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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貓子 ] 冷愛伯爵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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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8:53: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冷愛伯爵

作者:貓子
好個落難干金!
天降霉運也不過如此而已吧?
為了那本要人命的帳冊,
她潛入化妝舞會中想找尋克裡斯伯爵。
人沒找到,卻撞倒了一位冷酷的大帥哥,
而他居然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在深夜立刻潛入他房間想偷帳冊,
卻被他逮個正著,代價是……她的身體。
隔天,她撐書酸痛的身體向他要帳冊,
卻換來他冷冷的一句:
「我百說過只『要』一次嗎?」
什麼!?那到底要幾次?
懊!神啊,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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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8:5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位於法國的某幢公爵大宅正廳,此刻正傳出些微的爭執。

  態度堅決僵硬的羅列特公爵,懊惱的酷容緊繃。別無他法,羅列特公爵只能瞪視著寶貝到大、絕美脫俗的獨生女——喬莉兒.羅列特。

  女兒生就一副柔弱的天使臉蛋,有著水水美美的靈魂之窗,加上一頭直而長、淡而輕柔的淺柔褐髮,個兒纖細惹人憐愛,活脫脫就是個墜凡天使,讓人——尤其是男人,極容易為她興起保護欲。

  不知是否是撒旦開的玩笑,她的個性卻剛猛得像烈火之焰哪!

  敢愛、敢恨,能收、能放是她與生俱來的性格;一臉盛氣凌人仍能讓人想疼愛嬌寵。已將屆滿二十芳華的女兒,就算這次的事不成,讓女兒進社交圈一趙,八成也會很快就有一堆男人追著拐,恐怕再也留不住幾年。

  思及此,羅列特公爵的酷容就快裝不下去了。

  女兒啊女兒,他還真捨不得讓她嫁出門。

  「爸爸,既然你有困難,由女兒出馬想辦法有何不可?」喬莉兒不滿父親、水遠將她當個小娃娃看待,賭氣地哼道:「不然你又何必告訴我!」

  難得有表現的機會,她要證明自己有能力為父親分憂解勞。

  要討回那本帳冊,對她喬莉兒.羅列特而言,豈會是登天難事。

  她決定費盡三寸不爛之舌,必要時利用一下外在天生的優勢,將東西從那個克裡斯伯爵那兒拐回來。

  「告訴你只是……」重承諾,萬不得已呀!

  「我不管,說什麼我都要去試試看!」雙手環上胸,她的態度很堅決。

  望著女兒誓在必行的容顏,羅列特公爵欲啟口的話數次停頓。

  想起友人之約,他又猛然一歎。

  唉,留不住、留不住囉!為何他非得同意這件事不可?想了數天,羅列特公爵有種失策中計的怨歎。可惜他為人重信諾,不能出爾反爾。

  「莉兒,那個人不會見你的。」這倒也是實情,希望她會知難而退。

  「他不見我,我可以去見他嘛!」眨眨眼,這時候她的語氣,一如外表般天真。

  「他不會見你的。」羅列特公爵依然篤定。

  「為什麼?」她不服氣的追問。

  「因為他……」稍微考慮過後,羅列特公爵歎口氣道:「憎恨女人。」

  那個男人和女人保持距離,排拒女人於生活之外,簡直讓人覺得他視女人為低等生物,不屑與女人的氣息共存。公爵當然知道,那個人排拒女人的真正理由;除了感動外,更覺不可思議。

  喬莉兒怔愣,傳說中的那個伯爵——「憎恨」女人!?

  鮮少露面卻極負盛名的亞奧.克裡斯伯爵,在法國的上流社會中並不讓人陌生。

  相反地,鮮少於上流社交圈露面的克裡斯伯爵,在社交圈中極富有傳奇色彩;讓眾家名門千金渴望一證伯爵與傳言間的差距。

  聽說,為法國伯爵夫婦所收養,繼承爵名的克裡斯伯爵長相清逸俊雅,一如人們對貴族的揣測,舉手投足間有著極淡雅特殊的高貴氣質,渾然出色的外貌中,更隱著一股迷眩眾人的王子風采。

  若說缺點恐怕就是——這個伯爵對女人根本不屑一顧。

  傳說中的他氣質出眾,卻更冷若寒光、高不可攀。

  冷,亦是一般俗男學不來的魅力呵!

  多令人嚮往的對象是不?縱使不能將人佔為己有,僅聞名愛慕,期待一睹廬山真面目的名門千金,仍不在少數之列。

  克裡斯伯爵極少於社交圈露面,對女人冷若寒冰的這些事,喬莉兒.羅列特都知道。但她卻怎麼也沒想過,那個伯爵竟會憎恨女人。

  原本她以為對女人冷漠,只是他天生的個性使然。

  「憎恨」那名詞,總不可能與生俱來。

  「爸爸,你怎麼會知道他憎恨女人?」這似乎不是外人所能窺知的內幕。

  發現女兒快要起疑,羅列特公爵趕緊解釋:「為了落在伯爵手中的那本帳冊,我當然得派人去調查他的事,無意中查到的。」他老人家嚇出一身冷汗。

  女兒不笨雖值得安慰,但他卻不能露出馬腳。

  喬莉兒皺皺眉頭,疑惑地問:「那他為什麼憎恨女人?」

  「這個……就沒查到了。」羅列特公爵有些心虛。

  喬莉兒因父親的回答而歎氣,仍舊不想放棄表現的機會。

  打定主意,一雙美眸燃起鬥志,她雙拳緊握,堅決地道:「爸爸,不管他是不是憎恨女人,請你給我機會去見克裡斯伯爵。」

  老實說,她的挑戰欲已被燃起。

  她向來喜歡刺激新鮮的事,從不輕言放棄;既然那個男人是個極大的挑戰,沒道理要她不戰而降。

  她絕不讓父親看扁。

  「莉兒……」目的已達,羅列特公爵卻不知是否該高興。

  女兒欲出征,難道真教他這老爸冷眼旁觀?!

  「參加化妝舞會?」

  冷冷的鄙夷之聲,自銀龍緊抿的唇角逸出。

  望著年已四十好幾,外貌卻保養良好,看起來過於清俊年輕的上任龍首,不用太多字眼,他已將心中的感覺表露無遺。

  雖然唐傲雨老愛自稱老人家,但和其它八龍、以及分佈世界各地的「闕龍門」人一樣,銀龍看著他永遠聯想不到「老」字。

  唐傲雨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像年老力衰的老人會有的。

  兩年來,他硬將各類型的美女往銀門中送,其中還不乏外貌神似唐希璇的女人,教冷眼旁觀的銀龍大感諷刺。

  自稱老,就該乖乖養老不是嗎?

  這回唐傲雨光臨銀門,銀龍還以為他又閒到沒事「送人」來。

  結果,是另一件更可笑的事。

  「沒錯!本來還怕你不感興趣,聽你的語氣那麼興奮我就放心了。」

  唐傲雨無視銀龍冷穿人心的瞪視,自有一套解讀。

  這個小美女——已經是第十八個了。

  要是這小子再以冷冰冰的酷臉嚇跑她,他會宰了這不識好人心的小子。

  為了銀龍,他已經浪費不少過去賺來的「人情債」。

  那些沒缺點可挑的名門千金,花去他老人家不少精神篩選尋覓,這小子卻連正眼都不瞧一下,直到把人羞辱走為止。

  銀龍的不屑一顧,不但侮辱那些美女純善的心靈,唐傲雨就算不提亦大感受挫。

  「興奮?」銀龍幾乎是在笑,幾乎。

  要是他會為這種事感到興奮,銀門大可以換人為主了。

  「我就是知道你近來過得悶,是該出去走走,沒想到你會那麼高興,看來我告訴葛金漢公爵你會去是正確的。」唐傲雨始終笑著,沒把銀龍的不悅放在心上。

  眼前的銀龍並沒有說話,嘴角儘是嘲弄的冷笑。

  其實唐傲雨不先斬後奏,他也從未違抗唐傲雨的要求不是嗎?

  何必多此一舉「勸說」行為。

  唐傲雨並沒有錯過銀龍掛在嘴角的諷意,不過天性使然,他實在無法太在意。銀龍這兩年愈見孤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銀門的人早就習慣,他又豈能例外。

  「OK,我知道你沒興趣,根本不想去,就當給我個面子如何?」他歎氣。這小子再這樣孤僻下去還得了,遲早變成怪龍一隻。

  希璇那丫頭高興的嫁人去,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給老爸處理,真是太不孝了。

  銀龍深邃的雙眸盯著他,似乎在考量。

  「你明知道我從不在那種場合露面。」他冷淡地提醒。

  「我一開始不就說了,是化妝舞會;所有人都得打扮成十六世紀的貴族,加上有面具擋著臉,並不需要你露面。」對於這一點,他早就考量過。有面具擋著,又沒有多少人見過銀龍,絕不會造成後遺症。

  「那我為什麼又非去不可?」可笑!

  不需要「露面」,何必要他浪費時間去一趟。

  「葛金漢公爵的女兒,被你羞辱得想自我了斷,你不該去道歉嗎?」

  唐傲雨好整以暇地微笑,隨口找出一個借口。

  反正他要銀龍去一趟就是了。

  「是你多事。」銀龍並不領情。

  那些女人全是唐傲雨找來的,干他何事?若是因為他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就覺得受辱、想自殺的話,他也不打算費事攔著。

  他倒想看看,哪個女人這麼無聊愚蠢。

  若真有勇氣自我了斷,或許他會在對方臨死前,如其所願地去正瞧她一眼。

  當然,他若瞧過,那女人也真得實踐諾言,自我了斷。

  「的確是我多事,可是葛金漢公爵是我多年的摯友,和闕龍門亦有往來;對方指名,非要你去道歉不可,我也沒辦法。」他難得沒有反駁,倒是歎氣歎得很像一回事。

  銀龍撇撇嘴角,總覺得這件事不該扯上他。

  要他去道歉就明說,何必拐彎抹角,說什麼要他去參加化妝舞會。

  浪費彼此的時間,「去一趟,你只要停留十分鐘就可以了。」唐傲雨笑著保證。他相信夢龍的未卜先知,只要銀龍肯去,一切就不會有問題。

  基本上,命運的相逢,只要幾分鐘就夠了。

  銀龍瞥他一眼,隨即轉身。

  「就十分鐘,我一秒也不會多留。」他撂下話遠去。

  「去吧,十分鐘要不了你的命……」唐傲雨在他身後賊賊一笑。

  沒錯,就換他一顆「龍心」。

  過兩天,得找銀影回來問問情況。

  人、人、人,到處都是人……

  這算哪門子的辦法?喬莉兒.羅列特怎麼也想不通。

  別說這場上流社交圈所舉辦的舞會,有多少名門望族參與,撇除身材可「辨」的女性不予研究,少說也還有近上百個男人。

  法國有頭有臉、有身份、俊傑出眾的男子,恐怕能來的一個也沒有漏掉。

  她要怎麼從上百個男人中,找出克裡斯伯爵!?

  更何況,這還是一場化妝舞會。

  天哪!所有人都作十六世紀末貴族裝扮,加上精緻的遮眼面具。就算極為難得,鮮少公開露面的克裡斯伯爵會出現其中,天曉得,她要怎麼看出哪個男人才是克裡斯伯爵!?

  她真的很想衝回家,揪起父親的領子問問這點!一眼望去,每個帶面具的男人都好像;她要尋人,竟連張克裡斯伯爵的照片都沒有……

  年齡在三十上下,確定身高一百八十三。

  就這兩點提示,沒有任何明顯特徵,教她從何找起?光從身高、年紀著手刪減,也還有近三十個符合條件的面具男……

  聽說克裡斯伯爵的脖子上,長年佩掛著一塊東方的龍形玉珮,那塊龍形玉貼身隱在衣服底下。照這麼說來,只要看哪個男子佩著那塊玉,就能知道誰是克裡斯伯爵對吧!

  問題是,她能剝開三十幾個「嫌犯」的衣服去找那塊龍形玉嗎?沒被三十幾個出眾的男子指為「色情狂」、當場被主人那隻大腳屁股一踹,丟出舞會大門才怪!

  在蝶形面具下的眼珠四下流轉,喬莉兒實在是無計可施。

  算了,心情差,她覺得好悶,決定到葛金漢公爵漂亮的花園中吸口新鮮空氣。

  閃過人群,她朝外往花園而走。

  「啊,對不起……」

  要穿門而過時,她因為踩到陌生人的腳而向那人道歉;一時大意,她沒站穩的身體退得太快,眼看著就要在拱形大門處上演滑跤記,當眾出醜。

  要不是潛意識裡極怕出醜,她早慌得驚叫出聲。

  在她身體往後傾斜四十五度時,一隻手掌貼上她的腰往上攬,用力將她往後倒的嬌軀向前一拉,驚魂未定的她才撞上對方的胸膛。

  值得慶幸,她沒有在眾人面前跌得四腳朝天。

  不過,那只拯救她出醜的大手很快抽離,一刻也沒有在她腰上多逗留的意思。

  差點跌倒,有些迷糊的喬莉兒抬起慌亂的眸,心卻被猛然一震。對方隱在面具下那對極東方的眸子,俊冷到她骨子裡。

  很美很美的一對黑眸,闇黑而深沉;但是……充滿寒霜。

  從小到大,她沒見過誰能有這麼冰冷的眼神,禁不住想打冷顫。

  「我……呃,我……」好不容易,她終於想起對方讓她免於出醜,應該趕緊道謝。可是眼前這俊瘦的東方男子真的好「冷」,自眼神渾身散著一股凍人寒氣,把她想說的話都凍在喉嚨擠不出口。

  不等她把話說完,那男子已將視線轉開,修長的雙腳越過她直接往外頭走。

  很顯然,這男子對陌生的她不屑一顧,並沒有和她交談的意願;剛才拉她一把,恐怕不是本能出手,就是因時勢所迫。

  喬莉兒愣在原地,回神時發現自己已朝他的身影追去。

  那男子的身影進入花園,在離屋子有些距離的噴水池邊停下,她費盡力氣才追上。她意外有人的腳程能這麼快,害她在後頭拚命追也追不上。

  「請問……」剛要拍上他肩膀,她的手竟在轉瞬間落空。

  面向噴水池的男子,在被她碰上前敏捷側身,彷彿怕沾上有毒細菌一樣。

  他冷冷回眸,瞪著她看的清冷眼神並不友善。

  外頭的花園雖然較暗,仍然有昏黃的燈光提供照明。

  沒有其它人擋身,她能清楚看到他的「全貌」。望著眼前穿著中古歐洲貴族服飾,顯得高貴優雅的東方男子,她差點傻眼。

  一個東方人那麼適合歐洲古裝,教人的眼神如何不眷戀沉迷?

  要是他能友善些,她雙目震撼的焦點,一定會更無法自拔地戀上他的臉——儘管有礙眼的面具擋去他的容貌。

  不過未能盡窺全貌,加上他特有的一種東方味道,反而讓他更平添一股神秘風采,讓人多分想像空間、視線流連。

  冷瞧著她,他彷彿在問她有何事。

  潤了潤突然乾燥起來的唇瓣,她僵硬地收回停在半空中的小手,吶吶地道:「我……我想謝謝你……剛才幫了我……」

  唉,他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那麼冷?

  老天,凍得她神經都快麻了。

  「呃,我想說……謝謝……」

  見他清俊的身形不為所動、眼神無情無緒,她也只能尷尬的把話擠出口。想找些話和他聊,腦中反而一片空白。

  怪異的瞥了她一眼,他的冷眸流露鄙夷之意,兀自就要轉身離去。

  他要走了?

  意識到他的決定,莫名地,喬莉兒很想再和他聊幾句,急忙想留住他。因為太過匆忙,她竟忘記拉起拖地的裙擺,往前一踏——

  她整個人朝他的背跌去。

  在被撞上之前,反應快速的他來得及回身,一時間卻錯愕於她撞來的身影。

  一聲驚叫,劃破夜空裡的寧靜。

  喬莉兒撞入眼前這男子轉身而來的胸膛;衝擊力過大,對方沒有選擇餘地,不得不抱住她「投懷送抱」而來的嬌軀。

  眼見兩人將跌成一團,瞬息間為免受傷,他只好主導選擇——

  兩人雙雙摔落花園裡冰冷的天使噴水池中。

  水很冷,真的很冷,不過,冷不過他凜冽的利眸。

  還好葛金漢公爵家的噴水池夠大,兩個人除了一身狼狽濕透,身上所著的高雅服飾全因此「泡湯」之外,並沒有受傷。

  跌入噴水池沒多久,被牽連遭殃的人,憤怒無情地推開趴在他身上的身體。

  精緻的蝶形面具自他臉龐脫落,喬莉兒猛然倒抽口氣,看見一張……

  猶如希臘神像般冰冷俊美的輪廓。

  濕透的黑髮落在這男子清俊、籠罩寒氣的酷臉上,使他銳利黝黑的冷眸更見深沉,整個人在冰冷外染上想殺人的氣息。

  本來該懼於他欲殺人的冷寒,她卻看癡了。

  好……美的東方人。

  儘管他的容貌屬於陰寒俊酷那類,不該以「美」形容,她卻禁不住這麼想,鎖住他看,她就再也無法移開自光,她從沒見過如此引人注目的東方人。

  水滴從髮梢順著他出色的臉龐漸落,一點一滴,和他身上渾然天成的寒氣相互輝映……其實……還是挺嚇人的。還好全身濕透,至少讓她有正大光明打顫的理由。

  兩人雙雙落水時,有個黑影自暗處躍出。

  「主人……」影在打量,是不是要伸出援手拉主人一把。

  「愚蠢的女人!」濕透的男子低咒,不等穿著夜行衣的影子協助,他已自水中俐落起身,沒看也沒拉她一把,冷寒著原本就夠冰冷的俊容躍出噴水池。

  全身濕透的男子頭也沒回,渾身燒著地獄之火的他踏出噴水池,僅對他的影子冷冷命令:「要那女人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

  影同情的望著愣在噴水池中的女孩,心中不禁升起無限同情。

  初見面就惹主人生氣,她的未來如何「光明」?說來——這大小姐可真笨,居然是雨為主人挑的人?

  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差點以為他是啞巴的喬莉兒,不禁陷得更深。

  很冷;但他的聲音充滿磁性。

  為什麼?他連發怒的聲音……都能如此迷人?還來不及細想,她已被一隻陌生的手臂自水中拉起,恐懼感頓生。

  「你拉我做什麼?」她朝陌生人低吼。

  手腳並用,她的掙扎對像在提小雞的陌生人,似乎起不了作用。聽命行事的影,對她的反抗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混蛋——放開我——」沒有用,她依舊低吼掙扎,總不能任人宰割。

  老天,她還沒能搞清楚發生何事,便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她腦海襲來。

  身上濕透的衣服好重,害她的手腳遲鈍許多,小命……會不會難保?

  腦海盡飛騰著各式各樣的想法,她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喊救命。

  距那幢人聲鼎沸的華麗公爵大宅不算太遠,現在喊救命,屋子裡的人應該還聽得到……被人拽著之,喬莉兒猛朝遠處燈火通明的屋內瞧,不知如何是好。

  喊救命……就憑她這身丟臉到可以上早報頭條的狼狽!?

  社交圈的三姑六婆,會將「美事」傳得有多「好聽」可想而知;甚至多事者,極有可能在暗中傳言,猜她趁機會在花園會情夫也不一定。

  沒錯,名譽掃地——爸爸會宰了她。

  慘了——克裡斯伯爵!此刻的她,驀地想起潛入葛金漢大宅的最初使命。喔,天!她得回到舞會上,從那三十幾個「蒙面男」中找出克裡斯伯爵呀!

  想半天,心亂成一團,她就這麼被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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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8:54: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位於法國的某幢公爵大宅正廳,此刻正傳出些微的爭執。

  態度堅決僵硬的羅列特公爵,懊惱的酷容緊繃。別無他法,羅列特公爵只能瞪視著寶貝到大、絕美脫俗的獨生女——喬莉兒.羅列特。

  女兒生就一副柔弱的天使臉蛋,有著水水美美的靈魂之窗,加上一頭直而長、淡而輕柔的淺柔褐髮,個兒纖細惹人憐愛,活脫脫就是個墜凡天使,讓人——尤其是男人,極容易為她興起保護欲。

  不知是否是撒旦開的玩笑,她的個性卻剛猛得像烈火之焰哪!

  敢愛、敢恨,能收、能放是她與生俱來的性格;一臉盛氣凌人仍能讓人想疼愛嬌寵。已將屆滿二十芳華的女兒,就算這次的事不成,讓女兒進社交圈一趙,八成也會很快就有一堆男人追著拐,恐怕再也留不住幾年。

  思及此,羅列特公爵的酷容就快裝不下去了。

  女兒啊女兒,他還真捨不得讓她嫁出門。

  「爸爸,既然你有困難,由女兒出馬想辦法有何不可?」喬莉兒不滿父親、水遠將她當個小娃娃看待,賭氣地哼道:「不然你又何必告訴我!」

  難得有表現的機會,她要證明自己有能力為父親分憂解勞。

  要討回那本帳冊,對她喬莉兒.羅列特而言,豈會是登天難事。

  她決定費盡三寸不爛之舌,必要時利用一下外在天生的優勢,將東西從那個克裡斯伯爵那兒拐回來。

  「告訴你只是……」重承諾,萬不得已呀!

  「我不管,說什麼我都要去試試看!」雙手環上胸,她的態度很堅決。

  望著女兒誓在必行的容顏,羅列特公爵欲啟口的話數次停頓。

  想起友人之約,他又猛然一歎。

  唉,留不住、留不住囉!為何他非得同意這件事不可?想了數天,羅列特公爵有種失策中計的怨歎。可惜他為人重信諾,不能出爾反爾。

  「莉兒,那個人不會見你的。」這倒也是實情,希望她會知難而退。

  「他不見我,我可以去見他嘛!」眨眨眼,這時候她的語氣,一如外表般天真。

  「他不會見你的。」羅列特公爵依然篤定。

  「為什麼?」她不服氣的追問。

  「因為他……」稍微考慮過後,羅列特公爵歎口氣道:「憎恨女人。」

  那個男人和女人保持距離,排拒女人於生活之外,簡直讓人覺得他視女人為低等生物,不屑與女人的氣息共存。公爵當然知道,那個人排拒女人的真正理由;除了感動外,更覺不可思議。

  喬莉兒怔愣,傳說中的那個伯爵——「憎恨」女人!?

  鮮少露面卻極負盛名的亞奧.克裡斯伯爵,在法國的上流社會中並不讓人陌生。

  相反地,鮮少於上流社交圈露面的克裡斯伯爵,在社交圈中極富有傳奇色彩;讓眾家名門千金渴望一證伯爵與傳言間的差距。

  聽說,為法國伯爵夫婦所收養,繼承爵名的克裡斯伯爵長相清逸俊雅,一如人們對貴族的揣測,舉手投足間有著極淡雅特殊的高貴氣質,渾然出色的外貌中,更隱著一股迷眩眾人的王子風采。

  若說缺點恐怕就是——這個伯爵對女人根本不屑一顧。

  傳說中的他氣質出眾,卻更冷若寒光、高不可攀。

  冷,亦是一般俗男學不來的魅力呵!

  多令人嚮往的對象是不?縱使不能將人佔為己有,僅聞名愛慕,期待一睹廬山真面目的名門千金,仍不在少數之列。

  克裡斯伯爵極少於社交圈露面,對女人冷若寒冰的這些事,喬莉兒.羅列特都知道。但她卻怎麼也沒想過,那個伯爵竟會憎恨女人。

  原本她以為對女人冷漠,只是他天生的個性使然。

  「憎恨」那名詞,總不可能與生俱來。

  「爸爸,你怎麼會知道他憎恨女人?」這似乎不是外人所能窺知的內幕。

  發現女兒快要起疑,羅列特公爵趕緊解釋:「為了落在伯爵手中的那本帳冊,我當然得派人去調查他的事,無意中查到的。」他老人家嚇出一身冷汗。

  女兒不笨雖值得安慰,但他卻不能露出馬腳。

  喬莉兒皺皺眉頭,疑惑地問:「那他為什麼憎恨女人?」

  「這個……就沒查到了。」羅列特公爵有些心虛。

  喬莉兒因父親的回答而歎氣,仍舊不想放棄表現的機會。

  打定主意,一雙美眸燃起鬥志,她雙拳緊握,堅決地道:「爸爸,不管他是不是憎恨女人,請你給我機會去見克裡斯伯爵。」

  老實說,她的挑戰欲已被燃起。

  她向來喜歡刺激新鮮的事,從不輕言放棄;既然那個男人是個極大的挑戰,沒道理要她不戰而降。

  她絕不讓父親看扁。

  「莉兒……」目的已達,羅列特公爵卻不知是否該高興。

  女兒欲出征,難道真教他這老爸冷眼旁觀?!

  「參加化妝舞會?」

  冷冷的鄙夷之聲,自銀龍緊抿的唇角逸出。

  望著年已四十好幾,外貌卻保養良好,看起來過於清俊年輕的上任龍首,不用太多字眼,他已將心中的感覺表露無遺。

  雖然唐傲雨老愛自稱老人家,但和其它八龍、以及分佈世界各地的「闕龍門」人一樣,銀龍看著他永遠聯想不到「老」字。

  唐傲雨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像年老力衰的老人會有的。

  兩年來,他硬將各類型的美女往銀門中送,其中還不乏外貌神似唐希璇的女人,教冷眼旁觀的銀龍大感諷刺。

  自稱老,就該乖乖養老不是嗎?

  這回唐傲雨光臨銀門,銀龍還以為他又閒到沒事「送人」來。

  結果,是另一件更可笑的事。

  「沒錯!本來還怕你不感興趣,聽你的語氣那麼興奮我就放心了。」

  唐傲雨無視銀龍冷穿人心的瞪視,自有一套解讀。

  這個小美女——已經是第十八個了。

  要是這小子再以冷冰冰的酷臉嚇跑她,他會宰了這不識好人心的小子。

  為了銀龍,他已經浪費不少過去賺來的「人情債」。

  那些沒缺點可挑的名門千金,花去他老人家不少精神篩選尋覓,這小子卻連正眼都不瞧一下,直到把人羞辱走為止。

  銀龍的不屑一顧,不但侮辱那些美女純善的心靈,唐傲雨就算不提亦大感受挫。

  「興奮?」銀龍幾乎是在笑,幾乎。

  要是他會為這種事感到興奮,銀門大可以換人為主了。

  「我就是知道你近來過得悶,是該出去走走,沒想到你會那麼高興,看來我告訴葛金漢公爵你會去是正確的。」唐傲雨始終笑著,沒把銀龍的不悅放在心上。

  眼前的銀龍並沒有說話,嘴角儘是嘲弄的冷笑。

  其實唐傲雨不先斬後奏,他也從未違抗唐傲雨的要求不是嗎?

  何必多此一舉「勸說」行為。

  唐傲雨並沒有錯過銀龍掛在嘴角的諷意,不過天性使然,他實在無法太在意。銀龍這兩年愈見孤僻,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銀門的人早就習慣,他又豈能例外。

  「OK,我知道你沒興趣,根本不想去,就當給我個面子如何?」他歎氣。這小子再這樣孤僻下去還得了,遲早變成怪龍一隻。

  希璇那丫頭高興的嫁人去,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給老爸處理,真是太不孝了。

  銀龍深邃的雙眸盯著他,似乎在考量。

  「你明知道我從不在那種場合露面。」他冷淡地提醒。

  「我一開始不就說了,是化妝舞會;所有人都得打扮成十六世紀的貴族,加上有面具擋著臉,並不需要你露面。」對於這一點,他早就考量過。有面具擋著,又沒有多少人見過銀龍,絕不會造成後遺症。

  「那我為什麼又非去不可?」可笑!

  不需要「露面」,何必要他浪費時間去一趟。

  「葛金漢公爵的女兒,被你羞辱得想自我了斷,你不該去道歉嗎?」

  唐傲雨好整以暇地微笑,隨口找出一個借口。

  反正他要銀龍去一趟就是了。

  「是你多事。」銀龍並不領情。

  那些女人全是唐傲雨找來的,干他何事?若是因為他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就覺得受辱、想自殺的話,他也不打算費事攔著。

  他倒想看看,哪個女人這麼無聊愚蠢。

  若真有勇氣自我了斷,或許他會在對方臨死前,如其所願地去正瞧她一眼。

  當然,他若瞧過,那女人也真得實踐諾言,自我了斷。

  「的確是我多事,可是葛金漢公爵是我多年的摯友,和闕龍門亦有往來;對方指名,非要你去道歉不可,我也沒辦法。」他難得沒有反駁,倒是歎氣歎得很像一回事。

  銀龍撇撇嘴角,總覺得這件事不該扯上他。

  要他去道歉就明說,何必拐彎抹角,說什麼要他去參加化妝舞會。

  浪費彼此的時間,「去一趟,你只要停留十分鐘就可以了。」唐傲雨笑著保證。他相信夢龍的未卜先知,只要銀龍肯去,一切就不會有問題。

  基本上,命運的相逢,只要幾分鐘就夠了。

  銀龍瞥他一眼,隨即轉身。

  「就十分鐘,我一秒也不會多留。」他撂下話遠去。

  「去吧,十分鐘要不了你的命……」唐傲雨在他身後賊賊一笑。

  沒錯,就換他一顆「龍心」。

  過兩天,得找銀影回來問問情況。

  人、人、人,到處都是人……

  這算哪門子的辦法?喬莉兒.羅列特怎麼也想不通。

  別說這場上流社交圈所舉辦的舞會,有多少名門望族參與,撇除身材可「辨」的女性不予研究,少說也還有近上百個男人。

  法國有頭有臉、有身份、俊傑出眾的男子,恐怕能來的一個也沒有漏掉。

  她要怎麼從上百個男人中,找出克裡斯伯爵!?

  更何況,這還是一場化妝舞會。

  天哪!所有人都作十六世紀末貴族裝扮,加上精緻的遮眼面具。就算極為難得,鮮少公開露面的克裡斯伯爵會出現其中,天曉得,她要怎麼看出哪個男人才是克裡斯伯爵!?

  她真的很想衝回家,揪起父親的領子問問這點!一眼望去,每個帶面具的男人都好像;她要尋人,竟連張克裡斯伯爵的照片都沒有……

  年齡在三十上下,確定身高一百八十三。

  就這兩點提示,沒有任何明顯特徵,教她從何找起?光從身高、年紀著手刪減,也還有近三十個符合條件的面具男……

  聽說克裡斯伯爵的脖子上,長年佩掛著一塊東方的龍形玉珮,那塊龍形玉貼身隱在衣服底下。照這麼說來,只要看哪個男子佩著那塊玉,就能知道誰是克裡斯伯爵對吧!

  問題是,她能剝開三十幾個「嫌犯」的衣服去找那塊龍形玉嗎?沒被三十幾個出眾的男子指為「色情狂」、當場被主人那隻大腳屁股一踹,丟出舞會大門才怪!

  在蝶形面具下的眼珠四下流轉,喬莉兒實在是無計可施。

  算了,心情差,她覺得好悶,決定到葛金漢公爵漂亮的花園中吸口新鮮空氣。

  閃過人群,她朝外往花園而走。

  「啊,對不起……」

  要穿門而過時,她因為踩到陌生人的腳而向那人道歉;一時大意,她沒站穩的身體退得太快,眼看著就要在拱形大門處上演滑跤記,當眾出醜。

  要不是潛意識裡極怕出醜,她早慌得驚叫出聲。

  在她身體往後傾斜四十五度時,一隻手掌貼上她的腰往上攬,用力將她往後倒的嬌軀向前一拉,驚魂未定的她才撞上對方的胸膛。

  值得慶幸,她沒有在眾人面前跌得四腳朝天。

  不過,那只拯救她出醜的大手很快抽離,一刻也沒有在她腰上多逗留的意思。

  差點跌倒,有些迷糊的喬莉兒抬起慌亂的眸,心卻被猛然一震。對方隱在面具下那對極東方的眸子,俊冷到她骨子裡。

  很美很美的一對黑眸,闇黑而深沉;但是……充滿寒霜。

  從小到大,她沒見過誰能有這麼冰冷的眼神,禁不住想打冷顫。

  「我……呃,我……」好不容易,她終於想起對方讓她免於出醜,應該趕緊道謝。可是眼前這俊瘦的東方男子真的好「冷」,自眼神渾身散著一股凍人寒氣,把她想說的話都凍在喉嚨擠不出口。

  不等她把話說完,那男子已將視線轉開,修長的雙腳越過她直接往外頭走。

  很顯然,這男子對陌生的她不屑一顧,並沒有和她交談的意願;剛才拉她一把,恐怕不是本能出手,就是因時勢所迫。

  喬莉兒愣在原地,回神時發現自己已朝他的身影追去。

  那男子的身影進入花園,在離屋子有些距離的噴水池邊停下,她費盡力氣才追上。她意外有人的腳程能這麼快,害她在後頭拚命追也追不上。

  「請問……」剛要拍上他肩膀,她的手竟在轉瞬間落空。

  面向噴水池的男子,在被她碰上前敏捷側身,彷彿怕沾上有毒細菌一樣。

  他冷冷回眸,瞪著她看的清冷眼神並不友善。

  外頭的花園雖然較暗,仍然有昏黃的燈光提供照明。

  沒有其它人擋身,她能清楚看到他的「全貌」。望著眼前穿著中古歐洲貴族服飾,顯得高貴優雅的東方男子,她差點傻眼。

  一個東方人那麼適合歐洲古裝,教人的眼神如何不眷戀沉迷?

  要是他能友善些,她雙目震撼的焦點,一定會更無法自拔地戀上他的臉——儘管有礙眼的面具擋去他的容貌。

  不過未能盡窺全貌,加上他特有的一種東方味道,反而讓他更平添一股神秘風采,讓人多分想像空間、視線流連。

  冷瞧著她,他彷彿在問她有何事。

  潤了潤突然乾燥起來的唇瓣,她僵硬地收回停在半空中的小手,吶吶地道:「我……我想謝謝你……剛才幫了我……」

  唉,他的眼神能不能不要那麼冷?

  老天,凍得她神經都快麻了。

  「呃,我想說……謝謝……」

  見他清俊的身形不為所動、眼神無情無緒,她也只能尷尬的把話擠出口。想找些話和他聊,腦中反而一片空白。

  怪異的瞥了她一眼,他的冷眸流露鄙夷之意,兀自就要轉身離去。

  他要走了?

  意識到他的決定,莫名地,喬莉兒很想再和他聊幾句,急忙想留住他。因為太過匆忙,她竟忘記拉起拖地的裙擺,往前一踏——

  她整個人朝他的背跌去。

  在被撞上之前,反應快速的他來得及回身,一時間卻錯愕於她撞來的身影。

  一聲驚叫,劃破夜空裡的寧靜。

  喬莉兒撞入眼前這男子轉身而來的胸膛;衝擊力過大,對方沒有選擇餘地,不得不抱住她「投懷送抱」而來的嬌軀。

  眼見兩人將跌成一團,瞬息間為免受傷,他只好主導選擇——

  兩人雙雙摔落花園裡冰冷的天使噴水池中。

  水很冷,真的很冷,不過,冷不過他凜冽的利眸。

  還好葛金漢公爵家的噴水池夠大,兩個人除了一身狼狽濕透,身上所著的高雅服飾全因此「泡湯」之外,並沒有受傷。

  跌入噴水池沒多久,被牽連遭殃的人,憤怒無情地推開趴在他身上的身體。

  精緻的蝶形面具自他臉龐脫落,喬莉兒猛然倒抽口氣,看見一張……

  猶如希臘神像般冰冷俊美的輪廓。

  濕透的黑髮落在這男子清俊、籠罩寒氣的酷臉上,使他銳利黝黑的冷眸更見深沉,整個人在冰冷外染上想殺人的氣息。

  本來該懼於他欲殺人的冷寒,她卻看癡了。

  好……美的東方人。

  儘管他的容貌屬於陰寒俊酷那類,不該以「美」形容,她卻禁不住這麼想,鎖住他看,她就再也無法移開自光,她從沒見過如此引人注目的東方人。

  水滴從髮梢順著他出色的臉龐漸落,一點一滴,和他身上渾然天成的寒氣相互輝映……其實……還是挺嚇人的。還好全身濕透,至少讓她有正大光明打顫的理由。

  兩人雙雙落水時,有個黑影自暗處躍出。

  「主人……」影在打量,是不是要伸出援手拉主人一把。

  「愚蠢的女人!」濕透的男子低咒,不等穿著夜行衣的影子協助,他已自水中俐落起身,沒看也沒拉她一把,冷寒著原本就夠冰冷的俊容躍出噴水池。

  全身濕透的男子頭也沒回,渾身燒著地獄之火的他踏出噴水池,僅對他的影子冷冷命令:「要那女人為她的愚蠢付出代價。」

  影同情的望著愣在噴水池中的女孩,心中不禁升起無限同情。

  初見面就惹主人生氣,她的未來如何「光明」?說來——這大小姐可真笨,居然是雨為主人挑的人?

  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差點以為他是啞巴的喬莉兒,不禁陷得更深。

  很冷;但他的聲音充滿磁性。

  為什麼?他連發怒的聲音……都能如此迷人?還來不及細想,她已被一隻陌生的手臂自水中拉起,恐懼感頓生。

  「你拉我做什麼?」她朝陌生人低吼。

  手腳並用,她的掙扎對像在提小雞的陌生人,似乎起不了作用。聽命行事的影,對她的反抗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混蛋——放開我——」沒有用,她依舊低吼掙扎,總不能任人宰割。

  老天,她還沒能搞清楚發生何事,便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她腦海襲來。

  身上濕透的衣服好重,害她的手腳遲鈍許多,小命……會不會難保?

  腦海盡飛騰著各式各樣的想法,她已經開始考慮要不要喊救命。

  距那幢人聲鼎沸的華麗公爵大宅不算太遠,現在喊救命,屋子裡的人應該還聽得到……被人拽著之,喬莉兒猛朝遠處燈火通明的屋內瞧,不知如何是好。

  喊救命……就憑她這身丟臉到可以上早報頭條的狼狽!?

  社交圈的三姑六婆,會將「美事」傳得有多「好聽」可想而知;甚至多事者,極有可能在暗中傳言,猜她趁機會在花園會情夫也不一定。

  沒錯,名譽掃地——爸爸會宰了她。

  慘了——克裡斯伯爵!此刻的她,驀地想起潛入葛金漢大宅的最初使命。喔,天!她得回到舞會上,從那三十幾個「蒙面男」中找出克裡斯伯爵呀!

  想半天,心亂成一團,她就這麼被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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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8:54: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闕龍門各個總部,在世界各地的主建築設計大致相同。

  或許隨地形和土地空間,設計的形式不盡相同;由於設計圖出自於同個建築計和計算機家族之手,所以主要機關和設計,皆有異曲同工之妙。

  位於法國的銀門,設計上和世界各地的闕龍門大同小異,主要分為佔地寬廣的前後兩大進,兩進之間,由蔭綠青蔥的松林檜木所隔。

  「前進」機關重重,為闕龍九門領導之外的闕龍人所居。

  基本上,前進由前至後分隔為多庭,每一庭間皆有關卡,身份愈高者住愈後庭;也就是愈靠後進的庭間。除非獲得許可,否則即使身份再高,也沒有人敢擅闖後進。

  「後進」分為三閣六居,由前進所守護,為銀龍及偶爾到訪的其它八龍所居。

  從「銀門」入口直通,經松林至底可達「闇黑合」,沿信道兩旁林立,其它各具特色的兩閣六居,每一閣、居之間則有「中院」相隔。

  「銀雪居」位於「赤日閣」和「雲海居」之間,和「夢伊居」遙遙相對,整個設計以浪漫的歐式風格為主,由林蔭大道通向佈局對稱的花園與靜謐景致中。

  聳立於信道底部,為銀龍所居的城堡式建築,有著數管銀灰尖塔和漆白牆身,格狀的蜂窗點綴其間,肅穆典雅而令人歎為觀止。

  一早銀龍就在屋內的書房處理公務,直到午陽垂照,他終於決定暫拋公事,興起到屋外走走、休息一會兒的念頭。他自銀雪居通往中院的石階漫步而下,踏出主居間卻發現一抹嬌小的身影,忙碌於銀書居的院落間。

  女人?不管他怎麼瞪視,都不願相信親眼所見。

  影做了什麼!?

  「出來!」銀龍不得不懷疑——影是故意的。

  銀龍隨身的影,在轉瞬間應主命而現。

  「主人,有什麼吩咐?」影的視線只停留在主人臉上,沒有多看週遭一眼。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銀龍瞥向那抹身影一眼,臉色倏地斂緊。

  影愈來愈膽大妄為了是不?就算昨天他因濕透先行離去,臉色寫明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影才沒提她的事,整個早上,影竟依舊一個字也沒說。

  要不是再度看見那女人,他早已經將她遠拋腦外。

  「是主人要我讓她付出『代價』。」影的回答必恭必敬。

  影豈能說——是雨要影這麼做的?

  九龍皆視影為「跟監器」,這一點,九龍的影都相當清楚;為獲得九龍的信任,影子們更得謹言慎行。

  「所以?」銀龍的冷眸含怒。

  「我只好把她帶回來。」影的語氣並沒有起伏。

  銀龍不敢相信影會這麼愚蠢,不禁冷嘲:「我有叫你帶她回來嗎?」

  他深信自己所說的「代價」,是要影賞她幾巴掌之類,豈是要影將一個蠢女人帶回闕龍門內!這點影應該很清楚。

  「主人沒說什麼代價,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將那個蠢女人帶回門內!」影跟隨他近六年,難道不知道他近兩年忌諱何物?難怪他要認為影存心挑釁。

  該不會是他這主人,近來過於縱容?極有可能。

  「主人,我……」

  「將她丟出去!」不等影解釋,銀龍已寒著酷臉命令。

  丟……丟出去?可是雨說……唉,屬下難為。

  尤其是一個屬下有兩個同樣重要的主子時……

  在影無措時,那抹在花草間來回的身影抬起小小的頭顱。

  看見他們,她嫣然一笑,朝他們直奔而來。

  「午安。」喬莉兒奔來的身影,停在階上的兩個男人身前,伸手擦擦額際的汗,她抬起小臉朝影問:「除完那些草,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昨天影告訴她,她得為觸怒他家主人付出代價——替整個銀雪居的院落除草。

  發現對方沒有惡意,她才鬆口氣,的確也為昨晚的事對銀龍感到抱歉。既然人家這麼要求,就算有點奇怪這是什麼怪要求,她還是頗有擔當地接受。

  誰教她昨天表現得那麼遲鈍,老出差錯,連帶害別人也倒霉。

  現在,她只想趕緊將功抵過,回家找爸爸重新研究,如何能再找到克裡斯伯爵。

  唯一的問題是,這兒的院落好大,不知她得花幾天的時間才能把草除完……

  老實說,這個地方大得讓她感到不尋常。景致雖優美優閒,卻讓人感到隱藏著緊張的氣息,像是每走幾步都有機關似的。

  除草?這就是影給她的「教訓」?銀龍只是訕然一瞥,教影幾乎抬不起眼來。

  「到底是不是呢?」兩個男人都沒開口,她忍不住追問。

  她沒有時間在這裡耗呀!儘管如此想,她漂亮的雙眸不自覺,還是溜到銀龍俊寒無比的臉龐上。她評斷,即使沒有高貴的服飾襯托,這東方男子灑脫的英姿依舊引人注目。

  他懶懶的眼神四下望了望,就是看也沒看她一眼,為什麼?

  該不會……還在記恨昨晚的事?他看起來不像會記恨的人嘛!

  影看了看主子,不知能不能借誰的一口氣來歎。

  屬下真的難為,影子更難為。有幸囊括雙重身份,影何其「幸運」?

  銀龍冷冷的雙手環胸,站在離她五步之遙的石階上,等著看影怎麼說。他並不介意給影一點「自主權」——既然影想要的話。

  「主人認為呢?」影沉著應對,決定暫時別諭主權才是明智之舉。

  圓滾滾的小皮球踢啊踢,千萬別滾回來!希望主人不要堅持把她丟出去,否則影就無法對兩那邊交差了。

  將問題丟給他?影何時變得那麼狡黠?銀龍沒有開口,諷刺的想法卻顯露眸中。

  影抵死緊閉尊口,非將決定權賴給主子不可。

  若是主子一意孤行地要趕她走,影也比較好對雨交代。

  「對了,你們這裡好大耶!我怕弄不完,能不能弄到天黑就回去?」

  她發現決定權在誰手中之後,便朝銀龍仰頭請求。

  要不是有事掛心頭,她很想賴在這麼特殊的地方多玩幾天;偏偏她還有事要做,也怕父親會擔心她失蹤。

  「別靠過來!」在她抬起腳要踏上石階時,銀龍突然厲斥。

  喬莉兒怯愣,立即把腳縮回。

  這男人的脾氣,似乎不太溫和……不但人冷,脾氣也差。

  他就那麼討厭她嗎?連一步都不許她靠近。

  真可惜,難得他的風采如此出眾,比法國男人還教她欣賞動心。依接觸過的印象,她原以為東方人都十分靦腆和善,男人對女人也極為溫柔紳士哩!

  沒想到現實與印象似乎有差呢!

  眼前這個冷透的東方男子,讓她不得不對東方人的印象改觀。

  「對不起,我……」這兩個男人真差勁,淑女問話老半天,也不給人家一個回答。

  「你昨天答應過要拔全部的草當陪罪不是嗎?」影看她被嚇壞了,除了道歉擠不出任何話,不得不挺身開口。

  只是影一開口,主子就瞥來極怪異的一眼。

  影很努力才能忽略掉主子「關愛」的眼神。

  不是善心太多,影只是得遵從雨的命令,關照這位羅列特家的公爵千金。

  雨要影「替他」照顧她——影還能怎麼辦?

  喬莉兒無話反駁,她的確曾答應過。

  昨天夜色已黑,她看不清四周景觀,雖答應除院子的草,卻沒發現他們家的院子會如此壯觀!

  哪有人家的院子大到可以賽馬、蓋公園?昨天影吩咐,不但得除完草還要小心不能傷到那些奇花異草。

  唉,她要為一時的粗心大意陪罪到何時?

  影那麼主動,是有點奇怪,銀龍暗忖。

  並不是他敏感才感到不對勁。問題出在影的態度——影子們就像死腦筋的忠僕,生死不論,凡事永遠只先考慮主子的立場,簡直可說是為主而活。

  平常,影不會輕易現身,就算因為主子的命令出現,也絕不贅言。

  今天的影卻大反常態,一再為這女人破例。

  要是不感到奇怪,未免就過於遲鈍。

  銀龍的嘴角斜成諷刺的角度,將略顯不自在的影從頭瞥到腳後,兀自轉身拾階往回走。

  決定回去工作,他已經失去散步的心倩。

  不管主子在想什麼,影都松一大口氣,在追上主人之前對喬莉兒道:

  「人須言而有信,承諾既出,就不該出爾反爾。」

  言下之意,她非得除完草才能離開。

  喬莉兒無奈的一歎,這個地方像迷宮,她要逃都不知哪裡是大門,難怪他們這麼放心。

  看著兩個男人俊挺的背影遠去,她更想不通——她堂堂一個公爵千金,為何非得在庭院替人拔草、當個勞碌的花匠!?

  信用?唉,那個自稱為影的男人,給她扣上好大一頂帽子。

  怪名字、怪人、怪地方……不知那個冷漠的男子叫什麼名字?她突然有點想知道。

  若是那個小心眼的冷漠男子,還在氣昨天被她連累跌進噴水池,濕透全身,害他不得不提早離開Party的事,懲罰她的方式未免也太狠了。

  拔了一早上的草,她的手好酸,腰也彎得好痛喔……

  綁了她,就為叫她拔草?她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在做一個很白癡的夢。

  太可笑了!

  她悶悶地拔草……還是得拔。

  「莉兒現在如何?」羅列特公爵一見到唐傲雨就急忙問。

  「十分順利。」唐傲雨微笑,回答深奧。

  「我問你莉兒怎麼樣了,你回什麼『十分順利』!?」羅列特公爵非常氣惱,差點揪起唐傲雨的領子大吼。

  「沒被那小子生吞活剝,目前還能活蹦亂跳,不能說是十分順利嗎?」

  他笑問。

  闕龍門那九隻怪龍,噴火的表情比羅列特公爵精采多了。

  唐傲雨在隱退以後,常讓那九隻怪龍大小眼瞪著,習慣成自然,豈會為羅列特公爵此刻氣煞的臉孔所嚇著?

  「你……」羅列特公爵拿他莫可奈何,氣惱一頓。「請記得別人家的女兒亦是含辛茹苦所生養,不要說得那麼不在乎好嗎?」

  要是他拿希璇當賭注去當籌碼玩,他倒想看雨緊不緊張。

  「那當然是。」他點點頭,卻不慌不忙提醒:「不過要是沒我幫忙,那個『別人家的女兒』也生不出來呀!」

  瞧他的語氣,好像人家生女兒他有幫上忙似的。

  「說啥鬼話,我老婆生女兒你人在日本,你見鬼的幫了什麼忙!?」

  羅列特公爵氣得聲音不穩。

  他當然知道雨是指幫忙他追老婆的事。

  要不是為了這人情債,他豈會答應雨無理的要求!

  二十幾年前的事,虧雨好意思挖出來邀功,別人恐怕就做不出來。

  唐傲雨緩緩地踱向老友,眉目始終含笑。

  踱步到公爵僵硬的身子前,他兀自以修長的兩指挑起公爵的下顎道:

  「老羅,別為一點小事就記恨那麼久嘛!你明知道我那時在日本整頓黑幫,實在抽不開身,才沒空回來看你老婆生孩子,又不是存心逃避那重責大任,你又何必……」

  不等他嘔心巴拉的話結束,羅列特公爵已猛然拍開他不安分的手指。

  「誰要你看安娜生孩子了!」癡人說夢話,要看,除非先宰了他再說!

  認識二十五年,這小子就佔他二十五年便宜!羅列特公爵實在很後悔,二十五年前不該好奇闕龍門是啥玩意,單槍匹馬闖進去,也不會換來二十五年的遺憾。

  回想起當年,他被一堆闕龍人壓著,由上俯視他的雨就笑得很詭異。該不會在那時,他就準備算計他幾十年了吧?羅列特公爵愈想愈覺可悲。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然你在生什麼氣呢?」唐傲雨聳聳肩,攤攤手,十分無辜不解。

  「我在說莉兒——莉兒!」已經過了快一星期,羅列特公爵想知道女兒的情況。

  這兩年來,雨已經試過東西方十七個各類型的美女。

  銀龍俊酷獨特的氣質外貌,因那十七個見過他面目的美女而聲名大噪;

  傳言或許會有誤差,但能令十七個名門千金拜倒西裝褲下,想必銀龍的確俊得不同凡響。

  不過銀龍對女人的無情,十七名千金不也言之鑿鑿?羅列特公爵無法不為女兒憂心仲仲。

  「莉兒怎麼了?」他很好奇。

  除了拔拔草,那丫頭似乎也沒受什麼虐待。年輕人多多勞動筋骨不是壞事。

  「莉兒她……」剛開口羅列特公爵就瞪大眼,為之氣結。

  莉兒怎麼了?這是他要問混蛋雨的問題不是嗎?

  「放心,她不會被銀龍吃掉。」唐傲雨拍拍老友的肩膀,失笑地走開。

  難怪希璇未出嫁以前,老說他當父親不夠格,原來要像老羅這樣關心寶貝女兒,才算個夠格的父親?他對那個寶貝女兒,一向采放任主義,看來他的確失職。

  若說關心,從小盯著希璇一舉一動的銀龍,還比他像個稱職的父親。

  「你保證?」羅列特公爵問。

  這二十五年如一日、逮到機會就佔他便宜的雨,總算良心發現了。

  「保一萬,不保萬一。」他笑。

  他既非神也非萬能,保萬一的人,可就蠢到令人不值得同情。

  「你什麼意思……」羅列特公爵剛松的一口氣又緊。

  這混蛋再這樣吊他胃口,考驗他的耐性,他非衝進銀門要回女兒不可!

  「放心,萬一難有;據我所知,銀龍不吃人肉。」哈,會不會啃一啃就吐掉,他就不知道了。唐傲雨朝外走,踏出門時不負責任的想。

  總而言之,那丫頭得自個兒保重囉!

  七天了。

  銀龍站在窗口居高處俯視,冷傲的唇線輕扯出一條線。

  她該不會真想憑一己之力,除完銀雪居大小院落裡的雜草吧?每天就蹲在那些花花草草之間拔呀拔,他懷疑她要拔到下一世紀方能完工。

  雜草蔓生的速度極快,就算除根,轉眼春風吹,還不是又再生。

  照她的速度,等她除完這頭的草,另一頭的草恐怕已重生。

  闕龍門裡的一草一木,向來有專屬的園丁照顧,那些園丁豈敢偷懶任雜草叢生?近來銀雪居不見園丁蹤影,可想而知是誰的傑作。

  因為影的反應異常,他為此暫且冷眼旁觀,亦容許女人在銀雪居出沒、在他視線所可及的範圍內走動亂晃。

  雖然影來去匆匆,去見那女人也只花短短數分鐘;但銀龍早已習慣影的氣息,那氣息就算消失幾分鐘,他依然能察覺。

  基本上,是影子們「纏」上九龍,九龍並沒有要求影子們形影不離,銀龍當然不介意影每天擅離職守幾分鐘,趁他入睡或處理公事時去找那女人說話。

  只是,他摸不透影的想法。

  若說影愛上那女人,他深知不可能;影沒有外放的自我,不可能愛人。

  偏偏,影的確為她極為費心……

  喬莉兒在太陽底下感到一道冰寒的視線,仰起小臉,果然在窗邊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又瞪她了。

  不用靠近瞧見銀龍的眼神,她也能感受到他遠處投注而來的不屑。那麼冷的視線,她總不能還有本事自作多情,以為人家愛上她,才老偷看她的一舉一動。

  「銀龍」大概不是他的真名吧!可是影只肯說他的主人叫銀龍。

  喬莉兒以前從父親那裡聽過闕龍門這玩意,加上就這幾天所知,闕龍門似乎的確是很龐大的一個組織。

  單以這佔地寬廣的銀門來看,闕龍門有多龐大便可想而知,勢力的觸角會延伸至世界各地也不教人奇怪。想到自己誤惹「惡勢力」,未來恐怕不太樂觀,她豈敢輕易落跑?就怕會因一次粗心意外連累家人。

  之前曾找到機會偷打電話回家,父親也說羅列特家族得罪不起闕龍門,要她好自為之,千萬別觸犯闕龍門的禁忌,更別惹惱銀門的頭頭——銀龍。

  莫名所以,她只能萬般無奈的留下。

  難道,真要拔完銀雪居院落裡所有的雜草才能回家?嘖,拔草。

  這會兒的喬莉兒,早忘記克裡斯公爵的事,只能暗暗地埋怨起父親的寡情,竟棄她於不顧。

  在喬莉兒為苦命而自歎自憐時,影突然現身,身影擋在她身前,龐大的身軀為蹲在地上的她擋去不少烈陽。

  「小姐,中午了。」影垂首道。

  「幹嘛叫我小姐,我只是個免費的除草工人。」手除著草,她有些賭氣,沒有抬頭。

  這個影活像個工頭,只有放飯的時間才來理她,敢情真當她是除草工人?爸爸畏懼莫名的惡勢力,老天垂憐,她的一生就要葬送在這裡拔草?

  她可不要。

  「除草的工人小姐,中午了。」影望著她低垂遮陽的白色帽緣,改了稱呼。

  他叫她什麼!?喬莉兒一陣惱怒,將除草工具一丟,條地想站起身。

  猛然起身太快,她突然頭暈目眩、一陣嘔心襲來,人竟直直地往後倒了下去。

  身手敏捷的影,眼明手快的接住她的身體;這才發現她的臉,紅熱得不像話。

  大小姐逞強的結果——顯然是中暑了。

  並不是影要她在大太陽底下拔草拔到中暑;事實上,只要她待在銀雪居不亂跑,盡量在主子面前晃,影甚至不在意她一整天有沒有拔上半根草。是她不知為何逞強,似乎想趕快把工作做完。

  如今她拔草拔到中暑,影在想自己是不是有責任。

  就算她真有本事,能拔完大小院落裡的雜草,影還是不能放她走哪!

  看樣子……得換輕鬆點的工作給這公爵千金做。

  沒有人禁止她使用電話,要是她向家人哭訴「受虐」,到時羅列特公爵找雨算帳,雨八成又會怪影辦事不力了。唉!苦命的影。

  影抱著她離開烈陽下,踏上石階朝屋內而走。

  唉,她這一暈,不知始終對她視若無睹的主人,會有什麼反應……

  雙臂環胸,銀龍修長的身影倚在正門,有意無意地瞥著抱著人拾階而上的影。

  「怎麼,白雪公主死了?」看見她紅撲撲的臉蛋,他譏誚地嘲諷。

  不過曬曬太陽就中暑,沒用!

  對於她鎮日拔草的蠢行,冷眼旁觀的銀龍本來還有興致算算,一看就是溫室花朵的她要撐幾天才會暈死在大太陽底下,沒想到答案——不過七天。

  認為她至少能撐上半個月,似乎有點愚蠢。

  「只是中暑。」主人八成希望她早死早超生,省得老礙著他的眼。

  「哦?」他訕笑地挑眉,諷意盡在其中。

  「影擅離職守,請主人降懲。」

  影落身銀龍身前,神色不見抱著人的沉重感。

  交談的兩人,彷彿已忘記在影懷中的她的存在。

  「你以為我會在意你的擅離職守?」

  銀龍微笑,俊眸泛冷光,依然不見笑意。九龍之中,會絲毫不介意影子如影隨形的頭頭,八成只有光門為情所困的赤龍。

  影沉默。

  主人們怎麼想,影最清楚;對於影的存在,九龍的態度向來只是——

  不排斥也不接受。

  「答不出來?」銀龍冷笑著揶揄。

  影無情無緒的眸光直視主子,沉默之後只道:「主人若有所不滿,可直言告知,影自有分寸。」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我倒想知道哪個主子能對你們這樣的影有所不滿。」

  以屬下來說,影子們稱職到不像話。

  「主人,我請醫生來替她看看好嗎?」主子無意追究,影決定岔開這話題。

  「隨你。」早知道影不會給他答案。銀龍轉身就走,至此,已對她的事完全不感興趣。

  若說他曾對影懷中的女人有過興趣,也僅為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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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銀龍終於知道,影為何會對她如此特別。

  可惡,她竟是「十八」——雨送來的第十八個女人!

  主人:

                     雨傳,月後歸。

  影

  銀龍冷然瞪著桌上那張影在一走了之後給他的留言。

  影跟隨他六年,這還是第一次自動休假。

  多可笑,說他是主子,到頭來卻仍是依雨的命令為第一選擇。

  這女人若不是雨計劃送來接近他的「十八」,影豈會在離開前,將也放在他的臥室!?

  天殺的,他竟然沒想到,影對她的態度之所以特別,會是因為雨。

  顯而易見,那天雨會堅持他去參加什麼鬼化妝舞會,就是為了設計他們相遇。

  而她之所以會「不小心」踩到他的腳,害他一起跌成落湯雞,皆有預謀!

  他遲鈍,這裝傻的女人則該死!

  冷瞪著床上昏睡的人兒,銀龍完全不想碰她,所以站在窗邊等著她醒。

  等她醒,好叫她自個兒滾出去!

  不過中個暑,需要暈那麼久嗎?銀龍漸漸失去耐心。

  等她醒來,他決定立即將她丟出銀門,再也不想看到她。還得將房間消毒過,消除她的味道,至於影,要是那傢伙敢回來,就和他走著瞧吧!

  「嗯……」床上的她動了動,似乎有所動靜。

  發現她終於有轉醒的跡象,銀龍的唇角懶懶地扯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她要是再不醒,他極有可能連人帶床將她丟出去。大不了那張挺名貴的床送她,反正被女人沾過的東西,他也不太想留著。

  自黑暗中悠悠醒來,喬莉兒茫然不知身在何處,乾澀的雙眸裡儘是疑惑。

  好刺眼的光……

  「醒了,就給我下床。」

  彷彿從極冷的北極圈,傳來一聲令她全身戰慄的命令。

  掙扎著,她扶著頭疼欲裂的額際,吃力地從床上爬坐起來。努力張開矇矓的雙眼,她想看清自己身在何處、誰在對她說話。

  古雅精緻的窗簾全開。下午三點,刺眼的光線,穿透窗外的樹葉和明透的白鏡玻璃,就這麼灑進臥室,更刺得剛醒的人兒張不開眼。

  透白泛金的窗邊,似乎站著那出冷聲的人影。

  反光太強,在喬莉兒的眼中,那人成了一團黑影裹在金色光圈裡。

  勉強睜開眼,她卻始終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影?」眨了眨眼,她瞇著眼朝聲源望去。

  這女人醒來,第一個就指名找影;顯然,影真的是雨為她準備的內應——事情一如他所猜想。

  「不,蠢女人,我是你亟欲勾引的那一個。」銀龍冷笑,一顆心愈見深沉。

  若是想以鎮日拔草的蠢行挑引起他的注意,和之前那十七個女人相較,她的蠢方法顯然多少有效。

  只因一時大意,他認定她與雨無關。

  否認沒有意義,就算不過是瞥去幾眼,相較於對之前那些女人的完全漠視;這七天來,他的確看了蹲在烈陽下、認真不懈地當著辛勤小工蜂的她好幾次。

  明目張膽接近他的女人,心防極重的他自然不屑看之,連一眼都不會浪費。看來唐傲雨汲取十七次失敗的經驗,有了心得,決定改變作戰策略向他進攻。

  可笑的策略!

  銀龍不懂唐傲雨要失敗幾回,才會徹底死心,別再送女人進銀門來招惹他。

  「勾……引?」頭好痛,要勾引誰?她因不舒服而輕甩頭。

  這嘴巴不道德的傢伙……在罵誰蠢女人?該不會在罵她吧……喬莉兒試著看清週遭有哪些人,好確定遭人辱罵的是不是她。

  「若是你想知道『成績』如何,答案是『零』。」他始終冷諷。

  零……什麼東西零?光圈裡的黑影漸漸清晰、輪廓亦慢慢呈現。喬莉兒總算擺脫眼前的蒙嚨感,看清對她冷言冷語的對象是誰。

  是他——銀龍。

  既然是銀龍,蠢女人八成是在指她沒錯……唉!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看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茫然的視線四飄,不得不發現這個沉雅、缺乏溫度的臥房,應該是跟老大夜晚的龍窟——寢房。

  問題是,她為什麼會睡在他房裡?

  她努力回想著可能性,外面的天還那麼亮、太陽高掛,她總沒道理在大白天睡覺,一時興起夢遊的念頭,夢到他老大房裡來。

  不過,經過七天,喬莉兒確定一件事——在他眼中,她的蠢行將永遠難以翻身。

  那次在葛金漢公爵宅邸和她初遇的印象,恐怕已就此深植銀龍腦海。

  他會認為她「蠢」不無理由,教她委屈也難以申辯。

  「這你該去問影。」話說回來,或許他也該找影問問。銀龍在心底冷嗤,聲音裡忽然摻入教人難以忽視的寒意,聽起來情緒很差。

  「問影?」

  「若是你找得到他。」他輕哼,不吝於補句話。

  遲疑好一會兒,她吶吶地問:「請問……我怎麼了?」因為他的態度太不友善喜氣,她只好客氣些,省得惹人嫌。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在人家的地盤上,爸爸又說即使是他們在法國社交圈擁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羅列特家族,一樣惹不起闕龍門。

  為此,喬莉兒只好盡量忍耐銀龍的冷漠無禮。

  「蠢不夠,連癡呆症一併發作?」可笑,幾小時以前的事都記不住。

  中暑導致失憶?他不信這種荒謬的事。

  喬莉兒怔然,他的口氣可……真惡劣……

  銀龍沒耐性等她發完呆,隨即踏著冰冷的步伐朝床而去,停在床邊冷冷地俯視她。「給你三秒鐘,滾下我的床!」

  「滾下你的床……」被他含慍的冷眸一瞪,她還沒思考完就已蹦下床。

  好刺人的冷。

  立在床邊和銀龍對視,喬莉兒覺得渾身起顫,不禁用雙臂環起身體。

  有此等功力,難怪雖然他每回都在百里外的屋內,在屋外拔草的她,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絕冷的視線。這麼看來,他似乎真的很討厭她。

  慢慢地,她想起先前的事。她能追溯到的印象,停在影依慣例來告訴她中午了;之後她就沒概念,不用說,她八成在那時熱暈了。

  「人看夠了就出去!」等太久,他不悅地打斷她冥想中的注視。

  等這個「蠢十八」滾出銀門,他決定叫人來消毒銀雪居。

  一如前面那十七個女人,在她們滾走之後,銀龍慣例徹底消除屋內的女人氣味。

  還好這個女人蠢雖蠢,倒不像之前那些愛用香水的女人,想把他熏死一樣,整身都灑滿了令他作嘔的香水味。

  否則就像那十七個女人一樣,他會在三天內,用「冷氣」逼得她自動滾出銀雪居。就算那時,他因為影對她起了好奇亦同;那好奇,絕對抵不過他對香水味的厭惡。

  當然,要是她是個耐寒的「雪女」,他也就認了。

  「回去?」話剛脫口,連她都開始覺得自己挺蠢的,老是在重複他的話尾。

  「就算你把外面院落的草拔禿了,我也不會對你感興趣,你大可去告訴雨這一點。」他自她身邊走開,不想和她站得太靠近。

  「你在說什麼?誰又是雨?」她滿頭霧水。

  他幾乎拿她當間諜看待,但偏偏她又不是啊!

  就算對他出色的外型大感驚歎,她對他也沒有其它的「非分之想」。

  他老大幹嘛一副很怕被她纏上的口吻?她拔草拔得那麼辛苦,沒有工資還遭他這般奚落,未免衰得太沒道理。

  難道闕龍門裡以龍為天,就不管人權的嗎?欣賞他的俊容是一回事,她又沒希望他對她感興趣,自大的東方豬!

  原來沙豬不只西方有,東方也不少!

  「有多蠢、要裝傻是你的事,滾回你家去裝蠢。」背向她踏離了好幾大步,他的口氣極為不屑譏諷。

  「你叫我走我就得走?」她被他的態度惹惱、惱羞成怒了。

  這樣被趕出去,那她這七天的委屈算什麼?!

  被人當傻子看?!

  「是又如何?」他抿著唇冷笑。向來沒人能違抗他的命令,銀龍確信這點,態度自然依舊冷傲絕然。

  「我不走!」又不是喪家之犬,豈有被人「趕走」的道理?要離開闕龍門,得要她自願。喬莉兒氣惱攻心,早忘記父親叮嚀過她的話。

  「這由不得你決定。」眼神雖閃著凶光,他卻意外有人敢頂撞他。

  如果她是雨派來的人,對他的身份自然清楚。除了雨和其它八龍,知道他是銀龍的一般人,沒人有愚膽敢和他唱反調。

  她是第一個敢挑戰他命令的人……莫非是蠢女人不堪其蠢,嫌命太長?

  「我說不走就不走,你殺了我都不走。」心一橫,她乾脆豁出去。

  被人當了七天傻子,她所積壓的委屈終於爆發,怎麼都不肯繼續任人擺佈。

  哼,要她來就用強、用綁,要她走就大手一揮;笑話!當她是條訓練有素的一零一忠狗?簡直是欺人太甚。

  喬莉兒打定主意,不管闕龍門是啥龍潭虎穴,有多危險,她都要賴下來了。

  可惡,她非賭這一口烏氣不可。

  蠢女人特別不知死活!

  銀龍瞪著她,一時有些猶豫,不知是否該如她所願地順手送她歸西。

  不難想家,這女人若有三長兩短,想必雨的臉上會出現多錯愕的表情。嗯,或許他是該加以成全好「助人娛己」。

  「哼,寧死都不走?」一字一字,從他緊抿的薄唇逸出,踏著寒冰之步,他緩緩地走向一心求死的女人。

  「對,寧死不走!」將害怕的口水嚥下,喬莉兒努力地想讓聲音篤定。走過二十個年頭,她確信此刻的自己最勇敢,也最蠢。

  或許真如他所嘲諷般,她就算不蠢,也不夠聰明。

  誤惹惡勢力被逮來,當了七天的免費勞工,好不容易人家要放她走、還她寶貴的自由,她還白癡到寧死不走;這其間的蠢滋味,沒親身體會的人大概不瞭解……

  她有多想踢自己的屁股一腳。

  「是嗎?」他笑了,笑得她毛骨悚然。

  「沒……沒錯。」她的聲音微抖,已然不再充滿骨氣。

  他的笑好陰好冷,帶著一種陰柔之美,令他的俊臉出現一股邪氣,彷彿從陰司而來的索命使者,讓她輕顫的雙腳不由自主地想後退。

  想逃,然而她的腿卻完全不聽使喚,只能勉強立於原地。

  他不會真要她的小命吧?

  銀龍停住森冷的雙腳,和她保持一臂之長的距離,以磨人心智的緩慢速度伸出手;傻愣的喬莉兒,就只能瞪著那鬼魅之掌,帶著恐怖的寒氣朝她威脅逼近……

  終究,那冷寒不帶情感的鬼手,掐住了她織白的頸項。

  瞬間,她被銀龍一手掐起往上提,踢空了雙腳。

  「既然你那麼想死,我不成全,似乎太不近人情是不?」無視她痛苦掙扎的表情,他氣定神閒的俊臉過分輕鬆,就像和人在閒話家常。

  用單只手提著一個女人,似乎未對銀龍造成任何負擔。

  難受得掉出眼淚,她痛苦到快不能呼吸,只能猛踢著雙腳卻無法求救。

  「怎麼樣,臨死的滋味如何?」他對著她漸漸泛白的小臉,很溫柔的笑問。

  喬莉兒看見了惡魔,難受的淚水更加奔騰,第一次感覺對方不但外表冷峻,內在更是個外人無法想像的冷血惡魔。

  好痛苦……好痛……他的血管裡,是不是全部塞滿了冰?

  「我想……」看著她的臉色從白轉黑,惡魔微微一笑,語氣十分熱心。

  「你應該是快要死了,有什麼遺言托我交代嗎?」

  不急,他所使的手勁適中,就如惡魔存心折磨將死之人。

  「ㄜ……ㄜ…」快斷氣的她根本不能說話,只能無助的呻吟。

  「餓了?」

  「ㄜㄜ……ㄜ……」瞪大瞳孔,痛不欲生的她,連眼淚都再也流不出來。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就將死在惡魔的手下……

  「真那麼餓?」他冷笑,突然放手,讓她臨空摔跌在地上。

  「咳咳咳……」呼吸猛然順暢,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撫著前頸,喉嚨痛不已,咳得再度流出淚水。

  她真以為自己將難逃一劫,此時不僅猛咳,也因死裡逃生而渾身打顫發抖。

  他是惡魔,絕對是惡魔!

  過了五分鐘,在她快咳掉半條命之後,她的氣血總算通暢些許,臉上亦緩緩地回復本來該有的生氣血色,不再是慘白或鐵青。

  抬起憎恨的雙眸,喬莉兒仰瞪這五分鐘以來,看她快咳出血都無動於衷的惡魔。

  就像在看條狗,銀龍俯看的蔑視眼神毫無歉疚。

  「你不是人……」她含著未干的淚水指控。

  這個男人……沒有心!

  好殘忍的男人是不?儘管認為他過於冷漠不近人情,但基於初見的好感,她從不認為他會是這麼可怕的惡魔,經過了剛才的事不禁令她冷透了心。

  若說她以後對東方人存有敵意,就是全拜這位銀龍所賜。

  「你該慶幸,中國人有條不成文的古例,行刑不斬餓死鬼。」面對她的指控,他只不過挑起盾,說出更讓她心驚的話。

  從鬼門關繞過一圈,這蠢女人還有膽量向他挑釁,看來不是蠢得已沒藥救,就是真有難能可貴的骨氣,值得他另眼相看。

  不過,照他看來,蠢過頭比較可能,另眼相看的念頭大可省下。

  喬莉兒瞪著雙眸噤聲,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有心要她這條小命!

  不只是警告,他是真的想殺她……天哪,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銀龍……聽起來很像亞洲黑幫的老大稱號……

  難道,闕龍門是個黑道組織,而他則是殺人不眨眼的東方惡梟?

  莫怪爸爸說,連整個羅列特家族都得罪不起他們……突然心亂如麻,喬莉兒第一次開始恐懼起來,她到底身在何處。莫非是人間地獄?

  「想滾了嗎?」見她臉色莫名泛白,他不禁輕諷。

  膽小的蠢女就該識時務,何必杵在別人面前礙手礙腳?

  滾?「不!」她未經思考就朝他怒吼,聲音沙啞得像烏鴉在叫。

  她……又做蠢事了。

  可是,她就是想伺機報仇。否則向來恩怨分明,有仇必報、有恩必償的她,就算保住小命也將終生不甘。

  銀龍不耐地皺起眉。

  「你以為你有幾條命?」難道愚蠢是種絕症,再教化都難以痊癒?

  也不想想是誰造成她那有如烏鴉般怒吼的「天籟」,他只覺得她的鬼吼十分刺耳,後悔剛才沒直接送她到閻王殿報到,好讓耳朵少受虐這一回。

  「半條。」她沒好氣的反駁,努力撐著顫抖的身體爬起,不願矮他一截。「不用你老大擔心,尚且夠用。」

  被他剛才那麼一招,能留半條命她已感意外。

  「這麼說,剩下的半條也不想要?」望著她頸項上明顯未消的紅痕,銀龍的冷眸閃過一抹特殊的光芒。

  少見的……女人類型。

  想起之前那些被他冷瞪一眼,就差點沒暈死過去的千金小姐,眼前的這個蠢女人的確有所不同。

  蠢是蠢,亦有骨氣。

  若她生就男兒身,或許他會對她產生另一種惜才之心。

  只可惜不管怎麼看,她都是女人——他已無法信任的人種。縱使始終無法割除深藏在他內心的那抹倩影,他卻再也不想讓任何女人闖進他的生活。

  只要看著女人,銀龍努力想忘的那抹倩影,便會從他心的最底虛浮現,令他感到沮喪和宛如刀割般的心痛。

  明明心已死,往日情懷卻怎麼也割捨不下。

  這種情感太可悲,所以他寧願要自己下定決心,抹煞一切感覺去恨女人;否則心碎成灰的他,這兩年來心神早已崩潰。

  一段未果的情,讓銀龍的心早已黑暗、封閉。

  黑暗的夢魘,纏繞了他兩年,一點一滴吞噬他的心和知覺;或許這兩年來,變得寡情而殘酷的他,早已是一具如行屍走肉般的空殼。

  「反正在你眼中,人命根本不值錢對不對?!」壓下懼意,喬莉兒氣惱地對他大叫。

  認定了他是什麼黑道老大,就像黑手黨之類的黑道人物一樣,絕對都是視人命如草芥般殘虐不仁,她也不期望他真會放她一條生路。

  既然得死,她乾脆把心底的話全說出來,絕不選擇「悶死」。

  「錯了,得看是誰的命;你的命不值錢,別人的就未必。」看在她勇氣可佳的份上,他的口吻雖冷,仍給面子回答。

  喬莉兒為之氣結,雙拳漸漸收緊。

  她的命又不是他所生、所給,他憑什麼說她的命不值錢?!可惡、可惡的臭男人!

  不在意她那威力不大的瞪視,銀龍冷眼一瞟,朝不遠處精緻的古董沙發走去。

  直到瀟灑地落座在古董沙發上,他才又再開口。

  「最後問你一次,要留還是走?」這語氣裡隱含警告的意味。

  耗了整個下午,他已經不想浪費時間在她身上。

  這該不是二選一,想留下就得以半條命當代價的選擇吧?她僵在原地,看著沙發上優閒輕鬆的惡魔,怕是走不了、留亦亡。

  聽說黑道人物為安全起見,不輕易讓外人看見真面目,更何況是這尾大銀龍?

  喬莉兒生怕自己才剛走出闕龍門大門,就已被人暗殺於街頭。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信他會就這樣放她走。

  問題是留下……她又豈能活?

  剛才那痛徹四肢的蝕骨滋味,讓她抖縮猶顫如新。

  「我沒有時間陪你耗,快點決定。」他不耐的命令。

  基本上,他不想碰個女人;不然將她拽到銀門大門口,將她一把丟出去也就成了,就像他之前要影做的事一樣。

  等得太久,銀龍面無表情卻覺得煩躁,感到有些悶熱。他扯了扯領子,信手解去襯衫最上頭那兩顆銀質鈕扣。

  無意識地朝他瞥去,在去留答案間作取決的喬莉兒,猛然一怔。

  眼中閃過震撼,她就只能這麼瞪著他的胸口。

  那塊龍形玉,他該不會是……

  哦,不!不可能的!

  「蠢色女,別吃我豆腐!」發覺她瞪大的眼,銀龍亦難有好氣,立即搭回鈕扣。

  「你的胸……」前的那塊玉……

  「我的胸不關你的事,快給我答案,否則我乾脆直接掐死你!」冷冷地截斷她未竟的話,銀龍因她的「色慾」與之前那些女人沒有不同而惱火。

  「我留。」她毅然決然地回答。

  不為生死,只為她未解的疑惑,她走不得。

  銀龍驀然從古董沙發站起,直直地朝外而走,經過她時撂下話:「蠢雪女,想留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更別在我的臥房徘徊。」

  她的「耐寒度」一勝,他不甘心地認了。

  一陣寒風拂身而過,喬莉兒不禁起冷顫、寒毛豎立。

  浮起一身雞皮疙瘩,見他消失在門外,她不禁頹喪地倒向床柱,靠著床柱勉強撐住發軟的身子,幾乎有種撿回一條命的感覺。

  蠢雪女……唉,他又改稱呼罵她了。

  不過,還是脫離不了「蠢」字就是,他當真認為她很蠢嗎?她不懂,更不明白他為何會罵她蠢雪女,若真有雪女,雪女豈不是被侮辱了?

  留下,她的未來……

  唉唉唉,也只能三歎無奈,求上帝保佑了。

  倒是銀龍所佩掛的那塊龍形玉,會不會證明銀龍就是「他」?其實短短一瞥,她看得並不太清楚。她不太能確定那塊王佩,是不是真為龍形玉。

  看來,她得找機會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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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銀雪居,大小院落裡的奇花爭異,正在暖陽下盡情綻放美麗。

  雕鏤的窗邊映出兩道優閒清俊的身影,兩張各有特色、各具獨特氣質的臉龐,在過於清閒寧靜的氣氛外,他們眼中所顯現的大異其趣。

  銀龍冷望著院落間,因過度勞累而疲憊的身影,嘴角撇著奚落的嘲意。

  那女人凌晨五點起床開始擦窗戶、擦地板、澆花、拔草、煮咖啡……各種單子上列出來的雜務全做完不說,加上他故意刁難,她在忙得滿頭大汗的同時,更得為他臨時起意的無理要求暫停手邊工作,為一些不必要的事忙得跑上跑下。

  銀龍倒要看看,這個硬要留在闕龍門不走的蠢女人,可以撐到何時。

  經過三天沒有休息空檔的勞動,她似乎已精疲力竭,恐怕撐不了多久……

  溫室花朵就是溫室花朵,一點用都沒有!

  別怪他蔑視人權,是她自己死賴著不走;他不過說——要留下來,就得付出該有的「代價」,她想滾,他也不會反對。

  但那明明有所圖而來的蠢女人,沒有找機會纏他,倒是教銀龍十分意外。

  唐傲雨以憐惜的眸光鎖住小佳人,直在心裡輕歎:好可憐的孩子哪!

  亞奧這渾小子,是不是想把她累死才甘心?

  每天做完亞奧刁難的工作,差不多都已接近子夜,也難怪全身腰酸背痛、睡不到五個小時的喬莉兒,僅三天就已消瘦一圈,快要撐不住。

  每派個影子暗探一回,唐傲雨就為她和自己捏一把冷汗。老羅那傢伙,要是知道寶貝女兒的情況,沒拆掉他一身老骨頭才有鬼。

  「那個女娃的身體在晃呢!你怎麼要個女娃做那麼多勞動的工作呢?」

  唐傲雨不動聲色地笑言指責。

  銀龍側眼看他。「你這回又玩什麼把戲?」

  「亞奧,你的回答,似乎有點風馬牛不相及、牛頭不對馬嘴。」唐傲雨不解而笑,他裝傻的本事向來不錯。

  「少扯遠,你想說那蠢女人不是你派來的?」哼,簡直當他是三歲孩童。

  「當然不是,聽說她是你要影帶回來的,怎麼賴到我頭上來了。」嘖嘖,這點可是不爭的事實。他老人家不過隨夢龍的預感,要老羅那傢伙「出借」女兒,將那娃兒遣去參加那場化妝舞會,之後的發展可與他無關。

  至於影,他不過要影隨機而動。

  「想撇清你不認識那蠢女人?」銀龍的利眸含光。

  「本來就不認識。」撇開非正式的機會,他確實見都沒見過。老羅那傢伙防他防得太緊,生了女兒卻不肯讓他瞧一眼,就像怕他是個老不修,會覬覦他的寶貝女兒一樣。

  小人之心哪!幸虧他這謙謙君子二十多年來,沒和那存小人之心的傢伙計較過。

  呵呵,他向來神通廣大,明的不成,得暗的來倒也無妨。在老羅那傢伙護女心切的安全罩外,他自有方法對可愛的小莉兒付出「關懷」。

  自心底感歎著,唐老人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這謙謙君子,還是將小人守護的寶貝推入火坑了。

  銀龍意興闌珊的冷笑,挑起眉道:「你的意思是,我怎麼折磨她都與你無關?」既然與你無關,我就可以放心折磨她了。他的語氣正是這麼對唐傲雨顯示。

  離開窗邊,唐傲雨淡淡微笑,不慌不忙地反駁:「那倒不是,羅列特家族在法國有其身份地位;若為闕龍門著想,你應該善待她才對。」

  看來小莉兒這陣子,的確受了亞奧不少「苦毒」呢!可憐喲……

  「想救她的命,你最好趁早把人帶走。」

  銀龍含諷的目光停在外頭嬌小的人影上,唐傲雨盯著他偉岸的身影,直覺有股殺機正從亞奧身體冉冉而升,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嘖,小莉兒的未來,實在是不怎麼光明呢……

  「臭男人、沒人性、死龍、怪龍、超級笨龍……」

  深夜十二點多,喬莉兒拖著疲憊的身體爬樓梯,每踏一階,心中那股怨氣似乎就更難散去,不禁低聲詛咒。

  累癡了,她恐怕連沖澡的力氣都沒剩下。

  不能怪她胡言亂語。累得精神渙散、雙眼酸澀矇矓,她全身虛脫疲乏,其實已經不太能用理智思考,精神亦很難集中。

  能罵人——已經很了不起。

  眼皮猛掉下來,她的腦海呈真空狀態,基本上是靠著下意識在找回房的路。

  「缺德龍……沒心沒肺……你出門最好被狗咬……」床、床、床……

  嘴咒著銀龍,她的腦海所思考的極限,卻只是拚命浮現一個字。

  床。她要回房躺下來。

  銀龍環臂靠在樓梯的頂階,就這麼看她一路詛咒他上樓。

  有生以來,他還沒親耳聽過那麼多,用來「恭維」「詛咒」他的形容詞。

  蠢女人是沒發現他就站在這裡,還是故意罵給他聽的?銀龍心忖。

  已經十二點多……大概是體力透支,她今天的工作進度似乎比前幾天慢了許多。照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能十八度還銀雪居清靜。

  喬莉兒辛苦地爬完樓梯,卻對倚梯而立的銀龍視若無睹;像一縷遊魂似的,她就這麼飄晃過他眼前。

  銀龍略感詫異,不禁看著她搖擺不定的背影。直到看她走錯方向,他才開口諷刺:「蠢女人,你的房間在另一邊。」

  她沒有回答,仍往錯誤的方向而去。

  「蠢女人,你走錯方向,聽見沒有!?」他不悅地重複。

  晃著晃著,她似乎沒聽到有人和她說話。

  銀龍習慣忽視女人,卻不容許任何人當他的話是耳邊風。長腿一跨,他很快就追上失神前進的喬莉兒,轉身就擋住她的去路。

  「蠢女人,你最好別故意耍智障。」他冷冷地警告,瞪著蠢女人無神的憔悴面容,竟產生怪異的不舒服。她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喬莉兒本能地停下雙腳,抬起空洞的眼神望向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喂,你聾了?」他真的如此懷疑。

  「床……」她望著他的臉,突然呢喃。

  「床?」說話沒頭沒腦,她該不會為了提振精神而嗑藥吧?

  喬莉兒下意識地點點頭,搖搖晃晃的身體越過他,只想繼續往前走。

  好想睡,她好想睡哦……床到底在哪裡?

  「誰准你沒把話說清楚就走的?」銀龍惱羞成怒地打破了忌諱,一把拖回她虛軟的身體壓在牆上,瞪著白癡過度的她怒言。

  他不想碰女人,但更不容許被人唬弄。

  「可是我好想睡……」任他壓制,她的聲音愈來愈小,眼皮也快全合上。

  銀龍總算明白——這蠢女人竟然累到神智不清?

  看見她靠著牆打起盹,他鬆了雙手,看她就這麼靠牆滑坐到地上。

  好一會兒後,他無言地蹲下身,竟破天荒地打量起女人的容顏。

  老實說,這蠢女人有張極精緻纖柔的臉蛋,令人聯想不到她也會有固執堅毅的一面。若以她清新甜美的外貌而論,她活脫脫就像個失足下凡的小天使。

  雖與個性迥異,她看起來的確太柔太弱。

  只可惜,天使也拯救不了惡魔墮落的心。

  「天使?」去!蠢天使招惹惡魔,豈不自尋死路。

  銀龍冷冷自嘲,望著她疲憊不堪的睡臉,突然考慮到從未想過的一點:只要有這蠢女人在,雨就不會送來下個女人。

  不然這蠢女人走了,雨依然會鍥而不捨送來新任的「接班人」。

  算一算,她賴在銀雪居快半個月了。

  就記憶來說,這蠢女人是他最能忍受的一個。

  不擦香水、不矯揉造作、不纏他、不會整天想勾引他、不要各種媚惑花招、不會老心圖不軌地求他歡心……

  除了一張不知死活的嘴,蠢女人的一舉一動還算識相。

  若是雨那死心眼的傢伙,非塞一個女人進銀雪居;這蠢女人,似乎是他唯一比較能容忍的那一個,應該可以為他換來較平靜的未來。

  到時,若她敢有非分之想,再將她趕走大概還不遲。

  銀龍有了決定,既然她有利用價值,暫時還是讓她好好活著吧!

  乍醒的喬莉兒慌張地闖進銀龍平常所待的書房,驚慌地看著緩慢抬起眼的他。

  完了!她暗歎。

  「醒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

  「有事嗎?」看她侷促不安地立於原地,銀龍收回視線轉而移回書上。

  想也知道她在驚慌什麼,不能成大器的女人,為一點小事就驚慌成這樣。他不過是認為她的小命還有存在價值,暫時不打算累死她,所以才讓她多睡一會兒,補補元氣。

  蠢又沒啥長處,她不嫌活得累嗎?

  「這個……我……」她絞著低垂的小手,不知如何啟齒。

  「有話快說,別吞吞吐吐煩人!」他回瞪她一眼。她幹嘛一副中國小媳婦的可憐相?看了就令人心煩礙眼。

  「那個……下午……下午三點……了。」嚥下乾澀的口水,她垂下小臉自喉嚨咕噥出聲。他為什麼老這麼凶,難道就真的對她感到厭惡至極嗎?

  追根究柢,她不過弄濕他一套衣服而已。

  「這還用你告訴我嗎?」他將隨意瀏覽的中文書籍翻頁,語氣似在嘲諷她淨說廢話。

  「我沒有達到你的要求,你會不會趕我走?」她壯大膽,一鼓作氣把話說完。

  銀龍說過,若是她達不到他的要求,就算她死也不走,他便會如她所願——先宰了她,再將她的屍體扔出闕龍門。

  如今,她竟然睡到下午三點才醒,工作一樣都沒做;他卻沒像前兩天,在清晨五點用東西砸她醒來,是不是想藉機趕她走?

  不是有被虐狂,而是實在累到起不來。

  能爬得起來,她豈需勞動他老大,以貴手拿東西扔她才醒?

  「不嫌悶你就待到高興為止,只要蠢樣子別礙到我的眼就可以了。」合上書,將書隨性地擺在桌上,他空閒的視線調向窗外,彷彿當她不存在。

  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他不與她的愚蠢計較。

  「你說真的?」她在詫異之後,有種怪怪的預感。

  他打算回到最初的態度——漠視她?不要,她不希望那樣。這個預感,讓喬莉兒大感不適,心頭有種悶悶的感覺。

  不知何時起,她想留在闕龍門的意願中不再只是想查明他的身份、不再只是想為他傷她的事報仇……不再是。

  喬莉兒心底隱藏的聲音裡,有個更想留下的理由,那是個很悲哀的理由,她寧願漠視也不願輕易承認。

  她不願為銀龍這只冷血惡魔承認。

  「不想待就滾回去。」他並不強留。

  「不,我要留下來。」她猛搖頭,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那……工作呢?」

  依他的樣子來看,實在很像父親口中那個憎恨女人的克裡斯伯爵;沒查明他是不是之前,她才不走。

  若他是,或許她應該感到慶幸。

  如果他是社交圈傳說的「冷愛伯爵」,他會那麼厭惡她,就不會是因為她那天害他在葛金漢公爵宅邸成了落湯雞,而是因為他憎恨女人,不巧她正是個女的而已。

  只是她沒想到,令社交界眾女傳聞、垂涎愛慕的克裡斯伯爵——有可能是個東方人。

  略微停頓,銀龍才哼道:「做不做隨你高興。」

  昨晚蠢女人遊魂失神的模樣,實在令他大感不悅且厭惡。

  喬莉兒鬆口氣,總算能擺脫永無止境、猶如夢魘般的苦日子了。

  「蠢女人,話說完了就出去。」無意和她多談,他懶洋洋的下命令。

  「我叫喬莉兒,不叫蠢女人。」她皺起眉告訴他。

  「你叫什麼對我不重要。」這是事實,她不過是個用來擋雨的東西罷了。

  「我叫喬莉兒。」固執地重申,她似乎想將她的名字植入他腦海。

  「閉嘴,你吵死了。」

  「我叫……」

  「你再不出去,我就恢復你的工作量。」銀龍打斷她的話,背過身不想看她,慢條斯理地把警告脫口。

  容忍有所限度,她太吵,他自然會改變主意。

  低級,竟然使用威脅的手段!瞪著他連後腦勺也完美的背影,喬莉兒咬了咬牙,權衡得失之後暫忍不悅,幸悻然地瞪了他一眼才走出書房大門。

  她不是蠢女人,她遲早要他相信這一點!

  悶過一星期,喬莉兒決定——再也不讓銀龍漠視她!

  那個人愈討厭看見她,她愈要故意在他眼前晃,做讓他討厭的事。方法很多,她現在就正實行著「惹人厭」的第一招。

  碰、達、碰、達達……

  他在書房,她就在外頭的走廊踏大步,沒吵死他不甘心。

  就算為他差點沒掐死她的事報點小仇,反正他說不能礙到他的「眼」;

  現在她在長廊上來回「散步」,他總沒說過不行。

  十五分鐘後,那扇幽靈大門終於打開,飄出惡魔的身影。

  「蠢女人,你活得不耐煩是嗎?!」銀龍倚在書房門口,朝正晃過他眼前的人問。

  那麼想死,他或許早該成全。

  「我叫喬莉兒,不叫蠢女人,你聽見沒有?!」她回頭朝他吼,不知第幾次重申。再被他喊下去,連她都會以為「蠢女人」是自己的名字。

  「你不蠢,我豈會叫你蠢女人?」他竟微笑,以令人詫異的好脾氣道。

  「惡魔!」她忍不住吼出對他的觀感。

  不管臉色多溫和,他的笑容總讓她打從心底升起一股惡寒,一點也沒有「笑容」應該產生親切、能拉近彼此距離的作用。

  他的笑讓人恐懼,更讓人直接聯想到惡魔噬血後露出的微笑。

  「我不需要你的恭維。」銀龍淡淡地撇嘴,回答令她錯愕。

  「你當『惡魔』這字眼是恭維?」她不禁脫口而問。不會吧!打出生以來,她都當惡魔是諷損人的話,他竟甘之如飴。

  或許,他真是活生生的惡魔。

  那麼和惡魔打交道,她是不是真的很蠢?認識眼前的黑髮惡魔以後,智商被他過度「打壓」,她想聰明似乎都很難。

  銀龍挑眉,沒有費事回答,無所謂承不承認。

  「算了,你本來就是惡魔。」她懊惱地歎息。

  心被惡魔牽引,她才是真的沒救了。

  「蠢話說夠,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還沒和她算剛才的帳,更不會讓她三言兩語帶過害他舍下公事的緣由。

  這蠢女人在書房外的長廊,整整踏步十幾分鐘,讓銀龍不得不確定她是故意找碴。

  「什麼問題?」她倒忘了欲引起他注意的初衷。

  「蠢女人,你應該記得我說過,愚蠢不能解釋你的所作所為。」昨天他才給過警告,要她晃遠點別吵他、礙到他的眼。

  「我又沒做什麼。」她想起剛才的目的了。

  想惹人嫌嘛!

  反正他挑明告訴她,讓她留下好好活著,不過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

  她不趁自己還有身價時反攻,到時還等他發現她一文不值時,達反攻的機會都不給她。

  利用價值……只有惡魔說得出這種傷人的話。

  「吵了我十幾分鐘,你還說你沒做什麼?」他不信她不是存心的。

  喔哦,惡魔已瞇起含怒的眸。

  「走走路也犯法?」她挺起胸膛挑戰龍威。

  「照我看來,你真的嫌命太長。」心情惡劣到藏不住脾氣,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銀龍很想再度掐死這蠢女人。

  「命長命短由天定,我強求也不會增加壽命。」她故意用話激銀龍。

  總比他采「隔離」政策對她不理不睬來得好。

  她討厭被他漠視。

  「你知不知道中國的地獄裡,有個地方叫『枉死城』?」真是沒有大腦。

  「枉死城是什麼地方?」她學過中文,但僅止於皮毛。那些深奧的名詞,就算由他翻成正確的法文,她仍然不太能理解。

  「人類命未終而死去的地方,想去看看嗎?」此刻的銀龍冷笑,口吻像個諄諄教誨的老師。如果她想的話,他可以送她一程,讓她實地去枉死城觀光。

  喬莉兒的存在價值,對銀龍來說其實是可有可無。她若是不夠自愛,他恐怕很難介意損失這點小價值。

  「沒興趣。」似乎看穿他的企圖,她回答的極快。

  命若未終,她才不想去閻王殿報到。

  「有話快說,你到底想做什麼?」他要答案。

  「走來走去還能為了什麼?當然是無聊沒事做。」她沒好氣地反駁道。

  銀雪居的花匠復職,房子也定時有人前來清掃,而三餐本來就有人打理,她從忙碌轉為太閒,老實說,還真有點不習慣。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我給你一些工作做吧?」不知惜福。銀龍還以為她會很高興能閒下來,沒想到她的愚蠢果然無藥可救。

  「不……」喬莉兒望著他的俊容一歎,突然道:「我想回去了。」

  「回去?」意識到她想走,他反而不悅。「你以為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可以走的地方嗎?」

  這裡又不是飯店,豈容得她來去自如!

  「你說錯了,這裡是我不想來也得來,想走卻走不了的地方。」她睹一時之氣的回諷。啥話?當初又不是她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離開;現在你的去留,當然得由我決定。」他嘲諷輕蔑。

  「不管是不是我放棄了機會,反正你從沒看我順眼過,何必要我留下。」其實她不是真的想走,只不過是受不了他的漠不關心。

  「你還有利用價值。」銀龍訕笑,冷而無情地道:「在我認為你沒利用價值的時候,自然會叫你滾;在那之前,你最好少做剛才的蠢事。」

  怕她蠢得不瞭解滾遠點和別在附近發出怪聲吵他同義,他乾脆把話挑明。

  臭男人,什麼利用價值,簡直不把她當人看,喬莉兒暗惱。「那我不吵,坐在門口總可以吧!」她露出渴望的眸光,忽而祈求。

  銀龍狐疑地睇了她一眼,打量著她是否另有企圖。

  最後,他冷然轉身進入書房,關上門前只丟下一句話:「隨你高興。」

  算了,只要能眼不見為淨、耳朵不受干擾就好。

  「哼!大壞蛋。」喬莉兒皺皺可愛的鼻頭,對關上的大門做個鬼臉,下定決心一切等先查出他是不是克裡斯伯爵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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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8:55: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銀龍待在書房一整天,而喬莉兒在外頭守到疲累,不知不覺中她靠門而蹲;再不知不覺,她已耐不住無聊,靠門而坐打起盹來。

  想找機會接近他是一回事,她仍擋不住無聊蟲侵襲意志。

  一道瀟灑的身影自長廊的另一頭走來,走到長廊底的書房門前時,那道修長的身影輕緩地蹲下身,沒有打擾睡著的人兒,不過嘴角掀起興味的笑,兀自打量起她的模樣。

  這小女孩氣色還不錯,不像雨形容的模樣,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嘛!

  瞧她的氣色不錯,也沒有受「苦毒」的跡象。

  思及此,他的臉色轉為凝重,那死老頭該不會另有心機拐了他來法國吧?

  算了,人家沒受虐待是好事,說不定亞奧那傢伙重啟心門,為這個小天使楚楚可憐的模樣所打動,總算懂得欣賞希璇以外的女人……

  不對,瞧小美人睡在這兒,該不會是亞奧虐待她的方式之一?

  「小美人醒醒,讓人家瞧瞧你的眼睛有多美,OK?」他突然傾身,將俊臉擺在她的耳朵旁,聲音不大,卻足夠嚇醒睡得不沉的人兒。

  喬莉兒被嚇得瞪大眼,頓時睡意全消,愕然瞪著眼前那張近距離的東方臉孔。

  誰……他是誰!?

  「小美人,你的工作是門僮嗎?」單膝蹲跪在她面前,青龍以流暢清朗的法語,十分友善地朝她笑問。

  喬莉兒本能地搖頭,不知該說什麼。蹲在門口是事實,但她才不是門僮。

  思緒稍微清醒些,她發現眼前的這個東方人,外貌亦十分出色。

  他含笑的眼眸令人感到溫暖和煦,不像銀龍就算在笑,眼神也是冰冷不帶情感。

  影在的時候對她雖然不錯,卻僅止於基本的問答,向來十分寡言。

  喬莉兒雖是第一次見到青龍,心頭卻浮上一股親切感,教她內心感動不已。被帶來這裡快一個月,她第一次覺得有人視她為人。

  「不是?那你就是代替影的職務囉?」青龍瞭解的點點頭。看她瘦瘦弱弱,其實不像能勝任如影隨形的「保鏢」一職。

  青龍的親切讓喬莉兒迷惑。

  一時間,她怕是自己在作夢,因為孤獨寂寞,所以創造出眼前的這個東方人。

  她突然伸出手,朝青龍的俊臉摸去,想確定他是真的存在,還是一場夢。

  青龍雖對她的舉動略感訝異,卻因為有趣而未避開「魔爪」,任她那隻小手爬上他的俊臉摸摸捏捏。對方是個可愛的小天使,被吃點豆腐他也不算吃虧嘛!

  熱的……喬莉兒鬆口氣,想縮回小手時,書房的大門卻應聲而開。

  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她就和青龍同時抬起眼,朝敞開的門望去,就這樣對上銀龍眸中的嘲弄。她一時呆愣住,小手還擱在青龍的俊臉上。

  「怎麼,你終於找到另一號可以轉移進攻的新目標是嗎?」銀龍冷哼,冰冷的眼神瞥視著地上一坐一蹲的兩人。

  花癡女人!

  意識到銀龍在諷刺什麼事,喬莉兒尷尬不已,霎時漲紅了雪白的小臉,她趕緊縮回小手。天哪,她覺得好丟臉。

  聖母瑪利亞,她在做什麼呢?不論是男是女,對方甚至是個陌生人啊!

  「嗨,好久不見。」沒注意她的不自在,青龍瀟灑地站起身,舉起手朝銀龍打招呼。

  「還沒久到會讓我想見到你。」銀龍的口吻裡有絲不易察覺的悶氣。

  青龍眸光一閃,聳聳肩,故作感歎地道:「看來,九龍裡還是我最講究人情味,你們簡直是冷淡得過分。」

  「是你擁有太多餘的熱情。」銀龍扯嘴一嘲。

  喬莉兒跟著青龍從地板起身,發現眼前這個和善的東方人,身份似乎亦大有來頭。

  從他的口吻觀察,能和銀龍這樣無拘無束地對話,要她猜想青龍的地位不難。

  「你這人真沒感情!心被小公主偷走,就沒剩半點留給別人嗎?」

  就和司那不夠意思的傢伙一樣,難得見上一面還如此冷淡。

  從銀龍的臉色驀地沉了下來看來,青龍明白,有人還未破情繭而出。

  嘴巴的大門沒關好,這下他死定了。

  「小公主是誰?」喬莉兒突然插話。

  「誰准你插嘴說話,這不關你的事!」銀龍猛然朝她怒吼,將不悅發洩在她身上。

  喬莉兒被吼得莫名其妙、腦脹耳鳴,不懂自己是說錯哪一個字。

  紅了眼,她強忍委屈的淚水不掉下來。

  銀龍對她雖然冷冰冰的,這麼大聲吼她還是第一次,就因為她問小公主是誰,難道對他而言,那個小公主……是她不配問起的重要人物?

  青龍望著替他承罪的代罪羔羊,不禁內疚起來想安慰她。「別理亞奧,他吃了炸彈,不是存心要吼你的。」

  「就算我是存心的又怎樣?她不配知道任何事。」銀龍渾身儘是未散的陰霾,冷著酷臉轉身跨入書房。

  他的心情大亂,不想看見蠢女人想哭的模樣。

  不過吼她一聲而已,有什麼好哭的!?喬莉兒眼眶中打轉的淚水,銀龍並沒有錯過,轉陰的心更莫名地蒙上一層霜。

  青龍對她眨眨眼,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跟在銀龍後頭走進書房。

  本來委屈想哭的喬莉兒,怔在原地看著關上的大門好一會兒,始終為確定的事而大感訝異。

  亞奧……那個陌生人叫銀龍亞奧!?

  這麼說,闕龍門的銀龍的確是亞奧.克裡斯伯爵……

  陰錯陽差地,她還是遇到他了。

  「亞奧,你的脾氣愈來愈差了。」

  走進寬敞、陳列滿牆書籍的空間,青龍自動自發地找了張舒適的大沙發椅坐下,朝立於窗邊看外頭的銀龍,不大苟同的丟了句話給他。

  這兩年來,亞奧的個性是變孤僻許多,讓人相處得特別吃力,就連闕龍門遠在日本的龍首闇龍亦認同;但那是一種沉默的孤僻,絕不是剛才那種牽及無辜的勃怒。

  「受不了,你大可回台灣去。」銀龍頭也沒回地道。

  「你在說哪國的笑話,我在空中飛得頭暈腦脹才飛到法國,時差都還沒調過來,你這沒良心的傢伙就想趕我走?」回台灣?那怎麼行,他可是特地飛來當小美人的「守護天使」,責任未盡怎能輕言離去。

  「我沒有趕你,要留要走是你的自由。」眺望著外頭綺麗的景色,銀龍紊亂的心漸漸平緩、降回冰點。

  「你很清楚,銀門的青閻居永遠等著你來住。」

  「你老大不歡迎,我住得下去嗎?」青龍調侃道。

  銀龍轉身望著青龍含笑的俊顏,不打算響應他隱含的指控,收起心事淡淡地問道:「你這次來法國是有事,還是青門真閒到不需要領導?」

  「有沒有事還不知道,不過青門嘛……」青龍賊賊一笑,得意非常。

  「有司那傢伙替我顧著,出不了問題。」

  嘿嘿,離開台灣之前,他就告訴過青門人,有事儘管找赤龍問意見,別費事打越洋電話來煩他。能杷工作賴到別人身上,要青龍不得意也難。

  想必司那傢伙,現在八成已被青門人纏住,肯定是氣得牙癢癢。

  「司還好嗎?」銀龍當然知道赤龍避劫到台灣,人正在青門做客的事……錯了,不是「做客」,而是被青龍騙去利用。

  可悲!青龍的得意太明顯,讓他不得不更正想法。

  「有赤影陪,無聊不了。」青龍頗深奧地笑了笑。

  更何況,雨那個怕人家無聊的老頭,還特地寄了個有趣的「包裡」給赤龍,如今赤龍恐怕忙得頭頂冒煙,哪來的時間無聊。

  「大概吧!」銀龍懂他的暗示,沒太大的興趣加以評論。

  赤龍對赤影的感情,長年以來在其它八龍之間不曾是秘密。

  突地,眸光朝大門口一轉,青龍噯昧地道:「有外頭那個小天使陪著,看來,你近來似乎也不太有機會無聊。」

  「不用拐彎抹角,你到底想說什麼?」難道青龍會飛來法國與那蠢女人有關?

  銀龍起疑心,薄唇漸漸抿緊,利眸儘是防備。

  隨便想也知道,是雨的傑作。哼,敢情是怕他實踐所言,真把那蠢女人弄死,才派青龍來法國當守護神?雨肯定是認為和影相較,青龍的確比較有「守護」她的能力。

  抽走影,派來青龍。雨還敢說這蠢女人他不認識,可笑!

  「聽老頭說,她是羅列特家族的嬌嬌女,要她當個門僮,你是不是太虧待人家?」

  青龍對喬莉兒挺有好感,忍不僅為她說話。

  「我與羅列特家素無往來,何必看他們面子!」銀龍冷哼。

  看來,青龍的確是雨派來保護那蠢女人的。

  盡職的影,最初就會將有關喬莉兒.羅列特詳細的背景資料拿給他看,他卻是在影棄主而去後,才翻看那份資料。

  是大小姐又怎樣?蠢到配合雨來招惹他,是她自己不識相。

  「素無往來……也不用叫她當門僮吧!」怪了,老頭和羅列特家族可是交情匪淺,難道亞奧不知情?再說,銀門又不缺下人。

  「是她自己愛守在門口,與我無關。」銀龍撇清責任。

  雖然無所謂,他仍沒興趣背負冤枉的罪名。雖然他之前要她超時工作,一天睡不滿五小時,不知比門僮還辛苦多少,那才叫虐待。

  「哦,小美人甘心守在門口,不會是心繫何人吧?」他不是沒瞧見喬莉兒偷瞥亞奧的眼神,那眸光的涵義可多了。

  「雨要你來守她?」銀龍把話冷冷地挑明。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青龍並不打算隱瞞,反正也瞞不了。「雨說你抓了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回銀門凌虐;他替小女孩的生命擔憂,又知道我向來最擁有悲天憫人的大愛心腸,所以要我來當她的『監護人』,省得一個好好的美女被你弄死囉。」

  要當小美人的守護天使,當然是正大光明來得比較方便。省得他有任何舉動,亞奧東諷一句,西刺一聲,他在法國的假期豈不悶哉?

  「凌虐?雨這麼說?」銀龍笑得很冷。

  人是雨暗令影抓回來的,竟然賴到他身上來。

  「沒錯,錯不了!現在有我在,你不能欺負她了。」青龍頻頻點著頭。雖然喬莉兒除了被凶幾句,委屈不少外,他不見她有多少受虐的跡象。

  只要那蠢女不來煩地,他根本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又怎會浪費精神去「欺負」她。銀龍臉上的嘲意明顯,彷彿在聽什麼可笑的事。

  「既然如此,那蠢女人就歸你管。」銀龍對青龍淡淡地挑起俊眉,冷漠地道:「你最好把人看好,省得她小命不保,你會對雨無法交代。」

  她別來犯他,他就可以當她不存在。

  一如之前,他對待雨送來的那十七個女人一般。

  半夜三更,有抹小小的身影潛入銀龍的臥房。

  黑暗中,他在潛入者侵入的那一刻便已醒來。

  嗅到那抹身影所散發出來的氣息,銀龍很快就在黑暗中確定了侵入者的身份。

  想來也是,不可能有刺客能夠侵入銀門的前進,且闖過層層的機關而沒被發現,甚至通行無阻,直朝後進的銀雪居而來,更遑論有本事闖進他的臥房。

  他不懂,他只是不懂。這傢伙三更半夜不安分地乖乖睡覺,闖到他房裡來做什麼?真的嫌命太長,要他施予「一臂之力」送她去地府?整天找死的女人。

  三番兩次,他不得不懷疑她是真的很想死。

  平心靜氣地躺在床上,他沉住滿腔的怒意,倒是等著看她的目的為何。

  黑暗中,侵入者開始摸索房裡的書櫃抽屜。

  約莫三分鐘後,銀龍悄然且俐落地坐起身,閒閒地問:「蠢偷女,挖到你要的寶了嗎?」

  沉寂中爆出的聲音,像刺骨的寒風竄入喬莉兒的背脊,嚇得她心跳差點沒停止,害她慌了手腳,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運氣真差,她幾乎沒弄出聲音,竟然還是吵醒了惡魔……這下子,完蛋了。

  銀龍緩緩地轉長床頭的一盞台燈,陰寒的俊歲在暈黃的燈光下立現。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和氣氛中,兩道陰森的視線,不偏不倚的瞪住她的臉,喬莉兒立刻覺得渾身打顫。

  「想告訴我你在找什麼嗎?」他冰冷的聲音合著諷意。

  他的房門沒習慣上鎖,絕不是為了方便她出入,歡迎她有空來偷偷東西。

  「我想找帳……帳冊。」說謊絕對見不著明天的日出,所以她只好照實說出。

  知道銀龍就是克裡斯伯爵,她當然想乘機找出那本攸關親人危機的帳冊,雖然羅列特家族中有人做不法勾當讓她心寒,但她總不能棄親人於不顧。

  何況,那本帳冊攸開羅列特家族在法國的地位及顏面。

  「銀門的帳冊?」這女人是覬覦闕龍門的人派來的間諜不成?若是如此,她死也不走的動機就較明朗了。

  不為他的人,仍是居心叵測。

  「不,我要的是穆韃,羅列特走私槍械的帳冊。」她趕緊澄清說明。

  他看起來很想殺人,她怕說錯一句話就會沒命。要不是翻遍整個書房,她都不見那本帳冊的蹤跡,又豈會冒險闖到他的臥房來找。

  「你在找穆韃.羅列特走私槍械的帳冊?」他有那種無聊的東西?

  為什麼他沒有一點印象。銀龍覺得愈來愈古怪。

  「對,那本帳冊對羅列特家族很重要,只要你能還給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她快速地點頭,急忙的表態。

  聽他的語氣,那本該死的槍械交易帳冊的確在他那兒。

  「你先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那本帳冊在我手上?」將疑慮暫撇一旁,他緩緩地追問。

  「我父親說的,他說那本帳冊落在亞奧.克裡斯伯爵手上,若是你將那本帳冊公諸於世,我們羅列特家族就完了。」所以她非拿回帳冊不可。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亞奧.克裡斯?」若她最初就知道他的身份,要偷什麼帳冊,肯定一開始就會行動,不太可能等到現在。

  躊躇了一會兒,她怯怯地道:「青龍喊你亞奧不是嗎?還有,你胸前的那塊龍形玉……」上回說到「胸前」他就勃然大怒,這件事她還記得。

  「夠了,那雨呢?」看她的模樣不難猜出她在想什麼,這讓他想起上回的事。

  原來那次,她是想問他龍形玉的事,不是貪著他的裸胸看。他身上有一塊自小佩掛的龍形玉,不用想也知道是唐傲雨洩露給外人知道的。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說的雨是誰。」她歎道。

  疑慮弄清,銀龍慢慢地瞭解為何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急著勾引他的原因。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任務是勾引銀龍,而不是找那本子虛烏有的鬼帳冊。果真是蠢女人一個,被人設計猶不自知。

  可笑的是——她甚至被親生的父親所出賣。

  唉!蠢女人不值得同情。

  「我沒有帳冊可以給你。」他無意在深夜和她討論不存在的東西,決定看在她也被人要得團團轉的份上,不去計較她今晚闖入他房間的事。

  以為他不肯讓出帳冊,喬莉兒慌張了起來。「我……我知道我不該選擇以不光明的手段找回那本帳冊,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銀龍感到厭煩,索性道:「你憑什麼向我要那本帳冊?」

  他又不欠她任何東西。

  「只要你給我那本帳冊,我……我……」唉,要怎麼樣他才會肯給?她真的沒了主意。

  「以肉體當代價是嗎?」他躺回床上,雙臂枕在後腦勺下,沒好氣地嗤道。

  支支吾吾的,浪費他的時間。

  吞下恐懼,她以赴死的決心回答:「好。」

  若他只接受這個條件的話,她只好犧牲自己來換取羅列特家族的名譽。或許,她內心深處是被另一個聲音所慫恿而決定,她不敢承認。

  銀龍的眼眸瞇起,他以為法國人的貞操觀念雖比不上傳統的中國人,也絕不像美國人那麼開放,看來他估計錯誤。

  「你後悔了?」她怕他會嫌棄她的身體不夠豐滿,沒有交換那本帳冊的價值。

  畢竟她雖不至於瘦成排骨,以法國女人普遍的身材來說,的確仍然比較瘦小一些。無奈她就是吃不胖,身材反而比較像東方的女孩子。

  後悔……她的語氣簡直像在嘲弄他。躺在床上不為所動的銀龍,在昏黃的燈光中側過頭,朝不遠處的人影瞥了一眼。

  「過來。」他轉回頭,不帶感情的命令。

  有些距離,燈光又昏黃,以至於他看不見她早已紅透的雙頰。

  上帝,請賜予我勇氣。她在心中禱告。

  鼓起勇氣,喬莉兒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到床邊。

  「還要我動手替你脫衣服?」他沒有去看走到床邊的人影,只是淡淡地輕嘲,口吻就像在對待一個自己送上門的妓女。

  喬莉兒的臉色由紅轉青,感到一陣羞澀,她一輩子從沒有這麼難堪過。

  「做不來,就滾出我的房間。」躺在床上的銀龍,閉上眼譏誚。他不用看也知道她沒有動,倒是希望她因此打退堂鼓,最好水遠滾出他的生活。

  望著那張清俊卻寡情的面容,喬莉兒知道自己再不行動,她的勇氣會逐漸消失。

  忍下羞辱,她像機械人一樣,僵著雙手解開衣服上的鈕扣。

  聽見她脫衣服的聲音,銀龍撇撇冷傲的唇角,沒有再開口。

  一分鐘之後——

  「我……我脫好了。」裸著身體站在男人的面前,她覺得十分不自在。

  銀龍沒有選擇,只好張開眼朝她望去。

  昏黃的燈光之下,一具雪白的裸體就呈映在他的黑瞳中,一股熱氣自下體燎燒而上,就算憎惡女人,他的身體依舊存在男人最原始的野性反應。

  喬莉兒的身材並不豐腴,但每一寸肌膚皆雪白而穠纖合度,不似歐洲人魁梧,卻正合東方男子所好。因為羞赧,她留下最底限的內褲沒除去,更因此留給人幻想的空間,彷彿蒙上一層神秘之紗,讓男人看得熱血債張。

  喬莉兒含羞帶怯的模樣,讓他的心猛然一震,浮起久未感受的悸動。

  深邃的黑眸不再那麼冰冷,那眸中的防備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中點滴撤除。

  發現他直直地望著自己,喬莉兒也努力地掩飾羞恥回視他。

  喔,他一定不會相信他將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銀龍肆無忌憚的視線,讓她裸程的軀體感到灼熱。其實,她知道自己並不是因為那本帳冊才會願意獻出第一次,只是不敢承認而已。

  他只當這是一次交易,她自然無法承認她早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

  他會恥笑她的感情呀!她不希望自己的心被侮辱;但是能將第一次獻給所愛的男人,對她來說,會是一次美好的回憶……縱使他不愛她。

  這個男人永遠也不會愛上她,所以她決定以可悲的方式付出感情。

  只因她愛了上惡魔。

  蠢女人也有看起來很美的時候?不是因為裸露,而是因為她眼中的羞澀。

  雖然面無表情,下體的反應卻欺騙不了自己。

  現在,就算這女人想逃,他也不會肯。

  此刻的他——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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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10-3-1 18:56: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緊張中,喬莉兒笨手笨腳地爬上床。

  為什麼他只是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她跪坐在他身邊,裸著身體只剩下半身的最後防護,在不知如何是好中十分尷尬。

  忽然扯起嘴角,銀龍終於再度開口:「既然你有心,就讓我看看你魅惑男人的功力。」

  黑眸中的冰霜為情慾之火所替代,銀龍的雙手仍枕在頭下且身體沒有移動,只以一種低沉沙啞的嗓音朝她命令。

  魅惑男人的功力?

  可是她又沒有經驗,怎麼辦……愣愣的望著他俊逸的臉龐,她突然擔心自己表現得太笨拙會讓他失望。

  別提這是她的初體驗,床上的事不是一向由男人主導?他要她主動,該不會真以為她經驗豐富吧?

  哦……眸生厲光,他好像開始不耐煩了。

  好……好吧!不行也得行。

  紅著臉深吸一口氣,她突然橫跨到他的肚子上,雙膝跪在他的腰側兩旁。

  看她一副如臨大敵、全神貫注、準備豁出去和敵軍應戰的模樣,銀龍幾乎失笑,眼中更閃過一抹複雜的光芒。

  氣定神閒地,他就這麼仰視著她那張小臉,淡淡地問:「除了坐在我的肚子上,你要勾引男人,應該還有別的招數吧!」

  他認為她以舊有的經驗故意吊男人胃口,口氣中難免隱隱有絲輕諷的調侃。

  聽到他的調侃,喬莉兒的臉已紅得像熟透的蕃茄。

  不能退縮!她壓抑著羞恥對自己道。

  動手吧!她決心表現得好一點,開始顫著手指頭解開他睡衣上的鈕扣,在將他結實俊朗的胸肌裸程以後,她慢慢地前傾下身,柔嫩的雙手在他的胸膛往上撫去。

  十指攏進他的黑髮,她將雪白的胸脯貼在他的身上,以笨拙的方式挑逗。

  和他貼身的感覺十分溫暖,甚至讓她不在乎自己現在僅著寸褸;

  原本燥熱的體溫再度快速上升,她幾乎忘記本質的他有多冷漠殘忍。

  略降的燎原之火再度攀升,身體熱燙了起來,一直處於被動狀態的銀龍沉著、冷凝的俊臉沒有洩露任何情慾,依舊任她笨拙的小手,挑逗出他原始的慾望。

  震撼中,她在瞬間吻上他的唇。

  「誰准你……」

  銀龍慍怒,還沒制止她吻他的唇,剛沾上他的那兩片紅唇已彈開。

  她的反應,好像他的唇上有刺似的。

  「你的唇好冰……」她瞪著他那兩片性感的薄唇,訝異地道。

  沒有人的溫度。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吻我。」銀龍冷凝著雙目翻身,將她柔滑的嬌軀壓在身下,以陰森森的口吻對她警告。

  「哦……」愣愣地點頭,喬莉兒火熱的心因他的冷凝而降到了冰點。

  「蠢女人,連勾引男人的技術都特別差勁。」改被動為主動的他,忽然冷嘲。

  不願意承認,儘管她的動作笨拙,卻意外撩起他心中早以為燃燒殆盡的火焰;不過是碰到她柔滑的肌膚,他長年習慣的冷漠就幾乎崩潰。

  這兩年來,唐傲雨所送來的那些女人中,也有寡廉鮮恥之輩竟全身赤裸地潛入房間向他投懷送抱,他的自制力卻不曾為之動搖。

  別說她們挑逗成功的機率是零,他甚至以極無情的冷酷指著對方細嫩的頸間,就這麼將赤裸裸的美人丟出房門外。

  「別欺人太甚,你憑什麼說我差勁?」她已經將自小的教養和羞恥心拋諸腦後,努力使出渾身解數來討他歡心,沒想到竟換來他一聲「差勁」!

  她的全身都像烈火在燒,為什麼他還能如此冷靜、無動於衷?

  這就是一廂情願的差別?她覺得好可悲。

  「憑你的確差勁!」他撇開感覺惡毒的譏刺。

  然而喬莉兒一臉受創的難堪委屈,悄悄地震進他早已封閉的心。

  沒有辦法正視那陌生的情感,他再度以冷漠偽裝神情。沒有太多的溫柔,他褪去自己的衣服,信手扯去她身上唯一的屏障。

  她驚恐的杏目圓睜,能意識到他下一步要做的事,卻根本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不同膚色的兩具身體很快就裸裎相貼,沒有太多的愛撫,空氣中更沒有絲毫的溫暖。不管她是否做好迎接的準備,他快速而粗魯的朝她闖入。

  「啊!」喬莉兒在他闖入時痛呼,淚水頓時掉了出來。

  好痛喔!

  誰告訴過她初次既浪漫又美好?明明痛得要命。

  嗚,好痛……是哪個混蛋騙了她……

  略為停頓,銀龍的黑眸閃過一抹愕然,似乎對感到的阻力有些許詫異。

  她竟然會是——處子之身。

  沒有多問,他在沉悶中卻一改闖關的粗暴,撐起身體等待著她臉上痛苦的神色退去,無視時間流逝而安靜等待,任挑起的炙熱慾望停頓在她體內。

  直到她流出的淚水泛干,身體也習慣地的存在,他才從她的身體裡退出,再次放縱情慾,隨慾望激情需索沉淪,教她重新領略不同的做愛方式。

  暗夜裡,兩具火熱的軀體陷入天旋地轉的空間裡。

  沒有吻她,他的動作卻多了分溫柔……

  隨著他緩緩摻入的溫柔,她慢慢能享受男歡女愛之情,狂戀隨之而起。

  其實……惡魔並不像外表那麼殘酷是不?陷入激情蕩漾的熱潮,她發現最初的疼痛漸漸離她遠去,慢慢沉淪於迷亂的情慾漩渦。

  她好想吻他,只可惜他不會肯。

  闕龍門位於加拿大的夢門中,玉龍瀟灑的身影翩然到訪。

  「聽說司在台灣,季被雨拐到法國去?」視被人「服務」為理所當然,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中的玉龍,慵懶地伸出手,不客氣地接下夢龍遞來的茶,連聲謝都沒有。

  「是又如何?」夢龍沒期待他那聲謝,不過淡笑而答。

  「不如何,只是在想……」玉龍邪邪一笑,似乎在暗示一些事。

  「最近是不是在流行『離巢』行動,怎麼大家都亂跑。」

  沒有各司其位,對闕龍門九龍是件少有的事。

  「是嗎?所以你在加拿大。」夢龍淡淡地提醒,不在「本位」的龍可不只有兩雙。

  「既然是流行,我總不能太落伍。」啜口熱茶,玉龍不以為意地道。

  「有些流行不趕也罷!」她輕歎,思及某些事而搖頭。

  照她看,劫數未到的玉龍實在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會有後遺症是嗎?」他由她的神態中窺知。

  「不小的後遺症。」她苦笑。

  玉龍想了想,向來輕佻的神情微斂,正經地問:「亞奧他……」

  「快了。」夢龍默契十足地接下他的話。

  「那就好,那傢伙再悶下去,下次東京會面,我恐怕連一個字都懶得和他槓。」玉龍正經八百的開玩笑,黑眸中流轉著淡柔的水光。

  其實他和夢龍一樣鬆口氣,對過去已成過去樂觀其成。

  眷戀一段無法挽回的初戀,並不像是明快簡單的銀龍作風。

  偏偏,亞奧可以對任何事灑脫,獨獨就是對那段情執著,傻透了。

  銀龍絕口不提,其它八龍也絕口不問,但不代表事實不存在。

  何必等到東京會面?

  「我要去法國一趟,你呢?」夢龍在微笑中轉開話題。

  她當然能體會玉龍藏在玩笑話之下的真心期待,她和闕龍門的其他六龍,何嘗不期待法國那片滯悶陰霾的烏雲能早日自銀門頂上散去。

  「讓你甩掉我?」別想!玉龍透出邪氣的俊眸寫明所思,正如夢龍預期。

  他有預感,這一趟不會太無聊。

  她去法國,他自然要跟——去看好戲囉!

  激情過後,喬莉兒累癱在床上。

  「我覺得好累……可不可以在這裡睡一晚?」將小臉埋在柔軟的羽毛枕裡,她自枕頭裡發出無力的詢問。

  她沒想到這種事,除了歡愉疼痛,還會那麼的累人。

  「隨你,只要我醒來的時候,別讓我見到你就好。」銀龍閉上眼調節呼吸,沒有駁回她的懇求,口氣也沒有和女人翻雲覆雨後的溫情。

  他不喜歡血液裡存在過於狂躍的因子,特意將語氣降回冷點。

  還是那麼冷?喬莉兒自羽毛被中抬起頭顱,悄悄地打量他轉回冷漠的剛毅輪廓,有點懷疑他是否真是剛才和她燕好溫存的那個男人。

  唉,他還真是好看得過分哪!她愈看愈沉迷,幾乎忘了適才打量他的初衷。

  狹長的眸、高挺的鼻樑、傲慢帶著性感的唇、身材修長而結實,完美的比例幾乎沒有一兩多餘的贅肉……隨著他沉穩的呼吸,她實在無法從他身上挑出缺點。

  曾經「擁有」這樣完美的他,或許她該知足了。喬莉兒不得不安慰自己。

  「笨女人,不要盯著我看。」閉著雙眼的銀龍,突然在悶哼中不悅地道。

  習慣影子的存在,就算不張開眼,闕龍門的九個龍頭老大,向來能輕易察覺他人投來的視線。

  銀龍僅是感覺到她的注視,就已再度想要她,因而不禁略顯煩躁。

  過去,他向來能不讓情慾所支配。

  銀龍知道她在偷看他!?喬莉兒匆忙收回視線,怯怯地將頭也縮進被裡。

  從蠢升格到笨,她的身價好像漲了些是不?

  一不小心,她的手觸碰到了他。

  「對不起……」她嚇了一跳,被瞪得更縮進被裡。

  哦,完蛋了,他該不會認為她是想挑逗他,所以故意碰他吧?她是太緊張才會不小心碰到他的身體,絕不是故意的!

  天殺的!僅是被她的身體似有若無地碰到,他剛發洩完的慾火竟再度狂飆。銀龍在心底不敢相信地暗咒,在惱火中睜開眼瞪視著她。

  她的道歉並不能讓他降火,反而更引發他體內燥熱的渴望。

  該死——他詛咒女人!

  「我……我很累了……」怕他誤會,蜷縮在羽毛被裡的她露出眼睛,忍不住在囁嚅中強調自己並不想再來一次。

  她想化解他眸中的怒氣。

  「你很累了?」很冷的嘲弄自他抿緊的唇間擠出。

  挑撥出他的慾火之後,她竟敢說累?

  「是啊,我累得不想再動——啊——」

  努力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她在被裡赤裸裸的嬌軀已被突擊的鐵臂攬住,強而有力地拉進銀龍結實的胸膛裡。

  瞠大驚愕的美目,喬莉兒細緻柔美的小臉更顯楚楚動人。

  銀龍扯起唇角而笑,以令人膽顫的緩慢速度對她道:「你要喊累,現在還太早了一點!」

  夜,還長得很。

  「誰是希璇?」

  銀龍張開眼,就因突來的問句而沉下俊臉,昨夜殘留的狂熱瞬間被殲滅。

  早起的喬莉兒已梳洗完畢,靜靜地端坐在一旁,黑眼圈十分明顯。

  事實上……她整夜未眠。

  昨晚他們纏綿繾綣至凌晨五點,他會近中午才起床並不奇怪;本來,她也該累得如此,卻因他昨晚無意識脫口呢喃的名字難以成眠。

  和她做愛,他喊了別的女人的名字,要她如何安睡?不求他的感情,她卻實在無法容忍這個——他當她是別人而要她。

  被當成替身,被當作發洩管道,她的悲哀豈不更深?

  她希望他會記住她啊!若只是替身,等她離開,他一定很快就會忘記她……

  「和你無關的人。」他坐起身,俐落地下床。

  她怎麼會知道希璇?難不成是青龍那個大嘴公說漏了嘴。

  咬著下唇,她仍固執地追問:「希璇就是那個小公主?」

  「我說了,她與你無關!」裸著上身的他走至窗邊,聲音已隱含被追問的惱怒。

  「有關,我在乎,我要知道希璇是誰!」她要知道昨夜裡他將她當成了誰,黑眸為誰露出那教她意外的深情眷戀。

  她愛他,至少有權利知道這點是不!?是不……

  「你在乎?」他拉開窗簾瀉進一室午陽,暖了空氣卻暖不了他的心。

  「你憑什麼在乎?就憑昨夜,你就以為你有權利知道所有的事?」他的聲音愈來愈冷,字字傷人。「你該不會忘記,昨晚只是一場交易,並不代表任何情感的承諾。」

  「可是我愛……」她衝動起身,在朝他激動的大喊時,猛然摀住自己的嘴,阻斷差點宣洩而出的感情。

  「愛?」多可笑的字眼。「那東西並不存在。」

  就最曾經相信那個荒謬的字眼,他才會換來一身抖不落的心碎。

  連帶他的心,也在兩年前希璇選擇別的男人時死了。

  「可是你愛那個希璇不是嗎?不然昨夜裡,你不會在忘情時喊了這個名字!」她難過失控地朝他反駁,心裡淌著痛心的血。

  他永遠不會知道,她當時有多麼錯愕震驚,猶如遭青天霹靂一般。

  以為她能「擁有」他一夜,沒想到他那時看見的臉卻根本不是她,教她情何以堪?這已是她無法容忍的極限。

  他可以不愛她,但不該將她當作別人的替代品。

  銀龍終於知道她為什麼問,銳利的黑眸卻泛起危險的寒光。

  「算……算我沒說。」驀然瞥見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痛楚,讓她不能自己的揪緊了心。

  明明被傷得很深,她沉積整晚的難堪與憎恨卻逐漸消散。他會憎恨女人,一定和那個「希璇」有極大的關聯吧!

  「我是將你當成那人的替代品,那又如何?」他忽然扯嘴一笑,掩飾所有的情感,似乎想重挫她僅存的自尊。

  「你是說真心話?」刺痛蔓延全身,她幾乎希望自己不曾追問。

  「如果不當你是她,就算交易,我也不會想要你。」他確定的話加倍殘忍。

  喬莉兒沉默,咬緊牙關承受他的絕情。

  他的臉在窗外投入的陽光中閃爍,讓她看不清模樣,倒是他掛在胸前的那塊龍形玉,在此刻格外耀眼奪目,閃著柔美玉潤的淺綠光芒。

  或許,在他的心中,她連那塊龍形玉都比不上。

  「話說完就出去!」他沉下聲命令。唐希璇曾將他傷得遍體鱗傷,此刻他神智錯亂,幾乎將喬莉兒當成她報復。

  吞下委屈傷心,她強迫自己振作,以不帶感情的聲音向他索求說定的「報償」。

  「既然是交易,那麼我要的帳冊呢?」

  只要他肯放她走,她會永遠遠離這個傷心地。

  「我有說你只要付出『一次』代價,就可以換得那本帳冊嗎?」他的口吻將她的身價貶得極低,嘲弄且不屑。

  喬莉兒的小臉在瞬間蒼白。

  他要……傷她多深才夠?兩次三次、還是永無止境?知道他在做愛的時候,會當她是別的女人之後,要她如何自處?好殘忍。

  他讓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好髒。

  現在,她甚至不願意他碰她。

  自窗內望見那抹小小的身影,青龍便離開屋內尋人而去。

  「小美人,在為誰失神難過?」

  喬莉兒沒發現身後的腳步聲,被嚇了一跳,猛然地從爬滿綠籐的鞦韆蹦起。直至看見青龍沐浴在陽光下那張友善的俊臉,她才鬆了一大口氣。

  「嚇到你了?」

  「我以為……」

  「是亞奧。」他替她回答。

  人哪,就是不該太聰明,偏偏他一雙利眼就是能洞察一切。不用她和亞奧明說,他也能瞧出他們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兩個人一定「有什麼」,可歎的是,亞奧在和人家有什麼之後,還是對她那麼冷漠。

  問亞奧,那傢伙只會怪他多事;但是,他總不好向女孩家追問那種事。

  喬莉兒雖是法國女孩,看也知道,她對那事的觀念不比中國人開放多少。

  甚至於,她比許多東方女孩還保守。

  對於觀念保守的女孩,他自然不好為難人家多問。

  她尷尬一笑。

  「我來替你推,蕩高點能蕩走煩惱,心情會比較開朗喔!」青龍無意使她下不了台,將她的身體再度按回鞦韆上,在後頭替她推起鞦韆。

  「銀雪居裡怎麼會有這樣的鞦韆?」真能蕩去她的煩惱就好了。

  銀龍不像會玩鞦韆的小孩。

  「喔,這鞦韆是亞奧為小公主親手做的。」摸摸年代有些久遠的手制鞦韆,青龍浮起懷念的笑容。那時候,亞奧好相處多了。

  「他親手做的?」莫名的酸澀爬上她的心頭,無法隨風蕩去啊!

  「沒錯,他的手倒挺巧的,希璇想要的東西,他沒有一樣做不出來。」

  替她推呀推,青龍的時光似乎也倒回十多年前。

  不談情愛的純真幼年,讓人十分懷念哪!

  「是嗎……」希璇果然是他們口中的小公主。

  「就算做不出來,他也會不假手他人,用盡方法替她找來。」這是真的,其它八龍誰都想不通,那傢伙怎麼會從小就「認定」希璇。

  「哦……」她要如何比得上對銀龍如此重要的女人?

  她愈聽愈難過了。

  「說來令人無法相信,那丫頭總是在前頭跑,亞奧就是能永遠鍥而不捨地在後頭追,一點都不嫌累。」不得不令其它人感歎佩服。

  若非亞奧的執著太深,從小看著希璇長大的其它八龍,恐怕也會搶著「照顧」希璇,豈會將共有的「樂趣」拱手讓人。

  他口中的亞奧,真是她所知的那個銀龍!?簡直判若兩人呵!喬莉兒聽得好羨慕,更體認她的感情恐將無法求償。

  「可惜希璇只當亞奧是哥哥,跟別人跑了。」青龍將鞦韆中的她推上雲霄,為亞奧傻氣的情感做總結。餘恨之情,何時能了?

  蕩回來後,喬莉兒猛然將雙腳著地,回頭看著青龍。

  銀龍所愛的公主……跟人跑了?

  「沒錯,小公主嫁給了……」讀出她眸中的錯愕,俯視她的那張俊顏感歎:「她不認為是哥哥的男人。」

  感情本自私。希璇現在過得幸福快樂,沒人能評斷她的不是。

  「莉兒,如果你愛那個人,給他一點時間。」青龍突然仰天輕歎,語重而心長。

  喬莉兒震驚,難道那晚的事……被青龍知道了?

  哦,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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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1 18:56: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她的長髮飄揚在空中,蕩出銀龍心中的浮躁。

  無意自書房窗口瞥見院落裡的那抹身影,他的雙腳就膠著在窗邊,怎麼也無法拔根離去,直到青龍的身影出現。

  很顯然地,那女人在躲他。

  躲在花園裡,引來聞香而至的「蜜蜂」。

  亞季那傢伙,沒事替女人推什麼鞦韆?

  雨不過要他保證那女人還活著,他有必要服務到這種地步嗎?

  銀龍原本無意識朝外瞥的視線愈來愈寒,幾乎結上冰霜。

  發現自己過分在意的念頭,銀龍皺了皺眉,煩躁地離開窗口。

  他何必為那個蠢女人煩心、浪費時間在她身上!?青龍愛浪費心神在她身上,是他閒著沒事做,與他何干!

  想歸想,寒著俊目,銀龍的雙腳卻又踱回窗口。

  看見青龍停下鞦韆,那兩人眉目傳情的模樣,寒氣自腳底竄自心肺,連他自己都覺得冷。

  在銀龍望著遠處失神時,遠道前來法國的一男一女,打量過銀龍的背影后悄然交談。

  「外頭有什麼好看的?」

  踏入銀龍所在的居間,玉龍略挑俊眉,瀟灑的面容盡顯大感不解。

  「有想看的東西在,自然就好看了。」夢龍掀起唇瓣,回答頗為深奧。

  人都開口了,自然是故意讓銀龍發現他們的存在。

  轉身對上同伴的臉,銀龍在猶豫過之後問:

  「你們來多久了?」

  顯然這兩個傢伙刻意壓下,入境的消息才沒先傳到他耳裡。令人疑惑的是,不只青龍來法國,連玉龍和夢龍都出現,這豈不是怪事?

  該不會龍首今年召集的地點,不去日本改在法國,而沒人通知他吧?

  不對,離每年召集的日子,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就算接到「召集令」,其它忙碌的八龍,也不會這麼早蒞臨法國。

  「連我們來了多久,你都不知道?」玉龍回道。稀奇了,可見亞奧剛才的失神有多嚴重。

  還以為是他近來視力不佳,看錯窗邊發傻的人。

  誰知,果真是「神經過敏」的亞奧老兄,哈!當然稀奇。

  「不夠久。」夢龍沒有跟著玉龍調侃亞奧,笑意卻很深。

  「你們也為她而來?」銀龍寒了嗓音,似乎只有這個可能。

  「她?」夢龍優雅地踱到窗邊,朝外頭遠眺。「你說的她,是那個和亞季相處融洽的法國美女嗎?」

  「你說得沒錯,還真是長得柔美動人,難怪亞季盯著人家看,眼睛轉都轉不開。」玉龍將銀龍的身體一推,不客氣地霸佔別人原有的觀賞位子。

  銀龍為玉龍的話皺眉,不向覺地朝外瞥去。

  青龍俯下的視線,的確從頭到尾都停在喬莉兒的臉上。

  「亞季不會動了凡心吧?」玉龍朝向來有先知能力的夢龍詢問。

  「是也無妨,他們看起來挺配的不是嗎?」沒有正面回答,她僅故意暗示可能性。

  「喔,不知道她懂不懂中文……」

  「懂不懂中文又怎樣?」她笑問。

  「你忘啦!青門在台灣,她要是嫁過去,不懂中文可就累了。」

  「這麼說的話,倒也不無道理……」雖然那法國美女不會嫁到台灣去。

  銀龍冷眼瞧著眼前一搭一唱的兩人,終於嘲弄的開口:「你們聊夠了沒有,敢情你們是專程飛來法國說廢話的嗎?」

  「嘖,銀雪居不歡迎我們呢!」玉龍調回視線,不太在乎地聳聳肩。

  「那麼我們去找亞季,帶那個法國美女去夢伊居坐坐如何?」夢龍始終含笑,溫柔且不急不緩地道。

  「當然好,省得待在北極圈裡吹寒風,還被一隻北極熊瞪著看,全身連神經都被凍麻了,太傷身。」玉龍無異議的附和。

  說到「北極熊」他還不忘瞥了亞奧一眼。

  「那就走吧!」夢龍正要走,卻被銀龍扯住手,不禁笑謔:「輕點,我的纖纖小手禁不起粗魯對待,會痛呢!」

  閒言,走幾步的玉龍回首,皺起眉頭,環起雙臂不平地道:「亞奧,你有點重女輕男喔!要留人只拉一個,一點都不公平。」

  「你們還沒把話說清楚。」銀龍鬆了些拉住的手,冷眸直射玉龍。

  拉住一個等於拉住兩個,何必要他多費力。

  「你是指我們為何而來嗎?」任他抓著手,夢龍明白地問。

  銀龍頷首。

  「順路。」她又回答。

  「順路?」不只是銀龍,連玉龍都迷糊了。

  順哪條路,能順到闕龍門位於法國隱密的銀門總部來?

  「過兩天我要到台灣去瞧瞧司,現在去卻又太早,就順路繞來法國看你,再往台灣去囉!」夢龍笑著解釋,緩緩地抽回手,然後朝玉龍瞥去。「至於這位先生,過兩天他還會不會賴下來,我就不知道了。」

  「這位先生?」玉龍對她的稱呼顯然有所不滿,俊容略微不悅,頓一下才道:「你們以為我很閒嗎?過兩天,我也得回玉門處理一堆正事,才沒空跟你去台灣,更不會賴在這裡和北極熊作伴。」

  「原來你不準備當我的跟屁蟲?」夢龍一臉的意外,以溫柔的笑臉調侃。

  深知自己的話能起何作用,來法國當「挑撥劑」的功能已達到,她是該轉往台灣去了。

  至於瑾嘛!她知道他沒空。

  胸膛挺得比任何時候都直朗,玉龍環臂自負地嗤哼:「我好好的『人』不當,何必降格去當『蟲』?」

  銀龍弄清楚他們的來意,沒興趣聽他們一搭一唱,兀自將注意力轉回窗外。

  亞季和她聊那麼久,到底有什麼可聊的?

  愈想愈煩悶,下意識的,他已越過玉龍和夢龍朝外頭走去。

  「似乎真的快了。」銀龍的身影一消失在門口,玉龍不禁失笑出聲。唐希璇嫁人後,闕龍人沒有一個不希望同於銀龍的「真命公主」能夠早日出現。

  夢龍含笑的眼眸轉黯,淡淡地歎道:「沒那麼快,亞奧和那小美人還有一段辛苦的路要走。」

  喬莉兒聽見青龍意有所指的話,震驚得呆愣住,半晌才緩緩地開口:「誰……誰說我……」

  她尷尬地想辯駁,只是怎麼也無法對青龍說出違心之論。

  他是闕龍門裡唯一對她和善的人哪!她無法欺騙唯一對她好的人。

  「是我猜錯了?」反正要說的話已說完,青龍沒打算為難她。

  「呃……嗯……」她不好意由心承認,自然吶吶地點頭。

  「So,那是我『誤會』了。」青龍沒多追問,但當他看見遠處走近的身影,忽然靈機一動,在她的錯愕中俯下俊顏,湊到她耳邊道:

  「你的頭髮上有髒東西。」

  「噢,是什麼東西?」她微微紅了臉,盲目地伸出手,想弄掉落在頭髮上的東西。

  呃,該不會是她的頭皮屑吧!

  青龍沒改變姿勢,就這樣對上她慌亂的眼眸,笑著按下她的小手。

  「別急,我來拿就好了。」說著,他輕輕地伸出手去碰她的褐髮。

  這一幕,由於青龍存心製造曖昧的角度,造成別人的錯覺。看在遠處那人的眼裡,極像他正傾下身,吻著坐在鞦韆上的喬莉兒。

  遠處的人影止步,忽而踏著窒冷的步伐離去。

  這一切,背對那人影的喬莉兒並沒有發現,還單純地為青龍的體貼感動。

  見遠處的人改變主意往回路轉,青龍便知道他的時機、角度和動作都抓得極完美,收回身時,手中變出不知從哪弄來的樹葉,他微笑著放入她的手心。

  「只是一片葉子。」

  只是一片葉子?

  顯然銀龍所瞧見的,完全不只是「一片葉子」。

  「聽說亞書和瑾也來了是嗎?」青龍在銀龍轉身回屋內沒多久,留下喬莉兒在花園的鞦韆上兀自沉思,跟著回屋。

  進屋後;瞧亞奧一臉鐵青,顯然他的激將法似乎有效。

  照這情況看來,亞與心中就算還殘留希璇的倩影,對喬莉兒雖還談不上愛,至少也有某種程度上的在乎。好極了。

  「他們應該在夢伊居,要找他們你走錯地方了。」

  面對銀龍的冷淡,青龍無所謂地道:「我有說我要找他們嗎?不過是問他們一下也不行?你這人真是愈來愈古怪了哪,是吃醋還是嫌我礙眼呀!」

  「你瘋了,我餓傻了才去吃你的醋!」銀龍對「吃醋」這字眼反應很敏感。

  這兩個字,讓他想起剛才花園中的那一幕。

  那一幕……令他莫名煩悶。

  「不吃我的醋,我不過問一下亞書和瑾,你反應那麼大幹嘛?」青龍暗笑在心底,表面上完全是不解的無辜。

  明明有兩個選擇;要是以前的亞奧,夠理智,一定會選擇說——嫌他礙眼。

  不打自招,可憐喔!小美人果然開始讓他昏頭了……

  銀龍驀地一愣,亞季說的吃醋,是指他找亞書和瑾的事?

  「唉!你明知道我現在最『在乎』的人是你,你吃他們的醋何必呢?

  傷身、傷心、傷肝、傷肺、傷手、傷腳、傷——」

  「你傷夠沒有!?」

  亞季再說下去,他的胃血和無明火都給他傷出來了。

  「是很傷哪!不過——」俊眸轉一圈,青龍臉皮很厚的笑了笑,搖頭道:「傷的是你的身體嘛,我怎麼會夠呢?古人就說,事不關己則天下太平。既然我沒什麼損失,再傷下去自然也不會怎麼樣……」

  「你和瑾是一掛的,何不找他搭檔說相聲,一道發揚中國國粹?」銀龍緩緩地截斷青龍似永無止境的廢話,不慍不火地嘲弄。

  「你說瑾?」嗤,竟然暗諷他和玉龍多話。「我和他磁場不太合,和你就很搭軋,若你有意,我們組一隊說相聲也不錯。」

  銀龍冷漠地瞥著他,對他的話不屑回答,所以不予置評。

  「何必瞪人,沒有意願就算了。」青龍摸摸挺鼻,聳聳肩。

  他自我調適的功力向來不錯,當然沒將亞奧不屑的反應放在心上,不過卻想起另一件事。「對了,老頭要我轉告你,過兩天銀影替他辦完一件事,他就會放銀影回來了。」

  「那傢伙想不想回來,都無所謂。」想起影的背叛,銀龍難有好口氣。

  青龍斜睨暗處一眼,勸道:「你明知影子們身不由己,幹嘛惱他們,有一天青影為老頭丟下我,我還不是得認了。」

  暗處的青影被主人一瞥,只能在心底歎氣。

  縱使主子的那一瞥再哀怨,主子的話卻一點兒也沒錯。青影很能體會銀影會有的無奈與悲哀,只希望唐傲雨不會下那種令他兩難的指令。

  一旦碰上這種沒得選擇的選擇,影子們和主人之間,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信賴感肯定瓦解,不重新努力建立也不行。

  就算不承認,經過影賭命幾年的如影相隨,闕門九龍早已習慣影的跟隨,對影子們很難不產生出一份特別的信賴和情感。

  就因如此,銀龍更難相信影當真會一聲不響的走。

  「算了算了,和你聊天真累,我還是找莉兒作伴去。」看銀龍老是酷寒著俊容沉默,擺明根本不想討論,青龍甩甩手就要走。

  「你剛才是不是吻了她?」

  面對襲背而來的惡寒,青龍轉回身,故意回以一臉的錯愕。

  「你看到啦?」

  「光天化日、公眾場合,讓人看見有什麼好懷疑的?」銀龍冷哼。亞季竟然承認!?那蠢女人果真是個見異思遷的大花癡!

  「我沒懷疑,不過沒想到會被你看到而已。」亞奧的臉色夠青,太好玩了。

  「反正我對她很有好感,她沒反對,接個吻也沒什麼不可以。」

  「你主動吻她?」

  「這種事當然是男人主動。」青龍挑高眉,彷彿覺得他的問題太奇怪。

  「她沒反對?」

  「你別瞧扁人,像我這種舉世無雙的帥哥出擊,豈有被女人拒絕的道理。」有點好笑,她幹嘛反對他替她拿下葉子?笨亞奧。

  「你是不是已經忘記,雨派你到法國的初衷?」銀龍結霜的俊臉沉下,漸漸快掩藏不住心口呼之欲出的莫名躁鬱。

  「沒忘,我對她『照顧有加』不是嗎?」除了確保她好好活著,他還得助她一臂之力敲開亞奧冰封的心哩!

  眸光一閃,青龍故意加重曖昧的語氣,見銀龍臉色更沉,他又道:

  「我看你那麼討厭她,不如我回台灣的時候,順道替你把『麻煩』帶走好了。」以單手支肘撐著下頷,他愈說愈起勁:「至於雨那邊嘛,我會去向他解釋,不用你煩。」

  青龍的話讓銀龍錯愕,不太能相信。

  想起夢龍的暗示,銀龍躁鬱的心結更加顯著。

  亞季該不會……真對那女人認真?還沒細想,他已對青龍冷言警告:

  「她是我用過的女人,你不能帶她走!」

  「用過的……你——」青龍臉上的錯愕裝得十分像樣,憋著滿腔的笑意詫問:「你是說你和她已經——」這小子,總算肯承認「偷吃」了吧!

  哼,就不信套不出他要確定的事來。青龍竊笑,心裡得意得很。

  肯碰女人對亞奧而言,已是種突破,連「那種事」都做了,不就代表……哇,老頭知道這件事不樂歪了。不過,還是過陣子再說,是嘛,沒吊吊老頭的胃口怎對得起自己?青龍在心底盤算。

  「沒錯。」相信亞季沒笨到要他把「上過床」那詞兒說出口。

  青龍有模有樣的歎氣。「既然如此,我就不能要她了……」

  咳咳,笑意再憋下去,他恐怕要得內傷囉!

  見天色已晚,喬莉兒回到屋內,無意識的四處逛著。

  能住在這種像城堡一樣的地方,要是以前的她,一定興奮到摸透每個角落。只可惜她之前得忙裡忙外,近來則心情全無,以至於除了幾條常走的長廊,其它長廊的房間她都沒去瞧過,還有一大半房間沒探過是圓是扁。

  剛才繞遠路從後頭的花園走回來,她還發現房子後頭的角落,有一條通向地底的路。

  不過那向下延伸的階梯似乎又陰又暗,她望一眼就沒勇氣下去探險,也就直接晃進屋內。

  從後門走進一條陌生的長廊,直到一扇高大的門前,她才停下腳步。

  有種陰森森的感覺,令她想進房間一探,可是轉念間似乎又覺得最好不要這麼做。

  在兩難之間掙扎,最後,她還是鼓起勇氣去推開門。

  咯答一聲,門緩緩地被推開。

  喬莉兒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踏入。

  「天哪,好美……」

  進屋後張開眼,她不禁捂起小嘴瞠目四望。

  陰森?見鬼的這房間才有一點陰森氣息。

  整個房間充滿歐洲十六世紀的貴族風格,處處可見粉色垂幔,精緻典雅卻不失少女的浪漫風格。

  很顯然,這個臥房久未住人,卻潔淨如新、一塵不染,活像童話中公主所住的地方。真的是可愛到沒得挑剔的臥房。

  驀然,喬莉兒歎為觀止的視線,被一幀放在床頭矮櫃上的照片所吸引。

  慢慢地,她開始明白到這房間原來住著的「公主」是何人。

  不由自主地,她走到那幀照片前頭,衝動地抽出相框裡的照片細看。

  照片上留影的日期是七年前,上頭的東方女孩,有一頭既短又俏麗的黑髮,目空一切的傲慢視線令人生畏,擁有不像她那年紀該有的冷酷。

  這女孩給她的感覺,就像現在的銀龍——拒人於千里之外,對人充滿戒心。

  雖然拍照時的年紀尚小,喬莉兒仍看得出來,她現在會是很美的一個女人。下意識地將照片翻面,上頭率性的字跡教她一愣,更讓她確定影中人的身份。

  霸道亞奧:

  你要的照片拍給你了要我笑免談,別趁火打劫。

  璇喬莉兒不會知道,這張照片是銀龍在唐希璇某次逃家被抓回來之後,對從不拍照的她所做的懲罰。

  對那時恨透拍照的唐希璇來說,拍照的確是一種懲罰。

  未出嫁之前,這是唐希璇在十歲以後,唯一一張被迫所拍下的照片。

  頓時,喬莉兒澀澀的心裡染起酸楚,卻明白一件事——

  那對女人冷透的男人……當這照片最寶。

  喬莉兒站在銀龍的臥房前,舉棋不定自己是否該敲門。

  十點多了……他會不會以為她「別有企圖」?

  嗯,還是走吧!就算有滿肚的疑問想問他,她卻不知從何問起不是嗎?說得也是,她何必自找麻煩呢?

  敲了門,他一定寒著一張臉給她瞧。

  當她正頹喪地想舉步離去時,銀龍的房門卻突地打開,且從裡頭伸出一隻鐵臂將她攔腰、粗魯地拉進房內。

  銀龍將她的身體拽在牆上,壓制在雙臂之間,他冷冷地嘲弄:「既然有勇氣來,何必又像只膽小的狗怯步?」

  「你知道我……」在房門外猶豫徘徊?

  「你杵在門口整整二十分鐘,不是嗎?」他怒瞪著她,以譏刺的口吻道:「做事拖拖拉拉,沒見過誰比你還會浪費時間!」從她站到門前的那一刻,銀龍就捺著性子在等,等到滿腔怒火上身,她竟決定放棄。

  這女人是以為他今天的心情惡劣程度還不夠至谷底是嗎?

  「對不起……」她被他的怒意嚇得本能地道歉。

  為什麼他看起來火氣很大?是誰招惹他了……應該與她無關吧!

  今天她在花園晃了一天,根本連話都沒去煩他一句。

  「少廢話,你到底想做什麼?」想到她和青龍接吻的事,他的心情就沒來由的極差。

  喬莉兒嚇得心慌,著急中,只能胡亂地擠出話:「我是想……那個……帳冊……」天知道,此刻她的心裡根本沒有帳冊,只想問他那個房間的事。

  要不是沒有「權利」,她早就問了。

  就算有勇氣問,他也一定會很生氣,說那張照片的事與她無關吧!

  銀龍的臉色驟寒,扯著她的手直直地朝房內的大床而去,以絕情的口吻諷刺道:「想要那本帳冊,就看你的表現。」

  「等等……我不是……」喬莉兒並命的掙扎,驚恐地想阻止即將會發生的事。

  他以為她來是為了帳冊,想要再度以身體作代價?不,不!她不想當別人的替身,她不想呀……

  她不要,他眼中看到的人不是她!

  銀龍沒有給她選擇,直接將她扔上床。

  「求求你!」不,他脫掉衣服也扯掉她的了。

  「你既然想要,何必裝聖女?」他的雙目生寒,碰觸她的身體時,冷眸中不帶任何的情感,彷彿面對的是一具無生命體。

  很快地,在她潸潸流下的淚水中,他以令她措手不及的需索要了她。

  在結束之後,她乏力而無言的悲泣。

  再次的交歡,依然讓她感受不到……「被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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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發表於 2010-3-1 18:57: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清晨六點半,青龍沒敲門就直接闖入銀龍的臥房。

  哈!中頭獎囉!法國小美人一早不在自己的房間,果然在這裡。

  睡夢中的銀龍,在青龍進房的那一剎那,同時敏銳地轉醒,旋身便將雙腳放下床,坐在床邊瞪著連門都沒敲的鹵莽客。

  「醒啦,不會是被我吵醒的吧!」青龍說著廢話,視線越過銀龍的肩頭,望著另一頭那張仍熟睡的容顏。

  「你最好有理由。」沒有多贅言,銀龍用手爬梳了下黑髮,冷冷地警告。

  看青龍的視線始終落在他身後,他本能地回瞥一眼,才發現喬莉兒裸白的香肩,此刻正露在棉被外頭養青龍的眼。他頓時悶氣橫生,用力將被子一拉,蓋過她的頭頂。

  明知她不會少塊肉,他卻為了她被亞季多看了幾眼而惱火。

  該死的,亞季這小子還看那麼久、那麼仔細!

  「亞奧,你會悶死小美人的。」看著銀龍吃醋的反應,青龍暗笑在心底。

  不過看到嫩白的肩頭而已,有啥好吃醋?去海邊一趟,穿比基尼高衩泳裝的美女比比皆是,可比他剛才瞧見的畫面清涼養眼多了。

  「不用你多事操心,她會不會悶死不關你的事!」想起昨天亞季吻她的事,心裡一煩悶,他的火氣又莫名上升。

  「怎麼無關?我可是很喜歡她的;若非君子不奪人所好、朋友妻不可戲,我本來想帶她回台灣當老婆的耶!」青龍搖搖手指頭,以很認真的態度反駁。

  而後,他又朝亞奧後頭瞟去,彷彿心有不捨般。

  呵呵,他就不信激不出亞奧更多的醋勁。

  銀龍緊緊地壓住棉被,連縫都不讓亞季瞧進去,一張冷俊的面容益見陰沉。

  不知為何,他沒有否認青龍的話;或許,他是真的有點喜歡喬莉兒,聽到青龍曾有將她拐回台灣的念頭,他不自覺地滿臉防備森嚴。

  沒有任何理由,反正他不可能讓青龍帶走後頭那熟睡的女人。

  「你別老瞪人,是夥伴我才告訴你實話,否則我直接拐她回台灣也就算了。」青龍彷彿是怕銀龍的醋火燒得不夠猛似的,還一個勁地在一旁煽風點火。

  銀龍隱隱咬牙切齒,正想對青龍說什麼,床後頭的動靜卻讓他把話吞回。

  「嗯……」沉睡中的喬莉兒在被裡頭發出呻吟,似乎有轉醒的趨勢。

  可以呼吸的新鮮空氣驟減,要她繼續熟睡也難。

  喬莉兒是醒了,醒在一片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她為什麼整個人都裹在被裡?迷迷糊糊的她想鑽出被裡,卻感到一股阻力——棉被被人壓住了。

  難道有人想悶死她?不會吧……

  「蠢女人,別動!」

  聽到棉被外頭傳來的喝令,她總算知道是誰壓住棉被。

  沉默了一會兒,她從被裡發出咕噥聲:「逆嗚沙嗚……」

  聽不清楚她的話,又不願意讓青龍的眼睛再次吃她豆腐,銀龍不禁皺著眉頭,朝被窩裡頭的她道:「蠢女人,有話就說大聲一點!」

  嘰嘰咕咕的,他哪聽得懂她在說什麼。

  看來,她又從「笨」降回到「蠢」字輩了。

  籠罩在黑暗世界中的喬莉兒歎息,鼓起勇氣朝外大叫:

  「你要殺我是嗎?」

  沒錯,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他會把她悶在棉被埋,八成是想悶死她。除了這個可能性,她想不出別的答案。

  敢情是她昨晚的「表現」太差,惹惱了他?

  銀龍錯愕,站在一旁的青龍卻再也忍不住,放聲狂笑了起來。

  老天!她以為亞奧要悶死她?

  聽到青龍的笑聲,喬莉兒則震驚地愣在被窩裡。銀龍不讓她出來,是因為有第三者?老天,她好丟臉哪!

  銀龍緩緩地鬆了手,相信現在的她,不會沒頭沒腦地掀被起床。

  他倒想看看,知道被青龍發現他們共度一夜以後,她會有何反應表情。若她曾有意勾引亞季,從今以後恐怕也會打消那愚蠢念頭。

  再尷尬,喬莉兒仍必須面對現實。

  臉紅得像熟蕃茄,她悄悄地將小臉露在棉被外頭,瞥向仍狂笑不已的青龍。

  她不懂,還早不是嗎?青龍為什麼會出現在亞奧的房裡……哦,真的好丟臉,有什麼比現在的情況還令她尷尬?

  想想,她裹在棉被裡頭的身體可是光溜溜的。

  瞧青龍瞅著她看的促狹表情,一思及此,已教她臉紅到尷尬欲死。

  銀龍皺了皺眉,看她要坐起身,隨即冷冷地對青龍道:「轉過身去!」

  「知道了。」青龍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微笑地轉過身。亂瞄、瞄到不該看的東西,亞奧極有可能挖下他的眼珠,然後一腳將他踹回台灣。

  就算不秉持紳士風度,青龍也不想拿自個兒的靈魂之窗,以及保養得宜的玉臀下注。

  喬莉兒有些訝異銀龍的態度,他的「保護」讓她受寵若驚。

  想歸想,爬坐起身,她不忘用棉被將光裸的身體裡好,免得春光外洩。

  銀龍望著她的一舉一動,在她停下動作時,嘴角扯起不太滿意的弧度。把脖子露出來幹嘛?莫非她是很想勾引亞季不成?悶聲不響中,他乾脆轉過身,伸出手調整她所裡的被,直到將棉被裡至她的下巴才滿意。

  喬莉兒愣愣地由他擺佈,瞭解到他這舉動可能代表的意義,昨晚積蓄在心頭的委屈竟一點一滴地散去,她傻傻地笑了起來。

  他在乎青龍看到她的身體,是不是代表她在他的心裡已經「佔有」位子?是不是代表……他多少也在乎她?

  昨晚,他的確以一種冷漠的方式要她,但是,他卻不曾再喊「希璇」這個名字。

  「別傻笑!」她的笑讓他感到浮躁。

  「好。」她雖點頭答應,仍止不住笑。

  說好還笑,她在敷衍地?銀龍瞪著她的笑顏,總覺得很不愉快。

  不等人家同意,青龍兀自轉過身埋怨:「你們很超過喲!好了也不說一聲,叫我面壁思過,兩個人卻盡顧著在那裡打情罵俏。」

  聽也知道她已OK,更何況時間足夠,他不擔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誰在打情罵俏了?」銀龍撇開莫名的浮躁,轉頭嗤道。

  「對呀,我們不是……」意識到青龍還在,她羞赧的小臉更加漲紅。

  「夫唱婦隨,還說不是?」青龍搖搖頭,感傷的語氣故意要讓銀龍產生錯覺。

  銀龍開始懷疑,亞季對她真的存著某種程度的感覺。

  「是不是不用你定奪,有事你最好快點說,不然我要下逐客令了。」

  不管如何,亞季一大早闖來他的房間,總得給他一個解釋。

  「我打算去巴黎找個朋友,可能過幾天才回來,所以想告訴你們一聲,省得你們為我擔心呀!」青龍聳聳肩,把目的說出口。

  看他們進展得還不錯,他總算可以離開銀門去晃晃了。

  他這「守護天使」暫時礦職,應該沒有啥大礙。好不容易丟下青門的工作,青龍不想把時間全都浪費在銀門中,想趁假逛逛玩玩去囉!

  「你一大早特地來告訴我這種事?」闕門九龍在各門間來來去去,彼此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向來毋需告知,亞季此舉未免怪異。

  「少自作多情,誰說我特地來告訴你的?我不過是順便讓你聽一下。」

  青龍當銀龍發神經似地睨他一眼,瞥向喬莉兒溫柔而笑,不忘把話清楚挑明:「我特地跑來,主要當然是想告訴莉兒,免得她找不到我,會想我嘛!」

  青龍厚著臉皮的話,讓喬莉兒雙頰的紅潮再起,卻讓銀龍倏地沉下臉。

  莉兒?亞季叫得那麼親密,以為他是她什麼人?

  「莉兒,不要太想我,亞奧要是欺負你,等我回來再替你對付他喔!」

  無視銀龍隱含殺機的冷眸,青龍說得很起勁,朝被一座山擋住身影的人兒喊道。

  「我——」

  「她不會有空想你的,要滾就乾脆些,吼叫個什麼勁!」喬莉兒不過才開口說個「我」字,就被銀龍硬生生地截斷。

  喬莉兒望著銀龍的背影,不知該不該為他的霸道感到高興。

  她有沒有空想青龍,該是由她的大腦決定吧!唉,她會想他的,少了青龍就少了一個對她好的人,要她如何不想?

  「知道了,急著趕人,火氣也不用這麼大。」青龍甩甩手,邊走還邊嘀咕:「沒風度,不過是早點吵了你,這樣就記恨……」

  他右手已去推門,想到什麼似的,他又突然回頭道:「對了,銀影回來了,在外頭等候你發落,你自個兒看著辦吧!」

  銀影雖一臉漠然,不難看出銀影很擔心亞奧的反應哪!

  但是銀影被老頭放回來,他要去玩就更放心了。青龍心忖。

  喬莉兒坐在床上看著青龍關上門,突然提起裡著的棉被想跳下床。

  「你要去哪?」銀龍冷冷地扯住她的身子,將她壓回床上。

  「我想問青龍他——」什麼時候回來?

  「蠢女人,你要勾搭亞季,得等我膩了你的身體。」狠狠地壓住她的雙手,他以為她當真對青龍有興趣,因而感到莫名惱怒。

  還裸身躺在他身旁,竟然就想去勾引另一個男人,她當他們是什麼?

  就算有一天,他將會棄她如敝屐;到那時,他依舊不可能容許她去招惹同伴。

  闕龍門的其它龍頭,絕對不會要同伴用過的二手貨。

  至於九龍所不要的對象,闕龍人自然更不敢接收。就因為如此,銀龍才沒對青龍輕易放棄喬莉兒的事多疑;只因他已明日宣告,無論是否有未來,她都已被烙印。

  「你以為……」她對青龍有意思?她瞠大不信的眼,想哭,卻欲哭無淚哪!

  「你誤會了,我沒有要勾搭他呀!」她只當青龍是個對她友善的好人。

  連人帶心都已徹底的屬於他,他怎麼還能將她想成如此污穢?銀龍到底將她想成什麼樣的女人?人盡可夫的妓女?他真的好殘忍。

  雖然早知道他將她當成發洩性慾的工具,但聽到他的話,她的心還是難過極了。

  「是不是誤會,你我心裡有數。」他瞪視著她,擺明心裡相信沒有誤解。

  亞季前腳剛走,她後腳就想去追,也不想想自己只裡條棉被,裡頭什麼都沒穿。

  她這樣要他如何相信她追亞季的動機是單純的?他可不像她一樣愚蠢。

  任何辯白,他都不會相信。她已無力解釋。

  愛一個人,為什麼會這麼辛苦?喬莉兒望著所深愛的男人,不懂他怎麼能夠如此傷她?

  不懂在他如此傷她之後,她為什麼還是如此愛他?

  若能不愛他,她或許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讓他那麼愛你的?」

  喬莉兒坐在四周有垂幔的床中央,望著手中照片上的人兒喃喃低語,彷彿希望照片中的人兒,能給她一點回答。

  青龍離開了三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沒有聊天的對象,總是不由自主地人就走到這房間來對著相片中的人說話。至於影,那沉默寡言的傢伙,脾氣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轍,根本不適合聊天。

  這三天以來,銀龍每天晚上都「要」她,可是卻極少和她說話。

  她覺得好可悲,他只要她的身體,卻不要她的心哪!

  「唉,你也不知道對吧!」照片中黑髮黑眸的東方女孩,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不變,自然不可能開口,她只能自問自答。

  是不是因為她不是東方人,所以他不能接受她?應該不是。

  若真是他的種族歧視,她也無能為力。

  「你在這房間做什麼!?」

  被突地爆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喬莉兒猛然抬頭,手中的照片差點落了地。

  俊容充滿隱隱怒火的銀龍,絕冷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此刻的他,正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憤然眼神,緊緊地盯住她嚇壞刷白的嬌容。

  「我……我……」她乾澀驚恐的喉嚨怎麼也擠不出話來。

  他好生氣,她該怎麼辦?

  他的視線驀地落在她手中的照片,眸中浮現的殺機,讓她全身顫起冷寒。

  不用他說,她已更確定這張照片在他心中的份量。是了,對他而言,她連一張照片都比不上,所以他那樣瞪她,氣她的手玷污了他心中的無價之寶。

  「誰准你動這張照片!?」下一秒,他俐落的身形已落在她面前。

  「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吞下驚懼的口水,她慌得語不成句,從沒見過他如此嚇人的陰狠模樣,她整個心都凍結了。

  「看!?」他的臉漸漸扭曲,嘲她吼道:「你以為你是誰?你根本沒資格進這房間、沒資格碰這照片!」

  完全不顧她的感覺,他的話既冷又傷人。

  傷心過度,她索性豁出去回吼:「對!我沒資格,而你根本是個沒藥救的病態!明明被人甩了,還留著人家的照片日夜思念……」

  「住嘴!」

  「不!我偏要說!」因為妒忌,她失去了理智,再也顧不得恐懼地怒諷:「你是個沒用的膽小鬼,提不起放不下,難怪你心中的小公主不要你,跟人家跑了。」

  沉寂的傷口被灑上鹽巴,銀龍自傲的心被她激得火漿噴發。

  他受辱,更為痛心疾首的酸楚所擊潰。

  「該死的蠢女人,你給我住口!」瞬息間,他怒不可遏地朝她揮出一掌,將她整個人從床中央掃到地上去。

  「啊!」她驚叫地撞跌在地上,嘗到嘴角鹹澀的血味,她心寒地撫著辛辣腫起的臉頰。

  她的臉好痛……可是他不會知道,更痛的是她幾近絕望放棄的心。

  心痛於他的絕情,她眸中的霧氣盈眶、淚珠欲滴。

  莫名地,她眼中的痛楚揪緊了他的心。

  他打她!?不管曾幾夜恩愛,銀龍依舊只在乎他心中永不改變的公主,那照片裡永遠純淨無瑕的人哪!她不懂自己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照片還我!」他瞪著她手中捏緊的相片,不去理會心中那一瞬間的心痛,更不相信自己會去為她不捨。

  喬莉兒在眼中打轉的淚滑下,一顆顆染濕衣襟,她接著哀戚地笑了起來。

  他愕視她落淚的臉龐,一時間心中竟然充滿不捨的情懷。

  忽然間,她憤恨地撕了手中的照片。為了心有不甘,她要毀掉他心中的寶物,就像他傷害她一樣去傷他……

  「你做什麼!?」銀龍被她的舉動震回心智,對她的心疼不捨,更在轉眼間煙消雲散。他衝向她,卻已挽救不回被毀的相片。

  希璇被撕破的照片散落在他手中,頓時他的怒火中燒……

  他要這蠢女人——為她的蠢行為付出代價!

  面對他的怒不可遏,喬莉兒仍只是淒冷地笑著。

  反正她已身心皆輸,還有什麼可懼?他不會懂她的不甘呵!

  城堡似的銀雪居,設計時一如中古世紀時,建有為預防萬一而設的地牢。

  長久未派上用場,「銀雪居」位於地底的陰暗地牢,長年下來更見潮濕陰晦,平常人絕無意多逗留,就連銀龍也鮮少進入,或許僅知有地牢而已。

  五天了。

  影帶著清水及食物步下陰暗的走道,幾乎為地牢裡愈見憔悴的人兒擔心。

  喬莉兒是怎麼得罪銀龍,以至於被狠心地關進地牢,已回到主人身邊的影自然很清楚。就因為清楚,影無計可施,幫不了她。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撕了希璇小姐……唯一留給主人的一份回憶。

  跟隨主人多年,希璇小姐老往外逃,影最清楚知道那張照片陪主人多少時光,主人望著照片的神情,令影歎息動容,外人絕無法想像。

  偏偏青龍去了巴黎,玩得根本忘了唐傲雨所托付的責任。

  銀門裡還有人能救她嗎?主人對她不聞不問,這幾天的心情卻明顯地惡劣其差,不知是為那被撕毀的照片,還是被他一時狠心,關進地牢的人兒哪!

  主人倔強,地牢裡的喬莉兒又何嘗不?!除了幾口水,她已數天未進食。

  再怎麼樣,影也僅能觀察情況,不能問也不能管。

  望見蜷縮在角落的身影,影歎氣,打開地牢的鐵門。

  「小姐,我替你送飯來了。」影朝她輕喚。

  喬莉兒的身體動了動,沒有響應。

  「小姐,別再倔強了,和主人鬥氣對你沒有好處。」將食物放在一旁,影伸手去扶她虛軟的身軀。

  緩緩地張開眼睛,精神委靡的喬莉兒虛弱地搖頭,只從乾澀的喉嚨中擠出幾個字:「你……別……管我……」

  如果銀龍真狠得下心如此對她,她為什麼不成全他的報復?反正在他的心中,她連那張照片都比不上,早該自慚而死,方能順他的願。省得活著礙著他的眼,是不?

  或許她傻得沒藥救……現在的她只想知道,要是她死了,他會不會有一點難過?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心疼不捨?會不會?

  一點點……只要一點點……或許她就死而無憾了。

  「小姐,你至少喝點水。」她不肯吃東西,影將水杯移到她的唇邊,只好勸她喝點清水,至少得讓她活著。這是雨的命令。

  地牢裡空氣流通不佳,她看起來情況不樂觀,影很擔心她是不是生了病。

  忽而張開疲倦的眼眸,她望著影,淒苦地問:「你家主人……是不是……已經忘了我的存在……」

  影沉默,他怎麼忍心告訴她,主人對她的事絕口不提?影說不出口。

  「他果然……忘了……」她悠悠地閉上眼,乾裂的唇苦澀地上揚。

  她最怕的,不就是這個?

  當她消失在他眼前,他就會徹底地忘了她。

  「小姐,你別想太多,主人過兩天,一定會放你出去的。」其實,影實在沒有半點把握。

  她默默地搖頭,再度蜷縮回角落,什麼都不想聽。

  他會想起她,記得要放她出去嗎?她真的一點都不敢奢想。呵,她毀掉他心中無價的寶貝,她知道他要她拿命來償呵!

  反正她這條命,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價值。

  有些可笑哪!他認為她的命沒價值,她竟然慢慢地認同了。

  望著她自暴自棄的模樣,影無奈地站起身。影不該多事,卻也不能任情況再這樣下去。

  唉!還是該找人來救她,否則她再撐也撐不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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