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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雨晴 ]【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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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29:5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簡介
一個風情萬種的嬌嬌女遇上一個不解風情的二愣子,
會是怎樣一幅爆笑景象?
葉初晴對言孟春百般示好,怎奈這根楞木頭竟然怎麼點也點不醒!
明明是垂涎他一手可媲美食神的好廚藝,
才會暗示他請她一同來品嚐,
誰知他不諳曲折芳心,竟正經八百地抄了份食譜給她?!

好極了,若不將這根朽木劈了當柴燒她就不叫葉初晴!
言孟春真搞不懂這個動不動就火燒廚房的女人,
看在她餓肚子的可憐份上,他不過下廚煮碗麵而已,
也沒什麼嘛、需要感動成這樣嗎?

不過瞧她不僅笑的時候可愛,連哭起來都教人心疼哩,……
不知道他能不能討她回家做老婆,疼一輩子哩?!

楔子
暈黃燈光由虛掩的門扉流瀉而出,
伴隨著模糊而淺促的喘息與嬌吟,
交融成一股無以名狀的曖昧訊息。

「嗯……啊……」女子斷斷續續的媚吟,攀住男子偉岸的健軀,
趁感官未完全捲入歡愛狂潮前喃聲道:「你……不是明天……就要結婚了嗎?這時還找我,不怕她……」
「怕什麼?」男子不以為意地哼笑,
挺身埋入更深處的柔軟,惹來女子失聲嬌喊,
一場驚心動魄的情慾糾纏隨之展開徹底得到滿足的男人,
在翻身退開的同時,冷冷吐出一句話:「我還巴不得她發現呢!」
女子眼露迷惑。
莫非他不在乎他的新娘?
「你不想娶她?」
「問得好!妳以為有哪個男人,
會甘心要個有九歲女兒的女人她甚至不會是個柔順溫婉的好妻子!
這種女人,我到底要娶來幹麼?」男子揮去汗濕的發,神情無盡懊惱。
「那……你為何還要娶她?」相識多年,她一直都沒懂過他。
「還不是見鬼的商業聯姻!」男子咬牙吐露,
他受夠這些日子的虛情應對,
明明不想和她在一起,
為什麼他要勉強自己表現出深情體貼的假象?
真是夠了!
滿腹悶火,只能藉由這種方式宣洩。
女子偏頭看他。「只是商業聯姻?你真的一點都不愛她?」
「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他嗤笑出聲,
雙手又開始在女伴的曼妙嬌軀上游移起來。
「要真愛她,妳以為妳現在還會躺在我的床上?」
「嗯……」暫休的激情,又一次教他輕易挑起,女子神思恍惚,再也記不起未完的話題。
再度投入愛欲狂濤中的男女,並未發現虛掩門扉外,一道輕淺無聲的腳步,來了又走,未曾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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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30: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綜觀整個芳鄰社區,隨便抓個人來問,沒有一個人不曉得言家四兄弟。
為啥?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這四兄弟實在太出名了。
別的暫且不提,光拿他們的出生時節來說好了。
老大叫言孟春,顧名思義,當然是孟春時節所生。
隔了兩年又四個月,也就是第三年的仲夏,老二出生。
再隔兩年又四個月,第五年的季秋時節,老三報到。
又再再隔兩年又四個月嗎?
錯,這回是兩年又一個月,農民歷稱作立冬的那一天,老四也來湊上一腳。
這下春夏秋冬全齊了,過年打麻將剛好湊一桌,不愁三缺一,找不到賭ㄎㄚ。
夠猛吧?
夠絕吧?
夠增產報國了吧?
只可惜,言家父母沒來得及看到自個兒精心安排的美妙遠景,
就很不負責任的兩腿一伸,矇上帝寵召去了。
最可憐的是無辜的言家老大,父母俱歿,
三個小弟流著兩管鼻水,
他得肩上背一個、左手抱一個、右手牽一個,
別說打牌了,四兄弟差點兒沒集體抱頭痛哭,沿街乞討去。
幸好言氏夫婦還算有點良心,死後留下大筆保險金,才沒讓四兄弟未活到法定年齡就餓死街頭。
不可否認,言氏兄弟皆是少見的美男子。

例如言仲夏,行止優雅,氣質出眾,對女伴永遠體貼周到;
音色屬於迷人的男中音,絕對聽不到他對女人高上半度的音量,
更無法在他身上挑到一絲不合宜的行為,
就算是再不經意的舉手投足,都能散發無盡魅力風採,輕易的擄獲一幹少女芳心。
言家小弟嘲弄他是會走路的國際禮儀書。
不過,那叫「龜笑鱉沒尾」,言立冬自己本人也不是什麼高檔貨。
低沉微冷的音律,泛出幾許陰寒無情,他是沒有心的男人,不談真情,隻想游戲人間。
或者,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吧!
不曾受傷不懂疼的女人,仍是一個個前仆後繼地投向他的懷抱;傷盡女人心,不曾見他愧疚過。
聽過有人的女伴多到以卡車計量嗎?別懷疑,言立冬就是。
只沾兩口的就甭提了,直接沾到床上去的,
有恐怕由年初排到年尾都還排不完,
只要是女人就想來一腿,簡直與淫魔無異,
所以言仲夏反諷他是有生命的精子提供機。
言季秋大概是兄弟當中比較正常的一個了。
書香味,是對他最貼切的形容詞。
與他相處,會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不論是言行談吐,都不難察覺他深厚的文學素養,氣質溫潤如水,清逸俊雅。
他不學小弟玩女人,也不像二哥,對所有女人都好到予人近乎深情的錯覺。
他從不輕易給予他人不該有的想望,不讓誰有為他心碎的機會,
只想保留住完完整整的一顆心,留給那個屬於他的女人,交付他一生一世的溫柔深情。

在三名出色不凡的兄弟包圍下,言孟春便相形失色了許多。
也許是自小磨練使然,養成了言孟春愛家戀家、耿直敦厚的性情,
兄弟們總戲稱他是自恐龍絕跡之後,唯一一個即將絕種的世紀末新好男人。
那……這樣的言孟春又該叫什麼?
三個弟弟一致公認,那叫會說話的木頭。
噢,對了,值得附帶一提的是,言家兄弟不愛賭博
四、個、都、不、愛!更正確的說,四兄弟手氣奇差,逢賭必輸,
就連剪刀、石頭、布,最簡單的猜拳也穩輸無疑,是故,有「散財童子」之稱。
這,大概是言家父母始料未及,並在天國抱著耶穌的大腿痛哭的事吧?
比起弟弟多采多姿的生活,言孟春自認他的日子實在算得上是平淡無奇,單調乏味到令人歎息了。
每日清晨,起床為弟弟們準備早餐,然後到學校去上課。
對了,他是鄰近一所國中的教師。
在弟弟們逐漸長大的許多年後,由三名異類弟弟身上,
他慘痛地覺悟到他的教育徹底失敗,
於是化悲憤為力量,
決定向外誤人子弟……嗯,不是,是把希望放在國家其他未來的棟樑身上,春風化雨,以彌補他的罪孽。
下了課,第一件事也是回到家裏打點晚餐,
照料弟弟的生活起居,打理家務;然後批改作業,準備教材;最後是上床睡覺,等待明日的到來。
週而覆始,十數年如一日,夠無趣了吧?
所有人,包括他的兄弟,全都覺得不可思議,無法想像這樣的日子他怎麼過得下去,簡直變態。
也許是從小到大,為了照料年幼的弟弟,他失去了自己的生活。
生命的重心全都繞著三名手足打轉,久而久之,就成了這樣。
他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平靜規律,不需要大起大落、精彩絕倫;他樸實木訥的性子實在也應付不來那些。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將最後一塊吐司盛上桌,關了爐火上樓,他得在去學校前,將弟弟們叫起來吃早餐。
上了二樓,他沒費事去做敲門的蠢事,直接扭動門把進去,
因為他太清楚,弟弟們全是一個樣,睡著就和死了沒分別,他就算敲到把門給拆了,都未必換得來他們垂憐的一瞥。
「仲夏,起床了。」不意外的,言仲夏就連睡姿,都活脫脫呈現出一幅優雅迷人的翩翩睡美男圖,引人想入非非。
言孟春一面撿拾散落地面的CD歸架,回頭見二弟沒應聲,起身拍了拍他的肩。
「仲夏,起來了,要睡吃過早餐再睡。」
這回,言仲夏有了反應,哼吟了一聲,轉過頭來,也讓言孟春看清言大美男子的左眼招搖的掛了一圈大黑輪。
他失笑。「又和歆歆打架了?」嘖,連嘴角都破皮了,可見昨晚「戰況」???激烈。
言仲夏翻起被子蓋過頭頂,悶悶低咒了聲。
聲音很模糊,但言孟春還是聽見了那句
「沒氣質的番婆。」他會心地笑了。
這對小冤家啊,如果說每個人一輩子都有個避不掉的弱點的話,那方歆無疑是言仲夏的死穴。
這女孩好似生來克他的,兩人從一開始就不對盤,
只要一沾上她,仲夏那迷煞千萬佳麗的完美氣質便立刻破功,瀟灑風范瓦解殆盡。
也就是說,想看玉面公子失控抓狂的畫面,找方歆就對了,保證值回票價,歎為觀止。
真不知該怎麼形容他們。
國中一路打到現在,孽緣深厚,愈打感情愈濃烈,卻誰都不肯承認心中早有彼此的存在,嘴硬程度和死鴨子有得比。
「快起來梳洗,待會兒我煮顆熟雞蛋幫你敷一敷。」吩咐完後,他轉身上三樓,往第二個目標努力。
推開言季秋的房門,折疊整齊的枕被上沒見著人影,
他本能往書桌的方向望去,果然見著趴伏在桌上打盹的三弟,右手還拎了枝筆。
他無奈地搖頭嘆氣,走上前去關掉台燈,抽出他手中的筆,驚動了言季秋,
微困地撐起眼皮低喚:「大哥?」「又熬夜趕稿了?」「嗯。今天截稿。」
言季秋喃喃低應,揉了揉眉心,坐直身子戴回觸手可及的眼鏡,使白淨斯文的臉孔添了抹儒雅書卷味。
「趕完了嗎?」
「還差一點。」
「早餐我放在桌上了,你下來吃一吃再回去補眠,別累壞了。」
「我知道的,大哥。」
「對了!」走到門口,言孟春回過頭來,
對著再度投入稿堆中的言季秋道:「小舞昨晚打了通電話給你,知道你在趕稿,
要我別打擾你,只說等你交了稿,給她一通電話就行了。」
一提到那個名字,言季秋眸光不自覺放得更柔。
「我知道了。」
「她還說……還說……」考慮了一下,言孟春還是決定照本宣科說出來。
「親愛的,請保重身體,你的健康就是她的……“幸”福。」
言季秋臉孔微微發熱,白癡都聽得出話中暗喻。
搞定第二個,言孟春來到小弟房裏。
門一開,迎接他的,是一件布料節省到有穿等於沒穿的火紅蕾絲內褲,早就習以為常的他,見怪不怪,面不改色的走了進去。
儘管在踏出第二步時,腳下不經意踩了件同色系的胸罩,尺寸隨便目測起碼都有36D以上。
他感慨地歎了口氣。由不得他不認同,男人真的是哺乳類動物,尤以他家小弟為最。
「立冬,起床了。」
房裏簡直亂得可以和豬窩拜把聯誼了,言孟春左手撈衣服,右手撿報紙雜物,習慣性的整理起來,回身見言立冬動也不動。
他來到床邊,無視另一方「波波相湧」的辣妹,搖了搖沉睡的言立冬,執行他每日「叫床」的任務。
「立冬,快起來!」立冬是三個弟弟當中,睡性最為堅強,下床氣也最差的,就算放把火燒了他的窩,他少爺都不見得買賬。
果然,「滾開!」言四少火爆地吼了聲,很有個性的翻身繼續睡他的。
言孟春不死心,將他由美人的大胸脯中拉出來,以免他窒息。
「你今天不是要面試嗎?再不起床來不及了。」
「我說給我死遠一點去,你聽不懂嗎?」被煩得受不了,一把火燒得正旺,一拳就揮了出去,天王老子來都照揍不誤。
拳頭停在言孟春鼻梁一寸之前,稍微清醒了點的言立冬及時看清眼前的人,險險止住。
「大哥」沒錯,天王老子來他都不會留情,只除了言孟春,他這輩子唯一打不下手的人!
言孟春不以為意,笑笑地撥了撥小弟額前的亂發。「連大哥也打啊?」
「我哪敢。」言立冬咕噥,收回拳頭,光著身子跳下床,毫不避諱的在他眼前穿衣。
嘖,有本錢也不是這麼個現法嘛!
他這幾個弟弟啊,在外頭都是很有個性、魅力無法擋的大男人,可在他面前,卻全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言孟春搖頭失笑,逕自替他整理起房間。
瞥見床上擁著絲被呆坐著的女人,他禮貌地微笑,將她的衣服遞還給她。
「浴室在那裏。」女子點了下頭,沒一會兒就穿妥衣物出來。
「還不走?」無視她眼中濃烈的眷戀,言立冬冷冷地下達逐客令。
她本來還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在他冷情淡漠的神色下吞了回去,默默離開。
言孟春看在眼裏,忍不住說:「立冬,這樣不好。」既然不喜歡人家,為什麼要去招惹她呢?言立冬擡眼。
「這種事,你情我願,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
「她們也許是真心喜歡你。」
言立冬嗤笑。「出來玩的,大家都很放得開,誰會笨得去動真情。」
「不能這樣說,就算是歡場女子,都不能否定她們有真愛。」歡場女子?免了吧!
他不用花這個錢,女人就已經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
言立冬瀟灑地擺擺手,充當回答,後腳一擡,踢上浴室的門。
盯著闔上的門板,言孟春忍不住又是一歎。
他知道立冬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這幾個弟弟啊,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讓他操心呢?
搞定了他的寶貝弟弟們,言孟春悠閒地走出家門。

「動啊,你他XXXX的北極熊,冬眠啊給我動呀!」言孟春停下步伐,朝聲音的發源處望去,心裏奇怪北極熊的嬭嬭哪裏惹到她了。
案發地點就在他家隔壁,而那名女子的耐性顯然不是很足夠,也或者她的耐性都跟著北極熊的嬭嬭冬眠去了,
總之,火大了的她丟下車鑰匙,開始 哩啪啦罵一串。
「敢給老娘耍個性,久沒教訓,欠修理是不是?
我警告你,別想拿罷工來威脅我,你主人我不吃這套,你最好乖乖合作,否則到時有你好看的!」
他覺得好奇怪,怎麼會有人拿車子當有生命的動物,
活像訓兒子似的嗆聲,車子發不動,就代表內部零件出了問題,她不去檢查原因,光是對陣叫罵有什麼用?很不實際,不是嗎?
這樣的行為,他也常在歆歆身上看到,仲夏每看一次都會說:「智能不足的白癡!」
也許,女人就是那種思考模式異於常人,難以用常理解釋的人類。
女子罵到一個段落,撥空朝屋內喊道:「洛洛,你好了沒?好了就給老娘滾出來!」
「我在大便」裏頭傳來這麼一句,字正腔圓,強力放送。
「要我說幾遍,你都十歲了耶,有點氣質好不好?」說完,還不忘朝愛車踹上一腳洩恨。
「媽的!早晚拆了你!」氣……質就在這一刻,言孟春絕對有理由相信,氣質這種東西真的是可以遺傳的。
靜默了會兒,屋裏頭那珠圓玉潤的清嫩嗓音改口說:「那,我的屁股在吐。」「管你在瀉還是在吐,快點啦,遲到我可不管。」
「怪誰呀?要不是你昨晚那鍋謀財害命五毒湯……」
「錯!是恭喜發財五福湯!」用力踹車輪的同時,也不容無知小輩誣衊她完美的智慧結晶,
瞧,恭喜發財五福湯,多麼喜氣洋洋的名字,棒到不行。
「啊,隨便啦,我沒告你虐待兒童就不錯了。」
「耶?你還敢說!有本事你自己煮,別老哭爹哭娘說自己多可憐,沒人煮晚餐給你吃,活像沒人要的孤兒。」
也不想想,為了丫頭那頓飯,她十根手指頭差點沒成九根。
「可恥老媽,你有沒有責任感啊!」
「不孝女兒,你懂不懂得惜福啊?」愈想愈嘔,忍不住又一腳踹了出去,
不過,這只證明瞭一點,人在倒楣,不只喝涼水塞牙縫、女兒吐她槽、車子看她不爽,就連輪胎都和她作對!
一不小心使力過猛,著了腳,整個人站立不穩的往後栽。
「哇哇哇!」連著三聲老母雞似的刺耳尖叫,只要是正常人都很難當作沒聽到。
近在咫尺的言孟春迫不得已,只得伸手扶她一把,阻止她再繼續製造擾亂芳鄰的恐怖噪音。
「喝!」看清身後的大男人,她拍了拍胸脯。
「要死了,你幹麼不出聲?杵在這兒當門神啊?」門神?不是她自己太專注於發揚潑婦罵街的藝術,才沒發現他嗎?
除了自家兄弟,他一向不擅與外人相處,也不知該從何反駁起,確定她已站穩,愣愣地收回手,轉身離開。
他心中只專注於思考,今早已經耽擱過久的時間,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完全沒去想,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人,在別人眼中是多失禮的行為。
「一聲招呼也不打,冷漠無禮的傢夥!」身後,傳來女子的低噥聲,耳力極佳的他,並沒遺漏。
他知道有許多人在背後說他冷漠孤僻、難以相處,其實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融洽共處罷了,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兩個沒有關係的人,可以天南地北聊到連家裏用什麼牌子的馬桶都可以拿出來討論,這樣不會很奇怪嗎?
偏頭思考了一會兒,還是一如往常的拋諸腦後,不去想這擾人的問題。
即將走遠之際,身後隱約傳來引擎發動聲,以及女子得意的示威哼笑
 咦?還真是欠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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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言孟春一面翻看學生轉學資料,一面拿起課本,準備趕赴第二堂的國文課。
「歎,言老師——」
「嗯?」他停下腳步,以詢問的眼光看向鄰座的女老師。
「聽說你們班剛轉來一個天才資優生?」
「嗯。」今天報到,但是早自習時他並沒有看到人,第一堂也沒有,遲到遲得很囂張。
「你見過她了嗎?」他搖頭,這回連應聲都懶了。
「我聽說這天才兒童相當古靈精怪,你要小心應付嘍!」
言孟春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瞄了眼手上的表,上課鐘響已經過五分鐘了。
女老師也不介意,笑笑地擺擺手。「那你快去教室吧,我這堂沒課,下課見了。」
言孟春沒回應,俐落迅速地離開。
女老師搖頭一笑。
她知道他並不是真的那麼孤僻、難以接近,同事多年,也讓她多少了解言孟春這個人。  
人家問什麼,他就答什麼,目的只在於給了答案就夠,永遠正經八百,根本不懂什麼叫「聊天」!
不清楚的人,會覺得他目中無人,自討沒趣後,也就懶得再親近他,當然就不會發現,他只是沉默寡言了些,其實為人比誰都和善。
唉,像他這種老實人,遇上那古靈精怪的天才女孩,真不曉得會被搞得多狼狽哦!
快步走進一年六班的教室中,原本嘈雜的班級,一見到他,全都安靜了下來。
這一班是全年級最難搞的一班,狀況百出,形形色色的學生全集中在這兒了。
沒有人知道,言孟春這沒有脾氣、眾所公認的好好先生,到底是如何擺平他們的?
全校師生甚至沒人見他用過重的音量說過話呢!
環伺教室一圈,他沉穩地下達:「上課!各位同學,翻開國文課本第五十一頁……」
「等一下、等一下??…」一道清嫩的嗓音及時插入,然後,一名長相清甜可愛的女孩達衝帶撞地跑了進來。
「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氣都還沒喘過來,就連忙彎腰行了個九十度的鞠躬大禮,
任誰都生不起氣來,更別提性情溫和的言孟春。
他低頭看了下轉學資料。
年僅十歲,天賦異秉的跳級資優生。
很好,這下他們班有個黑社會老大的兒子;有立法委員的女兒;有賣菜阿婆的孫子;
有過氣舞女的私生子;連電子花車中五子哭墓的孝女白琴都有;
這下再加個聰明到可以跳級讀大學、研究所都不成問題的未來女博士,真是社會百態全齊了。
「葉洛希?」他對照著上頭的照片問。
「對,老師好。」女孩露出甜甜的笑容,兩頰隱約浮現的小酒窩,讓她看起來更加天真無邪。
根據他一手帶大三個弟弟的經驗告訴他,通常表現得愈是人畜無害,就愈會是禍害人問的混世惡魔。
言孟春不買賬地看向她身後。「家長呢?」
「老媽無顏以對蒼生黎民,我叫她回家去面壁思過了。」言孟春微愕。
「請問她犯了什麼愧對蒼生黎民的罪行?」她的聲音有點耳熟,一時想不起曾在哪裏聽過。
「患有廣大空間迷失症候群不是她的錯,有顆很二百五的腦袋我也不怪她,但是!但——是——」她拖長了尾音,強調語氣道。
「很沒有自知之明的在我到新學校上課的第一天,來個高雄一日游,會不會讓人很無力?」
說了這麼長一串,結果重點只是一句:迷路!
「老師!」講臺下的'孝女白琴'舉起手,很有求知慾的發問。「什麼是廣大空間迷失症候群?」
「問得好。」葉洛希及時表現同學愛,熱心地加以解說。
「這是很專業的醫學名詞,針對有方向感困擾的患者,它又簡而言之的被通稱為——」
「路癡。」言孟春及時丟來一句,堵了她的話。
經過這短短十分鐘的相處,他一點也不懷疑,葉洛希是有那個本事,把簡單的一句話說成洋洋灑灑的萬言書。
「葉同學剛轉學來這裡,往後將會是本班的一份子,她的年紀比大家小,希望各位同學能多多照顧她。」
其實他是希望葉洛希能手下留情,別把他的學生污染得太不像話。
大概是有太豐富的轉學經驗了,不需他交代,她就已經自動自發的做起自我介紹來。
「大家好,我叫葉洛希,大家可以把它解釋為葉子落得很稀少的意思,
當初我老媽就是看了窗外落葉,就非常可恥地為了節省腦漿,取了這個名字。
當然,你們可能又會發出疑問,我老媽是不是用錯字了?
唉,關於這一點,她的國學素養實在令我羞於啟齒,雖然她後來辯稱是為我著想,
筆劃太多不好寫,才會砍首去邊的成就了「葉洛希」這個名字。
但是原則上,我並不相信她,所以這件事到現在仍是一樁懸案……」
言孟春不著痕跡地揉了揉額角。
他先前的預感沒有錯,果然又是一個令人頭痛的難纏小鬼。
目光移向學生基本資料的專長一欄,很奇怪她填的怎麼不是「短話長說」?
能夠把三言兩語唬爛成長篇大論,可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到的,這小孩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深怕再讓她滔滔不絕地瞎掰下去,國文課就要變成同樂會了,他及時插播:「葉洛希,你還有三分鐘。」
「總而言之,我叫葉洛希,葉洛希就是我!老媽都叫我洛洛,大家也可以這樣叫我。
我今年十歲,天資過人,才高八鬥,天妒紅顏……唉呀,反正大家都管我叫天才兒童,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下台一鞠躬,轉頭甜笑。「老師,我坐哪裏?」
五八、五九、六十—!言孟春盯著腕表上的秒針,有點回不過神來。
還真是三分鐘,一秒不差。他怔愣地指了指講臺正前方第一排的座位。
「啊?」衰!居然是熱帶雨林區,想打個小瞌睡都沒門兒。「老師,可不可以不要?」
言孟春堅決搖頭。「你的個子是全班最嬌小的,只能坐前面。」
「噢。」葉洛希抿抿唇,在全班同學同情的目光下落座。
「好,現在請同學翻開第五十一頁,我們請學藝股長幫大家念一段課文……」
講臺下的葉洛希撐著下巴,靈眸百無聊賴的轉呀轉,
耳裏聽著徐志摩在唬爛康橋如何嗚呼哀哉的美,右手心不在焉的在紙上塗鴉……
唉,這一板一眼的導師似乎不怎麼好玩,看來,這段日子,她會過得很無趣。
降旗典禮之後,全校師生都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上輔導課的班級。
言孟春帶的並非升學班,不需上輔導課程,但是他仍坐在位置上,沒有離開。
桌上攤著學生入學資料,而他深思的目光,就停在某張字跡娟秀的紙張上。
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僚栗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
宋玉的九辯。
字體輕率隨興,十足漫不經心,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整張紙,由九辯一路寫到屈原的國殤,
再到漢賦,大學生都未必背得全的長門賦,她默了個十成十。
這就是葉洛希那堂國文課的成果。
他知道,那堂課他根本沒教到她什麼,在下了課後,他不著痕跡的撿起這張飄落地面的紙張,心裏有了個底。
入學測驗的成果證明,她連跳級讀大學都不成問題,他不明白她為何還要上這些令她昏昏欲睡的國中課程。
腦中突然想起她說的話——我今年十歲,天資過人,才高八鬥……
再看看上頭記載的智商一九五……
他很難不驚異。
難怪她會說老媽二百五,對母親的國學素養感到歎息,以她的程度來講,有幾個人的國學素養能不讓她歎息的啊?
看來,這年僅十歲的小小女孩,會是他教學生涯中最有力的挑戰。
除此之外——他玩味地盯住親屬欄。
父,不詳。
不、詳?!他反覆思索,那張清恬愛笑的小臉,實在不像出於單親家庭的孩子。
「言老師,都下課了還不回去啊?」鄰座的女老師上完下午第四節的輔導課,見他還在座位上發怔,向他打了聲招呼。
他漫應一聲,收拾好東西離開辦公室。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至少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他不會再見到那個聰明得不可思議的天才兒童,還是先想想晚餐要煮什麼。
回家時,他順路繞到黃昏市場去買了幾樣菜,雖然弟弟們今晚都不會回家吃晚飯,但留著讓他們當消夜也好。
關心了十多年,一下子很難放得下,老忘記他們一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了!總不時擔心他們冷著餓著。
熟練地煮好三菜一湯,爐上燉著一鍋五香鹵雞腿,才發現醬油用完了,他讓鍋內食物以文火燜煮,自己到巷口去買瓶醬油。
就在抵達家門口時,隔壁傳來幾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他對這樣的噪音並不陌生,那正是今早差點害他震破耳膜的元兇。
「哇、救命啊!失火啦!」一道嬌小身影首當其衝奪門而出,逃命似的撞上了他,他本能地立即接住。
「葉洛希?」他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又再見面。
「啊……嗨,老師好。」被撞見這副丟臉的狼狽樣,葉洛希只能傻笑以對。
「你住這兒?」
正欲回答,裏頭二度響起尖叫——「哇!救命啊,殺人啦,放火啦!誰來打一一九……」
接著,是一陣凌亂的碰撞聲,緊隨著鍋碗瓢盆乒乒乓乓為牛頓的地心引力做了驗證。
魔音繞梁三日不絕。
「呃——對呀,裏頭那個很丟人現眼的女人就是我老媽。」她羞愧地小小聲說道。
「葉、洛、希——」沒一會兒,一名氣急敗壞的女人由裏頭衝了出來。「你講不講江湖道義啊?居然丟下你老媽自個兒逃命去!」
「拜託,老媽,我是要你炒菜,不是要你燒房子耶!不逃難道還等你連我也一起燒掉啊?」葉洛希說得可一點都不愧疚。
「你這個不孝女,早知道當初生顆蛋煎來吃掉都比生你來得好!」葉初晴捂著胸口,痛心疾首地指控。
「少來!就算生了顆蛋,你就這麼確定你會煎嗎?」當女兒的也夠不給面子了,直接戳破她的牛皮,外加潑上一桶涼颼颼的冷水。
「你——」居然這樣戳她的痛處!臉上無光的葉初晴抖著手指,幾乎氣爆腦血管。
她上輩子到底幹了多少殺人放火、天理不容的勾當啊?這輩子才會有這麼個渾蛋女兒?
嗚嗚嗚……滿腹辛酸來不及宣洩,忽然一陣香味撲鼻而來,讓她忘卻不滿。
「什麼味道?好香哦!」女兒早一步發出她的心聲。
在母子倆灰頭土臉地忙了一晚,卻隻換來火燒廚房的下場後,這道適時而來的菜香,簡直足夠讓她們羨慕到口水流滿地。
言孟春好笑地看著母女倆的垂涎樣,順口說:「我正在準備用餐,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來。」
咦?葉初晴呆愕地看著他。
這個人不是超沒、沒人情味,連跟她打聲招呼都不屑嗎?
搬來這兒一個多禮拜了,最初禮貌性的上門拜訪時,遇到的是他溫文和善的三弟,
沒與他正式交談,可他起碼也該知道有這個芳鄰的存在吧?
在路上遇到幾次,他居然完全視若無睹!又不是脖子打上石膏,點頭示意一下會死啊?
最最過分的是,今天早上算是正式對上一面了吧?他居然甩都不甩她就直接走人,都快氣死她了!
為此,她都已經決定要把他定位在冷漠無情的人種,列入拒絕往來戶中了,可現在看來,這人好像沒她想得那麼糟耶……
由不得她再深想,因為她那餓死鬼投胎的女兒已經大聲歡呼,一馬當先地衝進人家家裏去了,害她丟臉得想直接撇清關係,不敢承認這個人是她女兒。
迫不得已,她只好也跟了來。
她已經有心理準備去接受直追豬寮水準的亂象,畢竟四個大男人住的地方,能比她的好到哪裏去?
可,錯錯錯!根本就錯到西伯利亞去了!光是客廳所呈現出的窗明幾淨,整潔怡人,就夠她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以謝天下!
沒道理,這沒道理呀!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家務比她還拿手?
想起自家的福德坑,她頓時鬱卒得想哭。
尤其在看到他溫馨整潔的廚房,彷彿是活生生用來諷刺她家有如剛經歷過第三次世界大戰蹂躪的慘況……
那實在只有天堂和地獄可以比擬。
大受刺激下,她毫不懷疑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把面線吊死自己!
「你不吃嗎?」將那鍋鹵雞腿端上桌,添飯的同時,他不忘招呼她一聲。
「不吃!」她賭氣地衝日而出。
沒天理啦!這真是對身為女性的她,最深的打擊和恥辱。
「噢。」言孟春也當真不去「強人所難」,逕自和洛洛分享起美食來。
葉初晴瞪凸了眼。
這是什麼情形?
他還真的把客人晾在一旁看他吃?
這傢夥——
最可惡的是她那變節的女兒,養了她十年,居然不敵區區一桌菜。美食當前,就什麼骨氣節操都沒了。
她甚至敢賭,這會兒若有人要拿這桌菜來換她老媽,她也會二話不說地大喊:「成交!」
眼看女兒一臉滿足陶醉、大啖美食,彷彿沒吃到這輩子就枉生為人的模樣,她簡直嫉妒到胃出血。
而那個當主人的,竟鳥都不鳥她——
「那個……嗯,我能不能請教一下,你這盤茄汁紅燒魚是怎麼做的?」
「我等一下寫張食譜給你。」他連頭都沒擡,筷子下撥弄的正是那條讓她心痛到無以覆加的茄汁魚,挑了刺將魚肉分到洛洛碗中。
食——譜?!
葉初晴倒吸了口氣,捧著胸口,懷疑自己會血液逆衝而死。
他難道聽不出……這是她婉轉的暗示嗎?他就不能順著風向邀她一同品嚐這條魚的美味?!
可、惡!她要收回前言,他仍然是那個沒心沒肺的渾蛋傢夥!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眼,存心氣她嘛!
而那個早在她出生時就該活活捏死的女兒!還在那兒煽風點火,撩高她吐血的慾望——
「嗯,真是太好吃了,老媽你沒吃到真是可惜,你確定不吃嗎?不後悔?」
「我、不、餓!」這話簡直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言先生,很感謝你對我女兒的照顧,等一下請記得叫她滾回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廳盡頭,洛洛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我老媽真是太可愛了……」
言孟春露出疑惑的眼神,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笑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嗎?」
笑聲戛然而止。「老師不是故意捉弄我老媽?」
「捉弄?」一句話弄得他摸不著頭緒,他不記得他做了什麼啊。「我為什麼要捉弄她?」
「這……哈哈哈!」洛洛又想笑了,什麼都不知道就已經把老媽弄得快心臟病發了,要是有心的,那還得了?
她得更正先前的想法了,她這個導師很好玩,非常、非常的好玩!
「看自己的媽媽被捉弄會很好笑嗎?」他忍不住開始同情起那位葉小姐了,有這樣的女兒真的好可憐。
洛洛聳聳肩。「增添生活樂趣嘛!」
這一刻,言孟春突然有些明白葉初晴那種想哭又想死的心情了。
他當下決定不在這個令人頭痛的話題中打轉,改口道:「葉洛希——」
「不用客氣,老師喊我洛洛就可以了。」
「好,洛洛。你慢慢吃,老師有事跟你談。」
「老師請說。」嘴裏扒飯,手裏啃著大雞腿,忙得不亦樂乎,好似八百輩子沒吃過東西。
嗚嗚!真是讓人感動的味道,天曉得她有多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沒想到老師一介大男人,廚藝居然這麼棒,他真的會害全天下的女人羞愧得集體自殺。
「我看過你入學測驗的成績了,以你的能力,上T大都沒問題,為什麼要勉強自己讀國中?」
他想過千百種的可能性,但,絕絕對對沒設想過這一個——
「因為這是離家最近的一所學校了。」
言孟春差點噎死!
那如果此刻離家最近的是幼稚園呢?
天才兒童的思考模式果然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恕老師慧根不夠,可以講得更清楚一點嗎?」
洛洛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
「南部大學沒幾間看得上眼的,讀國中或高中對我來講沒什麼差別,挑間離家最近的比較方便——」停了下,懶懶地補充。
「雖然努力遷就過後,老媽還是有本事迷路。」
言孟春假裝沒聽到最後一句。「那為什麼不北上?我相信你有能力照顧自己的。」
「我是有,但老媽沒有。」
「嗯?」這又是何解?
「老師也看到啦,要是沒我在身邊,老媽肯定不出三個月就把自己給弄瘋了。」
可……他也不認為在發生火災時,逃命工夫不落人後的她,會有什麼實質上的幫助。
「相信我,老師!今天要不是有我在,火現在已經燒到你家了。」
言孟春怔怔然,無言以對。
這小孩……對母親看似沒大沒小,滿口嘲弄,但惦念關懷的心,卻不比任何人少,
誰會料想得到,她是因為放心不下母親,才牽絆住自己的步伐與理想?
「這樣——不覺得可惜?」
「還好啦,反正學校、永遠在那裏,晚幾年去讀無所謂。」
言孟春沉默了會兒。「從今天開始,你在課餘的時間過來找我,我另外教你其他的東西。
至於上課時間,只要你乖乖坐在教室裏,在不妨礙課堂秩序的原則下,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
其他任課老師那裏,我會去替你溝通。你只要記住,不準因為無聊,就蹺任何一堂課,知道嗎?」
哇!這老師真神耶!連她上沒三天課,就會因為無聊而蹺課、四處溜達的行為都算準了。
她開始有點明白,這個看來溫溫吞吞、好欺負得要死的老師,為什麼她那班 「群英聚集」的同學卻都這麼服他了。
原因無他,言老師懂得因材施教嘛!
「如果老師有教大學生的能力,為什麼也和我一樣願意屈就於這所小國中呢?」她眨眨清眸反問。
言孟春微愕,然後笑了。不該忘了的,這女孩慧黠機敏,不是一般十歲稚童可比擬的。
「我認為國中階段的孩子,可塑性最高,未來人生如何,端看這段非常時期,我不想讓那些孩子有迷途的可能。
未必得要多有出息,只要是不違反社會規范的志向,我都鼓勵他們往自己想要的人生去嘗試、發展。」
所以,他才會年年自告奮勇,接下全校師生眼中最頭疼麻煩的班級。
「哇,普度眾生耶!」真有地藏王菩薩的精神。
言孟春揉了揉她的發。就某方面而言,她有成年人的思想,所以他也不拿她當孩子哄。
「我都說這麼多了,你的意思呢?」
洛洛偏頭想了一下。「有老師親手做的美食可以吃嗎?」
「美食?」是不是全世界的天才兒童,思維都轉得比噴射機還快?他一下子無法由課業到美食連貫起來。
「當然啊!如果天天都有這種吃了讓人覺得此生無憾的食物,我絕對每天下課都找老師報到。」
別說上課了,要她抱著老師的大腿親吻都沒問題。
言孟春張口結舌。
這什麼情形?區區四菜一湯,就這樣收服了一個刁鑽古怪的天才女孩?
那——他困擾了半天,甚至苦思出一千三百五十六種收服她的方案,結果居然一項都派不上用場,
這教他那一千三百五十六種方法情何以堪啊?
再看看好似被土匪洗劫過,幾乎清潔溜溜的盤底,他愣得更徹底——
這個小女孩……到底餓了幾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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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31:02 |只看該作者
樓雨晴-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
第三章
洛洛還算有良心,回去之前,先把自己製造的臟亂整理妥當,也洗淨了碗盤才回家。
老媽正和她慪氣,不管怎麼逗她,那張嘴就像蚌殼,怎麼也敲不出一個字。
鬧得沒勁兒了,只好放棄。反正老媽說風是雨的個性,保證不用一個小時又復活了。
早看清老媽頹廢不了多久的性格,今天就算愛人結婚,新娘不是她,她頂多哭一個晚上,
隔天就可以笑嘻嘻地去喝喜酒,還會包個大紅包呢!真是樂觀到讓人想海扁一頓,看看她到底有沒有神經。
不到一個小時,門鈴聲響起,見老媽仍在奄奄一息,要死不活,她很認命地勞動自己的玉腿去應門。
「老師?」
「交給你媽媽。」
咦?洛洛盯著紙上詳述的食譜,愣了三秒,不禁抱著肚子,笑到直不起腰來。
「哈、哈哈老師,你不把我老媽氣到爆血管不甘心嗎?哈哈——我真是太崇拜你了……」老天!這世上怎還有這種奇葩?!
「有什麼不對嗎?」這是他答應人家的,做人得言而有信,不是嗎?
「老、老師啊!你真以為抄張食譜給她,我老媽就真的煮得出來嗎?」洛洛笑到胃都痛了!
真無法想象,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種「天真無邪」,腦袋瓜老實得不會轉彎的人種,簡直比恐龍還珍貴稀有!
「那她為什麼要問我?」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洛洛已經笑到快要昏倒給他看了。
「老、老、老師啊……」她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就算把他們老師的肚子剖開來,那腸子也是一根通到底的。
「你難道不知道,我老媽只是在找台階下而已嗎?為了那頓差點燒了廚房的晚餐,她到現在都還沒吃耶!」
偏偏他不給面子,把人家的下台階全給拆了個精光,害她老媽差點跌死。
「是這樣的嗎?」他皺眉。如果是這樣,她怎麼不直說?
他明明有開口邀請她,還以為她拒絕是因為菜色不合她的口味……
見他擰著眉回去,洛洛心想,這道「深奧」的問題可能要困擾他一個晚上了。想著、想著,她一路笑回屋內。
「幹麼?被外星人附身啦?」葉初晴沒好氣地瞥她一眼。
「老媽——」洛洛笑癱在沙發上,遞出手中的東西作為回答。
葉初晴攤開看了兩眼,旋即呼吸一窒,一股熱血衝上腦門。
「這、這傢夥——」拎著紙張的手抖啊抖的,活似中風,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他什麼意思?諷刺她嗎?
「請節哀,老媽。」
「閉嘴!」他列食譜也就算了,還天殺的列得詳盡透徹過了頭!
最後還加上一句:PS油量、火候請控制得宜,否則請先打電話叫消防車,有備無患。
噢,殺人為什麼會有罪?為什麼?!有些人明明就欠砍!
正想卯起來飆火氣,門鈴聲又適時響了起來。
母女倆對視一眼,最後由葉初晴悶悶地丟下食譜,老大不爽地起身。
「誰啦,沒看到本姑娘月事不順,六畜不興——」門一拉開,聲音卡在喉嚨里。
哇咧!居然是燒起她這把火的始作俑者,他還敢來,她不得不說,他的確膽識過人。
「姓言的,你——」
言孟春神色未變,遞上手中的大碗公。「希望你吃得慣麵食,晚安。」
什麼嘛!有夠言簡意賅的,耍酷啊!
她呆子似的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再低頭看看手中冒著熱氣的湯麵,回不過神來。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表面上冷冷淡淡的,話也不多,可卻又好似有副熱心腸,他專程送碗麵過來的舉動,讓她覺得好窩心。
什錦湯麵耶!這輩子還沒有哪個男人為她下過廚,這姓言的男人居然是第一個,
湯麵的熱度透過指掌,暖進心頭,她差點要抱著這碗麵,感動得痛哭流涕。
真可悲,區區一碗湯麵就收買了她,原來她的感情和女兒一樣廉價。
「唉——」她忍不住感傷地嘆上一大口氣。
兩人再一次見面,是在數天后。
葉初晴將那張食譜反覆看了不下百遍,連倒著寫都寫得出來,
她發下狠誓,非得煮出這道菜教女兒刮目相看不可,她就不信她會搞不定一條魚!.
她在心中重複一遍該準備的食材,目光逐一瀏覽過貨物架,找到了她要的番茄醬。
取下後,一擡頭正好對上那道不陌生的身影。
「啊,你、你、你——」
言孟春正好也來超商添購幾樣日用品,他停下腳步,偏頭思索了下。「你是洛洛的母親。」
嘖,什麼洛洛的母親,好像那是她的附加價值,除此之外他就不認識她了似的,這人真不會說話。
「我有名有姓,叫葉初晴。雨後初晴的意思。」她沒好氣地補充。
「我知道啊!」學生資料上有寫。
他低頭看了下她購物籃上的食材,很本能的就冒出一句:「你又要燒廚房了?」
沒有嘲弄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陳述一項事實。
不要動氣,不要動氣,這人口拙嘛,沒惡意的。
給足了心理建設,她命令自己展開「溫和」的微笑。「這次不會了。」
不會什麼?燒廚房?
「難說吧?」這種事要是能控制,之前她也不會尖叫著抱頭鼠竄了。
他一定得這麼「直言不諱」嗎?!葉初晴發現,太誠實有時並不是一項美德。
結了帳,兩人一同往回程走,葉初晴已經決定不再輕易開口,免得不堪負荷的五臟六腑又死傷慘重。
「洛洛應該有告訴你,我是她的導師吧?」
「嗯哼。」她淡應。何止知道,洛洛簡直將他當成天神,捧到天上去了。
要想讓她這搞怪難纏的女兒敬服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她卻感覺得出,洛洛是打從心底認同這個老師。
就因為他的廚藝?不會吧?
想來還真悲哀,母女倆生平無大志,唯一的願望,就是吃一桌溫馨的家常菜;
到目前為止,卻還沒個男人能滿足她們這個小小需求。
「我姓言,言孟春。」基於敦親睦鄰的原則,而弟弟們昨晚又給他曉以大義,
要他試著和外面的人相處談天,所以這次他用了比較長的一串話來註解。
「因為我是孟春時節出生。孟月你知道吧?就是每一季的第一個月,所以孟春就是春天的第一個月。
我二弟言仲夏,顧名思義就是夏天的第二個月所生,三弟言季秋,是秋天的第三個月出生!至于小弟——」
「我知道,冬天的第四個月!」難得聽他說這麼長一串話,她一時忘形,就給它很順口地接了下去。
言孟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用著讓她很想咬舌自盡的口氣回她:「冬天沒有第四個月。」任何一個季節都沒有。
葉初晴狠狠吸了口氣。就知道她不該開口的!
「他叫言立冬,冬天的第一天出生。」
「春、夏、秋、冬全齊了,準備湊一桌打麻將啊?」她低不可聞地咕噥,他聽到了,驚奇地停下腳步看她。
「我又說錯了什麼?請指教。」反正她已經很習慣了。
「沒有啊,真的是這樣。」
「啥?」早知道和他說話就不必太認真,胡蓋一通就是了。
「不過那不是重點。」賭運奇差的丟臉事就甭提了,那只會令他羞愧得不想見人。
「我想和你談的是洛洛,你知道洛洛是很聰明的孩子嗎?」

「豈止知道。我每天睡前都在祈求,隔日一覺醒來,讓她變笨一點。」
「咦?」當父母的不是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聰明一點嗎?
「你不覺得她已經聰明到很變態的地步了嗎?她還嫌我太二百五耶!
當她的母親真是一件很沒成就感的事,早知道就不當了。」
啊?這種事能說不當就不當的嗎?
她的說話方式太無厘頭,不是他那顆一本正經的腦子所能理解,他只能無言地看著她。
「不懂啊?換成這樣說好了。人家當媽媽的,是不是都要照顧小孩嗎?
可是我卻覺得,都是她在照顧我比較多。是啦,我承認我在日常生活上有點小脫線,
可是照顧她還不成問題的嘛,她為什麼不像其他同齡的小孩一樣,
幼稚地扮白痴來娛樂我,單單純純、快快樂樂地享受上學玩耍的樂趣?她沒有童年耶!」
說了這麼多,其實只是心疼她那早熟的孩子,為母親擔負太多,失去了純真無憂的權利。
原來,這真的是洛洛絆住求學步伐、走不開的原因。
多奇特的母女、多奇特的相處模式。平日比誰都得理不饒人,內心卻也比誰都愛對方。
沉默中,兩人已步行到家門口。
「如果真的不行,不要太勉強,就帶洛洛一起過來吧!」言孟春率先進屋。
「什麼?」

開門前,又補充一句:「消防車不住隔壁。」
留下葉初晴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領悟到他指的是她手中這條魚!
「渾蛋傢伙!」就愛潑她冷水。
事實證明,言孟春的話還真有點道理。
就在她煎焦了魚,並且差點把一頭風情無限的波浪鬈長髮給燒掉前,葉初晴正式宣告投降。
泄氣地一屁股坐在廚房的地磚上,她挫敗得說不出。
「唉呀,老媽,你要看開一點啦,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要真成功了。我才會被嚇到咧!
畢竟收驚費也是一筆開銷,現在經濟不景氣,我們要開源節流,錢省點花。」
洛洛拍了拍她老媽的肩,有模有樣地搖頭嘆息。
「葉洛希小姐,能不能請你行行好,閉上你的嘴?」
因為那會讓她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安慰還是給予更致命的打擊。
「噢。」洛洛不置可否,很配合地踱開身,到流理台收拾殘局。
「洛洛,你說老媽是不是很失敗?」靜默了一陣子,她突然冒出這一句。
洛洛聳聳肩。「想聽實話還是謊話?」
「先聽謊話好了。」這樣才有勇氣承受接下來的打擊。
「還好啦,比你更丟臉的大有人在。」
換句話說,就是一堆爛水果中,比較不爛的一顆。
謊話才這樣而已喔?「那——實話呢?」
洛洛洗好鍋子,慎重回過身。
「老媽,拜託你用心一點,趕快找個上輩子燒香燒得不夠勤,
這輩子瞎了眼肯娶你的男人,努力把自己嫁掉好不好?
不要再在你的廚藝上做垂死的掙扎了,每次看你下廚,都會讓我短壽十年耶!」
果然……是她的女兒,這番評論真是讓人傷心得鞭闢入里、字字珠璣……
「哪有那麼糟……」她站起身,挺起了胸,委屈又不甘地反駁。
「起碼我胸是胸,臀是臀,天使臉蛋,魔鬼身材,你到哪里找這麼女人中的女人?」
這倒是實話。
葉初晴的身材的確足以讓全世界的男人都噴上一桶鼻血虛脫而死。
恰如其份的堅挺雙峰,不會誇大得讓人覺得噁心;
曼妙有致的纖腰,永遠維持在不多不少的二十四寸;
順著窄翹的圓臀曲線,構成一副只要是男人都會有性衝動的美麗誘惑,完美得無懈可擊。
更別提,她那張明艷照人、精緻無瑕的絕色臉蛋了。
只可惜——太美、太嬌、太艷了,活脫脫就是當人情婦的料。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
坦白說,老媽若真的有心要釣男人,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有一大卡車的男人隨她挑,但——
「請問,你是在挑老公,還是在找純感官的哺乳類動物?」
說到這個就感傷了。葉初晴再一次泄氣的垂下雙肩。「那又不是我願意的,我也很無奈啊!」
誰教她天生就一副風情萬種、美艷過人的外貌,
連嗓音嬌滴滴得都可以去0二O四色情電話兼差,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很能玩呢!說她是良家婦女還會有害人笑掉大牙的嫌疑。
所以她才會想盡辦法讓自己率性粗魯些,免得聲音輕了點,
又要被誤會成在挑誘勾搭某某人了。不然誰喜歡又吼又叫,氣質盡失的像個瘋婆子啊?
「那倒也是。」洛洛嘆息附和。
每回母女倆上街,總會有幾個比較不怕死的人上前來問她:「小姐,你一個晚上多少錢?」
氣得她脾氣本來就不怎麼樣的火爆老媽,一記追魂奪命掌就揮了出去。
說實在的,她老媽其實是個難得的好女人,天真單純、直率真誠,帶點傻大姊
性格,沒什麼心機的,外頭那些冠在她身上的「狐貍精」頭銜也未免太高估她了,
她哪懂什麼城府算計那一套啊?自己不被人算計就謝天謝地了。
只不過,那些男人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滿腦子都是如何和她在床上滾到精盡人亡。
就算是再忠厚老實的男人,往往在見到那水媚惹火的身段時,
眼睛就已經先陣亡了,哪還有心思去發掘她內在的純淨美好?
這樣好了,如果有哪一個男人站在你面前,能夠心跳每分鐘持續在平均七十二下左右,
血液流暢,呼吸平穩,口水沒有泛濫成第二次八七水災,又能做得一手好菜,你就嫁他好了!」
喲,原來她葉初晴的擇偶條件如此卑微渺小?
「好啊,我還怕你不成?要真有這樣一個男人出現在我面前,本姑娘嫁給你看——」
話尾甫落上串叮叮咚咚的悅耳門鈴響了起來。
母女倆面面相覷。
哇拷!她才剛說完,都還沒來得及喘氣耶,不會真的這麼神吧?
呆了三秒,葉洛希以開噴射機的速度沖了出去。
「老、老師?!」洛洛眨了眨眼。
喝!居然是他。隨後追出的葉初晴傻呼呼地微張著嘴。
「怎麼了嗎?」言孟春不明所以。她們看他的表情,好像他頭上突然長出兩隻角來。
「我是來告訴你們,晚飯我多煮了一些,也許你們會需要。」
好一個讓她想哭的先見之明,她甚至敢發誓,那一刻她絕對有從女兒眼中讀出露骨的藐視嘲笑。
「去啦、去啦!早知道你的骨氣可以為了美食,秤斤論兩的賣了。」
何止?她連老媽都可以秤斤論兩來賣呢!
「七十二下?!」洛洛要笑不笑,挑高了眉。
葉初晴呆了呆。
「呼吸平穩?八七水災?」女兒賊賊地提醒她方才的承諾。
可、惡!葉初晴粉臉兒不爭氣地紅了。
「你們在說什麼?」言孟春一臉迷糊,還不曉得自己被人當成了白老鼠在實驗研究了。
「快把這瘋丫頭帶走啦!」再說下去就要挖洞把自己給埋了。
「你不一道過來嗎?」
「咦?」正欲進屋的葉初晴意外回過身。
他在邀請她?!不會又??陰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隨口說來玩玩的吧?「你堅持?」
「我堅持。」
不錯,這回上道多了。
「那就……打擾了。」口頭上總是要客套一下嘛。
「不會。反正吃不完也是要餵狗。」
葉初晴一個沒踩穩階梯,差點栽倒。
這、這人真是……唉,沒救了。
愈來愈習慣他突如其來的「驚人之語」,她已經不會再笨到嘔壤自己了。
她明白他是無惡意的,也知道他有顆比誰都柔軟的心腸,有好幾次出門,
都看見他在餵食附近的流浪貓狗,前兩天早上,看見他一邊吃著麵包,
一邊撕了幾塊喂腳邊的小土狗,嘴里還喃喃自語地和小狗說起話來。
多奇怪的現象,和那些小動物相處,比和人類相處還要令他感到自在,所以這附近的阿貓阿狗都愛親近他。
用餐期間,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他,心思百轉千迥,言孟春擡頭挾菜,正好對上她的視線。
「不合胃口嗎?」
「啊?沒有,菜很好吃。」簡直就好吃過頭了!
難以想像,他一個大男人,廚藝居然這麼精湛,教她這貨真價實的女人情何以堪?不像話嘛!
言孟春想了一下。「那以後晚上你就帶洛洛過來這裡用餐好了。」
一口青菜送人嘴里,忘了咬下去。「為什麼?」
「一定要原因嗎?」
「一定要!」
「那——」他勉為其難開口。「我怕消防車還沒到,火就燒到我家來了。」葉初晴差點給噎到。
他一定得死死記住這樁八百年前的饃事嗎?
「大不了本姑娘以後不下廚就是了,閣下安全無虞!」她悶悶地賭氣道。
這言孟春搔搔頭,詞窮了。
洛洛看不慣老實人被欺負,站出來仗義執言。「老娘,你明知道言老師是好意,怕你弄傷自己耶!」
「我……我就是……」就是在他面前老是丟臉,心裡頭莫名的在意嘛!
他一定還沒看過這麼白痴又低能的女人吧?
「要怎樣你才肯答應?」居然換成他在求她。什麼情形?洛洛都看傻眼了。
「這樣好了,我和洛洛到你這兒搭伙,你收伙食費。」
「好。」他沒第二句話,連意思性的客套話都沒有。
唉,這個人啊——
愈是對他耿直過頭的性情有更深一層的體認,就更是替他擔心,
懷疑他是怎麼平安地活過這些年的,都活到三十歲了,
對人情世故還沒多大的認知,他這樣的個性,早晚會吃虧的。
用完餐後,她說要洗碗,他也真的大大方方讓她洗,自個兒則和洛洛窩到一旁去上他們的特別課程。
要不是他觀察入微,她都還不曉得,她的寶貝女兒居然有上大學的程度,由此可見,他也有極細膩的心思。
該怎麼說他這個人呢?
在他的專業領域——也就是馴服洛洛這些小鬼頭上,
非常有一套;可是換到待人處世上,他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一根大木頭了。
望著他專注於教學的凝肅側顏,不由得看得痴了。
不曉得誰說的,認真的女人最美麗。現在她卻想說,認真的男人更帥!
就在那一刻,心臟沒來由的一撞,小小給她麻了一下——
噢,天!她掩面呻吟。
這該不會是思春的前兆吧?
當夜,洛洛回去時,早一步回到家的母親正坐在客廳,
撐著美美的下巴,眼前的電視機正播放著「鐵獅王玲瓏」的搞笑情節,
老娘卻完全不捧場,唇角扯都沒給她扯一下。
「喏,言老師要我交給你的。」
桌面多了數張紙,其中一張飄到地面,葉初晴好奇地撿了起來。
「什麼東西?」逐一看下,是一張張食補、藥膳的做法,而且共通效用都是在——補血調經?!
「老媽,你月事不順哦?」洛洛賊笑瞟她。
「你才更年期到了咧!」她見鬼似的丟開,這傢伙又在要什麼寶了?
「那不然老師怎麼……」
「誰知道?!」她火大地吼回去。
她幾時月事不順了?這傢伙該不會給她敲鑼打鼓去昭告世人吧?
娘呀!她還要不要做人?
腦中突然閃過不久前的那個晚上——本姑娘月事不順,、六畜不興……
哇咧——殺了她吧!那只是隨口說說的耶,他還當真了?
要在以前,她一定會吐血不止,可在見識過他一連串出人意表的言行後的現在,
她張大了足以塞下一顆滷蛋的嘴良久、良久,最後竟給逗出了一絲笑意。
想像他一個大男人去問這些藥膳的模樣——「哈哈哈……」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老媽,你該不會受不了打擊,氣瘋了吧?」好反常耶!
「誰說的?我、我——哈!這傢伙是哪來的外星人啊!真是活寶!」
「我也這麼認為耶!怎麼樣,老媽,有沒有釣凱子的意願了?」
葉初晴收住笑,白了女兒一眼。「你以為你老媽這麼好拐呀?」
「當然不是。事實上,我是叫你去拐他,不是等他來拐你。」
葉初晴皮笑肉不笑。「是嘛,我好廉價喔?」
「那還用說!也不看看你,都年紀一把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到時可別指望我會養你。」
這種女兒到底是要養來做什麼的?葉初晴忽然強烈地質疑起這個問題來。
「不養就不養嘛,誰稀罕。」
「老媽,你到底拿什麼喬啊?像言老師這種世紀末僅存的好男人,
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你要不好好把握,別怪當女兒的我沒提醒你,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我……我只是……唉呀,算了,你不會懂的啦!」
「嗯哼!」這一聲是由鼻腔哼出來的。
從來都只有她懂而老媽不懂,幾時輪得到她老媽在她面前囂張的份兒?
「唉,洛洛,我問你哦!我們和他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好?」
洛洛隨便丟了眼過去。「他對所有人都這樣。」很不客氣地,直接戳破她的陶醉,要她別自作多情了。
「噢!」她垂下肩,將臉埋進抱枕。
「我說老媽,你真沒出息耶,這樣就打退堂鼓啦?」
「不然你要我怎樣嘛!」
「想辦法先上了再說嘛!等搞大了肚子,諒他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葉初晴不可思議地瞪住她。
這招……打哪兒學來的啊?還上了再說?!又不是發情公狗!
「葉洛希小姐,你思想非得這麼低級嗎?」
她好慚愧,今晚得關上房門好好的反省,她的教育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別說你一點都不垂涎人家,我可不信。」
「去你的!」手中的抱枕砸了出去,別開的視線定在桌上散落的紙張,
心靈深處的某個角落,悄悄讓一抹溫暖進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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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31:22 |只看該作者
樓雨晴-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 
第四章
葉初晴母女,成了言家的常客。
門檻踩得勤,對於言家四兄弟自然也就不陌生。
對他們,她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嘆為觀止!
她無法不佩服言孟春,居然有本事教導出這三個性情南轅北轍的兄弟。
認識得愈深,對他就愈有無法抑止的想望。
他是個很注重家庭的人,對弟弟們無止盡的付出與疼愛看在她眼中,
都忍不住要為他心疼起來。
很多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總是「仲夏怎樣」、「季秋如何」、「立冬或許」……之類,
從來沒想過他自己想要什麼、需要什麼。
這樣的言孟春,令她不由得深深動容。
於是,她往他家跑得更勤了,在用餐時刻之外,
她更想陪伴他,就算他總是看書看到忘了她的存在,
把她晾在一旁當裝飾也無所謂,至少偌大的空間中,他不是孤獨的。
很快的,漫長的暑假來臨,學校舉辦了夏令營活動。
洛洛本來不想參加,但是言孟春告訴她:
「洛洛,老師知道你很聰明,但是要將一段長長的人生活得精彩豐富,
並不是光一罪聰明就足夠的,你必須學著融入團隊生活,
學習與人相處的智慧,以及合群的重要性,明白嗎?」
「明白。」雖然她並不認為他有把所謂「與人相處的智慧」學習得多好。「可是我老媽……」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這樣吧,你安心去參加五天四夜的夏令營,我幫你照顧你媽媽。」
洛洛歪頭想了一下。「好,成交!」
於是,洛洛就包袱款好,開開心心去參加她的夏令營,把老媽暫丟給言孟春保管。
而這五天四夜嘛——
言孟春第七十三次看向墻上的鍾。
他已經三十四小時又八分二十五秒沒看到人了。
昨晚她並沒有過來用餐,今天一整天也沒見她出門。
以往的這個時候,她都繞在他身邊打轉,說些很沒營養的話。
剛開始,他覺得她是個好奇怪的人,一張嘴從沒見她休息過,
無法理解她為什麼可以拿說話當興趣,不著邊際的東聊西扯。
語言不是用來傳遞重要信息的嗎?
但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身旁有她水水媚媚的嗓音相伴,
習慣無時無刻被她那股淡雅馨香包圍——目光第七十四次投向掛鐘上的指針,已經有點坐不住了。
言季秋再遲鈍,也感受得到他一晚的魂不守舍,狐疑地問:「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此話一出,他再也按捺不住,倏地站起身來。「季秋,你看著家里,我到隔壁去一下。」
「噢。」言季秋怔怔點頭,看著向來沉著穩重、常被他們戲稱為老僧入定,
八風吹不動的大哥,急匆匆地出門,消失在他眼界。
「隔壁……那不就是??小姐的家嗎?大哥這麼著急做什麼?
我們和她又非親非故的……」喃喃自言了幾句,突然有所領悟。
不、不會吧?他們忠厚老實的大哥,和那個千嬌百媚的芳鄰?!
這——好怪異的組合,怎麼看就怎麼不搭,有這個可能……嗎?
惴惴不安地來到隔壁門口,言孟春按了門鈴等待。
隨著時間的流逝,裡頭仍是毫無動靜的一片靜默。
憂心她出事的言孟春,忘了禮節,按鈴的手勁不自覺加重,心頭的慌急也益發深濃。
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吧?
洛洛出門也才兩天而已,她——有那麼不爭氣嗎?
在他的觀念里,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他不希望洛洛回來時,無法向她交代。
就在他幾乎要按壞了門鈴,打定主意破門而入時,一張蒼白嬌容出現在他眼前。
「請問——我家門鈴和你有仇嗎?」葉初晴勉強擠出僅剩的幽默感,露出慘兮兮的笑容,有氣無力地。
言孟春看出異狀。「你怎麼了?」
印象中,她一向都如春陽般活力充沛,可現在,卻像即將飄零的春花,生命力微弱。
「美人通常都要嬌嬌柔柔、體弱多病,才有我見猶憐的風韻。這是常識,你不知道嗎?」
她呵呵輕笑,聲音有氣無力,卻還能不知死活地逗他。
那聲輕弱牽強的淺笑,無由地揪緊了他的心。
他不明白,她的身體看起來明明都很不舒服了,怎還開得出玩笑?
葉初晴轉身進屋,身形微微晃了下,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拉住她,
她擡眼瞥他一下,無言的表達感謝,接受了他的好意。
「你請自便吧,我沒空招呼你。」她如游魂般晃回書房,
言孟春等了一陣子,不放心地隨後跟上察看,卻發現她趴在電腦桌前睡著了。
「初晴?」喚她沒回應,他緩步上前,試探地觸了觸她額際溫度,卻讓那灼人熱燙嚇了一跳。
他反應迅速的替她存檔關機,將她抱回房間蓋妥棉被,
下樓找遍冰箱不見冰枕蹤影,只好取出僅剩的冰塊倒入水中,
再從浴室找來毛巾,浸了冰水敷在她熱燙的額上,不時勤於更換,以達到降溫的口口的。
看了看時間,這麼晚了,附近診所幾乎都已關門,
他好不容易才在客廳酒櫥左下方的櫃子找到退燒藥。
葉初晴睡得迷迷糊糊,吞下他塞來的退燒藥,連帶灌了一大杯的溫開水,才又沉沉睡去。
那一夜,他終宵守候,直到她退了燒,睡得安穩,他始終未曾合眼。
大清早,葉初晴讓陣陣的香味給喚醒。
理論上來講,她家是不可能出現這種讓人感動的味道的,
通常都只有她蹲在家里,聞著別人家飄出的飯菜香流口水的份兒。
基於這點好奇,雖然身體還是有點頭重腳輕的不適感,她仍然勉強起身。
行經半掩的書房,她的腳上像打了石膏,步伐邁不出去。
哇咧!見鬼了,這是她家嗎?
她不愛受拘束,書本雜物總是看過就隨土息丟開,
又不擅整理,所以書房一向慘不忍睹,無法見人。
她承認,她就是散漫隨興啦,這是自小養成的!早沒藥救,也不打算救了。
可這會兒,原本散落四面八方的書冊,全都整整齊齊地被收進書櫃,
而且劃分歸類得清楚明瞭,文具雜物也全收拾妥當,
就連——她翻動完整疊放在電腦桌前的A4印表紙,果然連順序都按著放齊了。
好吧,她再承認,她是電腦白痴,老是鍵盤敲啊敲的,就莫名其妙被她給搞到當機,
最慘時曾經有過整篇資料都救不回的狀況,於是才會養成寫一張印一張的習慣,
然後又很凸槌的東丟西忘,印完今天的找不到昨天的……
整間書房突然整潔明亮起來,她一時竟感到不大習慣。
愣頭愣腦的下樓,果然見客廳也窗明幾淨,煥然一新。
她循著香味找到廚房,那道穿著她的圍裙、熟練地煎著荷包蛋的身影,教她沒來由地,眼眶驀地一熱。
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上個男人入主她從未飄過飯菜香的廚房,
為她忙碌穿梭,烹煮美食;為她整理家務、打點一切……
沒有!從沒有人為她做過這些!
「你醒了?」將半熟的荷包蛋盛進盤子,轉頭發現她的存在,
言孟春本能地回了她一記溫暖的微笑。「有沒有好一點了?」
葉初晴近乎傻氣地看著他,答不上話來。
「還是很不舒服嗎?」他放下餐盤,憂心地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溫度正常啊。
葉初晴沒拒絕,仰頭疑惑地問:「你一整晚都在這裡照顧我?」
「你生病了啊!」他回得理所當然,踱開身去端來一碗米粥。
「生病的人吃點清淡的食物會比較好入口,你告訴我哪里不舒服,
我等會兒去替你拿藥,順道上市場買隻雞回來,燉雞湯給你喝。
你吃完早餐後可以再回去睡一下,外頭天氣冷,別出去吹風以免加重病情。」
有過太多照顧弟弟們的經驗,他照顧起病人來倒是很得心應手。
言孟春拿了她給他的鑰匙出門後,她回到床上,卻沒合上眼,
腦中想的,全是這個可以徹夜不寐照顧她的男人。
約莫一個小時過後,言孟春回來了,塞了藥包和溫水給她,盯著她服下,又忙別的事去了。
她躺在床上,透過未闔上的房門,目光悄悄繞著他來回忙碌的身影打轉,並沒讓他知道,她其實未曾入睡。
而現在,他正在陽台曬枕套、床單,以及她葉大懶女的衣服。
不知又過了多久,他端了碗雞湯進來。
「初晴,起來一下,把這碗雞湯喝下去,生病的人需要多補充營養。」
記不得是打什麼時候起,他開始直接喊她的名字。
除了家人以外,他一向是以某某班的老師、XX店的老闆來定義;若不如此,他會不知如何劃分人際關係。
卻想不起從幾時起,在他眼中,她不再是「洛洛的母親」,
而是葉初晴,一個獨立的個體,很自然的就喊了她的名。
葉初晴接過雞湯,怔仲地看著碗中的橙黃液體。
這世上,有幾個男人,會在她生病時,關懷入微的照料她?
有幾個男人,能放下身段,替生病的她將房子打掃得一塵不染?
又有幾個男人,可以花上幾個小時的工夫,為生了病、需要補充營養的她燉碗雞湯?
除了言孟春,她想,她再也遇不到第二個了。
暖熱雞湯滑過胸腹,融了芳心。
堅強、開朗、樂觀,都只是表象,她的心其實好脆弱,
一直都渴望能有一雙溫柔的大掌,小心地捧著,呵護她,疼惜她一輩子……
眼淚一顆,再一顆,毫無預警地跌了下來,愈掉愈多,上了癮般再也收不住。
她也知道自己好白痴,居然沒志氣的想哭。
一見她的淚,言孟春嚇到了。
「很難喝嗎?」他接過剩餘的半碗雞湯喝了口。「不會呀,我覺得味道還好……」
「你……嗚……」先讓她哭夠本再說。
「真的難喝啊?那、那……不想喝就不要喝了,你不要哭好不好?」
二楞子慌得手足無措,差點被她的哭聲弄到精神錯亂。
「你……嗚、嗚!你幹麼要對我這麼好嘛!」
不然她就不會感動到整顆心都賠給他了,她邊哭邊埋怨。
「啊?」對她好也錯啦?那——要他怎麼說?
我以後會對你壞一點,你不要哭了?這不大像安慰詞吧?
腦袋瓜還沒學會轉彎的老實人為難地看著她,無言以對。
「從沒人……這樣照顧過我……嗚嗚!
洛洛又還小,什麼都不會,每次生病……嗚!都覺得自己好可憐……」
哭到最後,索性直接把他拉過來靠,眼淚鼻涕全往他身上擦。
沒人照顧她?!那……洛洛的父親呢?
怕觸及她的傷心往事,會讓她哭得更壯烈,言孟春最後還是沒敢問出口。
「如果沒人照顧……那,我會照顧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地拭著她臉上的淚,意外感受到柔膩細嫩的肌膚觸感,令他有些許驚異。
差好多……男人和女人……這是他不曾感受過的。
「真的嗎?」她停止抽泣,張大眼看他。水汪汪的明眸,在經過淚水洗滌後,更加燦亮動人。
多神奇,收放自如的淚水,讓他有些看傻眼。
他順著她的話尾愣愣地點頭,這會兒他只怕再看到她哭泣,猶未體認自已做下的是什麼樣的承諾。
「你怕不怕生病?」她突然冒出一句。
他想了一下。「不大怕。」他很少生病,偶一為之才能證明老天是公平的。
「好,那你頭低下來一點。」
他聽話的依言照做,才後知後覺的發問:「要做什——」
一抹柔軟溫香襲上了他的唇。
再一次,言孟春的神魂愣到十萬八千里遠。
他瞪大了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嬌容,整個人徹底杵成雕像,連呼吸都忘了。
他可以感受到她輕淺的氣息正柔柔地灑在他臉上;
她的唇好軟,軟到他擔心她再稍微使勁就要磨破皮了;
她鬈翹的眼睫毛很長,此刻正略微低斂著,輕輕扇呀扇的,好迷人;
她的膚質也很好,如此近距離下,仍是連毛細孔都看不到……
可,那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她在幹麼?!
葉初晴微微退開,任何人在遭受這般不解風情的對待下,
都無法自得其樂太久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到他那三魂嚇掉七魄的呆樣,她很難不嘆氣。
唉!該怎麼說呢?多少男人流著口水巴望染指她,她姑娘一概以佛山無影腳回應,
頭一回有興趣招惹一個男人,主動送上香軟豆腐讓他吃到飽,要換作別人,
早撕光??的衣服壓到床上一逞獸慾了,可他卻只會傻呼呼地杵著當木頭。
想她葉初晴自負聰明一世,眼高於頂,多少青年才俊都不看在眼里,
最後居然會看上一塊木頭,真是天要亡她。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要不是這樣一塊木頭,也不會讓她傾心了。
「你該不會不曉得我在做什麼吧?」他那茫茫不知人生幾何的呆相,令她很難不這麼想。
當然,她不會認為他是在暗爽陶醉,事實上,她比較擔心他嚇破膽。
言孟春呆呆地點頭,很快地又用力搖頭。「我知道那是接吻,可是——我們為什麼要接吻?」
「也對,我們為什麼要接吻?」她配合著問,悠哉地撐著下巴欣賞他一臉困擾的模樣。
嘿!居然會有男人因為被她吻了而困擾,她葉初晴的眼光還真與眾不同。
「只有男女朋友才會接吻,可是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啊!」
他還在皺眉思索,強烈的道德感都快把他凌遲致死了。他輕薄了她、他輕薄了她;….
「那還不簡單,我當你的女朋友就是了,這樣接吻不就理所當然了?」
她猜,她要再不提出個解決方案,他就要直奔最近的教堂去懺悔告解了。
「啊?」他狠狠呆住。
她……要當他的女朋友?!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屑啊?」
「不是、不是……」他頭搖得好用力,要不是她伸手制止,還真怕他扭傷。
「那是怎樣?」她知道他並沒有女朋友,
清心寡欲的生活可比行道僧,否則她哪敢做橫刀奪愛的缺德事。
「我……你……真的要當……我的女朋友?」他結結巴巴,遲疑問道。
「是啊!」她笑笑地圈住他頸項,主動賴進他懷抱。
要真等他主動來抱她——唉,白天睡覺可以,但是白日夢就免了。
「你不是說要照顧我嗎?那我就委屈點,當你的女朋友讓你照顧嘍!」
「喔!」他點了下頭,考慮了好久,才決定伸手摟住她。
她說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他應該可以抱她吧?
她的腰好細,身體溫溫軟軟的,抱著的感覺就像會融化在他懷里一樣,
和他以前抱過的任何一個女朋友都不一樣,不可思議的契合著他的懷抱,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他——真的可以有這個女朋友嗎?
揉入他胸壑的水媚容顏,悄悄藏起唇畔甜笑。
洛洛說得沒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拐也要把他拐上手,她可不想露宿荒郊。
她要的從來就不多,只是能為她遮風擋雨,
還有一顆疼惜她的心,這樣就夠了,而她相信,他辦得到。
從不外宿的言孟春一夜未歸,這對言家人來說,可以想象的空間實在太大了。
 一、夜、耶!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一夜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再加上,他一回來就投下一記威力十足的宣告。「初晴是我的女朋友了。」
也不管自己製造了多驚人的連鎖效應,拍拍屁股上樓補眠去了。
於是乎,言家上下一片愁雲慘霧……嗯,不對,是氣氛凝肅。
「你想大哥是玩真的嗎?」言仲夏頭一個發出疑問。
「我想是吧,大哥似乎很關心葉小姐。」言季秋接續。
「她有女兒了!」言立冬皺眉,臉色不是很好看。
「你們很清楚大哥的個性,他不會介立息這個的。」
毫無疑問的,他會愛屋及烏的全盤接納,這才是大哥溫柔仁厚的性情。
「換句話說就是吃定他了?」言立冬的神色又沉迫幾分。
「話不能這麼說,感情無所謂吃不吃虧。」言季秋反駁。
「你們就這麼肯定,大哥真的喜歡她?」言立冬冷笑。
其餘兩人一愕,說不出話來。
愛情二字太虛無抽象,誰能背書擔保?
恐怕……連大哥自己也未必真的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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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31:43 |只看該作者
樓雨晴-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 
第五章
是的,言孟春與葉初晴真的成為情侶了!
這是洛洛參加完五天四夜的夏令營回家後,頭一個迎接她的超級頭條新聞,
也是害她噴出口中的礦泉水,並且由沙發滾下去,跌疼了可愛小屁屁的原因。
這比告訴她彗星即將撞地球、恐龍在二十一世紀初復活、熊和貓生出來的動物叫熊貓還要令她噴飯!
雖然早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但——進展得也未免太迅速了吧?坐航天飛機也沒那麼快!
「我說老媽,你該不會真的跑去迷奸言老師吧?」洛洛用很邪惡的口氣和眼神斜睨她。
「去你的!」一隻拖鞋直接飛去,作為回答。
「哇!老媽,我又不是蟑螂——」
她懶得聽哇哇叫的女兒淨扯些五四三的黃色廢料,
直接找親親阿娜答恩愛去,理都不理身後抗議她「有了男人忘了兒」的洛洛。
「木頭——」
「嗯?」埋首書堆的言孟春,極自然地應了聲,連頭都沒擡。
那是她對言孟春的昵稱,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是根名副其實的大木頭。
聽慣了之後,他還能由她的稱呼方式來判斷她心情的好壞。
如果是柔柔的一聲「木頭」,那就表示她的心情還不錯;
如果是「笨木頭」那表示她月事不順,在使孩子性了;
如果是「死木頭」,那表示她心情非常差,他得為自己的安危多求神拜怫;
如果非常不幸的,她大小姐咬著牙喊:
「你這根爛木頭、臭木頭、渾蛋白痴的枯木、腐木、大朽木!」那他大概可以準備壽終正寢了。
這是交往月余以來,他最大的收穫與心得。
初晴的脾氣不大好,有點小任性,他常常搞不清楚自己哪里又得罪她大小姐了;
怎麼前一刻還風調雨順,下一刻就指著他的鼻子駡到臭頭,發誓再也不要理他這根沒知覺的大木頭。
他簡單明瞭的思考模式,追不上她曲折多變的複雜心思;
安定沈穩的性情,配合不來她說風是雨的個性;她常說他的腦袋瓜只比草履蟲強些。
仲夏他們說,他太寵她了,這女人都囂張得爬到他頭頂上去了,
哪有一點當人女朋友的樣子?還說,他不該這麼放任她,否則早晚被欺負死。
可他不在乎。初晴是有那麼一點小小的驕縱,但是每回使完性子後,
不出半天,她又會快快樂樂地窩回他身邊,忘了先前的不愉快,他從來都不需要去低頭陪罪什麼的。
她有她甜美純真的一面,只是旁人沒看到;就算真像弟弟們說的那樣,
只要她高興就好,讓她吃定也無所謂。他只怕她嫌棄他太悶、太無趣……
思及此,他眸光略略一黯。
見他又陷入自身的思緒中,葉初晴很習慣地自動巴到他身邊去。
「木頭,人家在跟你說話啦,你就不能偶爾一次正眼看看我?」
當他的女朋友真的很泄氣,他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嘛!
剛開始,她會氣悶的吼他,可這傢伙老是以一臉茫然來回應她的不爽,
害她脾氣發得很沒成就感——他根本不曉得她在嘔什麼!
夠讓人挫敗了吧?
所以後來,她已經學會莊敬自強,節哀順變了,
要真為了塊木頭氣死自已,那多划不來?這木頭還未必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咧!
言孟春疑惑地曾她一眼。
她又露出這種表情了,像是很無奈、對他很失望……
「我……」他張口想說什麼,腦海卻一片空白,
不知該從何說起,才能拂去她眼底的失落……
葉初晴沒瞧見他的欲言又止,低垂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扯弄他的襯衫一角,
悶悶低語:「是不是我太勉強你了?從一開始,好像都只有我一個人在主動,
你老是不痛不癢的,你這樣讓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
言孟春的心臟驀地一陣緊縮。
「你……你想……」她終究還是厭煩了嗎?扼住的喉嚨,發不出聲音來。
「木頭,拜託你說句話好不好?不要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啦!
這樣我很累你知不知道!」她埋怨地捶了下他的肩,害他差點岔了氣。
她說她累了……
聽慣了這樣一句話,他知道接下來她會怎麼做了……
「你……想分手嗎?」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卻沒想到會是這麼快。
無所謂的,他已經很習慣了,真的很習慣了
可是,卻從沒有一個女人,會在和他說這句話時,
還嬌嬌軟軟地昵偎在他懷中,也從不曾有誰,讓他心口泛著隱隱的疼痛……
「分手?!」有氣無力的嬌嗓一下子揚高八度,她跳了起來,
見鬼似地瞪著他。她不過抱怨兩句,他就要和她分手?!
「言孟春!你有膽再說一次!」
「我……你……不是……」她兇神惡煞的口氣,
吼得本來就不善辭令的言孟春更是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分手,不是她想要的嗎?她為什麼激動得好像她才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把我當一回事!
你這根爛木頭、臭木頭、渾蛋白痴的枯木、腐木、大朽木!
你沒血沒淚、沒心沒肝、沒肺沒肚你、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嘛!」
葉初晴愈駡癒傷心,氣憤的淚幾乎飄出,又硬生生強忍住。
慘了,他最害怕的話都搬出口了,還附加了一串他沒聽過的新台詞,
看來她這回氣得非同小可,他恐怕會死得很難看,不知現在去買棺材還來不來得及?
不過不是要分手了嗎?他還擔心什麼?可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
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初晴!」在她委屈氣悶地衝出去前,他及時抓住她。
「滾開啦,你不是要分手了,還留我做什麼!」無情無義的死木頭!
居然說分手說得那麼瀟灑,那她算什麼啊?枉費她那麼用心的對待他……
纖細的手腕像稍一使勁就會捏碎,她又拚命的在掙扎,言孟春怕弄傷她細緻柔嫩的肌膚,慌忙鬆開手。
還真放手了?!葉初晴死瞪住他,這下更想扁死他了。
「我、我討厭死你了……」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可是不爭氣的淚光,卻偏要往上沖……
葉初晴,你少沒骨氣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難過個什麼勁兒啊?
能怨誰?這男人是她自己挑的,也是她堅持要的,她活該啦!
言孟春心頭一痛。
可是既然討厭他,為什麼要哭?那抹淚光,揪緊了他的呼吸。
「初晴,你不要哭,我、我……」
「你管我!.我高興哭、我喜歡哭、我愛哭!
哭瞎了也是我的事,關你這根沒知沒覺的爛木頭什麼事!」
「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勉強擠出一句:「我不喜歡看你哭。」
「你——死木頭!」嗚!他怎麼連分手都這麼溫柔,害她更想哭了。
代稱詞降級了,表示她的怒氣有消一點點了,雖然還是處於需要自我保重的範圍。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擡起她梨花帶雨的嬌容,輕拭淚痕。
「我知道我脾氣不好,我很任性,沒幾個男人受得了我……」
可是就算這樣,他也不能說分手說得這麼乾脆,難道她在他心中,真的一點分量都沒有嗎?
「沒關係。」她脆弱無助的模樣,讓他好想抱住她。可是——她都要分手了,他不可以抱她。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她哀怨指控。
「我……沒有……不是……要分手的不是你嗎?」
掛在眼眶的淚忘了流下,她微愕地張著嘴。這傢伙又在擺什麼烏龍了?
「你哪一隻耳朵聽到我說要分手了!」可惡,她這泡淚該不會白流了吧?
「沒有嗎?」不知怎地,乍然聽到這句話,幾乎窒息的胸口忽然輕鬆了起來。
初晴沒有要分手,沒有厭煩了他……
「你……笨木頭!」很明顯的,她又被他擺了一道!
她該生氣的,但她卻只覺如釋重負,嬌嗔駡了句,破涕為笑地投入他懷中。
當空洞的胸懷,再一次讓熟悉的溫軟馨香所填滿,他吁了口氣,心臟再一次回歸定位。
「我要分手,你就不會留我啊!」什麼嘛,她懷疑她在他心中,
可能連路口那幾隻他天天喂的流浪狗都不如,
起碼他跟狗還會講心事,對她卻連個子兒都蹦不出來,十足悶葫蘆一個。
「我……」又詞窮了。留她?他從來沒想過啊,她如果想走,怎麼可以強人所難呢?
「好啦、好啦,不為難你,反正我就是地位薄如紙嘛!」
她沒好氣地道,推開他起身想走。她要回家去反省,她的魅力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初晴——」心急之中,他扯住她的小指。
她又生氣了嗎?屏住了氣息,好怕真聽到那兩個字……
葉初晴偏過頭,對上他微慌的眼,瞬間,一股暖意湧上心房。
誰說他沒感覺?他多少還是有些許在意她的啊……
她粲然一笑,滿心感動地偎向他,主動送上了紅唇——
「啊!」他慌亂地抱住她,急忙偏開頭。
「怎麼了?」
「我來好不好?」
「好啊!」他肯主動,她樂於從命。
得到她的許可,他傾身向她,順著她的動作倒臥在光潔的地板上,
淺淺地,吮上嬌嫩丹唇,不敢過於放縱,只是柔柔淡淡,
宛如蝶棲般,綿密的護著,像在呵憐什麼易碎的珍寶……
葉初晴輕吟了聲,在那春風拂掠的驕寵下,本能地輕啓唇關迎接他的柔情。
得到她無言的邀請,他嘗試探入,輕觸香軟舌尖,
莫名的甜蜜酥麻震顫了他的心扉,逐漸深入繾綣——
直到他略微退開,她嬌喘著,醉顏嫣然。
「有差別嗎?」她吻他或他吻她,不是一樣?
她可不認為他會是為了男性尊嚴之類的小事,
事實上,他要真在乎這個,就不會三天兩頭任她指著鼻子駡到狗血淋頭了。
「我怕你會痛。」從他們第一次親吻時,他就這麼想了。
這麼軟的唇,他好怕一不小心,就弄傷了她。
葉初晴訝然無言。
哪個混蛋說男人是感官動物的?
騙人!她的男人在吻著她時,會時時刻刻惦著不能放肆,不能傷到她分毫……
細細迴想,兩人交往期間,他真的從未在她身上留下過任何的激情痕跡,
反而是她自己太粗魯,有時心頭怨對,會故意咬傷他的唇……
討厭啦!他幹麼要這麼好?好到她心都痛了。
「木頭——」她感動低喃,撒嬌地勾住他頸項。
很好。喊「木頭」了,這下六畜興旺,國泰民安了。
言孟春放下心來,指尖輕觸她白里透紅的嬌顏。
現在才發現,初晴真的好漂亮,漂亮到——他覺得配不上她。他真的可以擁有她嗎?
直到這一刻,他都還是不懂,她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他,不夠出色啊!至少與三個弟弟相較之下,他平凡多了,
初晴還老駡他不解風情,那她為什麼會想當他的女朋友?
他恍惚的眸底有一抹不確定。葉初晴嘆了口氣,
她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很多時候總是不清楚他在想些什麼。
她也知道這段感情維繫得有多勉強,兩人的差異太大。
他沈靜,她好動;他耿直得近乎木訥,她卻晴時多雲,
情緒多變……但是不管如何,她在乎這段感情,她就會堅持到底。
「你要記住哦,木頭——」足以兼差O二O四的嬌嗓軟調,
只要是男人,很難不心兒酥麻,偏偏,就有個例外。
「嗯?」他淡應,沒太多表情。
「我是很在乎、很在乎你的。」聲音放得更軟,不電到他誓不為人。
「呃——」沒料到她會這麼說,言孟春紅了耳根。
「你聽到沒有啦?」她持續逗他。臉皮真薄耶!回去要說給洛洛笑一笑。
他瞥開視線,微窘的眼東瞟西瞄,就是不敢看她,好半晌才輕輕點頭。
「嗯!」著慌的心,落了實。
「所以,我不會輕易把分手二字當玩笑來開,一旦我真的說出了口,
那表示我是認真的,懂了嗎?」纖指輕點著他的鼻尖,似在教育三歲孩童。
言孟春慎重點頭,像個好學生,一字一句,鄭重地默記下來。
這表情逗笑了她,拉下了他,在他耳畔笑嗔:「我不會分手的,我喜歡你啦,木頭!」
她說她喜歡他,她是因為喜歡他,才做他的女朋友的……
微微發熱的眼瞳,流露幾許動容情意,只可惜頰畔與他親昵貼近的她,並沒瞧見。
無課一身輕的暑假期間,最快樂的不是洛洛,不是言孟春,反而是葉初晴。
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正好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纏死言孟春,
就不信憑她葉大美人的魅力,無法拐他愛她愛到死去活來。
這大概就是當老師最大的好處了,寒暑假不必上班,
薪水卻可以照領,然後日子靡爛,醉生夢死當米蟲。
當葉初晴如此告訴他,並且半打趣地問:「這就是你當初想當老師的原因厚?」
誰知,他竟一本正經地回她:「我從沒想過這個。」
然後,很正氣凜然的將他偉大的抱負理念重申一次。
娘呀,這人完全沒幽默感耶!
「是是是!我知道你是有理想、有抱負、有熱血的青年,行了吧?」
她發現,在他面前絕對開不得玩笑,因為他會當真。
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有辦法當成軍國大事,
謹慎處理之,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說笑」!.
之前多不勝數的血淋淋實例就可證明瞭,
如今那數張「調經補血」的藥膳都還—放在她房內???!
噢,不行,再這樣下去,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啊?
想了數天,她下定了決心,要培養他的幽默感!
「木頭,你過來一下。」
「噢。」那廂,正與兄弟們吃著水果看電視的言孟春,
聽聞隔壁老佛爺的懿旨召喚,當真馬上乖乖地起身遵旨。
「矣,大哥,你有點志氣好不好?有事她不會自己過來啊?
你是她男朋友,不是她兒子耶,還任她呼之即來,招之即去咧!」言仲夏看不過去,說了兩句。
言孟春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有什麼關係?反正我沒事啊!」
「意思是,她貴人多忙事,你閒人吃飽沒事,成天等著她召寵便夠?」言立冬冷冷諷道。
「立冬,不可以這麼說。」言孟春也無不悅,只是淡淡地糾正。
言立冬正要開口,隔壁又傳來一聲:「大木頭!你在生孩子啊,慢吞吞的。」
「缺男人到Friday去找,我大哥不賣!」他阻止言孟春欲移動的步伐,揚聲吼了回去,又毒又絕。
「我就偏看上你大哥,冬暖夏涼,牛郎都比不上,怎樣?」葉初晴不甘示弱。
聽這兩個人一來一往,言孟春幾乎失笑。「立冬,你別鬧了,快放開我。」
大哥的話,他無法不聽,只能默不做聲地鬆開手,任他離去。
另一頭——葉初晴的書房內,言孟春翻看她打印出的文章,
她正開著電腦,沒在寫稿,也不知在忙什麼。
他後來才清楚,看似遊手好閒的她,原來和季秋是同行,只不過季秋寫小說,
而初晴則是應邀替某知名雜誌寫專欄。
「矣,木頭,我講個笑話給你聽,這是讀者寄給我的。」
她思考過後,決定每天講幾則笑話給他聽,久而久之,就不信培養不出他的幽默感。
「好。」
葉初晴點開其中一封電子郵件,開始念出上面的內容。
「據說有一個少年剛成年,他母親買了一輛野狼的摩托車給他,
順便帶他去拜關公,祈求行車平安。結果那位少年第一天就被撞死了,
他的父母很傷心的又去抽籤問關公,為何第一天就出事了呢?
關公竟顯靈給了他們一幅對聯。上聯是「令郎野狼跑百二」,
下聯是「余騎赤免走八十」。橫批——救、不、到!!」
說完,她期待著他的反應。
「噢。」他點了下頭,又繼續看她寫的文章。
就這樣?!葉初晴瞪大眼。「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念這個給你聽嗎?」
言孟春點頭。「我知道,緬車危險。我不會的,你放心。」
葉初晴捧著胸口,嘔血不止。
沒關係,振作、振作!再接再勵,她就不信邪!
葉初晴決定下猛藥,竭盡所能,發揮出最柔媚的嗓音,
吐息如蘭地道:「每個人都有第一次,可是我沒想到會這麼痛,
我躺在床上等著他,他溫柔的叫我放輕鬆,
然後我看著他進入我,接著我看到我的血,真的好痛……」
言孟春很認真的聽完。「捐血嗎?」
「耶?」她目瞪口呆。他思想果然是表裡如一的純潔,沒讓她給騙去耶!
「洛洛說你每個月的月初是捐血期,脾氣暴躁到可以殺人,
要我有多遠閃多遠。可是捐血不是規定三個月才能捐一次嗎?」他偏頭思考,滿心不解。
她被問得無言以對。
死洛洛,連這種事都廣為流傳,唯恐天下人不曉得月初是她的生理期嗎?
「那不重要!」她不死心,今天一整天,她和他卯上了!
她擠出更似叫床的暖昧嗓音。「每當我受不了需要你時,
你總是經驗豐富的輕撫我的肌膚,用你的手指濕潤它,
再使勁用力的捅,直到液體射入我的體內……」
她停了下來,觀察他的反應,見他沒什麼表情的等待下文,她才不情願地接續:
「干!護士小姐工請你打輕一點好嗎?很痛耶!」
聽完,他皺起眉頭,停了好久,才冒出一句:「初晴,你駡髒話。」
登時,葉初晴摔下椅子,倒地不起。
「還有,你為什麼要一直用那種聲音說話?是不是喉嚨不舒服?」他眨眨眼,困惑道。
老天,誰來給她一刀?好想死!
葉初晴閉上眼,無力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投降,她真的投降了!這塊木頭——沒、藥、救、了!
言孟春蹲下身,憂慮地看著她很想槌心肝仰天長嘯的模樣。
「初晴,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心吶!她的心不舒服。他不僅沒幽默感,還沒半點情調!
為什麼?為什麼?誰來告訴她,
他體內的幽默細胞為什麼會少得連用顯微鏡都找不到,為什麼啊?!
她懷疑,就算她穿著若隱若現的薄紗睡衣媚惑他,
他都會一臉嚴肅的發出疑問:「你很熱嗎?我把冷氣調強一點好了。」
葉初晴自覺悲慘地掛在他身上。誰能料想得到,風情無限,
隨隨便便回眸一笑,就能令身後無盡男人死傷慘重的她,會落得今日地步?
言孟春看著將頭埋進他胸懷呻吟的她,不禁擔心道:「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
葉初晴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仰首就給他狠狠吻了下去,
阻止他再說出任何一句令她嘔血的話來,那會讓她有拿條繩子絞死自己的衝動。
「唔!」一不留神,言孟春被吻得暈頭轉向,差點吸不過氣來。
抱著參考書有問題想來求教言孟春的洛洛,才剛要敲門,正好瞧見半掩門扉中臉紅心跳的火辣春光。
唉,老媽又在蹂躪純情男了。依這情況看來,言老師的貞操岌岌可危啊!
真是造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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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32:04 |只看該作者
樓雨晴-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 
第六章
當言孟春回到家來,已是凌晨十二點,臉上掛著滿滿的無可奈何。
當慣了夜貓子的言立冬尚未入睡,由雜誌中仰首,冷嘲道:「那蠻女這回又為難你什麼了?」
唇角還紅腫帶傷!這樣的傷一向只在言仲夏身上看到,換到大哥身上,看得他眉頭深鎖。
這女人就算再飢渴,下手不能輕些嗎?
言孟春苦笑。「她說——我沒看完這些東西,這輩子都不必出現在她面前了。」
不死心的葉初晴,最後還是從上百封E-mail中,
挑出所有她認為最勁爆、最讓她笑到肚子痛的東西,打印成疊塞給他。
不博君一笑,她死都不瞑目。
言立冬抽出其中一張,喃喃念出內容:「當你打開你的小洞,
我立刻把棒子插進你那已開的小洞內,喔,插深點!
噴射而出的液體溢了出來,啊!流到外面了……先生!
九五無鉛汽油加滿總共五百元……」頓了下,他隨手丟開。
「無聊!這女人吃飽沒事干啊!」居然叫他大哥看這種東西。
言孟春很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一臉的苦惱,看在言立冬眼里,面色也隨之沉凝。
自從大哥與她交往之後,日子沒清閒多少,
苦惱反而更多了,這女人每天總是能想盡各種不同的方式刁難他。
她,不配得到他善良仁厚、溫柔完美的大哥。
言立冬翻動手邊的雜誌,低斂的冷瞳,覆去幾許深思。
隔天,葉初晴難得起了個大早,伸了伸懶腰拉開窗。
自從走上寫作一途後,養成了晝夜顛倒的習性。
倒不是說夜深人靜比較文思泉湧之類狗屁倒灶的原因,
而是——套句洛洛給她的形容詞,
她是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類,火不燒到眉毛,她是不會緊張的。
於是乎,造成了她在最後關頭,必須時時熬夜趕稿的情況,
久而久之,她都快記不起上一回自動自發早起是什麼時候了。
昨晚被言孟春刺激得內傷嚴重,心臟無力,
一倒下床就睡得不省人事,今天才有辦法那麼早起。
梳洗妥當後,她拉開大門,呼吸著新鮮空氣,
漫步買來早餐,打算找言孟春度過這難得的清晨時光。
按了門鈴,難得前來開門的是言立冬。
「咦?是你啊!今天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早上不該看到的夜行動物都在大清早出來嚇人了。」
她自動自發地繞過他進門,晃了晃手中的早餐。
「木頭呢?快叫他下來,我買了他最愛吃的皮蛋瘦肉粥哦!」
忙著將早點擺上桌的同時,瞥見他一動也不動的斜靠在餐桌旁,她停下動作。
「幹麼這樣看我?沒見過這麼艷冠群芳的大美人啊?」
「是很少。」他慵懶挑眉。「老實說,我大哥是你的第幾個男人?」
葉初晴一怔,終於感受到他的不善。
「喂,你很無禮哦!看在你是木頭的弟弟,我就不計較了,下不為例。」
「不是嗎?」言立冬不為所動,勾唇冷笑。
「以你的條件,應該是身經百戰,玩過的男人不計其數,
我大哥的條件算不上最好的,你到底圖他什麼?」
「我圖什麼引?!」這姓言的未免把人瞧扁了吧?
論身家,她名下財產絕不比那個一窮二白的教書匠少;
論外貌,她隨便勾勾手,等著要她的男人就有一大把,她圖那根大木頭什麼了?
葉初晴的個性就是禁不得人激,一股氣往腦門沖,
脫口回道:「我圖他身材健壯,具有牛郎體魄,在床上止目定潛力無窮,怎樣?」
言立冬寒聲諷笑,出其不意一探手,葉初晴沒防到他這招,跟蹌了下,跌進他懷中。
「喂,你——」她掙扎著想離開,他雙臂卻扣得更牢,緊緊將她困鎖於胸懷之間。
「你的目的只是要玩而已,我可以奉陪,放過我大哥,
他和我們不一樣,玩不起這種遊戲!」盯視她惱紅了橋顏的絕媚風姿,他一字字,冰冷沈迫地道。
「你什麼東西啊!」真把她當水性楊花的女人啦?這臭男人,很瞧不起人哦!
「既然慣於遊戲人間,和誰不是都一樣嗎?我並不比我大哥差。」
「吱!你說不差就不差啊!」在她來說可差遠了。憨直可愛的言孟春是個寶,
可遇而不可求的,而眼前這一天到晚發情的種馬,送她都嫌礙眼呢!
「為什麼會有你們這種女人!玩弄別人的感情很好玩嗎?
我警告你,最好別傷害我大哥,你要是不能真心對待他,
就別去招惹他,別讓他愛上你,一旦他付出真心,傷得會更重!
你以為他有多堅強?一再受傷,心都不會痛嗎?」
葉初晴被駡傻了,一下子忘了繼續掙扎。
原來,他並不是像她想得那麼低級,連大哥的女朋友都調戲,
而是……先前被羞辱、輕視的惱怒,全在他一番激昂陳述中蒸發於無形,
她訥訥地解釋:「我、我不是,其實……」
「立冬!」一聲叫喊由樓梯間傳來,言孟春神色慌亂地奔來,
拉過初晴擋在身後,像個玩具即將被搶走的孩子,驚惶無助。
「大哥?」
「不行!她不可以!」他堅定地直視言立冬,後者被他的表情震懾住。
從沒見過大哥這般急切而專注的堅持,他這回……是認真的嗎?
「就她了?」
「對。」初晴是他的,他頭一回這麼強烈地想保有一個女人。
言立冬的神色變得複雜。
大哥認真了,那——她呢?
沈晦眼瞳移向被擋在身後的葉初晴,她正一臉迷糊地看著他們。
「好,我知道了。」既然是大哥要的,
不管她是抱著什麼心態和大哥在一起,他不擇手段都會幫大哥留住這個女人。
言孟春鬆了口氣,目光由離去的言立冬身上拉閞。「今天怎麼這麼早?」
「來陪你吃早餐哪!」她甜甜一笑,打開紙袋張羅早點。「喏,你的皮蛋瘦肉粥。」
「謝謝。」言孟春接過紙盒,並沒馬上食用,只是有些失神地捧著。
「嘆,你今天好像晚了點哦。」這傢伙最讓她佩服的一點,
就是生理時鐘直可媲美「計時鬧鐘」,時間一到,會分秒不差地醒來。
「昨天晚睡。」他低噥。
再讓他看到地老天荒下去,那碗粥不如直接當化石標本算了。
葉初晴只好勞動自己的玉手,掀開紙蓋,舀了一口喂進他的嘴。「晚睡?當賊呀?」
他搖頭。「我不會當賊,我在看你昨晚給我的東西,你放心,我看完了。」
她停了下,將湯匙還給他。「幹麼這麼急著看?」
她可不會指望他的幽默細胞經過一夜後會突然復活,愛上那堆笑話。
「你說沒看完不能去找你。」
葉初晴閉了下眼。
不行,她不能昏倒,這裡沒床。
就知道跟他說話要小心,一字一句都不能胡扯,他會當真!
「基本上——」她用力吸了口氣。
「那是一種強調用詞,表示本姑娘迫切希望你看完它,
而不是真的沒看完就老死不相往來了,OK?」
真是敗給他了,頭一回見到有人看笑話用「做功課」的嚴肅心情在K,
多像小學生「沒寫完功課不准你吃飯」的另類版本,她的苦心全都白費了。
「是這樣嗎?」害他好擔心沒看完她會生氣,不理他。
眼角餘光悄悄瞥了她一眼,柔媚嬌顏有些無奈,
卻沒有不開心的跡象,他微啓唇瓣,又無聲緊抿。
「木頭,你有話想說是不是?」太好猜了,
他這個人,只要一有心事,全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他搖頭,又點頭。「我……你……」放下手中的粥,
絞著十指,那是他心神不寧時的表現。
「說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那……」他抿了抿唇。「剛才立冬……你們……你覺得他……怎樣?」
「噢,他啊!剛開始覺得他很無禮,想一拳揍光他的門牙,
可是後來發覺,他滿有個性的,酷!
我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女人迷戀他,排著隊想跳上他的床了。」
聞言,他像挨了一拳,心臟一陣抽緊。「那你……會嗎?」
「什麼會不會……」問到一半,若有所悟地瞪向他。
「告訴我,死木頭,你的意思不會是我想的那樣?!」
她喊——死木頭耶!言孟春一面在心里祈求各路神明保祐,一面更加謹慎用詞。
「我沒有污辱你的意思,是因為……立冬他……比我好,我知道的。
女人喜歡他……總是多些,我又老是惹你不開心,所以、所以……」
依她姑娘的火爆脾氣,要在從前她早就一刀劈了這根木頭,直接當柴燒了??
當她是什麼?她感情就這麼廉價,見異思遷,意志不堅?他是這樣看她的嗎?
但是才剛決定要揮出去的鐵沙掌,
一接觸到他那張活似等著被棄養的可憐狗兒的神情,
一腔怒火瞬間沒出息地教滿懷疼意給淹沒過去。
她離開原先坐的椅子,尊臀移駕到言大公子的腿上,此舉嚇了他一跳,驚訝地仰頭看她。
「就為了你這幾句話,我是應該賞你幾巴掌的。」伸出纖長素手,卻沒使勁,只是輕輕貼上他的頰。
等著挨巴掌的他,意外的沒感到疼痛,滿瞼困惑。
「但是我知道,你說這些話心里也不好過。」他用力點頭附議,於是她笑笑地道。
「念在你是初犯上次就原諒你了。木頭,你要記住,我葉初晴挑老公,並不是挑最好的,
而是挑我最想要的,你也許不比言立冬出色、也許不解風情、也許老是氣得我胃抽筋,
但卻是我最想要的男人,懂了嗎?你要敢再有下回,自作主張地替我下定論,可就不只這樣了。」
言孟舂不敢有所遲疑,飛快點頭,在心中默記一次,為葉大作家的至理箴言再添一筆。
「好。那,你現在可以吻我了。」難得早起,總該給她一個早安吻吧?
言孟春乖乖聽命,湊上唇輕碰了下,感覺仍是記憶中的溫膩甜美,他輕輕吮住,給了她一記溫存柔吻。
甜甜蜜蜜分享完一記親吻,葉初晴圈住他的腰,螓首柔柔靠在他肩上,
而放下心來的言孟春,開始有用餐的興致,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她買來的皮蛋瘦肉粥,一面喂她。
「好不好吃?」他問。
她皺皺眉.「差強人意,沒你煮的好吃。」
言孟春微笑。「那下次我煮給你吃。」
所有人都說他很寵她,而事實上,他也真的對她很好,幾乎到有求必應的地步了。
連洛洛都說,她上輩子一定燒了很多好香,這輩子才有這種狗屎運遇到他。
可是———
「嘆,木頭,問你一件事哦,你一定要老實回答我。」最後一句是說好玩的,
用不著她交代,這人也正直得不懂什麼叫說謊。
「好。」
「包括我在內,你交過幾個女朋友?」
她沒忘記言立冬衝動脫口而出的話。
他說,怎麼會有「你們」這種女人;還說,言孟舂一再受傷,並沒他們想的那麼堅強。
他用的是複數,不是「你」這個單數,
除了誤以為她在玩弄言孟舂外,一定還有誰,否則他不會一口咬定她會傷害言孟。
言孟春沉默了好久,一直沒搭腔。
「木頭,你直說沒關係,我不會生氣。」
他困擾地皺了下眉。「不是,我還在數。」
「……啊!」張著足以塞進一顆滷蛋的嘴,反應不過來。
「初晴,蚊子快跑進去了。」他還很好心地提醒她。
葉初晴愣愣地合上嘴。
女朋友多到一時半刻算不出來,她真是看錯他了,
以為他有多老實,她甚至曾經猜想,她會不會是盤古開天第一位。
嘖,白日夢果然不適合太常作。
「你到底數完了沒?」
手指頭扳呀扳的,好半天才一臉苦惱地告訴她。
「真的數不出來,二、三十個……嗯,應該不止吧!」
葉初晴目瞪口呆,被外星人偷去的舌頭,好不容易才恢復運作。
「你……唬爛我的吧?呵、呵呵,我承認你開始有點幽默了。」她乾笑兩聲。
「沒有啊!我是說真的。」不懂得看人臉色,依然秉持誠實美德。
「這怎麼可能?你拿女朋友當襯衫在換嗎?」嗚嗚!她開始有誤上賊船的感覺了。
「我沒有拿她們當襯衫換,都是她們先不要我的。」
葉初晴感到兩鬢隱隱抽疼。「請問你身患何種隱疾?」
「沒有。」他搖頭,又問:「你要健康檢查表嗎?我明天就去醫院。」
她又默默吸上兩口氣。「那再請問你有何不良嗜好。」
「也沒有。我不抽煙、不喝酒、手氣差,
連兩百塊的發票都沒對中過,所以也不賭博。」
「那她們為什麼不要你?」那些女人都瞎了眼嗎?
如此一名優質好男人,居然輪得到她,老天真是太厚愛她了。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立冬比我更好吧。」
「這又關那淫魔什麼事了?」和他說話,腦細胞真得死好幾萬個。
「立冬不是淫魔。」為弟弟的名譽稍作申辯,盡到當大哥的義務後,才回答她。
「她們都是因為喜歡上立冬才和我分手的。」
「三十個女人都這樣?!」她不可思議,聲音揚高幾度。言立冬搶大哥的女人搶上癮了嗎?
「對。」
「你有沒有眼光啊!這種朝秦暮楚的女人,你居然追來當女朋友,還一連三十次?!」手氣果然夠差。
「我沒有追她們啊,是她們自己說要當我女朋友的。」原來是倒貼。
但,這仍無法消弭她一腔不滿。「她們說要當你女朋友,你就不會拒絕嗎?」
「拒絕?」顯然,這深奧的詞明顯為難了他。
很好,這下她知道這三十……(甚至不止)的女朋友是怎麼來的了。
一直都知道他脾氣佳,凡事好商量,
可是她沒想到,他連談戀愛的事都可以「隨和」到如斯地步!
「任何人來你都照單全收啊?那我算什麼?」沒想到她的男朋友這麼好拐!
言孟春用力搖頭,保證道:「你說要做我女朋友的,
我已經有你了,不會腳踏兩條船。」神態嚴肅,只差沒到廟日去斬雞頭髮誓。
無心的一句話,卻像悶雷,狠狠劈上她的心坎。
她說要做他的女朋友……是啊,是她說的,是她主動賴上他的。
從來,他都只是被動地接受。
從來,他都沒表示過什麼。
從來,她所扮演的角色,是任何人都能取代的。
這樣的她,和那三十幾個吃定他的憨厚善良、不懂拒絕而厚顏無恥地死賴上他的女人,有什麼不同?
「我說要做你的女朋友,你就讓我做嗎?」意外自己的聲音還能如此平靜,
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等待他說出不同的回答,等他告訴她,她的意義是不同的,他會答應,是因為他多少有些在乎她……
「對呀。」他如果不答應,初晴今天就不會是他的女朋友了。
葉初晴的心冷了。
「只因為我想,只因為我想……」呵,原來是她想做就讓她做,沒別的了……
言孟春再呆,也察覺得出她神色有異。「你——不想嗎?」
葉初晴抽回手,由他身上離開,退了兩步。「如果,我說我現在不想了呢?」
初晴不想做他的女朋友了!
言孟春心一慌,無措地看她。
「我說我現在不要當你女朋友了!你怎麼說?」她揚高音量吼他。
留我啊,笨木頭!如果你真的有那麼一點在乎我,那就開口留我啊!
讓我知道,我不是在一廂情願……然而,他卻只會傻傻地看著她,一句話都不說。
她由希望等到失望,心,沉入了無底深淵。
「無話可說嗎?那,我們到此為止。」她出奇平靜,翩然旋身。
「初晴!」他心驚地拉住她的手,五指纏握住,不敢放。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們不是才纏綿地親吻過彼此而已嗎?他又做錯了什麼?
她為什麼突然不要他了……愈慌,就愈想不出頭緒。
他不要她走,真的不要,他的心會痛!
可是……他該怎麼留?該怎麼留,她才會回到他懷中,甜甜地再喊他一聲「木頭」?!
葉初晴拉開他的手,輕輕笑了,可是言孟春卻覺得她在哭……
「我們分手,從現在起,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言孟春看著空蕩蕩的手,任她翩然遠去——她不是他的女朋友了……她要分手……
初晴說過,她不會輕易讓分手出口,一旦說出了口,
就是認真的……為什麼?他對她還是不夠好,留不住她嗎?為什麼她要走?
言孟春揪握著胸口,蹲下身去,感覺間痛得透不過氣來。
他是真的喜歡她啊!從沒有一個女人,離去時會讓他好似活生生剜去了心魂,
陌生的疼痛,空虛的恐懼,佔滿了知覺。
在他心中,她已經好重要、好重要了,她不知道嗎?
「大哥,你怎麼坐在地上?」下樓來的言季秋訝喊,走向他,才看清他臉色難看得嚇人。
「你沒事吧?大哥?」
言孟春不發一語,推開他的手,失了魂般的起身回房。
「大——」言季秋停留原地,怔然。
從沒見大哥如此失常過,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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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雨晴-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 
第七章
言孟春的游魂狀態,已經持續一個星期了。
炒菜時,差點燒了廚房;切肉時,幾度沒連自己的手指也切下去;
洗了米,卻沒按下電源;碗盤打破了九個,菜餚搞砸了七道,
其餘的頂多到沒讓人拉肚子的程度,而他卻像沒味蕾一般,渾然不覺地吃著。
再遲鈍的人都看得出不對勁。
他比以前更沉默了,成天說不上一句話。以前有葉初晴,
千方百計地纏他鬧他,非要撬開他的蚌殼嘴;以前只覺得這女人好吵好煩,
但是這會兒,言家三兄弟全都不約而同地懷念起她來。
平時活像捕蠅紙,黏性超強的她,一下子突然不見蹤影,
再配合言孟春的陰陽失調……嗯,陰陽怪氣好了,自認不笨的言氏兄弟,自然推敲得出概略。
「怎麼辦?」客廳中,三兄弟六眼對望,無計可施。
「葉初晴不曉得對大哥做了什麼,只要找出症結,事情就好辦了。」言季秋沉思,有條有理地分析。
此話一出,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言立冬身上。
「你們幹麼這樣看我?」言立冬面不改色地偏開頭。
「說,你這淫蟲是不是又把主意打到葉初晴身上去了?」言仲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厲聲質問。
「我沒有!」他本能反駁,看向另一方的言季秋,
最溫文儒雅的三哥向來不會咄咄逼人地指控他,但眼神分明寫滿懷疑。
「除了你還會有誰?」言仲夏根本不把他的否認當一回事。
「你自己算算,這是第幾次了?只要是大哥的女人,你都想染指,
到了手又不好好珍惜,玩過就丟,大哥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待他?!」
「我說不關我的事,你聽不懂嗎?」兄弟們的不信任,令他怒火竄燒。
「大聲就了不起嗎?」言仲夏氣質盡拋,卯起來削人。
「是哪個女人對不起你,你有必要把全世界都怨恨下去嗎?
大哥並不欠你什麼,容我說句難聽話,要不是大哥尿布奶粉把你帶到大,
你早幾十年前就死得乾淨利落了,現在還有本事在這裡和我拍桌叫喝,搶盡他的女人!」
「我知道大哥對我恩重如山,你犯不著用這方式,暗喻我有多禽獸!」
「何須暗喻,你本來就禽獸!」
「言仲夏,你這顆豬腦袋沒資格批評我!」他一把揪住言仲夏的衣領怒吼。
沒人會高興被駡禽獸,尤其還是被自己的兄弟駡禽獸。
「批評又怎樣?我還想揍人!」說完,一記又狠又準的拳頭,飛快擊出。
言立冬被打得跌退數步,撞倒茶几。
「媽的,言仲夏,你找死!」言立冬徹底光火,卯起來干架。
沙發倒了,桌面物品掃落一地,兩個大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團,這場架,打得轟轟烈烈。
情勢的急轉直下,怔住了文質彬彬的言季秋,鮮少見過這等陣仗,想勸架,卻不知從何勸起。
一記老拳揮去,打得言立冬嘴角滲血。
「要不是大哥不准我們打架,我早在你搶了大哥第一個女人的時候,就想揍掉你半條命了。」
「你知道什麼?豬腦!」言立冬不甘示弱地回了記左勾拳,打得對方眼冒金星。
「喂,你們兩個——」火花流彈掃得言季秋頭昏腦脹。
客廳門倏地推開,言孟春一進門,見著這景況,沈下了臉。「都給我住手!」
同一時間,兩顆同時揚起的鐵拳停在半空中,畫面定格。
「起來,全都給我起來!」言自孟春一手揪一個,站在兩人中央。
「你們愛打是嗎?好啊,大哥就在這裡,你們打啊,要打先打我!」
「大哥——」兩人同時羞愧地垂下頭。
「我是這樣教你們的嗎?自家兄弟當仇人在打?好,很好!是大哥教育失敗,該打的是我。」
「大哥,對不起。」言立冬首先道歉。
「我們沒這個意思,是——」
「不要向我解釋,我沒資格。」言孟春痛心地鬆了手,不看他們一眼,逕自回房。
慘了,大哥這回氣壞了。
客廳中的三人,無言相視。
大哥是性情極佳,不輕易動怒的人;但是一旦惹惱他,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還是不能諒解你。」言仲夏低哼。
「我也不會向你道歉。」言立冬答腔,靜默了會兒,才接續道:「但是我可以解釋。」
「坐下來說吧!」言季秋扶正沙發,由凌亂地面中找到面紙盒,抽了幾張分別遞給他們。
「那些女人配不上大哥。」言立冬悶聲道。
「嗯?」言仲夏挑眉。
「她們根本不是真心愛大哥,你們都沒發現嗎?一見過我們,
她們就經不起考驗,開始心志不堅了,充其量,
她們對大哥也只是一種夢幻式的迷戀,再不就是存心利用大哥的忠厚老實,
那不是真正的愛情。萬一大哥動了真情,愛上一個不是真心愛他的女人,他的傷會更重!」
從沒設想過會是這樣的答案,其餘兩人訝然相視。
原來立冬比誰都愛大哥,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上些年,他們都錯怪他了。
「所以你就拿身體來解決事情?你牛郎啊!
虧大哥還三天兩頭的幫你進補,要換作是我,
早任你去精盡人亡了,看你還有多少本錢玩他的女人。」言仲夏還是不大認同他的行為。
言立冬跌回沙發,抹了抹臉。
「我知道我的做法,會傷到大哥的自尊心,但那些死賴上他的女人,
並不是大哥真心想要的,他只是不懂該怎麼拒絕而已。
就算讓我奪來,你們有見大哥傷心過嗎?
沒有是因為大哥根本不曉得什麼是愛情,他分不出來!」
言季秋接口。「可是這一回——」
「我承認我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是這回大哥認真了,
他愛葉初晴,所以我什麼都沒做!」他不會原諒任何人傷害他的大哥,就算是他自己也一樣。
「那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知道!」言立冬抓抓頭髮。「如果可以,我甚至想灌她春藥,直接綁上大哥的床!」
言仲夏白了他一眼。
「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淫蟲就是淫蟲,滿腦子只想做愛。」
與這隻下半身動物比起來,大哥人格高尚可比聖人。
「不然你有什麼辦法?」
話題兜回重心,三人同時嘆了口氣。
「大哥還在生你們的氣,我相——還是我去和他談談好了,也許可以找出問題在哪里。」
言季秋提出折衷方案。
「去吧,大作家。希望你的口才和文筆一樣好。」
回到房中,又是一室的孤寂,言孟春無聲輕嘆。
活了三十年,從沒發覺,寂寞竟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這段日子以來,習慣她嬌慵的嗓音在他耳邊環繞,讓他感覺他並不孤獨;
習慣她柔軟的身子纏膩在他身邊,使懷抱從不空虛;
習慣作菜時,有她在旁邊孩子氣的嬉鬧,不時的抱抱他、親親他,
送來強迫性的親昵,害他煮壞了好幾道菜;弟弟們抱怨連連,她卻吃得好開心……
時日一久,他這顆空無的心,一點一滴填滿了她的嬌悄身影,歡聲笑語,滿滿、滿滿都是……
現在才發現,她為他做了好多,就算最初總是被他冷落,也從不曾棄他而去。
他承認,最初時候,她與他之前所交往那三十幾任女友是沒有差別的;
迷糊無措下,就多了個女朋友。
而他也很清楚,她早晚會與那些女人一樣離開他,因為他太悶、他無趣,
沒有人能忍受情感如此遲鈍的他,就像初晴常掛在嘴邊的——他是根沒情調的大木頭。
他從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直到他發現,初晴在他心中變得好重要、好重要時,
他努力想改變自己,努力達到她的每一個要求,就怕她失望。
他會學著培養她要的幽默感,學習說笑話來逗她開心,她可不可以別那麼快放棄他?
沒有她的日子,心好空洞,周遭靜得發慌,茫然得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
「大哥?」言季秋拍拍他的肩。「我敲了門,你沒聽到嗎?」言孟春沒回答,
撫著一疊印著怪異搞笑內容的A4印表紙,神情一片空茫,言季秋順勢抽了張來看。「很有趣。」
他仰頭。「是嗎?我看不出它有趣在哪里。」
所以,初晴才不要他,是嗎?
「那又怎樣?各人看法本來就不同,不能勉強的。」
「可是……初晴在意……」他喃喃地道。
「你確定她在意的是這個嗎?」
「我不知道……別人的男朋友,會浪漫地送花,會說盡情話,會逗女朋友開心;
可是這些我都不會,我學不來……有時忙別的事情,
還會忘記她的???在,初晴當我的女朋友,好委屈……」
「可是別人的男朋友,沒幾個會替女朋友整理家務,噓寒問暖,生病時徹夜不寐地照料,
不開心時任她使性嬌嗔,永遠溫柔包容地守候著她。」言季秋輕淡反駁。
「我相信,一個真正有智慧的女人,看得見你的好。
畢竟,挑另一半得挑合適的,而最好的,未必合適。」
言孟春恍惚擡眼。「初晴……也這麼說過。」
「那就對了。她要的,是一個能寵她、疼她,給她一顆真心的男人。你——能嗎?」

他沒有遲疑地點頭。「我會對她很好、很好的!我喜歡她——」
「那你告訴過她嗎?」言季秋反問。
「我……」
不必回答了,光看他的表情,言季秋就有結論了。
「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要、要說嗎?可是她都要分手了啊,現在說,還來得及嗎?
「快,去告訴她,你不能沒有她,如果她還是不要你,那死得才瞑目,是不是?」
啊?!「等、等一下,季秋——被推著走的言孟春手足無措。「我還沒想好……」
「這種事不必想,只要把心里的話全說出來就對了。」推著他一路下樓,突然想到什麼,
又道:「仲夏和立冬是因為關心你,不是故意要打架惹你生氣,原諒他們好不好?」
言孟春擡頭,對上兩張青腫的臉,平日俊帥毀於一旦。
「大哥——」
他走上前,拍拍兩人的肩。「打架解決不了事情,以後別那麼衝動,知道嗎?」
兩個在外頭意氣風發的大男人很受教地同時點頭,像極三歲孩童。
「那葉初晴的事——」他們同時問出口。
一提到心愛的女人,換他成了三歲稚兒,手足無措。
「我正要大哥去找她表白。」
「季秋,你別推我,我還沒——」
話未說完,就被推了出去,而好死不死的,葉初晴正好就在門外!
這下,真應了那句: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也許,是受了言孟春的影響,她竟也喂起附近的流浪動物來。
「乖乖哦!」撕了塊麵包屑在掌上,任小黃狗撒嬌地輕舔掌心,她微微笑了。
「難怪木頭那麼喜歡你們。」
想到那個令她傷心的男人,她哀怨地嘆了口氣。
說分手,他還當真死都不來找她,要真隔個千山萬水也就罷了,
偏偏她就住隔壁而已耶,他卻連嘗試挽回的心意都沒有!
每次鬧彆扭,哪一回不是她拉下臉主動去找他?
雖說每回都是她自己在使性子,但是他就不怕她真的再也不理他嗎?
他沒有一次主動來哄鬨她,問她氣消了沒。
這幾天愈想,就愈覺得她只是個厚顏倒貼的女人而已,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還強求什麼?強摘的瓜不甜,她不想再為難他了。
雖然,她這輩子還沒那麼在乎過一個男人,在乎到連她都想駡自己沒出息,
她真的好愛那根不解風情的笨木頭,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被兄弟們聯手推出去的言孟春,一見她的背影,
少之又少的勇氣全龜縮到老鼠洞去,沒膽的躲了回來。
「去呀,你的女人在那裡,回來做什麼?」
「可是我……」不等他辯解,三兄弟,六隻手,又將他推了出去。
騎虎難下的言孟春,硬起頭皮走上前去,正要開口喊人,卻聽她悶悶低咒了聲。
「死木頭,沒情沒義!你最好死到天邊去啦,否則我劈了你當肥料。」
誰聽了不頭皮發麻?想當然耳,身後的言孟春自是很孬種的又縮了回來。
三兄弟耐性告罄,很沒大沒小的一人一腳將他給踹了出去。
然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他們力道一時沒掌控好,
收不住步伐的言孟春,就這樣撞上了她,連累沒有防備的葉初晴陪他跌成一團,
原本還想踩著落葉,瀟灑出場的男主角,希望徹底落空。
門後偷窺的幾個人,以手矇住臉呻吟,悲慘得不忍卒睹。
「哪個混蛋——」跌得頭昏眼花的葉初晴正欲咒駡,在看清眼前的人後,聲音卡住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
言孟春慌張地想起身,但是愈急,就愈是曖昧地糾纏成一團,
此刻,他的敏感部位,正抵著她最柔軟的部分,並且很不可饒恕地有了反應。
他簡直羞愧欲死!
「嘿,看不出來大哥比我還猛耶,大馬路上,光天化日的,就想上了人家。」
言立冬閒間說著風涼話。
「還說!剛才就你下腳最重。」
「彼此、彼此。」
那廂——兩人好不容易掙脫纏膩曖昧的窘境,卻又陷入另一個相顧無言的窘境。
「你……」
「幹麼?」她垂著頭,沒什麼元氣地回他。
「呃……」少了她平日的笑臉迎人,他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求助的看向身後,言立冬以唇語無言教授他一串甜言蜜語,
但是那些話……幾天不見,你更美了,我好想你?!
好肉麻,打死他都說不出口。
「你……散步嗎?」
身後,三個大男人跌成一團,死傷慘重。
葉初晴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哪隻眼看到我散步了?」
有人蹲著散步的嗎?更別提她還穿著睡衣。
「那個……小黃好可愛哦……」此話一出,跌倒還沒來得及爬起的兄弟,緊接著鮮血狂嘔。
「是啊,小強也依然老當益壯,百子千孫。」她笑得很假,配合他今日的無厘頭。
「小強?」他面露疑惑。「你等一下。」旋即,跑得無影無蹤。
回到門後,問道:「誰是小強?」仲夏已經受不了,拿著頭猛撞墻了。
「嗯……」言立冬比較堅強,沈吟了下,告訴他。「蟑螂的代稱。」
「為什麼蟑螂要叫小強?」
「就像說故事時,小孩都用「小明」代稱,老人都用「老王」,這是「習俗」,不需要理由。」
「拜託——」言季秋很想哭地呻吟。「那不是重點吧?」
於是乎,言孟春又被三兄弟聯腳踢出。
男主角再一次以全無美感的方式出場。
這四兄弟今天搞什麼鬼?
葉初晴擔心地擰起秀眉。「你沒事吧?木頭?」他今天怪怪的。
一聲柔柔的木頭,融了他的心,稍稍安定他惶然的靈魂。
「初晴——」
「你想說什麼?」
「你……什麼時候,再過來用餐?」
「不了。」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去了,只會更觸景傷情。
「不、不要嗎?」他失望地垂下頭,欲言又止。「可是……」
「你希望我去嗎?」小小的希望火光燃起,她定定地瞅住他。他會想她、渴望見她嗎?會嗎?
他慎重點頭。「嗯!我答應過,要煮皮蛋瘦肉粥給你吃的。」
眸中淡淡光採黯了下來。「不必,我早忘了。」
只是承諾,只是他凡事認真的性格使然罷了……放掉期待,這一次,她是真的死心了。
她忘了,她不會再來找他了言孟春滿腦填滿了這樣的訊息,
當她再一次與他擦身而過,痛縮的心,揪住了所有的知覺。
「初晴!」他心慌意亂地喚住她,只知道,不能讓她走,否則——否則他真的會失去她!
她停下腳步,沒回頭。「還有事嗎?」
他回過頭,弟弟們比他更急,又是唇語、又是比手劃腳的,
但是他看不懂,愈是心慌,就愈是無法解讀。
「我、我——」腦子一片空白,情急下,他無法思考,直覺喊了出來。「我喜歡你!」葉初晴渾身一顫。
「你、你說什麼?」他說他喜歡她?!她有沒有聽錯?
「不要走,我喜歡你,初晴,我喜歡你!」他已經什麼都不管了,憑著本能一字一句說了出來。
「我知道,我很笨拙,只會惹你發火,那是因為,
我不太懂得怎麼當一個稱職的男朋友,你教我好不好?
我會很用心地學,很用心地疼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這麼快對我絕望,我不要失去你……」
葉初晴不敢置信地回過身,眸底淚光蕩漾。「你——說真的?」
他緩慢的,攤平掌心貼上胸臆。「沒有你,這裡會痛。」
「你——大笨蛋!」她飛快奔向他,投入她最依戀的胸懷,哭得好不悽慘。
這些話……嗚嗚!你怎麼不早講嘛!你難道不知道……嗚……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嗎?」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不要哭……」他好生心疼,手忙腳亂地拭著她臉上的淚。
「你……笨木頭,你不會吻我啊!」她又哭又笑地嬌嗔。
「噢……好!」他愣頭愣惱地應道,不敢遲疑地吻住帶淚紅唇,輾轉吮出深濃情意,綢繆纏綿。
門後的三個大男人欣慰地抱在一起,差點也哭成一團。
嗚嗚,言家祖先有保祐,驢子大哥總算沒蠢得太徹底,
雖然過程不忍回顧,最後還要女主角來提醒,不過——結果一樣就行了,差強人意,不必太計較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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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雨晴-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 
第八章
言家終於又恢復往日的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並且開始有美味可口的三餐可以享用,
為此,三兄弟幾乎要感動得痛哭流涕,把救苦救難的葉初晴奉若神明的供上桌去膜拜。
不過,偶爾也會有小凸槌,例如——
「言立冬,去煮飯,你沒看時間差不多了嗎?」
「可是,平時都是大哥——」言立冬本能張嘴抗議。
「大你個鬼!你大哥就天生勞碌命,活該欠你們的啊?
他煮了大半輩子的飯給你們吃,你們偶爾煮一頓給他吃會死嗎?」
葉初晴得理不饒人,活似訓兒子。
三言兩語,說得言立冬一陣羞愧。
「那,我去煮。可是——別期待我有大哥的水準哦。」醜話先說在前頭,免得到時抱怨連天。
「你煮得出來,我就吞得下去。」反正再差也莫過於此,她就不信有人會比她更爛。
「初晴,我看我還是——」言孟春坐不住,起身想去幫忙。
「閉嘴,你給我坐好!」
然後,他手裡被塞來電視遙控器。
於是,炒菜的炒菜、拖地的拖地,整理家務的也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言仲夏擦窗子時,還差點扯下整個窗簾。
「啊——」言孟春又要伸手幫忙,卻讓葉初晴的火眼金晴給瞪得縮了回去。
「坐好!」
老佛爺懿旨,沒人敢違逆,他迅速端坐回椅中,有如乖寶寶,
兩手平放膝上,只能以無限同情的眼神,遙遙祝福被欺壓的兄弟們。
言仲夏三人都知道,要真讓葉初晴嫁給大哥,他們鐵定沒好日子過;
但是,他們也知道,這名女子是大哥生命中的陽光,有她,大哥就有快樂;為此,他們甘心被欺壓。
微風徐徐的午後,難得四兄弟都沒出門,聚在言孟春房裡啃瓜子閒嗑牙。
在葉初晴的訓練下,他們已養成各人分擔些許家務的習慣了。
她說得沒錯,家務不是大哥理該擔負的,身為這個家的一份子
,都有責任,不能因為大哥如此任勞任怨,就理所當然的忽略。
「仲夏,你的手沒事吧?」他沒忘記二弟前幾天洗紗窗的時候,由上頭栽下來,跌得很難看。
「還好啦!」言仲夏撇唇,揉了揉手肘。
「立冬,你呢?」他料理吳郭魚的時候,自己的血流得比那條魚還多。
言立冬伸出中指,那不是在駡人雖然很像。
言孟春看了看他受傷的中指。「嗯,傷口有在愈合。那季秋——」
「扭到手而已。大哥,你不用替我們擔心,
我們都大了,你該多關心自己的事,你和葉初晴的狀況還好吧?」
「嗯。」談起心愛的女人,他不自覺浮起淡笑。
「怎麼樣?大哥,她身材不錯吧?
抱起來有沒有很「幸」福?」言立冬挑眉,笑得帶點邪氣。
「嗯,她真的漂亮得沒話說,那艷媚風情一眼看上去,
還以為她很擅於玩男女遊戲呢!」言仲夏附和。
「初晴就是初晴,無所謂身材好不好,漂不漂亮。」
他喜歡她,和外在條件是無關的,就算她變丑了,他還是喜歡。
三兄弟不約而同地嘆了日氣。
這大哥真沒半點審美觀,拿葉初晴這嬌滴滴的大美人來配他,實在有夠暴殄天物的。
「我現在嚴重質疑,她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了。」
艷光四射的大美人,居然對他家樸實木訥的大哥情有獨鍾,還死心塌地呢!
言立冬可沒忘記,他當初想勾誘她,她還很不屑地用眼角瞄他咧!.
「也許,她看上的,就是我們嚴重質疑的那一點。」
言大作家很有哲理地冒出一句,另外兩人玩味著這句話,同時若有所悟地笑出聲來。
「沒錯!」
天生少根筋的言孟春不解其意,一頭霧水地問:「你們在說什麼?」他錯過了什麼嗎?
「我們在說,就算有女人脫光了衣服站在你面前,
你還是可以神色自若,視若無睹,葉初晴就是看上你這點,不怕老公被外頭的狐貍精拐走。」
被調侃了,他也不困窘,只是笑笑地說:「除了初晴,我誰都不要。
如果她願意,我打算明年西洋情人節那天,請她嫁給我。」
「嘖,純情男。」言立冬嗤哼。這種情操,他是很不屑的,
要他守著一個女人,貞烈一輩子,除非他下一刻就死去,那就有可能。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言仲夏順手接起。「喂?」
「請找我老爸。」另一頭,聲音清稚甜嫩。
「誰?」目光本能地定在主豆立冬身上。
他們從很早就在擔心了,果然!立冬給他們搞出私生子,孩子還都那麼大了!
「當然是言孟春先生。」
「啊?」下巴掉了下來,見鬼地盯著他大哥。當真會咬人的狗不會叫。
「誰打來的?」言孟春不解,接過話筒。「喂,哪位?」
「老爸,是我啦!」
「洛洛?」他愣愣地。「你叫我什麼?」
「你不娶我老媽嗎?」另一頭的洛洛,慧黠反問。
「我當然會。」
「那就是嘍!這聲老爸早晚要叫的嘛。」時間性的問題而已,那麼計較做什麼?大人真龜毛!
言孟春失笑。「好吧!女兒,什麼事?」
「別說我當女兒的沒義氣,要老婆的話就快點過來,你的女人快被拐跑了。」
「什麼意思?洛洛,你說清楚。」
「這——唉呀,一時也說不清楚,反正你快點過來就是了啦。」
「到底……喂、喂?洛洛?!」
另一頭已掛斷電話,他愣了好半晌,放回話筒走出陽台,透過這個角度,
正好看見葉初晴站在路旁與一名陌生男子在交談,那男人他沒見過,應該不是附近的居民。
他們似乎在爭執什麼,僵持不下,距離有點遠,他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我出去一下。」匆匆交代了句,他快步下樓。
「夠了,康書棋,你再多說一個字,我立刻扁死你!」
「是誰一聲不響,在結婚前一天搞失蹤?是誰害我在大喜之日找不到新娘,
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是誰讓我一年以來,南北奔波的找人?
葉初晴!請你先搞清楚是誰對不起誰,再來考慮現在是誰該發火!」
「是啊,誰對不起誰?」葉初晴笑得很嘲弄。
「康大少爺,請不要逼我把話說太白,否則到時難堪的是你!」
「我無愧于心,有什麼怕你說的?」找老婆整整找了一年,這把怒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消得掉的。
康書棋一把扣住她手腕,厲聲咄咄。「我到底哪一點讓你不滿意,你要這樣對我?!」
葉初晴想掙脫,卻只換來手腕刺疼。
要死了!木頭可從來不敢對她這麼粗魯呢!
好吧,既然他不知死活,那就別怪本姑娘不留面子了。「無愧于心是嗎?好,那我說——」
「初晴!」言孟春三步並成兩步奔了下來,人還在喘,就迫不及待先喊了她的名。
「木頭——」葉初晴一仰首,毫不遲疑地踹了他一腳逼他放手,然後直奔情郎懷抱。
「怎麼跑那麼急?想我哦?」柔嫩小手揉了揉他心口,嬌媚依偎。
「呃……」他微微赧紅了臉。對於她無時無刻、毫不矯飾的奔放熱情,
他還在適應中。「這位先生是?」
「噢,他啊,不重要的路人甲。」她揮揮手,像在趕惹人厭的蒼蠅。
「葉初晴!」縱有再好的修養,也經不起這樣的對待。
「你最好解釋清楚,你到底背著我搞什麼?!」
那股連瞎子都看得分明的親昵氛圍惹毛了康書棋,白痴都猜得出她和這男人的關係有多不尋常。
她居然給他在外頭胡搞!
葉初晴挖了挖耳朵,噘著小嘴,委屈道:「木頭,他好凶哦!
你都沒對我大聲過耶,他居然凶我!」要說抱怨,其實撒嬌成分居多,她伸長手腕遞到他眼前。
「他剛才還抓我的手,你看你看,都紅起來了。」
水嫩皓腕果然印上幾道紅痕。
言孟春的眸底不經意的掠過一抹心疼。「痛不痛?」
「嗯!」她的樣子像要哭了。「你親親,就不痛。」
痛的明明是手腕,為什麼要他親嘴?
言孟春掠過仰著臉等待的她,尷尬地瞥了眼前頭的第三者。
他承認他學習能力相當差,雖然親熱時老被弟弟們逮到,
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還是沒學會臉不紅氣不喘地在第三個人面前表演。
這位先生——好像快抓狂了,眸底噴出的火焰溶漿,活似化身酷斯拉……
為什麼?他不解地蹙了下眉。
「葉、初、晴!你夠了沒有?你存心要嘔我嗎?」康書棋忍無可忍,一把揪過她。
「跟我回去,我們把話說清楚。」我跟你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了,
你放手、放手啦!、她又叫又跳,死命掙扎。
「你想怎樣大可直說,不必用這種方式報復我!」他死扣住不放,怒焰狂竄。
「誰報復你了!我才不認識你。木頭,救我,這個人是瘋子。」
掙不開,她索性雞貓子亂叫的胡嚷一通。「救命啊,土匪啊,搶劫啊,綁架啊,劫財劫色啊……」
「你——」康書棋徹底火大。「葉初晴,你不要——」
半空攔來的大掌,擋下他粗魯的舉動。「先生,請放開她。」言孟春不敢強拉,怕扯傷初晴。
「這是我們的事,你少管。」
「不管你和初晴是什麼關係,傷害女人就是不對。」言孟春扣住他的手腕,堅持不讓。
哇,好崇拜!沒想到她的木頭也有這麼強硬的一面,好酷!
康書棋本想再說什麼,看了看她,終究還是鬆了手。「我們的事,早晚要有所解決,你心里清楚。」
葉初晴當作沒聽到,反身圈牢言孟春的腰,
孩子似地將嬌軀揉進他懷中,愛嬌地道:「還是我的木頭最好了。」
認清她執意嘔他,康書棋也不再笨到留下來讓她嘔出內傷。
「那位先生好像很生氣。」言孟春瞟了眼走遠的身影,輕道。
「管他哩!」
「他說你們什麼事要解決?」他猶豫了下,問出口。
「他……唉呀,那人是神經病,不要理他就好了。」她拉了言孟舂進屋,三言兩語打發掉。
言孟春任她拉著,低斂的眼,掩去那抹不知名的思緒。
他是有些遲鈍,但並不笨,他看得出她與那名男子之間的關係不尋常。
到底,初晴極力隱瞞,不願讓他知道的,是什麼事?
這道疑問,困擾了他三天,說不上來為什麼,平日心思簡單的他,就是莫名的在意這件事。
直到第四天,那名困擾了他的男子找上了他。
正欲和三弟出門買菜被堵到,他無奈笑了笑,一臉抱歉地將菜籃交給言季秋。
「麻煩你了。我想——他應該有事要跟我談。」
「大哥?」感覺出對方來意不善,言季秋不敢隨意走人。
「去吧,沒關係的。」大家都覺得他溫吞好欺,
事實上,他要沒點本事,哪有能耐將三個弟弟帶到這麼大?
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言季秋也只好從命。
「初晴要吃胡椒蝦。」目送他離開時,還不忘交代一句,
然後才回頭招呼客人。「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康書棋無言點了下頭。
言孟舂倒來茶水,他沒喝,只是看著杯內冒出的熱氣。「她應該有告訴你,我是誰吧?」
「她沒說。」言孟春答得很保留,畢竟——「那人是神經病」不是什麼光榮讚美詞。
「她沒說,你就不問?」這人沒神經嗎?
看不出他和葉初晴之間非比尋常引言孟春淡淡地道:「她不想說,我就不問。」

康書棋不可思議地瞪住他。「就算我是她的丈夫?!」
執杯的手顫動了下:心臟一陣強烈重擊,腦子又空又麻,茫然一片。「丈……夫?!」
虛軟而嚴重顫抖的手幾乎握不穩杯子,他力持平穩地放上桌面,
深吸了口氣,而後直視他,堅定地搖頭。「不可能!初晴不會這樣對我。」
康書棋微怔,不明白他這傻氣的信任由何而來,
短瞬間卻也不免略微心折,忽然有些明白,葉初晴為何會看上他。
「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她在結婚的前一天臨陣脫逃,今天我已經是她的丈夫。」
「但終究還不是。」她逃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他還不算初晴的丈夫。
「就算不是,我和她也還有婚約在,容不得你對我的未婚妻亂來。」
言孟春握了握拳,在他的指控下,緩慢地回應。
「或許你該想想,既然你們都要結婚了,
初晴為什麼會離開你?為什麼會讓我有機會對她亂來?」
康書棋被問住了,一時答不上話來。
他是不是看錯他了?這個看來溫文沉靜的男人,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這麼軟弱無能。
「那是因為,她在報復我,她誤會我一些事,才會存心利用你來氣我。」
康書棋鬱悶地吐出話來。
「不會的。」言孟春連想都沒有。
「初晴的個性雖然衝動,卻不是不知輕重的人,
她不會玩弄別人的感情,你是她的未婚夫,怎麼可以這麼不了解她?」
又一次,康書棋被說得啞口無言。
看來……此人對初晴的感情也不盲目。
但,他不甘心呀!初晴本來該是他的,就因為沒能及時認清自己的心,
就得錯失摯愛嗎?總得給他一次機會,他說出對她付出的情意……
「如果你真那麼了解她,那你該也知道,雖然她的外表很容易讓人誤解,
但她骨子里對感情的事是很執著嚴謹的,她會答應嫁給我,這樣的感情還需要質疑嗎?」
三言兩語,狠准地掐中了??孟春的致命傷。
初晴……很愛他嗎?
是啊,若不愛,她當初怎麼會答允婚事?她不是會拿終身大事開玩笑的人。
康書棋研究著他的表情,又道:「我和她的事,不是旁人能理解的,
她對我有所誤解,才會在結婚前夕離開我。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
你出現在她身邊,替我照顧她,所以她接受了你。這些我都可以諒解,
畢竟是我先傷透她的心,怨不得別人。」
這話的意思!是在指控他乘虛而入?!
迴想他們最初是怎麼開始交往的呢?
對了,她生病,在他懷中哭得好可憐,是他的照顧令她感動,
於是她開始依賴起他來……是嗎?他,只是她迷惘無助時,所尋求的安定?
「你可能還不清楚吧!初晴是建築業龍頭,威遠企業董事長的獨生女兒,
從小嬌生慣養,錦衣玉食,我們的家世——算是旗鼓相當吧!
你給得起她的,我也給得起,但是我給得起她的,你未必辦得到,
這回她為了逃避婚事,在外頭流浪了一年多,她父親很著急,
托我尋回她,然後——我們會結婚。我們之間的誤會,我會向她解釋清楚,
並讓她原諒我的,我相信她最愛的人還是我。至於你——」
康書棋頓了頓。「請不要讓她為難,好嗎?」
是了,這就是他今天來找他的目的。
宣告他是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告他的存在有多麼多餘,
宣告——他該退出這場僵持的情感習題。
原來,初晴還是出身名門的千金女,她為何什麼都沒告訴他?
現在才發現,他對她竟全然的一無所知。
比起家世的衝擊,被阻隔於她的世界之外的體悟,更教他難受。
初晴無論家世、外在條件,全都是上上之選,他哪一點配得上她?
他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深怕委屈了她在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的時候。
微微擡眼,他問了出口。「你,是洛洛的父親嗎?」
康書棋微怔,別開了頭,沒回答。
「好,我懂了。」恍恍惚惚,他點了下頭。
「初晴是我見過最好、最值得人愛的女人,
只要你承諾我,你會一輩子疼惜她,我會放她走的!」
「當然!我也愛她!」
「那麼……你今天的目的達到了。」他閉了下眼,宣告了自己的死刑。
「謝謝你。」康書棋吁了口氣。
「不必。我並不是因為你才做下這樣的決定,
我為的是初晴的快樂,我想,你比我更能給她幸福。
但,這並不代表我真的認為初晴只是把我當成無助時的慰藉,
她對我付出了什麼,我自己心里清楚,我相信她是愛我的,只是——」
他苦澀一笑。「或許她愛你比愛我多,就這樣罷了。」
他不要看見她為難哭泣的容顏,不捨得她在兩難境地中掙扎,所以他代她做下決定。
當他的存在不再能呵護她,反而只是為她帶來苦惱時,他只能放她走。
心很痛,這名女子,是他靈魂的一部分,今天卻要將她割捨,
還給另一個同樣深愛她的男人,從此,不完整的心為她而鮮血淋漓。
但是無所謂,他知道初晴會得到她該有的幸福,這樣就夠了。
只是呵……辜負了洛洛那一聲老爸。
畢竟,他們才是一家人,從來都不該有他的存在,他不要當罪人,不要去破壞
那一家三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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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31 11:33:10 |只看該作者
樓雨晴-孟春情初開(四季風情 春之章)
第九章
被人陰魂不散地持續纏了數天,任誰都會火大,尤其自認脾氣向來不是很好的葉初晴。
「康書棋,你夠了沒有?
我叫你不要再來煩我,你聽不懂嗎?」忍耐到了極點,開始用吼的了。
「初晴,你到底還要生我的氣到什麼時候?」方法用盡,
還是得不到美人垂憐的康書棋,無奈地挑開來明講了。
「生氣?」葉初晴扯出極度虛偽的假笑。「康大少爺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我知道你那晚有去找過我,看到不該看的事,對不對?」
一年來他前思後想,只有這個可能了。初晴雖然有點任性的大小姐脾氣,
但絕不是被慣壞了的千金大小姐,她做事情知道分寸,
若不是有令她無法承受的理由,她不會在結婚前夕令雙方長輩丟臉。
「不該看的?」她諷刺揚唇。「不會呀,很香艷刺激呢!」
康書棋長嘆一聲。她果然看到了!
「聽我說,初晴!我承認,開始和你交往,是來自家庭方面的壓力,
生長在這樣的豪門深宅,有很多事並不是我們能夠隨心所欲的,
你的成長環境與我相似,這些感觸應該比誰都深刻才是。
所以,我順從家里的期許,與你交往,我相信最初的你也是一樣的,
一直到結婚前夕,我都還是這麼認為。我不甘被束縛,卻又無力掙脫,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上樣的鬱悶已經在我心中積壓太多年了,
也因為這樣,我本能的認定了和你在一起是被強迫,我一點都不愛你。」
「嗯,這樣很好啊,一拍兩散。」皆大歡喜呢!她很不像話的拍了拍手以示慶祝。
康書棋挫敗地低吼:「你聽我說完!」
「聽就聽嘛!」這麼凶幹麼?嚇人啊?
算了,沒有人表白會用兇神惡煞的口氣,雖然那都是她害的。
康書棋勉強壓下躁怒,接下去說:「直到你離去,我才發現,我早在不知不覺中,
愛上你的純淨無偽、毫不矯飾的真性情,少了你的日子,
讓我深深懷念起有你愛笑愛鬧的嗓音相伴的日子,我已經少不了你了!」
啊?她沒那麼好吧?她覺得自己沒啥氣質的叫嚷,好像潑婦耶。
「不會吧?」她悲慘的哀嗚,她不要當三角戀的女主角啦,
她已經有木頭了,她是很知足的,他幹麼沒事來攪局啊?
「不然你以為我這一年以來在做什麼?你逃婚不正合我意嗎?
我何必南北奔波,找你找得團團轉?」還說咧!
要不是因為這傢伙,她幹麼三天兩頭的搬家?
「初晴,你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吧?不然你不會答應嫁給我,
讓我們再重來一次好不好?我保證,這一回,我不會再傷你的心了。」
唉,伸手不打笑麵人,他都說得這個樣子了,
她實在也不好意思拿張活似便秘三天的晚娘面孔對他。
「對不起,書棋,我心里已經有人了,當初,我想你也是不情願與我結婚的,
所以愛上他後,我對你一點都不愧疚。就像你說的,
我的確也是因為家人的期許,而嘗試和你交往,反正,試試也不會少塊肉嘛!
後來覺得你夠溫柔體貼,不難相處,如果要在一起一輩子,
應該不會是件太糟糕的事,加上你能接受洛洛的存在,
這才是我答應嫁你最大的原因。一直到認識木頭——就是隔壁住的那個二愣子啦,
愛上他,情緒為他忽悲忽喜,我才明白,從前對你的好感,從來就不是愛,
那個有本事惹我哭、惹我笑的傻木頭,才是繫住我整顆心的人。」
聽她這麼一說,希望落空的康書棋,神色灰敗地垂下手。
「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留給我?」
她搖頭。「我會回家去的,但是第一件事,
就是請我爸解除婚約。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成全?」他笑得好苦。一念之差,錯過了,竟一輩子都無法再挽回。
「我會成全你的,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成全我最後的要求。」
「什麼?」
「我想吻你。最後一次,讓我留個美好的回憶,
至少,我們是用最浪漫的方式結束。」
「啊?」這——不好吧?她不確定她還能忍受木頭以外的男人碰觸她,
萬一她一個不留神,很反射動作的給他一記過肩摔,那就很失禮了。
「求你。最後一次了!」
「這——好吧,但是先說好,別指望我會有多美妙的回應。」
康書棋不答,伸手摟過她,覆上她的唇,輾轉吮吻。
葉初晴緊閉著嘴,沒有回應。
嗯——也沒什麼嘛,只是有溫度的肌膚碰觸,這樣而已呀!
康書棋死心了,他知道,她是真的沒有絲毫的留戀,
她對他如果還有一丁點的感情,在他吻她時,不會全無感覺。
他鬆開手。「我先回台北等你。」結束了,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
「嗯,我隨後就到。」她會回去為她的過去作一個完整的交代,
而後才能以全新的面貌,回到言孟春身邊,將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
康書棋離開了,而正想進屋的她,卻心臟無力地發現,言孟春就站在她身後。
她心下一驚!
他——不會剛好看到不該看的吧?
娘呀!她知道她的運氣一向都不怎麼樣,但也不能給她背得這麼沒天沒良啊!
「木、木頭……」向來直率敢言的她,頭一回結巴了。
還需要再多說什麼呢?他吻她,而她完全沒有抵抗掙扎的跡象,
她心里……果然還是愛著康書棋的。
那一刻,他彷彿聽到心碎裂的聲音。
他沒有崩潰,早已預知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不需要意外,
不需要崩潰,他只是……好難受,再也拼不回面目全非的心。
該結束了,他知道。
一顆心,承載著兩段情,是難為的,他不要她承受這愧負的情、不完整的愛,
如果真要走到這一步,由他來了斷,放她毫無負擔的,去擁抱單一純淨的愛情。
「走吧,跟他去,我無所謂。」他訝異自己的聲音還能如此平靜,
只要一會兒,只要再撐一會兒就行了。
「你……無所謂?!」她愣愣地重複,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木頭,你誤會了啦,我和他……對啦,
我是要回台北一趟,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言孟春退開一步,避開她的碰觸。
「我說無所謂!你聽不懂嗎?你要跟他走,
還是跟他結婚,對我來說都已經無所謂了!我玩夠了!」
他從沒用過這麼重的口氣與她說話,
與其說傷心,她其實震驚的成分居多。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不敢相信,
這是一向待她最溫柔包容的木頭嗎,
「我說我不要你,我厭倦你了。你可以跟他走,
真的可以,我一點都不在乎……」抽空了心,
他才有辦法說出口;而這些話在出口前,早已將他凌遲。
葉初晴眯起眼。「你想把我讓給別人?」
「不是讓。我、我本來就只是玩玩而已,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大家好聚好散,何必太認真?」他記得……立冬都是這樣說的。
「這是你的真心話?」死木頭,他竟敢這樣對她!
他連猶豫都不敢,飛快點頭。
「好,很好!記住你今天的話,言孟春,我不會原諒你的!」
她說得很平靜,但在她旋身之際,
他還是捕捉到她眼眶中閃動的晶盈淚光…他傷害了她,他傷害了她……
這樣的體認,像一把利刃,狠狠剜上他的心口。
「初晴——」他無法自製,脫日喚她。
「不要喊我!既然打算把我丟棄,你就沒有資格喊我了。
言孟春,我再也不要看見你!」說完,她頭???不回地進屋,留下他獨自悔恨。
她不再喊他木頭了,枯木、朽木、腐木……什麼木都不是,失去了她,
他連自己都不是了……言孟春閉上了眼,
只覺一陣熱浪衝擊眼眶,泛流而出的液體,淹沒了痛麻的心。
別說她不會原諒他,他這輩子也沒打算原諒自己,他發過誓,
要拿她當生命……不,比生命更加疼惜,
可是方才,他卻說了最可惡的話,令她哭泣。
他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那麼的想殺死自己。
「初晴……」曾經,他擁抱過她最柔軟的身體,感受她最柔媚的撒嬌姿態,
可是從這一刻起,她就要是別人的了,疼她、寵她,甚至包容她的小任性的權利,
都將屬於另一個人,他就連喊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她,將飛往另一個男人深情的懷抱,過她全新的人生,
而他,生命中的陽光,遺落在她轉身之後。
言家,再一次陷入人間煉獄。
叫苦連天的三兄弟,不是沒想過要找那個系鈴的解鈴人,
他們只差沒三跪九叩的去求她了,可葉初晴這回是鐵了心置之不理,
最後那一次,居然還回他們:「叫那個豬頭男早死早超生!」
無計可施下,三個人,外加個智商一九五的十歲狗頭軍師,湊在一起共商大計。
「記不記得你上回說過什麼?」言仲夏說。
被問到的言立冬反問:「哪回?」
「我說你禽獸那回。」
言立冬咬牙。「不必強調禽獸。」
「對呀,他天天都很禽獸,二叔說哪一天?」童言稚語,格外一針見血。
「謝謝你的「天真無邪」!」言立冬咬得牙齦都快滲血了。
「喂,別又打起來了,大哥這回的狀況比上次更慘。」
他們要還敢不知死活的在這時干架,大哥恐怕會一人一刀直接砍了他們了事。
「我說的是灌春藥那一句。」言仲夏又道。
「不是說我淫蟲嗎?打算採用了?」
「沒辦法,非常時期得用非常手段。」
「上哪兒弄這種東西?」畢竟是不入流手段,言季秋說得一瞼羞恥。
於是,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言立冬身上。
「喂,你們別看我,我哪會有這種東西?」他上女人,一向都光明正大,
何況,他不讓女人下春藥就不錯了,哪輪得到他使這種低級手法。
「唉呀,大人的智商都那麼低嗎?那我可不要長大。」
冷不防讓人一陣羞辱,三個低智商的大人抽搐著臉部肌肉,謙卑請教。
「那麼敢問葉洛希小姐有何高見?」
「不用客氣,你們可以先改口喊言洛希。」她自動自發改了姓,
也就是說,她老娘當定言家婦了,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好膽再給她拿喬,
她不排除將人直接打包丟給言孟春的可能性。
「你們難道看不出來,我老媽愛慘你們的大哥了嗎?她這個人啊,就是嘴硬而已,
我們只消隨便灌他幾杯酒——老爸該不會酒量可比李太白,千杯不醉吧?」
「嗯——喝個兩杯後,撈月沒溺死算他走運。」言季秋想了想,給個中肯的評論。
「那就好辦了。你們灌他,我會負責把我老媽拐過來,書上不是說,
酒後容易亂性嗎?可以的話,不反對再給老爸頭上敲幾個包,加強逼真度,
那——你們知道的,女人都有母性光輝的嘛,
看他那麼慘,我老媽心還能不軟下來嗎?」
哇!是誰說最毒婦人心的?還頭上敲幾個幾個?!
小小年紀便如此潛力無窮,長大後……
「記得提醒我別得罪你。」言立冬失神地喃喃道。
「放心啦,你是我四叔嘛,我是乖小孩,不會沒大沒小的。」
是嗎?他懷疑,萬分的懷疑啊!
由二位兄長眼中,他讀到了同樣的訊息。
灌酒?怎麼灌?
六隻眼睛齊齊盯著桌上的酒瓶,他們大哥是一杯葡萄酒就立刻躺平的人,
所以他們也沒費事準備什麼醉死人的烈酒,但問題是——要怎麼灌?
大哥是單純,但並不好拐,明知他酒量不好,
還沒事找他喝酒,陰謀意味太濃了。
三人撐著頰,他們已經盯著倒了滿杯的葡萄酒苦思兩個小時了,
卻還是沒能想出一個完美的將杯中液體倒進言孟春肚里,卻又不被懷疑的方法。
他們都太貪生怕死了,誰也不想大哥醒來後,被一刀劈了喂小黃。
唉,這鬼靈精洛洛還真是給他們找了個難差事啊!
怎麼辦?大哥就快回來了,他們還啊,完蛋,說人人到!
盯著推開廳門進入的言孟春,他們喉嚨全卡了住,誰也發不出聲音來,
眼看他就要回房了,言仲夏一急,身先士卒地喊了出來:「大哥!」
言孟春停下腳步,回頭。
呃呃呃?二哥披掛上陣了,他們能怎麼辦?只好跟進嘍!
言季秋閉了下眼。要死一起死吧,黃泉路上好作伴。
「我看……你精神不大好,我泡杯茶給你提神……」先拐他坐下來再說。
言孟舂沒說話,看了下他們,走了過去。
手腳利落的言立冬趕緊將桌上那瓶葡萄酒往身後藏。
言孟春二話不說,拿起杯子就往嘴里灌,而且還——灌、個、精、光!
兄弟三人目瞪口呆。就、就這麼簡單?!
喝光杯中液體,言孟春麵不改色,回房前拍了拍言季秋的肩。
「這杯茶味道怪怪的。」
哇咧!這什麼情形?!
六隻眼睛你看我、我看你,沒一個人說得出話來。
大哥——已經失魂落魄到這種地步了嗎?連茶和酒都分不出來?
而另一頭,洛洛正在給她老娘精神訓話。
「你明知道康叔叔一定對他說了什麼,他會那樣做都是為你著想,
他把你看得比他自己還重要耶,這麼愛你的男人,
你這輩子已經找不到第二個了,你到底還在《一∠什麼啊?」
「你不懂啦!」葉初晴把頭埋進抱枕中呻吟。
她當然知道言孟春在想什麼。那根木頭有多少神經她數得比誰都還清楚,
心思比三歲娃兒更好猜;嘴里說著無情話時,
表情卻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只要不是智障都看得出來。
她真正氣的是,他對她這麼沒信心,如此輕易就想把她出讓,
他難道不知道,她的幸福只能由他給,其它男人,她壓根兒不屑要嗎?
這男人欠教訓,她非得等他自己到她面前來懺悔不可。
真是愈想愈生氣。「他居然說他厭倦我了,要我別纏著他耶!
我葉初晴是能任人說丟就丟,說不要就不要的嗎?」他分明是皮癢欠K!
「他又不是真心要說這些話,你幹麼淨計較這些雞毛蒜皮大的事?
這段日子他也夠慘了,你氣還不能消?」
「他若真要我,不會自己過來告訴我,他啞巴嗎?
要你們一個個當傳聲筒?」
「前提是,他也得沒酒精中毒才成。」
「葉洛希,你少唬弄我,他根本不會喝酒。」
「就是不會喝,酒精中毒的危險性才高!你忘啦,
小姐,他這是要澆愁欽,又不是澆花,不喝酒難道喝水?」
「這個笨蛋!」誰要他喝酒澆愁了?他只要來告訴她一聲,
他錯了,這不就沒事了嗎?「他現在怎樣了?」
明知老媽心急,她還故意吊人胃口的停頓了一下.
「大概醉死在酒缸里了吧,剛才由那裡回來時,看到他走路走到去撞壁……」
「這根笨木頭!」葉初晴悶悶地低咒了聲,旋風般沖了出去。
頭好昏——
言孟春撐著額際,覺得天地在眼前晃動。
身體好熱,好多影子在晃,都快看不清楚了。
他將臉埋入膝上,猶不知酒精在他體內開始發酵。
不過這樣也好,不用太清醒,就不會想到太多痛苦的事情。
初晴說她再也不想見到他,她不想見他、不想見他……
葉初晴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幕情景——他兩手抱膝,蜷縮在角落,活似被人丟棄的狗兒。
「木頭?」
熟悉的呼喚,令他擡起了頭。「你……喂,你是誰呀?為什麼在我家?」
哇咧!不會吧?醉到連她是誰都認不出來了。
「我來搶劫!」她沒好氣道。
「噢。可是我很窮,你搶不到什麼的,要不要考慮換別人?」他居然還打起商量來。
葉初晴翻了個白眼。「那我劫色行了吧?」
「不行。」他凝肅拒絕。「我有喜歡的人了,不能劫我。
不然……你去劫立冬好了,他沒關係。」不肖大哥爽快地出賣了小弟不值錢的肉體。
葉初晴悶悶低笑。沒想到醉後的木頭這麼可愛。
「喂,你坐下好不好?你好高,我脖子酸。」他委屈地抱怨。
葉初晴聳聳肩,好說話的配合了他。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我是劫匪耶!」和劫匪聊起天來?他老兄果然醉得徹底。
「我知道啊!你剛才有說了。」他可愛地點頭,表情一片天真。
「和劫匪就不能說話嗎?可是我好想找個人來說說心里的話,不然悶著好難受。」
葉初晴嘆了口氣。「那好吧,你說。」
「你不可以說出去哦,打勾勾。」
她瞪住他伸來的手指。
「快嘛!」他已經在催促了,沒辦法,她只好敷衍一下。
「還要蓋印章!」他嘟嚷。
媽呀,他喝到智能退化了是不是?葉初晴很頭大地勾了勾手,拇指印了下去。
「行了吧?」她打七歲之後,就沒再做過這種事了。
「可以。」他心滿意足地點頭。
「那我告訴你哦,我有一個好喜歡、好喜歡的人,初晴好漂亮,
大家都這樣說,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女人了,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那就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她漫天胡地亂蓋一通,誰知,他臉色突然垮了下來。
「???是我把她讓給另一個人了。我覺得自己好可惡,
我害她哭了……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一定要這樣,她才會願意走,
我不要讓她覺得她辜負了我,情願由我去扮演那個負心的角色,
讓她恨我,這樣她才不會內疚不安……我知道另一個人也好喜歡她,
他可以給初晴更多的幸福,他說初晴嬌生慣養,他可以給她錦衣玉食的生活,
他各方面的條件都比我好,他說得沒錯,我沒有一樣比得上他,
但是,有一點我絕對勝過他,那就是我對初晴的愛……
「因為很愛、很愛她,所以我願意放手,成全她和另一個人,
雖然我好捨不得,心都碎了……」他停了下。
「你知道心碎是什麼感覺嗎?比彗星撞地球更慘,整個世界全都粉碎,
四週黑暗一片,什麼都感覺不到……但是沒有關係,
只要她好,我什麼都沒有關係……」
怎會有這種傻子呢?葉初晴心折地低嘆,放柔了表情捧住他的臉。
「傻木頭,你怎麼不來問問我,失去你的我,又是什麼滋味呢?
那也不比世界末日好到哪里去啊!」什麼嬌生慣養,什麼錦衣玉食,
他難道就不慣她、不寵她嗎?誰要什麼錦衣玉食了?她就偏愛他的家常菜嘛!
「你不要亂摸我,那是初晴的權利!」純情男誓保貞操,推開她起身,
踩了幾個虛浮的步調,一頭栽倒在地,索性就不動了。
「木頭,跌倒要自己爬起來。」她推推他.這傢伙到底真醉還是假醉啊?
言孟春動也不動,賴趴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低嗚。「初晴不要我了……」
「喂,是誰不要誰?」睜眼說瞎話,可不可恥啊!
「初晴……」他恍若未聞,逕自低喚。
駡歸駡,見著他這副模樣:心還是疼得半死,伸手攙扶他。
「起來,木頭,要睡到床上去睡,你這樣會著涼。」
「別走……初晴……我不要你走……」跌落床鋪,他喃喃喊道,
握住她的手腕,一直到現在,才敢釋放出壓抑在靈魂深處的真心話。
「我不想失去你……」
她輕嘆。「知道自己做了件多豬頭的事了吧?」
他垂下眼,黑眸覆上一縷愁鬱。「我真的不想放手,
看到你和另一個人親吻,我胸口整個都撕裂了,
很痛、很痛……我其實好在意的,你知道嗎?」
「我都說我可以解釋了嘛!」俯低頭,
給了他一記又狂又烈的火辣熱吻,勾纏撩逗的舌尖,
吻得他意亂情迷、氣喘吁吁,同時也吻出了沈蟄的激情。
「這才叫親吻,懂了吧?」
「懂。」他傻呼呼地微笑,摟住纖腰,不捨得再放。
「我一定在作夢。」
「夢你的大頭啦,快睡覺!」
「不要,我不想睡,閉上眼睛就看不見你了。」
一雙大掌開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游移起來。「初晴……」
「嗯?」她漫應,思緒在他的大掌撫誘下,略微恍惚。
「我想愛你。」他在她耳畔輕呵著氣,舔吮珠圓玉潤的耳垂。
男人果然都是色狼,嘗了點甜頭就想得寸進尺。
可是……噢,怎麼沒人告訴過她,喝了酒的男人會這麼性感?
葉初晴渾身一陣輕顫,在他的挑逗下,意識飄浮了起來。
「可不可以?」他翻了個身,一路吮吻上未唇。
「你說呢?」她瞠他一眼。都已經壓住她了,
還可不可以?問得真虛偽。
「謝謝。」像得到糖吃的孩子,他開心一笑,
自得其樂的在她身上探索,一串無心的碰觸,卻令她嬌喘連連。
「你的身體好軟,我好喜歡。」
將臉埋進她柔軟的酥胸,輕輕啃吮水嫩冰肌。
「香香的,甜甜的,像豆腐一樣。」
「多謝賞臉,祝你吃得愉快。」她哼笑。
這些話、這些舉動,要在平時,他是打死都不會做的。
這人簡直是道德家,沒結婚前,死都不止目越雷池半步,
有時晚了,要他直接在她房裡睡一晚,他都害怕會損了她的名聲,
堅持回家去,真懷疑他是哪世紀的人類。
感覺在她身上滑動的大掌遠離,她回神瞥去,
眼前所見,令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脫不掉。」他扁著嘴,懊惱的表情好可愛。
不忍看他再與自己的衣服糾纏到地老天荒,
她好心地伸手助了他一把,抽掉他身上的高領毛衣,一件件褪去,
解放出性感體魄。軟膩掌心順勢撫了上去。
「我想,我可能忘了告訴你,我也喜歡你的身體.」
「那,也祝你吃得愉快。」
「不客氣。」她嬌笑,摟下他,魅惑纏吻。
「唔——」他哼吟,圈緊了她,以著幾欲將她揉入體內的力道與她貼近廝磨。
交融的體息,糾纏出歡愛韻味,隨著升局的體溫,他們遵從了生理本能,
尋找解放管道,合而為一的情與欲,舞蕩繾綣歡情,心神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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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5 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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