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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 湛清 】撿個好野人一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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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1:59 |顯示全部樓層
專業浪子《撿個好野人之一》- 湛清

寒斯真不知為什麼大家都說他是個浪子,但無所謂啦,當個浪子也不錯!
想裝死就裝死,不想理人就耍冷,不刮鬍子就當是頹廢,超方便。
不過有個缺點──如果浪子正好長得不賴,很容易招來桃花和女人緣。
對於這類麻煩他也有對應之策,就是裝窮、裝無敵窮!
他用這一招「退女無數」,可偏偏嚇退不了裘千夜那個女人!
她不畏貧窮,大膽表白,攔他去路,常要他請吃飯。
見鬼的是,她超會拗的口才,令他總是輸,
該死的是,她的美麗聰穎,其實令他十分心動。
只不過她追他該不會只為了貪求好玩吧?!
要不然她唇角為什麼常掛著算計且得意的笑?
這點他得先搞清楚,要不然他浪子豈不是白當了……

《 本帖最後由 oner 於 2010-2-3 11:4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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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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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6:58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寒風中的街角﹐兩個男人爭執著。

    正確來說﹐是其中一個纏著另外一個。

    較高大的那個男人蓄著及肩的髮﹐胡髭看來一﹑兩天沒刮了﹐模樣有幾分頹廢的味道。他的五官深刻﹐配上那修長的腿與寬大的肩膀﹐體型可不比老外遜色。

    他有種吸引人的氣質﹐像是最危險又最甜美的誘惑。尤其當他穿著低腰牛仔褲﹐手勾著褲腰﹐襯衫襟前有幾顆扣子沒扣﹐露出整片健壯的胸膛﹐眾多愛慕的眼光總在他身上流連不去。

    女人們只想有個機會能黏纏著他﹐那麼站在他旁邊的男人莫非也這樣覺得﹐否則怎會一直死纏住他﹐難道那男人也愛上這個頹廢的浪子了﹖

    非也﹗事實上是──

    「寒斯﹐你就算是幫幫我吧﹗我們好歹也是大學的死黨﹐雪莉既然要你看信﹐你幹嘛不快點看﹐我都快急死了。你知道我追雪莉追很多年了﹐從大學追到現在耶﹗」纏著浪子的男人叫謝武聖﹐他正拿著雪莉指名要給寒斯的信﹐執意要寒斯看了然後告訴他﹐雪莉的心意究竟是什麼。

    「……」寒斯永遠是那副不大在乎的模樣﹐他的眼神四處蕩著﹐忽然好像看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似的定住了。

    「姓寒的﹐你現在若不馬上立刻隨即打開這封信﹐我就跟你斷交﹗」

    「那個……」寒斯伸出修長的手指往前一指。

    「什麼那個﹖」謝武聖的目光隨著寒斯修長的指﹐落到對面牛仔褲專賣店的看板上。

    「我要去買牛仔褲。」

    「牛……牛仔褲﹖﹗」謝武聖呆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燃起火焰。「我急著要知道雪莉的心意﹐你卻只想著要買牛仔褲﹖﹗」

    寒斯無奈地低頭看著朋友拍貼在他胸膛的信﹐拿過來隨手一撕──

    「你就不能斯文些嗎﹖那是雪莉……」黏的信封。謝武聖的嚷嚷在寒斯斜過來眼神中消了音。

    寒斯皺著眉頭隨意看了兩下﹐隨即把信一揉。「你放棄這女人吧﹗」

    「什麼意思﹖」謝武聖急急地搶過他要扔到垃圾桶的信﹐看了信的內容之後﹐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早跟你說別要我看﹐你偏不聽。」寒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為什麼﹖為什麼女人都喜歡你﹖我追雪莉追了好多年了﹐從大學到現在﹐都這麼多年了……」謝武聖擡頭看著寒斯﹐眼底充滿了沮喪跟失望﹐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好了﹐先別難過﹐陪我進去買條褲子﹐晚上請你喝酒。」寒斯將他推進BS牛仔褲專賣店。

    「為什麼﹖難道她一點都感受不到我的真誠嗎﹖」謝武聖還兀自沈溺在沮喪中。

    寒斯還來不及說什麼﹐店裡的人就迎了上來。「先生﹐需要什麼樣的牛仔褲﹖需要我幫您介紹一下……」說話的是個有點年紀的女人﹐看起來有點像是店長或是老闆娘﹐笑容非常燦爛。

    寒斯懶得聽那一堆介紹﹐直接說﹕「低腰喇叭褲﹐深淺藍色都可以﹐先拿幾件給我。」

    「沒問題﹐馬上為您找合適的。」店長的目光在他的腰際逗留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衡量尺寸﹐還是乘機吃豆腐﹐看得旁邊一個正在挑牛仔褲的女孩忍不住偷笑。寒斯不是沒有看到女孩的竊笑﹐不過他僅是把目光淡淡掃過﹐完全不在意。

    「你看你看﹐為什麼女人都喜歡你﹖」謝武聖平常也見怪不怪﹐但今天他實在太沮喪了﹐他無法平心面對老友桃花滿天開的事實。「這一點都不公平﹐我也不是長得多醜﹐收入也不錯﹐人又專情﹐為何女人偏愛你這種浪子型的﹖」

    「是你想太多了﹐我們是客人﹐人家服務我們是正常的。」寒斯馬上撇清﹐畢竟武聖剛失戀﹐真的不適合再受刺激。
    沒想到這話又引來剛剛那女孩的笑﹐她這次再也毫不猶豫地笑出聲來了。

    寒斯轉過頭惱怒地瞪她。

    女孩咬住下脣﹐一頭剪成時髦髮式的及腰長髮狂肆地披在身後﹐落在臉頰邊的幾絡髮絲給人一種清純的可愛感覺。

    她一掀眼﹐看到寒斯警告的眼光﹐忍不住轉過身去﹐身子還輕輕顫抖。

    她擺明瞭就是在笑。

    彷彿覺得再不逃開就會被寒斯掐死﹐那女孩隨手抽了條褲子﹐就閃到試衣間去了。

    此時店長也去而復返﹐手裡拿了好幾條牛仔褲。「這Size應該可以﹐您試看看﹐還是要我幫您量一下﹖」說著那拿著皮尺的手就往他腰間探去。

    寒斯一個閃身﹐順手拿起她手臂上的牛仔褲。「不必了。」他也跟著閃進試衣間。

    留下一臉狗屎的謝武聖跟店長面面相覷。

    沒多久﹐試衣間的門打開來﹐不過跨出來的是剛剛在旁邊偷笑的小姐。

    「小姐﹐你穿我們這款牛仔褲真好看﹐你看你的腿又修長﹐根本不用改什麼長度﹐這剪裁簡直是為你設計的。」店長的職業素養讓她眼睛一亮。奇怪﹐這年頭怎麼這麼多長腿族﹖剛剛那男人的腿又直又修長﹐這個小姐也是﹐穿起牛仔褲真是好看得過分。

    「可是有點鬆耶﹐你可不可以幫我拿小一號的﹖」裘千夜剛剛只是為了避難﹐沒想到這條牛仔褲真的適合她。

    「沒問題﹐我馬上……」店長話沒說完﹐另外一間試衣間的門也打開了﹐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怎麼了﹖」裘千夜跟著轉頭﹐發現剛剛那男人已經換上新牛仔褲﹐那褲子在他身上居然該死的好看﹗

    男人長成這樣已經是禍害了﹐還擁有一雙連女人都羨慕的長腿﹐這不是太罪過了嗎﹖

    「哇啊﹗」店長完全忘記裘千夜的存在﹐直直往寒斯那邊奔過去。「這條牛仔褲真是太適合你了﹗先生。真的﹐不信你問你朋友。」

    旁邊忙著沈溺在失戀痛苦的武聖﹐被上了年紀的歐巴桑店長一推﹐差點沒跌倒。他的目光掃向好友﹐還有那店長愛慕的眼神﹐忽然一陣怒氣緩緩升起﹐真是太不甘心了﹗

    「是滿好看的﹐你似乎挺適合穿牛仔褲的。」裘千夜倒是不吝惜她的讚美。

    「先生﹐先生﹐你跟這位小姐正好穿同款的牛仔褲﹐這簡直是天意哪﹗」店長一看到並排站著的兩個人﹐眼睛裡的光芒都快要比鑽石耀眼了。

 「什麼天意﹖」裘千夜差點沒又笑出來﹐這也能算天意嗎﹖不過就是同款的牛仔褲﹐剛好有做男生的樣式跟女生的樣式﹐又剛好被他們同時試穿罷了。

    「我們正好要找一男一女的模特兒幫我們拍宣傳看板﹐這下剛剛好﹐攝影師也在﹐我們後面倉庫可以拍﹐兩位要不要幫我們拍一組宣傳照﹖而且你們身上的褲子還可以免費送給你們﹐另外本公司還會發給兩位終身VIP 卡﹐往後買牛仔褲都是六折員工價。」

    模特兒﹖

    裘千夜瞪大眼睛。她原本是沒什麼意願﹐但這位男士實在令她心生好感﹐所以她想如果可以留做紀念﹐這也不錯啊﹗

    但她還來不及答應﹐身旁的人就進出一句﹕「我拒絕。」

    「為什麼﹖﹗」

    歐巴桑店長跟千夜一起開口問。只不過店長的語氣非常的緊張﹐而千夜的語氣卻是帶著好玩。

    其實這一對站在一起還真的很登對﹐寒斯約一八五﹐而千夜則是號稱一七O ﹐所以穿著同款牛仔褲﹐兩雙長腿同樣吸引人。

    「我沒興趣﹐沒有為什麼。」寒斯轉身就回試衣間﹐準備把牛仔褲換下來﹐趕緊結了帳﹐陪謝武聖去喝一杯。

    「爲什麽﹖先生﹐這樣太可惜了。不然我額外再給你當模特兒的費用﹐還有終身VIP 卡降爲五折﹐怎樣﹖要什麽條件我們可以再談……」店長趕緊巴上去。

她怎樣也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這看板一放出去﹐這個月的業績鐵定亮眼﹐到時候她的店就會大賺特賺﹐讓她開心到睡不著。

    「我說過了﹐我沒興趣。」寒斯當著她的面將試衣間的門關上。

    店長發出一聲哀嚎。

    千夜只是好玩地看著他的反應﹐聳了聳肩﹐她也打算把牛仔褲換下來﹐結果剛剛關上的門馬上被粗魯地推開。

    「謝武聖﹖」寒斯依然穿著那條新牛仔褲﹐臉上卻有幾分慌張。「有沒有看見我的朋友﹖剛剛站在旁邊那個男的﹖」他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咦﹖對喔﹐你朋友怎麼不見了﹖」歐巴桑店長這才發現可憐的﹑毫無存在感的武聖已經不見了。

    「該死﹗」寒斯詛咒出聲。

    「發生什麼事了﹖」店長小小聲地問﹐不敢迎視寒斯陰沈的臉。

    好奇的千夜將試衣間的門推開﹐看著空無一物的試衣間﹐她又笑了。「喔喔﹗我想是因為剛剛失戀的那位先生把這位先生的東西順手帶走了﹐包括他的舊褲子。」

    「還有我的皮夾﹐該死的﹗」寒斯的眉毛差點沒豎起來。

    這下可好﹐他的褲子被武聖拿走就算了﹐他甚至沒錢買下身上這一條。

    「這下可好﹐你終於徹底把你朋友惹毛了。」千夜在旁邊笑著﹐這情況實在太有趣了。

    寒斯瞪她一眼。「都是你剛剛在那邊笑笑笑個不停﹐我真是謝謝你了。」對於把武聖完全惹毛這件事﹐這位小姐也有份。

    「那你現在怎麼辦﹖」她是可以幫他把褲子的錢付了﹐反正她老爸有的是錢﹐不差這幾千塊﹐不過想看好戲的意願卻更高。

    「可以借我電話嗎﹖」寒斯悶著聲音問。

    此時歐巴桑店長像是忽然醒過來似的。「不可以。」瞬間她的臉上又堆滿了笑容。「這真是天意哪﹗你只要幫我們拍一拍宣傳照﹐這件牛仔褲我送你﹐同系列的我再送你兩條﹐往後只要有新品上市﹐我都送一件給你﹐你看怎麼樣﹖」    店長已經豁出去了﹐開出史上無敵的好條件﹐要知道她這摳巴店長願意犧牲到這種程度可是不簡單的。

    「我不要。」寒斯再度沈下臉。

    千夜斜倚在試衣間前﹐涼涼地說﹕「我看你最好還是答應她。」看來店長是勢在必得了﹐加上他這狀況﹐簡直可以說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惜她沒有救他這只困獸的善良心意。

    「我打電話叫我朋友送錢來﹐只要借我電話。」寒斯不死心地試圖遊說店長。

    「不方便借。」店長一臉燦爛的笑。「進來吧﹐攝影師在後面等你們了﹐人家小姐都這麼大方﹐你又何必這樣彆扭呢﹖」

    寒斯怒瞪了旁邊的千夜一眼。「你這麼隨便做什麼﹖」若是她也開口反對﹐他也不必獨自承受這股壓力。

    看來今天他若不想穿著內褲在街上晃﹐就只能被威脅了。

    「沒做什麼﹐因為好玩﹐想看看困獸最後是會妥協﹐還是出去裸奔。」她笑得無邪﹐但那笑容卻讓寒斯覺得刺眼。

    他開始幻想她那細細嫩嫩的脖子被他扭斷的情景……喝﹗真是大快人心哪﹗

    「你給我記住。」他瞇起眼瞪她一眼﹐然後僵硬著聲音問﹕「攝影棚在哪裡﹖」

    店長聞言笑瞇了眼。

    幾天後﹐BS牛仔褲店門口多了一張跟真人一樣大小的廣告看板。那是一男一女背靠著背﹐穿著同款的低腰藍色牛仔褲﹐只不過模特兒的表情有點奇怪﹐男的一臉不爽﹑不耐煩﹐女的卻是隱忍著笑意的模樣。

    這張生動的海報讓BS這款新牛仔褲大受歡迎﹐聽說還賣到缺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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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千夜今年大學畢業。

    她現在沒工作﹐專心在家當米蟲。昨天她去一家出版社面試﹐人家正在找翻譯的人﹐由於也算兼差性質﹐所以她真的很認真在考慮這個可能性。

    或許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她這種家裡有錢的大小姐﹐好像除了喝下午茶﹑逛精品店之外﹐沒有其他行為能力﹐但好歹她也把外文繫念完﹐順利拿到畢業證書了﹐足以證明她可不是腦袋草包的千金小姐。

    「小寶﹐你說我要不要去接那個Case來做啊﹖」手裡抱著她心愛的小馬爾濟斯﹐這狗兒是她老爸送她的生日禮物﹐還非常沒創意地取名作「小寶」﹐不過她懶得幫狗取名字﹐乾脆就讓小寶繼續背負菜市場名。

    「汪汪﹗」小寶伸出它粉紅色舌頭﹐在她臉上亂舔一通。

    「唉呀﹐就知道你忙著要下去玩﹗」千夜合上手裡的原文詩集﹐那是出版社拿給她試翻的書。打開她的提包﹐將詩集丟了進去。

    「汪汪﹗」小寶已經受不了地跳下去﹐繞在她腿邊打轉了。

    「好啦﹐我馬上帶你散步﹐乖。」千夜站起身拍拍褲子﹐她今天穿的正是那條免費的BS牛仔褲。

    狗兒開心地往前跑﹐千夜只好被拖著去﹐一人一狗就在公園的草皮上繞來繞去﹐繞到千夜差點要喊救命。

    就在她停下來喘氣的時候﹐眼角卻瞄到椅子上躺著的身影。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落﹐落在那橫躺在公園椅子上的人兒身上。那男人穿著一條牛仔褲﹐簡單的毛衣﹐而那種毫不在意﹑慵懶閑適的姿勢讓她停了下來。

    她靠近﹑凝視﹐再靠近﹑再凝視。

    「汪汪汪﹗」小寶在旁邊興奮地跳了起來﹐以為千夜在跟它玩遊戲呢﹗

    「喂﹗」千夜伸出食指在他身上戳了一戳。

    男人不耐煩地翻過身去﹐還把報紙往臉上蓋去﹐一點都不歡迎她的打擾。

    可千夜也不怕他的拒絕﹐一手牽著小寶﹐一手將他臉上的報紙拿開?

    寒斯惱怒地倏然張開眼睛。「你是不懂得什麼叫做拒絕是吧﹖」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差點沒嚇到已經貼近的她。

    「嗨﹐好巧啊﹐我們真有緣﹐這真是天意。」她笑得一臉燦爛。

    寒斯猛地坐起來﹐眼底跳動著兩團火簇。「我警告你別再說那句話。」

    該死的﹐她讓他想起那個呵呵笑的歐巴桑店長﹐那真是他的噩夢。

    如果可以﹐他真想趁三更半夜時去把店門口的看板破壞掉﹐可惜他們每天都記得收進店裡﹐讓他沒機會下手﹐而眼前這女人正是幫凶。

    「哪句話﹖我們真有緣﹐還是天意那一句﹖」千夜還真愛看他發火。基本上這男人不生氣時看起來一副超慵懶的模樣﹐但一生起氣來簡直像個孩子﹐讓她忍不住想逗他。

    明明他應該比她大上幾歲﹐她偏愛去逗惹人家﹐怪只怪她實在喜歡這個男人﹐不只是因為他好看的外表﹐更因為他的個性著實吸引著她。

    或許她應該倒追他……嗯﹐這倒可以考慮考慮。

    「反正你走開﹐以後在路上遇見我請當作不認識。」寒斯沒好氣地說。

    「別這樣嘛﹐我倒覺得那海報拍得不錯耶﹐你的表情好生動喔。」她還把那張海報貼在房間裡面欣賞呢﹗

    那個歐巴桑店長各寄了幾張給他們。不過千夜把海報貼起來﹐寒斯卻把它用碎紙機輾碎﹐直接丟到垃圾桶中。

    「你如果可以走開﹐讓我徹徹底底忘記這件事情﹐我會很感激你的。」寒斯拍了拍額頭﹐想把那份惱怒拍掉。

    千夜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手裡還握著小寶的繩子﹐而小寶就在兩人腳邊繞來繞去。

    「你那朋友後來怎麼了﹖你是做了什麼事﹐讓他這麼恨你﹖」千夜感興趣地問。

    說真的﹐她一向不是個這麼好奇的人﹐但再次遇到他﹐她發現自己對他異常感興趣﹐哪可能害羞地點點頭就走開呢﹗

    她難得動心﹐所以不想白白放過機會。說不定他是適合她的男人﹐不試看看怎麼知道﹖

    「因為他追了半天的女人說喜歡我﹐你說他氣不氣﹖」寒斯知道若不回答根本無法打發這女人﹐他訕訕地說﹕「可我也很無辜﹐我根本不喜歡雪莉﹐還要這樣被兄弟怨恨﹐真是夠了。」

    「哈哈﹐你要體諒他啊﹗我看他那天真的很沮喪。」千夜開朗地笑了。「故事應該沒有這麼單純吧﹖」

    「關你什麼事﹖」他冷冷地問﹐連瞪她都懶得﹐因為他發現那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你幹麼堅持聽完整版的﹖」

    「怎麼﹖提起你的傷心往事了﹖」差點穿著內褲上街裸奔﹐確實是傷心往事哪﹗她才不覺得關於他與朋友的過節﹐他會是傷心的那個人。

    「哼﹐要不是你見死不救﹐我會那麼慘﹖」還被逼著拍啥亂七八糟的海報﹐真想扁人﹗

    「好吧﹐那你跟我說你的故事﹐我下次就救你。」千夜轉著眼珠子說。

    「還下次﹖我希望我永遠別再見到你。」他再次瞪她。「武聖是我大學死黨﹐雪莉是我們共同的同學﹐那傢夥追雪莉追了好多年﹐從大學追到現在﹐終於那天雪莉給了他一個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幹嘛跟她說﹐或許是想換得清靜吧﹗

    「該不會雪莉愛的人是你吧﹖」千夜直覺地問。

    「她給了武聖一封信﹐說是寫給我的信﹐要武聖來跟我要答案。」寒斯咬牙﹐這女人真夠狠的﹐得不到他也要整死他。「結果你應該猜得到。」

    「表白信﹖情書﹖」不會吧﹖難怪那位先生那樣沮喪。「你朋友好可憐喔﹗」居然要從情敵嘴裡得到答案﹐真殘酷。

    「我才可憐吧﹖我對雪莉根本沒意思﹐我們連私下見面部不曾有過﹐我跟她說的話搞不好總共不超過二十句﹐她幹麼這樣整我﹖」想打散他們兄弟的感情﹐真是難養的女子也。

    「就是愛你不到才想出氣﹐你讓她出口氣不就得了﹖誰叫你長成這樣。」千夜倒是能體會那女人的心情。

    「我長成怎樣﹖很見不得人嗎﹖有罪嗎﹖」他惡狠狠地瞪她。「聽完八卦﹐你可以走了吧﹖」

    「我叫做裘千夜﹐你叫什麼名字﹖」她不理會他的凶惡﹐側過身問他。

    寒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快點告訴我﹐然後我保證很快就閃人。」她知道這男人已經快沒耐性了﹐還是不要一次徹底惹毛他。

    「寒斯。」他不甘不願地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姓寒名斯﹖」她見他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你聽好了──寒斯﹐我喜歡你﹐下次再遇到你就真的是天意了﹐那時候我就要倒追你了。」

    她雄心萬丈的表白換來他眉頭些許的挑動﹐接著他臉上原本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一僵﹐他緩緩地低下頭……

    千夜也跟著他的視線往下﹐發現小寶正擡起它的小狗腿﹐跨在寒斯修長的小腿上﹐毫不客氣地撤起尿來。

    「呃……」千夜極緩慢地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意外……這真的是意外。」她抱起猶不知死活的兇手﹐在他殺人似的兇狠目光中狂奔而去。

    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告白﹐結果居然是──

    落荒而逃。

    會不會太慘了些﹖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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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7:1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裘千夜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她試著把出版社給她的詩集翻譯了出來﹐隔幾天趁著逛街之便送去﹐結果主編大大驚艷﹐直說她有潛力。

    於是她從出版社又領了一本小說回家﹐開始了她生平第一份工作。

    從出版社晃出來﹐她乾脆直接殺到她一百零一號朋友彭昕薇的住所﹐準備去聊聊天﹑打打屁﹐順便跟昕薇借幾本書回家參考。

    昕薇住的大廈位於不錯的地段﹐是一棟設計得頗為新穎的建築 。若不是她懶得自己打理生活﹐或許也該學學昕薇﹐自己獨立過生活。

    「對不起﹐我找二十號十五樓B 座的彭小姐﹐可以幫我開門嗎﹖」千夜敲了敲警衛室的門﹐這棟大樓的警衛系統真的滿嚴的﹐訪客都會受到篩選。

    不過很奇怪﹐今天這個警衛怎麼沒穿制服﹖

    端坐在警衛室的男子轉過頭來﹐雙手盤胸低頭看著窗外的女子﹐一臉的沈默﹐似乎正在考慮要不要開口說話。

    「怎麼﹐有什麼問題……」低著頭等待開門聲音﹐久候不至的千夜擡起頭來。

    「啊﹗是你﹐寒寒寒……」他叫寒什麼來著﹖

    「你連名字都記不清楚﹐還敢大言不慚說要倒追我﹖」寒斯打開窗戶﹐身子往後靠向椅子﹐依舊是一副懶散的模樣。

    千夜愣了一下﹐臉有點酡紅。「我又不是因為你的名字才決定倒追你的﹐不過謝謝你提醒我﹐我們還真有緣哪﹗」她笑咪咪地說。

    「小姐﹐你要找人是吧﹖門開了﹐你可以進去了。」寒斯似乎不大願意跟她多談﹐想起上次被狗兒當柱子撒尿的經驗﹐他的臉上還會冒出黑線呢﹗

    如果她都是這樣倒追男人的﹐那麼肯定大家都跑得飛快。

    「啊﹐我又不急。」千夜索性放下手裡的包包﹐整個人傾身向前趴在窗口上。

    「你在這邊上班喔﹖」

    寒斯人繼續往後靠著﹐攤了攤手﹐懶得回答。

    「想不到你是警衛耶﹐做這一行很辛苦吧﹖」每天對著門口無聊得要命﹐又不能打瞌睡﹐也不能偷看書﹐真是辛苦得不得了。

    換作是她﹐一定不到半天就投降了。

    她很難想像自己能乖乖地將屁股粘在椅子上長達八小時﹐一向覺得上班制度真是最不人道的制度﹐所以她從沒想過要去上那種朝九晚五的班﹐反正去了沒多久就會受不了。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進去﹖」寒斯不知道自己該拿這女孩怎麼辦才好﹐喜歡他的女人那麼多﹐但沒見過這種類型的﹐似乎不大在意他是齜牙咧嘴﹐還是冷臉相向。

    「我可以進去裡面坐坐嗎﹖我走半天了﹐好累喔﹗」她看了看他身後那張沙發﹐看起來挺誘人的。

    「不可以。」寒斯乾脆將窗戶關上。

    千夜又將窗戶打開來﹐人跟著又趴過去。「做警衛收入好嗎﹖那個BS的牛仔褲對薪水不高的人來說是有點貴﹐你那天幹麼堅持不肯拍照﹖」

    寒斯聞言﹐原本一臉不耐煩準備攆人﹐但他眸色一轉﹐坐直身子靠向她。「一個月才兩萬多塊﹐所以我工作這麼多年﹐還是窮光蛋一枚﹐那天買的牛仔褲是我今年最奢侈的東西了。」

    用這招應該有用吧﹖寒斯不愛穿正經八百的衣服﹐所以每次都是破爛牛仔褲﹐讓很多暗戀他的女人心碎﹐覺得世上真沒兩全的事情。好不容易有個如此有型的男人出現﹐偏是個窮光蛋﹐讓她們只敢遠觀﹐在心裡褻玩﹐也不敢真的跑來糾纏。

    「這樣喔﹐那正好啊﹐老闆送了你好幾條吧﹖你可以穿好幾年了。」千夜心思倒是單純﹐沒馬上跳進他挖的坑裡面。

    見計謀未奏效﹐寒斯又誇張地嘆口氣。「是啊﹐但是像我這樣每個月養自己都不夠了﹐也很難負擔其他開支﹐更別說交女朋友或是結婚了。」

    「你不像會結婚的人。」千夜馬上搭話。「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嫌棄你的﹐我願意當你的女朋友。」

    寒斯愣了一愣﹐臉差點現出可笑的呆愣表情。「可我不想交女朋友。」

    「放心啦﹗我家雖然有點小錢﹐但我爸媽都不是舊觀念的人﹐不會反對的。」千夜也不真的那麼笨﹐看不出他想‘勸退’她。

    不過他急於擺脫她的模樣﹐讓她更不想放棄。她對他的喜歡是有那麼兩點點﹐但也不至於讓她粘著人家不放﹐不過他的反應反而讓她捨不得放手。

    「可是我真的很窮……」他真的要辭窮了﹐難道這女人不懂得放棄嗎﹖寒斯難得幾次的不自在都被這女人給遇上了﹐實在跟他平日那種落拓不羈又冷酷的浪子形象相違背。

    不行﹐他必須擺脫這個女人。

    「說點新鮮的吧﹗你一直說你很窮﹐言下之意窮是你不肯接受我追求的唯一原因﹐那既然我都說不嫌棄你了﹐是否代表我們可以交往了﹖」千夜故意無辜地眨了眨雙眼﹐他當她是沒腦袋的?女嗎﹖那她就配合一點﹐說話故意帶點傻氣。

    寒斯差點沒翻白眼﹐完全清楚她是故意的。

    「我不想跟你交往﹐你要是想知道實話的話。」他咬牙﹐暗自決定今天晚上要潛入牛仔褲專賣店﹐把那張海報給毀屍滅跡﹐他不想跟這女人有任何牽扯﹗

    「為什麼﹖」她問得非常的認真﹐彷彿她真的不解﹐不過臉上完全沒有任何受傷的表情。

    「你……」臉皮真夠厚﹗他敗給她了。「就是不喜歡你﹐需要說為什麼嗎﹖因為沒有理由喜歡。」

    「可我覺得我自己不錯啊﹐長得又不醜﹐家裡又有錢﹐好歹也混到大學畢業了。還有﹐我要開始工作了喔﹗」她站直身子﹐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原文小說。

    「那又怎麼樣﹖要說符合這些條件的女人也是滿街是啊﹐如果每個喜歡我的都得接受﹐哪還輪得到你﹖」寒斯這下真的毫不客氣了﹐而且他發現根本無須顧慮到她的自尊﹐她簡直是打不死的女金剛﹐無論他怎麼說都傷不到她。

    千夜偏著頭想了一想。「說的也是喔﹗」

    趁著她還搭不上話﹐他趕緊說﹕「你不是來找人嗎﹖還不趕快上去。」

    「啊﹐對喔﹐我差點都忘了。」千夜提起包包﹐向他揮了揮手。「回頭見。」

    「最好是別見了啦﹗」他低聲地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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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昕薇其實是千夜的學姊﹐大了她三屆。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為何她倆會走在一起﹐畢竟無論性格與背景都南轅北轍﹐兩個人根本八竿子打不在一塊兒。

    若說千夜在學校代表的是傲慢的富家千金﹐那麼彭昕薇就是上進女性的優秀代表。畢業三年﹐彭昕薇頂著外文與經濟雙學位的優勢踏入商界﹐現在已經是位居要職的新女性了。

    「裘千夜﹐你怎麼慢吞吞的﹖我一壺茶都快冷了﹐你居然還沒出現。」彭昕薇在千夜一坐定馬上就劈哩啪啦地說了起來。

    奮鬥了三年﹐昕薇最近終於買下這層公寓﹐背上沈重的貸款﹐給自己一個獨立的空間。

    「我在樓下把男人。」千夜接過學姊遞來的英國骨瓷茶杯﹐這組杯子還是她送的。

    「噗哧﹗」昕薇差點噴出嘴裡的茶。「你說什麼﹖」

    「學姊﹐你這樣很噁心耶。」千夜遞了一張面紙給她﹐忍不住好笑起來。「有這麼不可思議嗎﹖你都沒發現你們樓下的警衛很有型嗎﹖不過我是沒想到還會再碰到他。」

    「警衛﹖」昕薇瞪大了眼睛。「有嗎﹖我今天休假﹐都沒出門。不過平常日班的警衛雖然不醜﹐但也不至於吸引你裘大小姐吧﹖念四年大學都春心不動的人﹐有那麼容易被電到嗎﹖」

    其實千夜的條件算是非常不錯﹐學校裡面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但千夜的人緣真的很差﹐至於原因﹐昕薇也是認識她一段時間之後﹐才終於慢慢瞭解的。

    女生討厭千夜情有可原﹐畢竟很受男生歡迎的女孩﹐女性緣通常不怎麼樣﹔但是男生也有人討厭她﹐那就該怪她小姐根本不接受人家的追求﹐甚至連很有才氣的校園才子﹐都被她氣得暗吐幾缸血。

    裘千夜這人﹐說穿了就是任性。

    對於不想交往的﹐她連應酬都不會﹐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加上她不大跟同學說話﹐每次被誤解也都不解釋﹐所以她的人緣也就每下愈況。

    不過昕薇是挺同情這個學妹的。這種個性在別人身上會被稱為性格﹐但在家境優渥的她身上﹐居然就變成了傲慢。

    「那個男人很有趣﹐我喜歡他。」想起寒斯那忽而悠哉﹐忽而暗自咬牙的表情﹐她臉上忍不住泛起了一朵笑靨。

    昕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這妮子眼睛真的閃亮亮的耶﹗慘﹐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千夜。」昕薇遲疑地喚。「你知道你父母雖然不大管你的交友狀況﹐但我不覺得他們會同意你跟一個警衛交往。」

    開玩笑﹐光千夜手裡那個皮包﹐說不定都比那警衛的月薪高﹐這種戀情怎麼談哪﹖千夜難得昏頭﹐但她有義務提醒她。

    「你說的是婚姻嗎﹖」千夜眨了眨眼。「我又沒說要跟他結婚。」

    「難道你是想玩玩﹖」昕薇倒抽口氣。「千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前衛﹖」她簡直不敢相信。

    千夜呆愣了一下﹐隨即噴笑出來。「誰跟你說我要玩弄人家﹖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誰都會覺得他比較像是玩弄女人的浪子。」

    「你是說他不僅是個窮光蛋﹐還是個花心大蘿蔔﹖那你怎麼會看上那種人﹖」昕薇這下真是慌了。

    難道女人被愛情沖昏頭時都這樣嗎﹖

    慘了﹐她真的可以預見將來的悲劇了。

    「學姊﹐你的想像力愈來愈豐富了﹐我看你別做你的經理﹐乾脆去編劇本算了﹐實在很有戲劇張力。」千夜偷偷喝了口花草茶﹐不理她誇張的臉色。

    「那你解釋清楚啊﹗」昕薇是個中產階級出生的孩子﹐她在商界打滾﹐眼光跟見解都非常的理性﹐偏偏對千夜老容易產生一種保護心態。

    「我的意思是說不一定會結婚﹐幹嘛去考慮那麼多外在的東西﹖就算他在世俗的眼光中是顆不值錢的石頭﹐但其實也可能是顆未經琢磨的鑽石呀﹗說不定過個幾年﹐人家變成一個大有為的人﹐隨便也比我這遊手好閑的人強吧﹖」

    「嘖嘖﹐那些老愛說你沒腦袋的同學﹐應該聽聽你說的這番話。」昕薇佩服地看著她。「好吧﹐你有你的看法﹐說不定他真的是顆鑽石。但是小心你老爸﹐說不定他會反對。」

    「我爸最近忙得很﹐不會發現的。再說﹐他有他的看法﹐我有我的做法。」千夜不以為意。「話說回來﹐寒斯連喜歡我都談不上﹐八字沒一撇。你快去幫我打聽這人的底細﹐我好進行追求的計劃。」

    「追求﹖」昕薇覺得自己的頭慢慢地漲大了。

    「嗯﹐記得去打聽喔﹗他姓寒﹐單名一個斯字﹐但怎麼寫我不清楚。」千夜說到這邊停頓了一下。「啊﹐我打去問他。」

    昕薇還沒回神過來﹐千夜已經走到門口的對講機那邊﹐拿起對講機按下警衛室的對話鈕。

    沒多久﹐視訊裡面的人就出現了﹐昕薇忍不住湊過去看。

    「寒斯﹐是我。」千夜開朗地朝影像中的人揮揮手。

    寒斯看起來不大高興﹐他似乎沒想到按下對講機的人是她﹐他的表情說明瞭早知道的話他就不會接。

    「請問有何貴幹﹖」他似乎準備等她一說出「沒事」兩個字﹐立刻結束通話。

    千夜當作沒看見他的壞臉色﹐笑著問﹕「寒斯﹐你的名字怎麼寫﹖是韓國的韓嗎﹖」

    昕薇在後面一直拉她手﹐想叫她別鬧了﹐但是千夜不以為意。

    「你問這幹什麼﹖」寒斯低著聲音問。

    「不能說嗎﹖原來男人也會鬧彆扭啊﹗」她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暗笑地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寒流的寒﹐寒風的寒﹐寒冷的寒﹐你還想要知道什麼﹖」他湊近畫面﹐高挺的鼻梁差點頂到螢幕上。

    「瞭解了。那斯呢﹖是斯斯的斯嗎﹖還是絲絲入扣的絲﹖」

    「什麼斯斯﹖我還咳嗽膠囊勒﹗」寒斯開始考慮要拿出刀子威脅她少說話了。

    「你沒別的事情了嗎﹖那再見﹐喔﹐不﹐是不見。」他說完馬上切斷視訊﹐畫面頓時陷入黑暗中。

    「就說你鬧彆扭﹐還不承認。」千夜對著話筒做鬼臉﹐轉過頭去﹐卻看到昕薇已經笑到沒力了。「你笑得真用力喔﹖」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昕薇終於可以大聲笑出來。「你們兩個挺登對的﹐我沒見過誰能跟你這樣鬥嘴。」

    「所以我說他挺有趣的﹐是吧﹖」千夜咧嘴笑了笑。

    昕薇終於笑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不過那傢夥長得挺不錯的﹐配你正好。可惜太窮了﹐不然我也去把他。」她套用千夜的詞。

    「那你要記得幫我打聽他喔﹐或許問問其他警衛啊﹗」千夜不忘提醒她。

    昕薇翻翻白眼。「知道了。你來找我就只為了談論他﹖」

    「不是﹐那是意外的收獲。」千夜勾起脣角﹐那要笑不笑的模樣看在昕薇的眼裡都覺嫵媚。

    那個姓寒的傢夥顯然還沒見識到屬於千夜的魅力﹐不過她卻已經開始期待這一對會怎麼發展了。

    「那我們言歸正傳吧﹗」

    「你的翻譯方面的參考書借我﹐我得到一個案子﹐要翻譯……」

    兩個女人轉移到書房繼續聊﹐千夜又待了好一陣子才離開。

    雖然昕薇不把千夜說要‘把’寒斯的宣言聽在耳中﹐但千夜卻沒有忘記這件事情。過了幾天﹐她又殺到昕薇住的這棟大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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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今天當值的人不是寒斯。

    「小姐訪客嗎﹖哪一號哪一樓﹐請登記一下。」今天的警衛也滿年輕的﹐穿著制服﹐理著小平頭﹐一看到千夜眼睛不禁亮了一下。

    「寒斯今天沒當班嗎﹖」千夜有點失望。

    「寒……你找寒哥啊﹖」警衛眼底的火苗馬上熄滅﹐肩膀似乎也垮下了一點。「他沒有每天來﹐偶爾來一下。」

    「可是那天他明明值班啊﹗雖然他沒穿制服﹐但是警衛室只有他一人。」都怪昕薇忙著擴展自己的事業版圖﹐根本忘記幫她打聽寒斯的事情﹐到現在她對於寒斯的瞭解還是沒什麼進展。

    「那是因為有人臨時請假啦﹐平常寒哥不用跟我們輪班的。」開玩笑﹐誰有那個膽叫他來輪班。不過這個小姐長得這麼優﹐居然也是個拜倒在寒哥牛仔褲下的女人﹐真是可惜哪﹗

    「那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他嗎﹖」千夜不放棄希望地問。

    「這……我不……清楚耶。」就算是清楚也不能說﹐誰敢洩漏寒哥的行蹤給女人知道﹐肯定被打死。上次不小心說溜嘴的小李被寒哥帶去特訓﹐回來時鼻青臉腫﹐肯定受了不少苦﹐犯不著為了一個漂亮美眉這樣犧牲。

    「那我下次再來找他好了﹐謝謝。」千夜只好轉身離開﹐就算想順便去找昕薇﹐昕薇也不在﹐這種時間﹐大家都在上班的。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都快十點了。

    她轉身慢慢地走出大廈﹐才轉出巷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不是寒斯﹐但卻是跟寒斯有關的人。

    「先生。」千夜跑過去朝謝武聖揮了揮手。

    正要打開車門的謝武聖愣了一愣﹐見有女人朝他揮手﹐讓他開心了一下。他仔細看了看﹐覺得這女人有點面熟。

    「我見過你嗎﹐小姐﹖」謝武聖小心翼翼地問。

    「見過啊﹗不然我幹嘛跟你打招呼。」千夜平常沒這麼隨和的﹐按照她過去在學校的習慣﹐根本不會主動打招呼的。不過或許最近開始‘追求’寒斯﹐讓她也跟著開朗不少﹐也或許是脫離了學校﹐她身上的標籤變少了﹐所以整個人也活潑了許多。

    「我也是覺得你有點面熟﹐可是……」謝武聖用力地想﹐不想錯過任何可能。自從他被愛戀多年的女人擺了一道﹐他對感情是滿保守跟消極的﹐不過眼前的女孩真的挺不錯的……

    「在BS專賣店﹐你忘記了嗎﹖你把寒斯的褲子跟皮夾拿走﹐你都沒看到他的表情﹐精彩極了﹗後來他不得不妥協幫店家拍攝海報﹐否則他就得光著兩條腿去遊街了。」千夜說著還邊笑。
 
謝武聖經這一提醒﹐則完全想起來了。

    「那一次我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我真的太沮喪了。」其實一離開那邊他就後悔了﹐但是他實在沒種回頭面對寒斯。

    雖然他喜歡的女人愛上寒斯﹐並不是寒斯的錯﹐但他就是無法不介意﹐至少不是當下那時候便可以釋懷的。

    「別太介意﹐我想寒斯也知道。我看他雖然很困窘﹐但也沒聽到他抱怨你。你們應該沒因此老死不相往來吧﹖」千夜好奇地問。

    雖然那狀況實在太慘了﹐到現在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張海報上﹐寒斯那個不情願的表情﹐但她不以為寒斯是那種容不下不朋友發洩 心情的人。

    「是沒有﹐不過我確實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都幾年的好兄弟了﹐他竟然還那樣小鼻子小眼睛的。

    「還好吧﹐喜歡的人去喜歡上自己的朋友﹐應該很痛苦吧﹖」千夜同情地說。

    武聖訝異地看向她。「你知道我的事情﹖寒斯跟你說的﹖」寒斯向來不大搭理愛慕他的女人﹐他無法想像寒斯會跟這小姐說起他的事情。

    「是我後來遇到他﹐好奇纏著他問的。」看出他的訝異﹐千夜解釋著。「對不起﹐我跟你囉唆半天﹐都沒有自我介紹。我姓裘﹐名叫千夜。」

    「裘小姐﹐你好。」武聖有點無措。「你跟寒斯……是什麼關係﹖」顯然她會出現在這附近不是巧合。

    「我正在追求他。」千夜坦然地承認。她大方承認的態度﹐讓人無法不對她的追求行動升起一分敬意。

    「追他的女人你不是第一個﹐但卻是第一個這麼坦白的。你好﹐我叫做謝武聖﹐是寒斯的大學死黨。」

    「那你一定知道寒斯很多事情了﹐方便跟我說嗎﹖」千夜甚至掏出筆記本來﹐準備做記錄。

    武聖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既然你這麼大方﹐何不自己去問他呢﹖」想到寒斯會有的反應﹐他已經忍不住要先笑了。

    「我剛剛去撲了個空﹐我以為警衛是固定輪班的﹐但他同事卻說寒斯沒有固定什麼時候來。」千夜困擾地說。

    武聖愣了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會是以為寒斯是警衛吧﹖「你對寒斯有多少認識﹖」

    「除了他有你這個朋友﹐在這邊當警衛之外﹐我可說是一無所知。」千夜老實地回答。

    武聖的表情有點怪怪的﹐但千夜也不好多問。

    「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告訴你他的行蹤。」武聖第一次看到一個女人在以為寒斯是個窮光蛋時仍想追求他﹐所以他好心地替兄弟留下這個難得的機會。

    「真的嗎﹖」千夜眼睛又亮了。

    「他正在巷口右轉那家咖啡廳吃早餐﹐你快一點還可以加入他。」武聖打開自己的車門﹐朝千夜揮了揮手之後坐了進去。

    千夜愣了一下﹐開心地道謝後﹐人立刻往巷口移動了。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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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7:23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寒斯悠哉地半靠著椅子﹐一手支撐在椅子扶把上﹐一手指間夾著煙﹐桌上的三明治跟沙拉吃了個乾淨﹐杯子裡面的咖啡還保持八分滿。

    不是他沒喝咖啡﹐而是好心的店員不斷地幫他續杯。他知道那個女服務生喜歡他﹐但他無意為了成全人家而灌咖啡灌到死。

    目光懶懶地落在落地窗外的走廊上﹐腦子裡轉著下午要開會的幾個重點。然而當走廊上一個愈來愈清楚的身影朝他逼近﹐他驚愕地站起來﹐打算要撤退。

    「寒先生﹐你要走了啊﹖」女服務生手裡拿著咖啡壺﹐一臉失望地問。
  
「對﹐我要走了﹐這些記我帳上。」他有點驚惶地按熄手裡的煙﹐然後拿起隨身的東西準備閃人。

    但他的動作顯然不夠快﹐眼看著是逃不掉了。

    「寒斯﹐你真的在這邊﹐終於找到你了。」

    裘千夜走進來﹐陽光灑在她身上﹐亮了她一身﹐教她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可惜寒斯不敢多欣賞。

    「我要走了﹐你慢用。」他丟下這句話就打算閃人﹐心裡正納悶著究竟是誰出賣他﹐等下要回去算帳。

    「等一下。」千夜勾住他的手臂﹐硬是將他拖回來。「你看我幫你帶什麼來了﹖」她開心地拿出提袋中的牛仔褲。

    「我不管你帶了什麼﹐我不喜歡你﹐你也別來找我了。」寒斯確定自己的聲音已經夠冷了﹐但這女人怎麼好像感受不到低溫似的﹖﹗

    「那好吧﹗」千夜放開手﹐獨自走到他剛剛坐著的那桌﹐坐下來。「我直接把你的住址給歐巴桑店長﹐以後她會自己跟你聯絡。」

    正以為自己的冷漠已經奏效的寒斯﹐離去的腳步再次僵住。他轉身問她﹕「什麼店長﹖」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聽起來像是在低咆。

    千夜彷彿沒聽到他說話﹐朝服務生招手。「小姐﹐我要一份沙拉跟咖啡﹐還有﹐我的咖啡不要糖﹐奶泡打密一點喔﹗都十點了﹐難怪餓了。」

    被晾在一旁的寒斯咬牙折了回來﹐站在她面前﹐俯瞪著她。「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千夜訝異地擡起頭來﹐彷彿現在才看到他。「啊﹐你還在喔﹖」

    寒斯看起來像是想把她撕了﹐他的眼底滿是不悅﹐卻沒辦法就這樣轉身離開。她剛剛說的那句話﹐真的讓他心生不良預感。

    「哪一句﹖」她擡頭看他﹐揉了揉頸子。「我這樣脖子好酸喔。」說完根本不看他﹐低下頭研究起服務生還沒收走的菜單。

    「你這女人﹗」寒斯氣唬唬地在她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拿自己的臉貼近她﹐幾乎就要靠到她臉上了﹐就是不讓她忽視他的存在。

    千夜在心裡偷笑﹐看不出來這男人這麼幼稚。

    「你還在啊﹖」她眨了眨眼睛。

    「你到底說不說﹖」他確定如果她再考驗他的耐性﹐他就要讓她知道她的小脖子跟他手掌吻合的程度。

    「說就說﹐幹嘛這麼緊張﹖」她緩緩拿出剛剛的提袋。「我今天去BS專櫃拿褲子﹐那個店長說你上次死都不留資料給她﹐害她都無法送新品給你﹐於是我就好心地幫她送來了。」

    「你告訴她我住在哪裡了﹖」寒斯一把捏住她的手。

    千夜心跳漏了一拍﹐雖然他力道太大弄痛了她﹐但他的手握住她的感覺非常的特別﹐讓她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

    或許她對他已經不單純因為好玩而追求﹐搞不好她是真的太喜歡這個男人了。

    她的心跳得飛快﹐不知道是因為恐慌或是興奮。

    「還……沒啊﹗」她低聲地說。

    他終於放開她﹐靠回座位中。「不准你說﹐聽懂了嗎﹖」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麼聽你的﹖」失去他溫暖的大手﹐她的心跳正常了許多。

    「裘千夜﹐你真是……」他找不出話來說她。「那個歐巴桑實在太粘人了﹐我若是讓她知道我住哪裡還得了﹖拍了一張海報我就已經夠丟臉了﹐怎麼可能答應她再拍﹖﹗」

    「你怎麼這麼厲害﹐店長確實想再找你拍。聽說我們拍的那款牛仔褲賣得非常好﹐她高興得不得了﹐你看﹐這幾條都是最新款的牛仔褲﹐她送你的。」千夜把提袋遞給他。

    「我不要。」他將那袋子拍開﹐賭氣似的一屁股坐下。

    「幹麼不要﹖我覺得你穿牛仔褲很好看啊﹐尤其BS的剪裁很能襯托出你那雙長腿。」千夜就事論事﹐說話間目光還在他往前伸的長腿上溜了一圈。

    她的目光讓他頓覺溫度提高了幾度。

    「廢話少說﹐我要你答應我﹐不准把我的資料透露給那個店長知道。」他站起來逼近她﹐臉都快貼上她的。

    兩人靠近的程度讓她清楚地發現﹐他有一雙好看的雙眼皮眼睛﹐那兩排睫毛還挺長的。他挺直的鼻梁幾乎要抵到她的鼻子了﹐鼻端吹出來的熱息清楚地煽動著她的肌膚。

    她偷偷地加快了呼吸的次數﹐雙眼根本無法移開他的臉龐。

    這陣沈默讓他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他的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幾乎懸宕在她身上﹐雖然他是為了加強自己威脅的動作﹐但外人看來真像是他要傾身吻她。

    「寒……斯。」頓覺喉嚨有些乾渴﹐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卻看到他的喉結也跟著她的吞咽動作而上下動了一下。

    難道他也渴了嗎﹖

    「快點答應我。」寒斯拿起桌上的水杯跟著喝了一大口。

    「那……」是我的杯子。她沒種說完﹐話在他兇狠的目光下吞了回去。終於﹐他退開她身邊﹐讓她的呼吸得以正常一點。

    幸好服務生來得剛剛好﹐打破了這種有點詭異的氣氛。

    「小姐﹐你點的餐。」服務生將東西放下﹐好奇地多看了他倆一眼﹐這才悻悻然離去。

    「你不是急著走嗎﹖怎麼﹐現在有空陪我吃早餐了﹖」千夜拿起叉子開始吃沙拉﹐心裡頭鎮定了許多。「還是你要請我﹖」

    「我請你。」寒斯從皮夾掏出五百塊放在桌上。「這樣你是否可以別再來找我﹖」

    千夜頓了一下﹐有一點點受傷﹐但眼底的那抹黯然很快地化去。

    「我看這樣好了……」她放下叉子﹐轉身從皮包翻出兩張千元大鈔﹐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擺到桌上。「我請你﹐這樣你是否就可以別再拒絕我﹖」

    啊﹐被將了一軍。

    寒斯眼底不禁激起一點欣賞之意﹐這女子挺聰明的﹐至少機靈﹐不過他不打算就這樣接受她的‘追求’。

    「沒空理你。」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千夜的話阻止了他的腳步──

    「你要是沒空拿﹐牛仔褲我改天再給你送去。」她的聲音顯得雀躍﹐讓他暗自咬牙。

    寒斯腳跟一轉﹐大手一抄﹐將她擺在椅子上面的提袋撈起﹐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千夜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脣邊含著一抹淡笑。拿起桌上他沒拿走的五百塊錢﹐笑著去結帳。

    這樣﹐她也算欠他一頓﹐等領薪水後再請他。

    雖然她不缺錢用﹐馬上就可以回請他﹐但總覺得用自己賺的錢比較有誠意。所以她還是乖乖去把書翻譯好﹐領了錢好請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緣故﹐她忽然覺得能工作也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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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千夜很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還真的待在家裡翻譯﹐很快地她也交完部分的翻譯稿﹐速度比她自己預估的要快。

    周末下午﹐彭昕薇進到裘家別墅的大門時還在暗自唏噓﹐這裘家她雖然來過幾次﹐每次來還是覺得這房子大得誇張。

    位於臺北近郊﹐裘家的別墅佔地好幾百坪﹐算得上頗豪華的。一進了門﹐千夜在傭人的通報後下樓來。

    「我以為你迷路了﹐上來吧﹗」千夜沖著昕薇說。

    千夜的臥室在二樓﹐二樓也有起居室﹐昕薇每次來﹐她們都在起居室吃吃喝喝兼聊天。

    「你今天怎麼沒出去﹖我以為你應該往外邊跑才是正常。」昕薇拿起傭人為她們準備的水果茶喝了一口﹐味道是真的很道地﹐比外面店裡賣的還好喝。

    「周末到處都是人啊﹐再說我好歹也是有一點工作﹐最近都在家裡處理出版社的翻譯稿子﹐我想早點交差。」千夜淡淡地說﹐卻引來昕薇詫異的一瞥。

    「你這麼認真啊﹖喜歡翻譯的工作﹖」

    「還滿喜歡的。」千夜說著。「再說我也想自己賺點錢﹐才能用得理直氣壯。」

    千夜的話為她引來更詫異的目光。

    「你居然會說這種話﹖」千夜雖不是那種以敗家血拼為正職的女人﹐但也從來不是那種想在職場上一展遠景的人。「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該不會你家的經濟狀況發生什麼危機吧﹖」

    「我家的經濟狀況我是不清楚是否有危機﹐我爸跟老哥三天兩頭沒回家﹐有點不大正常。不過反正我也幫不上忙﹐所以也沒多問。」千夜說。「我是因為上次寒斯請我吃早餐﹐我想回請他。不過如果拿我爸的錢去請他﹐總覺得不夠誠意﹐所以我想領了稿費請他吃飯。」

    「你是為了寒斯﹖﹗」昕薇提高了嗓音。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我只不過覺得挺喜歡他的。」這麼說是含蓄了﹐千夜倒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這種難得的專注力。

    「那如果我告訴你﹐那傢夥跟你想的不一樣﹐你會有什麼感覺﹖」昕薇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個不一樣法﹖還是你要告訴我說他喜歡的其實是男人﹖」千夜知道昕薇一定是打聽到什麼了﹐今天才會特意跑這一趟。

    「不是啦﹐是關於他的工作──」昕薇繼續說。「他並不是你想像的是個警衛﹐事實上我聽說他擁有那棟大樓。」

    「擁有﹖」千夜不大能理解地看著她。「可是那大樓不是有很多住戶﹐你也是買了其中一層……」

    「我聽說那整棟大樓原本都是他的﹐當然有大半都已經出售﹐其他的則是出租。也就是說﹐他不僅不窮﹐應該還很有錢。你知道那邊房價﹐我買那層公寓可說花盡了積蓄﹐外加沈重的貸款﹐所以你可以想像寒斯絕對不是窮人。」

    「那又怎麼樣﹖」千夜是很認真地在問這問題﹐對她來說﹐這些外在條件並不影響她。

    「難道你不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嗎﹖你誤會他是個窮光蛋﹐他也不解釋﹔不過如果他真的那麼有錢﹐或許你家人就不會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了。」

    「或許他喜歡裝窮﹐否則光他那種氣質就能吸引不少女人﹐何況要是他真的有錢﹐追他的人肯定更多﹐難怪他那麼不耐煩。」千夜想起他氣急敗壞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總之大小姐你就是不把這些訊息當一回事﹐那麼我也沒必要繼續告訴你他的其他事情。」昕薇有點羨慕千夜可以這麼單純地看待感情。

    不過那是因為千夜的家境好﹐裘家也算是有錢人﹐所以無論她將來的對像是窮是富﹐她都不必因為經濟壓力而在感情上有其他考量。

    這是現實﹐也是無可奈何的。

    「這樣你不覺得難過嗎﹖還是你也喜歡寒斯這一型的﹖」千夜倒是有點好奇﹐ 昕薇的條件也很不錯﹐但身邊來去幾個對象都沒有結果。

    「拜託﹐我怎麼會喜歡那種浪子﹖」昕薇翻翻白眼。「他看起來就很不羈﹐說不定哪天行囊一背就去流浪﹐跟了這種人豈不是要當那個扛責任的人﹖他盡情去流浪﹐你就得守著這些等他回來──這不是我能做得到的。」

    「喔﹖」千夜倒是沒這麼想過他﹐總覺得他那懶散的外表下應該會有著可靠的肩膀。不過她也不是因為想依靠他才接近他﹐總之就是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再說我聽說那傢夥桃花可是滿天開耶﹐我沒力氣去爭風吃醋。」昕薇自認是新時代女性﹐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失了格。

    「桃花開他的﹐反正他若心在你身上﹐外面桃花怎麼開也不相干。相反的﹐若是心不在﹐就算外面桃花不開﹐他也會去自己栽。」千夜倒想知道當自己真的面臨這些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不過她跟他八字始終沒一撇﹐所以答案現在是無從得知。

    「我沒有那種胸襟。」昕薇說。「我要的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真正有擔當﹑願意珍賞我的男人。至於像寒斯這種的﹐不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內。」

    「你剛剛不是說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說吧﹗」千夜想到她之前說的話。

    「也沒什麼﹐就是他似乎自己開了一家保全公司﹐我們大樓的保全就是他的公司做的﹐所以我想這是他會出現在警衛室的原因。」

    「難怪你樓下的警衛提到他時﹐表情帶著一點畏懼。」千夜想到那天那個警衛的模樣。

    「好啦﹐既然你知道寒斯的背景之後﹐還想繼續‘追求’他﹐那我也沒什麼意見﹐改天來我家吃個飯吧﹗」昕薇打算告辭。

    「你不多坐一下嗎﹖在這邊吃過晚飯再走吧﹐等我交完這本譯稿﹐我們去逛街。」

    「沒問題﹐但晚飯就免了﹐我有幾個案子要準備﹐禮拜一要開會。我先走了﹐再見。」昕薇笑著說。

    千夜也不打算勉強﹐就送她下樓﹐順便幫她叫了輛計程車。

    回過頭﹐千夜還是坐回到電腦前﹐繼續她翻譯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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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夜在學校念書的時候成績一直不錯﹐加上她翻譯這小說似乎翻出一點興趣跟心得﹐過沒幾天﹐她居然很順利地交完了整本譯稿。

    撥空到出版社交最後的稿子﹐主編又給了她一本書﹐順便把上一本小說譯稿的稿費給她﹐是張即期的支票。

    拿到支票﹐千夜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當下就決定去找寒斯。

    不過﹐不知道寒斯真正上班的地點﹐也只好到昕薇住的大廈碰碰運氣。

    「請問一下﹐寒斯今天有來嗎﹖」千夜探頭一看﹐今天是另外一個年輕的警衛。

    不知道寒斯公司裡的警衛是否都這麼年輕﹐上次那個跟今天這個看起來都不到二十五歲。

    小吳看到千夜時眼睛頓時一亮﹐不過在發現來人居然是找寒哥的﹐好心情立刻沒了。

    「寒哥……不在。」他可沒忘記上次不小心洩 漏了寒哥行蹤的後果。

    寒哥將他帶到山訓場操了三天兩夜﹐在他覺得自己大約快死了的時候﹐寒哥開著車把他載下山﹐打開他宿舍的門﹐一把將他扔進去。

    那次﹐他足足躺了兩天才爬得出房門。那種滋味他可不想再嘗﹐不過眼前這女生臉上的失望是那麼的明顯﹐讓他猶豫了起來。

    「那你也不可能告訴我哪裡找得到他﹐對不對﹖」千夜失望地說。寒斯果然如她所料﹐平日看來散漫﹐但要求下屬肯定滿嚴厲的﹐好讓他的屬下不敢隨便洩 漏他的行蹤。

    「小姐﹐他不是每天都來的﹐寒哥也不是住在這裡。」很多女人以為寒哥擁有這棟大廈﹐應該會住在這裡﹐所以常在這裡守株待兔﹐不過通常都是撲了個空。

    「謝謝你﹐那我改天再來。」千夜也不打算為難人家﹐帶著歉意地回以微笑﹐轉身走開。

    她的知難而退反而讓小吳不忍心。

    「等等……」見她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小吳繼續說﹕「我們的辦公室離這邊不遠﹐寒哥也常在這附近買東西﹑吃飯什麼的﹐就這樣……」他遲疑著﹐不知道該怎樣措詞才能不提供太多訊息﹐又給她一點暗示。

    幸好千夜夠冰雪聰明﹐她眨了眨眼﹐開心地笑著說﹕「我知道了﹐反正我找不到人也沒事幹﹐就在這附近逛逛。」

    「我﹑我什麼……也沒說喔﹗」小吳想起那場恐怖的山訓﹐覺得頭皮開始發麻。

    「是啊﹐我什麼也沒聽見。」千夜很有默契地跟他眨眨眼﹐安撫他的恐懼。

    見到千夜的笑容﹐小吳忍不住放下心中大石。「那……你慢走。」

    千夜跟他揮了揮手﹐走出巷口﹐開始她的‘閑晃’。

 其實這附近的店家還真不少﹐書店﹑速食店﹑咖啡館﹐各式商店都有﹐她每到一家店都進去晃晃﹐看看能否遇到寒斯。

    結果﹐在她逛過了錄影帶店﹐喝了兩家咖啡館的外帶咖啡﹐又逛了鞋店跟速食店之後﹐她終於在書店看到他了。

    站在雜誌架前﹐寒斯腋下挾著一本雜誌﹐手裡還翻著一本。她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也拿起一本汽車雜誌﹐有模有樣地看了起來。

    終於﹐寒斯察覺到不對勁﹐放下看得津津有味的雜誌﹐轉頭看她。其實正確說法是──瞪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驚喜。

    「啊﹐好巧喔﹗」千夜誇張地眨著眼睛﹐一看就知道是裝的。「我去找你找不到﹐就在這附近逛了起來﹐想不到就遇到你了。」

    寒斯握住她手肘﹐將她拖往櫃臺﹐很快地結了帳﹐然後繼續把她拖出店外。

    「你做什麼一直纏著我﹖我上次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對你沒興趣。」因為怕引起他人注意﹐他才把她拖出店裡﹐畢竟這附近認得他的人也不少。

    「我沒問你有沒有興趣﹐我是來回請你的﹐你上次請我吃飯﹐今天我請你。」千夜不管他臉色有多難看﹐照樣開開心心的。

    「我什麼時候請你吃飯了﹐你不要破壞我名聲。」他不爽地看著她﹐不懂她為何一點也不怕他。

    「我哪有破壞你名聲﹖」千夜笑著說。「你上次請我吃早餐﹐忘了嗎﹖我今天領稿費﹐所以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我不想跟你吃飯。」他再次說。

    「我是很有誠意的耶﹐這不是我爸的錢﹐是我第一次自己賺的錢﹐拿這錢請你吃飯﹐夠有誠意了吧﹖」她掏出支票在他眼前晃一晃。

    寒斯捏住支票一角﹐低頭說﹕「這是支票。」

    「我知道這是支票﹐我沒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她笑笑說。

    「它兌現需要時間﹐你現在拿什麼請我﹖」他故意刁難。

    「這簡單啊﹐我先用信用卡﹐等到兌現了再去付卡款﹐這不就得了。」她就知道這傢夥想刁難她。

    不知道一般女人追求男人是否也像她一樣辛苦﹐不過寒斯這傢夥還真的挺難搞的。

    「我不要信用卡﹐你只能用現金﹐等你兌現了再來找我。」他打算馬上訂機票﹐明天就去美國探望母親。這幾天他老媽打了無數通電話煩他﹐說他多不孝﹐整年都沒去看她一次。雖然他一直都沒打算因此而飛去美國﹐但他打算現在改變主意了。

    「到時候你恐怕不知道在地球哪個角落了﹐我有那麼笨嗎﹖」千夜涼涼地說﹐他真的當她智商只有五十嗎﹖「要不你跟我兌換﹐我票給你﹐你現金給我。」

    「我為什麼要﹖」他又瞪著她看了。

    千夜聳聳肩。「我不介意繼續跟你討論這問題﹐不過我看你後面那個大嬸跟大嬸後面那個大叔好像認識你﹐你要不要先跟他們打個招呼﹖」

    寒斯順著她的話往後一瞥﹐發現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鄰居﹐他當機立斷地拉住她的手往巷子裡鑽。

    「我的車在這邊﹐上車。」他將她塞進車子裡面﹐隨即發動車子﹐逃命似地駛離這個社區。

    開玩笑﹐再待下去﹐那位鄰居可能就打電話到美國給他老媽通風報信。他敢打賭﹐沒多久老媽一定飛回來瞎攪和﹐他的平靜日子也跟著破滅了。

    相較之下﹐跟這女人吃頓飯還划算一點﹗

    他有點無奈地想。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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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7:3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為了避開他認識的左鄰右舍﹐怕引起紛飛的謠言﹐他開著車到處繞﹐然後停在一家速食店門口。

    「你想吃麥當勞﹖」千夜瞪大眼睛看著他下車。

    「吃不慣嗎﹖那算了﹐我幫你叫車。」寒斯說著伸手就要攔計程車。

    千夜撲過去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這人還真是毫不客氣地表現出你的不耐煩喔﹗」她瞪他﹐頓時覺得好笑。

    「沒事笑什麼笑﹖」他發現這女人還滿愛笑的﹐常常莫名其妙自己笑起來。可惡的是她的笑容燦亮又甜美﹐親和力十足﹐讓他愈來愈難爽快地拒絕她。

    「因為你每次那樣子就像個小學生啊﹐明明就是大人了﹐還老愛鬧彆扭。」她抿著嘴偷笑。

    「小學生﹖鬧彆扭﹖」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她再多說一次就要咬她。

    「你看你﹐好像拿著粉筆在課桌椅上畫一條線﹐凶巴巴地說「不准超過這條線」﹐好可愛喔﹗」她仰著頭瞧他﹐一點也不在意他高大的身形所造成的壓迫感。

    「可愛﹖」他繼續咬牙﹐忽然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他的不爽。

    「我發現你今天很愛當鸚鵡耶﹗」她笑著勾住他的手往裡面走。「還有﹐你若承認你其實很喜歡我約你﹐我不會笑你的。」

    寒斯不甘不願地被拖著走﹐嘴角卻有著一抹淡淡的﹑帶著些許彆扭的笑。別人看來﹐他們就像是一對吵嘴的情侶。

    兩個人來到櫃臺前﹐因為不是假日﹐人還不多。

    「你要吃什麼﹖全餐嗎﹖」千夜掏出錢包﹐偏著頭問他。

    寒斯沈默著。

    「需要考慮這麼久嗎﹖」千夜轉過頭去要催促他﹐卻發現他的眉頭皺得死緊﹐瞪著菜單看的模樣像在看仇人。

    「我不想吃這個了。」這下換他扯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拖出店外。一直到被塞進車子﹐千夜還沒回過神來。

    他就這樣把她拖出來﹖

    店員心裡一定嘔得要死吧﹖這男人夠率性的。

    「你不讓我吃漢堡﹐要載我去哪裡﹖」她好奇地看他專心開車的臉﹐大大方方地盯著人家看。

    他的五官粗獷了點﹐給人一種狂野的感覺﹐難怪昕薇要說他是浪子。不過她不認為他是那種對感情隨便的人﹐至少跟他接觸幾次下來﹐他表現出來的都不是那回事﹐甚且還很怕被女人纏上。

    不過看人也不可以只憑直覺﹐千夜決定要找機會多跟他相處﹐以便更瞭解他這個人﹐怕只怕到那時就算知道他是個對感情不專的人﹐她也已經太過於喜歡他了。

    「來了就知道。」他嘴角噙著笑。

    二十分鐘之後﹐她吃到了此生吃過最好吃的牛肉麵。

    那時﹐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很靠近他了。回家的路上﹐她心下還在盤算著下次該找他去做些什麼事情﹐心情真是雀躍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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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夜的好心情只維持到抵達家門時。

    一下了計程車﹐她就覺得怪怪的。

    鐵門虛掩著﹐宅院裡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傭人都到哪裡去了呢﹖

    她努力地回想著早上出門時是否有看到他們﹐但她無法確定。當時她忙著要去出版社交稿拿稿費﹐期待著與寒斯共度一段時光﹐根本無心留意這些。

    「劉嫂﹖」難得的她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推開門她出聲喚人。

    沒有人回答她。幫忙做飯的劉嫂不在﹖

    換好了鞋﹐她來到客廳。本以為空無一人的客廳端坐著三個人﹐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大哥。

    「爸﹐媽﹐大哥﹐你們沒有出去﹖」千夜心下一陣疑惑。

    父親與大哥通常都在公司忙﹐母親也很少待在家中﹐不是跟朋友去逛街﹑打球﹐就是去參加些什麼活動的﹐總之﹐她沒興趣知道。

    在裘家﹐傭人是比主人還多的。

    「千夜。」裘境謙看著自己的女兒﹐艱難地開口。

    「爸﹐你怎麼了﹖」千夜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老爸﹐原本英姿勃發的父親變得頹然落寞﹐鬢邊的髮竟也白了大片。

    「過來這邊﹐爸有話跟你說。」裘境謙推了推眼鏡﹐緩緩地說。

    千夜豈是那種粗神經的人﹐光看家人沈重的臉色﹐還有母親與大哥那沈默不語的樣子﹐她也猜得到情況很不妙。

    「發生什麼事了﹖」千夜謹慎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千夜﹐爸的公司垮了。」裘境謙說話的語氣相當的輕﹐但她卻聽得出來那每個字都像有千斤重似地落下。

    「垮了﹖爸是說我們家破產了﹖」千夜怔怔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是的﹐我應該早告訴你的﹐但我跟你大哥以為還有機會挽救……」裘境謙支著額﹐頹喪地說。「傭人都被遣散了﹐房子裡的東西很快就會有人來搬走﹐就連房子應該也要易主了。」

    千夜看著父親擡起頭來﹐眼底的歉意那樣深濃。

    「所以我們要搬家嗎﹖什麼時候﹖我馬上去準備。」千夜不想表現出自己的驚慌失措﹐她不想再讓父親難受。

    老實說﹐她平日能孝順父親的機會真不多﹐畢竟父親要什麼沒有呢﹖直到此刻﹐她覺得至少自己要能夠像個大人。

    「千夜﹐爸對不起你。」裘境謙忍不住激動。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以前你用工作換來我們富裕的家境﹐現在只不過回到原點而已﹐爸﹐別難過了。」千夜安慰著父親﹐很清楚未來的日子將有許多苦頭要吃。

    她看到母親偷偷流淚﹐她不哭。她想﹐未來要流的淚搞不好更多﹐現在就別浪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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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衛室內有兩個男人。

    一個穿著警衛的制服﹐正襟危坐地盯著螢幕﹐一邊還要分神偷瞄旁邊的男人。另外一個癱靠在後方的沙發上﹐視線一直停駐在窗外的馬路上。

    「唉。」

    淡淡的嘆氣聲將小吳本就緊繃的神經差點繃斷。

    「寒哥﹐你心情不好喔﹖」他從來沒聽過寒斯嘆氣。

    「沒有啊﹗」寒斯回答得很快﹐但聽起來就是不大開心。「為什麼這麼問﹖」他自從去了一趟美國﹐回來後就沒什麼衝勁工作﹐若非必要﹐連公司他都不是很常進去。

    或許他是還沒休夠假吧﹗

    可是他明明就被老媽的嘮叨給煩得不得了﹐才待不到兩周就包袱款款落跑﹐在美國到處溜達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好玩的﹐很快地就搭上飛機﹐乖乖回臺灣了。

    唉﹐人都說他是浪子﹐但他現在連流浪的心情都沒有。
    「因為……」小吳又偷看了他一眼﹐以免亂回答等一下惹來一頓拳頭。「寒哥嘆了好多次氣喔﹗」

    「我嘆氣﹖」他的眉毛豎起來的模樣有點猙獰。「我怎麼可能嘆氣﹖﹗」又不是傷春悲秋的詩人﹐他怎可能嘆氣﹖

    小吳看了下他的臉色﹐盡量不動聲色地將椅子往後面滑動﹐好避開他更遠一點。「三次了。」

    「三次﹖」寒斯不可思議地瞪著小吳看。

    小吳用力地點了下頭。「寒哥﹐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不然幹麼一直望著馬路﹐像是被拋棄的可憐男人。不過後面這兩句小吳可沒膽說出口﹐而且﹐光只是問了一句﹐寒斯的臉色就沈下來了。

    「沒有。」寒斯倏然起身﹐撈起放在桌上的鑰匙就往外跑。

    「還說沒有……」小吳小小聲地念著。

    寒斯煩躁地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駛離。

    他漫無目的地亂逛﹐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覺得有種煩躁的感覺。

    小吳說他在等人﹖

    他哪有﹖﹗

    他頂多只是有點好奇﹐那個原本三天兩頭就黏過來的影子怎麼不見了。他想了很多方法要拒絕她﹐她再不出現﹐他都怕自己忘記那些研擬出來的招式了。

    可惡﹗

    該死﹗

    他用力地踩下油門﹐在車陣中飛梭﹐完全不管會引來路上車子的抗議﹐只想消解心頭的煩悶。飄了一陣子﹐他才漸漸地把車速緩下來﹐一擡頭﹐居然看到『BS牛仔專賣店』幾個大字。

    他心一驚﹐將車子靠邊停下﹐視線忍不住落到架在店門口那張超大海報──

    他自己的表情怎麼那麼臭啊﹖看起來真像是鬧彆扭的孩子。

    記得那女人也這樣說過他。

    是的﹐那女人……裘千夜﹐其實長得還滿漂亮的。他的視線緩緩地搜尋過海報上那張笑得可愛的臉﹐那秀挺的鼻子讓人好想捏她一把。奇怪﹐他以前面對她時怎麼沒這麼衝動﹖

    他不是覺得這女人很煩人的嗎﹖

    完蛋了﹐他的腦筋一定是不正常了﹐所以才會停在這裡盯著那張海報猛看。

    彷彿想甩掉這種可怕的感覺﹐他再次發動車子往前開。

    半小時後﹐他很無奈地開回到小吳值班的那棟大樓﹐臉色凝重地走進警衛室。

    小吳看著他進來﹐才瞄一眼他的臉色﹐馬上暗自叫苦。

    唉﹐寒哥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寒斯看都不看小吳一眼﹐拿起煙跟打火機﹐走到中庭去抽煙。

    才點燃煙吸了一口﹐他從額前半垂的發間看到一隻眼熟的馬爾濟斯狗﹐正朝他奔過來。

    「汪汪汪﹗」馬爾濟斯小小的身子興奮得不得了﹐拖著主人邊跑邊跳。

    他趕緊撥開已經過肩的髮﹐眼睛瞪大仔細瞧──這狗兒太眼熟了﹗

    他忽地憶起上回被狗撒尿的事﹐忍不住將腳往後縮了一縮。

    「小寶﹐慢點﹐等等我啊﹗」

    女子的聲音透著些許驚慌﹐寒斯驀地拾起頭來──

    不是她。

    說不出的失望霎時充斥著他的心。

    那牽著狗的女子剪著時髦的短髮﹐一身幹練的上班族打扮﹐跟裘千夜的模樣相差許多。

    寒斯暗暗地嘆了口氣。

    「你……就是寒斯﹖」女子定定地站在寒斯面前﹐試探地問。

    寒斯愣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會被指名道姓地叫出來。雖然他偶爾會在這邊晃﹐且這棟大廈有一大半的產權在他手上﹐但認識他的人應該不大多才對。再說﹐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女子。

    「我是。」寒斯不冷不熱地回答。「你是哪位﹖」

    怎奈對方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雙手環胸﹐煞有介事地打量起他來。

    「難怪小寶見到你這麼熱情﹐顯然它對你的腿情有獨鐘。」彭昕薇笑得有點壞心地說。

    寒斯聞言眼睛瞇了起來。「你認識裘千夜﹖這是她的狗﹖」果然是那只跟他的褲管有仇的臭小狗。

    「我叫彭昕薇﹐就住在這棟大樓﹐也是千夜唯一的朋友。」昕薇大方地自我介紹。

    寒斯挑了挑眉。「唯一的﹖」怎麼會有人只有一個朋友﹖怪哉﹗

    「是啊﹐因為那女人太愛耍酷了﹐所以根本沒有朋友。」昕薇原本要帶著小寶去散步﹐然後要趕著去上班﹐沒想到卻遇到他。

    她很想知道這男人對千夜有什麼感覺﹐兩人會不會有什麼發展﹐雖然千夜現在的狀況可能自顧不暇了﹐但她總有忙完的一天吧﹗

    「愛耍酷﹖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裘千夜耶﹗」那女人成天纏著他﹐挺愛笑的﹐話又多﹐怎可能愛耍酷﹖﹗

    昕薇抿起嘴笑了。「她對別人一向不大有話說﹐而她不說話不笑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有幾分傲氣﹐加上她長得很不錯﹐家裡又有錢﹐給人一種距離感﹐更重要的是她從不去解釋。」她有意透露一點千夜的狀況給他知道﹐想探探他究竟會有多在乎。

    「解釋什麼﹖」他果然馬上介面問。

    昕薇滿意地笑了笑。「很多啊﹐任何對她的誤解﹐她從不解釋﹐所以名聲愈來愈爛﹐一個朋友也沒有。」

    「那你怎會跟她成為朋友﹖」寒斯倒是很想知道這兩個女人怎麼混在一起的。

    「因為我聰明啊﹐一眼看穿她那彆扭的性子。」昕薇聳聳肩。

    「哈哈﹗」彆扭。那女人還說他彆扭勒﹗寒斯有點得意地笑了。

    「我想以後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也很需要這種聰明﹐否則就算兩人之間有誤會﹐她也不會解釋的。」昕薇其實還滿希望千夜能改掉這種毛病。

    「她的狗怎麼會在你這裡﹖」事實上他比較想問千夜人在哪裡。

    「千夜家破產了﹐她現在自己住在一間小套房﹐所以沒空間養小寶﹐只好把小寶送給我了。」

    「破產﹖」

    「是啊﹐她家原本挺有錢的﹐但父親公司垮了﹐所以破產了。她現在忙著適應現實生活﹐恐怕短期內無法來追求你﹐你可以鬆口氣了。」昕薇故意暗示地眨了眨眼。

    不過寒斯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樣子。

    「可以給我她的電話跟地址嗎﹖」他沈著聲音問。

    「好啊﹗」昕薇答應得非常乾脆﹐她從小包包中掏出紙筆寫了起來﹐然後將紙條遞給他。「啊﹐我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帶小寶去散步﹐然後送去千夜那邊﹐我晚上再去找千夜帶小寶。」

    寒斯根本來不及說好或不好﹐昕薇已經將繩子往他手裡一掛﹐揮揮手人就走了。

    徒留寒斯警戒地看著對他興奮地吐著舌頭的狗兒﹐不知道該怎樣比較不損他的男子氣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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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斯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

    他帶著那只興奮過頭的小狗兒去散步﹐還買了狗罐頭給它吃。小寶吃完還不忘舔舔他的俊臉﹐他知道狗兒是要討好他﹐但他消受不起﹐只忙著擦滿臉的口水。

    「唉﹐你都這樣對陌生人的嗎﹖千夜要是看到會說什麼呢﹖」他居然開始跟狗說話了。

    而且他還讓狗兒上了他那名貴的車子﹐坐在他駕駛座旁的位子上﹐只差沒幫它繫安全帶了。

    看了看手裡的紙條﹐他直接開往那地址所在的地方。他不想先打電話﹐他想看看千夜見到他時的表情。

    不知道她過得好嗎﹖

    家裡忽然發生變故﹐一定讓人很措手不及吧﹖

    稍微繞了一下﹐寒斯找到了那棟已經不新的大樓。他將車停好﹐牽著小寶往那棟樓走去。

    正好有人進門﹐他大大方方地跟著進去﹐也大大方方地進了電梯。

    電梯停在十三樓﹐他走出去﹐找到了要找的B 座。

    此時小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聞到前主人的味道了﹐高興地汪汪叫起來。

    「開心了吧﹖就要見到千夜了。」他居然微笑地看著那只無法無天的小狗兒。微笑耶﹗

    伸手按了門鈴﹐門後傳來幾聲乒乒砰砰的聲音﹐接著是悶叫聲﹐然後又是另外一陣噪音。

    寒斯愣住了。

    正當他考慮著要不要破門而入時﹐門開了。

    千夜披散著一頭稍嫌亂的長髮﹐低頭瞪著地上開心地猛跳的狗兒﹐立刻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她的愛犬。「小寶﹗小寶﹗小寶﹗」

    寒斯低頭看著地上的一人一犬﹐瞪著那個抱著狗兒又抱又親的女人﹐臉色開始鐵青起來了。

    這女人居然沒看到他﹖

    他想過她會有的驚喜表情﹐的確跟此刻一模一樣﹐只不過對象錯了。

    她抱著猛親的居然是狗兒。

    「你到底還要親多久﹖」他的聲音低沈﹐透顯著深深的不悅。

    「寒斯﹖﹗」千夜擡頭看到他﹐驚愕地叫出聲來﹐由於太過震驚還差點跌倒。

    他冷著臉將她一把提起來。「我又不是鬼﹐有必要驚訝成這樣嗎﹖」他喉嚨間那種澀澀的感覺是哪裡來的﹖他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

    「你怎麼會來﹖我……我沒想到……」千夜忽然結巴地說不出話來。

    她穿著寬鬆的運動褲跟運動衫﹐臉上脂粉末施﹐模樣有些狼狽﹐但清秀的臉龐上有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光彩。

    他很順手地將垂落在她前額的髮絲撥開﹐瞄瞄房子裡的情形﹐問道﹕「你在做什麼﹐怎麼搞成這樣﹖」好像在進行什麼大工程似的。

    「我……」她不好意思地扭著手﹐側身讓他看見屋裡的狀況──

    地板上散落著一片片的木頭﹑鐵釘﹐還有一堆‘機絲頭’﹐包括鐵錘﹑扳手﹑一堆有的沒的工具。

    「你在破壞家具﹖」他非常認真地問。

    「……」她非常認真地給他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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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7:5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寒斯越過她走進屋子裡。

    這屋子其實一眼可以望盡。一房一廳﹐廳跟房中間只有用矮櫃隔開﹐旁邊有個小廚房﹐整個空間大約不到十五坪。

    「你自己住﹖」他打量了四周一圈﹐發現屋子還滿簡陋的﹐連窗簾都沒有。很多東西都還待添購。

    「呃﹐對。」她跟在他身邊﹐覺得自己好像才是客人。「你要不要喝水﹖我幫你倒──」才說著﹐她差點讓地上的東西給絆倒。

    寒斯一把將她拉起來﹐免去她親吻地板的命運。

    千夜苦著一張臉﹐怎樣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一再出糗。這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哪﹗

    「謝謝﹐開水要等一下﹐我還要燒。」她說著真的準備去燒開水﹐腦子裡面還在轉著要從哪挖出茶包來﹐才好泡點有味道的茶招待客人。

    這段時間千夜真的是吃盡苦頭了。

    她沒想過當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來時﹐那些理所當然的事情會變得這樣棘手﹐原本以為如果只是要學幾樣﹐憑她的聰明才智倒也不會太困難﹐了不起勤勞一點練習就是了。可是自己生活之後﹐凡事都要自己動手﹐而她不會的東西又實在太多﹐問題立刻變得很大條了。

    「別燒了﹐省得你等一下打翻了鍋子。」他瞄了一眼地上的一團混亂﹐暗示地說。

    千夜的臉紅了紅。「那個廣告詞騙人﹐說什麼DIY 容易﹐簡單易組﹐什麼便宜方便﹐我看了說明書還是組不起來﹗」她真是氣結。光是跟這幾塊木板奮戰﹐就花掉她快兩個鐘頭﹐居然一事無成。

    「我可以請問一下﹐你企圖要組的這東西是什麼嗎﹖」他低頭問。

    「是書櫃。」她的臉貨真價實地紅了﹐真是糗斃了。

    寒斯倒是不忙著笑她﹐蹲下身子拿起幾塊木板研究一下﹐然後拿起說明書看了兩眼﹐隨手拿起工具﹐開始幫她組裝那被她懷疑根本組不起來的櫃子。

    「你要幫我﹖謝謝﹐謝謝﹗」她高興地蹲到旁邊看。

    「你去坐著休息﹐我馬上就好了。」他悠哉地盤起腿來﹐拿起其中幾片木板開始組裝。

    「原來是要從這邊卡進去啊﹖」她雙手托腮蹲在旁邊看。

    「你不覺得這種尺寸只有這一邊才吻合嗎﹖」他看到她近乎崇拜的眼神﹐頓時覺得好笑。

    不過那一刻﹐一種怪異的滿足感居然油然而生。

    他從來不是愛當英雄的男人。

    不過他發現被一個女人用這種眼神看著﹐會讓人熱血沸騰起來。內心會有種沖動﹐想要為她做更多。

    沒幾下﹐他將櫃子組出個大概﹐然後拿起螺絲起子準備把幾個角落固定好。

    「等等──」千夜忽然跳起來。「你要把它固定了嗎﹖」

    「難不成你喜歡用一個隨時可能垮掉的書櫃﹖」書櫃﹖虧他之前還覺得這女人八成不大看書的﹐可見得他的想法不全然正確。沙發上躺了一排還沒整理的書﹐顯然正是這位小姐的。

    「不是啦﹗」她紅著臉說。「我想把它拆掉﹐然後自己再組一次。」總要學的吧﹐她已經不再是千金大小姐﹐也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她總要學著自立自強吧﹗

    「為什麼﹖如果你要我做白工﹐乾脆早說﹐我不會跟你搶的。」他表情有點冷凝。

    「不是的。」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弄慌了她﹐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我只是想練習看看﹐下次再組的時候就可以……就不會……」說到這邊﹐她想起自己笨手笨腳的一切﹐忽然覺得難過了起來。她甚至連解釋都笨笨的﹐弄得他也不開心。

    他詫異地看著她鼻頭泛紅﹐手半捂著臉猛吸氣。對於她忽來的情緒起伏﹐他似乎有點瞭解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好。」她很努力地吸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沒有用。」她說著臉又皺成了一團。

    他再也忍不住將人攬過來﹐將那皺成一團的臉壓進他的胸懷中。「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會的﹐學就是了﹐傻孩子。」他低聲斥著﹐聲音卻溫柔異常。

    一個多月前﹐他沒想過要把心打開﹐讓這個煩人的女生住進他心底﹐但是現在﹐他似乎已然大敞城門﹐迎接她的入侵了。

    只是他之前那樣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現在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回頭追人。不過他都親自跑來見她了﹐她應該懂他的心吧﹖

    她的手指揪住他胸前的襯衫﹐頭靠在他胸口﹐覺得這一個月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放鬆﹐更踏實﹑安心的。

    這跟她之前單純地喜歡他的感覺不同﹐現在的感覺多添了一些驚喜﹐添了一些甜蜜﹐還添了一點心慌。

    五味雜陳。

    一個月前﹐他甚至不情願見到她﹐而現在她居然靠在他懷裡撒嬌﹖

    「我好了﹐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煩。」她自動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怕自己過於耽溺﹐到時候真的走不開。

    「我如果覺得你很煩會跟你講的。」他的語氣凶凶的。

    「喔。」她訥訥地看著他起身﹐茫然地瞪著他看。她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願意來﹐她該問嗎﹖

    「不是要練習﹐快點啊﹐弄好了叫我一下。」他戳破了她的冥想。

    「好﹐好的。」她趕緊拿起木板開始動作﹐一邊還要分心看他在做什麼。

    小寶似乎是散步時玩夠了﹐現在自動窩在她的沙發上睡覺﹐安靜得很。

    「你為什麼要搬來這﹖房子是租的嗎﹖」寒斯打量著她這間小小套房﹐連個窗簾也沒有﹐怎麼會是好住所。太多東西需要添購了﹐她行嗎﹖他想著忍不住皺眉。

    「因為我家破產了。」千夜不知道他怎麼找來的﹐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我爸媽跟大哥有個地方住﹐是爸的朋友免費借給我們的﹐但因為房子實在不大﹐我就自己搬出來了。這房子是我遠房一個叔公給我的﹐很多年了﹐我根本連來都沒來過。」沒想到居然會有用到的一天。

    當初裘家是何等有錢﹐這種半新不舊的小房子落到她頭上﹐她從沒想過要來住的。甚至一次也沒來看過﹐只是透過律師辦理過戶﹐然後就一直閑置著﹐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她的棲身之所。

    「你自己住﹐還可以嗎﹖」他本不想表現得這麼關心她﹐但不知道怎麼的﹐這話居然就這樣出口了。

    千夜苦笑。「你應該看得出來﹐在生活方面我很笨拙。千金小姐一旦失去了優渥的環境﹐就什麼也不是﹐我現在就是這樣。你知道嗎﹖在這之前我還以為自己挺聰明的﹐念書﹑才藝各方面都很駕輕就熟﹐直到我自己要獨立生活﹐從燒開水到組書櫃﹐我什麼都不會。」

    「老天爺是公平的吧﹐有的人擅長做些瑣事﹐有的人適合做些複雜的事情﹐無須難過或高興。」他高大的身子窩在她書桌前的椅子裡﹐看起來好像很局促的模樣。

    「你要不要去坐沙發﹖我快好了。」她指著沙發﹐然後看到他為難的目光溜轉到小寶的身上。

    她抿嘴一笑。難道這男人有點怕狗﹖

    寒斯又瞪她。「還說你笨﹐這不也組好了﹖﹗」他走過去拿起螺絲起子開始幫忙組裝。

    他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她一愣﹐然後開心地漾開笑容。「真的耶﹗我現在也會組書櫃了﹐好棒喔﹗」

    她的開心讓他好笑起來。「別太興奮﹐免得你一天學太多東西會太崇拜自己。」別人怎會認為她傲﹖她不過是個簡單事情就能取悅的女子﹐哪裡傲﹖

    「我難得驕傲一下嘛﹗」她嘟著嘴巴說。

    寒斯只是笑﹐很快地將書櫃組起來。然後兩個人合作﹐將一些書也給上架﹐屋子裡的散亂很快得到某種程度的改善。

    「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坐著﹐我去泡杯茶給你。」她忙著要去燒開水。

    「我看我來比較快。」搞不好她根本不會燒開水。

    「不行﹐這種事情我堅持自己來。」她將他拖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把小寶抱起來放到他腿上。「這樣比較有位子。」

    寒斯苦著臉﹐看著換到他腿上依然呼呼大睡的小傢夥。「當狗兒還真好。」

    千夜確實手忙腳亂了一陣﹐不過是簡單地泡杯茶也比別人弄得久。

    不過寒斯沒有不耐煩地催促她﹐只是看著她在廚房忙進忙出的樣子﹐時而喃喃自語﹐似乎要記住什麼偉大的步驟﹐他看著看著覺得有趣﹐對她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今天看到她堅持把櫃子拆掉重新組裝﹐他心裡是有著佩服的。

    若不是因為她家裡發生變故﹐她可能還是每天纏著他﹐而他總有一天會把她甩掉。不過也因為這樣的契機﹐她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意外地讓他感到不習慣﹐開始對她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在乎。

    「好了﹐好了。」千夜小心翼翼地端了兩杯茶過來﹐很專心地將茶放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我只有茶包。剛開始好不習慣﹐喝的茶居然不是茶葉泡的﹐然後那種現做的水果茶離我更遙遠了。除了趕緊適應茶包的口感﹐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他卻看到她肩膀上的壓力。

    「你瘦了許多。」他沒想到自己說出口了﹐原本只是在心裡想的。

    千夜聳聳肩。「剛開始是因為吃不慣外面的東西﹐加上也擔心我爸﹐然後又忙著整理這房子﹐吃東西又不定時﹐當然瘦了。不過我打算開始學做菜﹐搞不好哪天我可以做一桌子菜給你吃喔﹗」

    雖然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她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做菜給他吃。

    「你很堅強。」他忽然有股衝動﹐想要握住她細瘦的指﹐為她細數那指間新受的滄桑﹐不過他只是在心裡想著。

    「那是你沒聽見我半夜在偷哭的聲音。剛搬來時﹐我常常半夜抱著棉被哭的……」千夜一臉苦笑。

    寒斯再也不願壓抑那個衝動﹐一把握住她細緻的手﹐堅定地迎向她驚詫的眼光。「下次想哭時打電話給我﹐說說話就不害怕了﹗」

    他從桌上找到一枝原子筆﹐將自己的電話抄寫在她的手心裡。

    她低頭看著他寫字﹐他的髮散落下來﹐而他眉宇之間的專注神情﹐教她心一緊﹐她努力地張大眼睛﹐怕眼一眨淚水就會掉下來。

    她不是那種善感的人哪﹗

    但當這個男人握住她細白的手﹐承諾會支援她﹐那安慰的話語像一股暖流注入她心口。

    「汪汪﹗」

    或許是寒斯的動作牽動了腿上睡覺的小馬爾濟斯﹐小寶叫了起來﹐打破了這個親昵的氛圍。

    「小寶﹐你醒了﹖要不要吃東西﹖」千夜拍了拍狗兒。

    「它剛吃過了﹐我在路上買了罐頭給它。」寒斯解釋著。

    「喔﹐你還沒說小寶怎麼會在你那邊﹖」她明明把小寶送給昕薇了﹐昕薇不會放小寶自己出來亂跑的。

    「我今天遇到你朋友了﹐她跟我說了一下你家裡的狀況﹐然後也不管我要不要﹐就叫我幫她遛狗。我要了你的地址電話﹐就把這小傢夥帶過來了。」寒斯有些不屑地看著小寶﹐可還沒忘記褲子被它尿濕的慘劇。

    「昕薇﹖」千夜很訝異。「真巧。不過我也很訝異你居然願意跑這一趟﹐你不是很想擺脫我﹖」

    「我怕人家說我不要你是因為你沒錢了﹐為了避免這種誤解﹐我還是跟你約會好了。」他現在對她的感覺大大不同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不過要他現在大方承認﹐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大男人的面子還是得顧一下。

    千夜呆了一下。

    「啊﹐是喔﹗」這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軟化了﹐竟然還說這種話﹐真像個鬧彆扭的孩子。

    「所以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他做下結論。

    千夜但笑不語。

    「笑什麼﹖不能賞光跟我吃飯嗎﹖」他有種被拆穿的感覺。

    「吃飯是可以﹐但我最近很忙的﹐你看我一桌子的稿子還沒弄完。」她指了指攤在桌上的譯稿。「我現在連電腦都沒有﹐只能靠手寫了。」

    「你在做什麼工作﹖我以為你是無所事事的。」

    「翻譯啊﹗上次請你吃飯那個稿費就是翻譯的稿費。原本只是玩玩﹐沒想到臨出了事﹐還能成為我謀生的工具。不過我可能會有其他新工作──順利的話。」千夜侃侃而談﹐她的狀況他都知道了﹐也無須在他面前隱藏什麼。

    他見過了她笨手笨腳的模樣﹐見過了她泫然欲泣的孬樣﹐還有什麼需要在他面前喬裝的嗎﹖沒有。

    「哦﹖什麼樣的新工作﹖」他好奇地問。

    「是她們公司的行政助理﹐就打打字﹑整理整理資料。你別看我這樣﹐我們系上同學有不少都是很厲害的秘書。」所以按理說她這個學校的高材生應該也有機會成為厲害的秘書。唉﹐早知道之前就去父親公司幫忙﹐多少也學點實務經驗。

    「我們公司也缺行政助理﹐有興趣來嗎﹖」寒斯在自己想清楚之前就開口了﹐他這個新養成的習慣似乎愈來愈嚴重了。

    「你們公司﹖什麼樣的公司﹖我記得你自己當老闆﹐是不是﹖」她忘記他是什麼公司的老闆了﹐上次昕薇說過的。

    「保全公司。」他說。「不過行政助理的工作都差不多吧﹗你會打字﹑會簡單的文書處理就行了﹐只是薪水不多﹐可能只有兩萬五。」

    「兩萬五對以前的我來說很快就花光了﹐但現在的我只求能找得到一個穩定的工作。我父親還是很保護我﹐公司的債務問題都沒讓我扛﹐我現在只要養活我自己就可以了。」她吐了口氣﹐有點落寞。

    「把你自己照顧好就是最好的了﹐說不定你父親能夠東山再起。」寒斯說。

    「對啊﹐我這幾天打電話給他﹐他精神很好﹐說不定過不久就可以從頭再來。」千夜鼓舞自己。

    「那你明後天來我公司一趟吧﹗」他遞出自己的名片。「不過要是做不好﹐我也不會客氣的。」

    她接下名片﹐對他歉然一笑。「我……我想等昕薇那邊的工作﹐不是我不喜歡你的公司﹐但我不想……不想跟老闆……」談戀愛。她說不出口﹐怕他又笑她自作多情。

    「不想跟老闆談戀愛﹖」他倒是替她說出來了。

    她困窘地紅了臉﹐微點了下頭。

    他哈哈大笑起來。

    「說不定你工作時很凶﹐我才不要。工作不要在一起﹐我還可以在你面前罵老闆﹐但若你是我老闆﹐我只能去跟昕薇罵你了。」她頭頭是道地分析。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還沒來上班就打算要罵老闆﹐那我何必自討沒趣。」他調侃地說。

    她對他吐吐舌頭做鬼臉﹐懶得跟他鬥嘴。

    「好了﹐我也該走了﹐如果你能幫我把這傢夥移開的話。」他無奈地看著依然窩回他腿上睡大覺的小寶。

    「哈哈﹐它喜歡你。」千夜說。

    「是喔﹐那還真榮幸。」他皺皺眉頭說。

    「它通常都不大喜歡男生的﹐你是第一個。」千夜倒要替小寶解釋一下。

    「是喔﹐它喜歡的方式就是在我褲管尿尿﹖」他掀起一道眉。

    「它是公狗﹐對於地域比較有佔有欲﹐它在哪裡撒尿是佔地盤﹐表示這是它的。」她好心地說明著。

    「那麼它的意思是說──我是它的﹖」他瞇起眼問﹐好像她若敢說是﹐他一定掐死她。

    「哈哈哈﹐這就要看你自己的解釋了。」她趕緊躲避這話題。

    「好了﹐我要走了。」他在她的幫忙下把小寶抱到沙發上坐好﹐臨走還交代著﹕「打電話給我。」

    「嗯。」她倚著門送他﹐注視著他進電梯的身影。

    他走進電梯﹐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四目相對﹐這個注視的溫度紅了她的臉﹐暖了他的心。

    不一樣了。

    光是目光相對﹐都可以清楚感受到彼此之間的改變。

    她跟他﹐再也不一樣了。

    彭昕薇一臉訝異地看著寒斯從千夜的大樓出來。

    寒斯沒看到她﹐兀自鑽進旁邊的一輛寶馬轎車﹐很快地把車開走。

    等到車一開走﹐昕薇三步並作兩步的進去﹐搭了電梯直上﹐然後猛撳千夜的電鈴。

    「你忘記帶什麼東西了嗎﹖這麼快又回來﹖」門一打開﹐千夜的話停了。「昕薇﹐我以為……」

    「以為是姓寒的大帥哥﹐是嗎﹖」昕薇搶白。

    千夜微紅著臉。「是你跟他說我地址的啊﹗」她退開讓昕薇進來。然後到廚房去把水加熱。「喝茶包泡的茶可以嗎﹖」趁著剛剛把茶包挖出來﹐正好再拿一個出來用。

    「不可以的話﹐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昕薇自動地癱到沙發上﹐小寶見到她趕緊跑過來狗腿一番﹐怕現任主人不要它。

    「沒有。」千夜非常乾脆地說。

    昕薇看了看四周﹐發現房子還沒完全整理好。「你那幾箱東西怎麼還擱著﹖因為忙著翻譯稿子嗎﹖」

    「稿子是有在趕﹐但是進度不快﹐因為手寫實在太慢了﹐而且我一邊還在整理房子﹐我發現我真是一個家事笨蛋。不過你說的那兩箱是我故意不拆的。」千夜攤了攤手。

    「看得出來你的確是家事白癡﹐但我還是願意教白癡做家事﹐不用客氣。」昕薇笑著說﹐引來千夜一個白眼。「我可以看看那兩箱是什麼嗎﹖」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千夜擺擺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昕薇過去﹐將精致的箱子打開來。

    「哇啊﹗」昕薇驚呼。「Prada﹐LV﹐Gucci ﹐還有一堆名牌皮包﹐幹麼不用啊﹖小姐﹐這些一個就就幾萬耶。」

    「好幾萬也救不了我﹐又不能當飯吃。」好在她戶頭裡面還有一點錢﹐是她以前的零用錢存下的﹐不過慢慢消耗也是會用完的﹐她不能沒有危機意識。

    「把它們賣了啊﹗我幫你掛上網賣掉。」昕薇比較實事求是。

    「賣得掉嗎﹖現在網路上很多假的﹐買家也會考慮吧﹖」千夜說。

    「這個我再想想。啊﹐我喜歡這個﹐這個皮好有質感﹐還有車工很棒﹐名牌皮包還是有其價值啊﹗」昕薇拿起一個綠色皮包欣賞著。

    「喜歡就給你吧﹗你比較用得上。」好歹昕薇也是公司的主管﹐難免都要出入高級場合。

    「送給我﹖賣我吧﹗」昕薇訝異地說﹐雖然千夜一向對她很大方﹐但畢竟現在的狀況不一樣了。

    千夜聳聳肩。「不想賣﹐只想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耶﹐這段時間要不是有你﹐我恐怕會悶死。」她感激地看著好友。

    昕薇拍拍她的肩膀。「說什麼話。」

    「對了﹐你不是要介紹工作給我﹖什麼時候去面試﹖」千夜想起正事。

    「你後天來我公司一趟吧﹐我帶你去見部門主管﹐沒意外的話很快就可以上班。」昕薇到底是個做事明快的人。

    「好﹐我穿什麼好呢﹖」千夜開始苦惱了﹐她根本沒去上班過。

    以前要想她去坐辦公室是萬萬不可能的﹐但現在可不同以往了﹐再不想不願做的事也得去做﹐已經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任性過日子了。

    想到這裡﹐她想起寒斯說想哭時可以打電話給他﹐她的心不禁一燙。

    「我幫你挑。」昕薇說著就要幫她挑衣服。

    「今天寒斯還說要我去他那邊上班。」千夜邊看她挑衣服邊說。

    「喔﹖那傢夥不是一直覺得你很煩嗎﹖不過我看他今天自己跟我要你的地址﹐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若不是已經有曖昧﹐就是快有曖昧了。」

    「什麼話嘛﹗」千夜拐了她一下。「我沒有答應﹐我說要先去你公司看看。」

    「這麼有義氣啊﹖」昕薇笑著說。

    「若是我真的跟寒斯交往﹐應該會滿常在一起﹐若是還要一起工作﹐我覺得不太好。但我若是在你們公司工作﹐中午還可以找你吃飯啊﹐然後罵老闆也有聽眾。」千夜分析著說。

    「是啦是啦﹐你裘大小姐是最聰明的﹐怎麼會笨呢﹖像這種燒開水﹑煮東西的簡單事情﹐就交給敝人這種人做就好了。」

    「你笑我呀﹗」千夜一把擰住她手臂。

    「啊﹐可別叫你那魁梧的男人來扁我啊﹐我好怕哪﹗」昕薇誇張地說。

    「夠了你﹐彭昕薇。」千夜瞪她。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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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8: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先放兩匙咖啡粉……」千夜站在廚房裡﹐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努力地要辨識上面隨意記下的筆記。「加兩杯水……咦﹖兩匙是多大匙﹖兩杯又是多大杯﹖」

    苦惱地瞪著看似簡單的咖啡壺﹐千夜真想直接喝三合一咖啡算了。

    昕薇好心送了她一個咖啡壺﹐但她連這種簡單的美式咖啡壺都不大會使用。昕薇告訴過她﹐她也仔細做了筆記﹐沒想到一操作才發現問題還是有的。

    她將濾紙鋪好﹐隨意放了兩匙咖啡粉﹐加了兩杯水﹐打算實驗看看。搞了半天咖啡是煮出來了﹐她卻覺得好累。蹲坐在廚房一角﹐手裡握著咖啡杯﹐喝了一口黑咖啡﹐一股疲憊悄悄地湧了上來。

    這些日子她確實很累﹐房間好不容易整理到一個段落﹐晚上卻是一直趕稿翻譯﹐生怕誤了出版社的出版進度。加上過兩天她可能要去上班了﹐不快點給人家也不行。太多未曾接觸的東西要去適應﹐教她無時無刻都繃緊神經嚴陣以待﹐到了夜裡又不能休息﹐結果就是精神﹑身體都疲憊不堪。

    喝著自己第一次煮的咖啡﹐她只有一個衝動﹐想打電話給寒斯。

    她想聽他的聲音﹐跟他說自己又想哭了。

    他說過想哭時打給他﹐就不想哭了。但她光想到他說這話的神情﹐眼皮就一陣酸﹐她怕自己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哭了。

    拿出手機﹐她按了他的電話﹐卻遲遲不敢按下撥出鍵。手裡握著的咖啡慢慢冷了﹐就在她考慮放開手機時﹐手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啊﹗」她一驚差點弄翻了咖啡﹐連忙把馬克杯放下﹐按下接聽鍵。

    「千夜。」渾厚的聲音既熟悉又撼人﹐直直地敲入她的心坎。

    「寒斯……」完了﹐她果然又想哭了。

    「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沈而溫柔﹐彷彿已經看到她哭喪著臉的模樣。「你又泡了可怕的茶﹐還是把書櫃肢解了﹐要不就是打破了最後一個碗﹖」

    她馬上破涕為笑﹐原本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霎時被蒸發了。

    「你真神準。我剛煮了一杯好難喝的咖啡﹐正想打電話哭給你聽呢﹗」她偷偷地吸了吸鼻子。

    然而他還是聽出來了她的脆弱﹐短暫的沈默後﹐他說﹕「煮不好一定是咖啡壺設計不良﹐我幫你寫E-mail去跟廠商抗議﹐你說是哪個牌子的﹖」

    「哪有人這樣﹖」她笑出來。「如果所有笨蛋都要去抗議﹐那廠商光E-mail跟電話就接不完了﹐根本不用做生意。」

    「喔喔﹐你拐著彎罵我笨蛋。」他低聲抗議。

    「哪有﹖﹗」她脣邊不自覺地漾起了笑。「你想太多了﹐不然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請你喝我煮的咖啡。」

    「我看你是非要我去跟廠商抗議不可﹐所以才這樣推銷你的咖啡吧﹖」他的聲音含著笑意。

    「是啊﹐那你敢不敢喝﹖」她還真想見他﹐如果他說要來喝咖啡﹐她一定很開心。不過她可得現在就開始練習﹐以免把他毒死。

    「喝啊﹐怎麼不喝。」他倒是很大方。「對了﹐你下次如果有到我公司附近﹐記得打個電話給我。」

    「打電話給你幹麼﹖」她眼一亮﹐心跳得狂亂。

    「我有事找你﹐來了就知道。」他不願意滿足她的好奇心。
    「說一下會怎樣﹖」她嘟嘍著。

    「不會怎樣﹐但是我不說的話﹐你可能會比較早出現。」他倒是沒隨著她起舞﹐像是個很能應付小孩子胡鬧的大人。

    「原來你也是個狡猾的男人。」她咬牙說。

    「哈哈。」渾厚的笑聲透過話筒傳過來。「男人都是狡猾的﹐記住了。」

    「哼﹐那我是否不該跟你說我明天會去昕薇那邊﹖」她從不知道她也會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說話。

    「來不及﹐我已經記下了。我公司在彭昕薇那棟大樓附近而已﹐你有地址﹐記得給我個電話﹐如果迷路﹐我可以去警察局接人。」

    「少看不起我了﹐我可不是路癡。」她說。

    「那好﹐明天見。掰。」他說完就掛了﹐也不管這頭的她還忙著發呆。

    「動作還真快。」千夜看著已經掛掉的手機﹐吐了吐舌頭。「明天吶明天﹐嘻﹗」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你明天去上班後﹐別忘了看看你們部門的人怎麼穿衣服﹐人家若穿著很隨便﹐你就跟著隨便﹐要是很正式就跟著正式﹐還有﹐你那些名牌套裝先不要拿出來穿。」

    坐在計程車裡面﹐昕薇還在叨叨嚷嚷地叮嚀著﹐生怕千夜不知道看人臉色﹐一去就得罪了人。

    今天千夜在昕薇的帶領下去參加了簡單的面試﹐雖然她沒有什麼工作經驗﹐不過因為不是什麼太大的職務﹐加上昕薇在公司也算是小有權力的中階主管﹐所以千夜沒有意外地得到這個行政助理的工作。

    「我知道﹐我很久沒穿那些衣服了﹐現在反而覺得牛仔褲方便。要是可以﹐真想穿牛仔褲上班。」想到要坐在辦公桌前八小時﹐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已經開始僵硬了。

    「這種話真的是你說的嗎﹖」昕薇好笑地看著她。「不過你穿那件BS的牛仔褲是真的很好看﹐你什麼名牌都收了﹐就那幾件牛仔褲捨不得收﹐是不是因為某人的關係﹖」

    千夜被這一說﹐臉微紅。「哪有﹖牛仔褲看起來很平實啊﹐就算一條上萬塊也沒人看得出來……吧﹖」

    不過她確實捨不得將那幾條褲子束之高閣﹐她甚至還留有兩人合拍的海報呢﹗但是一想到寒斯有可能再去她家﹐她就不敢把海報掛出來﹐免得被他瞪。

    「哈﹐是啦﹐看不出來﹐只要把牌子剪掉﹐一切好說。」昕薇好笑地說。「到了﹐我們下車吧﹗」轉身付了車錢﹐昕薇率先下車。

    一走進大廳﹐千夜直覺地看向管理室﹐果然並沒有他的身影。

    「他又不常來﹐想他就去找他啊﹗」昕薇把她的眼神看在眼裡﹐忍不住出口調侃。

    這女人真的是悶騷型的﹐以前在學校拒絕那麼多男生的仰慕﹐得罪了那麼多人﹐現在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完全掩飾不住戀愛的痕跡。

    「我哪有想他﹐只是他要我若來這附近﹐要打電話給他。」千夜推著昕薇上樓。

    「那你幹麼不打﹖」昕薇邊被推著走進電梯邊問。

    「要回去時再打﹐他說要我去他公司一趟。」千夜說起來還真的滿害臊的﹐她從沒有正式的戀愛經驗﹐想要掩飾也掩飾不住。

    不過她平日看起來實在是太傲了﹐讓人想像不到她掉入愛河中的模樣﹐這陣子昕薇可是開了眼界。

    「你們到底進展到哪裡了﹖一壘﹖二壘﹖」她問一個﹐千夜就搖頭一次。「難不成你們上床了﹖什麼時候﹖」好好奇喔﹗

    千夜摀住她的嘴﹐將她拖進她的公寓裡面﹐然後才放開手。「沒有啦﹗幹嘛叫那麼大聲﹖連嘴巴都沒碰過﹐還上床勒﹗」

    「連吻都沒有﹖哪可能﹖」昕薇瞪大眼睛。「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難道她誤會了嗎﹖

    「我……」這問題真把千夜問倒了。「那種感覺應該是……不過他也沒說﹐所以我們算是朋友……吧﹖」慘了﹐她是真的沒想過這問題。每天忙著學習生活的瑣碎事項﹐她只知道接到他電話很興奮﹐但其他的事真的沒有細想。

    「天哪﹗」昕薇差點昏倒。「我拜託你去搞清楚好不好﹖你根本已經對這男人神魂顛倒了﹐還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

    「我沒有經驗嘛﹗我有很多要學的啊﹐戀愛也要學的。」她被昕薇念得煩了﹐只好頂她這一句。

    昕薇愣了一下﹐也開始感到好笑。「好﹐你最好快點學﹐我不管你們了。」她轉身去泡花草茶出來。

    千夜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地喝茶。

    「對了﹐你上次送我那個包包﹐同事都說好看。我跟她們說有人要清掉很多名牌皮包﹐打折賣﹐結果她們一直問我哪裡買。怎樣﹐有興趣嗎﹖我把你那些名牌包包賣出去﹐這樣你也有些錢可以用﹐房子也可以添購一點東西。」昕薇想到她那個房子連窗簾都沒裝﹐就覺得替她心疼﹐這些日子她肯定吃了不少苦。

    不過千夜還是忍了﹐一切就這樣扛了下來﹐她甚至打算開始工作後要拿些錢回家呢﹗

 「好啊﹐我改天把那一箱帶過來給你。」千夜倒是不心疼那些東西﹐對於這些她還挺看得開的。反正以後要是有錢﹐可以再買新的﹐無須為這種事情難過或是唏噓。

    「你怎麼帶來﹖你現在已經沒有司機可以用了。」昕薇提醒她。

    「計程車啊﹐你怎麼變笨了﹖難道生活白癡換人做了﹖」千夜眨了眨睫毛﹐很困惑的模樣。

    「我是為你的荷包著想耶﹐真不知好歹。」昕薇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啦﹐小姐。反正我明天就要去你們公司上班了﹐手邊的錢還夠用﹐省一點就是了﹐你不必為我擔心。」千夜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最好是這樣啦﹐要你搬來我家住你也不肯﹐不知道在倔強什麼。」昕薇白她一眼。

    「總是要自食其力的﹐這一點我很清楚。你這樣幫我﹐還教我那麼多東西﹐我已經很感激你了﹐我總不能靠你一輩子吧。我之前的二十幾年太好命了﹐現在也該學學新的生活方式。」

    「你能看得開當然是很好﹐不過需要幫忙時也不必客氣﹐你那性子我老早清楚了﹐在我面前死要面子也沒有用。」昕薇知道這女人就算要哭也會躲著哭﹐至少從她家裡發生事情到現在﹐還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

    「好好好﹐我明天中午就去騷擾你﹐你要請我吃飯慶祝我第一個工作。」千夜趕緊說。「希望我不會中午以前就被踢出公司﹐然後永不錄用。」

    「怕什麼﹖你還有寒斯那邊的工作可以去做﹐不怕沒工作的。」昕薇安慰她。

    「你以為如果那樣﹐我會有臉去他那邊上班嗎﹖」千夜翻白眼。

    「小姐﹐我跟你說﹐面對心愛的人不必太好強﹐那只是多吃苦而已。男人很需要那種被需要的感覺﹐你需要他﹐會讓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是嗎﹖」千夜困惑地問。「可是寒斯看來就是酷愛自由﹑不受拘束的模樣﹐他應該不喜歡被人依賴﹑被綁住吧﹖」

    「喔﹖你問過他了嗎﹖不然你怎麼可以代替他發言呢﹖」昕薇好心地提醒。

    「說的也是﹐改天我問問。」話雖如此﹐她連彼此算不算戀人都沒膽搞清楚﹐要問這問題恐怕有困難。

    「好啦﹐你快點撥電話給人家吧﹐都快八點了﹐他應該早下班了吧﹖」昕薇提醒她。

    「好﹐你比我還緊張耶﹗」千夜掏出手機來打電話﹐昕薇拿起杯子進去沖洗﹐禮貌地避開了。

    電話接通﹐響了兩聲﹐寒斯就接起來了。「你怎麼現在才打來﹖」

    「我……」千夜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你們兩個女人進去也好幾個小時了﹐居然現在才打給我﹐我都打算殺去彭昕薇家找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我在昕薇這邊﹖」她囁嚅地問。

    「你以為我是幹哪行的﹖你朋友沒跟你說這棟大樓有一半的屋子是我的嗎﹖她們樓下的警衛也是我的手下﹐你覺得我知道這個很奇怪嗎﹖」寒斯老大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她的行蹤如此在乎。

    不過千夜倒是很訝異﹐她沒想到他對她會費這種心思。

    「你忙完了嗎﹖要不要過來﹖還是我去接你﹖」寒斯倒是很快切入重點。

    「我走過去好了﹐你要下班了嗎﹖」千夜問。

    「差不多了。」他說﹐然後想到什麼似的又交代一句﹕「你別迷路了。」

    「好啦﹐我哪有那麼遜哪﹖﹗」千夜掛掉電話﹐嘴巴還嘟囔著。

    昕薇走出來。「要走了嗎﹖明天記得準時去上班。」

    「好的﹐我哪敢砸了彭經理您的招牌呢﹖﹗」千夜笑笑起身。

    「那明天見﹐我不送了。」

    「嗯﹐掰。」

    千夜沒想到寒斯的公司這麼有規模。

    都八點鐘了﹐公司還有不少人在。辦公室的裝潢十分現代化﹐舒適又整齊﹐看起來很有制度﹐連帶給人很有安全感。

    她穿過一排好奇的眼神﹐往裡面一間獨立的辦公室走去。

    一走進去﹐她看到寒斯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目光專注地盯著桌上的筆記型電腦。

    她沒看過他工作的模樣﹐意外地發現居然跟他平日的形象不大相同。他看起來嚴肅且嚴厲﹐說不定是個很凶的上司。

    「來了怎麼不出聲﹖」寒斯說著才擡頭﹐好像早就知道她站在那邊打量他。

    「我在研究你是不是一個很凶的上司。」她笑著說。

    「喔﹖」他拿下眼鏡﹐微掀了下眼皮。

    「結論是……」她小心翼翼地退後一步。「幸好我沒答應來這邊上班。」

    寒斯瞇起眼。「你不覺得對一個好心提供你工作的人這樣說﹐有點大逆不道﹖」

    「拜託﹐你又不是我的長輩﹐還大逆不道呢﹗」她皺了皺眉頭。

    「好吧﹐那就說是沒有良心好了。」他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千夜聳了聳肩。「隨便你說嘍﹗怎麼﹐你叫我來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慶祝我明天要去上班了。」

    「工作確定啦﹖」他收起筆記型電腦﹐開始收東西。

    「對啊﹗」她接過他從抽屜底層拿出來的黑色包包﹐發現那是另外一臺筆記型電腦。「你給我這個幹麼﹖」

    「那是給你的﹐就當是我幫你慶祝吧。」他收妥東西﹐掏出車鑰匙準備走人。

    「電腦﹖」她訝異地摸了下手裡的筆記型電腦。「會不會太大手筆了一點﹖」他們現在只能算是朋友吧﹖送這麼大的禮﹖

    「上次你不是說稿子都要手寫﹐我家裡有一臺沒在用的﹐是比較低階﹐但使用文書軟體沒有問題﹐看你要不要。」寒斯說得很隨意﹐好像只是剛好手邊有這東西。

    不過他說是家裡的﹐還特地帶過來公司﹐可見早就算好要給她的。她心裡十分感動﹐沒想到她不經心的一句話﹐他居然記在心裡面。

    「你真的不需要用它了嗎﹖」她見他篤定地點了點頭。「那我就謝謝你了﹐等下一次領到稿費﹐我請你吃飯。」

    「等下一次煮一桌子菜請我吃飯﹐如何﹖」他抿起嘴笑了﹐一邊托住她後腰﹐催促她跟著離開辦公室。

    她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動作已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的心思全擺在他剛才的話裡。所以當他投了幾個警告的眼神給手下時﹐她也沒看到。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了﹐我現在大概只會煮泡麵。才想要開始學做簡單的料理﹐其他的根本什麼都不會。」她自我調侃地說。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出大樓﹐來到他車子旁邊了。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那麼從湯麵開始學﹐你覺得如何﹖」

    她呆呆地站著。「你要教我嗎﹖」她完全無法想像他拿鍋鏟的樣子﹐這男人的意思是說他會煮飯﹖

    「上車就知道了。」他將她塞進車子裡﹐關門。

    半小時後﹐千夜呆呆地站在他家廚房﹐看著他拿著菜刀切蔥。

    「肉絲跟蔥要先爆香一下﹐這樣湯底比較香﹐你看我做﹐記得這個步驟。」他有模有樣地切著﹐一邊開火將鍋子熱了。「鍋裡面的水要給它蒸乾才放油﹐否則會亂噴﹐小心燙到。」

    「你﹑你﹑你真的要教我煮麵﹖」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我懷疑你真的是那所名大學畢業的﹐還是文憑也是買的﹖」他開始取笑她了。

    「啊﹗」她終於發現這是千真萬確的﹐趕緊掏出筆記本跟筆。「等等﹐我剛剛沒抄到﹐你說油怎樣﹖」

    寒斯將她手上的筆記本跟筆都抽起來﹐放到旁邊去。「你用心看﹑用心聽﹐這樣比記筆記有用﹐否則等你自己做﹐又要看筆記又要操作﹐鐵定亂成一團。」

    「你怎麼知道我都是這樣﹖」簡直太神準了﹐她確實常常都亂成一團﹐總覺得眼睛跟手無法同時進行﹐搞得手忙腳亂起來。

    「我光看你燒開水跟泡茶就知道﹐一副努力在回想步驟的樣子。」他很熟練地切好蔥末跟肉絲﹐熱了油之後開始爆香。

    「等一下﹐你不要邊做邊跟我聊天﹐我會忘記步驟啦﹗」她緊張兮兮地阻止他﹐真想把筆記本拿回來寫。

    「學不會也不打緊﹐何必這麼緊張呢﹖」他笑著說﹐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真的很有趣。

    「怎麼可以﹖我總要養活我自己﹐不然就只能吃外食了﹐吃多了好膩喔﹗」她這陣子都吃便當跟麵過日子﹐老實說她覺得大部分都不好吃﹐但偏偏沒本事自己做﹐更別說要做出超越外食的美味了。

    「吃膩了就來找我﹐我煮給你吃。」他脫口而出。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榮幸﹐寒大少爺竟然要煮飯給人家吃﹐那是多難得的事。雖然他在外念書時學會了很多料理絕技﹐但平日除了厚待自己的五臟廟﹐根本沒人領受過他的好廚藝。

    「真的假的﹖那我如果半夜想吃呢﹖」她覺得太不實際了﹐絲毫沒有瞭解到人家話語中的綿柔情意。

    「那打電話給我﹐我電話教學。」他懶得跟她解釋能吃到他親手料理有多麼困難。這女人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傻呼呼的﹐簡直是敗給她了。

    「你說的喔﹐到時候別嫌我煩。」她趕緊說。

    他舉起三根手指頭做發誓狀。

    她噗哧笑了出來。

    沒多久﹐兩碗香噴噴的湯麵端了出來。

    「好香喔﹐我要大碗的那碗。」她毫不客氣地往較大碗的那個位子坐下去。

    「等一下吃不完別求我。」他懶懶地說﹐將筷子跟調羹遞給她。

    「誰會求你﹖」她才不相信。她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果然美味得很。真正安慰了她受苦了一個多月的胃。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挑嘴﹐平素家裡的傭人都會按著她的口味做菜﹐在外面吃的也都是很高檔的餐廳﹐所以從沒被餓過。

    這段時間當她真正吃起一般人吃的外食﹐她才發現自己過去是多麼的幸福。

    不過緬懷過去也來不及了。

    「你吃慢點。」他敲了敲她的大碗﹐警告她。

    「好好吃喔﹐寒斯﹐你真是我的大英雄。」要不是她的嘴油油的﹐她一定撲過去親吻他。

    她這話很輕易地滿足了廚師的虛榮。

    「這沒什麼﹐算是簡單的了。」他神情驕傲地說。

    「唉呀﹐我要是會這種就不錯了﹐你一定要教我煮飯喔﹐真棒﹐找到一個好師父了。」她忙著開心﹐完全沒看到他翻白眼。

    看來這女人要真的對愛情開竅﹐還有段距離呢﹗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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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8:1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老實說千夜很困惑。

    之前她都沒想過她跟寒斯現在算是什麼關係﹐不過上次昕薇問她之後﹐這問題便一直困擾著她。

    話雖如此﹐但是當他打電話來﹐她還是快樂得很﹐完全把這煩惱拋諸腦後﹐更別說把握時機去問他了。

    他幾乎每天電話不斷﹐而她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也會打給他﹐兩個人雖然沒有天天碰面﹐卻對對方的動態了若指掌。

    晚上九點多﹐千夜從那堆翻譯稿中擡起頭來﹐覺得自己餓得頭昏眼花了。

    「好餓好餓喔﹐有沒有乾糧﹖」她爬過地板﹐來到冰箱前面﹐先翻櫃子再翻冰箱。「天哪﹗只有最後一包泡麵﹐還有……蛋。」

    好吧﹗煮泡麵恰巧是她會煮的東西裡面﹐那可憐的﹑短短的清單中的一項。所以她拿出鍋子﹐裝了些水﹐開始煮起泡麵。

    「好想吃寒斯煮的湯麵喔﹗」她將泡麵丟進去﹐一邊想著上次吃的那個湯麵﹐兀自流口水。

    胃隱隱作痛﹐一種疲憊感湧了上來﹐讓她頓覺脆弱。什麼時候她才能獨當一面﹐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呢﹖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在學﹐但是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

    她開始上班已經幾天了﹐不過有點小狀況。
    她部門的人很顯然都清楚她是昕薇帶進來的﹐要不對她百般挑剔﹐要不就期待她跟昕薇一樣幹練﹐但無工作經驗的她﹐一時之間根本應付不來。

    她常常聽到身後有些細語﹐應該都是在說她的﹐不過她懶得聽也懶得回應﹐而她又不是會跟人家成群結隊的人﹐所以照例的她又成了獨行俠。沒人幫忙﹐這份工作做起來益發不輕鬆了。

    加上她趕著翻譯這份稿子﹐這陣子真的把她累壞了。昕薇總是安慰她﹐同時要學這麼多事情﹐沒人能夠一開始就做得很好的﹐不過她偶爾還是會覺得自己遜斃了。

    她也不想這樣自憐下去。

    「唉﹐別想了﹐打個蛋就可以吃了。」她把蛋打進滾得火熱的泡麵中﹐就尖叫出聲。「該死﹐可惡﹗」那個蛋居然是臭掉的﹐現在她一鍋即將到嘴的泡麵──毀了。

    「天哪﹗你可以再殘忍一點﹐好餓好餓好餓啊﹗」她熄掉火﹐頓時人也跟著萎靡了下來。

    她蹲跌在地上﹐拉開櫃子一看﹐果然是最後一包泡麵了﹐也就是說她最後的食物就這樣毀了。

    她咬了咬脣﹐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他照樣很快接起了電話。

    「吃飯沒﹖你學的湯麵可以出師了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不知怎地﹐她一聽到他熟悉的聲音﹐眼淚就簌簌地掉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工作很累嗎﹖」他繼續低聲問著﹐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千夜﹐你怎麼了﹖」

    她搗住嘴巴偷吸口氣﹐但那哽咽的聲音還是傳了過去。

    「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他急了。

    「沒事……我沒事。」她用力地擦掉眼淚﹐但他的關心縱容了她的情緒﹐這段時間來壓在她肩頭的壓力就這麼炸了開來。「對不起﹐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好笨﹐連個泡麵都煮不好。」

    「你為什麼吃泡麵﹖」煮泡麵煮到哭﹖

    「我剛剛忙完﹐櫃子裡面只剩下泡麵﹐然後冰箱有蛋﹐我就煮了泡麵﹐沒想到蛋壞了﹐毀了我一鍋子麵﹐我一定太餓了﹐才會哭的。你別擔心﹐我沒事。」哭完以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滿荒謬的。

    「你別吃泡麵了﹐我等等給你弄吃的去﹐乖乖坐著等我。」寒斯急著掛掉電話。

    「你別忙──」她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掛掉電話了。

    難道他要來﹖

    可能嗎﹖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他說不定也才剛休息。她忽然覺得有點糗﹐居然為了這種小事哭﹐還驚動了他。

    不過他緊張的語氣讓她覺得很溫暖﹐她好像特別容易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面對他﹐她老愛撒嬌﹐這樣不好吧﹖太依賴他了。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討厭任何的依賴才是。

    她不想成為累贅﹐不想成為負擔……想著想著她又難過了起來。

    「裘千夜﹐你夠了﹐別再自憐了。」她大聲說出來﹐彷彿這樣就可以制止自己似的。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準備收拾﹐但看到那鍋毀掉的麵﹐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坐到書桌前﹐她順手整理起散落整桌子的稿件﹐一邊把幾本亂丟的書擺回架上。順手再把喝完咖啡的杯子洗了﹐然後電鈴就響了。

    她打開門﹐門外赫然是寒斯高大的身影。「你……怎麼來了﹖」她很不好意思地問。

    「我怎麼來了﹖」他氣急敗壞地走進來﹐氣唬唬地把門關上。「你哭得我心慌意亂﹐還敢問我怎麼來了﹖」

    「我……」她心虛地應﹐說不出辯駁的話。但對於他這種反應﹕心底卻有種莫名的甜蜜湧了上來﹐然後急速地泛濫開來。

    完了﹐她想她真的愛上這個人了。

    「你有什麼問題﹖」他依然凶凶地問﹐好像她這樣問非常沒有良心。

    她忽然想到昕薇問她的那個問題﹐雖然此時好像不是時候﹐但她還是問了﹕「我一直有個疑問要問你……」

    「什麼疑問﹖」他看到她眼眶底下的黑眼圈﹐眉頭又鎖在一起了。這女人是怎樣﹐不會照顧自己嗎﹖氣色這麼差。

    「我們到底算朋友還是戀人﹖」她乾脆鼓起勇氣﹐直截了當地問了。呼﹗

    「你居然問這種問題﹖﹗」他再度變臉﹐惡狠狠地瞪著她。

    就在她以為他要把她撕了的同時﹐他的大掌過來握住她的後腦勺﹐低下頭﹐狠狠的﹑毫不憐惜地壓向她。

    他的薄脣掃過她訝異的嘴﹐吞噬了她的慌亂。他的舌刺進她口中﹐直接來了一個霸道十足﹑懲罰意味濃厚的糾纏﹐讓她知道‘朋友’是這樣當的。

    他的脣吮住她的﹐輕咬了一下﹐讓她吃痛。

    「下次再問這問題﹐我就給你好看。」他像個流氓似地威脅人家。

    「喔。」她的脣轉眼間被吻腫了﹐當她用那紅艷艷的脣說話﹐他的目光根本無法移開。

    「我覺得光這樣似乎無法讓你清楚記得誰是你男人。」他一把提起她的腰﹐將她的身子貼上他﹐然後低頭繼續下一輪纏綿的吻。

    千夜的雙手扶著他的胸膛﹐感覺到一陣昏亂。他的氣息充斥著她身邊﹐她呼吸間都是他。她昏了﹑亂了﹑醉了……

    手指間那舒服的觸感﹐讓她像只貓似的粘著磨蹭起來。她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嚇了他好大一跳。

    「這樣……」她呼吸有點紊亂地問﹕「是不是表示……你也喜歡我﹖」

    他低頭凝視著她清亮的眼神﹐那臉上為他迷醉的薄暈大大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這還用問嗎﹖笨蛋。」

    她對他燦然一笑﹐然後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攀在他身上用力地吻他。

    她柔軟的身軀緊貼著他﹐讓他整個人都被點燃了。

    「該死﹗」他急切地托住她的臀貼靠近他腿間的火熱﹐忍不住動手去扯她的牛仔褲。

    「等等﹐我也要脫你的。」她從他身上滑下來﹐引起他倒抽口氣﹐接著是一串不堪入耳的髒話。

    她笑了﹐笑得頑皮。

    「還敢笑﹖﹗」這女人這麼容易就點燃他的欲火﹐簡直讓他渾身都要被燒灼了。這不在他的預期之內﹐不過當她如此熱情地回應著他的吻﹐他是一點也無法抗拒她的。

    才喘息間﹐她居然打開了他襯衫的所有鈕扣﹐一把將襯衫抽出褲腰了。

    沒多久﹐那褲頭也淪陷了。

    「你穿著跟我同樣的牛仔褲耶﹗」她得意地說﹐彎下腰低頭吻著他平坦的小腹﹐滿意地看到他一陣抽搐﹐然後小腹變得堅硬如石。

    「千夜……」他艱難地喚她﹐手指穿過她柔軟的髮絲﹐想阻止卻又捨不得這甜蜜的折磨。

    終究﹐他被惹得失了理智﹐一把將她抱上沙發﹐開始大動作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

    她很快地失去了所有衣物﹐赤裸的身子橫陳在雙人沙發上。他低吼一聲覆上她的身子﹐將她的腿一撥﹐火熱的欲望讓他沒時間好好欣賞她的修長玉腿﹐他的巨大抵住她﹐一個嘗試的進入之後──

    他僵住。

    她忍著腿間陌生的痛楚﹐驚訝地擡頭問他﹕「怎麼了﹖」

    她身子很熱﹐想要他完全地佔有她。雖然她已經感受到痛楚﹐但她對他的渴望蓋過這些。

    「你……第一次﹖」他懸在她上方﹐火熱的堅挺抵著她﹐卻不敢貿然前行。

    她紅了臉。「不……不行嗎﹖」難道跟處女上床有違浪子的格調﹖

    這不能怪她﹐她連戀愛也不算談過﹐怎麼有機會失去第一次﹖

    「該死﹗」他罵一聲﹐從她身上退開。

    「怎麼了﹖你不想要……嗎﹖」她困窘地問﹐覺得臉頰燒燙燙的。

    「你覺得我像是不想要嗎﹖」他凶巴巴地往下看向自己毫無遮掩的欲望﹐苦笑。

    她被他引得視線往那兒溜﹐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來彷彿很想用其他方式‘參觀’他的男性象微。

    「你別想。」他警告。「你是第一次﹐我們得慢慢來。」

    她嘟著嘴﹐不甘心地說﹕「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你是老手。」

    他好笑地看著她氣惱的表情﹐低頭溫柔地吻了她。「閉上眼睛﹐只要讓身體去感覺﹐放鬆自己。」

    「我看你比較需要放鬆自己。」她笑著戳戳他身體硬邦邦的肌肉。

    然後﹐她在他警告的瞪視之下閉了眼。

    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赤裸的肌膚上﹐她很快地笑不出來了。他的吻時而細碎﹑時而纏綿﹐當他溫熱的鼻息抵達她胸前的敏感尖端﹐她感覺到自己的乳尖挺立了起來。

    她紅了臉﹐依然沒法停止他裘上她胸口那溫柔的侵佔。

    一種被憐惜的感覺湧上﹐她閉起的眼裡熱了起來。

    這一次的吻跟之前的熱情不同﹐多了溫柔﹐多了憐惜﹐多了一個男人所能為一個女人忍耐的極限。

    她感受得到他身體的顫抖﹐知道他苦苦克制著自己的熱情﹐只想給她最好的體驗。

    她張開眼﹐眼中盛滿了對他的情感。

    她感覺到自己已經陷落﹐落入他那粗糙脾氣下的溫柔愛意﹐恐怕再也爬不出來了。

    「寒斯。」她的指尖滑過他堅硬的下巴﹐她擡頭吻他嘴角。「佔有我吧﹐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她的心也為他準備好了。

    等著他的入侵。

    他低喚著她的名﹐沈入了她身體深處﹐將自己放入了她心中深處﹐也讓自己被她的溫柔盈滿。

    他也陷落在她的裡面﹐無法自拔。

    千夜在一片溫暖中醒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沈了﹐自從搬了家之後﹐她都要躺很久才能睡著。但當寒斯把她搖醒﹐她呻吟一聲只想埋進棉被中繼續睡。

    「外面好冷喔﹐我不想起床。」她環著他光裸的腰﹐往那溫暖的身子貼近。在寒天中﹐有這樣一個大暖爐﹐真是幸福得說不出話來。

    「今天禮拜四﹐想請假嗎﹖」寒斯毫不怕冷地坐了起來﹐點根煙抽了起來。

    「幾點了﹖」她真不想面對現實。「我剛去上班﹐哪可能請假﹖﹗」

    「可是你昨天沒睡多久。」他的手指留戀地輕拂過她耳際的髮絲。

    「都是你太誘人的關係﹐以後麻煩請穿三件上衣﹑兩件褲子才能進來。」她不好意思都推給他﹐畢竟自己也很熱烈參與。

    「那要不要穿貞操帶﹖」他失笑。

    她也覺得荒謬﹐笑了。「我該起床了﹐得去搭公車﹐換捷運。」她伸出一隻腳﹐打算先試看看室溫。

    他把棉被蓋回去她身上﹐然後將她的臉按回枕間。「多睡半小時吧﹐等一下我送你去上班﹐省下轉車時間。」

    「你好好喔﹐謝……」她謝字都沒說完﹐真的又睡去了。

    不過這次她沒有睡很久﹐因為不久後就傳來陣陣香味﹐讓她起床。

    「你拿什麼變出這些三明治﹖」她訝異地問﹐看著桌上兩盤三明治跟熱騰騰的咖啡﹐一臉不可思議。

    「我去你巷口超商買的材料啊﹗快去刷牙洗臉﹐不然要遲到了。」他將鍋子放進水槽中洗淨。

    「好棒哪﹗」她沖過去親了他下巴一下﹐然後像只蝴蝶飛進盥洗室中。

    寒斯失笑地撫了撫下巴﹐覺得自己居然這麼得意於讓她崇拜。

    唉﹐他以前老覺得女人的讚美根本都是狡獪的。

    說是狡獪或許過火﹐但是他覺得那是種變相的要求﹐想要偶爾的驚喜變成天天發生﹐然後一點點的好變成無限大的好。

    貪心。

    不過他卻不在乎她是否會變成那樣﹐只知道她開心的表情滿足了他。

    千夜的動作很快﹐兩人喝了咖啡﹑吃了三明治之後﹐他送她上班。

    這又是另外一個創舉﹐他很少接送女人的。

    不過﹐今天他想這樣寵她。

    千夜覺得寒斯才不是一個專業的浪子呢﹗

    以前昕薇老說寒斯是有名的浪子﹐而他也挺開心做個浪子﹐還曾說過要做個符合人家期許的專業浪子。

    不過哪有這種浪子﹖上班時間打了至少三次電話來。

    第一次問她還痛不痛﹐惹得她臉紅不已﹐心虛難安。

    第二次問她吃飯了沒﹐還不准她亂吃東西﹐非要正常用餐不可。

    第三次要她下班去找他﹐因為他下午要開會分不開身。

    「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別要小吳開車來接我下班。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走出公司大門時邊聽電話邊猛皺眉。

    他可以再誇張一點。

    好不容易掛掉電話﹐正要去趕公車﹐卻發現有人擋住了她的路。

    「千夜﹐裘千夜﹗」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擋在她面前﹐筆挺的西裝﹑真皮的公事包﹐看得出來是個主管。

    「我認識你嗎﹖」她對於這陌生的男人沒有印象﹐不過他脖子間掛著公司的磁卡﹐可見得是她同公司的人。

    「你忘記我了﹖」那男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我是你大學的學長唐季浩﹐你忘了﹖」後面那句說得委屈。

    「呃﹐對不起﹐我沒有印象。你好。」雖然不記得人家﹐但千夜還是謹記昕薇的交代﹐對同事的態度都客客氣氣的﹐以免又傳出她很驕傲﹑很目中無人之類的傳言。

    「你居然忘了我……」唐季浩似乎非常傷心。「你來公司多久了﹖我上次遠遠看到你﹐還以為我認錯了。」他大學苦追她三年﹐最後當然沒有成功。雖然讓他非常難過﹐但是因為也沒有其他人成功﹐所以好歹安慰了一點。

    「唐……學長﹐我來沒多久﹐在企劃室當行政助理。你下班了還不回家﹖」她盡量婉轉地問﹐因為她想走人了。

    如果拖太晚﹐天知道寒斯會不會開會開到一半又打給她。

    他今天簡直像只老母雞。

    「我下班了﹐剛好遇到你﹐那我請你吃飯﹐慶祝我們的重逢。」唐季浩把握機會約人。

    「我還有事﹐沒辦法去﹐抱歉。」千夜直想離開﹐趕緊去搭車。

    「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有車。」唐季浩也不是呆子﹐好歹也是出社會混過的﹐所以反應比學生時代好多了。

    「不必了﹐謝謝學長。」千夜轉身就要走。

    不料他不懂得放棄﹐又攔到她面前。「那明天一起吃飯﹖我在業務部﹐這是我的名片。」他將閃亮亮的經理頭銜放到她眼前。

    不過千夜已經快要翻臉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閃人了﹐哪還會一來一往地拒絕他呢﹗

    「我想我男朋友不會喜歡我跟別的男人單獨吃飯的。我走了﹐再見。」千夜說完馬上走人﹐那高跟鞋踩得飛快﹐不讓他再有機會。

    唐季浩愣愣地看著她沒入人群﹐覺得她比以前更美了。

    「我不會放棄你的﹐裘千夜。我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唐季浩了。」他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過去那股迷戀又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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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8:32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千夜抵達寒斯公司時他還在開會﹐不過卻意外地在辦公室遇到謝武聖。

    「好久不見﹐你也來找寒斯﹖」千夜主動跟武聖打招呼。

    「你來找寒斯﹖」武聖很訝異會在這邊看到她﹐他以為這女孩應該早敗北了。

    「對啊﹐他說他要開會﹐要我來這邊等他。」其實她也不能待太晚﹐晚上得回去趕點工作﹐她為了能準時下班﹐把一些沒做完的資料帶回家整理了。

    「他要你來這邊等他﹖」謝武聖更訝異了。寒斯從來沒有讓女人黏在身邊的習慣﹐雖然人家都說他是個浪子﹐但身為他的死黨﹐他很清楚寒斯只是氣質像﹐其實根本懶得理不讓他動心的女人。

    雪莉就是一個例子。

    當然他曾經為此不平衡過﹐也整了寒斯一次。不過寒斯事後也沒怪他﹐照常跟他上酒吧喝酒﹐當他的垃圾桶。

    他後來也釋懷了﹐感情的事情無法勉強。再說﹐雪莉這麼做﹐是為了能順利的擺脫他這個追求者﹐也透過他把不愛她的寒斯打了一記﹐同時給他們兩個男人顏色看──他還能不想開嗎﹖

    「對啊﹐我們現在……在一起。」因為武聖幫過她﹐所以千夜對他自然產生一種朋友的感覺。

    「哇啊﹗」謝武聖吹了個口哨。「我說千夜﹐你能否告訴我﹐你到底喜歡那傢夥哪一點﹖」

    千夜紅了臉﹐眼睛轉了半天﹐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我也說不清楚耶﹐就是很喜歡見到他啊﹐然後接到他電話就很開心啊﹐然後有一天就發現自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了。」

    「好﹐說得好﹐有賞﹗」寒斯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寒斯攬過她﹐低頭給了她一個吻。

    他身後跟著一群剛走出會議室的員工﹐居然還當著大家的面這樣做﹖﹗千夜困窘地推開他﹐偷瞪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這是這個男人昭告所有物專屬的動作﹐不過武聖可清楚得很。「這真是太不公平了。千夜﹐你說說看﹐為什麼所有女人的眼光都會在這傢夥身上﹖哪天有哪個女人不會用眼睛剝這傢夥衣服的﹐告訴我﹐我一定追她。」

    千夜臉上的困窘褪去。「有啊﹐昕薇就不喜歡這型的。她怎麼說來著﹖嗯﹐她喜歡實際一點的﹑踏實一點的男人﹐條件不必太好﹐就是要誠懇。」

    「真的假的﹖真有這種女人存在﹖」謝武聖誇張地說。

    「你不信﹖我把她找來讓你認識認識。」因為跟人家熟了﹐千夜說話倒是沒了彆扭﹐立刻拿出手機就要打給昕薇。

    「你們兩個聊得很開心喔﹗」寒斯沒好氣地說﹐他在這邊站了半天﹐一句話也插不上。

    「我找昕薇來不好嗎﹖反正武聖也在﹐大家認識一下﹐你不是說要去吃飯的﹖」千夜問道。

    「大家﹖」他挑了挑眉。這女人知不知道他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把她餵飽﹐然後好妤抱她個夠。「好吧﹐你打。」

    如果不讓她找彭昕薇來﹐她一定不肯丟下武聖去吃飯的﹐反正已經有一顆電燈泡了﹐也不差再多一顆。

    「我們要去哪裡吃飯﹖我請昕薇直接去﹐還是我們去接她﹖」千夜開始撥電話﹐一邊問。

    「叫武聖去接她。」寒斯馬上決定。

    謝武聖聳聳肩﹐知道老友現在看他這顆燈泡很刺眼。

    結果昕薇說了要自己過去餐廳會合﹐他們三個就直接去餐廳。

    半小時後﹐一行四人在新式茶館前碰了面。

    「寒斯﹐你什麼時候也喜歡來這種有氣質的地方了﹖」武聖訝異地看著茶館內高雅的裝潢﹐這家茶館放著輕柔的國樂﹐人雖多﹐但談話聲都很小﹐挺有鬧中取靜的氛圍。

    「因為我不知道你要來﹐否則我會去麥當勞。」寒斯直截了當地回話。

    昕薇跟千夜都笑了。

    結果這頓晚餐吃得頗開心﹐武聖意外地發現昕薇很健談﹐他已經對她有了好感。千夜忙著觀察人家﹐反倒冷落了寒斯。整晚寒斯猛往她碗中挾菜﹐她猛吃﹐然後猛盯著對面兩個人看。

    反倒是武聖跟昕薇都看到寒斯鐵青的臉色﹐暗自偷笑著。

    「好了﹐很晚了﹐你該回家休息了。」喝完了飯後的茶﹐寒斯就這樣宣佈。

    千夜看了看手錶﹐說﹕「哪有多晚﹖才九點多而已。」

    「你昨天睡太少了﹐今天早點睡。」他低聲說﹐絲毫不介意被發現兩人的情事。

    「喔﹐睡太少了﹖」武聖跟昕薇表情都一樣﹐帶著曖昧的笑容。「那快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班。」

    千夜拐了他一記﹐紅著臉起身。

    「你們慢慢泡茶﹐我先回家了﹐掰掰。」千夜跟他們告別。

    告別了武聖跟昕薇﹐千夜跟著他走出店裡。「你剛剛好沒有禮貌﹐昕薇還說我說話直﹐一點都不社會化﹐我看你才是社會化不完全。」

    「一個是我死黨﹐一個是你好友﹐還需要客氣什麼﹖」寒斯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開了車門把她塞進去。

    沒多久車子上了路﹐她只好閉嘴。

    不過意外的是他將她送到門口﹐並不打算上樓。「早點睡﹐你明天還要工作。」他不忘又說一次。

    千夜有點失望。「你……不上來﹖」

    「你知道我若上去一定不會讓你好好休息。」他坦率地說﹐毫無意外惹紅了她的頰。「明天是周末﹐一起去看電影﹖」

    「我明天下班跟出版社編輯約了要拿新稿子。」她歉然地說﹐心裡也想見他。真是的﹐還沒分開就開始思念﹐會不會太過分一點﹖﹗

    「那你弄完打個電話給我。」他說完就揮手要她上樓。

    「好﹐那……晚安。」她彎腰啄了他臉頰一下﹐像陣風似的進了屋。

    他忍住將她拖回來補一個深吻的沖動﹐等到她那層樓的燈亮了﹐他才開走。

    千夜覺得自己的自信又慢慢回來了。

    今天是周末﹐她下班跟出版社編輯約了碰面﹐編輯大力贊美了她一番﹐說她這幾本稿子都翻譯得很仔細﹐且愈來愈進步。

    編輯熱情地想請她吃飯﹐她卻婉拒了。

    「應該是改天我請你吃飯才對﹐我一個翻譯的生手﹐你們願意用我的稿子﹐我也受益不少。」千夜發現自己真的變了。以前她做事情只看喜不喜歡﹑有沒有興趣﹐倒是沒在這些過程中體驗那麼多人與人的互動。

    或許她以前人緣那麼差真的是她自己的錯。

    她以前太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了。所以她想得少﹐做事情﹑說話直接﹐才讓人覺得她冷傲。

    昕薇說得對﹐她社會化不完全。

    「千夜﹐你別這麼說﹐我是真的要請你吃飯。」這位編輯在與千夜頻繁的互動中也熟悉了彼此。

    「我今天不大方便﹐改天我們一起喝茶﹖」千夜開朗地說﹐很清楚知道自己朋友的數字終於可以擺脫一這個字﹐邁向複數了。

    「那好﹐我們再約個不趕的時間。」

    於是千夜送走了人﹐馬上撥了電話給寒斯。

    「你動作還挺快的﹐我以為我還要等更久。你在那邊等我一下﹐我馬上到。」寒斯說。

    「你不用來接我﹐我可以自己過去﹐我現在很會搭公車了。」她不想那樣依賴他。

    寒斯沈默了一下﹐似乎又皺眉了。這是他特有的習慣﹐電話中沈默時幾乎都在皺眉頭﹐她觀察到這一點好幾次了。

    「我離你很近﹐在那邊等我。」不容分說﹐他掛了電話。

    千夜吐了吐舌頭﹐乖乖站在街角等人﹐果然不到十分鐘﹐他的車子就出現了。

    「你怎麼這麼快﹖」她一坐進車裡面就說﹐轉頭看到後座一大袋超市的購物袋。「你去超市買菜啊﹖你要做菜嗎﹖」她眼睛都亮了﹐唾液跟著分泌。

    「吃咖哩飯配羅宋湯﹐喜歡嗎﹖」他熟練地開著車﹐一邊問﹐似乎非常滿意她興奮的表情。

    「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她感覺似乎聞到香味了。「你要順便教我﹐這個一定很複雜﹐你別阻止我記筆記啦﹗」

    寒斯笑著看她哀求的表情。「你以前在學校一定是個好學生。」

    「你怎麼知道﹖」她的成績確實一路都非常的卓越﹐這也是她被說傲氣的原因之一 。

    「那麼愛記筆記﹐上床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拿筆記參考﹖」他調侃她。

    她張大嘴又閉上﹐狠狠青了他一眼。「你很白目喔﹗」明知道她是生手還笑她。「下次小心我拿筆記記下你哪個動作不好﹐很遜﹐我就打個大叉叉。」

    他聳了聳肩﹐自大地說﹕「如果我會讓你有空記筆記﹐那你是該打個大叉叉﹐哦不﹗這樣的話你該把我踢下床。」

    於夜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他真的這樣說。

    兩個人一路上鬥嘴鬥得不亦樂乎﹐轉眼也到了他家。其實他的房子就在昕薇家不遠處﹐也是一棟很新的大樓﹐只不過坪數比昕薇那邊更大。

    「寒斯﹐我今天才真正意識到﹐你似乎是個有錢人耶﹗」第二次來到他家﹐她才有機會仔細看看屋子的裝潢﹐在這種地段擁有這種房子﹐已經算得上有錢了﹐更何況他擁有那麼多房子﹐還有一家公司。

    「那又怎樣﹖」他開始把食材拿出來﹐準備動手做晚餐。

    「沒有怎麼樣﹐只是想當初我把你當成警衛﹐現在想來有點好笑。」她跟進廚房湊熱鬧﹐努力地想看清楚他做菜的步驟。

    「那你也算是誤打誤撞﹐撿到一個有錢人了。」他笑了﹐大手俐落地切起了紅蘿蔔。

    「對啊﹗」她湊了過去。「切東西我會﹐這個洋蔥我幫你切﹐要切絲嗎﹖」

    他不忍拒絕她眼底那閃亮亮的光芒﹐只好點了點頭。

    她開心地開始切洋蔥﹐沒多久之後﹐他的忍耐就到了極限。

    「夠了﹐你去休息﹐再切下去這顆洋蔥會寧可自殺。」他看了眼她切得大小不一的洋蔥﹐他實在看不下去﹐其實更讓他看不下去的是﹐她把自己弄得眼睛都是淚﹐他捨不得看她這樣辛苦。

    「你怎麼這樣說啦﹖﹗」她還抗議呢﹗「我都有切成你要的一條一條的啊﹐了不起我近一點看﹐這樣就看得清楚了。」眼裡的淚水讓她視線不是很清楚。

    他一把將她手裡的刀拿下來﹐抽了張面紙給她。「算我拜託你﹐你去外面休息﹐要做什麼都可以﹐看電視﹑聽音樂﹐我的房子任你處置。」

    「可是我不看著要怎麼學﹖」她還是不想放棄。

    「我保證幫你整理成筆記﹐還要不要錄影教學﹖」他挑了挑眉問﹐不過表情說得很清楚﹐要是她敢點頭﹐他手裡的菜刀可能會飛過去。

    她很識相地往後退。「那倒是不必了﹐不過筆記要記得清楚一點…啊﹗」她還沒說完就趕緊逃出來﹐因為他居然拿起洋蔥要丟她。

    終於送走了讓他分心的人﹐他很快做好了菜。沒多久﹐香噴噴的咖哩雞肉飯跟羅宋湯都做好了。

    「可以吃飯了﹐千夜。」他將食物擺上桌﹐這才發現客廳非常安靜﹐連音樂也沒開﹐電視也是寂靜一片。

    她人呢﹖

    他急著四處找人﹐後來在沙發上看到一個人癱在那邊睡著了。

    「這樣都能睡﹐累成這樣。」他不捨地將她的髮絲塞入耳後﹐再一次﹐一種強烈想保護她的欲望油然而生。

    他如此安靜地注視著她﹐覺得內心居然有種安定的快樂和滿足感。

    他不知道讓一個女人住進他的心中﹐居然有這麼多酸甜苦辣的滋味﹐豐富了他的生命。

    他的手下最近都在偷偷議論著﹐說他變了。

    他起先還不覺得﹐慢慢地他發現自己確實變了。如果兩個月前跟他說﹐他會用這種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一個癱睡在沙發上的女人﹐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不過他現在居然捨不得搖醒她。

    雖然他想繼續看著她睡覺﹐但是千夜終究還是醒了過來。她張開迷迷糊糊的雙眼﹐對他嬌憨地一笑。

    他頓覺胸口被槌了好大一下。

    他想要每天早上都看到她這樣醒來﹐看到她這樣對他笑。這一刻那種強烈的欲望﹐讓他真想緊緊抱住她。

    「你煮好了﹖不好意思﹐我睡著了。」她翻身坐了起來﹐發現他還蹲在她面前。「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大對勁。」

    「我是不大對勁﹐自從愛上你之後﹐就大大的不對勁了。」他輕聲地說。

    她的反應是搗住大張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他。「你剛剛說了你﹑你﹑你……」她抖了半天你不出來。

    「我愛你。」他又重複了一次。

    「等等﹐等等。」她抓住他的手。「借我哭一下。」她說著眼裡居然真的盈滿了淚水。

    「千夜﹗」她的眼淚引來他的驚慌。「怎麼說哭就哭了﹖」他忙著拿面紙給她﹐笨拙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她怎麼就哭了呢﹖

    「你別忙。」她把他拖回來﹐攀住他的肩膀﹐將臉靠在他寬大的肩膀上。「人家只是要感動一下﹐你沒必要這麼……緊張。」她哭著哭著又笑了。

    他鬆了口氣。

    「你不知道你嚇死我了﹐居然說哭就哭。」他大手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人家感動嘛﹐你說你愛我耶﹐因為我也愛你啊﹗」她這句話把他釘在原地﹐變成木頭人了。

    這下換他了。

    「寒斯。」她小小聲地叫他。

    他終於回過神來﹐隨即熾熱的眼神捕捉住她的。

    「知道厲害了吧﹖這三個字很有魔力的。」她笑著說﹐沒想到接著他的吻就吞噬了她的笑靨。

    他的吻深情而綿長﹐與其說是欲望﹐不如說是一種溫存。

    這個吻可算是個印記吧﹐彼此承認愛意的見證。

    他細細密密地吻夠了她﹐才開口提議說﹕「搬來跟我住﹐我想要每天早上醒來第一個見到你。」他握住她的手。

    「可是我……我好不容易學會獨立的﹐我不想依賴你。」她很想很想搬來跟他住﹐她也想每天看到他。但她又怕依賴會讓她變成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住在一起不見得會依賴我啊﹐再說﹐你有些地方依賴我﹐我也有些地方依賴你﹐這不是兩個人在一起正常的互動嗎﹖」他知道她的顧慮﹐畢竟他親眼看著她這段時間的轉變﹐也參與了她努力學習獨立的過程。

    「我真的可以嗎﹖」千夜輕輕地問。

    「呆子。」他推了她額頭一把。「快點答應我﹐否則不給你飯吃。」

    「說到吃飯﹐我好餓喔﹗」她現在才發現陣陣香味是從桌上傳來的﹐馬上就要起身去迎接食物。

    「你還沒說好。」他一把拉住她。

    「好。」她乖乖地點頭﹐轉身熱切地說﹕「我可以吃了嗎﹖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耶﹗」

    寒斯只好臭著臉起身﹐幫她拿筷子﹐他很不滿意自己居然被擺在食物之後。

    不過看她吃得那麼開心﹐胡天胡地地亂讚美他﹑崇拜他一番﹐他馬上就又開心了。想想﹐或許自己才是呆子呢﹗

    寒斯果然是那種劍及履及的人。

    才說要她搬過來﹐晚上就不準備放人回家睡了。才吃完飯﹐他就趕著她回家收拾行李﹐她懶懶地癱著﹐他半拖半拉地把她推進車子。

    當天晚上﹐她已經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住進他家裡來了。

    「哪有人這樣急呼呼的﹐我覺得我好像有東西沒帶齊全。」盡管回到他住所了﹐她還在說。

    「你沒聽過春宵一刻值千金嗎﹖」他理直氣壯地回答她。

    「那個成語不是這樣用的吧﹖」她睇眼地看著他。

    「怎麼不是這麼用的﹐我馬上讓你瞭解一點也沒用錯。」他一把扛起她來。

    「啊﹗」她驚叫﹐修長的腿趕緊盤上他身子﹐深怕被扔到地板上跌個狗吃屎。「寒斯﹐你要幹麼啦﹖」

    他不理會她﹐大邁步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看到床時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會……真的要提前過洞房花燭夜吧﹖

    誰想到他的腳步沒停﹐繼續往浴室走去。他將她放到浴缸旁邊的平臺上﹐開始動手放熱水。

    「我衣服都沒拿﹐怎麼洗澡﹖」她好笑地看著他放水﹐甚至動手幫她盤起長髮。

    「誰說你需要衣服的﹖」他壞壞地笑了。

    她紅了臉。「你這樣太明顯了啦﹗」她紅著臉推他。

    「你也會不好意思﹖」他故作訝異地看著她。「嗯﹐那麼那天在你家等不及把我撲倒的﹐一定不是你。慘﹐我搶錯女人了。」

    「你胡說什麼﹖」她掬起一把水潑他﹐水在他胸膛蔓延開來﹐將他的襯衫弄濕了一大片。

    「無所謂﹐反正都要洗澡了。」他動手解開襯衫﹐三兩下就甩開上半身的遮蔽。

    「誰說你要洗澡﹖你不是放水要給我洗的嗎﹖」她抗議﹐覺得他才裸了半身就讓她呼吸困難﹐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

    他低頭看她一眼。「我沒說不是給你洗的。」他繼續脫著牛仔褲﹐惹來她的驚呼。

    「我會長針眼。」她手搗住臉。

    「手指縫太大﹑太明顯了﹐色女。」他潑她一頭水。

    「唉呀﹐你怎麼把我頭髮弄濕了﹐你要幫我洗頭啊﹖」她瞪他。

    「那有什麼問題﹐弄濕哪裡就洗哪裡嗎﹖」他不懷好意地捧起一手水﹐緩緩往她胸口淋下去。

    她感覺就像被那水燙著了肌膚一樣。

    接著他又捧起一捧水﹐往她牛仔褲褲腰灌進去﹐惹得她一陣顫抖。

    情欲的張力緩緩在這裡面滋長。

    「我看你在發抖﹐快點進來泡熱水吧﹗」他非常‘好心’地說﹐動手幫她脫衣服。

    千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跌進他誘惑的網中間﹐忘記掙扎。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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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3 11:28: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自從千夜搬到寒斯家裡住﹐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寒斯的生活看來沒有兩樣﹐除了偶爾會窩在樓梯間講電話﹐其他都很正常﹐罵人一樣不留情﹐拳頭一樣很硬。每天進出辦公室的時間反正本來就不一定﹐所以現在也看不出不同。

    但是公司裡面大家都拉長了耳朵﹐想搜集到一點情報﹐看看寒哥在談戀愛的消息是否是真的﹔或者該說﹐能夠持續多久。

    開玩笑﹐寒斯是出了名的浪子形象﹐怎可能滿足於一個女人﹖

    「寒哥﹐這是上個月的紀錄﹐我已經把電子檔放在你那臺電腦了。」小吳今天沒值班﹐但是要到公司報到。

    他其實是八卦的前鋒站之一﹐因為寒哥的新女友常會出入他執勤的大樓﹐所以他的八卦雷達特別強。

    「你放著﹐可以下班了。」寒斯兀自埋頭在電腦裡面。

    小吳吞了口口水。

    「是不是不想走﹐想留下來陪我加班﹖」寒斯惱著說。他並不愛來上班﹐但是中午千夜說她要趕譯一本新稿﹐快快樂樂地把他送出門﹐他只好來加班了。

    唉﹐男人有時候真可憐。

    雖然長得一副擁有很多女人的樣子﹐但他身邊的人再簡單也不過了。他在公司像條龍﹐隨便噴噴火大家都怕﹐但回到家像只馬戲團的小蟲﹐因為她根本不把他的鬼吼鬼叫放在眼裡。

    還沒戀愛她就不怕他了﹐現在難道還會怕他﹖

    「不是﹐寒哥﹐你又在嘆氣了。是不是裘小姐移情別戀了?」小吳在能阻止自己之前就問出了口。

    天哪﹐天哪﹐他問了﹐他問了﹗

    他往門邊移動了一大步﹐想要在寒哥噴火之前退出安全線外。

    寒斯瞄他一眼。「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嘆氣來著﹖」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小吳。

「你很多時間喔﹖我看蘆洲有棟大樓是新簽的案子﹐我調你去執勤好了。」

    「不要啊﹐寒哥﹗」蘆洲離他家好遠哪﹐比來這邊要多出一小時車程﹐來回多兩小時﹐未免太慘了。「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我下班了下班了。」

小吳拔腿就跑﹐跑得不見人影。

    寒斯將手裡的筆一扔﹐紮紮實實地嘆了口氣。

    是他不夠忙嗎﹖

    還是千夜太忙了﹖

    他老覺得她專注在工作的時間多得驚人。唉﹐通常不是女人黏著忙碌的男人要求陪伴嗎﹖怎麼他們的狀況剛好相反。

    他雖然平日一副遊手好閑的模樣﹐但好歹也是管理一家公司﹐誰想到她當個小職員﹐比他還忙。

    偏偏她很執拗﹐搬來跟他住之後﹐該做的事情一份也不肯減少。

    手機鈴聲忽地響起﹐他一看到來電顯示馬上活過來。

    「你忙完了嗎﹖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我餓死了。」他馬上化作可憐的人﹐對著手機猛說話。

    「餓了啊﹖」她的聲音聽來有點興奮﹐有點緊張。「那你回來﹐我有東西給你吃。」她說完似乎緊張過度﹐就這樣把電話掛了。

    他瞪著手機看了好幾秒﹐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掛了。他還想跟她去約會﹐她竟然用兩句話打發他﹖嗚嗚﹐男人真不值錢哪﹗

    心裡抱怨﹐但他收拾東西的動作可快得很。電腦一抱﹐外套一勾﹐人就往外沖了。

    不到十分鐘﹐他已經打開家門。

    門一開﹐他就聞到香味了。

    「你出去買東西啊﹖」他探頭看﹐千夜聽到聲音跑了出來﹐扭著手﹐有點緊張地拖著他往餐廳走。

    他看到桌子上面熱騰騰的一碗湯麵﹐兀自冒著熱煙。筷子跟湯匙都擺好了﹐就等他入席。

    「你做的﹖」什麼時候偷偷練習的﹐居然會煮湯麵了。寒斯在她輕點頭之後坐了下來﹐開始吃那一碗麵。

    老實說麵條有點太爛﹐湯有點太淡﹐不過已經可以及格了。

    「怎麼樣﹖有沒有很難吃﹖」千夜緊張兮兮地巴過來。

    他看了坐在他旁邊的她一眼。「怎麼只有一碗﹖」他問。

    「我……剛剛試吃的時候吃飽了﹐現在一點也不餓。」其實她失敗好多次了﹐那失敗品當然很多進了她自己的肚子。

    「試吃就吃飽﹖你到底煮了幾次﹖」他偷瞄了一下廚房﹐發現垃圾桶很滿。嗯﹐記得昨天沒有這麼滿的﹐難道……

    「沒辦法﹐我太笨了﹐有時候放錯順序﹐有時候蔥爆得不夠香﹐這次怎麼樣﹖還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寒斯連吃了好幾大口﹐回答了她這問題。「很不錯﹐有發展潛力。」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她學做菜﹐當他發現自己做的菜老受到她大力的捧場﹐便以餵飽她為樂事。

    「啊﹐那就好﹐那我明天就可以開始做咖哩飯了﹐你明天還要加班嗎﹖」她上次拿到他寫的筆記﹐他甚至還畫了圖當圖說﹐她開心得很﹐躍躍欲試。

    「你明天還要把我攆出去﹖」他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不成﹐你明天得跟我去約會。」大手一張將她撈進他懷裡。

    「約會﹖」她順從地坐上他的大腿。「我們天天見面﹐為什麼要約會﹖」難道假裝沒住在一起﹐約在一個地方碰面嗎﹖

    「那樣不算。你愛吃咖哩飯我可以做給你吃﹐不要學了。」他賴著她。

    「那……明天先休息好了。」她的手指刮著他粗糙的下巴﹐縱容地說。

    他似乎感覺到她手的觸感有所不同﹐手一撈將她細嫩的小爪子給撈進掌中。

    「你的手怎麼了﹖」他震驚地看著原本白細的手指頭貼滿了OK繃﹐還有幾個小水泡。

    她的手怎麼會搞成這樣?

    「我……沒事啦﹗」她囁嚅著縮起手掌﹐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詢問。

    「做菜弄傷的﹖」他的臉色暗沈了下去﹐眉頭鎖得死緊。

    「這沒什麼﹐你不要大驚小怪。」她想要說得輕鬆﹐但是他那表情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很不應該﹐像是幹了什麼大壞事似的。「剛開始不熟﹐難免會受點傷﹐你別擔心﹐很快就好了。」

    他忽然將她抱進懷裡﹐緊緊地擁抱著她。

    她貼著他的胸膛﹐感覺到他急遽的呼吸﹐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

    她伸出手回抱著他﹐溫順地偎進他懷裡。

    「答應我以後要小心點﹐我不想看你受傷。」他悶著聲音說。他乍看到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時﹐心窩像是被擰了一把。極度的心痛與不捨哪﹗

    她以前是個連燒開水都不會的大小姐﹐現在居然為了給他煮一碗湯麵而弄得到處是傷﹐教他怎能不心緒波動﹖

    「沒事啦﹐你把我看得太嬌弱了﹐別人能做的我也可以啊﹐只不過比較晚學而已。你快點把麵吃完﹐都要冷了。」她推推他厚實的肩膀。

    他這才鬆開她﹐繼續吃完那碗冷掉的湯麵。

    她坐在旁邊看他﹐看著看著也皺起眉頭了。「你有沒有發現……」

    「發現什麼﹖」他吞下最後一口湯﹐擡頭問。

    她伸手摸了摸他眉間的皺摺。「你太愛皺眉頭了﹐這邊有很深的皺紋。」

    他摸了下。「因為你做太多讓我皺眉頭的事情﹐我當然有皺紋。」

    「我哪有﹖」千夜趕緊抗議。「是你太大驚小怪﹐還有﹐你真是個浪子嗎?平常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回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早上快十點鐘了﹐陽光從窗簾後面照進來﹐千夜早醒過來兩次了﹐但因為寒斯還在睡﹐所以她又窩回去繼續睡。

    但是這次醒來﹐她再也睡不著了。

    「怎麼這麼好睡啊﹖」她索性研究起他來。「我就說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不好﹐不過你的皺紋……這眉間的皺紋真的破壞了這張完美的臉。」

    她的手在他臉上溜來溜去﹐然而寒斯依然睡他的。

    「啊﹐有了。」她開心地跳了起來﹐溜下床去。

    拿出她新買的抗皺精華液﹐取了一片化妝棉﹐她慎重地沾濕了化妝棉﹐然後躡手躡腳回到床邊﹐輕輕地貼到他眉宇之間。

    「裘博士獨家專用抗皺面膜﹐嘻嘻。」她得意地看著他額頭上貼著的化妝棉。

    「怎麼了﹖你不睡了嗎﹖今天不是放假﹖」寒斯終於被她弄醒了﹐不過看來還不完全清醒。

    她低呼一聲﹐趕緊湊過去。「沒事﹐我只是上一下洗手間。」說著趕緊窩回床上去。

    寒斯欠動了下身子﹐將她攬進懷裡繼續睡。

    二十分鐘後﹐他也醒來了。

    「幾點了﹖」他問。

    「十點多了吧。」她看到他額頭上貼的那片化妝棉﹐差點笑出來。其實剛剛她趁著他又睡著﹐拿了他的數位相機幫他拍了張敷臉處女秀﹐等等得先放進電腦中藏起來﹐以免被他毀屍滅跡。

    「起床梳洗﹐我們去吃個早午餐。」他翻身下床。

    「那我再睡一下喔﹗」她躲回棉被中裝睡。

    沒幾秒鐘﹐浴室傳來吼叫聲。「裘﹑千﹑夜﹗」

    「啊﹗」事跡敗露啦﹗她趕緊躲進棉被中避難。

    寒斯從浴室直直殺出來﹐手裡拿著那片沾著精華液的化妝棉﹐將她從被窩中拖出來。「裘千夜﹐這是什麼﹖」

    她像只被老鷹抓住的小雞﹐由下往上瞻仰著他的怒容。「裘博士獨家研發的抗皺面膜。」附帶乾笑兩聲﹐算是免費贈品。

    「你居然趁我睡覺給我敷面膜﹖」他不敢置信﹐剛剛在浴室照到鏡子時還以為見鬼了﹗

    「你有皺紋啊﹐我好心耶﹐那瓶精華液是我新買的﹐很貴的。」她自己都捨不得用﹐就給他先用了耶﹗

    「免了﹐謝謝你的雞婆。」他把化妝棉貼回去她額頭上﹐氣唬唬地轉身返回浴室。

    她乖乖地把臉上的化妝棉拿下來丟掉﹐然後趕緊拿出數位相機跟轉接線﹐把照片傳進電腦中。

    「這樣不行﹐萬一他看到的話一定會刪掉。」她思索一下﹐索性轉寄到她其他的信箱﹐順便寄了一份給武聖跟昕薇欣賞﹐標題是──裘博士新研發男性抗皺面膜﹐新發售。

    偷偷摸摸寄了信﹐然後把原始檔案刪掉﹐關了電腦﹐她才乖乖走進浴室。

    「好了沒﹖人家等你去吃飯﹐還有約會呢﹗」她難得乖乖地賴到他身邊撒嬌。

    他睨她一眼﹐不理人。

    她趕緊使出渾身解數﹐繼續討好他。反正﹐他氣也氣不久﹐最後還不是會消氣﹐她可是一點也不怕。

    不過千夜好不容易哄得寒斯理她﹐才隔一天﹐新的麻煩又來了。

    禮拜二下班﹐她衝到超市買了一堆材料﹐打算按著食譜先操作些簡單的菜﹐辛辛苦苦做了個愛心小便當﹐因為寒斯這禮拜新簽了個案子﹐這一周都會比較忙﹐所以她拎著便當盒就往他公司去。

    沒想到還沒到他公司﹐就被人攔住了。

    「你你……學長。」千夜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來這學長的名字﹐忽然覺得對人家很不好意思。「你怎麼會在這裡﹖好巧。」

    唐季浩依然穿著上班時的西裝﹐那眼底燃燒著熱烈的火焰﹐只是眉頭鎖得死緊﹐好像很不贊同地看著她手裡的便當盒。

    「千夜﹐你要去哪裡﹖」他陰沈地問。

    「我……」他們有那麼熟到直接叫名字嗎﹖千夜睇眼。「我去找我男朋友。」

    「男朋友﹖﹗」唐季浩幾乎是尖聲叫出來的。「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千夜又是一愣。

    「對……對啊﹗」有男朋友那麼恐怖嗎﹖他的表情好像她做了什麼罪惡的事情。

    「你怎麼可以﹖」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千夜沒想到他看來瘦弱﹐但手勁卻不弱。「你知道我喜歡你多少年嗎﹖當年你怎樣都不肯接受我的感情﹐這麼多年來我終於說服自己放棄﹐沒想到又在公司遇到了你。」

    千夜不喜歡人家碰她﹐扭了扭身子想要縮回去。「學長﹐你有話慢慢說﹐不要這麼激動。」再說他們就這樣站在街頭拉拉扯扯﹐實在不大好看。

    「我跟了你好久了﹐發現你真的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唐季浩非常的沮喪﹐非常的失望﹐覺得自己的感情路真的坎坷得不像話。

    「你跟著我﹖」千夜倒抽口氣。「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變態﹖﹗

    不料唐季浩先垮下肩膀。「我知道我這樣很不應該﹐可是我真的……我真的……」他看起來頹喪得不得了。

    如果是以前的千夜﹐她一定會轉頭走開﹐但是看著唐季浩失去斯文的模樣﹐她不禁同情起他。「學長﹐我們去喝杯咖啡﹐你慢慢說﹐好不好﹖」

    或許是千夜的鎮定安撫了唐季浩紊亂的情緒﹐他扶了扶臉上的眼鏡﹐緩緩地點了點頭。

    街角就有一家咖啡店﹐千夜領著他進去﹐幫他點了杯加了很多熱牛奶的拿鐵﹐然後自己點了杯卡布奇諾﹐這才坐下來。

    「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唐季浩沮喪地拔下眼鏡﹐原本光整的頭髮都被他揉得亂亂的了。

    「碰到感情的事情﹐難免會這樣﹐你慢慢說。」千夜同情地看著他。

    唐季浩非常訝異地看著她溫柔說話的模樣。「你……變了。」以前他所認識的那個裘千夜才不會聽他說這麼多話﹐更別說安慰他了。

    「真的嗎﹖」千夜笑了笑。「或許你根本不曾認識我﹐你喜歡上的是個虛影。」

    唐季浩一愣。「我只是太激動了﹐以前大家在學校都追不到你﹐畢竟因為沒人成功﹐所以也不需太難過。再次遇到你﹐我以為是老天爺給我們的緣分﹐正想再次追求你﹐沒想到聽說你有男朋友﹐我才會跟蹤你的。」

    千夜偷偷鬆了口氣﹐幸好這人不是完全失去理智的。

    「我看到你為那個男人那樣開心﹐我就覺得好不公平。我喜歡你這麼久了﹐以前以為你不會喜歡任何人﹐但是當我發現你居然也會喜歡一個男人﹐還為他變得這麼溫柔﹐我就覺得……就覺得……」

    「很氣憤﹖」千夜嘗試為他找一個詞。

    唐季浩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對﹐就是氣憤。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這樣拉扯你﹐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其實手臂隱隱生痛﹐搞不好瘀青了。

    「我其實也知道感情不能勉強﹐但就是……」唐季浩歉然地看著她。

    「學長﹐其實我一開始遇到寒斯的時候﹐他也不喜歡我。寒斯是我男朋友的名字。」

    「真的嗎﹖」他訝異地問。

    「以前我只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富家千金﹐對於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懂。因為我的一切得來都太容易﹑太理所當然。但是前不久我爸的事業垮了﹐我家破產了﹐我才慢慢從生活中去摸索到努力跟收獲之間的微妙關系。」

    「真的嗎﹖你確實跟以前不大一樣﹐以前你不可能跟我說這麼多話。」他苦追她那麼多年﹐跟她說的話恐怕不到十句。

    「我要說的是﹐很多事情我們都以為理所當然﹐但是不見得是這樣。我不懂什麼人生大道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但是﹐該是你的就會是你的﹐只要你繼續尋求﹐終會找到屬於你自己的愛情。」千夜很誠懇地說。

    唐季浩愣了好久﹐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擡起頭來。「我想……我有一點懂了。」

    「學長﹐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現在很幸福﹑很快樂﹐希望你也能遇見真正的愛情。」千夜說。

    「我……謝謝你。」他似乎鎮定了許多。「對不起﹐你趕著要去見他吧﹖我拖住你這麼久。」他起身。
    千夜一笑﹐跟著他走出店門。

    「那……我走了﹐希望以後見面﹐我們還是朋友。」唐季浩跟之前進去時判若兩人。

    「那當然。」千夜微微一笑。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算是跟我過去幾年的單戀告別。」他提出要求。

    千夜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他再次道歉。

    「沒關係﹐來吧﹗」她雖然不喜歡別人的碰觸﹐但是就一個擁抱﹐她可以接受﹐昕薇也說要廣結善緣呀。

    唐季浩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渾身一僵﹐發現對街的那端投來審視的目光。

    是寒斯﹗

    唐季浩完全沒有發現到她的僵硬﹐放開了她。「真的很謝謝你﹐我走了﹐再見。」

    千夜無法舉起手跟他揮別﹐因為她看到寒斯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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