下去。

那黃花蜂長長鬆了口氣,望著史老頭的背影,喃喃道︰「你們知道麼,二十年前,不
但長江一路全是他的天下,就算是天下三十六水路的英雄,又有誰不怕他!咱們今天
遇著他,算咱們命大,若是換了二十年前,這一帶江裡的水,只怕都要變紅的了。」

那大漢機伶伶打了個冷戰,道︰「他莫非是……」

黃花蜂大蠍道︰「住口,我不要聽見他的名字,也但願莫要再見著他,老天若保佑我
不再和他沾上任何關系,那就謝天謝地了。」

江上生風,船已出巫峽。

史老頭掌著舵,又不住咳嗽起來。

江玉郎瞧著他那在風中飛舞的白胡子,終于忍不住囁嚅著問道︰「老前輩莫非是……
是昔日名震天下的……」

史老頭冷冷道︰「你能不能閉上嘴。」

小魚兒突然笑道︰「史老頭,我雖然還不知道你是誰,細想來你必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物,你居然會為我撐船,我不但要謝謝你,實在也有些受寵若驚。」

他居然還是叫他「史老頭」,江玉郎眼楮都嚇直了。

哪知這史老頭反面向他笑了笑,道︰「你莫要謝我,也不必謝我。」

小魚兒眨了眨眼楮,笑道︰「那麼我又該謝誰呢?是不是有人求你送我這一程,求你
保護我……你年高德重,我若猜對了,你可不能騙我。」

史老頭彎下腰,不住咳嗽。

小魚兒笑道:「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

史老頭腦色突然一沉,瞪著他道︰「你小小年紀就學得如此伶牙利嘴,將來長大如何
得了。」

小魚兒也瞪起眼楮,大聲道︰「我長大了如何得了,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莫要
以為是你救了我,我就該怕你,沒有你送我,我照樣死不了,何況我又沒有叫你送我
。」

史老頭瞪了他半晌,突又展顏一笑,道︰「像你這樣的孩子,老漢倒從未見過。」

小魚兒道︰「像我這樣的人,天下本來就只有我一個。」他賭氣扭轉了頭,但心頭還
是在想︰「這老頭必定大有來歷,如今竟降尊繹貴,來做我的船夫,那麼,托他來送
我的那人,面子必定不小。這人處處為我著想,卻又為的是什麼?他既然能請得動像
這老人般的高手,想來又不致有什麼事要求我。」

小魚兒實在想不到這人是誰,索性不想了,轉首去看江玉郎,江玉郎竟似不敢面對著
他。

小魚兒突然笑道︰「你那位紫獅子聽說在雲漢就上岸了,是麼?」

江玉郎道:「大……大概是吧。」

小魚兒笑道︰「保鏢的勾結強盜,你卻勾結了保鏢的,叫保鏢的通知強盜,來搶這艘
船,否則那些強盜又怎會將別的船都掛上黃帶子,只等著咱這艘船過去,否則那些強
盜又怎會只要我的命,不要銀子。」

江玉郎汗流浹背,擦也擦不干了,咯咯笑道︰「大哥莫非是在說笑麼!」

小魚兒大笑道︰「不錯,我正是在說笑,你也覺得好笑麼,哈哈,實在好笑。」他大
笑著躺了下去,又喃喃笑道︰「奇怪,這麼涼快的天氣,怎麼有人會出汗。」

雲姑─直在旁邊笑眯眯地瞧著他,江風,吹著他零亂的頭發,他臉上的刀疤在陽光下
顯得微微有些發紅。

順風順水,末到黃昏,船已到了宜昌!

大小船只無論由川人鄂,或是自鄂入川,到了這裡,都必定要停泊些時問,加水添柴
,采購伙食。

一入鄂境,江玉朗眼楮又亮了起來,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在考慮著該怎麼樣才能說出
口。

小魚兒笑嘻嘻瞧著他,突然跳起來,道︰「咱們就在這裡上岸吧,坐船坐久了,有些
頭暈。」

他話未完,江玉郎己掩不住滿面的喜色。

小魚兒大聲道:「史老頭,多謝相送,將船靠岸吧,你雖然有些倚老賣老,但到底還
是個好人,我不會忘記你的。」

史老頭凝目瞧了他許久,突然大笑道︰「很好,你去吧,你若死水了,不妨到……」

小魚兒擺手笑道︰「你不必告訴我住的地方,也不必告訴我名字,因為我既不會去找
你,也不想以你的名字去嚇唬別人。」

船還未靠岸,江玉郎已在東張西望。

史老頭喃喃道︰「要尋找危險的,就快快上岸吧,你絕不會失望的。」

渡頭岸邊,人來人往,穿著各色的衣裳,有的光鮮,有的襤褸,有的紅光滿面,有的
愁眉苦臉,有的剛上岸,有的正下船。

空氣里有雞羊的臭味,木材的潮氣,桐油的氣味,榨菜的辣味,茶葉的清香,藥材的
怪味………。」

再加上男人嘴里的酒臭,女人頭上刨花油的香氣,便混合成一種唯有在碼頭上才能嗅
得到的特異氣息。

小魚兒走夜人從中,東瞧瞧,西聞聞,瞧見這樣的熱鬧,他簡直開心極了,就連這氣
味他都覺得動人得很,江玉郎卻仍夜直著脖子,東張西望。

突聽人叢外有人呼道︰「江兄……江玉郎……」

江玉郎大喜道︰「在這裡……在這裡……」

他分開人叢,大步奔出去,小魚兒也只得跟著他。

只見渡頭外,一座茶棚下,停著三輛華麗的大車,幾匹鞍轡鮮明的健馬,幾個錦衣華
服的少年,正在招手。

江玉郎歡呼著奔了過去,那幾個少年也大笑著奔了過來,腰畔的佩劍,盯叮噹噹地直
響。

今魚兒冷服瞧著這幾人又說又笑,卻沒有人理他,他卻像是無所謂,等到他們笑過了
,他也笑道:「奇怪,你的朋友怎會知道你要來的」江玉郎臉一板,冷冷道︰「這好
像不關你的事吧」

他非但稱呼改了,神情也變了,方才還是滿嘴「大哥小弟」此刻卻像是主子對佣人說
話,

一個臉色慘白的綠衫少年,皺眉瞧著小魚兒,就好像瞧著一條癩皮狗似的,滿臉厭惡
之色,道︰「江兄,這人是誰?」

江玉郎道︰「這人就是世上第一個風流才子,第一個聰明人,女孩子見了他都要發狂
的,你看他像麼?」

少年倒一齊大笑起來,像是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小魚兒卻仍然色聲不動,
笑嘻嘻道︰「你的朋友,也該給我介紹介紹呀!」

江玉郎眼珠子一轉,招著那綠衫少年道︰「這位便是荊州總鎮將軍的公子,白凌霄白
小俠,人稱「綠袍靈劍客」,三十六路回風劍,神鬼莫測。」

小魚兒笑道︰「果然是人如其名,美得很。不知道白公予可不可以將臉上的粉刮下來
一點讓我也美一美。」

白凌霄笑聲戛地而止,一張白臉變得發青。

江玉郎指著另一位又高又大的黑大漢道︰「這位乃是江南第一家鏢局,金獅鏢局總鏢
頭的長公子李明生,江湖人稱「紅衫金刀」,掌中一柄紫金刀,萬夫莫故。」

小魚兒附掌道︰「果然是相貌堂堂,威風凜凜。但幸好你解釋得清楚,否則我難免要
誤會這位李公予是殺豬的。」

李明生兩只銅鈴般的眼楮,像是要凸了出來。

另一個珠冠花衫,眉清目秀,例有七分像是女子的少年,咯咯笑道︰「我叫花惜香,
家父人稱「玉面神判」,若是沒有聽過家父的名字,耳朵一定不大好。」

小魚兒瞧了他半晌,突然搖頭道︰「可惜可惜,花公子沒有去扮花旦唱戲實在是梨園
的一大損失」

花惜香征了征,再也笑不出來。

還有個又高又瘦、竹竿般的少年,叫「輕煙上九霄」何冠軍,乃是輕功江南第一的「
鬼影子」何無雙之子。

最後一個矮矮胖胖,嘻嘻哈哈,但雙目神光充足,看來竟是這五人中武功最強的一人
,小魚兒不免特別留意。

江玉郎介紹他時,神情也特別鄭重,道︰「這位梅秋湖兄,便是當今「崆峒」掌門人
一帆大師關山門的弟子,他武功如何,我不說你也該知道。」

梅秋湖哈哈一笑道︰「過獎過獎,不敢當不敢當。」

小魚兒想說什麼,但瞧他眼裡似無惡意,竟只是拱了拱手,笑道:「久仰久仰。」

他目光一掃,就知道這幾個名人之子雖然油頭粉腦,一面孔紈子弟的樣子,四人瞧著
就討厭。但瞧他們的眼神步法,卻又可發現他們的武功竟都不弱,五人只要三人聯手
,自己只怕就不是對手。

這幾人瞧著小魚兒,眼裡卻像是要冒出火來。

忽聽一人嬌聲道︰「好個沒良心的江玉郎,知道我在這裡,也不過來。」

車廂中走下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嚴格說來,這少女並不難看。只是小魚兒一瞧就要噁
心,但江玉郎瞧了卻是眉開服笑,大笑道︰「孫小妹,我若知道你也來了,我早就過
去了,只怕連李兄也拉不住我。」

那孫小妹就像是唱戲似的,張開雙臂,撲了過來,一頭撲入江玉郎懷里,嘴里哼哼嗯
嗯,道︰「你這死鬼到哪裡擊了?我真想死你了。」

少年們拍手大笑,小魚兒實在忍不住嘆起氣來,他若不是還沒有吃晚飯,只怕此刻早
已吐了一身一地。

勁小妹眼楮一瞪,手叉著腰部類聲道︰「喂!你這人怎麼這佯討厭,還不快走開。」

小魚兒嘆道:「我若能走開,真是謝天謝地了。」

小魚兒伏在車窗上,頭幾乎已伸到車窗外,那位「孫小妹」就坐在江玉郎懷里,小魚
兒實在受不了她那香氣。

奸狡深沉的江玉朗,怎會也變得這麼淺薄,這麼俗!小魚兒忍不住去瞧他一眼,只見
他面上雖笑得像是只呆鳥,但一雙眼楮卻仍閃動著鷙鷹般的光芒!

他哪裡是真的這麼淺薄,他原來只不過是裝出來的。他若不裝得和這些不知天多高地
多厚的紈子弟一樣,他們又怎會將他當做自己的好朋友。

小魚兒笑了,頭又伸出窗外,那「紅衫金刀」李明生正在那裡得意揚場地打著馬,烏
油油的鞭子,「彌啪」直響。街道上的人瞧見這一群人馬走過來,遠遠就避開了,尤
其是小姑娘小媳婦們,更像是瞧見瘟神惡煞一樣。

這澡盆看來就像是個特大的木桶,比人還高,桶下面,居然還有生火的地方,桶裡的
水熱騰騰的冒著氣。

江玉郎整個人就泡在這大木桶裡,眯著眼楮,嘴里還不斷發出舒服的呻吟。而小魚兒
呢?小魚兒卻只有站在桶外眼巴巴地瞧著,一只手還得吊在木桶旁邊,簡直是不舒服
已極。

那位總鎮之子,「綠袍美劍客」白凌霄就坐在對面,兩條腿高高翹在個黃銅衣架上,
摸著還未長出胡子的下巴笑道:「這澡盆乃是我家老頭子屬下一個悍將,自東瀛三島
帶回來的,叫做「風呂」,據說東瀛島上的人不講究吃,也不講究穿,就是喜歡洗澡
,只有洗澡是他們生活中的最大享受,一個澡最少要洗上半個時辰。」

江玉郎笑道︰「我這澡卻洗了有一個時辰了。」

他終于爬了起來,嬌笑聲中,兩個胴體健美,赤著雙足的短衫少女,已拿了塊干布過
來,替他擦身子,縴柔的玉手,隔著薄薄的輕布,摩擦著他發紅的身子,那滋味簡直
妙不可言。

少女們嬌笑著,替他穿上了雪白的中衣,輕柔的錦抱,江玉郎但覺滿身舒暢,長長伸
了個懶腰,大笑道︰「這樣洗澡,我也願意每天洗上一次……洗了這澡,我全身骨頭
都好像散了,人也好像輕了十斤他的。」

小魚兒嘆道︰「我卻像是重了十斤。」

江玉郎冷冷道︰「抱歉得很,此間主人,並沒有招待你的意思,你要洗澡,不妨到外
面去洗,但在下卻不能奉陪。」

小魚兒道︰「自然自然,我要洗澡,就得將手砍斷,自己出去洗,是麼?」

江玉郎道︰「你總算明白了。」

只聽孫小妹在門外嬌笑道︰「江玉郎,你淹死在澡盆裡了麼,還不快些出來,我等你
吃飯哩!今天花惜香在「玉樓東」為你洗塵接風。」

江玉郎笑道「玉樓東」,可是長沙那「玉樓東」的分店?」孫小妹道︰「誰說不是。


江玉郎附掌道︰「想起「玉樓東」的「蜜汁火腿」,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玉樓東」的「蜜汁火腿」果然不愧為名萊,在燈下看來,那就像是盆水晶瑪瑙似的
,閃動著令人愉快的光芒。

但小魚兒卻不愉快極了。他剛伸筷子,就被白凌霄打了回去,

花惜香咯咯笑道︰「我根本不認識你,所以也用不著為你洗塵接風,是麼?」

小魚兒道︰「是極是極,我若要吃,就得割下只手,自己出去吃。」

白凌霄大笑道︰「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于是小魚兒就只得看著他們開懷暢飲,看著他們狼吞虎咽,他臉上雖還在笑,肚子卻
不覺在叫救命了。

大天使(二級)

摸額頭是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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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7 00:23:22 |只看該作者
《絕代雙驕》「第三十八章」                      
                                   
                                    

突聽一陣樓梯響動,幾個人大步走上樓來,這幾人年紀都在四五十多,穿著俱都十分
體面,顧盼之間,也都有些威嚴,顯然不是等閑角色,

花惜香、李明生、何冠軍……這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少年們,瞧見這幾人,竟全都站
了起來,一個個都垂著頭低著眉,突然變得老實得很,有的恭聲晚道︰「師傅。」

有的垂首喚道︰「爹爹。」

小魚兒不覺皺起了眉頭,哪知這幾人卻瞧也不瞧他們的徒弟兒子們一眼,反而都走到
小魚兒面前,齊地抱拳笑道︰「這位莫非就是江魚江小俠麼?」

這一來,小魚兒更覺奇怪,眨著眼楮道︰「我就是。」

當先一條白面微須的中年漢子立刻招手道︰「店家,快擺上一桌酒菜,我等為江小俠
接風。」

花惜香、白凌霄,一個個怔在那裡,像是呆了。

非但「玉面神判」來了,「鬼影子」何無雙、「金獅」李迪,這城里的武林大豪,居
然來的一個不漏。

小魚兒吃完了整整一盆蜜汁火腿,終于忍不住笑道︰「兒子們把我當狗屁,老子們卻
對我客客氣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可不可以說給我聽聽。」

玉面神判笑道︰「犬子無札,江小俠切莫見怪。」

又瘦又長、面色鐵青的「鬼影子」何無雙接口笑道︰「我等受了一位武林前輩所托,
要我們對江小俠務必要盡到地主之誼,這位武林前輩德高望重……」

小魚兒道︰「他究竟是誰?」

玉面神判想了想,笑道︰「那位前輩本令我等守秘,為的自然是不願江小俠回報于他
。」

小魚兒笑道︰「你放心,我向來不懂得報恩的,報仇麼,也許還可能,但報起仇來若
太麻煩我也就算了。」

玉面神判附掌道︰「江湖中人若都有江小俠這樣的心胸,為武林開此古來未有的新風
氣,倒真的是人群之福」…,」

小魚兒道:「現在,你可以說出他是誰了麼?」

玉面神判緩緩道︰「峨嵋掌門,神錫道長!」

小魚兒拍案道︰「原來是他……這一路上原來都是他,他倒沒有忘記我……」

數日疑惑,一旦恍然,于是開懷暢飲,大吃大喝,玉面神判、鬼影子等人只是含笑望
著他,誰也沒有動筷子,

小魚兒埋頭苦吃了半個時辰,總算放下筷子,摸著肚子笑道︰「肚兄肚兄,今日我總
算對得起你了吧!」

玉面神判笑道︰「酒菜都已夠了麼?可要再用些瓜果?」

小魚兒笑道︰「我很想,只是肚子卻不答應!」

玉面神判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我等總算不負神錫道長之托,已盡過地主之誼
了。」

小魚兒眨了眨眼楮,道︰「你話裡好像有話……」

玉面神判霍然長身面起,緩緩道︰「閣下不妨先推開窗子看看。」

小魚兒推開窗子一瞧,只見這一段街道上,竟已全無燈火行人,卻有數十條勁裝大漢
,將酒樓團團圍住。

再瞧這酒摟之上,也再無別的食客,只有個店小二站在樓梯口,面上滿是恐怖之色,
兩條腿不停地抖。

小魚兒歪著頭想了想,笑道:「這算什麼?」

玉面神判臉色一沉,冷冷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神錫道長托我好生招待你,我
等便盡了地主之誼,但還有一人,卻托我等來取你的頭顱,你看怎樣?」

小魚兒哈哈大笑道︰「我這顆腦袋居然還有人要,這倒真是榮幸之至,但要我腦袋的
這人又是誰?你總該說來聽聽。」

玉面神判冷笑道:「你只需知道他有一個鼻子兩只眼楮已足夠了。」

小魚兒目光轉處,只見江玉郎等人俱是滿面喜色,鬼影子等人卻是面色凝重,滿臉殺
氣。

這些人早已將他圍住,這許多武林高手將他圍在中央,他簡直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更何況他還有只手是和江玉郎連著的,他根本連逃都不能逃。

小魚兒長嘆一聲,苦笑道︰「看來,今天我只得將腦袋送給你們了……一盆蜜汁火腿
就換去了我的腦袋,這豈非太便宜了些!」

「金獅」李迪「嗆」的拔出了腰畔紫金刀,厲聲進︰「你還要我等動手麼?」

小魚兒笑道︰「用不著了,只是不知道你的刀快不快?若是一刀包險可以切下腦袋,
我倒想借來用用。」

「金獅」李迪狂笑道︰「好,念你死到臨頭,還有談笑的本事,某家就把這柄刀借給
你!」

手揚處,紫金刀「奪」的釘在桌上,小魚兒緩緩伸出手,去拿這柄刀,無數道比刀光
更冷更亮的眼裡,都在瞧著他這隻手。

玉面神判冷冷地瞧著他,突然自懷中摸出了對判官筆,那是對十分精巧的兵器,發亮
的竹桿上雕著精致的花紋。

小魚兒的指尖停留在刀柄上,沒有拔。

玉面神判緩緩道︰「你為何不拔你拔出這柄刀來,就可以一刀砍向我,或是別的人,
或是將刀架在江玉朗的脖子上,逼我們放你走。」

小魚兒的手指輕點著刀柄,沒有說話。

玉面神判道︰「你不敢拔這柄刀的,是嗎?只因你自己也知道。只要你拔出這柄刀,
只有死得更慘。」

小魚兒覺得自己的手很冷,而且在流汗。

玉面神判叱道:「念你是個聰明人,且給你個速死,咄,去吧!」

手腕一抖,判官筆閃電般向咽喉「天突」穴點了出去,這「天突」乃是人身必死大穴
之一,縱然被常人拳腳打中,也是難以救治,何況是這等點穴名家掌中的純鋼判宮筆
,小魚兒歷經大難不死,豈知竟要死在這裡!

眼看這發亮的筆尖已到了咽喉,他竟躲都懶得躲了,躲開這一招,第二招反正還是要
來的,既然要死,何不死得痛快些。

哪知就在這時,突聽「叮」的一聲,一只酒杯自窗外直飛進來,不偏不倚套住了判宮
筆的筆尖。

那判官筆擊勢是何等凌厲,酒杯又是何等容易破碎,奇怪的是,酒杯遠遠飛來,套住
筆尖,居然還是完整的!

玉面神判手腕反似被震得麻了麻,大驚之下,後退三步,厲喝道︰「什麼人?」

這時新月方自升起,淡淡的月光下,只見對街「老介福綢緞莊」的招牌上赫然坐著一
個人。

這人滿頭蓬頭,敞著衣襟,手裡提著個特大的酒葫蘆,正在嘴對嘴的狂飲,酒葫蘆遮
去了他的面目,也看不出他是誰,

但小魚兒卻已瞧出來了,暗道︰「此人來了,又有好戲瞧了。」

玉面神判手腕一震,筆尖上的酒杯直飛出去,直打對面那人的胸膛,他自信手上勁力
,無論是誰,只要被這酒杯擊中,身上必定要多個窟窿,只聽又是「叮」的一聲,酒
杯打在那人身上,片片粉碎。

那人卻竟似全無感覺!

玉面神判面色更變了,花措香、白凌霄、李明生等人,拔刀的拔刀,拔劍的拔劍,一
時之間刀光劍影大作!

「鬼影子」何無雙身子也不見動彈,人突然飛了出去,此人號稱輕功江南第一,身手
之輕捷果然不同凡俗。

只見他人在空中,手裡已有十余點寒光暴射而出。

對街那人突然哈哈一笑,一般閃亮的銀光,自口中射了出來,暗器立刻被打飛,銀光
直射到何無雙身上。

這輕功第一的鬼影子竟也被打得飛了回來,回時比去時更快,直飛入窗子,飛過桌面
,「砰」的撞在牆上。

那般銀光到這時才四濺散開,玉面神判遠遠便覺得酒氣撲鼻,那人嘴里噴出來的,竟
只不過是口酒!

他一口酒竟然就將何無雙擊退,眾人不禁都變了顏色,白凌霄等人初生之犢不怕虎,
各展刀劍,便要撲過去。

只聽「呼」的一聲,接著「彌彌啪啪」一連串聲響,白凌霄等人手裡的刀劍已全不見
了,一個個捂著臉,半邊臉色紅得像是茄子,就在這剎那之問,這幾個人竟已每人重
重挨了個耳刮子。

再瞧對面那人,不知何時已端端正正坐在何無雙方才坐過的位上,左手仍拿著那酒葫
蘆,右手卻雜七雜八拿了一大把刀劍,白凌霄等人認得,這些刀劍正是自己的,但若
問他們怎會到了別人手上?他們只怕誰也回答不出。

江玉郎瞧見這人,面色變得毫無人色,玉面神判心計最深,在未知這人來歷之前,生
怕李迪等人魯莽闖禍,當下搶先一步,干笑道︰「這位兄台貴姓大名為何無端出手傷
人?」

那人眼楮一斜,冷冷道︰「誰是你的兄台,你是什麼玩意兒?」

玉面神判勉強忍住怒氣,鐵青著臉道︰「在下蕭子春,江湖人稱玉面神判。」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個響亮的名頭,你配麼?」

笑聲中手一送,將一大把刀劍全送到蕭于春面前,雪亮的刀頭劍尖,在燈光下像是猛
虎的獠牙。

玉面神判一驚之下,不由得伸手去接,再看自己手裡那對判宮筆不知何時已到了對方
手裡。

那「金獅」李迪沒有吃過苦頭,濃眉一軒,便待發作。江玉郎在桌下扯了扯他袖子,
悄悄說了句話。

李迪面色立刻也變得全無人色,失聲道︰「你……你便是「惡賭鬼軒轅三光!」

軒轅三光冷笑一聲,也不說話,卻自桌上拔起了那柄紫金刀,反手一刀,向旁邊一個
茶幾砍了下去。那茶幾上點著只兒臂般粗的蠟燭。

軒轅三光這一刀砍下去,蠟燭仍是蠟燭,燭台仍是燭台,茶幾仍是茶幾,他這一刀像
是根本砍空了。

但突然間,燭光竟緩緩分了開來,接著蠟燭、燭台、茶幾,全都分成了兩半,向兩邊
直倒下去。這一刀出手,眾人更是面如死灰。

軒轅三光一揚紫金刀,「奪」的釘入梁上,梁上積塵,簌簌而落,他再也不瞧─眼,
一屁股坐下,冷冷道︰「兒子們眼見老子來了,怎地還不快擺上酒菜!」

他這句話說的雖然無理,但聽在眾人耳里,再也無人敢頂撞于他。

李迪「砰」的一拍桌子,大喝道︰「小二,瞧見老子來,為何還不擺上菜來。」他看
來人雖最是粗豪,但做保鏢的人,究竟能屈能伸。

那店伙魂魄早巳駭飛了,此刻哪裡還禁得起這一聲大喝,口中剛說了聲「是」,人已
直滾下樓去。

少時酒菜擺上,蕭子春、李迪搶著要來斟酒。

軒轅三光眼楮─瞪,道︰「誰要你斟酒,除了對面兩個姓江的娃兒,全給老子遠遠站
開。」

他居然拿起酒壺,替小魚兒倒了杯酒,又替江玉郎倒了杯酒,小魚兒滿懷歡喜,江玉
郎卻已駭破苦膽。

軒轅三光端起酒杯,道:「喝!」

小魚兒一飲而盡,江玉郎也不敢怠慢,他剛放下杯子,只見軒轅三光眼楮已在盯他,
咯咯笑道︰「你可知道這酒叫什麼酒?」

江玉郎道︰「弟……弟子愚昧,實在不懂。」

軒轅三光大聲道︰「這─杯叫賭酒,無論誰喝了老子倒的酒,都得和老子賭─賭。」

江玉郎駭得手一抖,酒杯也摔在地上。

軒轅三光眼楮一瞪,道︰「怎麼?你不賭?」

江玉郎道︰「吐……吐……吐……」

他駭得舌頭都麻了,竟將「賭」宇說成了「吐」。

軒轅三光大笑道:「好,你龜兒要賭啥?」

江玉郎道︰「吐……吐什麼……都可以。」

軒轅三光道︰「好,老子就賭你這條手臂。」

江玉郎兩腿一軟,從椅子上滑了下去,小魚兒笑嘻嘻將他拉了起來,道︰「你怕什麼
?反正也未必一定輸的。」

軒轅三光厲聲道︰「坐直了,說,你要怎樣賭?」

江玉郎目中竟流下淚來,轉眼去瞧蕭子春等人,但這些人此刻哪裡還敢替他出頭?

突然間,一人朗聲笑道︰「軒轅先生若要賭,在下可以奉陪,尋這等黃口孺子來賭,
豈非無趣麼?」

小魚兒轉眼望去,但覺眼楮─亮。

一個青衫秀土巳飄飄走上樓來。

燈光下,只見此人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他含笑定過來,風神更是瀟灑已極,小魚兒
自出道江湖以來,除了那無缺公子外,就再末見過如此令人著迷的人物。

蕭子春等人見到他來了,都不禁在暗中長長松了口氣,喜動顏色,江玉郎更是歡喜得
幾乎要跳了起來。

軒轅三光目光閃電般在他身上一轉,也不禁為之動容道︰「你是誰?」

這人微笑一揖,道︰「在下江別鶴。」

軒轅三光目光聞動,厲聲道︰「江湖傳言,江南一帶,出了個了不起的英雄,乃是燕
南天之後第一個當得起「大俠」兩宇的人物,莫非就是你?」

江別鶴笑道︰「那只是江湖朋友抬愛,在下怎擔當得起。」

軒轅三光指著江玉郎搖頭嘆道︰「虎父犬子……虎父犬子。。」

突又一拍桌子,大喝道︰「他既是你的兒子,你莫非要代他與我賭一賭?」

江別鶴道︰「軒轅先生若有興致,在下自當奉陪。不知軒轅先生賭注如何?」

軒轅三光微一思索,濃眉軒起,大聲道︰「你我兩人無論誰輸了,便任憑對方處治!


這賭注說出來,眾人不禁俱都失色,這「任憑對方處治」,委實令人心驚,勝的一方
若令敗的一方去做件絕不可能、甚至丟人現眼的事,那豈非比「死」更痛苦百倍,尤
其是以江別鶴這樣的身分,他若輸了,就算想死,也先得做了對方要求之事才能死的
。他就算死也不能食言背信。

眾人只道江別鶴絕不會答應,哪知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就是這樣也好,但如何賭法
,還請見告。」

軒轅三光見他如此輕易便答應了這席注,也不禁為之動容,端起面前酒杯,─飲而盡
,大笑道:「好,江南太快果然豪氣干雲,我定了賭注,如何賭法便由得你,這是我
的規矩。」

江別鶴笑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走過去,搬了張小圓桌來,又將一大碗滿滿的魚翅羹放在桌子中央,軒轅三光瞧得
奇怪,道︰「這又算了什麼?」

江別鶴緩緩道︰「你我依次往桌上擊一掌,誰若要將這碗魚翅羹震得濺出,或是使得
碗落下去,那人便算輸了。」

他口中說話,一掌向那桌面拍了下去。

他這一掌似乎也未用什麼氣力,但那堅硬的梨木桌面在他掌下竟像是突然變成了豆腐
似的。

他一掌切下,竟穿透了桌面,桌上那碗盛得滿滿的魚翅羹,果然還是紋風不動,沒有
濺出一滴。

江別鶴微微笑道︰「你我──掌擊下,必定穿透桌面,是以就算你我兩人都未將這碗
魚翅羹震倒,到了後來,桌面上懼是掌痕,那中央一塊,總要落下去的,誰擊下最後
一掌,誰就輸了,是以桌子越小,勝負便越早。」

眾人都已被這種掌力驚得呆了,直到此刻才喝出來來,就連小魚兒也不能例外,他實
也未見過這種掌力。

軒轅三光面色也已變了,站在那裡,怔了許久,喃喃道︰「這樣的賭法,倒真連我也
未曾見過。」

江別鶴笑道︰「在下已擊下了第一掌,此刻該輪到軒轅先生了。」

軒轅三光突然仰首狂笑道:「我「惡賭鬼」平生與人大賭小賭,不下萬次,從未有─
次還未賭時,便己先認輸了……」

他突又頓住笑聲,目光凝注江別鶴,道:「但這次,我不必賭,已認輸了……我掌力
縱能穿透桌面,卻萬萬不能令這碗見鬼的魚翅羹一滴也不濺出來。」

眾人長長噓了口氣,大喜狂歡。

軒轅三光慘然一笑,背負雙手,道︰「現在,你要我怎樣,只管說吧!」

江別鶴微一沉吟,走過去倒了兩杯酒,笑道︰「在下且敬軒轅先生一杯。」

軒轅三光仰首一飲而盡,「砰」地放下酒杯,厲聲道︰「現在軒轅三光是生是死,往
東往西,憑閣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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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雙驕》「第三十九章」假仁假義                  
                                   
                                    

江別鶴微笑道︰「在下要軒轅先生做的事,方才不是已做過了麼?軒轅先生的賭注既
已付清,為何還要說這樣的話。」

軒轅三光又怔住了,吶吶道︰「你你說什麼?」

江別鶴笑道:「輸的一方,既是任憑勝方處置,在下就罰軒轅先生一杯酒,此刻軒轅
先生酒已放下,正是銀貨兩訖,各無賒欠了。」

軒轅三光木立當地,喃喃道︰「你若能殺了我,江湖中誰不欽服,你若要我做件事,
無論奇珍異寶,名馬靈犬,我也可為你取來,但……但……」

他長嘆一聲,苦笑道︰「但你卻只是要我喝一杯酒。」

江別鶴笑道:「若不是在下量小,少不得還得多敬幾杯。」

軒轅三光突然舉起那酒葫蘆,一口氣喝了十幾口,伸手抹了抹嘴唇,仰天長笑起來,
道︰「好!果然不愧是「江南大俠」!我軒轅三光平生未曾服人,今日卻真的服了你
江別鶴了!」

大步走過去,拍了拍小魚兒肩頭,道︰「小兄弟,你的事我已管不了啦,但有「江南
大俠」在此,你再也不必伯那些鼠輩欺負了,我且去了……再見!」

說到「再見」兩宇,人已出窗,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窗外涼風習習,一彎新月正在
中天。

江別鶴目送他去,喃喃嘆道︰「此人倒不愧是條好漢!」

「玉面神判」蕭子春陪笑道:「此人名列「十大惡人」,江兄不乘機將之除去,豈非
太可惜了?」

他口中雖以兄弟相稱,但神情卻比弟子待師長還要恭敬。

江別鶴正色道︰「這樣的英雄人物,世上有幾個?蕭兄怎能輕言「除去」兩字,何況
,此人除了好賭之外,並無別的惡跡。」

蕭子春垂首笑道︰「是,小弟錯了。」

江別鶴笑道︰「更何況他只要賭輸,使絕不抵賴,縱然輸掉頭顱,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試問當今天下,有他這樣賭品的人,能有幾個!」

小魚兒突然嘆了口氣,道︰「只可惜軒轅三光沒有聽見你這番話;否則他真要感激得
眼淚直流了。」

江別鶴目光上下瞧了他一眼,展額笑道︰「這位小兄莫非也是犬子好友?」

小魚兒道︰「好友兩宇,我可實在不放當。」

江別鶴目光一閃,已瞧見了他們手上的「情鎖」,微微笑道︰「這旁門左道的區區之
物,我自信還能將之解開,小兄你只管隨我回去……」

小魚兒笑道︰「我也實在很想隨你回去,只是這裡還有人等著宰我,怎麼辦呢?」

江別鶴皺眉道︰「誰?」

小魚兒道:「自然都是些威名赫赫的英雄豪杰,七八個成名的大英雄等著宰我一個人
,這豈非光榮之至。」

江別鶴目光一轉,滿屋予的人懼都垂下了頭,蕭子春、李迪等人更是面紅耳赤,江別
鶴緩緩道︰「我可保證,這種事以後絕不會發生了。」

突聽窗外遠處黑暗中有人高歌。歌聲隨風傳來,唱的竟是︰「江南大俠手段高,蜜糖
來把毒藥包,吃在嘴里甜如蜜,吞下肚裡似火燒,糟!糟!糟!大下英雄俱都著了道
……」

江別鶴神色不變,微微笑道:「得名之人,謗必隨之,我既不幸得名,挨些罵也是應
當的,此等小人,你若去追他,豈非反令他得意。」

小魚兒笑眯眯瞧著他,道︰「我小魚兒也很少服人,今天也倒有些服你了─……」

若沒有自己去看過,誰也不會相信「江南大俠」住的竟是這樣的屋子。那只是三五間
破舊的屋于,收拾得雖然干干淨淨,一塵不染,但陳設卻極為簡陋,也沒有姬妾奴僕
,只有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子,蹣跚地為他做些雜事。

小魚兒隨著他走了兩天,才走到這裡。

這兩天小魚兒更覺得這「江南大俠」實非常人,一個在武林中有如此大名的人,對人
竟會如此客氣,這大概除了江別鶴外,再沒有人能做到了,和他走在一起,就如同沐
浴春風一般,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很舒服、很開心的。

走進了這間屋子,小魚兒更不免驚奇。

江別鶴微笑道︰「這莊院昔日本是我一個好友諸葛雲的,他舉家遷往魯東,就將莊院
送給了我,只可惜我卻無法保持它昔日的風貌,想起來未免愧對故人。

小魚兒嘆道︰「名震天下的「江南大俠」,過的竟是如此簡樸的生活,千百年來,武
林中只怕沒有第二個了。」

江別鶴正色道︰「古人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句話我從未忘記。」

小魚兒嘆道︰「你真是個君子。」

少時菜飯端來,也只是極為清淡的三四樣疏菜,端菜添飯擺桌子,竟都是這領袖江南
武林的盟主自己動手的。這樣的主活,與他那炫目的名聲委實太不相稱。

小魚兒喃喃道︰「難怪天下江湖中人都對你如此尊敬,一個人能忍別人之所不能忍,
自然是應當成大事的。」

江別鶴閃亮的目光轉注著他,忽然道︰「我看來看去,越看越覺得你像我昔日一位恩
兄。」

江別鶴嘆道︰「他是昔日江湖人中溫文風雅的典型,也是千百年來江湖上最著名的美
男子,我為小兒取「玉郎」這名字,正也是為了紀念他的。」

小魚兒笑道:「你看我像個美男子?我這人若也可被稱為「溫文風雅」,那麼天下的
男子就沒有一個不是溫文風雅的了。」

江別鶴微笑道︰「你也許並不十分溫文風雅,但你的確有他那種無法形容的魅力,尤
其是你笑的時候,我不相信世上有任何少女能抗拒你微笑時瞧著她的眼睛。」

小魚兒大笑道︰「我但願能有你說的這麼好,也但願能就是你說的那人的兒子,只可
惜我爹爹也和我一樣,縱然是個聰明人,但絕不是什麼美男子,而且他現在也正活得
好好的,也許正在他那張逍遙椅上抽著旱煙哩。」

他大笑著站了起來,走了出去。江玉郎也只有跟著他。

小魚兒又笑道︰「我實在想陪你多聊聊,卻又實在忍不住要去睡了……希望你明天能
找幾個有用的鎖匠來,能將這見鬼的「情鎖」打開。」

江別鶴嘆道︰「這一路上我幾乎已將鄂中一帶有名的巧手鎖匠都找過了,我實也未想
到這「情鎖」的視簧竟造得如此之妙。」

他一笑又道︰「但你只管放心,就在這兩天我必定能尋得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到
了我這裡,你什麼事都不必再煩心了。」

小魚兒笑道︰「所以我現在只要一沾著枕頭,立刻就會睡得像死人似的。」

江玉郎現在就像是已突然變成了一個世上最聽話、最老實的孩子,老老實實的隨他走
了出去。

江別鶴溫柔地瞧著他們的背影消失,緩緩在袖中摸索著,竟摸著了柄長不過一尺的短
劍。

這短劍的劍鞘黑黝黝的,看來毫不起眼,但等到江別鶴抽出這口劍來,屋子裡卻像是
有電光一閃。森冷的劍氣,立刻使燭火失去了光彩。

那又聾又啞的老頭子,遠遠站在門口,此刻也不禁打了個冷戰,他瞪大了眼楮,像是
在說︰「你手裡的明明已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卻又為什麼不為他人將那見鬼的「情鎖
」削斷?」

江別鶴抬起頭,瞧見他這充滿驚疑的目光,像是已瞧破了他的心意,微微一笑,緩緩
道︰「我此刻自然還不能將那「情鎖」削斷,那孩子一肚子鬼主意,誰也猜不到他要
干什麼,我只有叫玉郎時時刻刻地監視著他……有了那「情鎖」,他就是想溜想跑,
卻也是跑不走的了。」

可惜他說話的對象只不過是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子,他無論說什麼,這老頭子都是聽不
見的。

走廊上,有個小小的燈籠,昏黃的燈光,照著荒涼的庭園,一只黑貓蹲踞在黑暗里,
只有眼睛閃著碧綠的光。

小魚兒和江玉郎走在這曲廊上,腳下的地扳吱吱直響,遠遠有風吹著樹葉,小魚兒縮
起了脖子,苦笑道︰「任何人著在這種地方住上十年,不變成瘋子才怪。」

江玉郎道︰「你放心,你用不著住十年的。」

小魚兒笑道︰「你終了說話了……,方才在你爹爹面前,我還以為你變成啞巴哩!」

江玉郎道︰「在我爹爹面前敢像你那樣說話的人,世上只怕也沒有幾個,」

小魚兒瞧著那黑黝黝的後園,笑笑道︰「這後園你去過麼?」

江玉郎道︰「去過一次。」

小魚兒道︰「你在這裡也住了許久,只去過一次?」

江玉郎道︰「去過一次的人,你用鞭子抽他,他也不會去第二次了。」

小魚兒笑道︰「那裡面難道有鬼?」

江玉郎道︰「那種地方,鬼也不敢去的。」

他打開一扇門,懸起了一盞燈,小小的屋子裡,有幾柄刀劍,一大堆書,自然,還有
張床。

小魚兒眼珠一轉,道︰「這就是你的臥房?」

江玉郎長長嘆了口氣,道︰「一年多沒有回來,此刻看見這張床,也不覺親熱得很。


小魚兒笑道︰「瞧見你那些寶貝朋友之後,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以前會老老實實睡在這
張床上,你難道真的憋得住?」

江玉郎突然一笑,道,「半夜我不會溜出去麼?」

小魚兒道︰「我自然知道大戶人家的子弟,都有半夜溜出去的稚癖,但你爹爹可與別
人不同,你怎能逃得過他的耳目?」

江玉郎眨了眨眼睛,道︰「你可知我為什麼要你在這屋子裡?」

小魚兒道︰「知道。」

江玉郎道︰「只因這屋子距離我爹爹的臥房最遠,而且窗子最多……這本來應該是佣
人住的地方,但我卻搶著來睡了。」

小魚兒笑道:「據我所知,這只怕是你最聰明的選擇了!」

回到了自己的臥房,江玉郎終于也放下了心,睡到床上,還沒有多久,便已真的睡著
,而且睡得很沉。他也用不著再去提防小魚兒,他也實在累了。小魚兒也像是睡得很
沉。

也不知道了多久,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走了過來,走到門外,停了停,輕輕敲了敲房
門。門裡沒有應聲,這人將門推開一線,瞧了瞧,然後這腳步聲又走了回去,竟像是
走入了那荒涼的後園。

這連鬼都不敢去的地方,他三更半夜去做什麼?

小魚兒突然張開了眼睛,自頭發里摸出了根很細很細的銅絲,竟將這銅絲刺入那「情
鎖」上的一個小洞里。他耳朵貼在這「情鎖」上,將那銅絲輕輕撥動著──他眯著眼
睛,聚精會神地,就像是在聽著什麼動人的音樂。

突然,輕輕「喀」的一響,那鄂中所有的巧匠都打不開的「情鎖」,居然被他以一根
細細的銅絲撥開了。

他面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揮動著那只失去自由已久的手隨手點了江玉郎的「睡
穴」。

江玉郎腿得更不會醒了。

小魚兒瞧著他得意地笑道︰「你自以為聰明,其實卻是個呆子,竟一直以為我真的弄
不開這見鬼的情鎖,你也不想想,我是在什麼地方長大的。」

「惡人谷」中既然有最出色的強盜,自然也有最出色的小偷,在最出色的小偷手下,
世上哪有打不開的鎖,

但他為什麼卻一直寧願和江玉郎鎖在一起?寧願受各種氣?他心理究竟又在打著什麼
主意?莫非他早已猜到江玉郎的父親必定是個神秘的人物?莫非他早巳猜到這地方必
定有一些驚人的秘密?

他要和江玉郎鎖在一起,莫非只不過就是要到這裡來!而且還可令別人都因此而不再
防著他。任何人都以為他是擺脫不了江玉郎的,有江玉郎時時刻刻、寸步不離跟著他
,別人自然都放心得很。

但這時,小魚兒己溜出了窗子。竟向那連鬼都不敢去的後園掠了過去。這時,那腳步
聲入園已有許久丁。

小魚兒掠入那圓月形的門時,只瞧見遠處有燈火閃了閃,然後,便是一片黑暗,燈火
竟似熄滅。

黑暗中,樹木在風中搖舞,仿佛是許許多多不知名的妖魔,正待擇人而噬,天上雖然
有黯淡的星光,但星光卻更增加了這園林的神秘和恐怖,風很冷,但小魚兒掌心卻是
濕濕的,已沁出了冷汗。

假如是別人,此刻早巳退回去了。但小魚兒卻不是「別人」,小魚兒就是小魚兒,天
下獨一無二的小魚兒,他若要前進,世上再無任何事能令他後退。

他早己認準了方才那燈火閃動之處,他就直掠過去。但園林中只有枯萎了的樹木,頹
敗了的山石小亭,方才那一點燈火,早巳不知到哪裡去了。

走著走著,小魚兒突然迷失了方向。一陣風吹過,他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他忽
然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走到哪裡去?該找些什麼?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自黑暗中竄了出來!小魚兒魂都幾乎被駭飛了,黑影竄過去,竟
是條黑貓!但這黑貓又怎會入了這後園?又怎會突然竄出來?

小魚兒心念一轉,絕不再多想,立刻伏到地上,前面有一堆碎石瓦礫,還有一片枯萎
的菊花。

他身子剛伏下來,十余丈外,突然有一扇窗子亮起了燈火,接著,一條人影緩步走了
出來。這人手掌著燈,燈光照著他的臉,赫然正是江別鶴!

只聽他「咪嗚」一聲,那黑貓便向他竄了過去,竄入他懷里,他反手扣起了門,抱著
黑描走了回去。

小魚兒伏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出。燈火,剛剛去遠,園林中像是更黑、更冷。小魚
兒又等了許久,才悄悄爬了起來,悄悄走過去,走到前面,才瞧出那裡有間小小的花
房。

門,已鎖上了。

于是小魚兒又有了機會施展他開鎖的本事。

他輕輕推開了門,點著他方才從桌子上偷來的火折子,花房裡蛛網密布,角落里堆著
些破爛的花盆、枯葉、木炭,此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半夜三更,江別鶴跑到達什麼
也沒有的破屋子裡來做什麼?

風吹著窗戶,吱吱作響,風從破了的窗紙里吹進來,就像是一只冰冷的鬼的爪子,在
摸小魚兒的背脊。小魚兒真想逃走,逃回床上,用棉被蓋住頭,這種地方,真是連鬼
也不會願意來的。

但連鬼也不來的地方,豈非最好隱藏秘密!

他目光四下轉動,瞧了半晌,也瞧不出這屋子裡有什麼可疑之處,屋子裡到處都積著
灰塵,像是已許久沒有人來過!但江別鶴方才明明來過,灰塵上怎會沒有他的腳印?
小魚兒心一動,俯身摸了摸,那灰塵竟是粘在地上的,除非你用力去搓,否則什麼痕
跡也不會留下。

小魚兒幾乎跳了起來,他知道這屋子必有地道,但他將每個角落都找遍了,還是找不
出有什麼機關消息。

他幾乎絕望了,仰面長長嘆息了一聲,蛛網。在風中飄搖,有些蛛網巳被風吹斷了,
蜘蛛正忙著在重新繪起。但有一張蛛網,任憑風怎麼吹,卻動也不動。

這種事別人也不會注意,但世上再也沒有一件事能逃過小魚兒的眼睛,他立刻竄了過
去!

他發現這面蛛網竟是以極細的鎢金絲做成的!他立刻一躍而起,將這面蛛網─拉。

只聽「格」的一聲,接著,又是一連串「格格」聲響,蛛網下的一堆枯柴突然緩緩移
動,露出一個洞來!小魚兒也曾見過許多設計巧妙的秘密機關,但卻從未見過有任何
一處比這更巧妙、更秘密。

除了沒有窗子,這實在是一間最標準的書房,就和世上大多數讀書人讀書的地方完全
一樣。

書房的左右兩壁,是排滿了書的書櫥書架,中間是一張精雅的大理石書桌,桌上整齊
地排列著文房四寶。

除此之外,自然還有盞銅燈,小魚兒點燃了它,然後,便坐在那張舒服的大椅子上,
他開始靜靜地想︰「我若是江別鶴,我會將秘密藏在什麼地方?」

任何一間書房裡,可以收藏秘密的地方都很多,但假如那秘密是一些紙張,最好是藏
在什麼地方?

最好自然是藏在書裡但這裡有成千成百本書他又會藏任哪本書裡?

自然要藏在別人最不會翻閱的一本書裡──雖然,這裡絕不會有人走來翻他的書,但
他卻也會習慣地這樣做的。

小魚兒站了起來,仔細去瞧那書架。他一本本地瞧,書架上有石刻的《史記》、《漢
書,還有些手抄的珍本雜記,每本書都已積著灰塵,

江別鶴到這裡,自然不會是為了看書,這些書上自有積塵,但這裡……就在這裡,卻
有本書非常干淨。

這本書不算薄,小魚兒抽下來,書皮上寫的是︰「本草」。

小魚兒笑了,就發現這本書中間已被挖去了一塊,四邊卻粘在一起,就像是個盒子,
書中被挖去的地方,竟放著幾張精巧的人皮面具,還有三兩個小瓶子,這顯然是易容
的工具。

但小魚兒卻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他再找,又找出個同樣的「書盒子」,這裡面也有
幾只小木瓶。瓶子裡裝的竟是非常珍貴的毒藥!

小魚兒嘆了口氣,再找,他又找出一疊數目大得駭死人的銀票,還有張很大的名單。
他也懶得去瞧那些名字,只瞧見每個名字下卻有個括弧,括弧里有的寫著「少林」,
有的寫著「武當」,每一個都寫的是名門大派,也許,這些是江別鶴派到這些門派中
奸細的名字。但小魚兒卻也懶得管它,這些雖然都是驚人的秘密,但卻不是小魚兒所
要找的,他失望地坐了下來。

突然,他瞧見書桌旁有些矮幾,矮幾上堆滿了紙,各色各樣的紙,他眼睛像是一亮,
抓起一疊紙。

紙質很輕,很薄,卻帶著韌性,這種紙,在當時是非常特殊的,小魚兒也不過見過一
次。但他卻知道這種紙的味道!只因他曾經將一張同樣的紙吞入肚裡。

這疊紙,正和他從鐵心蘭處得來的那「燕南天藏寶圖」的紙質是完全一樣的,他死也
不會忘記。

他仔細地刮了一小撮塵土,輕輕抹去最上面一張紙上,紙上便現出了花紋,果然正是
那藏寶圖的圖形。

要知那藏寶圖為了要求逼真,是用木炭條畫的,在上面的一張紙上畫過最後一張圖後
,又恰巧沒有再動過這疊紙。

小魚兒長長嘆了口氣,哺哺道︰「偽造那藏寶圖的人,果然就是他!要害得天下英雄
自相殘殺的人,果然就是他!」

他冷笑道︰「好一個大仁大義的「江南大俠」!我早知道你有不可告人的野心,否則
你又怎會如此矯情,如此做作?……你不但想將天下英雄俱都瞞在鼓裡︰竟還想將不
易收服的人俱都用計除去,好讓你獨霸天下!」

他小心地將一切又重歸原位,喃喃又道:「你若不惹我,你的事我本也懶得管的,但
誰叫你害得我也上了次大當,我若不教訓教訓你,豈非對不住自己!」

他吹熄了燈,退了出去!將機關也回復原狀。

只固他知道此刻就算要揭破江別鶴的陰謀,別人也不會相信的,江別鶴實在裝得太好
了。所以他只有再等,反正江別鶴是跑不了的。

江玉朗還在沉沉的睡著,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他的頭埋在枕頭裡,那副已打開的「
情鎖」也仍掛在手上。

小魚兒不動聲色地上了床,又將手套入「情鎖」里,「格」的鎖上,此刻他什麼都不
再想。

他要舒服地睡一覺,養足精神好對付明天的事。但他眼睛還沒有閉上,屋子裡突然有
火光亮起。

小魚兒一驚,張開眼,便瞧見一個人笑嘻中地站在床頭,閃動的火光,照著他蒼白的
臉,照著他詭秘的笑容。

這人竟赫然是江玉郎!但江玉郎不是明明睡在他旁邊麼?又怎會站到了床頭!小魚兒
跳了起來,再看他身旁的人。

他身旁的人也抬頭向他笑,卻是那又聾又啞的殘廢老人……小魚兒怔了半晌,突大笑
道︰「我明明知道江別鶴是個厲害的人物,怎地還是小估了他?」

江玉郎冷笑道︰「這也很好笑麼?以我看來,你本該痛哭才是。」

只見江別鶴緩緩走了進來,含笑瞧著他,柔聲道︰「你發現了那麼重要的秘密本該快
快逃走才是,但你居然還能不動聲色地回來,你的確有驚人的膽子。」

小魚兒道︰「你明明知道我已發現了你的秘密,居然還能不動聲色地等我回來,等我
再將自己鎖起……唉,你的確了不起。」

江別鶴道︰「你小小年紀,居然能騙過了我,居然能找出我的秘密,這實在是我絕未
想到的事,的確令人佩服。」

小魚兒道︰「你竟能令天下人都相信你是個大仁大義的英雄,竟能令每個人都對你如
此尊敬,當真不傀為一代梟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競互相推崇起來,假如有不相干的人旁邊聽著,誰也不會猜到他
們心理在打什麼主意。

江別鶴嘆道︰「我實在很愛惜你的才智,但你為什麼偏偏要來和我作對,你既然知道
了那些秘密,我縱然愛惜你,也只有忍痛割愛了。」

小魚兒嘆道︰「我實在也很愛惜你的才智,很願意見到你大事成功,但你為什麼偏偏
要做出那些見鬼的藏寶圖來,害得我也上了次當。」

江別鶴面上突然微微變了顏色,失聲道︰「你怎知道那藏寶圖與我有關?」

小魚兒道:「若不是那藏寶圖,我又怎麼來到這裡,我又怎會辛辛苦苦地來發掘你的
秘密?只要你不惹到我,你的秘密關我屁事!」

江別鶴瞧了江玉郎一眼,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小魚兒笑道︰「我瞧見你這「犬子」身上居然也有張藏寶圖,我就問他是從哪裡得來
的,他說,是從你書房偷來的,那時,我就想,如此重要的藏寶圖,你怎能隨便放在
書房裡?那時我心理就已有些疑心。」

江別鶴道︰「你懷疑得很好。」

小魚兒道︰「我又聽人說,這「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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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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