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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黃易】龍神【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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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0:23:5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龍神
第一章 黃帝蚩尤       
第二章 武則天       
第三章 魔力
第四章 龍神       
第五章 群魔亂舞       
第六章 世紀末大豪賭
第七章 護花使者       
第八章 武則天复活       
第九章 遠赴西藏
第十章 通世灌頂大法       
第十一章 正邪對決

《 本帖最後由 尋人 於 2010-2-1 00:2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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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0:24: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黃帝蚩尤

  公元前某一遠古被遺忘了的年份里。
  一望無際的古戰場上陰風怒號,暴雨狂風,日月無光,也分不清楚是晝還是夜。
  戰爭到了最后階段,可以流的血已經盡。
  在戰場的核心處,向著不同方向五匹嬸駿之极的戰馬,不斷跳起前蹄,仰天嘶叫,坐在這五匹戰馬上的居位將軍,全身裹在銅光閃閃的甲胄里,威武万狀。他們拼命用鞭子抽在馬屁股上,催迫与自己在戰爭中血肉相連的愛馬,向前方奔去。
  每匹馬上都系著一條粗及儿臂的索子,索子另一端緊綁在地上掙扎体型獰猛戰士的頭和四肢上。
  五馬分尸!
  這戰士渾体甲胄,体長十尺過外,四肢像樹干般粗壯,兩眼凶光四射,就象天上的閃電,來到了眼內。
  他的右手仍緊握著一把長達六尺,血芒燦動的重刀,使人可以想象出他被制服前,在戰場上縱橫不敗,殺得敵人血肉橫飛的可怖情景。
  他口頭發出令人心顫的怒吼,每一吼叫,他都運力掙扎,縛在他四肢和頸項的粗索立時蹬得筆直,健馬被拉扯得倒退回來,盡管將軍們把馬股抽出一道道血痕,健馬仍沒法向前多踏出半步,把他扯裂。
  四周圍了一圈圈密麻麻的戰士,他們瘋狂地吶喊著:“蚩尤必死,黃帝必胜。”
  吶喊聲震動著整個古戰場。
  便若一場永遠不完的噩夢。
  一個身形雄偉的戰士,靜靜地高踞馬上,冷冷地以君臨天下的丰姿,俯視這死敵蚩尤的末日。
  他的馬飾華美,頭盔是龍的形相,气勢迫人,使人感到他尊貴的身份。
  地上的蚩尤忽地轟雷般暴喝一聲,地動山搖,圍著的戰士受其气勢所懾,一齊向后退去,露出更大片的空地。
  只有那冷靜尊貴的騎士崇山般動也不動,不過眼中射出了森冷的寒芒。
  蚩尤運力一收四肢。
  五匹健馬竟給拉得倒退回來,縱管將軍狂喝,健馬怒嘶,依然不能改變。
  這情景惊天地泣鬼神,蚩尤身上百多個傷口一齊涌出鮮血,但他仍像一個永遠殺不死的惡魔。
  一聲長嘯,龍吟般響自那冷靜自若的尊貴戰士,只見他离馬縱上半空,手上多了支金銀閃爍的長矛。
  蚩尤眼中射出火焰般的仇恨,狂嘶一聲,四肢緊收,右手的長劍移往胸前,五匹健馬給他扯得口吐白沫,以他為中心退回來,象一朵五瓣的鮮花收縮起來。
  天空裂開,一道電光猛劈下來,激芒在持矛下刺的尊貴戰士上空以樹根狀暴開來。
  尊貴騎士狂喝一聲,長矛筆直插下,就在蚩尤的劍快移近心髒前的一剎那,風雷擎電般破入蚩尤的胸甲,貫穿了他的心髒。
  蚩尤惊天動地地慘叫起來,四肢一松,登時五匹健馬奔出,把索扯直,粗索“吱吱”作響,但仍不能生裂蚩尤的身体。
  “轟!”一聲,适才閃電的激雷聲這才響起,掩蓋了眾戰士的歡呼。
  尊貴騎士腳踏蚩尤,抽出佩劍,高舉空中誓言道:“本皇帝以諸天眾神正義之名,賜蚩尤你五馬分尸极刑。”
  手中劍一劈下,正中蚩尤頭頂,巨頭立時滾開。
  蚩尤的頭立時被馬儿拉得迅速遠去,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血痕。
  “蓬!”
  血雨漫天。
  蚩尤肢体分裂,殘体分成五截,四肢被其他四匹健馬拖往四個不同方向,胸腹仍給長矛緊釘地上,重刀彈上半空,回插地下。
  戰場的戰士潮水般裂開五道長長的缺口,讓拖著蚩尤殘体的駿馬經過。
  黃帝看著遠去的駿馬,舉劍呼道:“將蚩尤的身体拖往天之崖,海之角,我黃帝以龍的名字作誓,爾將永不能复合,永不能回來。”
  蚩尤的巨大頭顱已被拖拽出一哩之外,黃帝立誓時,緊閉的眼目一齊睜開,獰笑喊道:“龍神!我一定會回來。”
  眼目再閉,這才真正死去。
  余音仍響徹四方,傳遍整個古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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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0:24: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武則天

  一九九九年九月。
  紐約。
  曼哈頓名列世界第三大的大都會博物館東翼東方窗,正舉行著有史以來最受触目的大展。
  “武則天干陵出土文物世界巡回大展。”
  展品里當然不乏稀世奇珍,但吸引了全世界的焦點卻在展出武則天遺体。
  她美艷如生,一點腐朽的現象也沒有。
  三個月展期所有入場券均已售磬。向隅者只可望門興歎。
  為了應付數以百万計的入場者,主辦當局采取了分時入場的措施,每小時清場一次,讓新的參觀者進場。
  這天到了最后一場,五千多人帶著興奮的心情,魚貫進入展場。
  一名全身筆挺禮服的黑人,戴著遮了半邊臉孔的遮陽鏡,雜參在人堆里,步進展場。
  他惹人注目的地方,不但在他華美的衣服,高身佻的運動員体形,充滿力量的扎實肌肉,更在于他的臉容透出一种森冷無情的感覺,与其他臉面對展品無限贊賞的參觀者,生出极不協調的對比。
  這豹子般的黑人顯然對儀容极為講究,每一條頭發都位于應處的位置,當他來到一個以珍貴綠玉雕成的“紋龍高足杯”前時,眼中射出兩道寒芒,盯著杯身張牙舞爪的蒼龍冷哼一聲。
  他身旁一個老人奇怪地望他一眼,道:“你不喜歡這東西嗎?”
  黑人目不斜視,一字一字冷冷道:“我不喜歡龍。”語音中帶著深刻的恨意。
  老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走了開去,轉到另一個展覽柜前。
  黑人溜目四顧,在密麻麻的參觀者里靈活移步往另一個相連的場館里,看了又看,又走往另一個場館。似乎對展品一點興趣也沒有。
  到了最后一個場館,黑人目光一動,像獵人找到了獵物。
  超過三百人眾在場館中心一個長十八尺高十尺的大玻璃柜前,完全遮擋了視線,使較外圍的人一點也看不到那展品。
  黑人奇怪地沒有擠進圍觀的人群里,徑自來到另一個角落。他伸手一按牆壁,一塊火柴盒大小的東西粘貼在牆,那盒子和牆壁是同樣的顏色,不細看絕難察覺,他在那角落打了几個轉,將另三個盒子也以同樣手法粘貼牆上。
  每一個人都沉醉在中國唐朝文物的風情里,沒有留心到他异常的動作,他行動時又老練地借人群阻擋了警衛的視線,神不知鬼不覺完成了他的布置。
  黑人開始往聚滿了人的大玻璃柜擠去。
  一位挂有名牌的俏麗金發女郎正在介紹這最奪目的展品,是博物館的職員。
  美女檀口微張,柔和有教養地道:“在各位眼前這玻璃柜內,靜靜躲在石棺內的,就是中國的唯一女皇帝武則天了。”
  一位女士贊歎道:“噢!真是不可思議,她竟然這樣年青美麗,皮膚看去比真人更有彈力。”
  黑人怪客比眾人中最高的都高出半個頭,擠前几步后,眼光直接盯在武則天的遺体上。
  武則天全身裹在金箔綴成的盛裝里,頭戴華冠,一對鳳眼雖緊合起來,仍使人感到斜插入云的絕代風華,張開時一定是神采攝人。
  金發美女道:“這是現在世界考古學者和科學家研究的課題,根据歷史,武則天死時是七十一歲,但現在怎樣看也只有三十來歲,這异事到現在還沒有人能有合理解釋。”
  眾人議論紛紛,要知尸体保存完整不坏,有若生人,已是天下奇聞,假設死后千多年居然尸体青春了四十多年,那就更聳人听聞了。
  一名男子輕聲道:“听說古墓曾被武則天下了毒咒,墓一破便會大禍臨頭。”
  金發美女笑道:“假設是這樣,兩年前破墓入內那隊考古學家,早遭凶禍了,可是他們現在每一個人都是活得好好地名利雙收,可知道只是古代的迷信。”
  一聲冷哼來自人群里,金發美女愕然望去,恰好与黑人怪客那森冷和缺乏人類感情的目光接触,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垂下目光,一時忘了說話。
  這時清脆的鈴聲響起,牆角的擴聲器傳來男聲禮貌地道:“時間已到,各位來賓請离場。”
  全副武裝的警衛從不同的門戶涌進來,勸導依依不舍的人离去。
  黑人來到武則天躺在石棺的遺体前,眼中爆閃著奇异的光芒,好象他和展覽柜內死去了一千二百九十四年,叱吒一時的女皇帝,有种奇异的關系。
  适才的金發美女正要步离場館,回頭一看,見到黑人怪客,心中一動,向附近的警衛道:“請那位先生离開吧!”這才去了。
  警衛點頭,向黑人怪客走過去。
  警衛來到他身旁道:“先生,時間到了,請离去吧!”
  黑人怪客听若不聞,徑自伸手往后袋插入。
  警衛心中一怵,后退小半步,手已搭在腰槍柄上,那知黑人怪客掏出來的只是一把梳,借著展覽柜的輕微反映,梳起頭來,黑人怪客持梳的左手中指戴了一顆巨型的鑽石戒指,看來最少有十卡重。警衛留心一看,只見他身上由袖口鈕、紐扣、胸飾,無不嵌了鑽石,這黑人對鑽石一定有特殊癖好。
  假若這些鑽石全是真的,只是眼看到便值數百万美圓了。
  其他入場的人已全部撤离,偌大的場館除了十多個警衛外便只有黑人怪客在對柜梳頭。警衛們并不擔心,他們來自全美最著名的保安公司,訓練有素,能應付任何場面,何況現在只是對付一個人。
  擴音器的男聲道:“警衛請肯定沒有人留下,所有閘門將于十五分鐘后關閉,保安系統于十六分鐘后開放。”
  黑人怪客身旁的警衛不耐煩地道:“先生!請立即离去。”
  其他的警衛圍了上來,神色不善。
  原先的警衛一手往黑人怪客的肩膊搭來,手指离他尚有數寸,黑人怪客惊地冷哼一聲,側身一肘猛撞在警衛的肋骨,登時傳來骨折的聲音,警衛已是個近二百磅的大塊頭,可是黑人怪客一肘之力,竟把他撞得斷線風箏般飛開去,另一個警衛想扶著他,豈知一扶之下始知其力如山洪爆發,立時兩人同作滾地葫蘆。
  其他警衛臉色大變,紛紛掏出手槍警棍。
  黑人怪客臉上現出詭异的神色,望向腕表,同時伸手按在調校的鈕上。
  “轟!”“轟!”
  天搖地動,碎石橫飛。
  整個場館彌漫著煙塵灰屑,夾雜著被亂石擊傷的警衛的呻吟聲。
  塵屑稍斂,剛才黑人怪客放置了四個火柴盒大小物体的牆壁,破了一個十多尺見方的大洞,那些火柴盒子顯然是烈性炸藥,而且是最強力的一种。
  黑人怪客任由碎石打在身上,一點也不覺得疼痛,亦沒有流下半滴血。
  十多警衛無一幸免,紛紛被碎石擊得頭破血流,倒在地上,他們這時已知不妙,掙扎起身來。在漫天塵屑里,響起一种奇异的發音,好象電子儀器發出的“嘟!嘟!”聲。
  一個警衛叫道:“他在那里。”
  塵屑里黑人怪客卓然而立,一點不擔心被人捉拿。
  奇异的怪響從破開的洞外傳來,迅速擴大,當眾人還未想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時,“轟!”另一聲大震,一架重型貨車從洞中穿入,把牆壁的缺口撞得更大了。
  貨車把一切擋在前的展覽柜、石頭、警衛無情地撞開,一直駛到場館的中心,在黑人怪客前倏然而止,就象是由黑人那喚來的一條听話的狗。黑人怪客手上拿著個比煙盒長一點的遙控器。
  四面八方都響起人聲和腳步聲,顯示所有警衛都赶來這出事的地點。
  黑人身子一動,鬼魅般閃到貨車旁,在車底一拉,竟然抽出了一挺重火力的机關槍來。
  持槍的警衛蜂擁而至。
  一股濃濃的白煙從車尾噴出,迅速彌漫整個場館的空間。
  警衛吸入白煙,立時淚水直流,嗆咳不止。
  濃煙中机槍聲轟然震響,警衛們血肉橫飛,紛紛逃命,一時再沒有人敢冒險闖進。
  黑人怪客掉轉槍頭,向保護武則天的大展覽柜瘋狂掃射。
  玻璃沙石般碎下。
  黑人怪客踏進柜里,一手探進石棺內,一攔腰將武則天抱起,就在他指尖接触到武則天身体的一剎那,一忽地全身一震,臉色大變。
  一個強大的聲音似乎在現實中狂喊,又象來自他心靈的至深處。
  那聲音狂喊道:“我一定會再回來。”跟著是千馬奔騰、万人吶喊的廝殺聲。
  黑人怪客手一松,武則天跌回棺內。
  這時武則天秀目眼帘動了一動,可是黑人怪客太震動了,沒有注意到。
  黑人歸客再要留神細听,呼喊聲逐漸減弱,代之而起是梵音禪唱,寺院鐘聲,一幅強烈的圖象浮現在他腦海,那是高山上一座巍峨雄偉的寺院,他就象在半空中向這寺院俯瞰,景象逐漸淡出,聲音愈來愈遠,一個影子掠過,似乎是一把長得怕人,光芒万道的刀。
  槍聲把他從幻音幻象中生生扯回來,連忙回身一輪掃射,把試圖闖進來的敵人迫退,一把抱起尸身,搭在肩上,走到車尾處,他雖然沒有戴防毒面具,但那使警衛嗆咳不已的催淚气体,對他一點影響也沒有。
  破洞外傳來警車的警笛聲,擴音器響聲道:“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立即拋下武器,將手放在頭上......”
  黑人怪客拿出遙控器,手指按動,貨車尾門打開,一道鋼板斜伸向地,直到碰到地面才停下來,發出“隆”的一聲。
  黑人怪客肩托著武則天的尸身,步進車尾廂內,不一會机器聲響起,一架鮮紅的跑車從車廂駛下鋼板,風馳電掣般穿越破開的牆洞,來到馬路上,拐了一個彎,向右方駛去。
  路的兩邊均攔滿了警車,數十名警員嚴陣以待。
  但卻沒有人想到現在面對的是輛超時代的跑車。令人更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車頭兩旁的車頭燈裂了開來,兩支火箭炮射出,正中攔路的兩輛警車,車子玩具般彈起,化成火屑散落四方。
  “蓬!”一聲跑車沖越封鎖線,揚長而去,攔路的警車給撞得橫七豎八,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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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魔力

  龐大的地下神廟里,气氛庄嚴肅穆。
  神廟正中安了一個高達十尺雙跏跌坐的大日如來佛,脊直肩張,兩手垂下盤抱,掌心間有一個大水晶罩子,平放在一個二尺高的石座上,水晶在四周燭光掩映下,流動著眩人眼目的异彩。
  水晶罩石座上有一個青銅的架子,架上放著一把長若六尺的厚背刀,造型高古朴拙,刀柄鑄了一頭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怪物,頂生兩角,猙獰可怖,赫然是當日蚩尤用的兵器。
  魔刀并不是安靜的,它在水晶罩內不斷顫動,發出丁丁冬冬与劍架碰撞時的聲音。它再不是沒有靈性的死物,而是要掙扎离開這水晶囚牢的魔物,又像是在應某一神秘力量的號召,要脫困而去。
  水晶罩上貼了一張三尺見方的大羊皮,羊皮上痕跡斑斑,重重疊疊寫滿了無數的符咒文字佛經,看羊皮的殘破,顯然經歷了一段悠長的歲月。
  大日如來和水晶罩是這神廟內作“蔓荼羅”壇城布置的中心,以這為核心由小至大,由內至外圍了三個大圓,最外的大圓直徑足有三十尺開外,這三個圓是以土筑成,排滿了佛像法器旗幟,向著正中的大日如來,遙遙奉侍。
  由中心的大日如來伸延開去是四條用水泥筑成的走道,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与東南西北四個門相接。
  四條走道与三個大圓接触的十二個點,都有一個圓台,圓台有朵銅鑄的蓮花,總共十二朵。
  這時每朵蓮花的花心都坐了一個密宗的大喇嘛,他們每人手上捧著一枝燃點著的藝術香燭,燭光映照下,可見四壁滿是依石壁雕成的半立体佛像。
  廟內一片靜默,十二名喇嘛正在進行金剛念誦,唇齒合而不動,舌尖卻在不斷伸縮,念而不發音。
  大日如來眼睛似開似閉,默默俯視著水晶罩內不斷掙扎震動的魔力。
  “叮!”
  一聲清音自南門響起,四高一矮五個人,出現門前,他們步上通往中心的台道,燭光把他們的影子長長拖在身后,情景怪异。
  當先一人最矮,身穿活佛紅黃相間的袍服,雙手合什,眼觀鼻,鼻觀心,法相庄嚴,每一步踏出也像有千斤重擔,使人擔心他永遠也不能走近水晶罩處。
  身后四名喇嘛卻是出奇的年青,在十六至二十歲間,當先兩人一人捧著毛筆原砂,一人左手持銅錘,右手提鐘,清音正是他一手造成。后兩人一人捧著長若兩尺的法刀,另一人手持經輪,不住轉動。
  坐在蓮花台上的十二名老和尚由不作聲的金剛誦轉作蓮花誦,揚气開聲,聲調不急不緩,字句分明,念的是降魔咒。同時雙手不斷作出不同的降魔手印。
  一時梵音高唱。
  活佛在四名年青喇嘛的追侍下,緩緩步近水晶罩子。
  活佛兩目一睜,神光電射,凝視著不斷顫動鏗鏘作響的魔刀。
  活佛輕舉右手。
  眾喇嘛一齊伸手捏熄手上的巨型蜡燭。
  忽爾間地下神廟陷進絕對的黑暗里。
  “喇......”神廟頂上傳來鐵蓋移動的聲音。
  一束金黃的強光箭矢般射下來,金光逐漸擴大變圓,原來天頂處移開了一個圓形的缺口,使陽光直接射進漆黑的地下室里,正射在水晶罩上。
  水晶反映陽光,万道霞光流轉,陽光落到魔刀刀体,刀的鏗鏘金屬嗚叫,變成了吱吱尖響,刀体動得更厲害了,就象是受了陽光明陽之气,掙扎哀號。
  喇嘛靜了下來,只剩下魔劍的异響。
  活佛朗聲道:“摩訶毗盧遮那,光明遍照天下,無有黑夜,無有不照。”
  他念完后雙手高舉,掌心向粘壓在水晶罩上的羊皮按下。
  奇怪的事發生了,他雙手触及羊皮,比先前任何聲音都激烈十倍的异聲,在魔刀響起,魔刀彈离劍架,凝在半空,不住震動。
  活佛按緊羊皮的手不住抖動,一股反震大力從水晶罩內傳出,再鏗的一聲,活佛整個人彈了開去,幸好給身后四個小喇嘛扶個正著。
  活佛再扑往前,身后小喇嘛非常精靈,遞上毛筆原砂,顯然准備讓活佛再在羊皮上加上另一道符咒,制壓魔刀。
  魔刀動得更厲害了,陽光給刀身反射到地下神廟的陰暗角落,便若群魔狂舞。
  活佛看也不看原砂毛筆,喝道:“上智,法刀。”
  上智眉頭一皺,立時獻上法刀。
  活佛口中念念有辭,取過法刀,放在眉心處。
  眾僧人立時禪音高唱,助其法威。
  活佛伸出右手中指,左手持刀,刀尖在指頭割去。刀尖划破指頭,割出一個佛的印記,鮮血滴下。活佛再不猶豫,在已布滿符咒的羊皮上再划下一道符。
  不過這符和以往的都不同,是一道血符,顯示了事情的危險性。
  天頂透入的光幕在縮小增強,顯示太陽剛至中天,直射而下,劍体霞光万道。
  活佛忽地高舉雙手,眾喇嘛一齊止聲。
  魔刀再顫動了几下,終于跌回架上,靜止不動,就象從來沒有動過。
  眾喇嘛又開始念起經來。
  活佛臉上現出心力交瘁的表情,踉蹌了半步,小喇嘛連忙扶著。
  活佛搖了搖頭,徑自往殿外走去,四名小喇嘛連忙跟隨。
  來到門口處,活佛遙望殿心的魔刀道:“我拼十世修行,以血符壓制了魔力,不知能支持多久?”
  小喇嘛之一的上慧道:“魔劍有昨夜開始,便凶性大發,這是從未之有的事,難道魔王在一九九九年降世的事,果然是真的。”
  活佛道:“剛才我伸手壓符,心靈忽地超越時空,接触到六個邪惡的心靈。”
  另一小喇嘛上戒道:“怎會這樣,根据我們口口相傳的秘密,魔王只有一個。”
  活佛搖頭道:“我也不明白,那六個邪惡的心靈,有兩個特別沉靜細弱,一個還似乎睡著了。”跟著歎了一口气道:“人類的大災難,恐怕已离我們不遠了,當魔刀破罩而出時,就是魔王复生的時間。唉!看來只有一個人能阻止這浩劫的發生。”
  眾小喇嘛齊聲道:“是的,只有一個人。”
  活佛望向魔刀,沉聲道:“應該給他一個警告的時候了,魔王正在回到這世界來的路上,給我立即找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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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0:25: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龍神

  快下班的時候了。
  大城市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位西裝筆挺的軒昂青年在人海里大步前行,他一對眼睛极有神气,凝視時凜凜有神,眸動時靈活迅捷,正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他的左手挽著個黑色的公事包,看來就像与四周在寫字樓上班的白領沒有什么分別,可是他卻特別輕松瀟洒,英气勃勃,就是這种獨特的气質,使他縱管在茫茫人流里,仍使人能一眼把他認出來。
  他一邊走,一邊很留心觀察著周圍的人事,顯示出极高的警覺性,只不知他戒備著什么?
  有力的步伐,把他帶到一個報攤前。
  報攤的報販是略具姿色的半老徐娘紅姑,一見到青年立時在臉上堆起最燦爛的笑容,嬌聲道:“龍先生!你好!今天這么晚。”
  姓龍的青年一反平時溫和的神態,眼光定在一張晚報的標題上,臉上泛起凝重的神色。
  紅姑順著他的眼光跟去,一把抽出報紙,向青年塞去,同時叫道:“世上竟有如此怪事,不過武則天也算了不起了,死了千年也有人去偷去搶。”跟著媚眼向青年一拋道:“其實死人有什么好,生蹦活跳的女人才有意思。”
  青年接過報紙,轉身便去,像完全沒有把紅姑的話听進耳里。
  看著青年的背影,紅姑气得咬牙切齒,忽地記起一事,叫道:“龍先生!你還末給錢。”
  青年已走遠了足有十多碼,聞言恍然轉身,手揚指彈,一個五元硬幣旋轉著飛越過十多碼的距离,“鏘!”一聲跳進紅姑的錢籮去,因為硬幣本身的旋力,所以一触籮中的錢幣,立時打橫轉開去,并不濺跳出來,确是神乎其技。
  紅姑目瞪口呆。
  青年笑了笑道:“不用找了。”
  廣闊的辦公室內,千多名男女正在辛勤地工作。
  一位美麗的女子,坐在一間挂著財經顧問的房間門旁的台子后,顯然是秘書一類的職位,這時她正忙著整理台上的文件。
  另一花枝招展的女職員下班后走過來道:“珍妮!你的英俊老板今天有沒有空?”
  珍妮唷一聲道:“就算有空也輪不到瑪莉你。”忽地醒起一事,叫道:“噢!要看新聞了。”拿起遙控器一按,左面的電視螢幕立時亮了起來。
  報告員剛好開始說話。
  “武則天的珍貴遺体破人劫去已超過九十六小時,但是美國警方依然束手無策,怀疑遺体已被運往國外,我們特別訪問一手促成這個展覽的日本首席富豪武夫先生。”
  听到武夫先生的名字,其他職員立時蜂涌過來,圍在電視机旁,似乎這人的名字比武則天遺体被劫更為吸引。
  那龍姓青年恰于此時步進辦公室里,大步往那挂著“財經顧問”名牌的房間走去。
  眾人聚精會神望著電視的螢光幕,沒有留意他的到來。
  一位相貌堂堂的日本中年紳士,出現在螢幕的正中,旁邊是電視台的訪問員。
  訪問員首先開腔以英文問道:“武夫先生,你是這個展覽的獨家贊助,可以說沒有你,便沒有這次巡回展覽,現在發生了這么不幸的事,你有什么感想?”
  武夫從容地笑了笑,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勢,以沉雄的聲音道:“中國人說,一飲一啄,均有前定,要發生的事,始終阻擋不了。”
  圍在電視机前的女職員道:“看,他真是充滿魅力,說話也与眾不同。”
  另一名男職員諷刺道:“我若有他一半那么多錢,說話也充滿魅力和与眾不同了。”
  女職員啐道:“去死吧!”
  這時那龍姓青年扭開了門把,要進入房間去,听到武夫的答話,神情一動,退了回來,走到眾人身后,參与了這個看電視的團体。
  那訪問員顯然也想不到武夫給出這樣的答案,愕然道:“武夫先生,你的意思是武則天是應該被劫走的了。”
  武夫道:“對不起!使你誤會了,我只是說在命運之前,人力是渺小非常,要發生的事總會發生,我們要接受命運的安排,多謝各位。”深深地來一個鞠躬。
  訪問完畢。
  眾人散開,猶是意未盡,議論紛紛。
  龍姓青年待要走向房間,女秘書珍妮叫道:“龍先生!西藏來的長途電話。沒有事我先走了。”
  龍姓青年應了一聲,推門進房。
  門關上后,瑪莉湊近珍妮道:“你覺不覺得自從三年前龍飛先生拋開一切,到西藏住了三個月后,回來后整個人像變了一樣。”
  珍妮輕聲道:“去西藏前那段日子更奇怪,他告訴我每晚也發些奇怪的夢,使他睡不安宁,幸好西藏回來后,人便回复過來,比以前更朝气輕松,由那時開始,那個什么小活佛便不時打電話來給他。”
  瑪莉閉目道:“不知在西藏發生了什么事?無論苦与樂,我也愿和他分享,除了他出家做和尚外。”臉上現出個陶醉的表情。
  珍妮道:“下班吧!回家再幻想。”
  龍飛這時舒适地躺在十八樓辦公室寬大的安樂椅上,按動遙控掣。面對的牆壁左右分開,露出一個大螢幕來。
  千百束橫線閃跳,不一會凝聚成畫面,一個笑嘻嘻的大頭出現,赫然是西藏廟里以血符鎮壓魔刀的活佛。
  龍飛微笑道:“小活佛!你好。”
  小活佛道:“龍神,你好,我卻不大好,很可能也會弄到你不好。”
  被稱為龍神的龍飛真給他弄到頭也大了起來,皺眉道:“你的廟塌了嗎?人說天塌下來也可以當被蓋,廟塌下來怕也可以做張氈吧?”
  小活佛歎一口气道:“假設我害怕的事發生了,不要說被和氈,連找條毛巾也沒有。”
  龍飛道:“究竟什么事這么嚴重?”
  小活佛道:“他要回來了。”
  龍飛道:“他?”
  小活佛道:“一九九九年第七個月份,恐怖大王自天而降,這不是在諾斯特拉達穆斯的《世紀連綿》中寫得清清楚楚嗎?這几天魔刀動得很厲害,我以血符也只能將它暫時制服,我怕不是什么好兆頭。”
  龍飛心中醒起武則天遺体被盜的事,閃過一陣不安,想了想道:“我們應該怎么辦?”
  小活佛奇道:“我正想問你,在龍樹菩薩留下來的《魔典》里這樣寫『當伏羲和女媧复合時,龍神會從大地茁長出來,為人類的存亡,与恐怖大王的左手作最后奮戰』,你是龍神,當然應該知道怎樣去奮戰。”
  龍飛苦著臉道:“問題是我這龍神畢業了才沒几天,連敵人是誰也弄不清楚,什么左手右手,究竟是什么,我……”
  小活佛打斷他道:“唉!看來我不出最后板斧是不成了,希望大日如來保佑我們,因為妄自施行『通世灌頂大法』是非常危險的事。”
  龍飛道:“通世灌頂大法?”
  小活佛道:“這能令你喚起前生每一世的記憶,据《魔典》說,魔王左手和你龍神的斗爭是永無休止的,他們不斷輪回,不斷殊死決戰,而每一次輪回,他們都會失去一點最原始的記憶,否則現在你都不會那樣蒙昧了。”
  龍飛苦笑道:“多謝你的贊賞,我是否應到西藏一行?”
  小活佛道:“時間愈來愈迫切了,你須立即動程來此,我會准備一切。”
  這時螢幕的左下角突了一個頭出來,原來是個小僧人,他裂嘴一笑道:“喂!龍神,我設計給你那法寶有沒有用,那是科技的頂尖產品。”
  龍飛舉起右手,只見手腕處有一個形狀古怪的手鐲,鐲身裝著一粒粒像燈泡似的東西。
  小僧叫道:“記著!每逢紅燈亮時,代表有炸彈要爆炸;黃燈亮時,有物体以高速接近;綠燈,可測到有沒有人安了追踩探測器。”
  話猶未已,龍飛的手鐲破天荒第一次亮起黃燈來,同時發出“嘟嘟”的警告聲。
  活佛、小僧和龍飛三人同時叫道:“炮彈!”
  龍飛的反應惊人的敏捷,念頭尚未掠走,他比常人靈敏百倍的听覺,已听到尖銳的嘯聲正從窗外以高速射來。
  他沒有思想的時間了,在這种情形下,只有條件反射式的反應,才能應付。在西藏的三個月,藉著最嚴格的苦行,喚起了他潛藏的力量,使他成為了龍神。
  一個擁有超凡力量的人類。
  一個翻身,同時雙手緊抓著原本安坐其上的安樂椅,當他雙腳触地時,安樂椅已整張往飛來的物体迎頭赶去。
  “膨鏘!”
  落地的玻璃幕牆大窗雨點般濺射爆裂。
  龍飛毫不停留,翻往斜擺一角的大寫字台后,他雖然無論精坤或肉体的力量都遠胜常人,卻依然抵擋不了現代的槍炮。
  螢光幕里的小活佛和小僧目瞪口呆,看著眼前卻又是千里之外所發生的一切。
  “轟”!
  一團火光在寬敞的辦公室中心的空間爆開,整張安樂椅化成光點向四面八方激射,熾熱的空气浪潮洪水般向四周涌去,辦公室的全部物件一齊破碎,地動天搖。
  激動的空气將龍飛連人帶台拋往牆角,砰一聲猛撞牆上。
  室內一時間充斥著火花和濃煙。
  載著小活佛畫面的大電視爆為一天碎雨。
  一陣劇痛從龍飛背脊處傳來,不過他卻知道自己逃過了大難,若不是他拋出安樂椅在半空阻截了射來的炮彈,后果更是不堪想像。他估計這應是肩射式的火箭炮彈,否則不會有如斯威力。
  他一個虎跳,彈了起來。
  幸好他的辦公室是三合土牆,雖然已滿目蒼夷,還未穿破,不過大木門卻飛了出去,煙霧不斷往外冒出,外面傳來了尖叫和哭喊聲,幸好這是下班時刻,大部分人已离去,否則他也不敢想像那后果。
  一股憤怒在心底狂流而過。
  龍飛跳往破碎了的窗前,高空的气流潮水般涌入,高處不胜寒。
  他极目四望。只見二百多碼外那幢酒店建筑物同等高度的一個單位,零零舍舍有個破開了的圓洞,在他銳利的目光下,一個金發的高大男子一閃而沒。
  窗外涌入的气流把龍飛的頭發吹得飄舞狂飛,就像他心里火山爆發般的怒火。
  敵人已發動了攻勢,而且是這樣無情狠辣,他只有奮戰下去。
  与魔王的左手決一死戰。
  雖然他不知道魔王的左手代表著什么邪惡的力量,可是他卻毫不畏怯。
  因為他就是龍神。
  命運已安排了他必須為人類的安危而奮斗。
  蝎子在走廊急步走著。
  他得意万分,只是輕輕扳掣射出一枚火箭炮,便給他帶來一百万美元的酬金,這報酬丰厚不在話下,連所有武器彈藥也是對方提供,使他少冒了很多風險。
  他來到升降机前,按了往下的按鈕。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知道這以蝎子為代號的殺手,由十七歲開始便已成為黑白兩道頭痛的人物,而且每次作案都不留下任何可使人根尋的破綻或痕跡,在他暗殺名單上的人物,性命便等于簽在閻皇的死亡名冊上。
  机門打開。
  “砰”!
  蝎子全身一震,手中一閃,一把大口徑的密林手槍已掣在手里。
  升降机內有一對母子,儿子正拿著玩具手槍指著他,那“砰”只是由他口中叫出來。這時看到蝎子拔出真槍,嚇得摟著媽媽,全身發抖。
  蝎子叫道:“媽的!”一步搶進机內。
  升降机在最下層停車場停下,蝎子整整西裝,大步踏出,深黑的西裝上,濺了几滴鮮血,從關閉的机門隙縫看進去,那對母子倒在血泊里。蝎子的哲學一向是任何使他陷于危險的因素均必須鏟除。
  命運注定了這對母子的悲慘結局。他把染了血的刀拭淨,插回靴筒里。
  他迅速來到一輛美國房車旁,開門上車,當車子駛出大街,他才松了一口气。
  跟著的問題是怎樣去收剩余的一半酬金了,他并不信有人敢拖欠他的數,雖然這次這大客本身亦是東南亞黑社會首屈一指的人物。
  車子增速,加入了街上風馳電掣的車流。
  蝎子伸了個懶腰,暗忖自己也應該好好地休息一下,享用一下這些年殺人賺來天文數字的財富,听說東南亞特別多美女的溫柔鄉,不過他知道自己并不會安于逸樂,一段時間不殺人,便會心痒痒,坐立不安,平凡安穩的生活并不屬于他。
  蝎子例行地從倒后鏡觀察后面的車輛,一輛机車特別引起他的警覺,這些年來他已培養出野獸般的直覺,能感覺到危險的來臨,這有助于他屢次化險為夷。
  蝎子打開轉左的轉向燈,進入通往新界高速公路的外車道,他踩盡油門,打開增壓器,車子逢車過車,箭矢般飛馳而去。
  看看反光鏡,那輛机車加速跟來。
  夕陽在西邊發出万道紅霞,黑夜降臨大地。
  蝎子罵道:“媽的!”他知道麻煩來了,最大的煩惱是不知跟蹤者是那一方面的人,不過他卻肯定不是警方的人,因為若是警方的話,絕不會只以一輛机車長時間吊著他,所以甚有可能對方只是孤身一人。
  蝎子嘴角露出一絲獰笑,殺人的熱血又在他身內滾動。
  他深吸一口气,加大油門,猛扭方向盤,車頭一拐,橫越三條車道。
  机車如影附形般跟來,顯示了精湛的技術。
  天色愈來愈暗,路燈亮了起來,延綿不絕伸延往前。
  蝎子又轉入快車道,令到后來的其他車輛拚命按喇叭。
  那輛机車墮后了十多碼,很快又追了上來。
  蝎子向左方疾馳的車流看了一眼,猛一扭轉,閃電般從兩輛緊跟而來的車輛間穿過,不顧憤怒的喇叭聲,离開了高速公路,從一條支路繞山而上。
  蝎子將密林手槍取出,右手垂拿著,只以左手控轉盤,該是用上這家伙的時候了。他每天也練習射擊,命中目標就像呼吸那樣自然。
  “奇怪!”蝎子忖道,反光鏡空無一物,那架机車并沒有跟來。
  這是個難纏的對手。
  車子開始下山。
  蝎子忽地一征,在車頭燈照射下斜斜往下直伸的公路渺無人跡,但前方三百多碼處左方的山林里,卻傳來机車的怒鳴和枝葉破碎的聲音。
  難道對方竟冒險從山林斜坡橫切而下。
  蝎子本能地收慢車速。
  跟著的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一輛机車“蓬!”一聲凌空從山林斜坡處大鳥般降落到柏油路面,触地再彈起,向公路另一邊的叢林飛去,同一剎那車上的騎士一個筋斗,躍离車身,接著一個倒翻,四平八穩攔在公路中心。
  騎士載著頭盔,威武万狀地站在路的正中處,昂然向著駛來的車輛。
  蝎子身經百戰,獰笑道:“你這是找死。”一踏油門,車子炮彈般前沖,同著攔路的騎士撞去。
  眼看要將對方撞過血肉橫飛,最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
  四道似火非火,似光非光的強光,由東南西北方的地面,閃電般延伸過來,集中到騎士的身上,就像預先有人倒了烈性燃油在地面,再燃起火頭,火勢迅速燒至。
  四道強光發出辟辟啪啪的异響,一來到騎士腳下,四道強光立時扭在一起,化成一條光龍,將騎士整個人纏繞包卷。
  蝎子雙目受強光所眩,一時間什么也看不到,他已沒有惊恐的時間,車子向著那光龍纏身的人撞去。
  車子撞入了強光去。
  蝎子狂叫起來,盡管眼前發生的事超乎常理,但他的凶性已給激發起來,本能地舉起能把大象轟斃的大口徑密林手槍,瞄向前方,當他想扳掣時,眼前黑影一閃,在電光火石的瞬那間,他從車前窗看到一個全身裹在一件奇怪衣甲里的男子,一腳向車窗踢來。
  “啪喇”!
  車前窗的玻璃化成碎粉,車頂跟著傳來“隆”的一聲,顯示對方以惊人的腳力踢爆車前窗后,從車頂躍了開去,跟著碎玻璃雨點般打住蝎子臉上,蝎子劇痛下神智一昏,車子怒馬般往一例沖去,跟著車身傾側,一陣天旋地轉,當意識重回到蝎子的腦海里時,他發覺看到已是一個倒轉了的世界,這才省悟列車子翻了個四輪朝天。
  濃烈的汽油味傳進鼻孔里。
  蝎子暗叫不好,運勁借力,手肘一撐,從打開了的車窗標竄出去。
  才离開車子四五碼,剛想起身,“轟”!車子爆炸起來,車身在火光里玩具般彈跳,灼熱的气流,將蝎子整個拋得滾了開去。
  火光燃亮了整個山頭和公路。
  蝎子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忍著渾身痛楚,一個虎步以腰力再彈起來,豹子般搜索獵物,手中槍揚起。
  他才轉了半個圈,已見到适才那人靜如深山般站在离他二十多碼的地方。
  他倒抽了一口涼气,自學懂射擊以來,第一次怀疑手中緊握著的大口徑手槍的威力。
  因為對方的形相實在太過怪异。
  那就像一條龍和一個人的結合,造成半龍半人的怪象。
  最搶眼是他身上罩著奇光閃閃的大披風,和里著他身体每一寸肌膚的鱗甲,像是有生命地不斷收縮鼓動,他的頭臉藏在一個龍頭般的頭盔似的東西里,只露出眼口。
  這人的一對銳目,射出森冷的寒芒,越過二十多碼的空間,直看進蝎子的眼里,望進他靈魂的最深處。
  蝎子顫聲道:“你是什么?”他不問對方是誰,而問是什么,因為他不能肯定對方是不是人類。
  那人開口道:“我就是龍神,你來殺我也不知我是誰嗎?”
  听到對方口作人言,蝎子心中一定,瞄准手槍,喝道:“裝神弄鬼,我想問你一句話。”
  那自稱龍神的人從容道:“說吧!”
  蝎子布滿血痕的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一扳槍掣,這是蝎子慣常的技倆,就是讓對方以為他還有話說,警戒之心略滅時,突然開槍把對方轟斃。
  “篤”!
  蝎子蹌踉后退,不能置信地看著胸前。
  龍神亦愕然。
  原來蝎子一扳掣,大口徑手槍轟一聲響起,卻沒有子彈射出,反而槍尾反彈出一截尾座,深嵌進了蝎子的胸肌里。
  這把手槍是個陰謀。
  所有武器都是這次刺殺的幕后主使人供應,想不到對方包藏禍心,竟給了他一支自殺式的手槍。
  蝎子胸骨在猛撞下立時斷折,腳步不穩,咕咚坐倒地上。
  蝎子張大了口,卻叫不出聲來。當死亡來臨時,這毫不重視他人生命的殺手比任何人更恐懼。
  龍神一閃身來到近前,喝道:“是誰指使你來殺我?”
  蝎子喘著气駭然道:“你真是龍飛?”
  龍神見他眼神漸暗,傷口血跡不斷擴大,知他時間無多,沉聲道:“他不仁你不義,快告訴我他是誰?我替你報仇。”
  蝎子費力地點頭道:“是金指三,替我……”
  他報仇兩個字還未吐出口,龍神腕上的手鐲亮起了紅燈。
  龍神大駭跳起,時間已來不及了。
  “轟隆”!
  嵌在蝎子軀前的槍尾發出強烈的爆炸,蝎子血肉隨著火光和濃煙向四周激濺。
  濃煙稍減時,只見龍神高舉那怪异的披風,整個人藏于披風里,縮成一團。
  龍神垂下披風,站起身体。
  蝎子隨著爆炸,煙消云散下了無痕跡,這個炸彈葬也算干淨俐落。
  敵人的攻勢開始了,而且一上來便毒辣無比,計中藏計。
  龍神望向天上,剛好一朵烏云掩蓋了明月。
  魔王正在回到這世界的路上。
  但魔王的左手究竟是什么,它又怎樣為魔王的回來而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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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 00:25: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群魔亂舞

  本地最豪華的夜總會內,從外地禮聘回來的女郎正跳著香艷大膽熱辣辣的勁舞,將夜總會內的气氛帶上最高潮。
  一個健碩的男子在兩名打手的簇擁下,踏進夜總會。
  把門的大漢恭敬地道:“杰哥!金老板在會議室內開會。”
  杰哥鼻孔“唔”的一聲,顯示他的架子。大步向前,穿越過興高采烈,正迷醉在大都市奢華的男女,走到了夜總會的后台,站在一面牆前,牆裂開了一道暗門。
  門向內退去,兩名大漢在里面恭敬地道:“杰哥!金老板在里面。”
  杰哥回頭向身后兩人道:“你們在這里等我。”走了進去。
  一道樓梯往上伸延,杰哥走上去,來到了另一道門前。
  杰哥站在門前,并不敲門,因為他知道里面的人正通過攝像器觀察他是誰。
  門開,杰哥走進去。
  里面是個布置豪華的大廳,四名大漢分散在不同的角落,冷厲的眼神同時集中在他身上,其中開門的大漢從后走上,動手搜起身來,一句客气的話也沒有,与适才的人對他的畢恭畢敬判若云泥。
  杰哥卻一點不滿也沒有,因為這四人是雄霸東南亞黃、賭、毒三道的第一號人物金指三的四名近身,据傳這四人不但是技擊和槍械的一流強手,還精通气功和神術,隨便一人,已足以橫行江湖,极不好惹,他們的外號是“四大天王”。
  二天王搜完杰哥后道:“好!沒有武器,周杰可以進去了。”語气一些高低強弱也沒有。
  周杰松了一口气,盡管自己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金指三旗下的第二號人物,但仍然給几人看到心中發毛,不過避也避不了,金指三在那里,他們便在那里。
  會議室門打開。
  “砰”!坐在主席位置是位非常有气魄的五十來歲大漢,他一掌拍在台面上,發出惊心動魄的聲響。
  他穿著唐裝衫褲,卻戴著黑眼鏡,花白了的頭發,使人一見難忘。
  他就是東南亞的第一號黑道梟霸──金指三。
  金指三這時怒喝道:“我金指三的決定就是命令,誰敢違抗我的命令?”
  坐在長台四周的十多名男子,都是東南亞各地黑社會的頭號人物,但在金指三的怒喝下卻噤若寒蟬,像一條條被嚇伯了的狗。
  周杰縮在一角,不敢在這時打斷金指三,沒有人敢打斷盛怒時的金指三,因為沒有人能負擔起那后果。
  一位高瘦的中年人站了起來,他是泰國賭場的負責人,低聲道:“金老板,我不是要違抗你的命今,而是各地的賭場建立不易,『世紀末大豪賭』假設輸了,在東南亞所有賭場的擁有權便要拱手讓人,即管贏了,只可以獲得女公爵所擁有在歐美的三十六家賭場中最大的拉斯維加斯麗嘉賭城,賭錢胜敗難料,這個險還望老板你三思。”
  其他眾人雖然沒有作聲,但眼中都射出同意的神色,這次金指三貿然挑戰有長胜美女之稱的女公爵麗嘉,賭注就是金指三轄下的所有賭場和女公爵的賭城,這事已轟動了全世界黑白兩道,可是他的手下卻沒有人贊成,只是懾于他的淫威,不敢反對。
  周杰站在門旁一角,心中同意泰國賭場負責人的話,同時暗自奇怪,以金指三如此精明厲害的角色,為何會冒這個險,而女公爵又為何要接受挑戰,那后果是雙方都負擔不起的。
  金指三垂頭不語,當眾人都以為他在三思時,他猛地抬起頭來,左手握著一把槍,他的食指上套了一只金光閃閃的大指環,環上有只猙獰的怪頭,似哭還笑。
  “轟”!
  火光閃現。
  泰國賭場負責人整個人連人帶椅向后拋出,“砰”一聲撞在牆上,眉心多了一個洞。
  狠辣的手段,准快的槍法。
  眾人默坐不動,沒有人敢吭一聲。
  除了煙屑的气味外,會議室只有死一般的寂靜。
  金指三舐了舐唇角,淡淡道:“違背我命令的人只有死路一條,枉你跟了我三十多年也不知道。”
  門開,三天王和四天王走了人來,干淨俐落地將尸体拖了出去。
  金指三冷然道:“這件事就這么決定,你們預備好場地,我不想來自世界各地的賓客感到我們招呼不周。”跟著望向周杰道:“阿杰!什么事?”
  周杰立時站直了身,躬敬地道:“是有關蝎子行動的。”
  金指三道:“說吧!這里全是自己的兄弟。”
  周梁道:“蝎子失敗了。”
  金指三長笑起來,跟著笑聲一枚,點頭道:“好!龍飛,你好,不槐是龍的化身,蝎子怎樣了?”
  沒有人明白他在說什么。
  周杰道:“他已消失了,我想警方能找到他十兩以上的肉,就是可以列入紀錄大全的奇事。”
  金指三大笑道:“好!好!實在太好了。”他又再舐唇色,似乎每想到殘酷血腥的事,他都忍不住舐唇角的興奮舉止。
  周杰道:“老板!其實我們并不須借重外力,只要你將這事交給我,保證他活不過三天。”
  金指三舉手阻止通:“不要妄動,龍飛絕不是普通人,我很快便有一個适合的人選對付龍飛,他也快要到了,只要他一來,龍飛死定了,哈……”
  笑聲在會議室內來回震蕩,只不知他与龍飛有何深仇。
  他左手食指環上那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怪頭亦像在猙獰狂笑。
  龍飛無奈地坐在椅上,他在這個斗室內被警方盤問了達兩小時。
  兩個便裝,一坐前一站后,反覆地問著他同樣的几個問題。
  龍飛忍不住道:“你們這樣問下去,就算問到世界末日,也問不出東西來。”
  坐在他對面那叫譚輝的探員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道:“只要你老老實實和警察合作,不是可以立時离開了嗎?”
  龍飛聳肩道:“你問一句,我答一句,還不夠合作嗎?”
  他身后的警員王均抓著他的椅背惡聲道:“合作,整支火箭炮射進了你的辦公室,你還說他們是點錯相,射錯地方,這叫合作。”
  譚輝柔聲道:“龍先生,已有一對母子遇害了,极可能是同一人所為,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應為別人著想。”
  身后的王均緊迫道:“你說吧,炮彈襲擊后你寫字樓尚未下班的三個職員親眼見你匆匆奔出,直到三個小時后你才回到現場,告訴我,你到了那里去?”
  龍飛歎了一口气道:“我早說了,當時我惊得瘋了,只想逃走,于是……”
  譚輝道:“于是你嚇得在街上蕩了三個小時,才恢复正常,是嗎?”
  龍飛道:“你的記性真好,警察大哥,現在是深夜二時多了,我可以回家睡覺了嗎?明天還要上班的。”
  背后的王均怒道:“上班,你做泥水裝修倒垃圾的嗎?否則回去干嗎?”
  譚輝止住了王均道:“好!你可以走了。”跟著揚了揚手上的口供紙道:“記著,假口供可是刑事罪,不過,假如你肯改口供,我可以立時將這几張紙撕掉。”
  龍飛站了起來,笑道:“不要浪費政府公物,那是納稅人的血汗錢。”
  當龍飛走后,王均道:“你信他嗎?”
  譚輝道:“假設我可以返老還童,或者有興趣听神話的話,不過現在卻沒有。”跟著語音一轉道:“上頭非常重視這件事,由現在起,我們將二十四小時監規和跟蹤龍飛,錄下与他接触的每一個人。”
  王均歎了一口气道:“這廝橫看堅看也不似坏人。”
  譚輝道:“你看我像個坏人嗎?”
  王均仔細審視譚輝的尊容,搖頭道:“輝少!實話實說,我均仔怎樣看你也像個坏蛋。”
  譚輝贊歎道:“這就對了,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因為我是個真正為國為民的偉人”珍妮躺在床上,卻張大了眼睛,今天黃昏時公司發生的可怖事件,使她沒法合起眼,幸好當時她下了班,她想到龍飛,想不到這樣一個斯文好人也會被人這樣對付,能夠安然無恙真是奇跡。
  一向以來她都很關心龍飛,很愿意為他做事,唉!
  她起身下床,披上睡褸,心想這又將是個失眠的晚上。她輕輕扭開房門,步出廳中。
  左邊一個黑影迫來,嚇得她尖叫一聲,向后倒退,豈知對方也是一聲尖叫,惊惶尤過于她。
  珍妮亮著廳燈,原來是同居的瑪利,兩人既是同事,又是好朋友好同居。
  瑪利首先發難,撫著性感睡袍下挺起的高聳胸脯嬌嗔道:“你這人半夜三更猛鬼出更般走來走去,嚇死人了。”
  珍妮有好气沒好气道:“我正想和你說同一樣的話,你也睡不著嗎?”
  瑪利道:“龍先生發生了那樣的事,教人家如何心安入睡?”
  珍妮道:“收起你無限的愛吧,單戀令人瘦。”心想自己何嘗不關心龍飛。
  瑪利歎道:“那我更永不能停止去愛,這比吃減肥藥更有效。”
  珍妮也歎了一口气。
  “叮咚叮咚”!門鈴惊心動魄地響了起來。
  兩人駭然互望,面面相覷,誰會在這等深夜登門造訪。
  瑪利壓低聲音道:“會不會是那坏人?”
  珍妮皺眉道:“或者是警察。”
  瑪利惶恐道:“那怎么辦?”
  珍妮晒道:“又不是你將龍先生的辦公室炸成那樣,怕什么?”舉步往大門走去。
  瑪利一把拉著她,慎重地吩咐道:“是坏人千万不要開門,見到我的睡袍這么性感,他們會忍不住的。”
  珍妮瞪她一眼,不過心情有若惊弓之鳥,已沒有調笑的心情,來到門前,貼著望眼往外看去。
  珍妮“啊”一聲輕叫起來,跟著打開大門,瑪利想不到她如此輕率,嚇得張大了櫻桃小嘴,卻硬是叫不出聲來。
  進來的男子高大威猛,原來正是她們關心想念的龍飛。
  他依然是那副瀟洒和滿不在乎的樣子。
  瑪利心情一轉,反而恨起自己的睡袍不能更性感一點了。
  珍妮招呼龍飛坐下。
  龍飛輕松地打量了瑪利性感睡袍下美妙的身段,微笑道:“對不起!打扰了兩位。”
  珍妮坐在他身邊關心地道:“龍先生!你真的什么事也沒有?”
  龍飛道:“你看我少了什么東西沒有,眼耳口鼻一樣不缺。”
  瑪利盡量挺直脊骨,使高聳的胸脯更形突出,嬌柔地道:“龍先生!你說吧,我什么也愿意……愿意幫你。”
  龍飛道:“這就最好,我正有事找你們幫忙,今晚我還要在這里借宿一宵。”
  瑪利花朵般笑起來,無論如何,終有了与龍飛相處的机會。
  珍妮亦是心中暗喜,龍飛有難時找上自己,自然因為信任的關系,不過她卻比瑪利含蓄得多,想了想道:“是否那些坏人跟蹤你。”
  龍飛道:“不是坏人,是那些警察,我費了很大功夫才將他們擺脫。”
  珍妮道:“我們可以幫你什么?”
  龍飛道:“你明天一早給我往旅行社訂一張到西藏的机票,愈快愈好。那最好是間不相熟的旅行社。”跟著拿紙筆寫下了一個護照的名字號碼,當然不是龍飛。
  瑪利瞪大眼道:“你用假護照,你是特務嗎?”
  龍飛誠懇地道:“相信我,這是我兩年前弄來的護照,我絕不是什么坏人,相反我正在和最令人類恐懼的惡魔作戰。”
  珍妮和瑪利兩人齊聲叫了起來道:“惡魔?”
  龍飛知道一定要爭取她們的信任,辦起事來才會不出亂子,沉吟了半晌,道:“你們听過《世紀連綿》這部預言奇書沒有?”
  瑪利茫然搖頭,珍妮想了想惊叫道:“你是否說那部在一五八八年出版,由法國大預言家諾斯特拉達穆斯著作,預言一九九九年世界末日的書?”
  龍飛贊賞道:“好!這部預言書是沒有人敢忽視的東西,因為他不但准确預言了這數百年發生的東西,包括兩次大戰,現代武器的出現,連關鍵性的人物如希特勒也一一寫在書內,就像揭開人類未來命運的天書一樣。”
  瑪利慘叫道:“那太恐怖了,什么地方可以看到。”
  珍妮瞪她一眼道:“又要怕又要看。”
  龍飛道:“書中其中一首預言詩是這樣為的:
  當那擁有偉大『七』字的年來臨時。
  屠殺的游戲正在如火如荼之際。
  离開千年期之末不遠的時間里。
  死去了的從墳墓里出來。”
  瑪利和珍妮兩人眉頭大皺,道:“這是什么謎語,這么難解。”
  龍飛道:“很簡單,大前年是一九九七年,有『七』字,同時還有三年就是二000年,正應了『千年末』一語,所以這詩正是說九七年。”
  珍妮道:“屠殺游戲和死人從墓中出來又是什么?”
  龍飛道:“昨天下午才死了兩母子,相信那只是游戲的開始,至于死人從墓穴走出來,你們忘了近期最大的新聞嗎?武則天正是九七年出土的。”
  珍妮和瑪利兩人駭然道:“是武則天!”兩人的臉色蒼白起來。
  龍飛道:“書中第十紀的第七十二首才是最關鍵,它這樣寫道:
  一九九九年第七個月份。
  恐怖大王自天而降。
  他將會把蒙古的偉大君主帶回人間。
  此前和此后戰火延綿。”
  珍妮道:“蒙古的偉大君主?”
  龍飛道:“這只是一种比喻,蒙古的偉大君主指的是成吉思汗,他在西方人心中是最被恐懼的惡魔,當時蒙古鐵騎將歐亞万千人類任意踐踏,生靈涂炭,到一九九九年,這恐怖的大禍將要重臨,而且是從東方而來。”
  珍妮道:“這与你有什么關系?”
  龍飛道:“在西藏一間神廟里,有一本奇怪的書叫《魔典》,就是敘述遠古以前一個魔王和正義的『龍神』的斗爭,當時魔王被赶回九重天外,而龍神亦受了傷,分裂成兩半,一半是男,一半是女,男的是伏羲、女的是女媧;在西方的圣經里,便成了夏娃和亞當的傳說,人類便是他們的子孫。所謂女蝸練石補青天,就是封閉了虛空中魔王回來的通道。那或者是這個宇宙和异次元宇宙間的通道吧!”
  瑪利怵然道:“那這應該什么事也沒有才對。”
  龍飛苦笑道:“問題是《魔典》中說,魔王走時留下了左手在人間,它將會為一九九九年魔王回來舖路,由那時開始,魔手便不斷輪回,成為各种各樣的魔頭,肆虐人間,而龍神化出的伏羲亦不斷輪回,与魔頭展開斗爭。”
  珍妮輕聲道:“魔王的左手現在那里?”
  龍飛道:“但愿我知道,這次往西藏去,就是想弄清楚這件事,夜了……”拍了拍坐下的沙發道:“今晚我就睡這里。]瑪利失望地叫起來。珍妮一把拉起了她道:“去睡吧!胡思亂想,怎睡得著。”
  瑪利咕噥道:“听了這么恐怖的事,誰還敢睡。”
  夜色蒼茫里,由六架房車組成的一隊車隊,在偏僻的郊外公路飛馳,來到一條支路時,車隊轉了進去,那根本算不上是公路,路面凹凸不平,盡是黃泥沙石。
  車子顛簸前行。夜色蒼茫里,由六架房車組成的一隊車隊,在偏僻的郊外公路飛馳,來到一條支路時,車隊轉了入去,那根本算不上是公路,路面凹凸不平,僅是黃泥沙石。車子顛簸前行。車頭燈在沒有照明的路上,變成一道一道奇异的光柱。車隊穿過一個密林后,開始駛下通往海邊的斜坡,海浪聲從下面傳上來。不一會車隊來到了一個廢棄了的碼頭前,戛然停下。其中五輛車門打開,十多名彪形大漢走下車來,分布在碼頭不同的位置,嚴陣以待,他們的神色都有點緊張,剩下的一輛沒有人走出來,更透著几神秘。車燈全給關掉,一時間車和人都融入了黑夜里去,只有天上一划划混濁的灰藍色,使人感到光只是躲到了黑暗的背后。海浪粗暴地打上碼頭和附近海邊的亂石,發出一陣陣有規律和節奏的響聲,海風呼呼,使人預覺不尋常的事將會發生。一陣輕微的机器響聲,夾雜在海風里傳來,可是看出去的海上,只是黑壓壓的一片,使人不由產生了對不可測事物的恐懼。大漢們都露出注意的神情。昏沉的黑夜里,驀地大放光明,在光芒里一艘豪華的大游艇迅速向碼頭駛過來,原來對方突然亮著了船上据有燈光。燈光倏又熄滅,強烈的一明一暗對比使人剎那間睜目如盲。“隆!”游艇貼上了碼頭,吊板降下。一陣奇怪的聲響,兩道耀目的強光亮起,照得首當其沖的兩名大漢纖毫畢露,他們都條件反射般舉手遮掃,減少正刺激他們眼目的強芒。兩道強光像怪獸的雙目,緩緩向他們迫過來,來到那些大漢面前,才停下來。燈光熄滅。這時輪到守候在碼頭的房車一起亮起車頭燈,強光集中下,由游艇駛上碼頭的竟是輛紅色的跑車,尤使人惊异的是車頂的頂架上放了一個長形的大箱,透著令人難以測知的神秘。紅色跑車車門打開,一個白色西裝紅襟花的黑人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筆挺地站在強光里,就像舞台上万千注意集于一身一藝人,正是那單人匹馬強搶了武則天的黑人。
  人。
  車隊這邊那從未有人走下來的房車有人走了下來,為車尾廂打開了車門,一個高大的中年人走了下來,食指處戴著只金光閃閃的大指環。
  赫然是東南亞的首席霸主金指三。
  金指三走到黑人臉前,眼中异光閃射,打量了對方一會,沉聲道:“黑煞!”
  黑煞傲然不答,右手舉起,伸往西裝內。
  “卡嚓!卡嚓”所有大漢一齊亮出家伙,對准黑煞,准備對方一有行動,立時格殺當場。
  金指三臉色一沉,他這時進入了強光集照的范圍,連眉頭的皺摺有多少,也一清二楚。
  金指三舉起右手,做了個阻止的手勢。眾大漢立時收起武器,金指三的命令沒有人敢怀疑,也沒有人敢抗拒。
  黑煞的手伸進了白色西裝內,黑膚白衣,對比分外強烈,到手再出來時,已拿著把鑲滿寶石的梳子,眾人才松一口气。
  黑煞從容地梳頭,動作夸張,使人感到他有強烈的表演欲。
  黑煞邊梳理邊道:“金指三!”斬釘截鐵三個字,像說多一個字也會蝕了底給人。
  金指三一拍手掌,立時有人拿著一個扁平的盒子走了上來。
  金指三再拍一下手掌,所有車頭燈光立時熄掉,回复黑暗。
  箱子緩緩打開,紅色的光芒從盒中明月出山般升起,只見箱里有七粒大小均等的紅火鑽,晶瑩血紅,閃閃生輝。
  黑煞雙目射出光采,喃喃道:“好!好!”他顯然對鑽石有特殊的狂熱,看著它們時,就像看著世界小姐在眼前寬衣解帶。
  黑煞道:“它們是我的了。”跟著回手一指跑車頂的長箱,通:“武則天是你們的了。”他語气生硬奇怪,像是很少和別人說話,不過每個人都明白,被劫來的武則天正安然躺在車頂的長箱里。
  金指三使個手勢,持箱大漢合起箱子,遞上。其中一輛車亮起了車頭燈,代替了先前鑽光營造出的神秘气氛。
  黑煞一把接過,把箱子挾在脅下,轉身往跑車走去,冷冷道:“拿走她吧|”金指三道:“且慢!”
  沒有人想到黑煞的反應,只見他一轉身,已從西裝背后掏出了一枝精巧的自動輕机,槍嘴指著金指三眉心。
  眾大漢猝不及防,一齊僵住。
  金指三沉聲道:“從沒有人可以用槍嘴對著我。”
  黑煞淡淡道:“從來沒有事是我不敢做的。”
  兩對凌厲的目光交鎖在一起。
  黑煞道:“武則天交換你七粒紅火鑽,是否想反悔。”
  金指三長笑道:“區區七粒紅火鑽,還末看在我眼里,讓我再給你看些寶貝。”
  一拍手,立時有另一大漢捧著一個大圓盒,走了出來,盒蓋倏地彈起,白光洒射,造成盒外一暈白芒,一粒白閃閃的巨型鑽石,靜靜躺在盒內棗紅色的絲絨布上。
  黑煞看得眼也呆了,鑽石對他的吸引确是無与倫比。
  金指三道:“只要你再給我殺一個人,這粒世上最大的寶物,便是你的了。”說完后又習慣性地舐舐唇邊,使人感到他天性里的殘忍好殺。
  黑煞正容道:“那人在那里?”
  金指三道:“他正在溫柔鄉里,雖然逃過了警察的跟蹤,不過豈能逃掉我的五指關。”他將舉起的手緊緊抓合為拳,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戴在食指的半人半獸指環,像在猙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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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世紀末大豪賭

  瑪利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不覺暗怪自己如此貪睡,看看時鐘,早八時二十五分了。
  她跳了起床,沖出廳外,一看下气得罵了出來,嘟著嘴道:“這冤家,走也不和人吻別。”
  她鼓著腮,走到珍妮房門,一把推開,房內空無一人,床頭台上有部打開了的電話簿,揭開的黃頁廣告上,有個用唇膏圍著的旅行社。
  “砰”!正門處傳來一聲巨響。
  瑪利嚇得撫著心口惊叫起來。
  當她掉轉身時,剛好看到槍口瞄准著她,還來不及惊叫,“嚓!”一聲,火光閃現,她整個人給無情的槍彈帶得向后飛跌開去,鮮血濺在牆上、地上、床上,當她的尸体還未掉在床上時,寶貴的生命已离開了她。
  黑煞冷冷看著瑪利的尸体,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生像死去的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只像是搗毀了一件玩具。在他敏銳的感覺中,他知道屋中只有這個女人,而据金指三給他的消息里,應該還有另一個女人和龍飛。
  他的眼光在房中搜索,最后定在攤開的電話簿上,他走了上去,看了看被唇膏圈著的旅行社,几乎想也不想,整頁撕了下來,他的眼光跟著轉到放在床頭的相片架上去,相片里珍妮笑臉如花。
  黑煞舉槍射擊,套了滅聲器的槍管發出“嚓!”的一聲,相片架立即成為四處濺飛的碎片。
  慘劇發生時,龍飛和珍妮正在餐廳內共進早餐。
  龍飛看看手表,八時四十八分,還差一點旅行社才開門辦公。
  珍妮笑道:“你真小心,剛才离家時也要偷偷地由后門离開。”
  龍飛臉色凝重地道:“不知是否我多心,我總覺像有人在跟蹤我,而這人就像我的影子一樣,怎樣也擺脫不了。”
  珍妮俏臉一變道:“那怎樣辦?”
  龍飛伸手一拍珍妮嫩滑的手背,柔聲道:“不要怕,可能只是我多心吧。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還有很多事要辦。”
  珍妮垂下了頭,臉上泛起一片紅霞,幽幽道:“我可否隨你去?”
  龍飛不解道:“隨我去那里?”
  珍妮以蚊蚋般的聲音道:“到西藏。”
  龍飛一愕,搖頭道:“不!那太危險了,你辦好机票后,在剛才說好的地點見面。”
  珍妮道:“那你要小心點。”
  龍飛道:“會的了,我在銀行的保險箱取得證件后,會在那里等你。”
  珍妮歎了一口气,無意識地望往餐廳落地玻璃外的街道,剛好看到一個滿頭白發,一面皺紋的老人,眯著眼在看她,眼中閃著說不出的神情。
  珍妮一呆。
  龍飛警覺地順著她的眼光望去,那老人已消失不見。
  龍飛道:“什么?”
  珍妮搖頭茫然道:“沒什么,只是我杯弓蛇影吧。”
  珍妮從旅行社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將机票放進手袋里,召喚計程車,上了車后,珍妮道:“往机場去。”
  她心中還在卜卜亂跳,在旅行杜時,她真怕會有坏人或警察從暗處扑出來。迫她帶他們去找龍飛晦气,龍飛說過,敵人或警方的眼線,一定會集中在机場、碼頭、旅行社、旅館等地方,以防他逃离此地。
  車子在路上飛馳,另一輛紅色的跑車在遠遠吊著,珍妮一點也察覺不到。
  車子直抵机場,珍妮在大堂門前,左看右看,卻看不到龍飛的蹤影。
  正心焦間,一位年紀在四、五十歲間,戴上金絲眼鏡,滿臉胡子,穿著禮服的紳士騎著机車,駛到身邊停下叫道:“小姐,等人嗎?”
  珍妮心中暗怒,這人年紀這么大了,外表又這么有教養,還來亂搭訕,正要發作,忽地惊喜叫道:“噢!是你,龍……”
  龍飛將手指壓在唇上,作了個噤聲的表示,道:“机票呢?”
  珍妮道:“在這里。”將机票拿出,道:“你很幸運,只剩下一個頭等位,飛机在兩小時后開出,你要立即去辦手續。”
  龍飛道:“好!你回家去吧,告訴瑪利,就當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珍妮道:“不!我送你机。”
  龍飛笑道:“傻女,乖乖回家吧。來!讓我吻你一下。”
  珍妮俏臉一熱,俯身湊前,櫻唇微張,欲拒還迎地等待。
  龍飛見她嬌唇鮮艷欲滴,驀地發覺她是如斯美麗,這三年來自己一直苦修密宗發揮潛力的“開靈大法”,竟忽視了身旁的玉人,看來她對自己還大有情意,心中涌起一股沖動。正想將珍妮的小嘴封著,一對年老的夫婦在身旁經過,以奇异的目光看著兩人,龍飛才想起了自已化妝后的年紀,立即轉移目標,在她嫩滑的面頰酒窩處香了一口,大聲道:“乖女儿,爹地這次不是去十年八載,很快就回來了。”
  珍妮失望地張開眼,恰好見到龍飛的机車已去遠,一輛跑車同時在身旁駛過,追著龍飛去了。
  黑煞背轉身站在机場里航空公司為旅客辦理登机手續的柜台旁,他很清楚知道,只要他的手指一扳,那正立在柜台旁化了妝的龍飛,將立時壽終正寢,而金指三那粒舉世無匹的大鑽石,將成為他的無數珍藏里的明星。
  他的手探入了怀里,握上了槍掣。
  一陣嘈吵混亂的聲音忽地充斥四周,黑煞暗罵一聲,原來在一個領隊率領下,整團日本人蜂涌圍了土來,登時隔斷了黑煞和龍飛間的視線,尤可恨者,一幅寫著“西藏旅行團”的大橫額給人高舉著橫過黑煞和龍飛之間。
  黑煞撞造人群里,向剛才龍飛處一望,對方已不知所蹤。他縱目四顧,大堂內人來人往,只是沒有龍飛。
  黑煞有恃無恐,取出一個煙盒般大的東西,有點像小電視,液晶体的螢幕上有個小紅點,凝而不動。剛才他赶到停車場時,龍飛已早一步离開,他順手在机車上安裝了一個追蹤器,看情形龍飛仍在机場內,只不知到了那里去,現在离飛机起飛還有一小時又四十五分鐘。
  黑煞臉上忽地露出了一個充滿殘酷意味的笑容,他想到了一個更精采殺死龍飛的方法。
  一個更殘酷的方法。
  龍飛你死定了。
  在珍妮的家里,布滿了警察和各种警方的專家,那兩個負責龍飛案件的便衣譚輝和均仔正在研究被撞開的門鎖。
  均仔駭然道:“門上只有一個腳印,這凶手一定是超級大力士,居然能一腳震開如此堅固的門鎖,你看他踢門的地方竟然凹陷了進去。”
  譚輝回到坐在沙發上玉容慘淡的珍妮身前道:“李小姐,你一定要和我們合作。”
  珍妮眼淚汩汩流下,悲哀叫道:“瑪利,瑪利。”
  譚輝一點也不放過她,迫近道:“告訴我,龍飛到了那里去?”
  珍妮搖頭道:“不要問我,我不知道。”啜泣起來。
  譚輝打了個手勢,一個手戴透明膠套的人,將一個撕去了一頁的電話簿遞到珍妮臉前,珍妮茫然望著,顯然不能聯想到什么。
  譚輝柔聲道:“撕去了的一頁有什么特別,這是旅行社的專頁啊!”
  珍妮愕了一愕,腦海中閃過唇膏圈起的旅行社,心中一震。
  譚輝道:“告訴我,那是關鍵所在,為何撕去了這一頁?”
  珍妮不由自主顫聲道:“我圈起了一間旅行社。”
  譚輝緊迫道:“為何圈起了間旅行社?”
  珍妮道:“龍……噢!我不知道……”眼淚又再奪眶而出。
  譚輝吼叫道:“告訴我!龍飛正在极度危險里,凶手隨時會殺死他,在那謀殺發生前,告訴我龍飛在那里,讓我們可以及時救他出來。”
  珍妮心中一寒,這便衣說得不錯,凶手從旅行社開始跟蹤她,這時可能找上了龍飛,駭然叫道:“他快要上机了,經成都往西藏的班机。”
  譚輝跳了起來,叫道:“通知机場特警,無論如何也要截住他,均仔,我們立刻赶去。”
  珍妮哭道:“他化了妝的。”
  譚輝跳了回來,一把抓著珍妮的香肩,叫道:“看在老天爺的份上,告訴我他變成了像什么樣子的混蛋!”
  龍飛這時正在禁區里輪候上机,十五分鐘飛机就要起飛了,還有兩個人便到他,他是最后一位乘客了。
  在看來一切都會順利時,他覺察到一點异常的跡象,左方二百多碼外有三名持著輕机的机場特警,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
  他迅速環目四顧,只見右方有兩名特警,亦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龍飛心中一懍,當机立斷,緩緩往后退去。
  兩邊的特警立時覺察,加速奔來,同時喝道:“不要動!”
  龍飛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發勁往禁區出口奔去,立時引起等候上机的人的惊惶混亂。
  龍飛飛身躍過一排又一排的座椅,閃過擋路的人群,眼看搶到出口處,兩名特警由出口處沖出,龍飛身手何等快捷,對方槍嘴剛剛揚起,他已一個跟頭翻了過去,雙腳同時踢在對方持槍的手上,兩名特警蹌踉退后,龍飛得勢不饒人,乘勢跟上,拳腳齊施,兩人不支倒下,眼前是通往海關的長走道。
  這時候后面的特警追來,龍飛人急智生,一把跳上裝行李的手推車,箭一般越過走道,將特警拋于背后。
  海關處正進行例行檢查,龍飛一個箭步標出,往出口搶去,几個關員想來阻他,已給他旋風般搶關而出,喝罵聲吵成一片。
  龍飛沖离禁區,混進大堂的人群里,他知道尚未脫离險境,迅速往大門處赶去,混亂中四方八面都有特警出現,他一定要在對方完成合圍前离去。
  來到正門處,龍飛推門奔出。
  “嘎!嘎!”
  車胎擦著地面的尖叫同時響起,數輛車駛到前面,十多名大漢跳了下來。
  “不要動,我們是警察!”
  龍飛想奔回大堂內,最少七八名特警來到身后。
  龍飛歎了一口气,這口气還未歎完,已給人粗暴地推往牆邊,兩手高舉,雙腳分開,徹底搜身。
  護照、錢袋什么也給拿去。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道:“龍先生!我想你走錯了方向,搭乘往西藏的班机應由那邊走。”
  龍飛眼角一掃,原來是那天盤問自己的便衣探員,另一個叫均仔也在,正是由他特別招呼自己,進行搜身。
  均仔翻著護照笑道:“現在除了襲警一項外,還加多了非法用假護照,龍先生,這次你用洗洁精洗也洗不干淨了。”
  龍飛歎了一口气道:“你們最懂欺負我這种小市民,金指三那种大鱷又不見你們去惹他?”
  譚輝一怔道:“這關金指三什么事了。”
  均仔在旁道:“你听他胡扯,這几件案肯定他有份,否則為何要畏罪潛逃,拒捕襲警。金指三今晚便要在他南山的別墅舉行世紀末大豪賭,他老人家那有心情理其他的事。”他的眼轉到他戴在手上的奇怪手鐲,奇道:“這是什么?”
  龍飛道:“我愛漂亮,裝飾一下不可以嗎?”
  均仔陰聲細气地道:“脫下來,可以嗎?”龍飛無奈脫下交出。均仔悶哼一聲,顯然對他沒有好感。
  龍飛道:“你們怎么知道我要上机?”
  譚輝道:“這個你不用管,上車吧!”
  均仔道:“這件案死了三個人,看你怎樣解畫?”
  龍飛一愕道:“三個人?”
  均仔道:“一對母子,加上你的職員瑪利,不是三個是多少個。”
  龍飛駭然道:“瑪利死了。”
  均仔大力將他一堆道:“上車吧!”
  龍飛給押了上車,譚輝坐在車頭,均仔和另一名便衣將他押在中間,車子開出,一前一后還有兩輛警車。
  龍飛臉上露出悲憤的神色,魔王的左手已開始了預言中的屠殺,只不知還要死多少人,金指三今晚舉行的世紀末大豪賭又是什么一回事?与魔王的左手有什么關系?珍妮又怎樣了?
  均仔叫道:“看,龍先生,你的飛机不等你了。”
  龍飛側頭一看,這角度可看到長長的机場跑道,直伸往遠處,一架客机大鳥般升离跑道,斜斜往上沖天而去。
  同一時間在跑道旁海面的一艘豪華游艇上,黑煞亦在觀察著沖天而起的飛机,通過瞄准器,他的整個精神全集中在斜陽下閃閃生輝的机身上。
  瞄准器有個小小閃動著的四方形,當飛机進入這四方形時,立時傳來嘟嘟聲響,一股興奮浪潮通過黑煞的神經,他知道感光瞄准器為他的肩托式小型尋熱導彈鎖住了目標。
  黑煞按下了發射的鍵,超小導彈化作一道長虹,往空中的飛机直射追去。
  龍飛望著逐漸升高的飛机,忽地目瞪口呆,譚輝剛好轉頭望向他,不由也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剛好看到導彈拖著長長的煙火尾巴,畫過長空,向飛机射去。
  “轟”!
  飛机爆開一個火球,一連串爆炸,化成一天煙霧碎片,洒往下方的大海。
  司机猛剎掣,連帶后面的車也急停下來,險生意外。
  車內全体都震駭莫名,呆呆望著天空中發生的惊人慘劇。
  龍飛最快恢复過來,他一低頭強撞了均仔臉門一下結結實實的,均仔慘哼一聲,登時陷入半昏迷狀態,龍飛同時往后移向門旁,一腳將另一邊要扑來的探員掃個正著。前座的譚輝待要拔槍出來,他反在背后的手一扭車門,整個人翻出車外,動作若流水行云,非常好看。
  龍飛一著地彈了起來,往机場的方向奔去。
  譚輝和其他兩輛車的大漢搶了下來,往龍飛追去。
  龍飛的速度非常快,若非手給反鎖身后,早拋离了狂追而來的警員。
  幸好車子剛駛离机場,不到三分鐘他已奔上机場大廈里,后面譚輝等愈追愈近。
  龍飛亡命地沖進毗鄰机場大廈停車場內,譚輝等這時剛追到,暴喝道:“停下!”
  龍飛出乎意外地停了下來,卻不轉過頭來,凝定在空廣的停車場中心位置。
  譚文輝和其他七名探員扇形散開,每人都如臨大敵地舉槍指著龍飛。
  譚文輝喝道:“好!慢慢蹲低,伏在地上。”
  龍飛沒有依言蹲低,卻緩緩將臉向后扭來,一對眼發出奇怪的神色。
  譚文輝打了個手號,左右兩名探員已准備扑前,以武力制服龍飛,忽然間虛空中響起“勒!勒!”電流交擊的聲響。
  惊人的事發生在眼前。
  四道強光由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地上,由遠至近迅速延伸往龍飛身上。四道電光纏体而上,化成一條纏繞的光龍,耀人眼目的強光里,龍飛迅眼間与光龍結合,變成半人半龍的异物。
  譚文輝等惊恐下一齊無意識地發槍。
  槍聲在停車場內轟鳴回響。
  龍飛化成的龍神蹲在地上,披風開展,將整個人罩著,他的披風當日能抵御烈性炸藥,對于十來二十粒子彈,當然視若等閒。
  槍聲稍竭,龍飛大鳥般彈起,几個起落已躍离了停車場,速度比豹子還要迅捷。
  探員們面面相覷,沒法子相信眼前的事實。
  黑煞駕著游艇,破浪乘風,想到鮮血和鑽石,深心處涌起難以形容的歡快,他准備立即到金指三的夜總會去,索取他應得的報酬。
  “嘟!嘟!”
  黑煞愕然,將追蹤器從上衣的內袋取出來,只見液晶螢幕上的紅點正在閃跳移動。
  黑煞勃然色變,喊道:“媽的!我誓要將你碎尸万段。”
  屢次謀殺龍飛失敗,激起了他天生的凶性,而且不知怎的,當他看到金指三供給有關龍飛的資料和相片時,心中沒由來涌起一股對龍飛的憎恨。
  五湖四海加起來也不及的深沉恨意。
  他已決定了不擇手段,但求殺死龍飛,以最迅速的方法殺死他,一分鐘他也不能待。
  艇尾攪起的浪花,似正在喻示即將來臨的風浪。
  龍飛回复正常的外貌,在公路上駕机車飛馳著,他的目的地是金指三在南山的別墅,怒火在他心中燃燒著,他身上負著几百人的血債,要金指三償還。
  他不知道黑煞正駕著游艇赶向陸上對他追殺。
  天色由昏暗轉往黑暗。
  路燈照耀下的郊區路上,份外冷清。
  金指三的華宅前車水馬龍,賓客盈門,全套黑西裝,手戴白手套的大漢,忙碌地迎迓著嘉賓。
  賓客陸續進入華宅內。
  這時龍飛來到華宅外,他把机車推上一個山坡,放在草叢后,往華宅的后方走去,來到离華宅圍牆二百多碼的地方,龍飛伏了下來,審度著形勢,以金指三的身份地位,這座華宅的保安措施可能比元首的府第更嚴密,不過卻難不倒龍神。
  龍飛將雙手舉至胸前,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各造成一個半圓,兩個半圓緩緩台上,奇异的事發生了,當半圓的兩端,亦即是食指和拇指的指尖逐漸接近時,忽各射出一道電光,在四只指尖間激流閃耀。
  龍飛記起了當年在西藏小活佛曾這樣說道:“天地初開時,龍神雖因与魔王斗爭而分裂成伏羲和女媧,而女媧因煉石補青天,封閉魔王回來的宇宙通道,以致元神耗盡,不能輪回托世,把這個責任由伏羲一力承擔,但不斷輪回的伏羲的体內卻藏有龍神的种子,只要他懂得召喚女媧方法,伏羲和女媧便可作短暫的合一,變成龍神。記著,能量是有限的,非到迫不得已,不要隨便合成龍神。”
  小活佛的說話便像在一刻鐘前才說一樣,龍飛兩手食拇兩指作出的半圓,終于含在一起,成為一個完整的圓。
  兩半合成一個,電光“蓬”一聲在手指造成的圓圈中爆開。
  伏羲在今世輪回而成的龍飛,通過對女媧的召喚,化成龍神。
  強光從東南西北延伸過來,光龍繞体,龍飛再次變成那半人半龍的异物。
  龍神彈弓般跳起,來到了一棵選定的樹上,迅速攀上,再藉樹枝一彈,飛鳥般橫越大樹与華宅的空間,閃沒入華宅的屋頂里。
  黑煞臉帶濃重的殺气,駕著威力惊人的跑車在路上飛馳,追蹤儀上的紅點愈來愈近中心點,顯示龍飛已在不遠之處。
  黑煞心中狂呼:無論如何,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殺龍飛。
  他心中燃燒著火海般的恨意。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恨意。
  華宅內賓客到齊,廳心放了一張華麗考究的古董大賭桌,桌的中間放了一個大輪盤,大廳東南西北四面牆上各有一個大銀幕,顯示的正是桌心的大輪盤。旁邊還站了位衣著性感冶艷的女司儀,手持輕巧的遙控擴音器。
  過百賓客卻是靜悄悄的,予人一种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金指三先生到!”
  眾賓客肅然望向与正門相對的另一個入口,金指三在寸步不离的四大天王簇擁下,步進廳內,他神情從容,胸有成竹的模樣,确不槐是縱橫不倒的黑道霸主。
  龍飛這時回复平常模樣,加上了個遮陽黑鏡,趁眾人眼光集中在金指三身上時,從后廳閃進賓客里。
  金指三龍行虎步來到廳心的大賭桌前,以微笑向四面八方的賓客點頭為禮,這些賓客不但有世界各地三山五岳的威猛人物,還有當地的富商巨賈、政客明星,當真是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金指三雖然暗里無惡不作,可是表面上卻是個大殷商,每年捐出的善款,最大的一筆必是出于他的手。
  “麗嘉女公爵!”司儀再次宣布。
  原本因金指三到場而鬧哄哄的大廳,剎那間靜了下來,燈光逐漸暗淡下來,一道射燈光照著大門。
  眾人一時間屏息以待,這麗嘉是近十年來國際賭界最叱吒風云的奇女子,不但美艷如花,賭術高強,据傳她擁有超自然的第六靈感,所以逢賭必胜,加上手段高明狠辣,不到十年便建立起雄霸西方的賭業,這次肯接受金指三這別開生面的惊天大豪賭,自然是有十分把握。作為賭注的賭城,占了她財產的四分三。
  一個修長的身形進入光圈里。
  眾人一齊呆了起來,連別具用心的龍飛也看傻了眼,一時間忘了此來的任務。
  她的美是震懾人心的,瀑布垂流的金發,空山靈雨般的輪廓帶著維納斯女神的雕塑美,清澈淡藍色的眸子,在貴族式的筆直鼻梁襯托下,有种說不出令人感到心動的傲意,丰潤的紅唇就像大畫家才能勾勒得出來的神來之筆。
  她修長苗條的身裁,在黑色垂地的絲質晚服里,玲瓏浮凸,無論男女都看得透不過气來。
  在燈光的追隨下,她步進大廳里,步履輕盈有力,像安了彈簧似的。
  女公爵吸引了全場目光,使人几乎忽略了隨在她身后十六名黑色禮服,体形彪悍的大漢,一看便知是百中選一的好手,這群過江龍當然不能對付金指三在此根深蒂固的勢力,不過卻沒有人相信金指三敢對麗嘉不敬,因為江湖無信不立,金指三若毀諾動粗,他數十年來辛苦建立的信譽,將毀于一旦,那比失去所有賭場對他的損失還大。
  麗嘉胜雪的肌膚在燈光下閃爍著綢緞般的光輝,令人目眩神迷。
  龍飛吸一口气,將心神從女神般美麗的女公爵身上收回來,在半明半暗的燈光里望向金指三,只見這橫行當世的黑道霸主目射奇光,一瞬不瞬凝視著接近的女公爵,龍飛心中一震,一种近乎第六靈感的直覺告訴他,金指三這次安排這個賭賽,為的并非賭注,而是女公爵本人。
  他究竟為了什么?這可能是解開魔王左手之謎的關鍵。
  黑煞腳尖一挑,整架机車跳了起來,翻側往另一面,強勁的腳力,教人咋舌不已。
  他終于追蹤到來。
  他的目光轉往千多碼外的華宅,這是整個山頭唯一的屋宇,龍飛不問可知到了里面去,想起龍飛,瘋狂的恨意立時涌上心頭。
  不論如何,他要立即殺死龍飛。
  黑煞取出紅外線望遠鏡,在青綠的螢光色里,華宅門外布滿大漢。
  黑煞感到強烈的興奮和刺激,他酷愛暴力和鮮血,目下正是個難得的机會,最直接是沖進去大殺一輪,當然!還有更美妙的方法,就是把人迫出來,將龍飛迫出來。
  他殺性已起,即使有人告訴他這是金指三的巢穴,怕也不能改變他的主意。
  女公爵來到金指三臉前,兩人毫不相讓地互相盯視。射燈把他們變成所有目光的集中點。
  金指三眼中射出狂熱的神色,舉起食指戴著那怪頭戒指的左手,欲与女公爵相握,一般人都是用右手和人握手,他卻用左手。
  女公爵從容道:“對不起,我從不和對手握手的。”她舉起左手輕掠散下來的留海,龍飛注意到她左手尾指套了個指環,在射燈下金光爍動,可惜距离太遠了,看不清楚環上的紋飾。
  金指三臉容不變,緩緩垂手,跟著神情一振,矍矍雙目掃視全場。看到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時,才躇躊志滿地一拍手掌。
  負責宣布的女司儀勾魂大眼水波流轉,嬌聲道:“世紀末大豪賭即將開始,由金指三先生和麗嘉女公爵兩人對賭輪盤,一局定胜負。”
  眾人立時熱鬧起來,他們本以為賭博有一番龍爭虎斗,各出奇謀的過程,怎料到只是一局輪盤,想那輪盤轉動,滾珠落在某一號碼上,還不是瞬那間的事。
  女司儀續道:“金指三先生若輸了,他旗下五十二家賭場全歸胜方;若麗嘉女公爵敗了,她在拉斯維加斯全世界最大的麗嘉賭城,將屬金指三所有。”
  眾人又是一番扰攘,大感刺激,龍飛也為之咋舌,同時心中感到其中另有陰謀。
  金指三插入道:“我還有一個條件,只不知女公爵是否答應。”
  眾人立時靜了下來,靜至落針可聞,金指三節外生枝,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女公爵也露出好奇的神色,金指三最初約她豪賭時,曾說過尚有一個條件,那只是舉手之勞的一件事,她大可以拒絕,不過卻要臨場才能宣布,拒絕与否并不影響早先定下的注碼。
  金指三待了一會,到眾人都心痒難熬時,才道:“假若我金指三輸了,我想請女公爵當眾脫下尾指指環,送給我留為紀念。”
  眾人愕然,沒有人想到金指三有這個似乎是非常浪漫的提議。
  女公爵美麗的俏臉閃過一絲錯愕的神色,几乎想也沒想便道:“對不起,金指三先生,我想我是有拒絕的權利,是嗎?”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一只戒指比起贏回的五十二間賭場,算那碼子的一回事。
  金指三卻絲毫不以為怪,微微一笑道:“那讓我再作另一個提議,假若我金指三贏了,我不要你的賭城,只要你當眾脫下戒指送給我。”
  這一提議立時引起滔天巨浪的回響,眾人惊异莫名,難道一只戒指比世界最大的賭城還值錢?金指三是瘋了?還是另有目的?
  龍飛也給弄得糊涂起來,百思不得其解。
  女公爵臉上現出非常奇怪的神色,那揉合了震惊、憤怒和猜疑,不過很快回复原先的平靜,斷然道:“對不起,我仍要拒絕你。”
  眾人中有人叫了起來,歎息女公爵平白錯失了這個机會。
  金指三仰天狂笑起來,聲浪在大廳內回蕩著,倏然忽止,冷然道:“好!我已得到了最滿意的答案,你可以揀一個色,只要滾珠落在那個色上,便算胜出,否則作負論。”
  輪盤上只有紅和黑兩個色,滾珠不是落在紅色便是黑色,這個賭法确是干淨俐落。
  女公爵道:“紅色!”
  金指三長笑道:“那我便要黑色。請!”
  兩人分坐在大賭桌的兩方。
  司儀公布道:“世紀末大豪賭,現在開始。”
  負責輪盤的人向豪賭的雙方打了個招呼,將手在空中夸張地轉了三個圈,一指按在發動輪盤的按鈕上。
  輪盤開始飛快轉動。四面牆上的大螢幕同時亮起來,轉動的輪盤清晰地顯現在幕上。
  射燈造成的圓形光暈,恰好籠罩著賭桌、輪盤和對陣的兩個男女。
  金指三一手捏著左手食指的半人半獸環,兩眼似欲突眶而出,凝視著飛快轉動的輪盤。
  女公爵閉上一對長長的秀目,雙掌十只纖長的手指扇狀散開來,尾指相触,同按在眉心處,秀美的容顏,有若一尊白玉雕成的女神像。
  龍飛這時成功地擠到賭桌旁,恰好站在對峙兩人的中側處,他忽地明白了這賭桌上較量的并非運气,而是精神的力量,兩人同是有超自然力量的人,能以精神控制輪盤上滾珠的走動。
  輪盤逐漸緩下來,滾珠仍然飛快地走動。
  剎那的時間,像世紀般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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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護花使者

  黑夜的叢林里,紅色的跑車像深夜出沒的猛獸,緩緩向獵物推進,最后停了下來。
  這個小山坡比金指三的華宅只高了少許,可以俯瞰大門的位置。
  黑煞開門下車,打開車尾蓋,赫然放置了一個肩托式的炮彈發射器。
  他要干什么?
  輪盤愈來愈慢,滾珠開始一格一格地跳動,紅、黑、紅、黑……
  旁觀的人都緊張起來,甚至急速喘气的聲音此起彼落。
  金指三兩眼突得更厲害,嘴唇顫動,捏著指環的手指節因過份用力而發自。
  女公爵眼睫毛不斷跳動,按著眉心的尾指不住抖震。
  輪盤終于停下來,滾珠愈走愈慢,眼看停在紅色上,忽又一下滾到黑色上,又再滾動……
  金指三和女公爵同時露出吃力的神色,兩人的精神力量決戰到了生死立判的時刻。
  龍飛將手垂下台底,每手圍起半圓,電光在指尖間流過,他正召喚女媧的力量。
  金指三眼中射出狂怒的神色,他邪惡的心靈感到外力的侵入幫助女公爵對付自己,不過目下已無暇理會,運聚全神,停下的滾珠終于多移一格,再落到黑色上。
  女公爵猛睜秀目,心力交瘁,她知道自己輸定了,就在這時,她感到一股力量的加入,珠子奇跡地再跳一格,落到紅色上。
  金指三無力再戰,驀地狂吼轟立起來,眾人大惊失色,就在同一時間,“轟”!窗門碎裂,跟著一團煙霧在大廳正中空間爆開。
  “催淚彈!”
  金指三一呆,連他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第二枚催淚彈已刺進廳內。
  女公爵臉色一變,聲如寒冰道:“你這陰謀家。”一翻手,一枝手槍來到了雪白的纖手里,槍嘴揚起。
  金指三連叫“這是誤會”的時間也沒有,一個倒翻向后滾了開去。
  “砰”!
  女公爵一槍射空,狸貓般躍過大賭桌,向金指三追去,看她的神情,不殺金指三是誓不甘休的了。
  她身后十六名手下紛紛拔出武器,金指三方面的人又豈非善類,一時槍聲卜卜。
  催淚气激散至大廳內每一寸空間,嗆咳聲、叫喊聲、人和物倒地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織造出混亂之极的場面。
  很多人無意識地往大門沖去。
  女公爵飛越賭桌,只見金指三在四大天王的掩護下向內廳退去,四大天王顯然受不住強烈的催淚气,不斷嗆咳著,但金指三卻精神矍矍,一些影響也沒有。
  女公爵本人對气体亦是一無所懼,舉槍即射。
  四大天王确是高手,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不但立時以身体遮擋著往后退的金指三,四枝槍同時轟鳴。
  女公爵一個閃身,滾了開去,四槍射空。
  四大天王待要追擊,金指三喝道:“不要,由秘道退走。”跟著狂叫道:“生擒女公爵!不要傷她。”
  附近的手下轟然應命,四大天王護著金指三退入內廳。,廳的上空再爆了另兩枚催淚彈,這時連金指三的手下也受不住往大門和內廳方面撤走,女公爵高叫道:“先殺金指三。”一把扯掉晚禮服的下截,露出雪白動人的大腿,原來她長裙的下半截是駁上去,一扯開,下面是條緊身的熱褲,當先往內廳沖去。
  “轟”!“砰”!
  四個隨著她沖前的手下濺血倒下。
  女公爵再轟一槍,膛上沒有了子彈,一名金指三的手下側扑出來,一掌劈掉她的手槍,女公爵反應极快,一下側膝,將來犯者撞得倒飛開去,這時金指三在四大天王護送下,退入了內廳。
  女公爵非常有膽色,繼續搶前,內廳里十多名大漢涌出,拳腳齊施,女公爵一時間落在下風,欲退無方。這數人都戴著防毒面具,所以身手絲毫不受彌漫廳內的气体所阻。
  就在要遭人生擒活捉之際,一個男子橫里沖出,此人身手勇猛若雄獅斑豹,肘頂膝撞,兼且轉動靈活,十多名大漢轉眼間倒滿一地。
  女公爵叫道:“你是誰?”
  來人當然是龍飛,喝道:“和你一樣,想干掉金指三,快來!”帶頭扑進內廳。女公爵回頭一看,白茫茫的气体里,自己的手下全倒在血泊里,所有人都往大門處奔去,一咬牙,向龍飛追去。
  在紅外線瞄准夜視器里,黑煞對准每一個從大門奔出來的人,只是沒有龍飛。
  黑煞冷哼一聲,左手取起身旁的重型手提机槍,將長長的子彈帶在右手纏了几圈,步伐肯定有力地向金指三像世界末日般的華宅走去。
  黑煞心中奇怪,他射了十枚催淚彈往屋里,難道還不足以將龍飛迫出來。
  龍飛和女公爵先后扑入內廳,同時呆了起來,只見金指三的四大天王,戴著防毒面具,正嚴陣以待,他們都奉有嚴令,只能活捉女公爵,卻不能傷她,所以沒有人拿槍在手,不過以他們的身手,有槍和沒槍同樣可怕。
  女公爵踏前兩步,站在龍飛前,喝道:“叫金指三出來。”這批人帶了防毒面具,更使她相信金指三這個賭局,是對付她的一個陰謀,豈知這些面具,只是常備之物,臨時派上用場。
  不過陰差陽錯下,這已成了個不能解開的誤會死結。
  大天王踏前一步道:“麗嘉女公爵,這次只是個誤會,金爺必會有所交待,現在請女公爵走一趟,去見金爺。”他語調冰寒,不帶絲毫感情。
  女公爵笑了笑,晒道:“誤會!”一腳飛出,大天王靈活閃開。
  其他三天王怒喝扑上,龍飛搶前,激斗展開,龍飛和女公爵,變成并肩作戰的伙伴。
  黑煞大模斯樣往華宅推進,賓客從大閘處涌出來,車輛橫七堅八地擺在路上,顯然剛才逃走時情急下發生了碰撞的意外,所以逃命的人只能靠他們的雙腳,沒有人想到黑道梟雄金指三的宴會竟弄到這般田地。
  黑煞的机槍火光閃現,迎面來的人紛紛濺血倒下,一時間狼奔鼠竄,混亂上再加上混亂。
  涌出來的人有很多是金指三的手下,立時還擊。
  槍彈射到黑煞身上,火光暴閃,而惊人的是黑煞依然悍然無恙,西服上雖是彈痕累累,他卻像沒事人地向前推進,強大的机槍造成的火力网,向對他反擊的人卷去,擋者披靡,不一會他已闖往廳里。
  黑煞天性里的殘暴和對人類的仇恨火山般爆發,見人就殺,喉嚨響起野獸般被血腥激起的鳴聲。
  一時間机槍聲、火光、煙屑充斥著整個空間,玻璃窗雨點般碎下,家私化成飄飛的碎片。
  黑煞停了火,因為視野范圍內再沒有能動的生物,他的眼光轉往內廳的入口,毫不猶豫大步起去。
  內廳的打斗正如火如荼,龍飛一人力敵大天王、二天王和四天王,而女公爵則和三天王殊死搏斗。
  一個黑影現身大門處。
  龍飛警覺望去,剛好看到黑煞的机槍槍嘴揚起,他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就是對方的目標定是女公爵,立時將勢就勢,將二天王一腳踢得往黑煞處飛過去。
  黑煞的机槍火光閃冒,二天王給射進体內的槍彈帶得在空中不斷跳動,詭异怕人。
  其他三天王同時一呆。
  龍飛乘机往女公爵扑去,一把摟著她的腰,兩人才往地上滾去,黑煞的机槍無情地響起。
  其他三大天王浴血倒下,身体几乎沒有一寸完整的地方,黑煞机槍的每一粒子彈,都能將整條腿轟斷為兩截。
  龍飛和女公爵兩人連滾帶跑,從內廳的后門逃了出去。
  黑煞大步跟前,當他要由后門退出時,背后异響傳來,黑煞想也不想,回身掃射。
  身后十多名大漢紛紛舉槍反擊,紛紛拋退倒地,鮮血四濺。
  “突”!“突”!
  子彈終于射盡。
  在火屑煙霧里,黑煞駭然發覺有個屹立不倒的人。
  金指三。
  金指三站在濺血倒地的尸体上,舌頭舐著唇角,臉上神色猙獰,兩眼射出閃電般的光芒,厲視黑煞。槍彈對他竟一點作用也沒有。
  黑煞一手將机槍拋掉,“蓬!”一聲撞在布滿彈孔的牆上。
  兩對目光在虛空中交擊。
  金指三道:“黑煞!”
  黑煞道:“金指三!”
  金指三說了句非常奇怪的話道:“你明白了。”
  黑煞緩緩舉起左手,豎起戴著一顆大鑽戒的中指,沉聲道:“他們在那里?”
  金指三道:“你真的明白了嗎?”
  黑煞仰天長嗥,就像餓狼叫鳴,狂暴地道:“我明白了,由出生那天開始我便在找你們,我明白了。主人回來的時間亦到了。”
  金指三道:“我們也在找你,所以你在這里。”說罷緩緩舉起左手,堅高戴著半人獸環的食指。
  兩人一齊狂笑起來,就像久別重逢的老友。
  警車聲适時在屋外響起。
  黑煞神情一動,手探入怀里。
  金指三道:“我們的敵人是龍神,走!由秘道走,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這時龍飛和女公爵已逃离華宅,龍飛道:“你等我一會。”警車聲在不遠處傳來。
  女公爵呆了一呆,心中對這威武的男子生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兩人雖是初相識,卻共歷患難,出生入死。
  不一會龍飛推著机車走了出來,叫道:“上車吧!”
  女公爵搖頭道:“不!你走吧。我自有打算。”
  龍飛急道:“你在這里人生路不熟,金指三怎肯放過你。”
  女公爵咬牙切齒道:“金指三,我和他誓不兩立。”
  龍飛道:“上車吧!我在海邊有所辟靜的小屋,暫時到那里避一避。”
  女公爵沉吟半晌,坐上了龍飛的電單車尾,絕塵而去。
  滿目蒼夷的大廳里,重案組的譚輝呆呆站著,其他探員醫護人員忙碌地工作著。
  均仔來到他身邊,道:“輝少,我看這件案多多少少也和龍飛有關系。”
  譚輝木然道:“我在怀念著他。”望了四周一片,歎道:“你看!是否世界末日提早來臨了。”
  均仔道:“放心,在你死前還有好一段快樂日子。輝少,你叫我盡量調查龍飛的身世,現在有點眉目了。”
  譚輝精神一振,喝道:“有屁快放!”
  均仔道:“禮貌一點。”看到譚輝雙眼一瞪,嚇了一跳,連忙道:“龍飛原來是個棄嬰。”
  譚輝愕煞道:“他不是過世富商龍升的儿子嗎?”
  均仔道:“龍升夫婦只是收養龍飛的人,我找到了跟隨龍升夫婦十多年的老佣人,她告訴我龍飛是個尼姑生的私生子。”
  譚輝叫道:“什么?”他忘形一叫,立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均仔壓低聲音道:“這事相當离奇,龍升太太一向信佛,与一間寺廟的尼姑來往甚密,而庵堂里其中一個有很好聲譽的尼姑忽然有了孕,這成了大丑聞。
  尼姑离開了寺廟,一天晚上,摸上來找到龍升夫人,請她收養出生了的嬰儿,不知怎的,龍升夫人一見到那嬰儿便歡喜,答應下來,那尼姑臨走前誓言道自己從沒有碰過任何男人,十天后那尼姑懸梁死了,你說這是否曲折离奇。”
  譚輝喃喃道:“這么說,那嬰儿就是龍飛了,他是否外星人托世?”眼中射出恐懼的神情。
  海浪溫柔地拍著岸邊,岸旁一間孤零零的平房里,透射出昏弱的燈光。
  浴室的水嘩啦啦在響,不一會披上男裝浴袍的女公爵,從浴室走了出來,晶瑩粉嫩的臉頰上還有几粒水珠,洗后的秀發在燈光下閃爍著近乎金屬的色彩。
  龍飛挨在窗前,遙望窗外的海景,听到身后的聲響,回過頭來,被女公爵絕世姿容所懾,一時看傻了眼。
  女公爵往房走去道:“休息了,不要打扰我,明天一早我便要走。”
  龍飛呆了一呆,女公爵語气里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不待龍飛答話,走進房內,“砰”一聲關上門。
  龍飛苦笑起來,枉自己一片好心,卻換來如此對待。推開門,走往海灘,連吸兩口新鮮空气。
  這時是凌晨三時多,還有兩個多小時才天光,真是漫長的一夜。
  一彎新月,高懸在虛空里。
  他找到一塊又大又平滑的大石,坐了下來,捧著頭,腦里一片空白。
  一個接一個的慘禍,坏人好人同樣被無情屠殺,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魔典》上說,龍神將是唯一能阻止魔王的左手為魔王回來舖路的人,魔王的左手又是什么東西?是一個人?又或是可怖的异物?金指三和那凶狠的黑人在扮演什么角色?女公爵為何會卷入這個漩渦?一大串無法解決的問題,橫亙在他胸臆間,使他痛苦得呻吟起來。
  唯一方法,就是往西藏一行,試試小活佛的通世灌頂大法,看看靈不靈光。
  想到這里心神一動,回頭望去,女公爵优美的身形,盈盈俏立,她穿上龍飛的男服,另有一种動人的風韻。
  龍飛道:“睡不著嗎?”
  女公爵來到他身旁坐下,拿起一塊石子,往海上拋去,發出“咚!”的一聲,打碎了水中月影。
  一時間兩人默然無語。
  水面化出的漣漪,惹起一個又一個月照下的光環。
  女公爵輕聲道:“你怪我不近人情嗎?由小開始,我便不喜歡与其他孩子一起玩,人人都說我是孤獨的人,不知怎的,我心中存有很多怨恨和憤怒,或者我是個天生憤世嫉俗的人,并不喜歡其他人。”
  龍飛側頭望夫,剛好看到女公爵雕塑般完美的側面線條,歎了一口气道:“可是上天待你不薄啊,給了你這么多好東西,當然!除了金指三。”
  女公爵冷然道:“我要殺了他。”心中一動,望向龍飛道:“我和金指三兩人力圖以精神力量去影響滾珠的落位時,是否你助了我一臂之力。”
  龍飛道:“你以為還有誰?”
  女公爵道:“從來沒有人在賭桌上胜過我,不過金指三的精神力量比我還強大。”
  龍飛有興趣地問道:“你什么時候發覺自己擁有這种精神异力?”
  女公爵沉吟片晌,道:“自小便有,我在孤儿院長大,人人都不喜歡我,說我怪,我晚上作噩夢時發出的尖叫聲,常把同房住的其他孩子嚇得半死。”
  龍飛道:“我也是個被噩夢困扰的人,你夢到什么?”
  女公爵道:“不!我不想再提,孤儿院有位蘭修女對我很好,教我念經,教我去愛人,不過始終學不好,可是那些噩夢愈來愈少了。”
  龍飛心想看來她的确學得不太好,否則也不會做了賭界的大阿姐,想到另一個問題,道:“很奇怪!你和金指三都不怕催淚气体。”
  女公爵道:“有什么奇怪,你不是也不怕嗎?”
  龍飛心想我怎么同,我是伏羲轉世的龍神,不過卻怎能說出口。
  女公爵道:“你和金指三有什么過節,為何要助我?”
  龍飛道:“但愿我能知道。”
  女公爵長長歎了一口气,道:“我第一眼看見你時,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覺,像是已認識了你很久很久,我……所以不知不覺說了這么多話。”
  龍飛笑道:“可能前世我們是夫妻也說不定。”
  女公爵看到龍飛灼灼眼神火熱地望著自己,臉上一紅,垂下頭來,輕聲道:“或者我們前世是大仇家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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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武則天复活

  在金指三一座隱秘的別墅里,金指三和黑煞兩人來到一道關上的門前,門上有兩個大銅環,金指三拿起其中一個,在門上拍打了三下。
  “咚!咚!咚!”
  門聲遠遠傳去。
  金指三推門進內,臉上有种罕有的慎重神色,就像臣下覲見有無上權威的帝皇。
  黑煞緊跟其后。
  這兩人關系顛顛倒倒,教人摸不著頭腦。
  門內是個廣闊的大堂,大堂中央放了黑煞運來的那個大木箱子,蓋打了開來,栩栩如生的武則天安祥地躺在里面。
  大堂是長方形的,空廣別無他物,在對著門一端的牆上畫了一幅十多尺見方的大壁畫。
  一張令人怵目惊心的畫。
  那是半人半獸的魔王和一條龍的斗爭。
  魔王獸首人身,左手握著一把電光閃爍的長刀,赫然是蚩尤當年大戰黃帝,現在給壓在西藏小活佛神廟那水晶罩下的魔刀。右手緊抓著龍尾。臉相猙獰,血口大張,露出森森的尖牙。
  巨龍轉身緊咬魔王持刀的左手,血肉濺飛。、、在左上方的虛空處有個大圓洞,畫中一條條旋風般從圓洞卷來的線條,清楚顯示了魔王是從那個洞闖到這個畫面的空間內。
  畫工精細,鬼斧神工,使人能感到那一戰的慘烈和悲壯。
  黑煞全身麻木,瞪著那畫,不能言語,心神全投進畫內,那是他每晚也夢見的情景,自出生以來,這個夢便像影子般從不离開他,使他心中充滿仇恨的情緒。
  “誰畫的?”黑煞道。
  在金指三回答前,一個雄壯的聲音道:“是我畫的。”
  黑煞怵然望去,原來畫前有張高背的太師椅,因為背向著他,而黑煞又太集中精神在畫內,所以看不到有人。
  那人一只左手伸了出來,輕輕拍打著扶手,拇指戴著的玉班指,触著扶手,發出“篤!篤”的聲音。
  金指三躬身道:“老大!他來了。”
  椅子旋動起來,原來椅子所在的地面是活動的。
  黑煞雙目一睜,椅背前竟有兩個人。
  坐在椅上是位不怒而威、气勢沉猛、相貌堂堂的中年紳士,竟然就是日本首屈一指大富豪、獨家贊助“武則天干陵出土文物世界巡回大展”的武夫先生。
  他身旁站了位臉容凄苦,高瘦佝僂、滿臉皺紋的老仆人,假設珍妮在這里,便可以認出他是當日在餐廳外,窺視她和龍飛吃早餐的老人。
  黑煞道:“你是誰?”
  武夫伸手示意他看背后那張畫,道:“我們都是主人的左手,他的仆人,我們在這個宇宙里不斷輪回,就是為主人的回來舖路,讓他來消滅所有人類,龍的子孫。”
  黑煞道:“我明白,但又不明白。”
  武夫仰天長歎道:“這宇宙畢竟和我們原先的宇宙不同,在以前的宇宙里,生命是無限的,自然死亡并不存在于那里。但這里生生死死,循環不休,只有通過輪回,生命才能延續,可恨每一次輪回,都會將我們最初的記憶減弱,所以你才不明白,不過,你很快便會明白一切。”
  黑煞道:“很快?”
  武夫道:“當主人的寶刀再次出現時,你就會明白,只有到那一刻,我們和主人分离時的記憶和能力,才能完全恢复過來,在目前,你和我所知的只是五十步笑百步之別。”
  黑煞道:“主人的刀在那里?”
  武夫道:“主人的刀在遠古時代便失去了蹤影,不過不用擔心,我這些天來感覺到它的存在,它出現的日子已經來臨,現在我們唯一的障礙是龍飛。”
  黑煞眼中射出仇恨的神色,咬牙道:“龍飛!”
  武夫道:“當年主人和龍神的斗爭里,龍神被主人劈成兩半,分裂成女媧和……噢!”伸手托著額頭,像是非常痛苦的樣子。
  站在武夫旁邊的老仆人立時取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打開,取出了一支長長的銀針,刺在他頸后的穴位上。
  長長吁出一口气,舒緩了很多,武夫歎道:“這可惡的頭痛……”續道:“龍神分裂成女媧和伏羲,主人亦給龍神分裂時釋放的能量,迫回原本的宇宙空間去,女媧為了封閉貫通兩個宇宙間的通道,耗用了能量,失去了輪回的能力,只能潛藏入大地里,而伏羲便不斷輪回,成為今世的龍飛,當龍飛召喚潛藏的女媧時,便可以變為龍神。當年龍神分裂成伏羲女媧時,他的血流進了海里,孕育出這世界的生命,所以人類也是龍神的子孫,我們要消滅的對象。”
  黑煞怒吼一聲道:“所以我們一定要鏟除龍飛,主人一定會回來。”伸手入怀拿出追蹤器,沉聲道:“它會帶我們去找龍飛。”
  金指三一直一言不發,這刻也激動起來,狂呼道:“主人一定會回來,毀滅一切生命。”
  武夫將左手伸出,黑煞和金指三激動踏前,三只左手緊握在一起,大堂內無風自動,吹得四個人衣袂飄飛。
  那老仆人眼帘低垂,一點不讓別人看到他的心事。
  當三人的左手緊握在一起時,木箱中的武則天眼帘劇烈抖動起來。
  三人一齊狂叫道:“一定會回來。”
  武則天的鳳眼倏地張開,射出兩道冰冷的寒芒,她左手無名指上的玉環也發出奇异的綠芒。
  在西藏小活佛的神廟里,地下殿堂水晶罩內的魔刀不斷跳起跌下,血紅的光芒在刀身上流轉。
  藏僧團團圍著水晶罩,頌念鎮魔的經咒。
  小活佛站在水晶罩前,眼中射出擔憂的神色道:“危机愈來愈近了,我感覺到魔气在不斷增長。龍飛怎么還沒來,難道人類一九九九年要經歷的悲慘命運,連龍神也不能逆轉。”
  藏僧們念得更急了。
  夜涼如水。
  一波又一波的浪,輕輕敲打著岸旁的岩石,是那樣地自然而然,永不言倦。
  龍飛道:“快天亮了,想睡嗎?”
  女公爵仰望天上,道:“明天!明天會怎樣?”
  龍飛道:“明天,明天我會到西藏去,不過看來那要費一點功夫弄張假護照才行。”
  女公爵微笑道:“那包在我身上,算是報答你吧!你到那里干什么?”
  龍飛道:“我……”忽地噤聲不語,露出傾听的神色。
  女公爵變色道:“有車聲!是誰?這么晚了。”
  兩人霍地站起來,剛好看到一輛車從下山的路迅速往他們的所在駛來,這時离他們還有很遠的距离。
  女公爵道:“哼!當我真是那么好欺負嗎?”
  龍飛喃喃道:“他們怎能跟蹤來此。”驀地跳了起來,道:“我明白了。”向屋子沖去。
  女公爵在后叫道:“你干什么?”
  龍飛的聲音遠遠傳來道:“讓我引開他們。”
  女公爵又气又急地叫道:“小心點呀!”驀地住口,心中奇道:麗嘉,你怎么啦?除了那慈詳的蘭修女啊,你竟然關心起人來,而且是個初相識的男子。
  屋旁傳來机車引擎發動的聲音,跟著龍飛騎著机車風馳電掣去了。
  那輛車這時剛駛到,血紅的跑車,筆直掠過屋子,往龍飛的方向追去。
  跑車內坐著的是黑煞和金指三。
  金指三舐著唇邊,神情興奮。
  黑煞專心駕駛,那追蹤儀貼放在駕駛板上,代表龍飛的紅點正慢慢移向中央的方格,表示逐漸接近龍飛,當紅點搭正中央方格時,紅點會變成綠點,那是追上龍飛的一刻。
  黑煞忽地來了個急轉,踏盡油門,跑車箭矢般標前,同時車頭左右兩方的蓋子彈了起來,露出發射榴彈炮的炮管。
  龍飛的電單車在前面飛馳著。
  金指三道:“沒有女公爵。”
  黑煞獰笑道:“先解決這小子,女公爵能躲到那里去。”
  黑煞按住發射的鈕子。
  兩道火光,畫破空气,呼嘯著向龍飛射去。
  龍飛像是背后長了眼睛,机車加速飆前,同時彎往貼山的一邊。
  “蓬!”“蓬!”
  兩個榴彈在龍飛車后爆開,這些榴彈非常歹毒,藏有尖銳的碎片,龍飛慘哼一聲,一塊榴彈片刺進他左肩的肌肉,當不是龍神時,普通的槍彈刀劍亦可以傷他。
  金指三探頭往窗外,机槍向龍飛作連珠掃射,一時間火光閃爆。
  另兩支榴彈同時射出。
  龍飛急拐橫沖上一條小路,在僅可容机車經過的泥石路往山上去,榴彈登時落空。
  黑煞措手不及,跑車沖過了頭。
  跑車在“嘎!嘎!”聲中停了下來,倒退回去。
  兩人提槍沖出車外,往山上徒步追去。
  狂奔了約二十分鐘,柳暗花明,眼前出現了一個倉庫模樣的巨型木构建筑,不過目下野草蔓生,顯是廢棄已久。
  黑煞望向手上的追蹤儀,沉聲道:“在里面。”
  兩人毫無懼色地推進,踏入倉庫前廣闊的空地,那輛机車擺停在另一端,卻沒有龍飛。
  兩人凝神聚气。
  一把聲音在身后響起道:“貴客來臨,有失遠迎。”
  兩人猛地轉身,龍飛卓立他們后方。
  金指三舉起机槍,同一時間龍飛兩手分別造成的半圓,合在一起,東南西北四道電光,以近乎光速的速度,延伸往龍飛的腳下,化成光龍,纏身而上。
  金指三和黑煞兩人受強光所眩,不自覺往后退去。
  龍神現形。
  就在龍飛呼喚潛藏大地內的女媧時,同一剎那在金指三秘密別墅的大堂內,躺在木箱中的武則天驀地彈了起來,立在箱中。
  大堂內忽地卷起狂風,武則天的金箔綴成的古代袍服,飄飛亂舞,她一對鳳目射出森厲的光芒,頭部緩緩轉動。
  武夫這時仍坐在椅上,旁邊那老仆人依然陰沉地低著頭,教人看不透他的心事。
  武夫狂笑道:“終于醒來了,經歷了千年的長睡,你終于醒來了。”
  武則天臉容冰冷,一點也听不到武夫的說話,轉動的頭,忽地凝然不動,像是找到遠方的某一個目標。
  武則天緩緩升离木箱,降到地上。
  風勢更急了,武則天衣袂飄飄,似欲乘風而去。
  跟著她動了,腳不沾地飄往大門去,當她快到大門時,封閉的大門“砰”!一聲猛向外打開。
  武則天毫不停滯,飄出門外。
  武夫激動地站了起來,高舉雙手,狂喊道:“去!去殺死龍神,在第一道陽光來到時,將他碎尸万段。”
  金指三和黑煞兩人一齊扳掣,槍彈雨點般向龍神射去。
  一時間,煙火充斥整個空間內,直至子彈盒中彈藥射盡。
  夜風吹來,煙屑消散里,龍神的昂藏虎軀挺立不倒,兩眼神光電射,帶著嘲弄盯著金指三和黑煞兩人。
  金指三獰笑一聲,撇掉手中的武器,大步向龍神迫去。黑煞和他配合無間,繞到龍神背后,剎那間完成合圍之勢。
  龍神好整以暇,似乎一點也不將兩人放在心上。
  因著千百年前的奇异仇恨和聯系,他們注定成為天生的死敵。
  龍飛召喚女媧而化成的龍神,感到身体內的能量正在減退里,這數天內他多次動用女媧帶來的力量,使到儲藏的能量大幅下降,所以目下的策略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后果堪虞,這個念頭才閃過,金指三和黑煞已發動雷霆万鈞的攻勢。
  金指三兩掌手指撮合如刀,藉著向前虎扑的勢子,一插眼目,一插前胸,像兩道電光般擊來。
  黑煞身高腳長,只一前移,便迫近龍神身后八尺之內,沉肩扭腰,飛起一腳,橫踢龍神腦后側。
  龍神雙耳一動,女媧的力量流遍全身,使他的眼耳比常人靈敏百倍!只從風聲去听,已判知這兩手一腳蘊藏著惊人的力量,足可洞穿石牆,踢斷鐵柱。不但如此,當這兩大凶人進攻時,強大邪惡的精神力量侵進龍神的神經里,力圖癱瘓龍神抗爭的意志和力量。
  明里暗里最激烈的惡斗均在進行。
  他們的力量都遠胜人類,比獅虎等猛默更要凶狂威猛。他們雖利用了人的形体,但能量卻來自最神秘難測的泉源,代表著這層次的宇宙里正義和邪惡的生死決戰。
  龍神便像在一個暴風雨吹襲的小舟上,隨時有舟覆人亡的危險。
  龍神猛提精神,一聲低吟,身子向后退去,一退便要撞進黑煞的怀抱里。
  黑煞見他送上門來,心中大喜,竟然凌空收回側踢一腳,改為膝撞,他的腿像個彈簧般靈活,向龍神的尾龍骨處頂去,只要龍神還是人的身体,這一撞將可癱瘓他的脊椎神經,從而影響他全身的舉動。
  金指三狂吼一聲,驀地加速,緊迫往后急退的龍神。
  龍神眼中神光一閃,背后那披風似的東西無風自動,倏地揚地,恰好拂正黑煞猛撞過來的膝頭。
  黑煞慘哼一聲,那披風似的東西有若利刃,夾著排山倒海的力量將他拂得整個人凌空飛起,他危急間舉起雙拳,交叉合并,剛好擋了披風拂面的致命一擊,當他感到那披風并非布料所制,而是重若鱗甲的怪物質時,人已給拋往二十多尺外的空間,“轟隆!”一聲墮進一堆廢鐵雜物里。
  同一時間,龍神扭身蹲低。
  金指三見黑煞整個拋后,已知不好,不過此刻豈能后退,左右手刀改直刺為俯刺,猛取龍神雙目。
  龍神不閃不避,眼中射出森厲神色。
  金指三眼看得手,左邊風聲迫來,一團黑影從龍神身后拂來,原來那怪鱗甲披風被龍神扭身借勁,飛卷過來,拂向他的面門,若給拂正,臉孔休想保持原狀。
  金指三人急智生,退和避均已來不及,腳一蹬彈了起來,披風掃正他的左肩,將他帶得打橫拋跌開去,同一時間龍神在他的下陰補了一下重拳,盡管凌空不受力,但龍神拳勁在高速下仍使金指三痛得痙孿起來。
  無論龍神、金指三或黑煞,在這個字宙的層次里,都要借助人体這臭皮囊,所以亦無可避免受到人体的限制,人的弱點也是他們的弱點,只不過他們的力量千百倍胜于人類,而一般的武器變成在他們前一無用處,只有他們間可以造成對方的傷害。
  龍神正欲乘机解決已滾跌地上的金指三,風聲從后迫來。
  他知道若扭頭反應,將先机盡失,就勢彈起一個空翻,在頭向地腳向天的倒視里,恰好看到手背和膝頭淌著血的黑煞,手持一條地上拾來長達十多尺長的大鐵枝,正向他插來,若給他插正,即使以他變成龍神后全身長出硬甲的身体,他肯定也會被洞穿而過。
  龍神長嘯一聲,硬生生在虛空里再來一個翻身,升高了兩尺許,鐵枝在腳底插過,可謂險差毫厘。
  黑煞凶性大發,見一刺刺空,猛地抽回鐵枝,欲進行第二下急刺,那知龍神一個跟頭翻下,恰好踏在抽回的鐵枝盡端,黑煞竟將大敵拉往自己的一方。
  黑煞大惊失色,棄去鐵枝,向后退去。
  龍神如影附形,身后鱗甲披風腊腊飛舞下,借鐵枝一蹬之力,大鳥般凌空飛來。
  黑煞眼前一黑。臉門中了一腳,整個人被無情大力踢得滾飛開去。
  甫接触金指三和黑煞兩人已一敗涂地。
  這時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西方漆黑的星空襯托下,一彎新月洒下微芒的金黃色光,份外動人。
  龍神這時全身掠過一陣劇痛,使他身形一滯,心中凜然,這是附在体上女媧能量接近尾聲的現象,當潛藏大地的女媧元靈与他血肉之軀結合時,龐大無匹的能量將他整個身体和衣服的物質改變,物質的分子組合也因而變化,使他体外蓋上一層層堅若精鋼的鱗甲,特別由肩膊延長出來披風似的鱗皮,更蘊含著雄強無匹的能量,造成力場似的強力能,不但能抵擋強烈的爆破力,還是件靈動自如的犀利武器,不過當變成龍神,又或由龍神變回凡人時,分子內質子電子的組合改變,都會使他受到很大的苦楚,這陣劇痛正是他要由龍神變回凡人的先兆。
  龍神眼中光芒電閃,殺机大起,他必須在變回凡人前干掉眼前這兩個被擊倒地上,暫無還手之力的凶人。
  這個念頭才升起,他的身体已躍离地面,往最近的黑煞扑去。
  能量從身体流往向黑煞踏出的一腳,毫不留情的一擊。
  眼看要黑煞頭蓋踏個粉碎,背后异變已起,最先是細微的衣袂和金屬片飄飛的聲音在后方遠處響起,剎那間風聲變成了舖天蓋地的激響,勁風壓來,顯示有异物正凌空以惊人的高速迫來。
  龍神心下駭然,放棄了對黑煞的狂攻,猛然掠過黑煞,左腳順勢踏在黑煞前胸,令他發出了一聲惊天動地的慘呼,再一蹬彈起,箭矢般往前方飆去。
  背后來襲者的速度比他更快,他才蹬前,對方已迫臨身后。
  龍神運集全力,鱗皮披風向后拋拂而去,這一下是可將一堵牆拂倒。
  “蓬”!
  龍神披風拂正對方。
  “轟”!
  就像兩道電光撞在一起,龍神身后爆起一團藍白的光焰,兩股無堅不摧的能量交擊下,生出有如山洪爆發的力量,龍神整個人斷線風箏般被拋往前方。
  身后衣袂腊腊,偷襲者彩蝶般飄飛開去,一團金光冉冉落在龍神身后遠處。
  龍神落地后蹌踉兩步,回頭一望,心神大震。
  在月色下,一身量苗條修長,眉目如畫的古裝美女,盈盈卓立,身上金箔綴成的袍服在夜風中腊腊鏗鏘作響,飛舞飄揚,煞是好看,又有种說不出的詭异,她斜飛入鬢的鳳目,閃射著清冷的光芒,尤其使人惊心。
  龍神叫道:“武則天!”
  武則天盯著龍神一言不發,閃電般的眼神燃燒著千万年計歲月也消不了的仇恨。
  武則天緩緩升起,凝定在离地三尺的虛空里,活像腳踏著無形的台子,衣袍和金屬片飛揚得更急劇了。
  龍神知道武則天正凝聚著邪异的能量,准備對他施展惊天泣鬼的一擊,剛想先發制人,忽感一陣力竭,第二輪劇痛掠遍全身。
  龍神心中狂叫道:“女媧!支持下去,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
  武則天緩緩移近,兩只纖美晶瑩有若白雪的手伸出作抓狀,向著他一合一張,空气中立現響起“嗤!嗤!”的气流激動磨擦的尖音,可見其爪之威。
  龍神轉身向后飆逃,大鳥般掠往一堆廢物的頂端,再一蹬跳上了廢棄貨倉高達十七、八尺的倉頂,只要掠過倉頂,他便可逃進倉頂后的密林里,那時要打要逃,胜算都比現在的惡劣處境好得多。
  眼看將要成功,腳跟處一緊。
  龍神駭然下望,只見長滿硬甲的腳跟處纏著一條金箔長帶,跟著一股無可抗拒的拉力從帶上發出,整個人硬生生給拉下倉頂,向后倒跌回去。
  龍神心中叫糟,背后已中了一下重擊,將他擊得向前飛去,“轟隆轟隆”,龍神撞破了倉庫木封的門口,跌進了漆黑的倉庫內部,也不知壓斷了多少倉內的木板雜物,最后掉在倉里冰冷的水泥地上。
  身后衣袂風聲,武則天跟進倉內。
  龍神就地滾開。避過了武則天另一下重擊。
  龍神一咬牙,勉力提起力量,借背著地之力,雙腳飛起。
  “砰”!
  這兩腳先后踢中武則天的小腹和高聳的胸脯,可惜龍神体內的能量已是強弩之末,武則天蹌踉退了四、五步,又迫了回來。
  “嘎”!
  龍神左面一陣劇痛,武則天的衣袖將他拂得向一旁翻滾開去,直到撞在一堆廢鐵上,勢子才止下來。
  另一陣劇痛流過全身,龍神駭然下感到身上的硬甲開始空气般在溶解著變回皮膚及衣物。
  女媧的能量逐漸离開他。
  風聲迫來。
  龍神狂叫一聲,奮起余力,借腰勁彈了起來。
  “呀”!
  武則天一手抓來,龍神避之不及,胸前立現五道深可見骨的血痕,跟著武則天衣袖一拂,龍神立時打著轉撞在倉壁上,眼耳口鼻同時溢出血絲來。
  武則天一直到現在仍未發出半點人的聲音來,不過她眼中的邪惡光芒卻愈來愈熾烈,她雖是人的形相,卻是另一層次宇宙的生物,是魔王留下來的神秘异物。
  龍神護身龍甲一塊塊奇跡似地消失,似龍非龍的頭面逐漸回复龍飛的模樣。
  武則天一步一步再向他迫來。
  龍神自知必死,狂喊一聲,向前沖出,一拳向武則天喉嚨擊去。
  武則天一指擊出,點正龍神拳頭上。
  龍神“蓬!”一聲向后倒跌,“轟”!撞穿了倉庫對著門那面殘舊的牆壁,跌出了倉庫之外。
  破洞立時射進黎明的白光,恰好照在沖前追擊的武則天臉上。
  奇异的事發生了,武則天全身一震,驀地退后,像對黎明的光芒有极大的畏懼。
  站在倉里陰暗處的武則天,眼中的電芒逐漸減弱,嬌軀搖搖欲墜。
  “砰”!一個人搶了進來,步履蹌踉,原來是受了重傷的金指三,黑煞跟著扑了進來。
  金指三叫道:“她怕日光。”
  黑煞搶前,剛好扶著她軟跌的身体。
  金指三望向龍神撞穿的破洞,心有余悸,他不知龍神已變回凡人,還以為武則天也奈何不了他,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叫道:“走!”
  兩人抱著武則天,倉忙去了。
  變回凡人的龍飛一身傷痕,躺在倉庫后的草叢里,全身乏力。
  天色漸白。
  一個人影出現。
  龍飛嚇了一跳,一看下原來是美麗的女公爵麗嘉。
  麗嘉一面惊容,赶上來俯身道:“天!是那個死人將你傷成那個樣子。”
  龍飛裂嘴苦笑道:“當然是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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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遠赴西藏

  龍飛悠然地坐在小酒店的露台上,酒店在一個小山丘上,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尼泊爾這個小城鎮的全景。
  簡陋而有風格的石屋,疏落有致地在酒店四周由聚集而逐漸散布往四周的山區去,有种音樂般的動人神韻。
  灰白、白色,間中點綴著泥紅的建筑物,和在遠方隆起的喜馬拉雅山,是如此地水乳交融般的諧協,任何想改變這情景的力量都只會引起人的反感。
  輕碎的腳步聲從木樁樓梯傳來。酒店的所有樓梯都是水泥造的,只有這條獨上他們房間的后樓梯是木的。
  麗嘉由三天前他們住進這景致怡人的酒店后,每次上樓都是用房后的木樓梯。
  “啪”!后門打了開來。
  一股愉悅泉水般從心眼涌起,龍飛轉頭后望,恰好捕捉到女公爵閃著陽光的俏臉。她這几天束起了的秀發,瀟洒輕盈地散垂下,像挂瀑般充盈著動力和生机,青春的气息匯成不可抗拒的魅力洪流,掩沒了龍飛心靈的大地。
  “嗨!你看我買了什么東西,今天讓我弄一餐給你嘗嘗。”
  龍飛皺眉看著她手上拿著大大小小各類不知名的蔬果雜貨,道:“你懂得弄這些鬼東西嗎?”
  麗嘉聳肩道:“橫豎無所事事,找你來作我實驗的白老鼠不是正好嗎。”行云流水般轉進了与房間比鄰的小廚房里去。
  龍飛听著廚房里傳出各式各樣的聲音,心中充盈著安靜幸福,假設自己不是龍神,又或魔王并沒有留下能毀滅人類的左手,一切是多么幸福和完美。
  麗嘉探頭出來叫道:“還有一個好消息……”頓了一頓,看到龍飛注意的模樣,才抿嘴一笑道:“我訂到了往西藏的机票。”
  龍飛呆了一呆,連他自己也不敢肯定這是否一個好消息。他轉回身去,俯瞰著陽光漫照下閃閃生光的近處城鎮、遠處山區的動人美景,心神又回到一星期前遭遇武則天的情景。
  纖手按在他寬闊的肩膊上,麗嘉溫柔的軟語在耳邊響起道:“你的傷怎樣了?”
  龍飛反按著她的手背,感激地道:“好得多了,若不是你,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麗嘉在他身側的椅子坐下,輕聲道:“你是為了我去引開他們才受傷,感激的應該是我才對,除了蘭修女外,你是個真心對我好的人。”
  龍飛不自覺地兩手緊握著她纖柔的手,道:“也虧了你,我才能如此順利地坐漁船偷渡往菲律賓,再飛來了這里。你真是有辦法。”
  麗嘉抿嘴一笑道:“和金指三這類人交手,不預先安排一、兩條逃路怎成,湊巧下才幫上了你,不過逃走的過程似乎過份順利了一點,以金指三的惊人黑勢力,确不易逃出他的封鎖。”
  龍飛道:“可能他受的傷比我還要嚴重,群龍無首下,給我們輕易逃掉,而且你布下的逃走路線,也應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麗嘉還想說什么,忽地俏臉一紅道:“我的手。”
  龍飛愕然道:“你的手!”這才省悟到自己緊拿著人家姑娘的手不放,還撫撫捏捏,愛不惜手。
  麗嘉輕把左手抽回。
  龍飛看見她尾指處套著的闊邊銀指環,猛地想起一個疑團,問道:“你的指環究竟有什么特別,金指三連你的賭城也可以不要,卻向你要這個指環。”
  麗嘉臉上閃過奇异的神色,避開龍飛的眼光道:“不要問,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龍飛愕然道:“包括你的丈夫在內。”
  麗嘉俏臉一紅道:“我還沒有丈夫,將來也不會有。”
  龍飛微笑道:“過了今晚再說。”
  在單筒望遠鏡下,只可隱約看到露台上的龍飛和女公爵麗嘉,這處距离他們的小酒店足有兩至三哩的距离,是另一個遙遙相對的山頭上一所孤零零的房子。
  金指三放下單筒望遠鏡,習慣地舐舐下唇,嘴角拉開一絲充滿殘酷的笑意,他看來一點傷痕也沒有,体內的奇异邪惡力量使他迅速复原過來。
  他轉身望向廳內的大木箱,內里的武則天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天她受龍飛轉化成龍神的感召,出擊龍飛后,便回复沉睡的狀態,直到抵達這間在尼泊爾的別墅。
  坐在高背椅的武夫臉容有若岩石,一點看不出他的感受,靜坐一角的黑煞被遮陽鏡掩蓋了上半邊臉孔,亦像進入了冬眠的狀態,假設不是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真像是個失去生命的僵尸。
  廳內一片死寂。
  金指三踏進廳里,繞著廳心武則天的靈柩走了一個圈子,最后在木箱的一端停了下來,伸出左手,在蓋子上溫柔地撫摸著,食指的恐怖怪頭指環閃閃生光。
  屋外的世界雖是陽光漫天,屋內卻是奇异地陰寒和冰冷,一种邪惡的灰暗。
  手磨擦著木蓋發出“沙沙”的异響,像毒蛇爬行時發出的聲音。
  武夫冷冷道:“不要騷扰她。”
  金指三悶哼一聲道:“她像死去了一樣,怎能騷扰她。”手還是停了下來,屋內回复了先前的死寂。
  武夫道:“死的只是她的身体,她的精神仍潛藏不滅,經過千多年密藏在陵墓里的生涯,她的肉身已變成至陰至寒的能量体,所以一遇日光,能量便像冰般在陽光下溶解,不過不用擔心,只要找到主人的寶刀,她便會回复過來,那也是龍神的死期。”
  听到龍神的名字,黑煞冷哼一聲,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仇恨。
  “叮叮!”
  門聲響起。
  門開。
  那臉容凄苦,時常守在武夫背后的老人閃閃縮縮地走進來,似乎對屋內三人有极大的恐懼。
  三對凌厲的眼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老人垂頭道:“他們訂了兩張明天到西藏的机票。”
  三人霍然神動。
  武夫站了起來,負著雙手,緩緩走動。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馬首是瞻。這被認為世上最富有的人,确有其不怒而威的懾人气度。
  武夫停了下來,環視眾人,沉聲道:“他們往天腳底去,我們便去天腳底,若我估計不錯,主人的刀應該在西藏某一隱秘地點。讓龍神帶我們去那里。”
  金指三眼中射出興奮和狂熱的光芒,呼吸也急速起來。
  黑煞霍地站起來,他身長六尺開外,便像一枝標槍忽地豎立,份外有气勢。
  金指三道:“女公爵怎辦,難道我們任她隨龍飛而去?武夫喉嚨微響,忽地仰天狂笑起來,笑聲止下,冷冷道:“豺狼便是豺狼,不會變成馴良的羔羊,那是不可移的本性,讓她去吧!主人的回來在千万年前已注定了的,沒有任何人能加以改變。哈……”
  黑煞和金指三跟著狂笑起來。
  只有那老者垂下了頭,但眼中卻閃著瘋狂興奮的神采。
  夜涼如水。
  龍飛石像般坐在露台的躺椅上,遙望高聳入云的希穆朗瑪峰,思潮卻在心海內激蕩。
  事情到了要解決的時刻,雖然他仍不知道“魔王留下來的左手”代表什么,但肯定必与金指三、武則天和那黑人有關系。
  心神回到自己奇异的生命里,那是任何想像力也難以捕捉和占据的領土。
  在十八歲以前他像其他的孩子般生活著,富裕的家庭,疼愛他的父母,忽然的一場怪病,令他整個人生天翻地覆地改變過來。
  連續七天發著高燒,藥石無靈,至美和至邪惡的視象,惊濤駭浪般沖擊著他心靈的堡壘,他听到一個來自大地至深處的柔美女聲,呼喚“龍神”的名字,前生千百世的回憶,以他難以辨認的模樣一重又一重地涌上他心靈的崖岸,在他以為自己陷于神經錯亂的崩潰邊緣,在醫生們束手無策下,他霍然而愈。
  大家都為他高興時,龍飛已知道自己再不是以前的自己。
  他背負著一個与能毀滅人類的邪惡力量抗爭的使命。
  他夢到了西藏寺廟里一把奇怪的刀,夢到了小活佛的笑臉,所以當他最后終于到了西藏,在神廟中遇到了小活佛時,他使知這已是注定了的事,就像沙灘上每粒沙,我們頂上的每條頭發,每粒每條的命運也注定了一樣。
  一九九九年恐怖大王自天而降,是否也是注定了不能逆轉的命運?
  他很快便會知道答案。
  鄰室的女公爵傳來細碎的聲響,顯示這美女也像他那樣不能成眠。
  露台外清風徐來,天空中星羅棋布,散發著藍白光芒的天狼星在獵戶座下睥睨得意,有种說不出的驕傲,壯麗的星夜使人心神震撼,不能自已。
  時間的長河以一种人難以理解的方式,退后和延伸往過去和將來無限的深處,而生命只是電光石火的發生,在宇宙的一眨眼下煙消云散,了無痕跡。
  龍飛深深地歎了一口气。
  門響。
  麗嘉的腳步聲輕盈地接近。
  龍飛道:“你睡不著嗎?”
  麗嘉越過他來到露台的欄杆旁,憑欄仰望高原上清晰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星空,似此星辰,扣人心弦。
  龍飛嗅到麗嘉浴后的体香,心神皆醉。
  麗嘉低柔地道:“我時常都在想,我的故鄉并不是這地球,而是天上某一粒星宿,某一永恒的處所。”
  龍飛眼上透出悲哀的神色道:“星体的壽命或者比人類的歷史千万倍地長久,但仍有起始生滅,只有虛空才永恒不變,那才是宇宙永恒的本質,有『存在』便有湮滅,虛空是一种不存在的『存在』。”
  麗嘉打了個寒噤,忽然間找不到任何言語。
  龍飛道:“生命只像一個漣漪,當她以為自己在擴闊時豈知正是尾聲先兆。”
  麗嘉轉過身來,明亮深遠的眸子深深凝進龍飛的眼目里,以耳語的聲音道:“那生命究竟是為了什么?”
  龍飛苦笑道:“生命并不為什么,人類可以构思任何偉大的目的,可是那并不与生命有任何直接的關系。”
  麗嘉道:“那為何我們不去自殺?”
  龍飛淡淡一笑道:“生命本身自有一股令我們活下去的力量,使人類不為什么,或為了什么而活下去。生命的目的,或者正是要找尋生命的目的。”
  麗嘉美麗的雙目眨動著動人的神采,与龍飛的眼神鎖在一起,難舍難离,兩人這十多天來雖出生入死,但從沒有感到像此時此地的接近。
  麗嘉柔聲道:“你真是只可怖的魔鬼。”
  龍飛嚇了一跳道:“你說什么?”
  麗嘉毫不猶豫地道:“我說你是魔鬼,只有魔鬼才可以誘惑人說出她深藏的心事,你知道嘛!我從來沒有和人說這么私人的感受,即使對著蘭修女我也不說,但你!我卻像在前生已有難以分割的連系和深交。”
  龍飛心中掀起難以言喻的顫動,道:“是恨還是愛。”
  麗嘉垂頭呢喃道:“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有兩個聲音,一個叫我离開你,甚至傷害你;另一個卻叫我接受你,親近你。”
  龍飛正容道:“現在那個聲音大一點。”
  麗嘉臉飛紅霞,嗔道:“不和你說了,真是魔鬼。”
  龍飛見她嬌羞下明艷不可方物,怦然心動,笑道:“你才是魔鬼。”
  麗嘉愕然道:“什么?”
  龍飛道:“若非魔鬼,為何令我這男人不能自制,想著犯罪的勾當。”
  麗嘉俏臉更紅。
  龍飛站起身來,略一移前,已把麗嘉玲瓏浮突的身体迫在欄杆之上,身不由己地將這美麗的尤物擠壓著,心中泛起抵死纏綿的感覺。
  麗嘉全身一陣陣劇烈抖震,忽地用力要將龍飛推開,龍飛猛舒猿臂,將她摟入怀里。麗嘉還要掙扎,抬起頭來剛好接触到龍飛深情的眼神,全身一軟,忘記了掙扎,忘記了自己,當龍飛充滿強烈男性气息的唇印封在她嬌艷欲滴的紅唇時,她連美麗的星空也忘記了。
  她想起的是另一個美麗的天地,一個自小也拒絕去憧憬的世界,那處的天上白云飄舞,小橋下河水蜿蜒而流。
  龍飛离開了她的紅唇,眼神卻沒有絲毫离開她的俏臉,即使是眨眼的剎那。
  麗嘉俏臉埋在他的頸項處,身子死命擠進龍飛怀里,嬌喘細細地道:“你是第一個碰我和吻我的男人。”
  龍飛只覺自己已擁著了全世界,快樂像洪水般掩沒了心靈的國土,柔聲道:“我們不應錯過這樣美麗的星夜,是嘛!”
  麗嘉扭動身子,“嗯”了一聲,也不知是同意或反對。
  “呀”!
  龍飛在麗嘉抗議前,已將她攔腰抱起。
  在這高原上的小酒店里,一時春色無邊。
  流星畫過深黑的夜空。
  在亙古長存的永恒里閃過令人難忘的一瞬。
  同一時間在离開他們數哩外那所孤零零的房子里,金指三、黑煞分別坐在兩個角落,而那滿臉凄苦的老者則和武夫坐在廳的正中,武則天的靈柩旁。
  武夫猛地露出奇怪的神色,眼中閃動著瘋狂的光芒。
  金指三和黑煞兩人愕然望向他。
  那凄苦老者伸手在他肩膊上按摩著,沉聲道:“忍耐一點,很快便過去了。”
  武夫仰頭張口,喉嚨處發出野獸般的痛苦呻吟。
  老者道:“你是眾人的腦袋,身体傳來的痛苦,你一定要忍受,尤其成功已有一半被握在手里。”
  金指三和黑煞兩入露出不解的神色,顯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在這生他們失去了很多前世的回憶,使他們記憶中充滿了空白的部分。
  武夫咬牙切齒地叫道:“她竟然和他合体交歡,使她的能量流往他處。”
  老者道:“但龍神的力量也流往她處,忍耐點,一切很快便會過去。”
  武夫忽地全身顫抖起來,口中發出低吟。
  “呀”!
  武夫捧著頭,像閃電正殛過他的神經。
  老者按摩得更急了,眼中閃爍著与武夫同樣的狂熱和恨意。
  黑煞道:“老大怎么了。”
  金指三冷然道:“他的頭痛是老毛病,經過了數千年,仍不時發作。”
  黑煞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再沒有追問下去,除了殺死龍神外,其他的他都不關心。
  美麗的星夜逐漸被不知何方飄來的烏云遮蓋,臨天亮前高原上下了一場小雨,雨聲淅瀝,寒气夾在水气中川流而來,使人睡得份外香甜。
  龍飛被一下尖叫惊醒。
  猛然彈起身來。
  尖叫來自麗嘉的櫻唇,她雙目緊閉,臉上露出惊懼的神情,汗珠在發際間隱現,心神被某一個噩夢緊緊拉抓著,光滑晶瑩的玉臂露在被外,還可見一大截雪白粉嫩的酥胸。
  龍飛怜惜地側身將她納入怀里,嘴唇雨點般落到她彈指得破的俏臉上。
  麗嘉全身一陣抖震,茫然張開眼來。
  龍飛道:“我的小寶貝,不用怕,一切都過去了,那只是一個夢。”
  麗嘉呻吟一聲,躲進龍飛的怀抱里。
  龍飛道:“你夢到了什么?”
  麗嘉顫聲道:“我夢到了一把刀,它在叫我的名字。”
  龍飛心神一震,道:“什么?”
  麗嘉道:“不要再問,求求你,和我造愛,我……我愛你。”
  兩人再次攀上靈欲交融的极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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