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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典心】禁果(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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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0:56 |顯示全部樓層
《禁果》(上)作者:典心

  書  名:禁果(上)
  作  者:典心
    【內容簡介】

  她不該愛上他。
  那年,平凡的楊素馨遇見夢中情人,
  為了他,純真善良的她拋下一切,隨他遠走天涯,
  以為今生只要有他的愛,就能心滿意足。
  但是,他的深深愛戀,讓她幸福,卻也讓她踏入惡毒的陷阱,
  女人們的嫉妒、男人們的算計,引來了一次次的傷害,
  更讓她成為惡人脅迫他、傷害他的最大弱點,
  為了保護心愛的男人,她只能選擇黯然離去,不留下半點消息……

《 本帖最後由 oner 於 2010-2-13 04:3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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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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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1: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一章

  牛!

  在那龐然大物竄出波斯菊花田的前一秒,霍森正享受著駕馭重型機車,沿著筆直道路奔馳的快感。陽光溫暖宜人,道路兩旁滿是花田,景色美不勝收。而安全帽內建耳機傳出的搖滾樂,幾乎要震聾他的耳膜,他跟著大聲嘶吼。

  然後——

  一隻黃牛竄出花田,正好擋在他前方。

  迷路的黃牛,被疾駛而來的重型機車嚇壞了,睜著無辜的大眼,笨重的身軀僵在路中央,絲毫動彈不得。

  事情發生得太快,霍森猛地扭轉方向,機車卻不受控制的打滑,車身在柏油路摩擦,狠狠刮出一道痕跡,再滑出路面,摔進路旁的灌溉用溝渠,嘩啦一聲,濺起大片水花。

  「該死!」厲聲的咒罵響起。

  因為強烈的撞擊,害得他頭昏眼花,有幾分鐘的時間,只能躺在淙淙流水中喘息,聽著機車如受傷野獸般,由強漸漸轉弱的引擎聲,直到靜止。半晌之後,他緩慢的起身,痛楚讓他再度咒罵出聲。

  他身上的皮衣,已經破損大半,手腳上都是大片的擦傷,嘴裡還嘗得到血的味道。看來,臉上或額上大概也受傷了。

  凱曼肯定會氣到破口大罵的。

  在電影裡頭,這類的「危險動作」,凱曼總是極力勸說,要他改由替身代勞,就怕他受傷,減損了他的「商品」價值,但他卻非常堅持,再危險的場面,也都親自上陣。

  想到凱曼那氣急敗壞的模樣,霍森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他自嘲的一笑,低下頭來,用冰涼的水,潑洗去臉上的血跡。

  一顆碩大的腦袋,探出路邊。「哞——」

  霍森抬起頭來,抹掉臉上的水,惡狠狠的瞪著肇事元兇。「你跑到馬路上做什麼?是想自殺,還是想殺人?」

  「哞——」

  「這算道歉嗎?我不接受。」

  「哞——」

  無視於黃牛的示好,他走到幾步之外,仔細檢查重型機車的狀況。情況比他猜想得更糟,經過這麼一摔,這台高價的重型機車傷痕纍纍,從眼前看到的慘況判斷,如果不進廠大修一番,它就別想再上路了。

  「哞——」

  罪魁禍首的叫聲很無辜。

  深藍色的眸子冷瞪黃牛一眼。「再吵就把你宰了。」

  不畏威脅的牛,還是叫個不停。

  「哞……」

  威脅一頭牛,根本無濟於事。他全身的傷口都在發疼,溫熱的血液再度弄髒他一度洗淨的臉,讓他看來粗野猙獰。

  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慢慢的接近。不同於重型機車引擎運轉時的隆隆作響,那引擎聲微弱得多,而且充滿雜音,從聲音可以判斷,車齡頗為老舊。

  然後,車聲在溝渠上方停止,有人下車了。

  「阿明,你怎麼又跑出來了?」清脆的女性嗓音裡,帶著些許訝異。

  「哞——」黃牛甩動著大腦袋。

  「你在看什麼?」白嫩的小手,拍了拍牛頭,一張秀雅的小臉,出現在大大的牛臉旁,跟著往下瞧。

  兩人的視線就此對上。

  那是個年輕的女人,有著溫柔的雙眸與粉紅色的唇。她清麗的小臉上,沒有任何化妝品的妝點,樸素卻又細緻,跟濃妝艷抹的時尚女星相比,她素雅得像是一朵小雛菊。

  雖然天氣燠熱,但她身上還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袖,顯然比旁人還耐得住熱。

  無意中撞見「案發」現場,瞧見一身是傷的他,她顯然嚇了一跳,立刻猜出前因後果,知道是牛兒惹的禍。

  「啊,」她低呼一聲,連忙問:「你還好嗎?」

  「不好。」他淡淡的說。

  冷淡的語氣,並沒有嚇退她的關懷。她細心且積極的在口袋裡摸索,掏出一塊折得整整齊齊的手帕,伸長了小手遞給他。

  「你流血了,先擦擦臉。」瞧他一頭一臉的血,實在有點嚇人,但是卻更激發了她善良的本性。

  他接過手帕,在溝渠裡浸濕,再度擦去血跡。隨著血跡被擦淨,黝黑且輪廓分明的俊臉,被陽光勾勒得更清晰,當他看著她時,那雙讓全世界女人心跳加速的藍眸,清楚的映著她錯愕的表情。

  她認出他了。

  霍森等待著尖叫或是昏厥,或是連串的讚美詞等等女人們認出他時,最尋常的反應。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快得讓他的男性自尊,甚至有一點點的受傷。

  「你需要去醫院治療。」她改用英文輕聲說道,目測他的傷勢,一邊提出建議。「我可以打電話,通知醫院派救護車過來。」

  「不需要,這些都只是皮肉傷。」他用中文拒絕,雙手撐住路面,利落的跳出溝渠。雖然傷口隱隱作痛,但還在他能忍受的範圍。

  他比她想像中還要高大,強大的壓迫感,讓她難以呼吸。她仰望著身旁的男人,心裡明白,他的拒絕,有大部分的原因,是想要避免暴露形跡。

  「那麼,讓我送你去醫院,好嗎?」她再度提出建議,聲音很溫柔,連最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狠心拒絕。「這個時候,醫院裡不會有什麼人。」她想得很周到。

  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不會引起過多注意。霍森看著她,對她的縝密心思、溫聲勸說,有了深刻的印象,這個女人有種莫名的力量,彷彿能哄誘最凶暴的猛獸,在她面前乖乖馴服。

  「至於你的車子,我會另外找人來處理,不會讓它一直泡在水裡。」她沒有遺漏半點細節,為他解決了眼前所有難題。

  「好吧!我們去醫院。」他不再拒絕,坐進那輛老舊的車子裡。車內的空間狹小,他龐大的身軀只能勉強的縮擠在後座裡。

  嬌小纖細的她,輕巧的坐進駕駛座,熟練的發動引擎。密閉的空間裡,他們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稍稍洩漏了因為認出他而羞赧興奮的情緒。她微微轉過頭來,粉頰嫩紅,輕聲自我介紹。

  「你好,」她紅著臉說。「我是楊素馨。」

  就像是素馨所說的,醫院裡的人並不多。

  這裡雖然只是台灣中部的小鎮,但是各項公共設施,在鎮長林春嬌的極力爭取下,設備等級都不輸給城市,醫院的外牆有著童稚的彩繪,溫馨而美觀。

  素馨下車後,稍微觀望四周,確定沒人注意時,才領著滿身是傷的男人,直接往急診室走去。

  正在急診室當班的是護士丁靈。她抬起頭來,表情有點困惑。

  「素馨?」她看了看桌上的計算機屏幕,確認掛號記錄。「你怎麼沒掛號?」

  「呃,要看醫生的不是我,是我的……我的……」素馨偷偷的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是我的朋友,他沒帶健保卡。」她撒了一個小小的謊。其實,他是沒有健保卡。

  丁靈點點頭,在計算機上作了記錄,不忘分神端詳素馨身後的陌生男人。「他怎麼了?摔得好慘啊,嘖嘖嘖,滿身都是傷呢!」

  「他為了避開阿明,摔到水溝裡去了。」

  「又是阿明?!」丁靈義憤填膺的大叫。「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那只笨牛,老是在公路上亂竄。

  「又有受害者了嗎?」去倒咖啡的周醫師,在這個時候走回來。他打量著霍森,神情變得嚴肅。「請進來吧,我這就替你看診。」

  在素馨的注視下,霍森跟著周醫師走進診間,兩個男人一問一答,周醫生問清來龍去脈後,拿出手電筒來,檢查他的瞳孔,確認撞擊的影響。又過了一會兒,周醫師吩咐護士準備外傷藥品,進診間幫忙。

  直到診間的門被關上,素馨才顫抖的吐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氣。

  她臉兒發燙,全身發軟,勉強倚靠在牆上,直到這會兒,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作夢。

  為了求證,她轉身抵著牆,用額頭輕撞了幾下。

  啊,會痛。

  她不是在作夢,而是真的遇見霍森?杭特本人。

  起初,當她在水溝裡發現他時,一度還以為是自己眼前出現幻覺。畢竟這個禮拜以來,各大媒體搶著報導他的訪談、他的電影新作,密集的程度接近疲勞轟炸。

  咚。

  她的額頭輕撞著牆壁。

  但,那不是幻覺,是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霍森?杭特。

  咚咚。

  他主演的新片,正在熱映當中,票房創下影史新紀錄,讓他鹹魚翻身,成為好萊塢炙手可熱的明星。他在電影中詮釋的角色,勇敢而深情,只要是看過電影的女人,全成為他的俘虜,瘋狂影迷們隨著他在各大城市宣傳電影時,守候與追逐,只為了多看他一眼。

  而上個禮拜,電影宣傳的行程到台灣,來自全世界的影迷們把他下榻的飯店,圍得水洩不通。

  咚咚咚。

  她作夢也想不到,他竟會出現在她居住的純樸小鎮裡。

  認出他之後,她試圖用英文溝通,他卻用中文回答,心慌意亂的她才想起,他有四分之一的華人血統,中文也是他精通的語言之一。

  素馨壓著心口,卻難平息急速的心跳,反覆回想著,從遇見他開始後的每一秒。

  她、她是不是表現得,像是個傻瓜?

  嫩軟的小手,撫上了熱紅的臉,連續輕拍,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冷靜點、冷靜點,只是在水溝裡撿到偶像巨星,這沒什麼好緊張的……

  診療室的門打開,丁靈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直喘氣,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看見牆邊的素馨,她也走過來,朝牆壁輕撞了幾下,嘴裡喃喃自語。

  「不是作夢、不是作夢……」她撫著心口,滿足的歎息著。「我摸到他了,噢,不是作夢,我真的摸到霍森了。認出他的時候,我差點要昏倒。」替他處理傷口時,她的雙手都在顫抖。

  「丁姊,他傷得重不重?」素馨追問著,烏黑的眸子裡,藏不住對他的關懷。

  「身上還好,都只是擦傷。」丁靈嘴上說著,手裡已經拿出手機,熟練的按著號碼。「我要馬上告訴春嬌,她肯定會樂壞的——」

  「不行!」素馨想也不想的,出手就搶下手機,連連後退好幾步。

  沒想到向來性子柔得像水的素馨,竟會搶她的手機,丁靈呆了一呆。「怎麼了嗎?」

  素馨臉兒通紅,把手機藏在背後,掙扎了一會兒,才小小聲的說:「丁姊,他很抗拒暴露行蹤,甚至不太想來醫院,我猜這可能是他的私人行程,他肯定不希望曝光的。」

  丁靈搥著心口,遺憾又難忍。唉,要她忍著這個大消息不說,比要她吞下一顆泰國番石榴更難熬。

  「那我拍張照留念就好?」她降低標準,試圖拿回手機。

  「丁姊,他很重視隱私的。」嬌軟的嗓音,接近懇求,讓人於心不忍。

  丁靈歎了一口氣。

  「瞧你那心疼的樣子,好啦,不拍照就不拍照。」她舉手投降。「算了,我摸也摸到了,這可比照片更值得紀念。」

  「謝謝丁姊。」她紅著臉,遞出手機。「真的不能告訴別人喔!」她還不放心的叮嚀。

  「關於這一點,我——」

  話還沒說完,診間裡傳來叫喚。

  「丁護士,素馨還在外頭嗎?」周醫師問道,聲音從門縫裡傳了出來。「如果素馨還在,請她進來一下。」

  丁靈還沒來得及回話,素馨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匆匆打開診間的房門,咚咚咚的跑了進去,焦急的情緒表露無遺。

  「我在這裡。」她一邊喘氣,一邊說道,烏黑的雙眼溜往一旁坐在診療床上的霍森。他身上的擦傷,已經簡單的消毒搽藥,額上的傷口也貼了紗布。

  周醫師看了她一眼,忍著嘴角的笑意,好心的沒有取笑她。

  「你朋友的外傷並不嚴重,大部分是擦傷,至於額頭上的撕裂傷,我也處理好了,不會留下疤痕。」

  「謝謝周醫師。」她鬆了一口氣。如果留下疤痕,他一定會很困擾吧!

  「不用謝我,這是咱們鎮上阿明闖的禍,算是人人有責。」周醫師斂起笑容,手指在桌上敲了一敲。「不過,你朋友的頭部受到劇烈撞擊,現在看來是沒有異樣,但最好靜養幾天。」

  原本保持沉默的霍森,在這時開口。

  「我打算繼續騎車,環島一圈。」他好不容易才暫時逃離凱曼的掌控,靠著蘇菲的掩護,從跟牢籠沒兩樣的飯店溜出來,獲得屬於自己的時間,一次的小車禍並不能阻攔他。

  「頭部撞擊所造成的傷害,很可能在兩、三天後,才會顯現出來,你有可能會在騎車時昏倒。」周醫師語氣平淡,說的話卻一針見血。「況且,我猜你的機車也傷得不輕。」

  想起還倒在溝渠裡的重型機車,霍森低咒了一聲。毫無疑問,他的旅程必須中斷了。

  輕柔的嗓音響起,順溜入耳。

  「或許,你可以改變計劃,在這裡休養幾天。」那素雅的小女人,認真的提出意見,粉臉漫著嬌紅的色澤。「這是一個舒適的小鎮,大家都很和善,空氣清新、食物也很可口。」

  周醫師看了看兩人,禮貌的點出關鍵問題。

  「素馨,我必須提醒一聲,你的這位朋友……嗯,很受歡迎……」事實上,是太受歡迎了,只要這個男人出現,女人們就會瘋狂。

  雖然知道任務艱難,但是她卻沒有退縮,堅定的脫口而出。

  「我會保護他!」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柔和,語氣卻很堅決,沒有半分遲疑,彷彿為了保護他,願意上刀山、下火海。

  話一出口,診療室內陷入寂靜,三個人訝異的視線,同時落到她身上。素淨的小臉兒,慢半拍的燒紅起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話太過不自量力,區區一個弱女子,要怎麼保護國際巨星?

  連白嫩的耳朵,都因人們的視線而紅了起來。

  但是,她非但沒有收回前言,反倒抬起下巴,更堅決的重複一次。「我會保護他的!」

  她的堅持、她的溫柔、她的細膩心思,引起霍森的興趣。她說的沒錯,他的旅程不需要中斷,只是換了個方式,從動態轉為靜態,在這裡過幾天安靜日子,絕對勝過回到鎂光燈下,應付那些訪問及宣傳。

  最重要的是,他很好奇,這個小女人要用什麼方式保護他。

  「那麼,這幾天就拜託你了。」他對著那張認真無比的小臉說道,決定聽從建議,換個方式繼續享受假期。

  「啊?」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拜託你保護我。」他提醒。

  「喔……喔,我、好的……」她的臉又紅了。只要被那雙藍眸注視著,她就無法平靜下來,愛慕的情緒藏也藏不住。

  周醫師點點頭,讚許霍森的明智決定。這個男人很聰明,知道什麼決定對自己最有利,並不是被媒體包裝吹捧出來,只有肌肉而沒有腦袋的銀幕偶像。

  「那麼,你打算在哪裡落腳?」

  「還不知道。」

  「請每天回來檢查一次,有異狀的話隨時就醫。」

  霍森點頭,站起身來,一手往皮衣口袋摸,臉色驀地一沈。他低咒著,到處翻找,卻一無所獲。

  「怎麼?」

  「我的皮夾不見了。」他臉色鐵青。

  「會不會是掉在發生車禍的地方?」素馨問道。

  「有可能。」

  「別擔心,我陪你回去找找。」她的聲音柔柔軟軟,意外的安撫了他惡劣的情緒。「周醫師、丁姊,謝謝你們,我們先走了。」她朝著丁靈,示意的點了點頭。

  丁靈也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倒是周醫師開口了。

  「等一下。」他拉開抽屜,拿出裡頭的雜誌。雜誌的封面上,赫然就是霍森的電影劇照,鏡頭捕捉到他冷冽的藍眸,分外懾人。

  周醫師帶著微笑,把雜誌跟簽字筆一同遞到霍森面前。

  「請幫我簽名。」

  接近傍晚時分,日光不再耀眼。

  他們在車禍現場,找了將近一個小時,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幾趟,雖然發現不少機車零件,卻沒找到霍森的皮夾,就連肇事的黃牛,也早就不見蹤影。

  這段時間內,她已經聯絡修車廠,在修車廠的人到達時,看著他們一邊把機車抬到貨車上,一邊嘖嘖搖頭,直說可惜可惜,這麼好的一部車,竟撞成這副慘樣。

  修車廠的男人們,注意力全在機車上,他們對待那輛機車的態度,像是對待受傷的公主,小心翼翼的搬上車後,就直奔回修車廠,急著要使盡渾身解數,熬夜把機車修好。

  看著車子遠去,霍森終於停下搜尋的動作,不耐的伸手,抓扒過凌亂的黑髮。額上的傷口,痛得他眼角一抽。

  「不用找了。」他放棄了。

  低著頭搜尋的素馨,把視線轉向水流淙淙的溝渠裡,還不肯死心。「或許,是被衝到遠一點的地方了,我沿著水溝去找,說不定就能找到。」她樂觀的猜想,還彎腰折起褲管,露出白嫩的小腿。

  日照偏西後,陰暗的溝渠裡,冰冷又危險。看見她奮不顧身,就要往水溝裡跳,霍森身手極快,及時拎住她,抱著她離開水溝旁,強壯的臂膀抱起她,彷彿她輕如羽毛。

  「不要下去。」他的口吻裡帶著指責。

  他抱著她!

  他抱著她?!

  天啊,他真的抱著她!

  瞬間,素馨的胸口,像是有一群小鹿在跳霹靂舞。兩人靠得太近,近到他的唇幾乎都要貼上她的臉。

  「你可能會受傷。」

  當他開口時,溫燙的氣息,迎面襲來,剎那間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會在這極度幸福的一刻,昏厥在他寬厚結實的胸懷裡。

  她勉強張開小嘴,用盡所有力氣,才能吐出輕聲字句。

  「但是,你的皮夾……」

  「那不值得你弄濕自己。」他低頭看著那雙溫柔的黑眸,幾乎無法適應,她眸中毫無所求,全心全意為他著想的誠摯。「信用卡跟證件,都可以再補辦。只是我有無聊的男性自尊,不想欠你錢。」

  「呃,你並沒有欠我……」

  「剛剛的醫藥費,是你幫我支付的。」他將她與護士的互動全看在眼裡。「修車要錢、吃飯要錢、找地方過夜也要錢,我不想要全靠你付帳。」

  「我並不在乎。」她欲言又止,心裡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告訴他,卻又覺得太過唐突。

  「我很在乎。」他嚴肅的說。

  她想了一會兒,才小小聲的說:「手錶。」

  「什麼?」

  「你的手錶。」她說,提出折衷的辦法。「你可以把手錶抵押給我,我相信那隻手表,足夠支付你這幾天的開銷,而且還綽綽有餘。」

  他挑起濃眉,照她所提的建議,解下手腕上的表。「那說不定只是個不值錢的假表。」他提醒。

  素馨把手錶小心的收進背包裡。「你替這家表商代言,這隻手表不可能是假的。」她彎唇一笑。

  「看來,你很瞭解我。」他隨口說道,知道這些都是公開的信息,任何一個認真點的影迷,都能輕易得知。「那麼,影迷小姐,既然你收了抵押品,我就不客氣的問了。」

  「嗯?」

  「請問,鎮上有什麼地方,可以讓我吃飽喝足,好好住上幾天?」

  驀地,素馨的臉紅透了。

  她低下小腦袋,雖然小嘴動了動,吐出幾個字,但是聲音比蚊子叫還小聲,他根本聽不清楚。

  霍森把耳朵,送到她的嘴邊。

  「你說哪裡?」

  「……家……」聲音還是太小。

  「哪裡?」

  終於,她鼓起勇氣,在他耳邊大聲說。

  「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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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1:2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章

  素馨。

  兩個中文字,就刻在不規則的檜木板上。

  檜木板並不大,掛在平滑的拼木門上,顯得格外雅致。門後是小小的花圃,花圃的中央,是一間三層樓的房屋,不論是房屋外表,以及四周矮牆,都漆著素淨的白漆,只有窗戶是大海般的湛藍色。

  這是一間民宿,也就是她口中的家。「群聊社區」 http://bbs.qunliao.com

  霍森站在門外,仰望著儉樸乾淨的民宿,竟覺得有些遺憾。

  當她紅著臉,說出「我家」兩字時,他理所當然有了遐想,還有些訝異,原來這個小女人,並不像外表那麼保守害羞。但是,當他來到屋子前,才發現她家其實就是一間民宿。

  這裡的確是個合適的落腳處。

  素馨打開木門,踏入花圃上用白磚鋪出的小徑。再用另一把鑰匙,打開一樓大門。她按下門後的開關,暖暖的淡黃色燈光,就照亮了淺淺的門廊。

  「請進。」她微笑說著,熟練的打開鞋櫃,正要探出的小手,卻驀地一停。「抱歉,屋裡沒有男性尺碼的室內鞋。」

  這就代表,這間民宿並不收男性客人。

  甚至,是沒有男人。

  「我可以光著腳。」他問,打量著四周。不論是屋裡或屋外,處處都可以看見她的巧思與用,已。「這裡只限女性投宿?」民宿的佈置,舒適而女性化。

  「今天例外。」她笑了一笑,流露些許俏皮的表情。「你是阿明闖禍的受害者,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他挑起濃眉。「每個受害者,都能受到這種禮遇?」素馨粉臉一紅,嗯嗯啊啊、這個那個的含糊了幾聲,就笨拙的轉換話題。

  「都六點半了,你一定很餓,我現在就去做飯。」她退退退退,躲到廚房裡去,忙著開始張羅晚餐。

  連續假期剛結束,昨天最後一批客人離去後,接下來一、兩個星期,都沒有客人預約。她從冰箱裡拿出食材,洗好青蔥,開始切起蔥花,沒想到他竟也晃進廚房裡來。

  高大的身軀,讓廚房一下子變得狹小起來。

  「需要幫忙嗎?」

  低沉而有磁性嗓音,就在她頸後響起,害得毫無防備的她,全身不禁輕輕一顫。

  「不、不用了!」她慌亂回答,再度緊張起來,錯把嫩嫩的手指,當成脆脆的蔥白,就這麼往下一切——

  鮮血,從指尖湧出。

  「啊!」她痛叫一聲,急忙抽手。

  下一秒鐘,霍森己經握住她流血的手,用按壓的方式止血。「醫藥箱在哪裡?」他的態度沉穩,冷靜自若。

  「客廳的桌子下面。」

  他沒有鬆手,幾乎是半抱著她來到桌邊,單手搜尋到醫藥箱,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傷口不再鮮血泉湧,才停止按壓。

  藍寶石般的雙眸,仔細端詳著她指尖的傷口。

  「傷口不深。」他拿出藥品,簡單的消毒後,替她貼上oK繃。「你可以不必這麼緊張,我不會咬你。」他噙著笑,淡淡的說。

  單純的心思,被他一語道破,素馨羞窘得想挖個地洞,當場鑽進去,粉嫩的雙頰,如初開的花,嫩得讓人幾乎想上前,親吻那抹嬌嫩。

  為了拋開遐想,霍森站起身來。「你坐著,晚飯由我來做。」

  「不行,你是客人。」

  他伸出一隻手,做了個停的手勢,阻止她起身。「傷口雖然淺,但是別碰水的好。」他走進廚房裡,打開冰箱看了看。「蛋炒飯可以嗎?」他問。

  「好。」

  她愣愣的回答,眼睜睜看著他轉客為主,在廚房裡忙了起來。他俐落的切蔥、打蛋,拿出冰箱裡的冷飯,用媲美專業廚師的熟練動作,炒飯、甩鍋,撒下調味料,最後分做兩構,各自翻蓋在盤子上,成為完美的半圓形。

  當素馨走到餐桌旁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盤子裡的炒飯,粒粒分明,香氣更是誘人。

  他找出湯匙,舀了一小口,送到她嘴邊。

  「嘗嘗看。」

  她懷疑這世界上有哪個女人,能夠拒絕這件事。她乖乖的張嘴,然後咀嚼,隨即因為那可口的滋味,訝異得雙眼圓睜,包著OK繃的小手,捂著嫩紅的嘴兒,嚥下那口蛋炒飯。

  「好吃。」這不是褒獎,而是實話。「我知道你會做西式料理,但是沒有想到,你做起中式料理,也能這麼熟練。」

  「我外婆生前開了間中式餐廳,我沒戲可拍的時候,曾去那裡打工。」他撇唇一笑,避開那段潦倒的日子不再提,好奇的問道:「你知道我會做菜?」

  「你在『普羅旺斯之夏』裡,煮了不少道料理。」她記得很清楚。

  「你看過那部電影?」那是好幾年前的電影,他在片中飾演一個不得志的廚師,票房奇差無比,影評人甚至說那部片,絕對該入圍本世紀最爛的前一百部電影。

  「我有DVD。」,那是她的收藏品之一。

  「大部分的人會以為,料理的戲分都是由替身代勞。」事實上,那部片子的預算,少得請不起替身。

  「不,我認得,那是你的手。」她伸出手來,著迷的輕輕劃過他左手手背上,一道顏色只比他的膚色再淡一點點的疤痕。「我認得這道疤痕一-呃,對不起!」溫燙的男性肌膚,讓她陡然清醒,像是被燙著,猛地收回手,有如做錯事的孩子般,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沒關係。」他的聲音和緩,不想嚇著她。不知怎麼的,她的言語以及那無意的動作,都教他心頭一暖。

  那是一種,己經被他遺忘過久,久到他幾乎要以為早己變得冷硬的心,從來不曾觸及的暖暖溫度。

  看著那張羞怯的臉兒,他難以克制的伸手,將一綹柔軟的髮絲,溫柔的勾回她的耳後。他能夠感受到,她輕輕的顫抖,那嬌弱無助模樣,格外的——

  叮咚!

  驀地,門鈴聲響起。

  素馨恍如從夢中驚醒,嚇得差點跳起來,清脆的門鈴聲,打破醞釀在沉默裡,某種讓她感到陌生、慌亂,卻又深深期待的氛圍。在那段時間裡,她好像被他的藍眸催眠了。

  為了掩飾一時的失態,她匆匆退開,朝門口走去。短短的幾公尺,她還好幾次,因為雙腿發軟,差點跌倒。

  門鈴聲二度響起時,她才把大門打開。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倚靠在門框旁,滿臉是笑的看著她,他腳邊擱著一個鼓鼓的購物袋,裡頭裝滿了東西。

  「嗨,晚安。」他愉快的打招呼,視線卻越過她的腦袋,準確的落在霍森的身上。那視線裡有著笑意,但也有毫不隱藏的審視。「有水嗎?我忙了一下午,口好渴。」他不客氣的問。

  「有,我這就去倒水。」因為熟悉的人出現,她的緊張消失大半,轉身走進廚房,把水壺裡的水,倒進一個大大的馬克杯,杯子上還寫了一個「陳」字。

  這個男人,在她的屋子裡,竟有個專屬的馬克杯。

  霍森面無表情,心裡卻莫名的感到不悅。

  只見那高大的傢伙大剌剌的,提著那個購物袋走進客廳裡頭,逕自往桌上一放,態度自在得很。

  「嗨,你好。」他主動伸出手,牽動嘴角,笑得有幾分挑釁。

  霍森從來不逃避任何程度的挑釁,他也伸出手來。兩個大男人,看似禮貌的握了手。

  「你好。」

  那一握,男人可是用盡全力,預備先給這位「貴客」來個文明式的警告。但是,霍森回握的手勁,倒是讓他吃了一驚,那是慣於勞動的手,結實而有力,勁力跟他相比毫不遜色。

  他欣賞的挑起了眉,這才張嘴,自我介紹:「我是陳志明,是這個鎮上的警長,歡迎你光臨本鎮。」

  「我是霍森?杭特。」他淡淡的說,藍眸冰冷。

  「我知道,我看過你最新的電影。」陳志明咧嘴一笑。「公路追逐那場戲很精彩。」

  「謝謝。」

  對話的同時,兩人的手仍愈握愈緊,彼此僵持不下,誰也不肯鬆手。

  「是替身嗎?」志明故意挑釁再問,皮笑肉不笑。

  「不是。」霍森回答,嘴角同樣嗜著笑。

  「那真不錯。」

  「確實。」

  男人們交握的指節,己經泛白,但沒人想要先示弱。

  霍森心裡明白,這傢伙分明是在宣示地盤主權,他大可不必理會,他並不想染指那個女人,不需要表現得像一頭求偶的公牛,用最原始的方式,跟這男人一較高下。

  偏偏,想到那個專屬馬克杯,他的手勁就不由自主,變得更重、更重。

  端著馬克杯走出廚房的素馨,沒有察覺到兩個男人的較勁,而是一臉憂心忡忡,急著追問陳志明。

  「陳大哥,鎮長知道霍森住在我這裡的事嗎?」要是被鎮長知道,絕對不會放過利用霍森,替鎮上打廣告的機會。

  「她還不知道。」陳志明笑笑的說。「但是,我不能擔保,有沒有其他人會跟她通風報信。」

  「丁姊嗎?」素馨急了。「她答應我不說的!」

  「她守著這個消息,守得連晚飯都不敢吃,就怕自己一開口,會忍不住洩漏。」陳志明又補了一句。「她只打電話告訴我一個人,要我過來看看。」

  她鬆了一口氣,暗自決定,晚一點再打通電話,對丁靈多多拜託,務必延遲消息曝光的時間,替霍森多爭取些不受打擾的私人時間。

  「對了,我在來的路上,去購物中心買了些東西。」他朝著桌上的購物袋,努了努下巴。「你看看夠不夠用。」

  她打開購物袋,驚喜的低呼一聲。只見購物袋裡,全是男性用的衣物,從衣服到刮鬍刀,樣樣都不缺。

  「謝謝陳大哥.」她雙眼晶亮,高興極了。「我還想說,等晚餐之後,再去幫霍森買呢!」

  看著素馨臉上,那藏也藏不住的快樂,陳志明微瞇起眼,緩慢的轉過頭來,別有深意的望向霍森。

  「我們鎮上就是這樣,不論大事小事,大家都關心得很。」他的笑容不變,卻刻意強調。「就像是素馨,雖然是自己一個人經營民宿,但是鎮上的所有人,可都在幫忙照應。」

  這些話看似平常,但是卻充滿警告意昧。霍森勾起嘴角,故意加重手勁,還火上加油的補了一句。

  「不必麻煩大家,有素馨照顧我就好了。」他笑得像是即將撲向小綿羊的餓狼,還露出白森森的牙。

  「喔,不不不,我也很樂意照顧你。」陳志明的笑容,猙獰得可以嚇哭小朋友。「千萬別客氣,有任何一點動靜,我都會馬上趕來。」

  渾然不覺的素馨,沒嗅出火藥味,還在感動於男人間初次見面就能如此惺惺相惜。看,他們的手,到現在還緊握著,沒有鬆開呢!

  「陳大哥,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她沒有心機,認真的保證著。

  「最好是這樣。」陳志明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終於鬆手,親匿的揉了揉素馨軟軟的髮絲。「記得,睡覺的時候,要把門窗關緊一點。」

  看到他的動作,霍森擰起了眉,最後那句交代,更讓他心裡的不悅,再次攀上高點,甚至後悔沒用盡全力,握斷陳志明的手。

  雖然困惑,但素馨還是點了點頭。

  「好。」

  陳志明轉頭,又看了霍森一眼。

  「你也是。難得有貴客大駕光臨嘛,我實在擔心,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他笑得恐怖兮兮,懶得掩飾威脅。「說不定,我會擔心到睡不著,半夜過來,確認你是不是睡得夠安穩。」

  丟下明確的警告後,他才往大門走去。

  「陳大哥,你還沒喝水。」素馨端起馬克杯,追到大門口。

  「不喝了,春嬌還在等我回家吃飯,我得快點回去。」他頭也不回的說,一踏出大門,就用力甩著發紅的右手,一面大聲的喃喃咒罵。

  她目送著警長坐進悍馬車,熟練的倒車回轉,回到道路上頭,往家的方向奔馳。悍馬車的後車燈消失在夜色中,她才關上大門,聽話的注意門窗,乖乖把每道鎖都鎖好。

  「讓你久等了,我們來吃飯吧!不然飯都要涼了。」她轉過身,正想稍微佈置餐桌,卻因為眼前的景況,困惑而不解的停下腳步。

  霍森正在做著一個她才剛剛看見,另一個男人也做過的動作。

  他也在用力甩著紅通通的右手,嘴裡低咒個不停。

  唯一的不同是,霍森罵的是英文。

  蛋炒飯雖然有些涼了,但是依然可口,而霍森發紅的右手,並沒有影響他使用餐具的能力。

  「你的手怎麼了?」她曾好奇的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的回答。「被看門狗咬了。」

  狗?

  哪裡有狗?

  素馨很想問個清楚,但是他難看的臉色,擺明了不想再回答,她只好把滾到舌尖的問題,混著可口的蛋炒飯,一起吞進肚子裡。

  餐後他還主動收拾了碗盤,甚至逐一洗乾淨。她這個主人,反倒讓客人服務,實在過意不去,好幾次想插手,他卻堅持她的手傷不宜沾到水,拒絕讓出工作。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實在閒不下來,索性去準備他過夜所需要的東西。她把乾淨的毛巾、跟刮鬍刀等等男性衛生用品,都放到三樓俗室的洗手台上,再搬出床單與被套,把客房的床鋪好。

  只是,她鋪好床鋪,做最後確認時,才發現一個大問題。

  收拾完畢的霍森,循聲走到三樓的客房門外時,就看見她正一臉懊惱,站在床鋪旁不動。

  「怎麼了?」他問。

  「床太短了。」她抬起頭來,可憐兮兮的說。

  當初,她開設民宿的時候,只打算接恃女性客人,根本沒有想到屋裡會有男性入住,而且還是他這麼高大的男人,要是他睡上那張鋪滿粉紅色碎花床單的木床,肯定有一大截的腳,必須掛在床尾晃蕩。

  「我可以睡在地上。」他提議。

  「不行。」她想了一想。「你睡得慣和室嗎?」她充滿希望的問。

  「和室?」

  「就是鋪著榻榻米的通鋪,那個房間在一樓,客人比較多的時候,可睡在那裡。」她說著,彎腰要抱起被子。「不過,也有人就是喜歡睡和室,覺得比較寬闊舒適。」

  白嫩的小手,才剛抱起被子,就被霍森拿走。他雖然沒有多說,但是只要是勞力的工作,他都表現得很主動,堅持要代勞不可。

  素馨實在沒有勇氣,跳上去跟他爭奪抱著被子下樓的工作。再說,她根本不指望,自己的力氣可以跟他相比,她只能繼續讓這個客人搶走屬於她的工作。

  「請跟我來。」她走回一樓,打開客廳後的一盞燈,拉開和室房間的紙拉門。「這間房間可以嗎?」她滿懷希望的問。

  「這裡很好。」他放下被子,聞見淡淡的草香。「我在日本宣傳的時候,睡過這樣的房間,很舒服。」

  確定他是真的滿意,而不是嘴上說說,她才恢復笑容,靈巧的脫了室內拖鞋,白嫩嫩的腳心踩上榻榻米,直走到牆邊的矮櫃。

  他的注意力,被她彎腰時露出的一小截粉腰,以及臀部的曼妙曲線吸引,再回過神來時,她己經快手快腳的把床都鋪好了。

  「啊,你的盥洗用品,我都拿到三樓去了。」她走出和室,白嫩的小腳又回到粉紅色的拖鞋裡。「我這就去幫你拿。」

  這回,他及時出手,握住她纖細的上臂。

  「不用了。」

  「啊?」她小嘴半開。

  「我可以自己去拿。」

  「那,枕頭……」

  「不用了。」

  他的拒絕,無法阻止她心中想為他服務的熱切。「我二我來替你介紹裕室。」剛踏出的步伐,又被他拉住。

  「不用了。」他再次說。

  看著手臂上的男性大手,她粉臉一燙,一半以上的腦細胞頓時罷工。「呃,那、那……」她滿臉無助。

  「你不需要忙東忙西的,我可習照顧自己。」

  小臉上浮現失望。「噢,好可惜……啊,不不,我的意思是,這樣太好了……」啊啊啊,她是不是一個不小心,把真心話說出來了?

  素馨抬起眼,偷偷看著霍森,果然看見他嘴角微揚,俊臉上滿是莞爾,害羞的她差點想咬掉自己這太過誠實的舌頭。

  既然找不出理由,繼續待在他身旁,她雖然依依不捨,卻還是只能認命退場。「那我不打擾你了。」她轉過身,看到客廳桌上的購物袋,還多叮嚀了一聲。「對了,袋子裡有換洗衣物。」

  「嘖!」

  素馨像是聽見哨音的小狗狗,猛地抬頭。

  喔喔,她是不是聽見他發出懊惱的聲音。她熱切的回頭,速度快到差點扭傷頸子。

  果然,他瞪著購物袋,露出頗為困擾的表情。「你這裡有洗衣機嗎?」他穿不慣剛買來的衣服。

  她點頭如搗蒜,雙眼還亮晶晶的,非常樂於服務。「有,就在後院,我這就替你拿去洗,然後再用吹風機把衣服吹乾。」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洗、自己晾就行了。」

  「但是,衣服要晾到明天才會幹,這麼一來,你晚上就.…」

  「沒關係。」他低下頭來,那雙迷人的藍眸,牢牢注視著她,薄唇緩慢的吐出每個字。「我習慣裸睡。」

  素馨簡直是落荒而逃。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去睡了!」她像是被野狼追捕的兔子,頭也不回的逃走,咚咚咚的直奔二樓,直到跑進主臥室,關上房門之後,才捧著嫣紅的雙頰,背貼著房門,軟軟的滑坐到地上。

  她的臉好燙、心跳好快,只要回想起,他說那句話時的眼神,她就呼吸加速,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發燒了。當他的無敵魅力僅僅對她一個人發動時,她差點連心跳都停了。

  他用了獨一無二的方式,把她嚇得當場逃走。

  等到好一陣子後,當已跳終於恢復正常頻率,素馨才喘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曾被他握住的上臂。雖然,那時還隔著一層薄薄的長袖外套,但是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力量與他的溫度。

  無限癡迷的,她輕撫著衣衫上的皺褶,感受著他留下的殘餘體溫,腦子裡則不斷回想,這神奇的一天裡,所發生的事情。

  她遇上了霍森?杭特。

  她帶他去醫院。

  她陪他去找尋皮夾。

  她還帶他回家。

  現在,霍森?杭特就在她樓下!今晚——不只是今晚,接下來幾個晚上,他都會住在那間和室裡。

  素馨轉過身,側耳貼在房門上,聽著樓下隱約傳來的聲響。才看不見他一會兒,她就開始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

  噢,這真的不是作夢嗎?

  樓下傳來水龍頭被打開時,水管微微震動的聲音。還有人的走動聲、杯盤碰撞的聲音、後院的紗門被打開的聲音、洗衣機開始運作、紗門撞上牆壁、電視打開之後,跳過幾十台頻道,最後停在動物星球的節目,低沉徐緩的旁白,用英文解釋著獵豹的天性。

  這真的不是夢嗎?樓下的那個男人,真的是霍森?杭特?

  懷疑的情緒,像是小貓的爪子,在她心上抓啊抓,抓得她終於忍耐不住,悄悄的打開房門,謹慎的匍匐前進,爬到樓梯口想用雙眼,再度確認一次。

  開門之後,樓下的各種聲音變得更清楚。「群聊社區」 http://bbs.qunliao.com

  直到現在,身為民宿主人的素馨,才發現即使是趴在樓梯口,也無法窺見樓下的景象。這是她第一次,有了偷窺客人的念頭——不,不是偷窺,她只是需要確認!

  不行,看不到!

  她不死心,偷偷摸摸的溜下一階。

  還是看不到。

  嬌小的身子,繼續往下挪移,一階又一階的往下、再往下……

  終於,她看見他了!在她毫無預警的那一秒,他緩步穿過客廳,似乎預備去關電視,明亮的燈光將他全身照得一清二楚。

  真的是霍森?杭特。真的是他,而且……而且……他沒穿衣服。

  久經鍛煉的男性肉體,精壯而充滿力量,強壯的胸膛、結實堅挺的臀部,肌理分明的大腿,足以媲美古希臘的男性神像。但是,不同於神像的冰冷,眼前的他是活生生的,有著炙熱的體溫、強大的力量,以及惑人的眼神、低沉的嗓音。

  燈光灑落在他身上,襯托出他的身體更是線條分明,沒有了衣服的遮掩,他的肩膀看來更寬,腹部結實的肌肉,更是清晰可見。

  所有她想看的、或是不敢看的部分,全都袒露在她眼前,一覽無遺。

  素馨瞪大了眼,因為太過震驚,一個閃神,小手一滑,失去支撐點,咚咚咚的連滾落好幾階。

  全身赤裸的霍森,聞聲轉過頭來,藍眸對上她錯愕的視線。

  「有事嗎?」他從容的問,完全無意遮掩。

  在燈光的照耀下,她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黝黑的肌膚上,因為車禍留下的擦傷,還有擦浴後的微濕,她甚至還看見……

  「沒有……沒有……沒有衣服……」素馨羞得滿臉通紅,笨拙的往上爬,好幾次都差點摔下樓梯,一邊結巴的道:「我、我是說……沒有沒有事……我沒事……」

  在他莞爾的注視下,她胡言亂語了說了一大串,連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的話語。在那難熬的每一秒鐘,她都敏感的察覺到,他的視線始終追隨著她。

  好不容易,手腳發軟的她,終於爬上二樓,爬回主臥室裡,顫抖的關上房門,才躲進陰暗的被窩裡。

  羞不欲生的素馨,在被窩裡頭,發出無聲的尖叫。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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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1:4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章

  早餐時分,餐桌旁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簡單卻美味的早餐,讓霍森胃口大開。他己經換上晾乾的衣物,經過一夜的好眠,整個人神清氣爽。

  反觀素馨,小臉上卻掛著兩顆大大的熊貓眼,明顯的睡眠不足。

  「雞蛋很新鮮。」他讚賞著,從未吃過如此濃郁可口的荷包蛋,僅是撒了些許海鹽,就勝過山珍海味。

  「那是王伯伯家的母雞今早生的蛋。」她小聲的解說,腦袋垂得低低的,手上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盤子裡的荷包蛋。

  指尖的傷己經不礙事,所以她堅持為他做早餐。

  「你早上去買的?」他好奇揚眉。

  「不是。」她還是沒抬頭。「我跟鎮上的農家,訂了長期契約,請他們每天早上,把新鮮的食材,放進門口的木箱子裡。」

  難怪,他昨天晚上,在冰箱裡頭,並沒有看到這些食材。

  「火腿也很不錯。」

  「那是陳媽媽自製的,用的是黑豬的前腿肉,再以檜木熏制。」

  他挑起濃眉,很感興趣。「沙拉呢?"「甜椒跟小黃瓜、番茄、葛芭,都是杜家農場生產的。至於百合球莖,則是我上禮拜去山區時,跟秀築姊買的。」

  他只看過百合花,但從未吃過百合球莖。象牙色的球莖,被剝成一瓣瓣,每瓣都厚實多汁,入口甜脆,比梨子更可口。

  「鎮長這些年來,鼓勵農家們,朝有機農業發展,所以這些農產品,栽種與製作期間,都經過嚴格把關,全程不使用化學藥劑。」她小小聲的解說,像是害羞的小學生在背誦著己經記得滾瓜爛熟的課文。

  霍森看著故意坐得很遠的小女人,嘴角噙著淡淡的笑。

  「我還有一個問題。」

  小腦袋還是垂得低低的。

  「嗯?」

  「你為什麼不看我?」他單刀直入的問。

  素馨像是被戳到似的,蹦了一小下,差點要滑下椅子。「呢,我……我……」她的眼兒溜溜,看看左邊、看看右邊,就是不敢看向他。

  「你可以看啊,」他大方的鼓勵,笑咪咪的告訴她。「用不著害羞,我現在有穿衣服。」

  粉嫩的小臉,在轉眼之間,變得比沙拉裡的小番茄還要紅。

  「對不起,我絕對不是故意。」她微微瑟縮,想到昨夜不小心瞧見他全身赤裸的模樣,她就覺得好幸運——啊,不是不是,是好抱歉。「我只想下樓看看,你還需不需要我幫忙……」

  「所以,你決定像壁虎一樣,爬下樓來看?」

  啊!

  他發現了!

  他發現她其實是想偷看!

  素馨用雙手捂著小臉,無顏面對「受害者」。

  「對不起,我說謊了。其實,我是想再確認一次,你並不是我的幻覺。」噢,他一定會覺得,她好蠢。「我沒有想到你會當然,你告訴過我,你習慣裸睡,但是我一時忘了就……」

  驀地,醇厚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他坐到她身邊來了。

  「你看見了?」熱燙的氣息,一字一句的拂過她的髮絲。雖然,他沒有碰觸她,但是熱燙的體溫,己經包圍了她。

  啊啊啊啊啊,不要靠得這麼近啊.她在心裡無聲吶喊,小腦袋微微點了點,愧疚與羞恥,像海潮一般,陣陣淹沒她。他坐得太近,近到她可以聞見,他身上乾爽好聞的男性氣息,讓她腦子裡的回憶,變得更鮮明。

  霍森的聲音,震動著她的耳膜。

  「你全都看見了?」

  灼熱的呼吸,像是無形的指,俏悄滑過她的頸項。

  「對不起!」素馨閉眼大叫,用盡全力抵抗著某種由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魔力。除了愧疚,她還膽怯著,不敢想像他會不會靠得更近……更近……

  他的聲音就靠在她耳邊。

  「光是道歉不夠,我還必須要求賠償。」

  「我、我會賠償你的…」看都看了,她實在役膽賴帳,也不能挖出眼珠子來還他,只是,嗚嗚嗚啊,如果他要求天文數字的賠償,她就算是賣了民宿、賣了自己,也湊不出多少錢來啊!

  該不會,是要她也脫光了給他看吧?

  小臉瞬間羞紅,各種念頭在她腦子裡,亂糟糟的棍成一團。她正在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一根粗糙的指卻緩慢的輕觸她白嫩的下巴。

  驀然,素馨屏住了氣息,不敢呼吸。

  然後,他傾下身,對著她緊閉的雙眼,吹了一口氣。

  那溫熱的氣息,教她忘卻一切,像是變魔術似的,腦子裡的紛亂自動暫停。她無助的眨著長長的眼睫,茫然而困惑的睜開雙眼,看見他近在咫尺的俊臉。

  霍森微笑著,漫條斯理的說出賠償的內容。

  「我要求,」他看著那張不知所措的小臉,徐聲說道:「今天,你得陪我到處去散散步。」

  夏季的早晨,天氣晴朗,正是適合散步的好天氣。

  風中,有淡淡的花香。

  這是一個習鮮花聞名的小鎮,加上規劃完善,一到假日的時候,鎮上就會湧入大量觀光客,來此觀賞美麗的花田、享受可口的有機餐點。

  假期結束後,少了觀光客的小鎮,更是清閒愜意。

  為了掩護霍森的形跡,不讓鎮上的人們發現,又得滿足他想四處散步的要求,素馨可是煞費苦心,想了好一會兒,才挑選了一條景色宜人的道路。

  這條道路,假日時遊人如織,平日時則是人煙稀少。

  寬闊平坦的道路,歎及兩旁的美景,讓霍森心情大好。他身上的黑色無袖棉T,略微小了一些,卻將他的體魄,勾勒得更清晰,更顯偉岸懾人。

  即使穿著簡單,但夏季的陽光,還是逼得他微微出汗。

  反觀一旁的素馨,打扮卻跟昨日相似,仍舊是穿著一件薄薄的長袖外套,扣子扣到最上頭那顆。她也流了一些汗,正拿著繡花小手帕,擦拭著額頭。

  「你不熱嗎?」他好奇的問。

  嬌小的身軀,突然一僵。

  「不熱。」她刻意抓緊衣襟,遮蓋住更多的肌膚。「我喜歡穿著外套,才不會曬黑。」她補上一句,態度很堅定。

  這個小女人,並不擅長說謊。

  霍森不再多問,將視線再度投向四周的美麗風光。

  過了一會兒,她緊繃的情緒,才漸漸放鬆下來。她必須加快腳步,才能跟上他隨意的步伐,同時還要堅守崗位,忙碌的東張西望著,隨時注意道路遠方的動靜。

  倏地,霍森停下腳步。

  她超前了兩、三步,才慢了半拍的發現他靜佇不動,有些詫異的回頭。「怎麼了?」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銳利的藍眸半瞇,緊瞪著前方。

  「那是同一頭牛嗎?」他難以置信的問。

  素馨回過頭去,看見一頭活潑快樂的黃牛,用接近跳舞的步伐,朝著兩人直衝而來。龐大的黃牛,直奔到他們面前,才驚險的停下步伐,高興的啤啤直叫。

  「阿明,早安。」她伸手摸了摸黃牛的大腦袋。

  看著黃牛撒嬌似的輕頂著白嫩小手,他的濃眉擰得更緊。「真的是它!」他記得這個名字。

  察覺身旁的男人,黃牛啤叫著,主動湊過去,乖巧的摩擦示好。

  「阿明很喜歡你呢!」

  他轉開頭,避開黃牛的示好攻擊。「是啊,為了留下我,它還不惜讓我發生車禍,才好留在鎮上。」他向來記仇記得厲害。「它的主人去哪裡了?怎麼會放著它,在路上到處亂闖?」

  「呃,馮大哥也很傷腦筋,它每天都會把阿明關好,但是阿明太聰明,總把鎖給推開。」據說,有時候是撞開的。

  「它想出來吃草?」老天,不要再舔他了!

  「不,它是想到對面去。」她娓娓道來,同情的再度拍拍牛大頭。「馮大哥跟馮大嫂正在鬧離婚,阿明跟秀秀被迫分開,所以阿明才會冒著生命危險,每天橫越馬路去看秀秀。」

  黃牛深情勇敢的舉動,並役能感動霍森,畢竟車禍所造成的傷口,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就沒有人可以想想辦法嗎?」他不耐煩的閃避黃牛試圖用舌頭,幫他洗臉的好意。

  「鎮長正在處理。」

  「鎮長?」他不可置信。「你們的鎮長,連這種事都要管?"素馨用力點頭。

  「嗯,只要是鎮上的事情,鎮長都——」突然,她警覺的轉頭,遠遠的就看見道路的另一端,出現一點耀眼的鮮紅。

  烏黑的眸子,瞬間睜得又圓又大。

  「快,躲起來!」她驚叫一聲,想也不想的往前衝,使盡所有的力量,硬是用嬌小的身子,把霍森撞得後退數步,兩個人雙雙跌入路旁約有半個人高的波斯菊花田里。

  濃密的花葉,轉眼淹沒兩人的身影。

  不知情況危急的霍森,還試圖撐起身來,想要瞧一瞧,究竟是發生什麼狀況,會讓柔弱的她,像火燒屁股的小兔子,突然間暴沖。

  隆隆的車聲由遠而近,大紅色的保時捷敞篷跑車,以極快的速度接近,驚險而俐落的閃開擋路的阿明,速度絲毫沒有減慢,很快的經過他們藏身的花叢,頭也不回的疾馳而去。

  霍森只在匆匆一瞥間,看見駕駛保時捷、技術媲美賽車選手的,是個戴著誇張粉紅色大墨鏡的漂亮女人。

  下一瞬間,緊張兮兮的素馨,就猛地拉下他的頸項。

  「別起來,是鎮長!」她小小聲、小小聲的說,香香暖暖的氣息,拂過他汗濕的肌膚,比花香更讓人陶醉。

  藍眸驀地一瞪,他低下頭來,看著懷中的小女人。

  滾進花叢的時候,他及時反應,一手環抱住她,另一手則撐在地上,避免全身的體重全壓到她的身上。

  突發的緊急狀況,讓她一時忘記羞怯,小心翼翼保持的安全距離,瞬間梢減為零,他們兩個人的身體,在花叢中緊緊相貼。

  她軟嫩的唇,原本跟他的肌膚,就只剩一個呼吸的距離,當他低頭的時候,她紅嫩的唇瓣就貼上了他黝黑的肌膚。

  暖燙的肌膚上,有汗水的味道。

  「啊!!」她低呼一聲,急忙拉開距離,羞得好想逃走。但身後的強壯手臂,卻緩緩收緊,把她圈抱在他的懷中,不許她逃離。

  滿臉羞紅的她,小手捂著唇瓣,卻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反應與表情,跟昨晚嘗見美食的時候,是那麼地相同。

  陽光從他背後灑落,讓他看來格外眩目。

  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霍森正緊貼在她身上,強壯的胸膛隔著幾層布料,擠壓著她敏感的渾圓。她嬌嫩的蓓蕾,因為他的貼近,以及呼吸時的輕輕摩擦,在絲質胸罩下嬌然挺立。

  素馨輕輕顫抖,暗暗祈求上天,不要讓他發現,她如此羞人的反應。

  但是,事與願違,他的藍眸變得更幽暗,堅實的臂膀把她圈抱得更緊。他顯然沒有錯過,她無法躲藏的反應,甚至隔著布料,放肆的以胸膛摩擦感受,她不知該如何躲避的親匿。

  他們的身軀,緊密的貼近。她雖然單純,但是並不無知,女性的本能讓她感受到,他被撩起的慾望。

  昨晚,她是以雙眼看見他的赤裸;此刻,她卻是以全身的觸覺,體驗他的剛硬、他的心跳以及他的廝磨。這遠比看見他的裸體,更加親密無數倍。

  那雙藍眸裡,跳燃著鮮明的慾望,強烈得讓她無法直視。她只能緊閉雙眼,顫抖著、期待著,等待著他即將落下的吻二有那麼一瞬間,霍森的確情不自禁,想吻住她嫩軟的唇瓣,品嚐她心甘情願給予的甜蜜。

  懷裡輕輕喘息的她,長長的睫毛輕顫,羞怯卻又期待,是那麼惹人憐愛,對他投有絲毫的防備。她的青澀、她的愛慕,勾動了他埋藏在冷硬心中,從不曾出現的深深愛憐。

  該死!

  他這是在佔她便宜。

  驀地,他像被燙傷般,陡然離開那又香又軟的嬌軀,翻身而起。因為慾望,以及罪惡感,他的聲音僵硬而疏遠。

  「我散步夠了,回去吧!」

  如夢初醒的素馨,茫然的坐在花叢裡,瞬愣的看著那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大步離去,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幾片波斯菊的花瓣,從她的發間落下,過了一會兒,被丟下的她才回過神來,白嫩的嬌顏頓時紅透,比波斯菊的花瓣更嬌艷。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丟臉!

  素馨摀住小臉,羞窘的呻吟著,因為無顏面對現實,她砰的一聲,趴進花田中,小腿亂踢,羞慚得無法抬頭。

  嗚嗚,她竟然會誤以為,他想要吻她,還滿心期待的獻上紅唇,等待他如童話中的王子般,給她溫柔的一吻。

  事實證明,她不但童話看得太多,還嚴重的自作多情,錯把他一時的善意,當作是珍貴的青睞,才會在兩人親密交疊時,因為他灼熱的眸光而意亂情迷,誤認他也如她一般動情。

  但是,他並穿沒有吻她。

  素馨翻過身來,看著湛藍色的天空,雙手覆蓋著胸口,僅僅是回憶起,他炙熱的眸光,就會心跳加速。

  那……只是誤會吧?是她反應過度吧?

  深邃的藍眸裡,明明閃爍著火光,她記憶得太清晰,只怕一輩子都忘不掉。

  那,真的是誤會吧?

  她躺在花瓣散落的花田里,反覆的自問,因為回想起那短暫,卻又教她心口酥軟的片刻,小臉上的表情,彷彿沉醉夢中。

  真的,只是誤會嗎?!

  自從回到民宿後,她與他都有意無意的,稍微刻意避開彼此,只有在午餐的時候,共聚在餐桌旁。

  怕霍森吃得不習噴,她午餐時做的是三明治,搭配現搾的果汁,他食量驚人,她冰箱裡的食材,幾乎全都清空了。

  不能外出用餐,又等不到明天早上各家食材的補給,素馨先確認霍森也能接受中式的菜餚後,才趁著下午時間,急忙打電話給陳志明求救,拜託他張羅晚餐食物,免得怠慢客人。

  雖然,警長的公務繁忙,但是陳大哥昨晚再三強調,會好好「招待」霍森,素馨心想,陳大哥一定會樂於幫忙。

  一如她所預料,警長一口就答應,會在晚餐的時候,送來豐盛的菜餚。

  當天色漸黑的時候,外頭果然傳來車聲。

  不巧的是,聽見車聲的時候,素馨正在頂樓,收下被太陽曬得鬆軟的乾淨被單。知道是食物送到,她匆忙丟下被單,咚咚咚的朝樓下跑。

  才跑到二樓,一樓就傳來低沉有力的聲音。

  「不要跑,摔傷了怎麼辦?」霍森警告著。

  急切的腳步聲,停在樓梯上,穿著拖鞋的白嫩小腳,不敢再動一下。「呃,可是……陳大哥送晚餐的菜來了……」樓梯上傳來她忐忑的聲音。

  「我去拿就好。」他不容商量的說道,轉身逕自往門口走去。

  確定他開了門,走出屋子後,素馨才慢吞吞的,一步又一步,以媲美美烏龜爬行的速度,慢慢走下樓來。

  當霍森開門,踏回屋內時,她火速轉身,像國小的模範生般向他報告。「我是慢慢走下來的!」她只差沒有舉手,大喊老師好。

  他挑起濃眉,讚許的點了點頭,把手裡的鍋子,拿到餐桌上放好。大手掀開鍋蓋,鹵得透亮的豬腳,霎時映入眼簾。

  小腦袋也往鍋裡一探,瞧清菜色後,她有些訝異的問道:「陳大哥只送來這鍋鹵豬腳嗎?」他藍眸一閃,淡淡的回答:「送菜來的不是陳志明。」

  消息走漏了?!

  「啊,那是誰送來的?」她匆忙的追問。

  「一個自稱向榮的男人。」事實上,除了送菜之外,向榮還很禮貌的,奉送了幾句警告,才開車離開。「他說,還有其他的男人,也會送菜來。」

  原來如此。

  素馨恍然大悟,以她的樂觀與善良,理所當然的猜測。「大慨是因為,陳大哥知道朋友們也喜歡你的電影,才會利用這個機會,讓大家能親眼看看你。」

  不願意打破她美好的幻想,霍森索性也點頭,彎唇淺淺一笑。「是啊,這可是個好機會。」警告他的大好機會。

  門外,又有車聲響起。

  「我去拿菜就行了。」面對挑釁,他向來樂於奉陪。

  純真的素馨,還笑容滿面。『哪麼,我現在就去煮飯。」想到那些像兄長般關照她的男人們,即將與她愛慕的對象見面,她就心花朵朵開。「我相信,每個人見到你,都會很高興的。」她保證。

  事實正好相反。

  保護美麗公主的,不只有看門狗,還有張牙舞爪的大怪獸們,每個送菜來的男人,全都沉著臉,一副想當場掐斷霍森的脖子,或是狠踹他另外一個部位的凶狠模樣。

  成大業送來一鍋酸菜鴨肉湯,還有他掉落的皮夾,順便告訴他:「管好你的賊手,不然我的油壓剪,可能會不小心劃傷它。」

  張徹一送來一盤醉雞,冰冷的警告他。「如果我是你,夜裡就會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以免小弟弟出了什麼意外。」

  張鐵東送來一袋還沾著果粉的葡萄,陰沉沉的威脅。「你用哪個部位碰她,我就用鐮刀割掉你那個部位。」

  短短半個多小時內,那些保護欲過重的男人們,各自送來不同的菜餚,每個都慎重的威脅他,要是稍有不軌,就要用不同的器具,替他去掉手、去掉腳,或者是他很偏愛的重要部位。

  臨走之前,他們不約而同,都說了一句話。

  「你要是個男人,就別去跟素馨告狀!」

  直到飯鍋的電子螢幕,從煮飯跳至完成時,餐桌上己經擺滿菜餚,有的還放不下,必須放到客廳的桌上去。她盛好兩碗晶瑩的米飯,走到餐桌旁,甜美的笑容,比桌上任何一道菜,都更誘人垂涎。

  「他們都是好人,對吧?」她笑咪咪的問。

  「的確。」他似笑非笑,投有告訴她,那些所謂的好人們,全都太過熱情,想免費為他做外科手術。

  「這些菜都是他們各家的拿手好菜,我得用小盤子來分裝。」哪可,從菜餚就看得出來,大家有多麼歡迎他。

  踩著輕快步伐的素馨,才往廚房走了兩步,腦子裡就浮現某個熱切的念頭。既然,大家都表現出歡迎他的熱誠,那麼她是不是也應該讓他親眼瞧瞧,那些她原本想藏起,如今卻又好想好想讓他看到的「證據」?

  她停在原處,輕咬著下唇,羞郝的想了一會兒,才鼓起十年份的勇氣,怯怯的轉過身來。

  「呃……嗯……」快說快說,不然勇氣就要消失了。「盤子放在電視櫃的下頭,請你開抽屜,幫我拿過來。」她編了一個很糟糕的小謊。

  霍森挑起濃眉,雖然從她的口氣與神態,看出這個要求的動機不單純,但還是轉過身去,彎腰打開電視櫃下的抽屜。

  「我沒有看——」醇厚的語音,突然捎失無聲。他像是被下了魔咒,陡然間僵住,雙眼筆直的盯著抽屜中的所有物。

  抽屜裡頭,滿滿的都是DvD,每部都是他主演的電影。這樣的景況,對他來說其實稀鬆平常,任何一個狂熱的影迷,幾乎都有這種規模的收藏。

  真正震撼他的,是另外許多許多,由旁人主演、或者根本不被重視,小到許多國家都沒有代理,就連美國本土都己看不見,甚至他自己都無法擁有的影片。

  半晌之後,他伸出手來,拿出其中一片英文原版的電影,轉身看向身後原本雙手揉著圍裙,從羞報期待,逐漸變得不安的小女人。

  「你為什麼收藏這部電影?」他的聲音嘶啞,藍眸幽暗無底,深刻的五官如岩石般冷峻。

  眼看他的反應,不是她預期中的驚喜,她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竟會引來他近乎逼問的語氣。

  「因為,你也演了那部電影。」柔弱的聲音,」怯怯不安。

  「演員名單上沒有我。」他神色如謎。

  「你在裡頭飾演了毒采的角色,雖然鏡頭只帶到你的背影,但是那聲音明明就是你。」她揉著圍裙,微微偏著頭,有些困惑,彷彿從無數的電影中,找尋到他的身影,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她的用心,深深震撼著他。

  霍森轉過身,再度面對著整個抽屜的收藏。這裡頭包括了,他童星時的作品、只為了錢而胡亂接演的片子,還有讓他鹹魚翻身的近期新作。以及那些,他雖然接演,卻只能隱身暗處、連名字都不能曝光的電影。

  記憶,如書頁,在他腦中翻飛。

  他七歲時就以童星出道,星途一片看好,身為經紀人的父母,把他丟進一個又一個片場,換取花花綠綠的鈔票。那些電影跟他的父母很快把他搾乾,當他變成票房毒藥時,父母也以離婚收場,兩人爭奪金錢,卻都不要他。

  那時,他還尚未成年,但是吸毒、酗酒、爭奪女人、出入監牢之類,對他來說己經是家常便飯。報紙從起先的大肆報導,痛批與指責,到最後也不再理會他。

  他才發現,自己連被人唾棄、羞辱的資格都沒有。

  後來,是外婆出現,帶他去到一個油膩吵鬧、卻真正屬於他的歸處。那些年裡,他戒除所有惡習,學著腳踏實地,用雙手養活自己。

  但,他還是忘懷不了電影。

  不知有多少次,他低聲下氣的懇求,才換來別人施捨一些小得只有幾個鏡頭的角色。但只要有機會,他就願意把握。「群聊社區」

  他默默演了多年,直到昔日的好友,再度找上他,執意要他主演這部高成本的動作片。

  夾然之間,鎂光燈再度聚集,像是為了彌補他這些年的落魄,他成了媒體寵兒,新片票房不斷創下紀錄,自稱忠實影迷的群眾,緊緊包圍著他,跟媒體一起歌頌他浪子回頭的事跡。

  然而,當全世界尚未看見他,甚至深深鄙視他的時候,她己經在注視著他。

  她跟那些自稱忠實的影迷,截然不同。即使他身處在像是永難翻身的黑暗深淵時,她仍默默支持著他,而不是像那些,嘶吼著愛他愛他的人們,需要他披上成功的外衣時,才看得見他的存在。

  霍森再度轉過身去,看著身穿圍裙,站在暖暖燈光下,用清澈純真的眸子,牢牢注視他的素馨。

  她的神情,就像是整個世界,只有他存在。

  這些年來,她就是這樣注視著他嗎?

  原來,不論他在落魄潦倒、因為看不見盡頭的挫折,而詛咒整個世界時,還有她溫柔的雙眸,無言的守護他。

  某種溫柔卻深刻的力量,重重的敲擊著他因為看盡人情冷暖,而變得冷硬的心口,敲碎了他的心防。

  感動的情緒,讓他喉嚨緊縮,半晌之後才能開口。

  面對那柔弱的小女人,他只能吐出兩個字,是他數年來,雖然說過無數次,但唯獨這次,最是誠心誠意的兩個字。

  「謝謝。」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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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2:04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章

  素馨從沒想到,自己的收藏,竟會讓霍森格外關注。

  對於小鎮的美麗風光、可口食物,他仍舊讚不絕口,但是佔去他大半往意力的,卻是那些他曾經演出,卻不能掛名的電影。

  他會坐在客廳,靜靜看著,電影中自己的角色,像在重溫一個曾糾纏他許久,幾乎深不見底的惡夢。

  貼心的素馨,會煮好花草茶,一杯放置在他面前的桌上,她則捧著另一杯,坐在桌子旁的地毯上,陪著他看電影。

  有時候,他會詢問,她在某部電影裡,是怎麼認出他的。她——回答,柔軟的嗓音,在溫馨的客廳裡,輕輕迴盪著。

  一問一答之間,自然得像尋常家庭,他們獨處時那美好的氛圍,就像是一對相處己久的男女,像是親人、像是……像是……夫妻……

  這大慨是她今生,最奢侈的幻想。

  但,幻想終歸是幻想。

  她拉到霍森的第五個夜晚,用過晚餐的時侯,他語氣平淡的提起。「我該回去了。」

  白嫩的小手,頓時停住。她美好的幻想,因為這句簡單的話語,瞬間被擊碎。她抬起頭來,想要強顏歡笑,卻笑得好僵。

  「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能自由行動的期限,只到明天。後天整個電影宣傳團隊,就要轉往下一個城市,我必須歸隊。」美好的假期,終究有結束的時候。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衝動,想要求他留下來。但,這句話只滾到舌尖,卻沒能說出口。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獨佔他。

  就算有幸,能霸佔霍森幾天,但是,說穿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影迷,如此而己。

  於是,素馨只能抬起頭來,望進那雙藍眸。

  「好。」她輕聲的說。

  「我該要在屋裡,留下一些簽名,回報你的招待。」他提議,知道自己的簽名,將會替這間民宿,帶來源源不絕的客人。

  「謝謝,但是不用了。」她卻蜿拒了。

  她不需要他的簽名。

  因為,這短短的數日,他留給她的回憶,己經是最難能可貴的珍寶。

  他們本該這麼禮貌而平淡的道別。

  可是,命運之神卻有了別的安排。

  當天夜裡,當萬籟俱寂時,突然間,一陣天搖地動襲來,燈光滅去,黑暗中只聽到,傢俱倒塌、玻璃或瓷器摔碎的聲音。整棟房子都在劇烈搖晃,就像是有只暴怒的酷斯拉,正用力搖撼著小小的民宿。

  素馨立刻驚醒。

  地震!

  她跳下床來,卻因為劇烈搖晃,摔跌在地上。

  糟糕,這地震至少有五級!

  縱然生長在環太平洋地震帶的島嶼上,大大小小的地震,偶爾會無預警的發生,每每天搖地動的時候,連她這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會緊張不己,更何況是身為外地人的霍森?

  四週一片黑暗,她心裡只顧著擔心霍森的安危,等到震動稍停,就慌忙在黑暗中亂摸,一路摸到樓下去。

  「霍森!」她叫喚著,途中好幾次踩到破碎的玻璃,卻不曾停下腳步。

  震動己經停止,屋裡屋外叮叮咚咚的各種噪音也停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從和室房間的方向傳來。

  「我在這裡。」他的聲音,有些緊繃。

  素馨鬆了一口氣,走下最後一階樓梯,憑藉著記憶,她在抽屜裡找到為了停電而準備的手電筒,還有幾組乾電池。

  「不要擔心,地震過去了。」她打開手電筒,一束燈光在黑暗中亮起,正好照亮了僵坐在和室裡的霍森。

  素馨盡快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素淨的小臉上,滿是歉意。

  「抱歉,嚇到你了。」她低聲道歉,像是會發生地震都是她的錯似的。「可能是地震,震壞了供電系統,電力公司的人,會連夜搶修,盡快恢復供電。」

  他僵硬的點了點頭,接過手電筒,高大的身軀還是僵著不動。

  烏黑的眸子,望著那緊繃的側臉,單純而毫無心機的問:「你怕地震嗎?」

  他回答得很快,太快了。「我討厭地震。」他強調。

  「喔。」她眨眨眼睛,聰明的沒有點出他其實嚇得臉色發白,不用上妝就可以去演吸血鬼的角色了。

  不同於她的寬容,老天卻偏要撕下他偽裝的假面具。

  驀地,又一陣天搖地動,震度雖然不及上次,但也震得人心裡發慌。

  「該死!」霍森臉色更白,連咒罵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在銀幕上無所畏懼的鐵漢,被地震嚇得腿軟,連逃都逃不掉,只能坐在原地發抖。

  一隻暖暖的小手,輕撫上他寬大的手掌。

  「這是餘震。」她半跪起身子,因為擔憂,而忘記羞怯。小小的雙手,捧著他的臉龐,往視那雙難得浮現恐懼的藍眸。「震度會愈來愈弱的。」

  「這會持續多久?」他咬著牙問,感受那微涼的小手,柔柔的撫去他心中的驚慌。

  「餘震嗎?一陣子吧,不會很久的。」她咬著唇瓣,其實不敢肯定。她唯一能保證的,只有一件事。「來,看著我,不要怕,我會陪著你的。」她堅定的說。

  他記得這樣的語氣。

  當初,她就是用這種口氣,在醫院裡鄭重宣佈。

  我會保護他的!

  嬌小的她,滇重的這麼說。而她,的確也實現承諾,在短短幾天內,保護他、照料他,細心得無微不至,讓他享受了一段愜意的安靜時光。

  她看來明明是那麼柔弱,讓人想伸出雙手將她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護,卻成了他這個銀幕鐵漢的守護者,拚盡力氣與心神,只為了保護他。

  小小的身軀,貼靠在他身邊,傳來淡淡的少女芬芳。

  屬於她的氣息、她的溫度,縈繞在霍森身旁,讓他慢慢冷靜下來。恐懼漸漸的、漸漸的褪去,他終於不再僵硬,開始有餘力,環顧四周的景況。

  手電筒被擱置在旁邊,除了光束照耀的地方之外,都僅有淡淡的光暈,雖然微弱,但己經足夠讓他看清,身旁纖細的小女人,臉上純然的關懷,還有她光裸的雙腳。

  「你役穿鞋?」他訝異追問,話還役說完,大手己經握住纖細得彷彿一捏就斷的小小腳踩。

  「呃?我一時忘了……」她心虛的低語,又羞又急的想要抽回雙腳,卻掙脫不開他的鉗握。

  銳利的藍眸,指責的掃了她一眼。

  「你受傷了!」嫩嫩的腳底,被尖銳的玻璃刺出好幾處傷口。雖然傷口不深,但卻都沁著血珠。

  霍森無聲低咒,用粗糙的指,仔細摸索過傷口,取出一些玻璃碎片,才用床單包住她的雙腳。血珠在床單上,印出點點鮮紅,艷如花瓣。

  看他神色凝重,受傷的素馨,反倒不忍心。「其實,並不會很痛。」

  這是實話。

  當他的大手,握著她的腳踩,有著粗繭的男性指掌,一次次輕刷著她的腳底時,帶來又酥又麻的奇異觸覺,她羞得好想逃走,連呼吸都快停了,哪裡還會往意到傷口微微的疼痛。

  「怎麼可能不痛?」他濃眉緊擰,抬頭瞪著她。「你怎麼會連鞋子都忘記穿?」細心如她,竟也有粗心的時候。

  「對不起。」遭受指責的素馨,吶吶不能成言,吞吞吐吐的回答。「我、我……我擔心你,所以……」

  剎那間,彷彿有什麼東西,緊緊揪住他的心。

  這個小女人,只顧著擔心他,甚至連鞋都忘了穿。感動與憤怒,一同湧上心頭,他抬起頭來,以凶狠的神情,掩飾心中的震動。

  「那是什麼?」僅是驚鴻一瞥,她左肩上的傷痕,就讓他訝異不己。

  她無法回答,只能緊縮著雙肩,像落入陷阱的小鹿,在他的手中、在他的目光下顫抖。羞恥、自卑的情緒,在她心中翻騰。

  這是她最不願意讓別人發現的秘密,卻又被她最在意的人,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她等待著他發出厭惡的聲音,或者嫌惡的鬆手,她才能帶著那醜陋的傷口,躲到黑暗之中。

  但是,他沒有鬆手。

  「素馨,轉過身來。」低沉的聲音,溫柔哄誘著。「別怕。」

  這並不公平,她無法抗拒他的任何要求。

  儘管羞恥不己,素馨還是鼓起勇氣,任憑他用寬大的手,將她輕輕轉過來,讓她的左肩在光暈下,由他一覽無遺。

  她知道,他會看見什麼。她的左手臂、左肩,還有大半背部,都有著多年之前,火焰燒灼過後,留下的醜陋疤痕。

  粗糙的指掌,好輕好輕的,撫過那些疤痕,彷彿那些疤痕並沒有那麼嚇人、並沒有那麼醜陋……

  她緊閉著雙眼,將淚水鎖住,嬌小的身軀隨著他的輕觸,不由自主的顫抖。

  「發生了什麼事?」他知道,不該追問,但偏又忍不住,想要追問。他看著那些傷痕,無法想像,她曾受到多大的傷害,承受過多大的痛苦。

  「火災。」她低語著,只要回憶,就是一陣心痛。

  幽暗之中,他擰起濃眉。

  「什麼時候?"她沒有回答,在他溫熱的大手下,微微顫抖。她的雙手,揪緊身下的被單,連指關節都泛白髮疼。

  熱燙的體溫,撫著她的傷,彷彿也撫著她的心。

  「什麼時候的事?」他追問,不讓她再藏起那些舊傷。他看得出來,她太過在意這件事,倘若他不殘忍的,逼迫她說出來,舊日的傷痛,只會在她心中愈積愈深。

  起先,她並不想說。

  她太膽怯,太習慣於逃避。但是,不知為什麼,那些從未向別人訴說的一切,竟在他的面前,自然的就流瀉出口。

  「我十歲的時候。」她艱難的說出每一個字。「家裡發生火災,火勢好快好快,媽媽抱著弟弟,被困在樓梯口,全身著火的爸爸,把我從四樓窗口往下丟。」回憶,歷歷在目。

  柔柔的嗓音,格外平靜,但說出的內容,卻教他毛骨驚然。

  他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無言的鼓勵著。

  「我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身上除了燒傷,還有多處骨折。」她的雙眸望著幽暗處,聲音低微得如同夢吃。「他們不敢告訴我,我的家人都死於火災,因為從醒來開始,我就不肯說話,甚至毫無反應。」

  霍森無言的聽著,伸出雙手,將她抱入寬闊的胸膛,溫暖她因為回憶而瑟瑟顫抖的身子。

  這小小的身軀,竟背負著,這麼多的痛楚。

  「他們用盡辦法,甚至把電視搬進病房,讓我看著原本最愛看的卡通片。」歡樂的聲音、美好的劇情,就在眼前上演,她卻視而不見。

  「然後,有一天,不知是哪個人,帶來一部舊電影。」她永遠都記得那一天。「那部電影裡頭,有個黑髮藍眼的男孩,對著鏡頭說『加油,不要放棄!』,聽到那句話後,我哭了,放聲大哭。」醫院裡的人們,因為她的哭泣,又驚又喜,忙亂成一團。

  「不要放棄。」她低語著這句英文。「那是火災之前,媽媽教我的最後一句英文。原本,那時我己經想放棄了,直到聽見,你在電視螢幕裡,認真的對我說著同樣的話……不要放棄!」淚水,無聲滾落。

  霍森清楚的記得,那是他的第一部電影。

  當時,他只是照導演指示,演出一個活撥討喜的角色,對著鏡頭後方,站在導演身旁,尚未為錢反目的父母,說出那句台詞。

  有誰想得到,一句簡單的台詞,竟會拯救了汪洋另一端的一個小女孩。

  「從此,我就成了你的影迷。」她說得輕描淡寫,在他懷中略微掙扎,像是從夢中驚醒,再度憶起自己的醜陋。「可不可以請你放開我,我想去找件薄外套穿上,那些疤痕.很醜」

  溫燙的男性薄唇,無限溫柔的,吻上她的左肩。

  「不,它們不醜。」

  她倒抽了一口氣,感覺到他,輕輕的、疼惜的、堅定的,親吻著連她都不敢正視的傷痕。

  「霍森……」她戰慄著,難以置信,慌得好想逃。

  他卻不放手。

  「噓。」溫熱的吻,灑落在她的背部。

  「不要這樣。」

  「要。」他以最原始的方式,為她療傷。「還會痛嗎?」粗糙的指,撫過她的手臂。

  「不會。本來不會。」她瑟縮著,眼裡有淚,不知該如何是好。「但是現在好痛。」被他吻過的地方,都像是被火焚燒著。

  霍森緩緩的,讓她在懷中轉身。

  「我會讓你忘了那些痛。」他保證著,捧住她素淨的小臉,低頭以薄唇,貼上她顫抖的粉嫩唇瓣。

  那是一個,溫柔無比的吻。

  她毫無經驗,只能任由他擺佈,在他唇下喘息,任由他深深品嚐她口中的甜蜜與柔軟。她顫抖的小手,無助的攀住他寬闊的雙肩,在他抬頭的時候,怯怯的望著那雙幽暗的藍色眼眸。

  那雙藍色的眸子,深邃如海洋,卻跳燃著熊熊烈火。

  原本,他不想沾惹單純的她。她太美好、太純真,他這個情場浪子,根本不配碰她,早該轉身離開,把她留給一個能終生守護她、呵護她的好男人。

  所以縱使,她己讓他心動,他卻仍小心的控制對她的憐愛,不敢越界。

  因為太過在意,所以更小心翼翼。

  偏偏,今晚的種種,讓愛憐的情緒失去拄制,心動己成難以捨棄的情·康,苦苦羈押的慾望,如脫緩野馬。他無法控制自己,聖欲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慰她藏在心中,看似己經遺忘,其實久久未曾痊癒的傷。

  熱燙的大手,褪去她的衣衫。

  「素馨,」他靠在她敏感的耳邊,嘶啞低吟。「你好美。」這不是謊話,她的美麗,讓他目眩神迷。

  「不,我很醜.…」她蜷起身子,試圖躲避他灼灼的目光。

  「相信我,你好美好美。」一寸又一寸的,他虔誠的親吻著她的傷痕、她的全身。「我能用好多種方法,告訴你真相。」他的手、他的唇,無法離開她嬌美誘人的身子。

  她的反應,是一聲顫顫嬌吟。他竟吻上她的……她的……

  那晚,霍森溫柔的跟她做愛,反覆以言語、以行動告訴她,他有多麼愛戀著她的美麗,那雙深邃藍眸,整晚都注視著她,不錯過任何一次當他親吻她、愛撫她,或是深深佔有她,衝刺進她深處時,她的哭喊與迷醉。

  因為知道,這是最後一晚,所以,他們更用力的緊抱著彼此,溫柔而熱烈的纏綿著。

  天亮之後,他就會離開,回到那璀璨華麗的世界,再也不會回來。

  但是,只有這一晚,霍森是屬於她的,她一個人的。她貪戀著今夜的每一秒,試圖記住這些美好,才能填補往後的寂寞。

  那晚,雖然輕微的餘震仍不時發生,但是他們兩個人,只沉醉在彼無暇在乎任何事情。

  天亮了。

  當素馨醒來,睜開雙眼的時候,窗外天色己經大亮。從天光推測,應該己經超過九點了。

  她竟然睡了這麼久。

  昨夜的回憶,驀地湧上心頭,粉嫩的臉兒,熱燙燙的泛紅。呃,其實,她睡得並不久,霍森糾纏著她,一次又一次求歡,直到天色微亮時,才緊緊擁著累倦不己的她入睡。

  睡前,他還摸黑到浴室,拿來幾條擰乾的溫熱毛巾,拭去她的汗水,為她情理雙腿間最私秘的那一處。她因為太過疲倦,無法抗議,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想到霍森曾那麼溫柔而狂野的與她深深纏綿,她的心跳又再度加速。

  素馨縮進被子裡,笨拙的穿起被扔在一旁的睡衣。被窩裡還殘留著他的味道,但是溫度卻早己涼透。

  撫摸著他曾躺過的地方,她怔怔出神,幾乎要懷疑,昨夜的一切,是不是她太過渴慕而幻想出的一場美夢。

  只不過,她肌膚上的吻痕,還有雙腿之間,難以啟齒的酸疼,都證明了他到訪的確實證據。

  但是,當她醒來時,霍森卻己經不見蹤影。

  明天。

  我能自由行動的期限,只到明天。後天整個電影宣傳團隊,就要轉往下一個城市,我必須歸隊。

  他昨晚說過的話語,悄悄浮現心頭。

  現在,己經是那個她萬分祈禱不要到來的明天。

  素馨知道,霍森己經走了。

  這或許是最好的道別方式,趁著她睡時離去,能少些不捨、少些言不及義的道別話。她不認為,經過昨夜的纏綿,她還能笑笑的,目送他離開。

  她站起身來,默默的收抬被他們一起弄髒的床鋪。素白的床單上,還有她的血跡,昨夜他格外憐惜,她只疼了一下下,隨之而來的狂喜,就徹底淹投了她——

  停!

  就這樣,不要再沉醉在回憶了。

  她還有很多事該做。

  沾血的素白床單,被扔進洗衣機裡;她先檢查腳底的傷口,用醫藥箱裡的藥品,簡單處理後,就拿出室內拖鞋,開始整理昨晚因為地震,而摔碎的玻璃與瓷器。

  這樣就好。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樣就好。

  霍森己經走出她的生命,不會再回來。像是她許久許久之前,曾經讀過,如今卻己經淡忘的詩句——

  你我相逢在黑暗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他們只是交錯而過,像天際的流星,因為千億分之一的巧合,才有了交集。她無法貪求更多。

  他走了,而她被留在原處,留在屬於她的生活裡。

  一如往常的,她做著各式各樣繁瑣的家事,就像是霍森從來不曾出現過。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只有她的身體,會清楚的記得,他曾經逗留過。

  窗外,艷陽高照。

  她走出房子,來到門口旁,彎身打開木箱子。裡頭早己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食材,農家們因為知道,她有個食量頗大的客人,所以都送來較多的食材。

  他們並不知道,霍森己經離開,民宿裡只剩她一個人用餐,吃不完這麼多的新鮮蔬果與肉類。bbs.qunliao.com

  看著木箱子,她怔怔出神。

  他走了。

  真的走了。

  痛楚,在心中漫開。她捂著心口。

  如果早知道,分離會這麼的痛,或許就不該接受他的溫柔。

  溫熱的淚水,蒙上了素馨的雙眼,就在眼淚即將落下的瞬間,她聽見車聲逐漸接近。

  那是一輛她不曾見過的車,但走下駕駛座的人,卻是她認得的男人——是霍森!

  她萬萬想不到,他竟會去而復返。

  那高大的身軀,大步走到她面前,深邃的藍眸,始終緊盯她略微蒼白的小臉。他回來了,還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我以為,你己經離開了。」她顫聲低語。

  霍森看著她,因為她眼中的傷痛而深深不捨。「我的確離開了。」他輕撫著掌中微涼的小臉。「我租了車,一路往北開。」

  「那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一直想著你,想得好幾次差點都要發生車禍。當我回過神來時,車子己經掉頭,往這裡而來。」

  明明知道,她對他來說,跟其他的女人都不同。而他竟愚昧到,要在離開她時,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車子開得愈遠,關於她的點滴,卻愈是侵蝕進他的心。

  「為什麼你要回來?」她顫抖著,不敢有一點點的期望,就怕失望會將她打落萬丈深淵。

  「因為,我想……我有個提議。」他注視著她,罕見的覺得緊張。他喉嚨緊縮,一字一句,徐緩慎重的說。「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旅行?」

  這個提議,讓素馨為之一愣。

  「為了宣傳電影,我還必須去許多城市,這是一個不算短的旅程,或許也役那麼輕鬆,但是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他無法接受,他們就此別離,所以想將她從這個小鎮偷走,把她留在身旁。

  素馨震懾的看著他,一時無語。

  這對她來說,絕對是一件大事。

  她生長在這裡、居住在這裡,就連讀大學時,都選擇通車往返。她習噴了小鎮的生活,從不曾嚮往五光十色的大都市。

  但他卻提議,要帶她離開這裡,去那些她或許連聽都i受有聽過的城市。

  離開小鎮?

  離開她的民宿?

  離開關愛她的人們?

  她該要慎重考慮的,可是霍森卻對她伸出手,無限期盼的望著她,以昨夜在她耳畔低語的嘶啞嗓音,說道:「陪我,好嗎?」

  她無法拒絕他。

  「好。」她鼓起勇氣,輕輕點頭,握住他暖暖的大手。

  她的世界,從握住他的手的那刻起,從此改變。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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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2:21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章

  屬於霍森的世界,充斥著五光十色的絢麗、喀嚓喀嚓閃個不停的鎂光燈,以及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緊密行程。

  在霍森「休假」期間,緊張到夜夜失眠,幾近精神崩饋,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告訴苦守的媒體,霍森身體不適,需要好好休息,不能接受訪問的經紀人凱曼,看見霍森歸隊,激動得無法決定,是該掐住霍森的脖子,還是跪下來親吻他的鞋子。

  對於突然出現的素馨,凱曼倒是沒有多問。

  在霍森的堅持下,神通廣大的凱曼,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用最快的速度辦好素馨的護照,讓她能跟著電影宣傳團隊,在第二天就離開台灣,飛往行程上的下一個城市——土耳其的安卡拉。

  屬於好萊塢電影公司的飛機,在夜間起飛,素馨坐在窗口,望著下方的璀璨燈火,逐漸逐漸的被雲層掩蓋,最後再也看不到。

  她,離開了家鄉。

  這全是為了霍森,為了她愛慕至深的男人……

  驀地,一個褐髮金眸的高大男人,大刺刺的坐進她對面的座位裡。「嗨,晚安。」他笑呵呵的說道,對她眨了眨眼。「你還好嗎?」

  「我很好。」對方的笑容,有著強烈的感染力,讓她也不禁露出微笑。

  他誇張的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他傾身向前,金眸閃閃發光。「我剛剛看見你看著窗外,表情有點悲傷。我最捨不得看見美麗的女孩悲傷了。」他捂著胸口。

  「謝謝你,我只是不習慣遠行。」素馨的雙手,緊握著起飛的時候,貼心的服務人員為她拿來的毛毯。「另外,起飛時的晃動,也讓我有些緊張。」她羞澀的一笑。

  「我也是,那種緊張,永遠都習慣不了。」男人如遇知音,連連點頭。『啊,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丹尼斯?布朗。」他還站起來,誇張的行了一個中世紀的騎士禮,握住她的手,慎重的一吻。

  素馨尷尬不己,羞赧的抽回小手,藏在毛毯下頭。「很高興見到你。」

  「你認識我?」

  「當然。」她認得他。在這部電影上映之前,丹尼斯是遠比霍森更廣為人知的演員。

  「噢,好感動!」丹尼斯抬手,假裝擦拭眼淚。「自從電影上映後,我就像變成隱形人一般,大家眼裡都只剩下霍森,我好嫉妒。」

  那誇張的聲調與動作,惹得有些緊張的她,也不禁彎唇一笑。

  低沉的聲音,夾然響起。

  「你的位子不在這裡。」不知何時,霍森己經結束與凱曼的討論,走到素馨的座位後方。此刻的他,正鐵青著臉,藍眸半瞇,像是親眼看見最珍貴的寶物,被人奪走的守財奴。

  識時務的丹尼斯,立刻舉起雙手,往後連退三大步。

  「抱歉,我只是路過,只是路過而己。」打從素馨出現的那一秒起,所有人就感覺得出,霍森對她有多麼重視。「別瞪我,我只是跟她打個招呼,這就要回自己位子去了。」他揮了揮手,在臨走之前,又對素馨眨了眨眼。

  霍森的視線,是那麼銳利,她幾乎要懷疑,他想用視線刺穿丹尼斯的後腦。他緊抿著唇,在她身邊坐下,眉頭仍未舒開。

  「你怎麼了?」她小聲的問,不明白他心情惡劣的原因。

  霍森沉默了一會兒。

  半晌之後,他才把話語,一字字擠出口。

  「我看見了。」他惱怒得咬牙切齒。「你對他笑。」只要回想起,她在燈光下,對丹尼斯展露的笑容,他就覺得腦漿沸騰。

  那美麗的笑容,該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看著她對丹尼斯微笑,激發他強烈的嫉妒,差點讓他失去理智,衝動的想要一腳把丹尼斯踹下飛機。

  這種情緒,從未出現在他與其他女人之間。

  或許,那些憤怒與嫉妒,是源於他太清楚,丹尼斯花名在外,只要看上眼的女人,莫不手到擒來。

  也或許,是他在乎她的程度,遠比他願意承認的,更深更重。

  燈光下的素顏,漾出一個笑容,溫柔且羞澀,她唇上的弧度,緊緊牽引了他的情緒。

  「謝謝你。」她悄聲說。

  他神色稍緩,不解的問道:「謝什麼?」

  「謝謝你這麼在乎我。」

  軟潤的語音,如涓滴的水,澆熄他心頭的烈火。那張清麗的小臉,溫柔的注視他,黑眸晶瑩得像是兩汪清澈的泉,再加上她的笑容,他就算有再大的怒氣,這會兒也煙消雲散了。

  只是,氣憤雖然消減,他還是霸道的握住她藏在毛毯下的小手。

  「你要多提防那傢伙。」霍森叮嚀著。

  她乖乖點頭,並沒有抽回被他溫熱大掌緊緊握住的雙手。這是她在心中默許、專屬他的特權。

  好險,他並沒有看見,丹尼斯吻她的手,不然肯定會更氣憤。

  只是那霸道的嫉妒,卻也讓她心裡有一點點、一點點的高興。他是因為很在乎她,才會嫉妒丹尼斯的,對吧?

  甜甜的滋味,在她心中漫開。

  因為是夜間飛行,所以機艙裡很安靜,連燈光都滅去大半。雖然,有黑暗做掩護,她還是難改羞郝,縱然好想好想依靠在他身旁,但鼓起最大勇氣的行動,卻只是歪著小腦袋,輕貼上他的臂膀。

  這小小的動作,己經讓她羞紅了臉。

  不同於素馨的嬌怯,霍森根本不在乎旁邊偶爾還有空服員會走過,逕自將她嬌小的身軀,從旁邊的座位,抱進他的懷抱中。

  起初,她還想掙扎,但又怕一掙扎,反倒惹來更多注意力。況且他霸道的環抱、暖燙的體溫、強而有力的心跳,又讓她格外依戀,小小的抵抗,很快的就成了全面投降。

  霍森關了燈,拉起了毛毯,同時蓋住兩個人。

  夜己深,他們將聽著彼此的心跳、分享彼此的體溫,一同入睡。此時此刻的靜謐,有著形似幸福的氛圍,將他們包裹在只屬於他們的世界。

  她原本的家鄉,己經在看不見的遠方。

  傾下身,他附在她耳邊,悄悄的問:「後悔嗎?」

  她的聲音細不可聞,卻很堅決。

  「不會。」

  黑暗之中,她握著他的大手,整夜都未放開。

  電影宣傳的行程之忙碌,遠超過素馨的想像。

  才剛到安卡拉,大批媒體早己在機場入境大廳守候,記者們爭先恐後,全都往霍森身旁擠去,急切的發問,全都像是連發機關鎗似的,哇啦哇啦的一大串接一大串,說得又急又快。

  媒體們的熱情,比起安卡拉火辣辣的太陽,絲毫不遜色。

  雖然有保鐮隨行,擁擠的人群,還是一波波的擠上來,情況數次失控,接連有好幾次,走在霍森旁邊,身穿紅色細肩帶小禮服的金髮美女,都被擠得差點跌倒,嬌嬌的出聲求救,最後只能躲進霍森懷裡。

  俊男美女的組合,美得像是一幅畫。

  刺眼的鎂光燈喀嚓喀嚓的響起,一次又一次照亮了金髮美女依偎在他懷裡時,露出的甜甜笑容,連丹尼斯都被冷落在一旁。

  「蘇菲,看這裡!」

  「有傳言說,你們己經訂婚,是真的嗎?」

  「身為製片公司的千金,你對霍森似乎特別關照。」

  蘇菲嫣然一笑。「因為,霍森是位優秀的演員,家父交代我,用盡任何辦法都要他點頭,拍我們公司的下一部電影。」

  「身為情人的他,是否也同樣優秀?」記者問得露骨。

  蘇菲笑而不答,漂亮無瑕的臉兒,躲進霍森的懷抱裡。安卡拉耀眼的陽光,照亮她白皙的肌膚,滑嫩得看不見半點瑕疵。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包括素馨。

  為了保護素馨,避免她曝光,成為狗仔隊追逐的目標,經紀人凱曼安排她跟著隨行的造型師、化妝師與工作人員,跟霍森他們保持一段距離。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美麗的蘇菲,理所當然的佔據霍森身旁的位置,笑著聆聽記者們詢問關於她與霍森的緋聞,從來不正面否認。

  身為製作公司的千金,她嬌貴得像個公主,永遠美麗動人。

  不過,蘇菲的性格卻很隨和,善良而沒有心機,對待素馨也很和善,但她從來不掩飾對霍森的好感。

  凱曼也樂得順水推舟,要是有記者追問,也故意表達得很暖昧,把「樂觀其成」掛在嘴邊。

  因為眾人對於俊男美女間的戀情格外關注,關於霍森的新聞,才會在媒體上一次一次的被關注,曝光度增加,廣告效益也跟著增加。

  人群愈聚愈多,把素馨遠遠隔開,她被推擠到一旁,被排拒在外的感覺,鮮明得讓她無法忽視。兩人的世界,原來有這麼大的不同。

  她沒有資格,也沒有勇氣,站在他身邊,面對刺眼的鎂光燈。

  那個位置,是屬於蘇菲的。

  酸澀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她輕捂著心口,不知為什麼,竟覺得一陣陣的疼,像是有細小的針,隨著鎂光燈亮起的頻率,一下又一下的,在戳刺著她脆弱的心。

  後悔嗎?

  她想起在飛機上,霍森的低語。

  不會。

  她不後悔,現在也是。

  但是她卻開始懷疑,自己該不該出現,畢竟這裡很明顯的,根本投有她的容身之處。站在人群裡,她心慌而無助,只能遠遠的注視著被媒體包圍的霍森。

  他抬起頭來,藍色的眸子在人群中搜尋,雖然視線曾掃過她站立的方向,但是鎂光燈那麼刺眼,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見她,卻還是勉強彎起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快點,我們的車來了。」,一旁的造型師,指著機場外的幾輛車,催促素馨快快前進。

  「好的。」她如夢初醒,怕拖累別人,急忙跟隨著工作人員,往機場外走去。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的雙腿,會感到好沉重?

  工作人員們順利走出機場,而霍森那群人,卻仍被媒體包圍著。

  她坐上車子後,靜靜望著窗外。車窗玻璃、機場落地窗玻璃,將霍森一層層框住,她輕輕的用指腹,隔窗輕觸著他遠遠的身影,就像是以往,隔著電視螢幕,描繪他深刻五官的舉止。

  車子開動,離開機場,先行前往宣傳地點,霍森的身影愈來愈小,到最後終於再也看不到。

  心上的疼,始終沒有褪去。

  在家鄉的那幾天,跟在飛機上相擁而眠的夜,她曾經覺得,他們是那麼貼近,沒有半點距離。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好遠好遠。

  位處亞洲與歐洲的交界處,土耳其曾是一個輝煌的帝國,昔日的榮光雖然遠去,但是城市裡的許多遺跡,每年還是吸引了無數的觀光客。

  這兒的夏季,炎熱且乾燥,顏色鮮艷的瓜果,在路旁小販的推車上堆積如山。

  在安卡拉的行程很短,只接受土耳其最大電視台的專訪,下午再去參觀一間孤兒院,在媒體見證下捐款,晚間回到飯店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就要離開,比蜻蜓點水還匆促。

  孤兒院就位在離繁華市中心不遠處,較為安靜的舊城區裡,是昔日貴族的宮殿。如今雖然改為孤兒院,但是純土耳其式、精緻講究的格局,以及早己褪色,卻仍擦拭得不染沙塵的馬賽克拼貼畫,還看得到些許舊時的顯赫風光。

  這次的參訪,+分的隆重。

  遠從孤兒院幾條街外,街道就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當霍森所搭乘的大型休旅車,在大門口停下時,院長己經帶領著打扮整齊、乖巧安靜的孩子們久候多時。

  一切都按照事先的安排進行,霍森與蘇菲下車,接受一男一女、兩個特別可愛的孩子獻花,群眾中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各級官員輪流上前,跟霍森握手合照。

  笑聲與掌聲,一陣陣響起,在官員的冗長致詞後,人群簇擁著霍森等人,去參觀孤兒院的設施,鎂光燈與攝影機,仔細捕捉每一個他與孩子們互動的細節。

  素馨站在人群外,沒有靠上前去。這是霍森的工作,她不願意讓他因為她而分心。

  事實上,就算她靠近,也擠不過層層的人海。

  安卡拉的午後,氣溫超過三十五度,比台灣中部更炎熱。她順著涼爽的迴廊陰影走去,意外的走到了建築物中央的花園。

  花園裡有座古老的噴水池,冰涼的地下水,從花卉形狀的噴水口湧出,水花在陽光折射下,映出淡淡的彩虹,也為炎夏帶來一絲沁涼。

  四周種植著,各式各樣的花草,其中火紅的石榴花,開得最是燦爛。花園後方的樓房,安安靜靜的,人群的喧囂己經聽不見了。

  不同於貴賓們參觀的路線,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這兒的門廊上,有著一層薄薄的細沙。院方們顯然不準備帶領貴賓們,到這裡來參觀。

  隱隱約約的,素馨聽見了,孩童們交談的聲音。

  循著聲音走去,是一扇半掩的木製大門,她走到門邊,先敲敲門,原本嬉鬧談笑的聲音,一下子靜了下來。

  「梅爾哈巴(MERHABA)!」她用現學現賣、也是唯一學會的土耳其話打招呼,探頭看見屋裡,一群約莫三、四十個孩子們,睜著純真而困惑的眼睛,訝異的看著她。

  每個孤兒院,幾乎都會有這類較為——較為——較為不適宜出現在光鮮美好的公關活動上的孩子們。

  他們大部分都有殘疾,有的身上看得見明顯的疤痕、明顯的燒傷,或者各種不知名原因,失去了身上某個部位。這是一群讓她格外心疼的孩子,因為,她跟他們一樣,都曾經受傷。

  帶著溫柔的笑容,她踏進屋子裡。

  屋裡溫度宜人,佈置雖然簡單,但卻很溫馨舒服,牆壁上還特別畫了許多可愛的卡通人物,角落書櫃裡頭,塞滿了各式各樣,己經被翻得卷頁、破損的故事書。

  孩子們或坐或站,全都好奇的直看著她。

  她抽出一本像是被翻過上千次的老舊故事書,轉身走到房間中央,露出友善的笑容,詢問孩子們。

  「你們要聽故事嗎?」她用英語問著。在安卡拉,土耳其語跟英語,都是人們的慣用語言。

  每一雙眼睛,瞬間都亮起來,有幾個還猛點頭。

  看出他們的期待,素馨微微一笑,在房間中央席地而坐,打開手中的故事書。「那麼,我開始念嘍,好不好?」她問著一個緊抱玩具熊、左眼眶凹陷的小女孩。

  女孩回了個羞澀笑容,躲到較年長的男孩身後,只露出完好的那隻眼睛,期待的偷偷看她。

  素馨深吸一口氣,忍著心疼,將視線放回故事書上。悅耳的柔柔嗓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迴盪在屋子裡頭,吸引孩子們豎耳聆聽。

  「很久很久以前,有三隻可愛的小豬,」她故意模擬豬叫的聲音,引起一陣笑聲,幾個大膽的孩子,還朝她挪近了些。『他們分別是豬大哥、豬二哥,還有豬小弟,有一天他們決定……」

  柔美的嗓音,有著莫名魔力,從第一句開始,就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

  當霍森找到她的時候,原本因為羞澀與陌生,不敢靠近她的孩子們,己經坐到她身邊,一圈又一圈的把她包圍在中央。

  她的語氣隨著故事內容,時而歡欣、時而悲傷,還隨著不同角色,模擬不同的聲音。不只是動口,她還搭配動作,偶爾學兔子跳躍、學老人駝背,生動的膚體語言,演活了不同角色。

  屋裡的每個孩子,全都聚精會神,像是童話故事裡,受到公主召喚的小動物,乖乖豎耳聆聽、認真注視,就怕漏聽了哪一句,或是漏看了哪個動作。

  此刻,青蛙王子的故事,己經接近尾聲。

  「當王子被詛咒時,忠心的僕人亨利,在自己胸口套上三個鐵箍,免得他的心,因為悲傷而破碎了。」她歪側著頭,摀住胸口,停了幾秒,隨即睜開雙眼,聲調往上揚起。「最後,當亨利看見,王子的詛咒解開,跟公主幸福快樂的在一起時,他欣喜若狂,鐵箍才一個接一個迸壞。」

  望著那些亮晶晶的眼睛,她露出微笑,扯著無形的裙子,優雅的下台鞠躬。

  「故事結束。」

  此話一出,被催眠們的小麻雀,瞬間就醒了,全都激動不己,嘰嘰喳喳的搶著說話。

  「再說再說!」

  「下一個!」

  「再說一個!」

  「拜託!」

  「我還要聽。」

  「這次說『青鳥』!」

  「不,要說『灰姑娘』!」

  「我要聽『乞丐王子』啦…」

  叫喊聲此起彼落,大夥兒都有意見,一開始還羞澀躲避的小女孩,則是咚咚咚的跑到書櫃裡,吃力的搬來大繪本,在素馨面前攤開,指頭在書頁上猛戳。

  「拜託,說這個。」她懇求著。

  小孩們有的叫,有的跳,努力吸引素馨的注意力,低沉的男性嗓音,卻突兀的響起,嚇了眾人一跳。

  「天快要黑了。」

  屋裡的每顆腦袋,同時望向門口,她素淨的小臉,跟孩子們一樣,都露出訝異的表情。

  看見霍森高大的身軀,斜倚在大門上時,素馨只覺得欣喜不己,但是她同時也看見,站在他背後,全身西裝革履,打扮得像是華爾街股票分析師,卻滿臉不耐的凱曼,以及凱曼背後,被暮色染紅的天空。

  「啊,對不起,我忘了注意時間。」她驚慌起來,小臉刷白,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我耽誤你的行程了?」連她都知道,這可是滔天大罪,任何的延誤,都會拖累整個宣傳團隊。

  瞧她一臉嚇得像要昏倒似的慘白,霍森努力壓抑下,在找尋她的時候,滿佈全身每個細胞的焦慮與惱怒,不讓殘餘的激動,再度驚嚇到她。

  他用最平靜的口氣,徐聲說道:「別擔心,你沒有耽誤任何事。」他保證著,慶幸在終於尋見她時,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失去她的恐懼,以及強撐起突然發軟的雙腿,這才意外目睹了她說故事的景況。

  公主的魔力,不僅催眠了小動物們,甚至還馴服了猛獸。

  只有不受感召的凱曼,還臭著一張臉,不滿的嘀咕著。

  「怎麼沒有?她明明就耽誤了你的休息時間。」剛才,因為找不到這個女人,霍森怒火中燒,差點捏斷他的脖子。

  霍森站在原地,等了十秒鐘左右。他要確定,凱曼說的話,是不是被素馨聽見了。如果是的話,他就要回身,打斷這傢伙的鼻子。

  還好,因為距離太遠,中間又有他阻隔,她才沒有聽見那句,會讓她自責不己的嘀咕,凱曼的鼻子也因此保住了。「群聊社區」qunliao

  「我看見你下車,但是參觀的時候,全程都沒看見你。」他一面說著,一面往前走去。室內出現摩西分紅海的奇觀,湊得緊緊的小蘿蔔頭們,全都為他自動讓開一條路。

  「剛剛我擠不過去。」她聽在耳裡,甜在心裡。原來,他雖然忙碌,但總是注意著她。

  他點點頭,握住她嫩軟的小手,心裡才真正踏實。

  「我沒看見你上車,所以擺脫媒體後,就換車折返。」所有心慌、焦急,充滿咆哮與惱怒的過程,被他輕描淡寫的用幾句話就帶過。

  媒體跟高官們,也全都離開了,他的中途折返,沒有驚動任何人。

  「我很抱歉。」她輕聲說著,卻也偷偷的慶幸他暫時擺脫媒體,否則他們就不可能在外頭執手相牽。

  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唇。「噓,你不需要道歉,知道嗎?」低沉的嗓音,嚴肅而認真,藍眸深邃如海。「該道歉的是我。我該死的忘了確認,在我看不見你的時候,你究竟在什麼地方。

  這也證明了,即使站在他身旁、依偎在他懷裡的都是別的女人,但是在他心裡,每分每秒都在意她。

  霍森的呵護,是最好的良藥,讓她心頭悶悶的疼,立刻就痊癒大半。她感動不己,衝動的上前,靠進那片在非公開場合才能屬於她的寬闊胸膛。

  不耐煩的凱曼,可看不慣兩人親密的模樣,故意嘖嘖了幾聲,還開口催促。

  「現在,該回飯店了吧,」

  他早就累壞了,急著要離開這滿是沙子的孤兒院,回去飯店裡享受文明生活。

  只是,此話一出,坐在大繪本旁,還在癡癡等待的小女孩,立刻哇哇大哭起來。

  知道美麗的大姊姊,就要被電影裡頭的大英雄帶走,孩子們發出不捨的聲音,有的沮喪、有的難過,還有幾個男孩子,雖然敢怒不敢言,卻還是鼓起勇氣,氣呼呼的直瞪著霍森,讓他的英雄形象岌岌可危。

  腳邊的小女孩,繼續大哭著。

  霍森環顧四周,發現即便是他演出過,最成功的反派角色,也不曾招來過,這麼多仇恨的眼光。哭泣的小女孩,甚至還化悲憤為力量,用小小的拳頭,開始攻擊他的腳。

  心軟的素馨,連忙蹲下身來,把小女孩抱進懷裡,輕拍低哄。

  「再一個。」小女孩邊哭邊說,用沒穿鞋的腳,踩踩大繪本。「要聽這個。」她哀求著。

  素馨只能抬起頭來,鼓起勇氣,拉拉他的褲子。「讓我再說一個,就一個,好不好?」

  那雙溫柔的眸子,本來就讓霍森無力招架,再加上整間屋子裡,所有的孩子們,都用同樣的眼神注視著他,就算他不願意,也會點頭。

  況且,他並不想拒絕這個要求。

  「就一個。」

  聽見他的同意,孩子們瞬間轉憂為喜,就連淚汪汪的小女孩,也終於破涕為笑,小蘿蔔頭們自動恢復聽故事的隊形,稍有不同的是,這次連霍森也被包圍進去了。

  她突發奇想,笑著說道:「你也一起來說故事。」

  俊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

  「是啊,孩子們一定會喜歡的。」她用力點頭,指了指腳邊的大繪本。「我們要說的是『小紅帽』,你一定記得故事內容吧?」她雙眼亮晶晶的。

  「我記得。」他承認。

  「太好了!」沒等他同意參加演出,她己經化身為,故事主角小紅帽了。「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紅帽姑娘,跟爸媽住在森林的這一端。這天,為了探望外婆,她在穿過森林時,遇見了獵人先生。」

  腳步輕盈的素馨,走到霍森面前,乖巧的行禮。

  「獵人先生,午安。」

  沒反應。

  「獵人先生?」

  還是沒反應。

  「獵人先生?」

  霍森仍是擰著濃眉,一動也不動。

  看來,她一個人的說服力不夠,得團結所有人。「來,」她宣佈。「大家一起喊,獵——人——先——生!」

  觀眾們的熱烈期待,終於打動了他身為專業演員的頑固。他先是歎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迎上她期待的雙眸。

  「小紅帽,午安。」瞬間,他彷彿變了個人,語氣姿態,都像極了粗野狂放的森林獵人。

  有了霍森的加入,故事的精彩度大大提升。

  不愧是專業演員,他的演技遠比她好多了,除了小紅帽之外,其餘角色都由他包辦,一下子是獵人、一下是大野狼、一下子又是老奶奶,角色個個分明。

  劇情在他的帶領下高潮迭起,笑聲、驚呼聲,陸續響起,他在表演的同時,還能跟孩子們互動,令所有人都又驚又喜,尖叫連連。

  就連不耐煩的凱曼,也不再催促,反倒靜靜在一旁觀賞,甚至還露出微笑。

  那一夜,霍森與素馨攜手合作,送給這些孩子們,一段最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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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2:38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章

  「壞男人的真面目」

  這篇文章搭配著照片,在短短幾天內,攻佔所有媒體版面。文章的內容,是對霍森的讚美之詞,說他在正式參觀行程結束後,又偷偷折返孤兒院,為一群傷殘小朋友,說了一個又一個精彩無比的童話故事,讓小朋友們如癡如醉。

  照片裡,扮演大野狼的霍森,正張大了嘴,假裝要咬一個小女孩的腦袋,女孩又怕又高興,瑟縮著肩膀,咬著嘴唇笑。

  照片與文章,引來各方讚譽,將霍森的聲望,再度推上高峰。篇幅之大,甚至讓同片其他演員的訪問,全都相形失色。

  但是,當凱曼得意洋洋的,把刊登這則新聞的各大報紙,全都攤開在霍森面前時,他卻是暴跳如雷。

  「該死,你做了什麼?!」他吼叫著,臉色鐵青。

  凱曼縮著脖子,害怕的後退兩步,卻還是故意裝出困惑的表情。「霍森,我這是在幫你啊.」他翻著報紙展示。「你看看,因為這張照片、這篇文章,媒體、影迷,就算是沒看過你電影的人,也會被你的善行感動。」

  「那是素馨做的事,不是我。」他冷瞪著凱曼,還想再吼,一隻軟嫩的小手,卻握住他的拳頭。

  只是一下輕觸,幾乎失控的怒氣,就被她的款款溫柔斂住。他看著她,深吸一口氣,重拾理智。

  「但是,你的確也參與了。」凱曼還在說服他。

  「那素馨呢?這篇報導裡,一個字都沒有提到她。」那是她的善意,是她的溫柔,他是在她的邀請下,最後才加入,那些記者卻把他吹捧成,真心關懷兒童的聖人。

  凱曼一臉無辜。

  「是你不讓她曝光的。」

  看見霍森怒氣未平,她輕撫著他起伏的健壯胸膛,柔聲勸說著。「凱曼說的對,我也不想曝光。」

  他轉過頭來,藍眸裡有著怒火,卻也有著溫柔。

  「但是,這並不公平。」他痛恨這種感覺,就像是他偷竊了她的善良,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的確不公平。」她笑笑著說,嬌靨柔柔。「但是,讓外界以為,是你做這了件事,遠比是我做這件事,效益更大,也會有更多人去關心那些孩子們。」她樂觀而善良,看見的永遠是光明面。

  眼看有了援軍,凱曼更是得意,站在一旁,用力的連連點頭。

  「我就是這麼想的。」他太佩服自己了。

  當霍森浪費時間在那髒兮兮的地方,浪費他的好演技,演著無聊的童話故事時,他竟能想出這麼一個絕妙的主意,用手機拍下照片,再交給熟識的記者,附上厚厚一疊鈔票,才換來這一篇,讓他滿意到不行的報導。

  慍怒的藍眸,恨恨回掃,瞪著凱曼。

  「你還利用了那些孩子.」這也是他最無法接受的一點。

  那些身染殘疾與病痛的孩子,最容易勾起人們同情,卻也更有效的,讓這篇報導更賺人熱淚。

  「他們馬上就得到捐款了。」凱曼辯駁。「我早就勸過你,照我的安排,早早就能發出這類新聞,扳回你以往的壞名聲。」

  「我不需要這些。」他語氣冰冷,要不是素馨還握著他的手,他己經出手揮拳,痛揍唯利是圖的經紀人。

  「噢,你當然需要.」凱曼揚聲強調,拿出一疊文件與傳真。「因為這篇報導,當初那些自認清高、不肯採訪你的節目,現在全搶著來求我,請你接受他們的採訪。現在,情勢對我們來說,愈來愈有利了。」

  「利用那些孩子,換來的優勢?」他冷笑著。

  「這有何不可?」凱曼雙手一攤,絲毫不覺得愧疚。「媒體最愛這種故事,他們可以把你捧成大英雄、大善人,相對的,也能再把你打回原形,逼得你回貧民窟,繼續燒菜。」

  想起那段抑鬱不得志,被迫遠離電影的黑暗歲月,霍森高大的身軀,驀地一僵,無言的咬緊牙關。

  素馨將他的痛楚,全看在眼裡。

  他是這麼熱愛電影,不能夠拍戲,對他來說,是最殘忍的酷刑。

  無奈,他又太過剛強耿直,不想利用病童,博得虛假的好名聲,來洗刷那段荒唐歲月留給旁人的惡劣印象。

  從他們的對話判斷,凱曼或許在之前,就試圖讓霍森做出類似的舉止,卻一再被霍森拒絕。

  而她卻在無意中,促成了凱曼一直無法讓霍森去做的事。

  素馨心兒慌慌,不知所措。單純的她,無法判斷,這對霍森來說,究竟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凱曼還在強調。

  「形象對你來說,等同於第二生命。有好的形象,就會有更多好劇本、好電影找上門來。我這麼做,對我們都有好處的。」他轉過頭來,看著一旁的素馨,露出鼓勵的笑容。「素馨,拜託你,替我好好的勸勸這個腦袋裝石頭的頑固傢伙。」·

  因為這件事情,他對這個東方小女人的態度,完全改變了。那些他長久以未,無法說服霍森的事,她卻輕易做到了。

  光憑這一點,這個原本礙眼的小女人,己經變成凱曼心中的女神。她是霍森的弱點,只有清麗單純的她,才能影響頑固的霍森。

  為了盡快撤退,凱曼低下頭來,假裝看看手腕上的昂貴手錶。『啊,我還要去處理一些事,我們晚餐時再見。」他留下滿桌報紙,三步並作兩步,很快的離開飯店的總統套房。

  半晌之後,霍森才走到桌旁,低下頭來,看著那些報紙。

  逐漸偏西的日光,照亮了紙上的文字,也為他深刻的輪廓,鑲上一圈淡淡的金邊,映得他的藍眸格外幽深。

  她走到他身邊,抬起小手,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落在他的背上,緩緩輕撫,試圖安慰他。

  「我是不是很卑鄙個」

  沉沉的聲音,透過他的身體傳來,震動她的手心。

  素馨用力的搖頭。「不,你並不卑鄙。」

  他轉過身來,將她拉入懷中,用雙手捧起她的臉兒,藍眸裡有著掙扎,以及痛苦。「但是,我利用了他們。」

  她喉間一緊,知道他有多麼自責。他並不想這麼做。

  形象對你來說,等同於第二生命。

  凱曼的話語,猶在耳邊。

  媒體最愛這種故事,他們可以把你捧成大英雄、大善人,相對的,也能再把你打回原形,逼得你回貧民窟,繼續燒菜。

  得不到演出機會,將帶給霍森難以比擬的痛苦。他己經嘗過,那苦澀無比的失意,她不忍心,讓他再次承受,那些磨人的殘酷。

  凱曼所做的事,的確有不妥的地方,但是,這件事無疑可以幫助霍森。

  捨不得他繼續自責,她仰望著他,輕輕的說道:「或許,他們並不會在意。」

  「真的嗎?」他問。

  其實,她並不能確定。但是,為了讓他不再自責,她試圖讓語氣聽起來可信一些,但小嘴張了又張,卻吐不出半個字。

  最後,她只能投進他懷裡,緊緊擁抱他,也被他緊緊擁抱。

  一件最單純的事,被有心人利用後,卻變得這麼複雜。善與惡的邊界,變得模模糊糊。

  這就是他的世界。

  最醇美的善意,因為利益,都將被扭曲。

  素馨心疼著,那些孩子們。

  同時,她更心疼著,這個與她緊緊相擁,身不由己的男人。

  倫敦,濃霧之都。

  「安妮塔,把燈打在霍森臉上,我要清楚的陰影。」

  聚光燈高高架起,銀色反光傘打開,一名留著長髮的專業攝影師,反覆仔細的指示著,要助理一再調整光線,直到最適宜的角度。

  霍森站在一張皮製沙發前,化妝師正趁著空檔,小心的替他補妝,一位髮型師則忙著替他弄頭髮。

  這裡,是一個攝影棚。

  他今早的行程,就是替知名雜誌拍一系列的照片。

  為求慎重,攝影棚裡的人們,全都如臨大敵,每個人都忙碌不己,除了霍森所站的位置,以及佈景之外,地板上到處都是電線和攝影器材。

  為了不擋路,素馨只能站到了一旁的角落,和掛著各式男裝的衣架一起站著,靜靜看著他工作。

  她再次因為他的專業而讚歎。

  一個小時過去,他換了數套衣服,任人擺弄,卻沒有表現出些許不耐,偶爾甚至還會開開玩笑,逗笑緊張的工作人員。

  「該死的,這條領帶顏色不合,麗莎,拿條綠色的過來!"攝影師的叱責,讓負責服裝造型的小姐,立刻跑到衣架這邊,快速的翻找出綠色的領帶。

  但綠色的領帶,還是不合攝影師想要的效果。麗莎來回跑了幾趟,效果卻是愈來愈糟,她愈來愈是沮喪。

  雖然素昧平生,善良的素馨,還是出手相救,忍不住抽下一條深藍近黑、又帶著些許金線的領帶給她。

  「試試這條吧。」她說。

  臉色有些發白的麗莎,無助的看了她一眼。

  「這條領帶的顏色,跟霍森的眼睛是相同的,應該會比較合適。」素馨解釋。

  「我一開始就是拿藍色的,但是老葛不喜歡。」麗莎低聲說。

  「之前那條藍色的太淺,而這條深一點,才能突顯他的眼睛。」麗莎誤以為眼前的東方小女人,是電影宣傳團隊的造型師,連忙接過領帶,快速的跑了回去,替霍森換上。

  這一次,效果非常好,刁鑽的攝影師終於滿意,再次開始進行拍攝。

  「霍森,面對我,頭稍微低一點,給我一個陰沈凶狠的眼神。」

  他配合要求的動作,或坐、或站。

  喀嚓喀嚓的,閃光燈不斷亮起。

  麗莎終於鬆了口氣,回到吊衣架旁,向素馨道謝。

  「謝謝你。」

  「不客氣。」,她微微一笑,小聲的回答:「其實,你一開始挑的顏色就不錯了。」,

  「只是燈光打下去,效果就差很多了。」麗莎苦笑,一邊準備下一個場景的服裝。「我沒有想到,他那雙迷人的眼睛那麼藍。」

  「他的眼睛是很迷人。」,她點頭同意。

  「對啊,真是讓人不敢直視呢。」麗莎撫著胸口,歎了口氣,臉微微的紅。『他實在帥到不行。」

  「沒錯。」如同自己被稱讚一般,素馨心裡高興極了,還頻頻點頭。「我也這麼覺得。」

  麗莎露出笑容,抽出一條有著大銅扣的皮帶,和一條粗亮的鋼項煉。

  「這個男人啊,實在是上帝創造出來,送給女人的禮物。」

  「是啊。」瞧著那個橫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她偷偷想到很多他身上旁人看不到的「禮物」,不由得臉紅心跳,喃喃回應著。

  一旁的麗莎,又來詢問她的意見。

  「請問一下,你覺得啊,他搭哪種顏色的披肩比較好?」

  腦子裡的羞人回憶,頓時被打斷,素馨像是被逮著的小偷,慌張的轉過身來,看見麗莎一手一條毛料披肩。

  「什麼?」

  「我是說,你覺得哪條披肩跟他比較搭?」麗莎重複了一次。「黑色的?紅色的?如果是你,會比較想看,他裸著上半身披哪一條?」

  清麗的臉兒,微微泛紅。

  「紅色的。」,她羞怯的說。「比較狂野。」。

  「我也是這麼想的。」麗莎笑出聲來,獻寶似的把披肩遞到她面前。「這是喀什米爾的披肩,你摸摸,既輕又軟,而且非常保暖,觸感好極了,在他身上效果一定很贊。」

  素馨伸手撫摸,那柔軟的羊毛,真的好軟好舒服,不像一般羊毛,完全不會刺,前所未見的觸感,讓她不禁著了迷,沒有察覺到,幾公尺之外的藍眸,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進了眼裡。

  那個女人,沒有在看他。

  霍森本來還擔心,枯燥的拍攝工作,會讓她覺得無聊。但是,她美好的本性,自然而然的,就會吸引四周的人,才過了沒多久,他己經看見,她跟造型師聊了起來。

  反倒是霍森被人擺佈了一早上,心情開始有些浮躁起來。

  他忍不住看著她,忍不住想看她。

  所以,當攝影師要求他墉懶的趴在沙發上,視線看向旁邊時,他直接轉向她所站的方向。

  那位造型師,拿了被肩給她看。

  她輕撫著那柔軟的毛料,跟造型師說了什麼。

  這裡太吵,他聽不見她的聲音,卻還能看到,她臉上吃驚的表情,白嫩纖細的手指,就在紅色柔軟的布料上,留戀的來回輕撫。

  「拉開你的領帶,好像你正準備和情人上床,就像這樣……」

  強光照在他臉上,攝影師在旁邊囉嗦,他一邊照做,卻挪不開視線,瞧著她緩緩的、慢慢的,幾乎是有些癡迷的、溫柔的撫著。

  在那一刻,他幾乎渴望,自己就是她手下輕撫的布料。

  「太好了、太好了,保持這個表情」。

  快門聲,不斷在旁響起。

  她一摸,再摸。

  他為之屏息。

  那一夜,她也曾如此羞澀的、遲疑的,在他的誘哄下,撫握住他炙熱的慾望。僅僅是回憶,那竄過全身的快感,就讓他戰慄不己……

  然後,她有些依依不捨的,縮回了手。

  霍森無法呼吸,只聽到心跳如雷鳴,在耳邊作響。

  「麗莎!」攝影師開口叫喚。「下一套!」

  這一聲叫喚,讓素馨回過神來,朝他這邊看來。那一瞬間,兩人對上了眼,她迷濛的雙眸,看見他藍眸中的慾望。

  造型師匆匆跑來,解開領帶,替霍森脫去半敞的襯衫,髮型師重新打理他的頭髮,化妝師再次上來補妝。

  雖然身邊圍了那麼多人,又隔了一段距離,他依然無法克制,深深凝望著她。

  一如他,她肯定也想起了,那夜的歡愛。

  嬌小的人兒屏住了呼吸,小臉微微泛紅,無法轉移視線,無助得一如那夜,躺在素白的床單上,長髮披散,無助望著他的誘人模樣。

  有那麼一瞬間,霍森幾乎想拋下一切,朝她走去,像個野蠻人一樣,把她扛在肩上,直接帶回房裡,熱烈的跟她做愛。

  那衝動,是如此強烈……

  「OK,安妮塔,打開電風扇,霍森,看這邊,給我你的右臉.」

  攝影師的聲音再次響起,強烈而寒冷的狂風襲身,揚起他的發,還有上半身僅有的喀什米爾披肩。

  霍森猛然回過神來,冷得差點罵出一句髒話,卻也徹底恢復理智。

  雖然冷得要命,他仍將右臉面對攝影師,半裸著身體,攏著鮮紅柔軟的披肩,一邊在心底臭罵攝影師的祖宗八代,一邊擺出萬分享受的表情。

  「想像那披肩是你的情人,在寒風中擁抱你。」

  這很簡單。

  他抬起頭來,看向那個害羞的小女人。

  她剛剛才摸過這條紅色的披肩,那姿態是如此慢條斯理、眷戀渴望。他清楚的記得,她嫩嫩的指尖,包裹著他、輕撫著他的感覺。

  那輕輕的觸摸,就足以銷魂蝕骨。

  霍森迎風昂首,凝望著無法動彈的她,攏緊飛揚的披肩,想像她的手指,就摸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然後再往下滑、往下滑,直達他最炙熱的慾望.……

  那張照片,成為雜誌的封面。

  在短短一日,那張性感指數超高、接近犯罪邊緣的照片,就經由新聞與網路,迅速傳遍了全世界。

  雜誌一出刊,就全數銷售一空,創造破記錄的驚人銷量。

  雖然每每看到那張封面,跟雜誌裡刊登的那組照片,素馨就會忍不住心跳狂奔,但是,她依然受不了誘惑,趁著轉機到北歐時,偷偷在機場書店買了一本。

  這個男人,當時正看著她。

  不是別人,不是任何一個女人,是她呢。

  他凝視她時,野蠻又性感的眼神,讓她心驚且羞。「群聊社區」

  即便只是面對著照片,她都會忍不住臉紅,一顆心,跳得好像剛跑完一百公尺那麼快。

  坐在飯店房間的抄發上,她不由自主的,伸手遮住他封面上的藍眸,好讓自己可以稍微喘口氣,卻連碰著雜誌上的他,都覺得手指發熱酥麻。

  突然間,有人敲了門。

  她嚇了一跳,匆匆把雜誌藏到沙發的抱枕後,才上前開門。

  門外不是別人,就是雜誌封面上,那個讓千萬女人喘息尖叫的霍森。他一身休閒打扮,穿著一件外套,黑衣黑長褲,但再休閒的打扮,他穿起來還是萬分迷人。

  「嗨。」他揚起嘴角。

  「嗨。」素馨紅著臉,」怯怯回答。

  剛到挪威首都奧斯陸,霍森行程滿檔,有時她會跟去,有時她太累了,就在飯店裡休息。今天他在飯店的房間裡,連續接受數十家電視與平面媒體的專訪,那裡太多外人出出入入,所以她就沒有過去。

  「工作結束了?」她問。

  「今天的結束了。」他無奈的微笑回答。

  上次兩人見面,己經是昨天晚上的事了。明明才短短一天而己,她卻覺得好像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都要覺得,那像是一場夢了。

  但是此刻,這個男人就在眼前,這麼近,近到她可以嗅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看見他眼裡自己的倒影。

  她不自覺忘了呼吸,只見霍森凝望著她,伸出手來。

  「我有榮幸,請你和我一起吃個晚餐嗎?」他柔聲開口。

  小臉微熱,她揚唇,試了兩次,才有辦法吐出字句。

  「當然可以。」

  當他溫熱的大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時,她忍不住微微輕顫,感覺到熱氣從他的掌握中往上蔓延。

  霍森牽握著她的手,看著她酡紅柔美的小臉,一顆心終於放鬆下來,幾乎忍不住,想低頭吻她。

  但是,他感覺得到,她的緊張與不安。那夜的纏綿,是那麼的美好,而這些日子以未,他卻無法偷得真正跟她獨處的時間。

  不想將她逼得太急,他忍住那股衝動,牽握著她的小手,和她一起走下樓去。媒體都己經離開,而宣傳團隊包下飯店裡其中一間餐廳,他們到那裡用餐很安全。

  「抱歉,這幾天,累到你了。」

  「不會,你比較累。」她搖搖頭,走在他身邊,一起穿越連結飯店與餐廳的空中走廊。

  這家飯店蓋在海邊,餐廳和飯店各佔據了一座崖,中間以空中走廊銜接,夕陽西下,這地方美得像是童話故事裡的仙境。

  「我知道拍電影很累,沒想到宣傳好像更累。」她瞧著他,真心誠意的佩服。「我很難想像,要在每個國家,不斷回答重複的問題,需要多大的耐心與毅力。」

  「其實,」他笑笑,聳了一聳肩膀。「大部分的時候,我只需要聽人稱讚我,擺個姿勢,微笑讓人拍照就好,這不需要什麼了不起的耐心與毅力。」

  「當然需要。」她很堅持。她是親眼看見,他付出多少心力,與媒體們周旋。「你所待的,是一個很辛苦的行業。夢幻,但是非常辛苦。」

  他再輕笑幾聲,有些自嘲。「明星其實只是一隻插滿了孔雀羽毛的烏鴉,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

  她記得這句話。

  以前,曾經有個記者,在霍森落魄時,奚落嘲笑他,只是只假裝孔雀的烏鴉。

  深吸口氣,素馨停下了腳步,仰頭看著他。

  「你不知道,對吧?」

  他挑起濃眉,眼裡有些疑惑。

  「不知道什麼?」

  「你帶給許多人夢想。」她小臉又紅了,卻堅持說出實情。「你帶給我夢想。」

  嬌紅的臉上,有著無比的認真。

  「你有如今的成就,不只是靠這張臉皮而己,如果有人質疑你是插著孔雀羽毛的烏鴉,你大可以抬頭挺胸,向世人宣告,你漂亮的羽毛,是你贏來的,每一根都是,值得你驕傲。」

  霍森胸口一緊。

  那些他假裝不去在意的事情,總是會被她識破。她對他的瞭解,或許比他自己還深。

  素馨羞澀卻堅定。

  「我知道,我想許多人都知道,霍森?杭特,是一個專業的演員,而不單單只是一個偶像。」

  看著這個在夕陽下,美得不可思議的小女人,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緊握住她的手。

  好半晌,他才有辦法抬手,將她飛揚的髮絲,掠到耳後,沙啞吐出一句。

  「謝謝你。」

  「呃,不客氣。」素馨小臉更紅,因為他的觸碰而瑟縮顫慄。她羞赧的垂下了視線,只覺得全身熱烘烘的。

  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輕輕撫摸,教她差點歎息出聲。

  「我想吻你。」

  他低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她小臉燙紅,心臟亂跳,結巴的說:「不、不可以……」

  「不可以?」霍森雙眸一黯。

  素馨低著頭,紅著臉,羞到了極點,只能小小聲回答:「不可以……在這裡……」,她那含羞帶怯的模樣,是如此動人。

  慾望來勢洶洶,沖毀所有理智,霍森吸了口氣,當下牽握著她的手,就要轉身回飯店的房間。

  不巧得很,才剛回頭,他就看見,蘇菲與下午才搭機趕來,想看看寶貝女兒,順便獎勵宣傳團隊的電影公司大老闆,父女兩人,在凱曼與丹尼斯的陪伴下,迎面走過來。

  「這麼巧,你們也是來用餐的嗎?我和爸爸也是呢!」,沒有心機的蘇菲,笑容可掬的走上前來。

  一旁的沃克先生,更是主動開口邀請。

  「今天辛苦你了,一起用餐吧。」

  霍森多麼想拒絕,但是跟在沃克父女後頭的凱曼,卻死命的暗示,要他答應飯局,只差沒像隻兔子一樣,跳上跳下了。

  該死!

  他只想跟素馨在一起。

  但是,不等他開口拒絕,蘇菲己經姿態曼妙的走上前,勾住了素馨的手,將她帶往餐廳的方向。

  「素馨,這兒的天色暗得慢,都快八點了,你一定餓了吧?」她般勤介紹著。「這間飯店的餐廳,可是被米其林評價為最高級的三星等級,你一定不能錯過,我最愛吃他們的甜點了。」

  素馨無奈的回頭,看了霍森一眼,小臉還是紅潤潤的。

  經過蘇菲這麼一提,霍森才想起,只顧著等他的素馨,恐怕從早餐過後,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

  雖然有些不甘願,他還是強迫自己,鬆開了手。

  只是,在鬆手之前,他不著痕跡的些微傾身,湊到她耳邊,輕輕說道:「晚一點。」

  那是一句承諾,讓素馨臉更紅,緊張的看了身旁的蘇菲一眼。

  幸好,她看起來像是沒有聽到。

  霍森終於鬆手了,素馨則不敢再回頭,只聽到他在身後,與電影公司老闆,以及經紀人說著客套話。

  但,她感覺得到,他灼熱的視線,依然落在她身上。

  調皮的丹尼斯,還回過頭來,故意對她眨眨眼,金眸閃閃發光,彷彿知道他們打斷了什麼,害她更害羞了些。

  素馨收起手,壓在心口上,小臉垂低,卻不禁羞羞的回憶著,霍森那低沉的許諾。

  晚一點……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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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2:5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章

  那頓晚餐,素馨吃得極為不安。

  比起四周盛裝出席的人們,她的服裝不夠正式,而同桌的人們,所談論的話題,幾乎都跟工作有關,她也完全插不上話。

  而且,當太陽一下山,氣溫就降了下來。

  雖然餐廳裡有開暖氣,但是顯然西方人習慣的溫度,跟她的認知有很大一段差距。即使,她穿著薄外套,卻依然冷得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冰箱裡。

  強忍著寒氣,素馨盡力保持微笑,眼睜睜看著,蘇菲穿著前深V、後露背的金色絲質禮服,愉快的談笑自如。

  不僅空氣是冷的,開水是冷的,沙拉是冷的,好不容易等到服務生送楊上來,竟然連湯也是冷湯。

  桌上眾人吃得怡然自得,只有她冷到臉色發白,頻頻發抖。

  幸好,之後主菜上來時,終於是熱的食物,讓她稍稍鬆了口氣。吃下珍貴的熱食後,她才有心神,看了看四周。

  這間餐廳佈置得金碧輝煌,水晶吊燈在天花板上閃耀,現場有歌手唱著溫柔的歌曲,一旁整片的落地窗外就是海,為了讓室內感覺更寬闊,餐廳有一整面牆,都鑲嵌著大片的鏡子。

  霍森就坐在她身邊,臉上掛著微笑,但她看得出來,他隱隱有些不耐煩。不過,他隱藏得很好。

  她會注意到,是因為太常注視著他,老早就熟悉他臉上所有的表情,和那些幾不可察覺的小動作和習慣。

  然後,沃克先生提起了下一部電影,原本興趣缺缺的霍森,終於有了興致,變得稍微熱切了一些。

  趁著談論氣氛熱切,她悄聲告退,起身到化妝間去。而美麗的蘇菲,也站起身來,幾乎跟她同時離席。

  解決了生理需要,正當她在洗手時,蘇非也走到鏡子前,一邊笑著抱怨,一邊慢條斯理的補妝。

  「這些男人真無趣,整天都是工作、工作。」她翻了翻白眼。「你一定跟我一樣,覺得很無聊吧?」

  素馨微笑著,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抽出紙巾,擦乾手上的水滴,剛一抬頭,卻發現蘇菲湊得好近,近到嚇了她一跳。

  「你應該穿少一點,多露點肩啊,別老是把自己包起來。」蘇菲瞧著她,然後面對鏡子,朝她勾起肩,嘟著紅唇,擺了一個性感的姿勢,笑著建議道。「瞧,若隱若現的,才性感。」

  素馨一愣,沒想到會聽到這類建議,小臉不禁羞紅。「我不適合太性感的服裝。」她的右手,無意識的握住左邊的手臂。

  不只是不適合。

  她,根本不敢穿那樣的服裝,那會暴露出,那些傷痕。

  相較於她扭曲的傷痕,蘇菲的肌膚光滑無瑕,如凝脂一般,真的是天生麗質,而非打光修片上粉後,所弄出來的假象。

  蘇菲,是這麼美麗。

  她深深的羨慕,羨慕到幾乎心痛,耳裡卻又聽見,蘇菲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嗎?太可惜了,霍森最愛女人背部和肩上的曲線呢。」漂亮的大眼睛,調皮的眨了眨。「我就是靠這招攻陷他的。」

  那些話語,雖然沒有惡意,卻教素馨臉色刷白。

  心,好痛。

  直到這會兒,蘇菲才察覺說錯話,連忙轉過身來,急急解釋著。『哪可,我和他之間,己經是過去式了。」,糟糕,她竟然說溜嘴了。「你放心,現在報章雜誌上的那些新聞,都是為了宣傳炒作出來的。」

  那次,在機場看見他們牽手、擁抱時,所感受到,如針刺般的疼痛,再度席捲而來。誤以為痊癒,其實只是一時的假象,她所聽的、所見的,都因為自卑,對她造成更難忍的打擊。

  明明,幾乎要落淚,她還強迫自己彎起嘴角。

  「嗯,我知道。」

  蘇菲拍拍心口,還在叮嚀。

  「你可別誤會,不然我會被罵的。」

  淚,己懸在眼角。

  她轉過身,偷偷抹去,嘴角的微笑在顫抖著。

  「不會的。」

  「不會就好,來吧,我們回餐廳去,免得霍森以為我綁架了你。」蘇菲渾然不覺自己的話有多麼傷人,仍笑得無比嫵媚,抓起珍珠小包包,勾著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

  素馨知道,蘇菲沒有惡意。

  素馨也知道,那些排聞,都是為了宣傳。

  只是,當她們回到餐廳,她親眼看見,落地的大鏡子,映出兩人的身影時,單薄的身子,仍忍不住僵了一下。

  穿著金色禮服的蘇菲,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優雅、美麗,又大方。

  離開房間時,她還以為,只是單獨和霍森吃飯,所以穿著輕便,沒有特意打扮。但是,她心裡也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穿上了華服美衫,化了妝,還是無法跟蘇菲相比。

  如果,蘇非是天鵝,那麼站在身邊的自己,就像個醜小鴨——

  不,她不醜。但,她也不亮眼,她只是平凡。bbs.qunliao.com

  霍森最愛女人背部和肩上的曲線呢。

  她很想不去在意,卻無法做到。

  我就是靠這招攻陷他的。

  偌大的鏡子裡,兩個女人呈現出來的落差,猶如天差地遠,大到讓她無法忽視,舌尖發苦。

  因為痛,她的心不由得一陣瑟縮。

  當她跟蘇非回座時,男人們仍熱烈討論著下一部電影的細節,坐在一旁的素馨,卻覺得越來越冷了。

  薄薄的外套,擋不住入侵的寒氣。

  明知不該這麼想,但她仍舊無法不去注意到,一開始剛進餐廳大家就坐時,霍森另一邊的位子,被凱曼刻意讓給了蘇菲。

  此刻,鏡子裡頭,反映出眾人的影像。

  霍森和蘇菲,真的很登對。

  她清楚曉得,旁邊的人,一定會主觀認定,發出耀眼光芒的蘇菲,才是霍森的女伴,而不是她。

  喉頭,莫名一緊。

  她拉回視線,不再看著鏡子裡的影像,也不再看身旁那對金童玉女,自卑的情緒,卻依然啃蝕著她的心頭。

  不自覺的,她隔著薄外套,摩擦著雙臂。明明餐廳裡那麼多人,她還是覺得冷,不但冷,還如坐針氈。

  甜點還沒上,她己經無法再待下去。

  霍森還在和沃克先生熱烈的討論,下一部電影的劇本內容,她不想打擾他,只跟凱曼說了一聲,便離席告退。像是也插不上話的丹尼斯,舉起酒杯,向她點頭致意,表情也有些無奈。

  走到餐廳門口,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霍森沒有注意到她的離開,仍在和同桌的人說話。然後,蘇菲不知說了什麼,讓整桌的人都笑了起來。

  看著那在水晶吊燈下,相處自如、閃閃發光的一群人。

  忽然間,她清楚明白,這不是她的世界。

  以前她就知道了,只是因為對霍森的依戀,才不願意承認。但是直到現在,這個事實卻攤在眼前,逼得她無法自欺欺人。

  她轉過身,離開了餐廳,深吸口氣,獨自一個人,走進寒風凜凜的空中走廊。

  空氣好冷好冷。

  而她的心,更冷。

  明月爬上了夜空,灑下了淡淡銀華,照亮孤寂的侮面。

  寒風沁心,冷得她直打顫。

  剛剛,跟霍森一起走在這空中走廊上時,一點也不覺得冷,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那是因為有他在身旁,她才會覺得暖。

  如今,她一個人踽踽獨行,只覺孤單。

  空中走廊很長,兩旁的燈,設計成隱藏式的,藏在大理石雕成的欄杆下,間隔著十幾二十公尺的距離,微微亮著昏黃的光,讓人可以看清腳步,又不會覺得太刺眼,破壞了情調。

  或許,換個時間來看,她會覺得這設計不錯,但是,如今昏黃的燈光,只是將她孤單的身影映在玻璃上,突顯了她只剩獨自一人。

  多數的人,都還在餐廳裡吃飯,走廊上除了她,再無別人。

  前方的飯店和後方的餐廳,都亮著燈火,相較之下,她所處的地方,是這麼的黯淡。

  海上波濤,輕輕迴響;星子,點點閃爍。

  素馨抬起頭,瞧著那如圓盤的月,緩緩停下了腳步。

  在這高緯度的北方國度中,即使是夏天,依然是冷的。溫度、飲食、語言、習度全都不同,只有天邊的月,跟故鄉那麼相似。

  她深吸口氣,將寒氣吸進心肺裡,試圖平復心中的疼痛,卻毫無效呆。她的喉嚨依然發緊,胸口也依舊疼痛。

  早就知道,她跟霍森,不是活在同一個世界。

  但是,當他伸出手,她依然無法抗拒,拋下家鄉一切,跟著他離開。她是多麼希望能跟他相處更多時間,所以大膽的涉足他的世界,讓這場夢,延續得更久、更長。

  至今,她不曾後悔過,這是她的選擇。

  只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在這個孤單的時刻,想起故鄉。

  壯闊的奧斯陸峽灣景色,就在眼前展開,這個地方,幾乎己遠在世界的盡頭了,離家鄉好遠好遠。

  這景色如此美,卻萬分孤寂,跟她的家鄉截然不同。沒有陽光、沒有花香、沒有鮮艷的波斯菊,以及關愛她的鎮民們。

  寒氣,冷得讓她打顫。

  或許,應該是她回家的時候了。

  素馨環抱著自己,縱然興起回家的念頭,卻還有眷戀,至今無法舍下。她只能緊咬著唇,望著海上明月輕顫。

  熱氣,無端上了眼眶。

  驀地,一雙溫暖的大手,從後方環抱住她。

  素馨吃了一驚,輕輕喘息,幾乎要喊出了聲。她慌亂回頭,看見抱住她的,就是她正思念的那個人。

  霍森?杭特。

  那個,擾亂她心房的男子。

  他把身上穿暖的外套,披在她顫抖的身上,將她從寒凍的空氣中,帶進溫暖且寬闊的懷抱。

  素馨匆匆轉回頭,視而不見的看著前方明月,不敢再看他,就怕被他發現,她眼眶中可疑的水氣。她把小臉縮進外套裡,寬大的羊毛外套仍殘留著他的體溫,帶著他的味道。

  「你冷壞了。」霍森點出這個事實,將雙手收得更緊,摩擦她的雙臂,「你想離開,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溫柔的嗓音,在耳邊輕響。

  她雙眼濕熱,莫名迷濛。

  凝望著前方,素馨吸了口氣,強忍著想哭的衝動,啞聲回答:「你在忙,我不想打擾你……」

  他可以聽出,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懷中的嬌軀,仍微微顫抖著。

  這個小女人,是如此讓人憐愛,教人心疼。

  「你不是打擾。」他忍不住將她攏得更緊,嘶啞的字句,就這樣脫口而出。「我寧願和你在一起,也不想跟那些人應酬。」

  原本,他以為她只是去化妝間,直到確定她回來坐回原位,他才放心的回頭,繼續回答沃克先生對下一部影片的問題,誰知道,再一回頭,她己經不見了。

  匆匆問了凱曼,才知道她說身體不太舒服,要先回房。

  問出她的去處,霍森沒有理會凱曼的不悅,逕自起身和眾人告退,抓了外套就往外走。

  北歐的夏夜很冷,冷到教人發抖,太陽一消失,氣溫就會驟降。他曾經來過這裡,所以知道夜裡的氣溫會有多低,但是她從未來過這麼寒冷的地方,對寒氣只怕疏於防備。

  擔心她會著涼,他大步追了出來,只看見她一個人站在空中走廊,環抱著自己,遙望著子夜星空中的那輪明月。

  她的神情,是如此憂傷,緊緊揪著他的心。

  有那麼一秒,眼前的小女人,彷彿像是她口中那些童話裡的仙女,就要消失在漸漸濃郁的夜色中。

  失去她的不安,迫使他快步上前,用外套捕捉她,攬住她,阻止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那些只是幻覺,她不是虛幻的童話故事,不是仙女精靈,霍森反覆告訴自己,卻依然有些恐慌。直到將她擁在懷中,深深將她身上的淡淡芬芳吸入心肺裡,才感覺放鬆。

  「你應該告訴我的。」他在她耳邊不滿的低語。「你不應該把我留給囉嗦不停的電影公司老闆,還有吃人不吐骨頭的經紀人。該罰!」

  因為猜出,他的懲罰方式,她的耳朵紅了,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小小聲的開口,試圖解釋。

  「我、我只是……我……覺得冷……」

  他調整寬大的外套,將她包得更好,從上到下,密密實實的,慎重而親密的緊攏在身前。

  「現在,還冷嗎?」他悄聲問。

  素馨不由自主,再次輕顫,這次卻不是因為冷。

  他從後方抱著她,薄唇幾乎貼在她耳朵上,熱燙的身體緊貼著她,即使隔著外套,那熱氣仍強力透散了過來,熨著她的皮膚,讓她全身發熱,驅散了她胸中的憂鬱與不安。

  「還冷嗎?」他摟著她,緩緩的,來回摩擎著她的手臂,再問。

  這樣摩擎,太親匿,教她緊張,卻又貪戀。

  他的懷抱是如此溫暖、熱燙。

  悄悄的,他的唇貼上了耳,害她瑟縮了一下。

  素馨羞窘,怯怯開口。「不……不冷了、己經不冷了……」她甚至覺得,整個身子開始發燙。

  感覺到她的退縮,霍森停住了動作,怕嚇到了她。但是,他也沒有鬆手,仍繼續擁著她。

  她應該要抗議的。

  素馨想著,至少要拉開他的手,可是遲疑的小手挪到了他的大手上,卻只是覆著而己,投有拉開,也不想拉開。

  當霍森反手握住她的手,她不由自主的和他十指交握。她喜歡被他這樣擁抱著,很溫暖。

  或許這樣太傻,但她不想離開他的懷抱,只想繼續作夢,所習她待在他的懷中,看著前方月光下的大海,聽著輕濤溫柔拍岸,不再去看懸在天邊,與家鄉相似的月色。

  素馨感覺到,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低啞的嗓音再次響起。

  「你說得役錯,每天重複回答同樣的問題,面對那些窮追不捨的記者,需要耐性,我珍惜這些機會,但偶爾還是覺得厭煩。」他歎了口氣,摟著她坦承。「但是,有了你,情況變得較能夠忍受,只要看到你,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會覺得好一點。」

  一顆心,因他的話,莫名暖熱起來。

  輕輕的,霍森在她肩頸處,溫柔印下一吻,沙啞開口。「你不是打擾,絕對不是。」

  她微顫著,感覺到他的手和她的手交握著,然後環著她的腰,慢慢又再收緊;感覺到他的唇,在冷涼的頸上,悄悄游移;感覺到他灼燙的慾望,硬挺的頂著她。

  素馨輕喘著,心跳飛快,紅著臉,有些不知所措。

  她知道他想要她,一直知道。

  但是,這幾天以來,他始終沒有「動手」,她也逃避著,不敢去深想,只讓暖昧在兩人之間蔓延、擴散。

  她的身軀,因為感染到他的熱切而溫熱著;她的心,更因為他說出口的話語,隱隱悸動著。

  「你讓那些千篇一律的訪問、拍照,都變得能夠忍受。」他啞聲說。「只要想到,你在飯店等我,只要想到我工作完,就能看見你……」

  這男人的世界,不是她的世界,她知道,真的知道。

  偏偏,有一種莫名的情憬,從見到他的那一日起,就在她心裡蔭芽,悄悄的進佔心房。

  「只要想到你在等我,一切都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聽著他低沉的告白,感覺他強而有力的心跳,素馨知道,自己就此淪陷,再無以為繼,今生今世,再也逃不開他撒下的情網。

  海面上,波光瀲灩,反映著月光。

  她握緊他的手,任由他將她抱得更緊,彷彿再也不分開。

  如果可能,她真的希望,能永遠跟他相守。那些心痛、寂寞、憂傷,她都能為他忍耐,能與他相守,就算委屈,她也願意承受……

  一輩子都願意。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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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3:06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章

  霍森牽握著她的手,離開空中走廊,走回飯店客房的建築裡。

  她注意到,他是看過手錶,確定時間後,才在月色漸亮時,領著她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這個尋常舉動,卻讓素馨有些困惑。

  離開房間之前,霍森不是才說過,今日的工作己經告一段落了嗎?那麼,他又為什麼,會格外注意時間?

  她有點想追問,但是又貪戀能與他執手相牽的小小幸福,捨不得打破此刻的溫柔靜謐,疑問被嚥回肚子裡,沒有驚擾他們之間的沉默。

  走廊厚軟的地毯,吸收了他們的腳步聲,四周格外安靜。

  為了保護隱私,避免狗仔隊的窺探,也為了工作方便,電影公司砸下重金,包下飯店最頂樓,也就是風景最美、設備最奢華的一層樓,讓霍森等人居住,樓層的每個出入口,二十四小時都有保全守護。

  雖然,素馨的臨時身份,只是造型師助理,但是在霍森的堅持下,她所下榻的房間,都與他比鄰而居,同樣是美輪美灸,奢華寬闊,讓她作夢都想像不到,自己能入住其中的頂級套房。

  一路上,他暖燙的大手,始終沒有放開她。

  走廊裡燈光昏黃,素馨仰頭望著身旁的男人。光影讓他的五官,更深刻俊挺,而藍眸深處映著燈光,彷彿跳燃著火焰。

  經過他的房門時,他並沒有停下腳步,素馨心兒一跳,想起在空中走廊時,他毫不掩飾的渴望。

  當兩人的腳步,終於在她房門前停下,她的心跳己經亂了譜,忐忑得頭兒低低,不敢迎視他的雙眸,直到這時侯才開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小小聲的說,白嫩的雙手,不知所措的在衣裳上扭啊扭。

  「不用客氣。」

  是她的錯覺,還是他的聲音,真的像極了地震來襲的那一夜,附在她耳畔嘶吼低咆時一般嘶啞?

  「那、那……」她吞吞吐吐,那了大半天,卻那不出個下文。

  霍森站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像在等她開口。她低垂的視線,只顧盯著他的雙腿,心裡忐忑不己,接連幾次深呼吸後,才有辦法再說話。

  「你、你是不是要……」她鼓起勇氣,怯怯的問。「呢……要進來……」看得出來,他根本不想離開。

  霍森啞聲一笑。

  他低下頭來,靠在她耳畔,輕輕低語。

  「是的,素馨,我要進去。」每一個字,都伴隨他灼熱的溫度,格外緩慢、格外嘶啞。「我可以進去嗎?」薄唇輕刷過她敏感的耳。

  沙啞的語音裡,飽含著弦外之音,即使是單純的素馨,也聽得出那簡單的字句裡,有著羞人不己的暗示。她瞬間小臉嫣紅,好恨自己的笨拙,竟在無意之中,問了最敏感的問題。

  羞窘的她,小腦袋垂得更低,好想挖個地洞,當場鑽進去。

  寬厚的男性大手探來,托起她的下巴,藍眸注視著她羞紅如花、惶惶不知所措的小臉。

  她無助的模樣,讓他又是憐惜,又想狠狠霸佔,用最深情的方式恣意蹂罐。

  「我有禮物要送你。」他輕聲說著,從口袋裡頭抽出一條領帶。

  禮物?

  素馨眨了眨眼,先是困惑的看看領帶,再看看霍森,才遲疑的伸出手來,要接下領帶。

  「謝謝你。」雖然,她不需要領帶,但是只要是他送的禮物,她都會視為珍寶,好好的收藏。

  霍森卻笑著搖頭。

  「領帶不是禮物。」他輕聲細語,低沉的嗓音像在說著一個秘密。「禮物在你房間裡頭。」他嘴角的笑,帶著一抹邪氣。

  素馨更困惑了,她轉過身去,看著緊閉的房門,正想把指尖按上門前的指紋辨認裝置,卻被他再度阻止。

  「等等,」他走到她身後,熱燙的鼻息,噴灑在她的後頸。「你得先把眼睛蒙上,才不會破壞我為你安排的驚喜。」他用領帶蒙住她的雙眼,在她後腦打了一個繩結。

  失去所有光線後,她更敏感的察覺到他的碰觸,情不自禁的更緊張。怯怯的小手,被他握著按上指紋辨識器,房門嘩了一聲,才自動開啟。

  霍森替她脫去鞋襪,領著她走上厚軟的室內地毯。柔軟的毛毯,搔得她腳底有些兒發癢,她全心信任他,被他帶領著往前走。

  「好,停在這裡。」低沉的聲音,附在她耳邊說著,薄唇與耳朵的親匿摩擦,雖然短暫,還是讓她心兒怦怦跳。

  素馨的眼前,還是一片黑漆漆。

  「我還不能看嗎?」她期待而好奇,察覺到霍森離開。雖然,他很快又回到她的身邊,但是那短短的幾秒,卻感覺格外漫長。

  「不能。」他的語音裡,有著淺淺笑意,還有深濃的慾望。「你只能感覺。」他徐聲低語著。

  驀地,某種輕如羽毛的布料,刷過她的臉頰。

  那觸感輕盈滑軟,彷彿最細緻的奶油,溜過她暴露在衣裳外的肌膚,緩慢的細細摩擦著。

  黑暗讓她的知覺變得更敏感,如此細膩的摩擦,教她輕喘出聲,差點就要站不住。

  身後,高大結實的男性體魄,接住她險些軟倒的嬌軀。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將她緊緊包圍。

  軟軟的布料,裹著他邪惡的雙手,在她身上肆意挪移,溜進她的衣裳下,貼上她白嫩的嬌軀,折磨她的敏感,誘發她的戰慄。

  「霍森……」她喘息著,幾乎承受不了這太過銷魂的酷刑,踉蹌的妄想逃開,卻被困在他懷中,無處可逃。

  「乖,好好的感覺它。」他不許她逃,裹著布料的大掌,探入蕾絲胸罩內,掬握她的雪膩豐盈,隔著布料輕揉慢捻嬌嫩的蓓蕾。

  素馨嚶嚀一聲,顫抖著拱起嬌軀,明明是難以承受更多,卻又將圓潤豐盈送入他的魔爪中,由得他恣意玩弄。

  有著厚繭的粗糙拇指,滑出布料之外,憐愛的輕刷過嫩嫩的蓓蕾,捨不得放過直接碰觸它的機會。

  細緻與粗糙,同時刺激她的敏感,她無助的柔聲嬌吟著,卻得不到他的憐憫,銷魂的折磨未曾停止。

  「你知道,我有多想念這可愛的小東西嗎?」霍森低語著,恍若著迷,愛不釋手。「這些日子以來,我只要看著你,就會想起,它們在我的舔吻下,濕潤而嫣紅的模樣,滋味比莓果更嬌嫩、更甜美。」

  忙碌的行程,消耗他的時間與精力,卻沒能消減對她的深深渴望。

  他己經數不清,有多少次在纏綿的美夢中醒來,慾望硬鋌而疼痛著,非要盡力克制,才投有在深夜裡,去敲她的房門,實現他夢中的狂野歡愛。

  阻止他的,是她的嬌怯。

  他一忍再忍,不願意嚇著她,費心的籌謀這個美麗的陷阱,所以才在空中走廊逗留,確認時間足夠,讓服務人員將房內佈置妥當,才帶著她回房,溫柔的哄騙她的膽怯,誘惑她再度倒臥在他懷中,重溫那一夜的激情。

  粗糙的男性大手,挾帶輕輕軟軟、卻又足以銷魂的布料,滑過她輕顫發燙的肌膚,徐徐探入她的底褲。

  素馨嚇壞了,伸出小手,盲目的亂抓,想阻止他的那惡意圖。

  「不、不要,霍森……」話語最末,只剩嬌吟,她來不及阻止他強大的攻勢,瞬間兵敗如山倒,連雙手都軟弱的垂下。

  輕柔的布料,細細摩擦著她腿間的花核,誘出潤潤春蜜。

  他的拇指隔著布料,在她腿間劃圈,時而輕、時而重,快感如狂猛的海浪,徹底將她淹役。

  「噓,只要感覺。」他誘哄著,輕輕舔過她潔白的耳,再納入口中輕咬。「我的素馨,感覺它,我知道你喜歡。」

  「啊!」

  顫顫的泣喊,逸出紅潤的唇。

  他指上繁複的逗弄,讓她幾乎承受不住,纖腰顫抖,嬌小的身子隨著他的動作,在他指上嬌嬈起舞,低嚷著求饒。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喘息著,因為無法承受更多,而倒入他懷中嗚咽時,他才終於罷手,緩慢的抽出,己經被她的蜜液染得有一處濕潤的布料,過程中的每一秒,都讓她顫抖得更厲害。

  之後,他才咬開綁在她後腦的繩結。

  迷濛的眸子裡,猶有清撒淚滴。她嬌羞迷濛的望著他,因為他殘忍的「欺負」,仍喘息不己。

  霍森將她抱到床邊,慢條斯理的,褪去她凌亂的衣衫。

  四柱的黃銅大床上,原本覆蓋著白紗床慢,此刻卻早己被換成一條條由厚到薄,顫色由淺到深,從雪白到深黑,由無數條喀什米爾披肩所組成的美麗霓虹。

  就連床鋪上,也鋪著一條最厚最軟,如細密獸毛的喀什米爾毯。

  直到此刻,素馨才看清那「助紂為虐」的布料,原來是一條就像他在拍攝雜誌封面照時,披在裸身上的艷紅色喀什米爾披肩。

  她赤裸的嬌軀,被溫柔的推倒在柔軟的毛毯上,細緻的毛料,拂過每一寸肌膚,尚未平復的心跳,因為那熟悉的觸感,再度紊亂。

  褪去衣衫的霍森,裸著黝黑結實的身軀,帶著那條艷紅色披肩,回到她身邊,強壯的手臂將她圈繞在懷裡,兩人的身體之間,只隔著那條披肩。

  「我知道,你喜歡。」他徐聲重複,沉重的男性身軀,將她壓入毛毯中,如猛獸確認伴侶般,隔著披肩或輕或重的摩擦她敏感的肌膚。

  「我、我沒有……」難以承受的她,顫顫的吐出謊言,企圖稍稍閃避這激狂的摩弄。

  「別說謊。」他用雙手捧起那張紅潤的臉兒,直視她盈著淚的雙眸。「我親眼看到,你摸著披肩時,著迷的模樣。那時你的表情好美好美,甚至讓我嫉妒被你撫摸的,是那條披肩,而不是我。」

  誰也不會相信,他這個被全世界女人垂涎的男人,竟會嫉妒一條披肩。

  像是為了證明什麼,霍森注視著她,抽開了那條隔開兩人的薄薄布料。當他們終於赤裸相貼,彼此都忍不住發出呻吟般的歎息。

  比起細緻的毛料,他赤裸光滑的肌膚,更讓她戰慄不己。

  緩慢的,霍森一次又一次,恣意摩擦著,身下的小女人,貪婪的注視著她羞紅迷亂的小臉,不錯過任何表情。

  「你好美、好美。」他陶醉低語著,終於確認,他比那些該死的披肩,更能讓她銷魂著迷。「摸我!」他霸道的低喊。

  輕顫的小手,怯怯的、緩緩的撫上燙熱的黝黑肌膚。

  霍森緊閉起雙眼,在她的觸摸下,像只被拍撫馴服的猛獸,滿足得仰首低咆,龐大的身軀劇烈顫抖。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其實有多麼懷念,她嬌怯的撫觸。

  最後,他再也無法忍耐,汗濕的身軀,潰倒在她身上。

  寬厚的大手顫抖著,分開她修長的腿,尋找她腿間,最溫潤的那一處,確定她己經準備好。

  寬厚的大手捧起她圓潤的粉臀,讓她下半身幾乎懸空。

  極為緩慢的,他的龐大揉擠入她的緊室,硬熱的慾望,一寸寸的佔有她、充實她,每次的揉探,都是那麼艱難。直到潛得極深,徹底充滿她之後,他才停在她深處,重重喘息著。

  素馨緊攀著他強壯的頸項,能夠感受到,他在她體內的脈動。

  她像被銳利長矛穿透的小鹿,嚶嚶低泣,需要咬住自個兒的指節,才能忍下隨著他的深入,而被擠出的嬌喊。

  她太過害羞,連情慾深濃時,都要苦苦壓抑。

  霍森卻不讓她如願。

  「讓我聽,」他霸道的需索,連她的聲音都要佔為己有。「讓我聽見你的聲音。」他先是退出,幾乎要離開她的身體,才猛烈的衝刺,再度回到她體內。

  如烙鐵般的強硬,劃穿她的柔嫩。

  「啊!」難忍的嬌喊,被他無情的搾取而出,她承受著,一次比一次更重、更快的衝刺,嬌吟出聲。

  極度的銷魂,讓他瀕近瘋狂。「群聊社區」

  「對,為我喊出來。」他誘哄著,強壯的身軀起伏,兇猛的侵略她的軟嫩。「你這麼緊、這麼熱,像是不讓我離開。」他所說的每個字,都伴隨著深重的衝刺。

  「霍森!」

  在狂亂的激情中,她只能緊抱住他,泣喊著他的名。一波波的浪潮,將她推得愈來愈高,在被頂上顛峰時,她只能緊攀著他,用力咬上他的肩頭。

  霍森嘶吼出聲,連續幾次深長的衝刺,才在她的深處,釋放溫燙的種子,徹底濡濕了彼此……

  旭日東昇,晨光輕輕迤邐灑落。

  落地的玻璃窗外,湛藍的大海,閃耀著金色的粼粼波光。一隻又一隻白色的海鳥,展開白色的羽翅,翱翔滑過天際,在海面上輕掠而過。

  霍森可以聽見,細微的波濤聲,嗅聞到海潮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馨香。他睜開雙眼,首先看見的,就是她蜷縮在身旁,枕在雪白床單上的模樣。

  他甚至可以清楚看見,陽光落在她裸肩雪背上,穿透她的黑髮,與長長的睫毛,還有小巧的鼻尖、柔嫩的紅唇。

  昨夜的歡愛,把她累壞了,直到現在,她仍熟睡著,沒有醒過來,就像沉睡中的白雪公主。

  他靜靜的看著她,不忍心驚擾她的夢。況且,他為她的睡靨著迷,幾乎希望時間就在此刻靜止。

  一股衝動襲上心頭,霍森小心翼翼的起身下床,走到書桌旁,拿起飯店提供的鉛筆與精美信紙,還有以薄木做封面的服務資料本,才回到床邊坐下,開始描繪她此刻的模樣。

  他想要留下這一幕。

  這小女人沉睡時,安心的表情,如此柔軟、誘人。

  鉛筆快速的在信紙背面劃過,他描繪她的眼耳鼻口,她烏黑柔順的髮絲,她的肩、她的背、她的腰,畫下那優美的曲線,描出那動人的線條,捕捉光線在她身上游移的痕跡。

  筆尖刷過紙張的聲音,喚醒了沉睡中的素馨。

  她迷茫的醒來,眨了眨雙眸,看見赤裸的霍森,就盤腿坐在床上,一邊注視著她,一手拿著筆,在薄木本子的背面,不知在寫還是在畫。

  乍見到他,素馨吃了一驚,先是注意到他沒穿衣服,然後才注意到自己也沒穿衣服,跟著慢半拍的想起,兩人都裸體的原因。

  僅是回憶起昨夜的激情,她就全身發燙。

  小臉羞紅的她,想抓起床被遮掩羞人的赤裸嬌軀。但是礙於他的視線,她既不敢翻身,又不敢亂動,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現在這樣趴著,該遮的地方,大部分也都遮住了……

  再者,霍森的表情,是那麼專注又認真,讓她羞怯不己,還有些迷茫。

  終於,他注意到她醒了,朝她揚起嘴角。

  那抹笑,如此溫柔,讓人心暖。

  心兒怦怦跳的素馨,趴在柔軟的大床上,害羞的抓著枕頭,紅著臉問道:「你在做什麼?

  「畫畫。」他回答,大手仍握著鉛筆,快速的在紙上移動。

  她微微一愣。

  「畫什麼?"

  「你。」

  他溫柔凝視著她,畫下最後一筆,才把剛剛完成的那張畫,轉了過來,面對著羞窘的她。

  那是一張黑白素描,畫著一個女人,全裸的趴臥在枕頭上,黑髮性感的披散著,全身上下只有輕軟的喀什米爾披肩,遮住了腰臀。

  他完美的捕捉落在女人身上的光線,細緻的眉目、微翹柔軟的發、熟睡的神韻,還有那裸露的背……

  他沒有遮掩忽略她背上的傷疤,將它們也如實描繪出來。

  但,那個女人好美,她好美。

  素馨屏息看著那張畫,喉頭發緊,胸口的心,大力跳動著。許久之後,她才移開視線,望向霍森的藍眸。

  「我不知道,你會畫畫。」

  「我會。」他抬起手,將她垂落的髮絲,掠到耳後。「這只是私人的興趣,我役公開過。」

  她的視線,再度落回畫上。

  「但是,我沒有……那麼……美麗……」她低語著,隆隆的心跳聲,在耳中如雷鳴般響著。

  霍森微微再揚起嘴角,凝望著她。「在我眼中,你就是這麼美麗,美麗得不可思議,像是一個奇跡。」

  她想否認,但是一切話語,都在接觸到他的雙眸時化為沉默。

  那,是他的真心話。

  她看得出,他有多麼認真。那雙深藍色的瞳眸裡,投有任何一絲遲滯或掩飾的情緒,只有赤裸裸的坦然。

  這個男人,是真心誠意的認為,她是美麗的。

  甚至是她的疤痕,在他眼中,都是美麗的。

  他此時的眼神,比昨夜,他精心設計的奢華禮物,更教她的心深深淪陷,足以填補她往昔,因為那些疤痕所受過的種種傷害。

  素馨抱著披肩,嬌軀在床上跪起。有生以來的首次,她主動撫上他的臉龐,以紅唇印上他的薄唇,溫柔的親吻著,盼望他能感受到,她有多麼感動。

  鉛筆跟信紙,伴隨著薄木本子,全都滑落到床下,被徹底遺忘。

  小小的親吻,很快重新點燃,燎原的狂熱愛火。

  他重新取回主動權,拉開礙事也礙眼的披肩,黝黑的強壯身軀,覆蓋她白如細雪的身子。

  她毫不抗拒,伸手迎向他、擁抱他,將這個男人,緊緊擁在懷中,接納他的一切所有。

  當他再度進入她時,素馨終於抵著他的唇,顫抖的低語出,那句深藏在心中的話語。

  「我愛你。」

天使長(十級)

我愛,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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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2-13 04:33:2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章

  許久之後,他才叫了房間服務,讓人送來豐盛的早午餐。

  嬌艷的玫瑰,插在水晶花瓶中,妝點著餐桌。

  因歡愛而全身酥軟的素馨,穿上白色的浴袍,把自己包得好好的,才坐到他身邊,吃著熱騰騰的炒蛋,喝著加熱過的牛奶,還有剛煎好的牛肉,與加了蜂蜜與奶油的鬆餅。

  一切都是熱的,新鮮且剛剛做好。

  這是他特別交代的。

  先前,她洗完澡,走出浴室的時候,聽到霍森透過電話,再三囑咐飯店人員,送來的餐點,一定要是熱食。

  顯然,他並非沒有注意到,她有多麼不適應這裡的飲食與氣候。她的畏寒、她的難以下嚥,他全都看在眼裡。

  這些注意、這些叮囑,都是很小的舉動,卻也顯示出,他對她的細心關懷。這番用心,讓她覺得心頭甜暖。

  雖然,今早她告白後,霍森並沒有開口回應,但是她並不特別在意,她只是想告訴他,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這個男人是個全球當紅的大明星,她並不會傻到去妄想,兩人會有什麼樣的未來。對她來說,能跟他在一起的每個日子,都是上天贈與的禮物,她無比眷戀,卻不敢貪求更多。

  用完早午餐後,他們坐在桌邊,享用熱騰騰的咖啡。眼尖的她,不經意瞥見,那張繪著她裸身模樣的圖畫,就放在旁邊的書桌上。

  她的視線,無法從畫上挪開。

  他很有天分,但他從來不曾告訴別人。她猜想,繪畫是他的小秘密,是不公開的,屬於他自己私人的一部分。

  可是,他將她畫得好美,而畫下她的,又是他不為人知的部分,讓她更想收藏那幅素描。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是因為……

  她再度羞紅了臉。

  那可是她的裸體呢!即便只是畫,她還是羞郝不己。

  「霍森,那幅畫,可以給我嗎?」忍著羞怯,她輕聲開口詢問。

  他回答得很簡單,就兩個字。

  「不行。」

  她微微一怔,莫名錯愕,正覺得有些尷尬,卻看見他露出微笑,柔聲說道:「這是我的寶物,不能給人。」

  素馨瞧著那張俊容上的笑,覺得小臉熱辣辣的燙。

  「你放心,我不會給任何人看的。」他一隻手支著臉,興味十足的瞧著她,用另外一隻手,輕撫著她羞紅的小臉,啞聲對她保證。「這是只屬於我,最珍貴的寶物。」

  「可是……」她紅著臉,輕喘著抗議。「可是……我沒穿…」

  「所以,絕不會給人看。」他笑意更深,然後低頭親吻她,聲音更沙啞。「才不給人看。」

  甜言蜜語,澆灌著她的心。

  她應該要回那幅畫,可是又無法抗拒讓他珍藏的念頭。她希望他能記得她,渴望將來有一天,當他回想起她,看著那幅畫,會覺得快樂。

  為了這小小的希望,她才忍著羞,讓他留著那幅畫。

  那天之後,霍森夜夜都來到她房裡,與她恣意纏綿。只是到了外頭,他們還是得提防無孔不入的狗仔,他盡力控制,卻還是有好幾次,忍不住將她她拉到暗處,乘機偷個吻,竊取小小而刺激的溫存。

  即便她再害羞,依然無法阻擋他熱烈的攻勢。

  他送她鮮花、送她披肩、送她喜歡的一切。

  「霍森,別再送我東西了。」她拒絕每一次的禮物。「我不需要那些禮物,你要把我寵壞了。」

  她甚至還退回那些昂貴的喀什米爾披肩,只留下米色鋪毯,跟艷紅色披肩,那兩條柔軟的羊毛,因為羞於啟齒的激情回憶,被她收妥在行李箱底部。只偶爾在歡愛時,被他翻出來,用最邪惡的方式「使用」。

  面對她的拒絕,他卻始終鍥而不捨。

  「我喜歡寵你。」他將她的雙手拉到唇邊親吻。「我喜歡把你看中意的東西,都送到你面前。我喜歡看你快樂的模樣。」

  素馨臉紅心跳,無奈嬌慎。「你會害得我,再也不敢多看任何東西一眼。」她己經知道,他有多麼瘋狂。

  低沉的笑聲,在她耳畔迴盪。

  「那你就別看,看我就好。」

  她抬起頭來,心兒怦然,害羞不己,卻無法移開視線,在他的藍眸中陷溺。

  「沒錯,就是這樣,看我就好。」他的微笑,是那麼魅惑誘人。藍眸注視著她,他啞聲低語。「看我就好…」

  她完全無法抗拒這個男人。

  日子,是如此甜蜜,就像美夢成真。她活在七彩繽紛的泡泡裡,被他呵護在手心上,備受疼愛。

  霍森跟她做愛,夜夜纏綿,也跟她在白日偷情。兩人一起吃飯、睡覺,偶爾有空的時侯,他還會戴起大鬍子,打扮成清潔人員,跟她一起溜出繁忙的城市,到人煙稀少的鄉下。

  他帶著她喝德國的冰酒,吃挪威的蛙魚,看荷蘭的風車,還有極地的光。

  她跟隨著他,不去想之後的事,就是單純的,和他在一起,一起歡笑、做愛,一起窩在飯店裡,看明月星光。bbs.qunliao.com

  然後,他會畫她。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有些緊張,但是日子久了,卻慢慢習慣,甚至是偷偷喜歡上能獨佔他視線的機會,任由他畫著她,一邊與她閒聊。

  他在作畫時,總會散發一種不同於一般的感覺。

  雖然,她熟悉他的每一個表情,但還是極少在銀幕上看見他在作畫時,所流露出的神情。

  在那些時候,他是那麼專注而放鬆,會跟她聊起兒時的趣事、過往的不快。她發現,他畫畫的時候,會鬆懈所有防備,變得無話不談。

  那是屬於她的模樣,只屬於她的霍森?杭特。

  不是那個大明星,就只是霍森,和大家看到的,都不一樣。

  領悟到這件事的那一瞬間,素馨好希望自己也會畫畫,才能把他此刻的樣子,也捕捉保存下來,好好收藏。

  但是,她並不會畫畫,只能用雙眼描繪他的表情,將他作畫的模樣,深深刻畫在心頭上、在腦海中。

  然後,一輩子都不忘。

  紐約。

  這個城市,地上的霓虹,永遠比天上的星光更燦爛。

  當整組宣傳人馬,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飛越了大西洋,來到紐約的那一天,霍森才落地,就搭車前往電視公司接受採訪。

  她沒有跟去,而是先回到飯店歇腳,然後到附近的超市,採買新鮮的食物,一個人在房裡準備晚餐,準備等他回來時,給他一個驚喜。

  但是,直到晚餐時間,霍森卻遲遲沒有歸來。

  她幾乎要擔心起來,正在考慮著是不是該打電話給他,確認他是被耽擱,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時,敲門聲卻在此刻響起。

  素馨興沖沖的開了門,卻發現站在門外的,並不是霍森,而是笑容滿面的丹尼斯。

  「嗨。」他友善的一笑。

  「嗨。」她愣了一下,雖然失望,卻仍回以客氣禮貌的微笑,才遲疑的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電影公司今天晚上舉辦一個小型的慶功宴,霍森得應付記者,暫時抽不開身。他怕你一個人在飯店裡乾等太久,要我來接你過去。」

  「慶功宴?」她沒聽說啊!

  「臨時決定的。」看出她的疑惑,丹尼斯笑了笑。「大老闆今天晚上收到最新的票房捷報,蘇菲就起哄要開慶功宴。你也知道,她就是喜歡熱鬧。」他說得理所當然。

  素馨全無疑心,卻仍有猶豫。

  「可是,那些記者……」她擔心,自己的出現會給霍森添麻煩。

  「放心,這是私人的宴會,不會放記者進門的。」丹尼斯再笑,朝她眨一眨眼,伸出手來邀請。「況且,你是跟我一起去的,他們再怎麼想,也不會聯想到你跟他身上去的。」

  被這樣調侃,素馨的臉有些紅。宣傳團隊裡的人,雖然早就看出她跟霍森之間的暖昧,但是全都禮貌的避而不提,唯一會取笑她的,只有丹尼斯,讓她感覺到困擾,但他的開朗和善,又讓她不知該如何抗議,只能默默隱忍。

  看見她還在遲疑,他溫柔的開口提議。「或是,你想在留在房間裡休息也可以,我會跟霍森說一聲的。」

  素馨想了一想。

  既然霍森特別請丹尼斯來接她,代表他希望她出席慶功宴。要是她沒出現,他肯定會急著回來,不會在慶功宴上待太久。這麼一來,只怕會減損他跟電影公司高層的交際,讓凱曼更為不滿。

  這些日子以來,她己經佔去他太多時間,她不希望為了自己,讓他錯失任何一個機會。

  雖然,她費了一番心血,才煮好那桌飯菜。但是為了霍森,她細心籌備的驚喜,就變得微不足道。

  她終於下定決心。

  「我去。」她微微一笑,有些惋惜的看看滿桌佳餚,才舉步朝房內走去。「請等我一下,我再去穿件厚外套。」入夜後,屋外的寒意總讓她禁受不住。

  「沒問題。」

  丹尼斯笑著點頭,很紳士的在門口等著,直到她穿妥外套走出來後,才像騎士護送公主般,陪伴她前往電梯。

  當兩人上車時,素馨忍不住好奇的問:「慶功宴是在哪裡舉辦?」

  「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丹尼斯回答得很自然,一邊旋轉方向盤,輕鬆自若,心情愉快的,將紅色的敞篷跑車駛出了飯店車道。

  他的車子非常顯眼,她坐在上頭,有些不安。這一路上,許多人都忍不住看向這輛車,丹尼斯還跟幾位認出他的影迷打招呼。

  丹尼斯和霍森明顯不同,他非常的高調,完全不遮掩自己的行蹤,甚至是有些張揚的,享受旁人的注目。

  最後,當他終於將車子停在一間PUB門前時,素馨先是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因為眼前的地點而緊張起來。

  「慶功宴在這裡舉行?」她小小聲的問,不確定的看著那個在暗夜中,格外刺眼的霓虹招牌。

  「沒錯。我知道這裡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其實還頗受電影人士青睞,能遇見不少靠這行吃飯的人。」他泰然說著,帶她下了車,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

  下車之後,丹尼斯的手就圈扶著她的腰,表面上看來像在保護她,但他用的勁道,卻大到讓她覺得有些不適。

  素馨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拒絕,而門外有好幾位記者,一看見他們出現,就拿起專業照相機,朝著他們猛拍。

  刺眼的鎂光燈,讓她忍不住閉上眼,丹尼斯卻是早己習噴記者這種打招呼的方式,還露出潔白的牙齒,配合的露出英俊笑容。

  「來吧,別讓霍森久等了。」確定記者們拍下素馨自願跟他同行的照片後,他才帶著她,往門裡走去。

  高大強壯、滿身肌肉的保糠們,拉開門口的鐵煉,讓他們入內,然後重新掛回鐵煉,將記者和影迷們擋在門外。

  雖然如此,PUB裡頭依然人聲鼎沸,擠得水洩不通,汗水、香水與酒氣棍雜在一起,飄浮在空中。

  五光十色的燈光,在天花板上旋轉,照得每個人都像妖魔鬼怪,讓素馨更加不安,一時間想打退堂鼓。

  「霍森真的在這裡嗎?」

  「當然,就在裡面的包廂,來吧,大家都在那兒。」丹尼斯緊緊抓握著她的手,帶她擠過舞廳,來到舞廳後方,一間封閉式的包廂。

  她有些踉蹌,被拉進燈光昏暗的包廂,還沒喘過氣來,身後的門己經被關上,隔絕了門外的喧囂。

  起初,她的眼睛還不能適應包廂內的昏暗,等到她眨了眨眼,適應裡頭的光線時,卻愕然發現,這個大包廂中雖然有人,但全都是她不認識的男人,沒有一個是霍森。

  每一個男人,都盯著她瞧。

  「抱歉,我們走錯地方了。」素馨尷尬道歉,轉身看向丹尼斯,輕聲說道:「我們走錯間了,不是這間。」這裡好暗,走錯包廂該是常見的事。

  丹尼斯卻動也不動,神色詭異的看了她幾秒,最後才不敢置信的笑了起來。昏暗的光線下,他的笑容裡,再也找不到半絲友善。

  「不,親愛的,我們沒有走錯。」

  素馨愣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大眼裡困惑更深。

  「可是,霍森不在這裡。」

  「他當然不在。」

  隱約的,不安悄悄浮現。只是,因為信任丹尼斯,她抗拒著那股不安情緒,疑惑的再問。

  「他還沒到嗎?那蘇菲呢?」

  丹尼斯笑得更開心了。他伸出手來,摸著她的小臉。「親愛的,你真是天真得可愛,我終於知道,霍森為什麼會喜歡你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瑟縮著退了一步,避開那冰涼濕黏、讓人發顫的撫摸。「霍森在哪裡?」

  「他不在這裡。」他還在笑,眼裡帶著嘲諷。

  恐懼,驀地抓住她的心口。

  突然之間,素馨明白過來了。她倒抽一口氣,轉身就想快快離開,卻被丹尼斯一把抓住。男人的力量,殘酷的抓握住她的手臂,根本不在乎會弄得她有多麼疼痛。

  「放開我!」她力持鎮定,不敢讓他看出,自己有多害怕。「既然霍森不在,那我要回飯店了。」

  「不,親愛的,你不能走。」他冷笑著,把她拽離門口。「你要是走了,我的大好計劃,豈不是要泡湯了?」

  她小臉刷白,再也控制不住那陣掃過全身的顫抖。

  「你想做什麼?」

  「也沒做什麼,就只是給霍森那雜碎,一點小小的教訓。」

  「可是……」她幾乎無法相信,眼前這個表情猙獰的男人,就是那個向來友善的丹尼斯。他說變就變,變得好可怕。「霍森把你當朋友……」「群聊社區」

  「朋友?噢,好感動,偉大的霍森?杭特,把我當朋友呢,真是讓我感動得要哭了。」丹尼斯誇張的抬起手,假裝擦拭眼淚。「自從電影上映後,我就像變成隱形人,大家眼裡都只剩下霍森,我好嫉妒。」

  他重複著曾對素馨說過的話,但同樣的字句,如今卻讓她毛骨驚然。

  原來,先前的友善與開朗,都是這個男人的面具。他是真的嫉妒霍森,嫉妒到要設下圈套,把她拐騙來這裡,藉此傷害霍森。

  那張因為嫉妒而不再英俊的臉龐,逼近她蒼白的臉兒。

  「這部電影,讓所有人突然忘記,霍森?杭特其實是什麼貨色,再加上那張跟孤兒院小孩的、該死的照片,短短數日,他竟然就變成人人稱讚的好男人,簡直就是狗屎!」他嘶聲吐出咒罵。

  殘酷的大手,愈來愈用力,幾乎快抓斷她的手腕,她痛楚不己,試圖想要掙脫,卻掙不開。

  丹尼斯抓握得更緊,恨得咬牙切齒。

  「那個王八蛋搶走了我的鋒頭,現在竟還要搶走,我在下一部電影裡的角色。那個導演瞎了眼,居然說我演技不如他!」到最後,他己經在大聲咆哮。「開什麼玩笑,我領千萬片酬的時候,那雜碎還在廚房裡洗碗!」

  素馨顫抖著,臉色慘白,嚇得不知所措。

  「我被忽略夠久了。而你,美麗的素馨,你是他的弱點。」斂下激昂的聲量,丹尼斯陰狠的低語,反倒更為駭人。他上下的打量她,嘴角浮現嘲諷的笑。「真是可惜了,其實我很喜歡你的。」說著,他粗魯的把她甩到沙發上。

  她驚呼一聲,慌張的要爬起來,但角落那幾個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其中一個更是不懷好意,拉住妄想逃走的她。

  「小白兔,想去哪?」男人露出淫穢的笑容。

  「不要,放開我……」她掙扎著,對著那些圍攏過來的男人,又是踢、又是打,害怕的發出尖叫。「丹尼斯……」

  那位大明星就站在旁邊,看著她被推進狼堆裡,還低頭看著手錶,輕鬆的聳聳肩膀。

  「我把地點通知霍森了。但是,他什麼時候能趕到,就得看你的運氣。」說完,他吹著口哨,轉身離開。

  「不要!」她恐慌尖叫著,被遺棄在比惡夢更可怕的昏暗中。「走開!別碰我!不要}救命……啊——

  當丹尼斯開門時,她的求救聲傳出包廂,卻很快被淹沒在轟然作響的搖滾樂當中,沒有旁人聽見。

  乍開的門,迅速就被合上,硬生生截斷了她求援的機會。

  包廂裡頭,可怕的男人們大笑著,幾次故意鬆手,讓驚慌失措的她逃到門邊,才又把她抓回來,一次次的耍弄她,像是獵人們,在逗弄落網的小動物,讓她又驚又懼,豆大的淚,因害怕而奪眶。

  「小白兔,再跑啊!」

  「跑啊,你跑起來可好看得很。」男人嘖嘖有聲,還舔了舔嘴角。

  「小白兔,怎麼不跑了?」

  她瑟縮在角落,極度恐懼,且衣衫不整。每次,被拉回來時,那些男人的手,也會撕破她的衣裳。

  很快的,她身上的衣服,全被撕得破爛。

  「瞧瞧,她身上還有疤。」有個男人抓起她,嫌惡的戳弄著她肩上的傷痕。「真是教我倒胃口。」

  「我倒沒有影響。」另一個男人,撕掉遮掩在她胸前的殘破布條,眼中綻出淫光。「反正上了她,還有錢可以賺,這麼好的事情去哪裡找?」

  「說得好!」

  「你要是介意,就在一旁看好了。」男人舔著唇,把她壓到了沙發上,濕粘的大手,摸上了她的胸口。「我先上了!」

  濕粘的唇,落到她臉頰上。她死命的掙扎,淚水滑落粉頰,另一個男人卻把她的雙手抓得更牢——

  驀地,包廂的門,被人用力踹開。「群聊社區」 bbs.qunliao.com

  砰然巨響,讓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全都警覺回頭,幾乎就在同時,來人己經衝了上來。

  淚眼模糊中,驚恐不己的素馨,看見火冒三丈、臉色鐵青的霍森出現,暴怒不己的把圍在她身邊的男人拉開,揮拳就是一陣痛毆。

  其他幾個男人見狀,一起圍上去,卻也不敵霍森的凶狠,慘遭狠揍修理,原本嘿嘿獰笑的嘴,全轉而發出哀嚎。

  她驚魂未定的縮在沙發上,環抱著接近赤裸的自己,劇烈的顫抖著,不敢想像霍森要是再慢一點趕到,那些男人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過了一會兒,當她回過神來,才赫然發現,霍森幾乎要打死那些男人了。

  他打起架來,比街頭拳手更狠,每拳都重擊到肉,輕易就撂倒對手們。即便那些人己倒下,他依然未停手,一拳狠過一拳。

  鮮血從其中一人嘴裡嘖濺出來,霍森神情慾狂,臉上滿是狠戾之氣,他甚至把那些男人的手都折斷了。雖然害怕,但是她依然衝上前去,抱住他的腰,試圖阻止他。

  「不要,別再打了,霍森,快住手!」

  他喘著氣,還要揮拳。

  「別打了!」她緊抱著他,用顫抖的聲音喊著,急著要喚回他的理智。「你再打下去,他就要死了!」

  她驚慌的聲音,教霍森猛地一震,這才回過神,終於住了手。他喘著氣,放開緊握的拳頭,鬆開那王八蛋的衣襟。

  那人砰然倒地,鼻血流了滿臉,連呻吟聲都發不出來。

  好不容易,霍森終於冷靜一些,回身抱住素馨。他緊緊抱著她,強壯的身軀顫抖著,沾血的臉龐埋進她的發中,貪婪的嗅聞著她身上的淡淡芬芳。

  確定她安然無恙後,他才能順暢呼吸。

  他結束訪問,回到飯店時,沒有看見素馨的身影,心中己經有了不祥預感。當他預備打電話,詢問她的去處時,手機鈴聲響起,一則怵目驚心的簡訊,出現在手機螢幕上。

  千萬別錯過,你的女人跟五個男人的精彩表演。

  第二則簡訊,映入他幾乎變黑的藍眸中,那是一個惡名昭彰的PUB名稱。

  恐懼揪住他的心口,他用盡合法與非法的方式,盡快趕到PUB裡,踹開一間間包廂搜尋著,當他看見,素馨被那些男人強壓在沙發上時,熊熊的怒火,驀然上湧,瞬間焚燬所有的理智。

  「該死的!」他顫抖低咒,把她抱得更緊。「你沒事!你沒事!你沒事!」他喃喃低語,一遍又一遍重複,強行說服瀕臨瘋狂的自己。

  「對,我沒事。」她含淚保證。

  沒錯,她的確嚇壞了,但是那些男人並沒有來得及,真正的傷害她。

  他們緊緊相擁,彷彿劫後餘生,感受著彼此從急促而漸漸平穩的心跳,等待席捲兩人的恐懼浪潮,一波波的褪去。

  然而,昏暗之中,有個男人蹣跚爬起,吐掉口中的鮮血,跟被打落的牙齒,不甘心的故意挑釁。

  「我還以為霍森?杭特有多挑,誰知道,竟然會挑了一個肩背上有疤的醜女人。」全身是傷的男人,鄙夷的又啐了一口。「靠,這種鐘樓怪人,你也當成寶貝——」

  想也沒想,霍森轉過身,再次揮出重拳,將那人打得撞倒在牆上。

  「不要!」

  素馨大喊,卻己經來不及阻止。

  霍森沒有住手,他氣瘋了。

  幾乎就在同時,敞開的門口,亮起了一陣刺眼的鎂光燈。

  數不清的狗仔們,正擠在門邊,用一道又一道的鎂光燈,照亮了他染血的拳頭,跟他臉上濺著的血,還有那凶狠暴戾的神情。

  直到這一瞬間,素馨才醒悟,一切都是算計好的。

  沒有一個狗仔在拍她,他們全都在拍霍森,所有的鏡頭都對著他,鎂光燈此起彼落,捕捉包廂內血腥的一幕。

  這才是丹尼斯真正的目的。

  丹尼斯騙她來這裡,找人對她不軌,卻又刻意通知霍森到達現場,只為了一件事——

  徹底毀掉霍森?杭特的形象!

  丹尼斯的計謀成功了。

  第二天,霍森暴戾欲狂、凶狠揍人的照片,登上全世界大大小小、各種媒體的頭版頭條,成為無人不知的熱門新聞。

  ——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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