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洛蔓] 愛的小傻瓜[全書完]

水漾甜心

第十章   



　　隔天醒來，甍月喬發現自己在房間裡，秀芸睡在她旁邊。

　　可是，昨晚，她記得看見秀芸走進顏靖的診所……她好像還吵著要跟顏靖分手……為什麼？

　　對了！秀芸喜歡顏靖——

　　她從床上驚坐而起，望向秀芸，突然悲從中來。

　　怎麼辦？一個是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最愛的男人，無論她選擇誰、放棄誰，都會心痛到死……

　　不對，不是這樣，好像是妞妞便秘……

　　她慢慢記起了部分片段，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小喬……」秀芸醒來，一看見藍月喬就用棉被掩住臉，哭了起來。

　　「秀芸，你怎麼哭了？」

　　「我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害得你跟顏靖分手。」

　　「什麼？我真的跟顏靖分手了？」藍月需失聲尖叫。

　　「昨晚你看到我去找顏靖，一衝動就跟顏靖提分手……」這場混亂都是因她的私心而起，她恨不得當埸切腹謝罪。

　　「然後呢？我提分手，那他怎麼說？」

　　「他說……會尊重你的決定。」

　　「完了、完了，我又幹傻事了……」藍月喬把頭悶進被裡，六神無主。

　　「部是我的錯，是我讓你誤會了。」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胡思亂想，我太愛他，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過到問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分手，我一直害怕有天他會愛上比我更好的女人。」

　　「這也得怪我，是我出了一堆鬼主意要你去試探他，害得你愈來愈沒信心。」

　　「秀芸，你別再自責了，我現在就去找他，向他認錯，我想，他會原諒我的。」

　　「嗯！那祝你成功了，我回家等你的好消息。」盧秀芸替她加油。

　　兩人同時離開公寓，藍月喬揮別盧秀芸後就直奔顏靖的診所。

　　早上八點，診所還沒開始營業，不過，顏靖正在前庭澆花。

　　「顏靖……」她走近他，拉拉他的衣袖，一副準備受刑的模樣。

　　「幹嗎？」

　　「顏靖~~」她又軟軟地叫他一聲。

　　「現在叫我也沒用，我們已經分手了。」

　　「可是……昨晚我醉了，說話不算數。」她無辜地瞅他一眼。

　　「我看你明明很清醒。」她那一副耍賴的樣子，讓他又好氣又好笑，卻只能擺出冷漠的表情。

　　「我是真的醉了，要不是秀芸告訴我，我真的不記得有提分手的事。」她偷瞄他，心跳如擂鼓。

　　她的顏靖酷起來的時候，簡直要命的吸引她，她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愛他又害怕被拒絕的心情。

　　「我這個人對什麼事都很認真，無法接受這種隨時可能變卦的愛情，而且，我很清楚地聽到你跟秀芸說不愛我了。」

　　「怎麼可能——」她想呼冤枉，可是……又好像真的說了……

　　「人家說酒後吐真言，既然，你並不重視這段感情，那就不要勉強。」他捲起水管，走進屋裡，阻止她跟來，然後，切掉自動門的開關。

　　「靖——」她的臉貼在玻璃門上，望著他絕情的背影，淒淒地呼喚。

　　這時，小剛從屋內走出來，隔著自動門，對她歎了一口氣，搖頭，又離開。

　　「小剛……」一早，她彷彿被判了三次死刑，一次比一次明確。

　　沒多久，小剛又折回來，手上拿著一張紙，朝她指指紙上用簽字筆寫的字——

　　顏醫生還沒氣消，回去吧！

　　她垂下臉，上次，她借了同事的貓謊稱是自己養的貓，顏靖足足氣了快一個月，這次……會不會—直氣到世界末日？

　　唉……她轉身離開，那垮得快墜到地面的肩膀，說明她的沮喪。

　　回到公寓，她抱起小橘子，腦袋一片空白。

　　她根本想不到什麼好方法能讓顏靖原諒她。

　　一個人坐在客廳，藍月喬將她和顏靖從第一次見面到交往的過程重新回想了一遍。

　　從她一開始認識顏靖，他對所有女人，無論是客人還是她，總是不假辭色，態度直接而且嚴肅，就連小剛也說，認識顏靖三年，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笑過，對狗笑還比較有可能。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一個花心的人，她為何總是要害怕失去他？

　　她要什麼，只要開口，他都盡力配合她、滿足她，為什麼她還是覺得不夠？

　　他雖然不會甜言蜜語，但是，走在路上，他會讓她走內側、幫她提包包，即使那看起來很娘；她幫他洗車卻刮花了他的愛車，他眉頭連皺都沒有皺一下……

　　交往之後，他從未出現過任何不耐煩的表情，儘管她還是繼續做了許多傻事，認真回想，顏靖對她的包容，根本已經到了溺愛的程度……

　　「我錯了，」她潸然淚下。「我太執著於自己認定的戀愛模式，反而看不清顏靖用他的方式愛我……我是個笨蛋……」

　　她不斷還疑他的感情，試探他，想都沒想清楚就提分手，現在，代志大條了，顏靖當真了。

　　「怎麼辦？小橘子，教教媽咪，你顏靖爸爸不要我了。」

　　小橘子喵了一聲，跳離她的懷抱，一頭鑽進她擱在沙發上的大袋子裡，不知在翻找什麼。

　　「小橘子，別玩了，媽咪在跟你說一件真的很嚴重的事。」她將貓咪抱出來，連帶著袋子裡的小柬西也被小橘子拖出來。

　　那本夾著顏靖扔掉的便條紙的筆記本滑落地面。

　　她彎腰拾起散落的紙條，心傷地撫摸一張張留有他字跡的便箋，她是那樣傻氣地愛著他的一切。

　　他的筆跡跟他的人一樣，一筆一劃都充滿著力道，堅持而不含糊，不過，望梅根本止不了渴，現在，她更想他了。

　　「咦……後面還有字……」她撫平一張正面寫著類似藥品的英文字的紙條，發現背後還透著紅筆筆跡。

　　翻過來時，她眼眶驟然發熱，情感瞬間在胸口劇烈撞擊出火花——喜歡小喬

　　那紅色字跡雖小，卻清楚地寫著這四個字。

　　她驚喜地翻看所有便條紙的背面，接著發現更多——笨小喬，又在發呆了

　　不要胡思亂想～

　　今天很可愛

　　「嗚……」她拚命抹開擋住視線的淚水，捂著嘴，反覆看著那些顏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寫給她的話。

　　她真的好笨，原來，他是這樣默默地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她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居然還以為他不夠在乎她，難怪他要生氣了。

　　「不行，我不能氣餒，不能為了這麼一點挫折就坐以待斃，我要拿出勇氣，挽回他的感情。」

　　她瞬間冒出莫名的信心，拿出貓咪的橘色提籃，對小橘子努努嘴。

　　小橘子很聰明地自動跳進提籃裡。

　　「咱們走，從現在起，就算一百顧茅廬，我們也要死賴著不走。」

　　


　　「藍姊……你怎麼又來了？」小剛才掛上『營業中』的牌子，藍月喬就出現了。

　　他不知道他們兩人發生什麼事，顏醫生居然一早叮嚀他，不要讓藍姊進門。

　　」我要掛號，小橘子生病了。「藍月裔閃避阻擋，走進診所內，一屁股坐在候診室的椅子上。

　　「喔……那你等等……」小剛偷笑，這兩個『大人』，比他和他女朋友還愛玩。

　　因為藍月喬掛『一號』  ，沒多久，小剛打開看診室的藍色木門，唱名『小橘子』。

　　她吸足一口氣，提起提籃，大步走進去。

　　顏靖坐在辦公桌旁，看也不看藍月喬一眼，只是公式化地問：「小橘子怎麼了？」

　　藍月喬也拉了張椅子坐在他面前，將小橘子從提籃裡抱出來，開始說：「小橘子得了相思病。」

　　「噗……」站在一旁的小剛忍不住笑了。

　　「有什麼症狀？」顏靖果然有兩下子，硬是面不改色。

　　「早餐吃不下，什麼事都提不起勁，腦子裡想的都是男朋友的事。」

　　「什麼時候開始的？」

　　「早上醒來，發現昨晚喝醉酒，一時衝動說錯了話，害他男朋友生氣，它已經知道錯了，而且徹底地反省過了。」她在認錯，但是，表情看來很無辜。

　　「錯在哪裡？」顏靖繼續問診。

　　小剛則是一副期待後續劇情發展的八卦模樣，拉長耳朵。

　　「因為是她主動追她男朋友，而且她也太愛她男朋友了，所以一直覺得缺乏安全感，可是，今天早上，她仔細回想，其實她男朋友只是嘴巴笨了點，又不是很瞭解女人脆弱敏感的神經，並不是不愛她。」

　　「咳、咳……」這是認錯嗎？他怎麼覺得是指桑罵槐。「那現在確定了嗎？」

　　「嗯……她看到紙條背後的字了，而且，她發誓，再也不懷疑男朋友對她的愛了。」

　　「呃……」沒想到她提起紙條的事，讓他一下紅了耳根。

　　「小橘子她男朋友在紙條上寫什麼？」小剛忍不住插嘴。

　　當然，一定只得到顏靖的兩枚白眼。

　　「她真的很愛他，只是她很笨，老是把事情搞砸。不過，不管她男朋友還要不要她，她的心意都不會改變，因為，他是唯一一個令她心動的男人。」她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眼眶也紅了。

　　「不會，現在就算你變心了，我也會像鱉緊咬著你不放。」

　　聽起來很痛……不過，顏靖很滿意，他瞭解自己，不擔心自己會變心，只怕她哪天又胡思亂想，又提分手。

　　他沒說話，低頭在紙上不知寫著什麼東西，然後交給她。

　　「病情不是很嚴重，不用打針吃藥。」

　　她捏著紙條，偷瞄他一眼，發現他的眼角帶著笑意，似乎有好轉的現象，一顆心終於踏實了點。

　　「那我回去了……」她起身，吸吸鼻子，走出看診室。

　　「顏醫生寫什麼？我要看。」小剛搶著要看那張紙條。

　　「不給看。」她死死捏著，一直到甩掉小剛，才萬分緊張地打開字條，晚上，還想吃火鍋，吃完，陪我去看夜景。

　　「嗯……」她咬著下唇，拚命點頭，又哭又笑，太好了，顏靖原諒她了！

　　診所內，小剛還纏著顏靖。

　　「顏醫生，你教教我，怎樣才能讓女朋友不再疑神疑鬼，我最近也快被我女朋友搞瘋了……拜託啦！教教我。」

　　街邊，一對年輕情侶貼在玻璃櫥窗前，女孩指著櫥窗裡一隻拉不拉多幼犬，驚呼著：「好可愛喔！你看，這只就是可魯，你有沒有看那部電影，好感人喔！我生日快到了，你買一隻可魯給我。」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想要的，我通通買給你。」年輕男孩拍胸脯答應。

　　「等等……」藍月喬和顏靖經過寵物店，正巧聽見這對情侶的對話，她馬上出擊阻止他們的計劃。

　　「什麼事？」情侶怪她打擾兩人的甜言蜜語時刻。

　　「你們跟我來一下……」她撇下顏靖，將女孩拉離寵物店。「如果你想養拉不拉多，我告訴你可以免費領養的地方。」

　　「你是說流浪狗？我才不要，聽說都是病。」年輕女孩嫌棄地說。

　　「胡說，那些狗狗都有一個技術一流的醫生固定看診，如果你要領養，我保證一年，一年內生病看醫生都不用錢。」

　　顏靖在一旁環著臂，好笑地聽藍月喬拚命「推銷」流浪動物，連「保證一年」這種字眼都出來了。

　　「可是那都已經是大狗了，一點也不可愛，我想養小狗。」女孩猶豫著。

　　「這你就不懂了，你知道拉不拉多長多快嗎？不到半年就變成犬了，而且，就是因為太多人有這種「買寵物」的想法，那些被非法養殖場用來繁殖的動物真的很可憐，瘦得皮包骨，吃也吃不飽，活著就是為了交配、交配……」她愈說愈難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聽起來好可憐……」女孩動了惻隱之心。

　　「沒錯，我看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那些在流浪動物之家的狗狗原本也是有人養的，後來被主人拋棄，真的很可憐，如果你願意領養他，它會回報你好多好多愛的，真的，狗狗對人最忠心了。」

　　「那我們用領養的好了，反正半年就會長大了……」女孩改變心意，問男朋友。

　　「好啊！我們一起照顧，每天下班帶它去公園散步。」

　　「嗯，放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幫它洗澡……」

　　藍月喬見他們已經開始規劃新的藍圖，十分開心，又叮嚀他們。「如果決心要養，就不可以再拋棄它喔！我給你們電話，要考慮清楚，要像自己的孩子那樣疼它，不要再讓狗狗受到傷害了，想清楚後打電話給我，我叫小喬。」

　　她手一伸，顏靖立刻拿出一張診所的名片遞給她。

　　「如果找不到我，就找顏醫生，他是世界上最優秀、最善良的動物醫生，以後，你們的狗狗就放心交給他。」

　　情侶感動地點點頭，開始討論什麼時候要去領養。

　　「我們走吧！」藍月喬勾著顏靖的手臂，心情愉悅地說。

　　他的嘴角一直揚著，這一路，從市區停車場到他們預計用餐的餐廳不過四、五百公尺，她已經成功地扭轉三個打算購買動物的人的觀念。

　　這個小女人，不去做業務真是可惜了，憑她—副天使般無害的臉孔，加上動不動就被流浪動物感動的眼淚，每個聽完她敘述的人，莫不情緒激動地紛紛捲起袖子，打算也盡一份力量。

　　「靖，昨天有一個人在我的部落格留言，說他想要領養「瞇瞇眼姑娘」耶！這個星期六傍晚，你陪我帶他去看貓咪，好不好？」

　　「當然好，你現在事業做這麼大，我一個小小的獸醫，當然得配合你。」他玩笑說道。

　　藍月喬為了推動領養流浪動物，不但學拍照，下班後還去上寫作課、電腦課，為的就是替還流浪動之家等待飼主的貓狗寫出他們的故事。

　　她的真誠興單純的文字吸引了不少網友瀏覽，也認識許多一同為流浪動物默默付出的志工，現在，他看到一個因為認真而更顯光采的美麗女子。

　　「咦……我好像感覺到有人在跟貓咪、狗狗吃醋喔……」她斜睇著他，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

　　「是啊……我覺得我嚴重缺乏關心，好久沒人愛我……」

　　「啊，那裡有只小狗……」藍月喬沒聽見顏靖哀怨的心情，只看見麵包店前面有只像迷路的西施犬，正四處張望著不斷從它身邊經過的行人。

　　她抱起它，指給顏靖看。「你看，有項圈耶，有人養的，可能走失了，我們在這裡等等看，也許它的主人也在找它。」

　　顏靖苦笑。「你看看它的項圈裡有沒有塞聯絡電話。」

　　「喔……」她伸出手指，朝裡面勾了勾，果然勾出一塊塑膠牌子，上面正好寫著飼主的手機號碼。「靖，你好聰明喔！要是我一個人，一定會在這裡呆呆地等。」

　　「我想也是……」即使他的女友關心狗勝於他，可是，他從來都不會得抱怨這個可愛又執著的女人。

　　藍月喬撥了飼主電話，沒多久，遠遠衝來一個心急的貴婦人，見到自己走失的小狗是又抱又親，對藍月喬感激地無法言語。

　　「小事一樁！你的狗狗照顧得真好，毛色很健康，這麼可愛，小心別被人抱走了，對了，記得定期打預防針，還要幫它驅蟲喔！」她現在儼然動物專家兼動物保護協會會長，總是不忘提醒週遭的人要愛護動物。

　　貴婦人離開後，顏靖—手搭上她的肩。「小喬……」

　　「嗯？」她還在朝那只西施犬揮手。

　　「看著我。」他命令。

　　「什麼事？」她看他。

　　「從現在起，你的眼睛裡只准有我。」

　　她聽話地用力盯著他看。

　　「我告訴你一件事……」

　　「好。」

　　「我吃醋，我真的吃醋了，你最近愈來愈不關心我。」

　　她眨眨無辜的眼睛。「可是，我每天都到診所報到……」

　　「你一來就待在候診室跟那些飼主聊天，還有跟狗玩。」

　　「我假日也會陪你到流浪動物之家……」

　　「那是因為你想去替它們拍照，我們最近的話題不是流浪狗就是流浪貓。」

　　「我每天都會告訴你，我愛你。」她嘟著嘴：心頭泛起陣陣甜蜜。

　　「對，說完之後就立刻上到你的部落格回復留言。」

　　「那……我要怎麼做你才會感覺到其實我很關心你？」

　　「從此刻，到吃完飯，到上床睡覺，都不准再提到跟動物有關的話題。」他霸道地要求。

　　「遵命……親愛的，我們現在，真的可以去吃飯了。」她挽著他的手臂，仰頭看他，眼中射出串串心。

　　「謝天謝地……餐廳都快打烊了。」他這才滿意地點頭。

　　這時，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迎面走來，藍月喬的視線無法克制地黏在對方的胸部，一直到與她擦身而過。

　　「喂……靖，你有沒有看到那個？」

　　「哪個？」

　　「剛才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的……那個，」

　　「有啊，一隻漂亮的大白狗。」

　　「大白狗？對啦，是有—只大白狗，不過，我是問你有沒有看到牽著狗的那個美女？」

　　「美女？有嗎？沒注意到。」

　　「沒注意？那個美女起碼有34F哎，你居然沒注意？」藍月喬感到不可思議，不過，她的顏靖就是這樣，對動物比對人感興趣。

　　「34F？沒興趣。」他不置可否。

　　「靖……我好愛你喔！今晚，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受傷的心靈的。」她開心地簡直要飛上了天，她的32B居然戰勝34F。

　　「你確定瞭解我受傷的程度？」他莞而。

　　「我知道、我瞭解，從今以後，我會加倍的愛你，讓你感受到一個女人為你神魂顛倒，讓你因為被深深愛著而驕傲。」

　　她喜歡他吃醋，這樣，她才能深切地感受到他有多愛她。

　　她喜歡他眼裡除了她，再也裝不進任何女人的身影，這樣，她才能確定自己依然所向無敵。

　　「傻瓜……」他揉揉她的發，揚起笑容。

　　適時的「裝瞎」果然是對的。

　　在他們交往滿一年的紀念日，他已經可以確定，他愈來愈瞭解這個小女人的心思了。

　　只要她快樂，他就快樂。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