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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孟華]出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SOGO超級版主

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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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00:16:3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出   軌
孟華


男人有七年之癢!可他們交往才六年,
他就開始發癢了?
她,夏妍羽,個性談不上火爆,
對情感卻是理智得過火,
當風昱翔,那如風瀟灑自在的男人,
有了新歡時,她二話不說提出分手
是呀!何必眷戀一個早已變心的傢伙,
但這傢伙卻糟糕恰巧與她有工作來往,
而且還該死地老杵在她家門口呆站……
夠了!
不管他這次的企圖是什麼,
她都要讓他知道惹龍、惹虎,
嘜惹到恰查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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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00:17: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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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你好!我叫風昱翔,是資管系三C的學生,不古板、也非食古不化的人,個性開朗無不良嗜好,除了喜歡電腦外,我……可以跟你做個朋友嗎?"你是怎麼注意到我的?
  "這得要問問我的眼睛,為什麼在那麼多女孩子當中,它就只看到你,然後再也無法看見其他女孩子了。"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我也不知道,這要問問我的心嘍,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它一見到你時,就會‘怦咚’、‘怦咚’跳得好快、好大聲,害我以為自己得了心髒病!"
  你愛我嗎?
  "別問這種傻問題,除了你,我不可能會愛上其他女孩子。"
  真的?
  "真的!"
  會愛我多久?
  "一生一世,夠不夠?還是要再多?這樣好了,下輩子,還有下下輩子,可以嗎?"
  我愛你!答應我!我們會一輩子幸福快樂。
  "嗯!"
  她坐在床上,倚靠著床頭,靜靜望著埋首於電腦前的男人,腦中則回想起過去兩個人之間曾有過的對話。六年了,和這個男人已經交往六年,將近兩千個日子,和一生一世比起來,許是算短了吧?
  他,是她的初戀,是讓她傾出所有愛情的對象,將她的身、心、靈魂毫無保留獻出的對象。她曾認定他將是她託付一生一世的男人,所以她願意,因為"愛情"不就是這麼一回事?絕對真心的付出,並相信自己也得到相同的對待。
  但是,不一樣了,他們之間已經……不一樣了。六年,一段不算短的日子,兩人之間的情愛早已變得平實溫和,仿佛是結婚多年的老夫妻,激情已不再;所擁有的,只是像親人般熟撚和某種責任。
  她一向很清楚自已的心意,即便兩人之間不再像初識時的熱情如火,但對她而言,他仍舊是心頭上的那個唯一。
  只是很可笑地,他卻不像她這樣堅貞——她高估了他對她的忠誠度,夏妍羽閉上眼晴,硬將喉頭的酸苦壓下去。
  是何時發現他的背叛?她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一切都不對了,記得的是,發現自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以為只是多疑,以為只是誤會,以為他只是一時迷失,以為他終究會回到自己身邊……當察覺到那不再是"以為",而是事實時,她整個人痛徹心扉。
  他從沒開口承認他的變心,她甚至有種感覺,他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只要她沒發覺。他還是會娶她,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不過那不再是基於情愛,而是基於責任,一種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無形責任。
  可悲嗎?該為某些男人特殊的邏輯愛情歸愛情,責任歸責任,感到可笑嗎?
  玩女人是一回事,談戀愛是一回事,結婚是另一回事,三種對象可以不同。
  怪嗎?
  不怪,只是女人總無法做到這點,能夠將這些事分得那樣清楚。
  而在這所有"一回事"中,她已變為"應負責任"的對象,因為他是她的最初戀人,也是佔有她處女之身的第一個男人,再加上六年的感情,所以他認為對她必須負上某種責任。她悲切地體認到這一點。該為他是一個有強烈責任心的男人喊聲喝采嗎?至少他不像某些"豬玀",占盡了便宜就"落跑"。不過她不會為他喝采,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把他吊起來痛扁一頓。
  緣分已盡了嗎?
  她不斷自問著,可是答案始終沒有浮現。經過許多無眠夜晚,她決定攤牌,和他把話談清楚,或許這一攤,兩人可能就這樣散了,但又如何呢?總比再這樣暖昧牽拖下去,讓自己因不斷的猜疑,而成了怨婦來得好吧!
  絕不!
  "昱翔!"她輕輕喚著,他叫風昱翔,她非常喜歡他的名字,總喜歡叫他"翔"……"翔",有著展翅高飛的意味,只是現在,將各自飛往另一片天空。
  "唔?"他沒有回過頭。
  "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
  "這件事情很重要。"
  "我現在還在忙,再等一下,好不好?"他視線依舊黏在電腦螢光幕上。
  "你還要我等多久?從我第一次開口說要和你談話,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前的事,你到底准備什麼時候才肯跟我談?"她本來是要心平氣和的,可是看到他用這樣敷衍、不在意的態度應付她時,她真的很失望。
  昱翔停下手上動作,一動也不動地,然後他按下儲存鍵,才將身子轉過來,俊秀斯文臉上的表情是忍耐的。"好,什麼事?"
  "我們分手吧!"
  他聞言楞了一下,然後伸手扒扒頭發,隨後歎了口氣。"你又是哪根筋不對,胡說八道什麼呀?"
  "我沒什麼不對,不對的是你。"
  他站起來,爬到床上,到她旁邊坐下,伸手攬住她的肩。"幹麼?在氣我剛剛沒理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我在趕工作時,就是這副德行。"他笑嘻嘻地說道。
  突然間,她非常厭惡他這種嘻皮笑臉的態度,他為什麼就是不肯老實說出來,難道他以為她是那種會為小事動不動提出分手的人嗎?從他們交往以來,這可是第一次提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轉向他。"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臉上表情立刻變了,手也慢慢從她肩頭滑落。靜默半晌。
  "你知道了什麼?"他眼晴沒有望向她。
  該死的男人,他為什麼不乾脆的承認呢?她忍住氣。"你認為有什麼事會嚴重到讓我提出分手呢?"
  他抬眼望向她。"怎麼知道的?"眼底有著掩不住的歉疚和心虛。
  "怎麼知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經發生了,不是嗎?"她語氣中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有的只是冷淡的倦怠和疲乏。
  "我無意讓這件事發生,真的沒有。她……是公司新進同事,才剛從學校畢業……什麼都不懂……我負責帶她,不知不覺……我……我們……"他低頭斷斷續續地說道,有了關聯,便會開始在意,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心中有了那人的存在。
  她搖頭,阻止他說下去,她見過那個女人,事實上,若非在他們公司年會上見到那女人眼中對她強烈的敵意以及與昱翔之間不尋常的氣氛,她也不會起了警覺。"別再解釋了,我不想聽。當你將我們六年的感情放到後頭時,就已經沒什麼好說。"說到這,一直保持冷靜的面具終於滑落,眼眶盈滿淚水。
  一看到她哭,他整顆心更加亂了起來,他真的沒想到,她竟會發覺此事,他一直以為他隱藏得很好;看樣確,他實在太低估這個在一起長達六年親密戀人的心思。是的,他無法否認,自己的心出軌的事實,現在充斥他腦中,心裏所想念的情影已易主,而是那個擁有純真氣質、熱情活潑的小女生,他不是沒有克制過,只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他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也無法壓抑那份莫名的渴求,他想再愛、想再擁有一次熱熱烈烈。令人狂喜狂悲的愛情,而不是這份已有若清粥小菜般的平淡的愛。
  但是,對這份長達六年的感情,以及妍羽,也是無法割捨的,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而他和"她"則交由命運來決定,但他絕不會主動放棄。命運已經來臨了嗎?
  他凝神望著妍羽,她低垂著頭,已經止住哭泣。
  "我並不想傷你……真的。"他澀澀地說道。
  不想傷?還不是傷了,她抬頭看著他。"夠了!別再解釋,再說下去只會讓我更痛苦……"
  "妍羽……"
  她深吸一口氣。"我們分手吧!"
  不知怎地,他湧起莫名的恐慌。"我……"他看著那張清秀的臉龐,她一直是個坦白直率的好女孩,和她在一起時,從不需要偽裝,直到那個女孩出現,他開始對她說謊,為了他的不赴約找出種種藉口,他一直告訴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保護她,沒想到……還是紙包不住火。
  "不用再假裝我們之間還有感情,不用再躲藏,害怕被人發現,不用逃避自己真心,不好嗎?"
  "不!讓我們再談談。"他不想就這樣結束。"我……可以不再和那個女孩往來。"他急切地說道,他放不下她。
  她靜靜凝視他半晌。"何必呢?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女孩子的問題,是我們兩個!再談下去,我們就能夠再回到從前嗎?能讓我們的愛情恢復嗎?"
  他啞然無言,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為事情的演變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他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他的沈默將她心底最後一絲希望徹底打碎了。是的!就是這樣了!
  她將他公寓的鑰匙掏出,緩緩地放在櫃子上,當地正打算離去,他突地從身後撲過來緊緊把住她。"不!別走,我不要分手……這六年下來,我們早已不只是情人,而是……親人呀。"他哽咽地說道。
  她聞言為之心酸。"即便……是親人,也有分開的一天……何況——"她淚水開始滑落。"我不能原諒你的背叛!"她哭喊道。
  "在你這樣之後,你怎能要我能絲毫無芥蒂的被你擁抱、在一起?"她心都碎了。
  聞言,他閉上眼睛,緩緩地松開了手,慢慢往後退,無言低下頭。背叛,是的!他背版了她……她仰起頭,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而他只能被"背叛"這個罪定了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她離開,他們之間就這樣結束了?
  "鈴"電話鈴像催魂似般毫不中斷地響著。
  秦冬蓉費力睜開惺松眼晴,確定那鈴聲是真實的。喔!任何一個在半夜三更打電話來擾大清夢的都該下十八層地獄!她望了一眼枕邊人,睡得那麼熟,即使天塌下來也不知道。可惡!就是有人能那麼好命。她伸手拿起話筒,沒好氣的。"喂!"
  話筒另一端悄然無聲。
  "喂!"她再問了一次,還是沒有回應。該死!若是有人故意惡作劇,她絕不放過。
  "喂!若你是想要來探測這裏的屋主是不是睡死的小偷,我勸你免來了,因為我已經被你吵醒,若你是打錯的,說聲對不起,再道聲晚安,若你是打來惡作劇的,那我透著電話線詛咒你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毫不客氣地,辟哩啪啦罵出一堆後,一秒鐘、兩秒鐘,正打算用力將電話甩下去掛斷時——
  "……小冬……"
  一聽到這個聲音,冬蓉睡意盡失,她睜大眼睛。"小夏?是你嗎?"因為從話筒傳來的聲音是如此微弱,以致讓她不敢馬上確定,唯一能肯定的是,會叫她小冬,除了她渙帖拜姐妹的好友夏妍羽、童秋雅、紀嵐春外,別無他人,而秋雅(小秋)現在正在台灣的某一座深山中,而嵐春(小春)一向不愛講電話,喜歡用E-Mail傳達訊息,即使要哭訴也是……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她們,所以只有……
  "嗯……"
  "老天呀!現在是半夜兩點鐘,你不睡覺,在幹麼?"向來心直口快的冬蓉有些氣急敗壞地嚷道,將睡眠被打斷所產生的怨氣一股腦地發泄了出來,根本未及細想,直聽到話筒傳來了輕微的啜位聲,所有理智頓時歸了位。
  "要命!妍羽,你出了什麼事?怎麼在哭呢?"她緊抓著話筒追問道。
  "我……"破碎夾帶哭聲的語句,聽來更教人心驚膽跳。
  "小夏,別光是哭呀!不要嚇我。"她只有一顆心髒,可經不起這樣嚇。
  "出了什麼事?"一直睡死的人終於有了動靜,喃喃說道。
  "沒事!你繼續睡。"冬蓉索性將電話抱了起來,隨意套上外套走出房間,縮在客廳沙發上。"小夏,你現在人在哪?"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
  "我好……痛苦,沒有辦法睡覺……"
  "生病了嗎?噯!別一直哭嘛!算了!我立刻過去你那——"
  "不用了,現在好晚……"
  冬蓉真快被她打敗。"那你快告訴我出了什麼事?不要讓我在這邊幹著急!"
  "我……和昱翔分手了。"
  她眨眨眼睛,然後才輕歎口氣。"你終於提出來啦?"現下她大致明白出了什麼事。
  "嗯……"
  "既然提出來,就可以放下啦!"在聽到風昱翔變心時,她幾乎二話不說就鼓勵妍羽攤牌,因為她最看不慣會變心的男人。
  "我……以為可以,但……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冬蓉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今晚的妍羽實在太出人意料了。在她們四人中,妍羽一向是最冷靜,處理事情有條不紊,認真負責,是她們的軍師、顧問,對自己的感情一向抓得穩,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但為什麼突然……會變得如此脆弱?甚至向來少掉淚的她,竟然會在半夜……
  "怎麼辦?我是不是不該攤牌?不該提出來的。"這樣就不會那麼痛苦,也還可以繼續擁有他。
  冬蓉輕輕歎息。"然後讓自己活在虛假中?別自欺欺人了,你根本做不到!"
  "你怎麼可以說得那麼容易?你根本不懂!"妍羽的口氣突然變硬。
  "沒錯!我是不懂風昱翔那個混蛋為什麼會變心!"
  "因為我己經沒有吸引力了……"傳來的啜泣更加大聲了。
  "夏妍羽,你是想被我扁,是不?"她忍不住吼道。"你若是再為那種爛男人貶低自己的不是,就沒我這個朋友。"
  她的吼聲有若一劑強心針,電話另一頭凝住了。過半晌。"對不起……"
  冬蓉對天花板翻個白眼。"對!你是該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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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00:17:50 |只看該作者
  經過這一震,妍羽也漸漸冷靜下來。"我……真的沒想到分手竟然比想像中還教我難過,昨天跟他攤牌,我今天一整天吃也吃不下,一閉上眼就想到他……還有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她的聲音輕如低泣。"我根本無法睡覺。"
  "昨天?那他怎麼說?"
  "他……什麼都沒說!"她恨恨地說道。不!他有說,但說的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屁話,根本無法挽回一切,所以有說等於沒說。
  "連對那個女人都沒說什麼?"
  "有……"
  在聽完妍羽的話後,冬容忍不住罵了一聲"王八蛋"!
  "小冬,我知道不應該,可是我真的無法不自責,我們是怎麼會走到這一步的,我究竟做錯了什麼?難道時間真的會沖淡一切嗎?愛情真的只能燃燒一瞬間嗎?"
  對這一連串的追問,冬蓉無法說出標准答案,輕歎口氣。"緣盡情滅。"
  電話另一頭再度凝住,似乎在咀嚼這四個字。
  "真的要把一切歸之於宿命、天數?"妍羽澀澀地說道。
  "起碼這樣想,會比較好過呀!"冬蓉無奈地說道。
  和妍羽結束談話,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當冬蓉扛晚疲倦的身子、幹啞的喉嚨回到自己房間,在躺下來的那一刻,她只慶幸,妍羽心情已好一些,至少不用擔心她會想不開做傻事。
  "怎麼電話講那麼久?"老公楚麒睜開眼皮,看了一下時鐘。
  冬蓉沒好氣瞪著他。"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喜新厭舊的臭男人害的!"
  -想到向來冷靜好強的妍羽居然會變得如此脆弱、喪失自信,鑽牛角尖,令她又驚又心疼,怎麼會這樣嘛!
  "快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喃喃說完後,楚麒翻個身,沒過一會兒鼾聲再度響起。
  了無睡意的冬蓉瞪著老公甜美的睡相,不由心火怒起,想也不想的,一屁股便坐上他的身體,楚麒嚇得睜開眼,"怎麼了?"然後發現他老婆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目露凶光靠近他!"你若是敢搞外遇,我一定會把你給‘喀喳’!"
  "嘎?"什麼跟什麼呀?
  緣盡情滅!
  緣盡情滅!
  這四個宇變成一個咒語,每當看到某個事物、某個景色,讓她不自覺想起過去和昱翔共用的點滴和畫面,她便立刻念這四字咒語,逼迫自己將那些畫面排出腦外,不讓自己多想,不讓自己產生心痛的感覺……可是幾乎不到一分鐘,她就要不斷輕喃這句話,因為愈想忘就愈發牢牢黏住,甩都甩不開。或許這六年所共用的回憶太多了,想舍棄不是件容易的事,但——
  該死!該死!該死!
  妍羽不住出聲咒罵,別人分手都是個什麼情況?主動提出分手的,肯定沒像她那麼痛苦、備受折磨。偏偏最慘的是,即使心情是如此的惡劣,世界不會停止轉動,太陽不會不再升起,時間不會停止,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班還是照上,因為錢不會平白從天而降呵。
  她慢慢走進辦公大樓,來到電梯前,無視周遭,癡楞地望著地面,當電梯門開啟時,幾乎毫無意識地順著大潮走進了電梯。此時正是上班顛峰時段,所有人都趕搭電梯,偏偏原有的五部電梯壞了一台,使得電梯更形擁擠,超重警告鈴不停響起,電梯不動,偏偏站在最前頭的,誰也不做那個出去的人;最絕的是,誰也不去看別人的臉,避開視線的交會,拒絕接受他人傳遞的訊息,全低下頭當做不知道。
  被卡在最裏面的妍羽突然覺得喘不過氣來,她厭惡那不斷響起尖銳刺耳的警告鈴,厭惡動也不動的電梯,更厭惡被人逼到角落而動彈不得,她痛恨這一切!
  "夠了!讓開,我要出去!"她猛地大喝道。電梯內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頭望向她。"既然沒人要出去,那我出去,可以嗎?"她冷冷地說道。"還不讓開?"
  兩秒後,電梯內開始有人移動,因為她被擠在最裏面,若是她要出去,在這樣的情況下,前面的人一定要走出電梯才能讓出一條通道。
  一陣騷動後,她昂首慢慢走出電梯,任由電梯門在她身後關上,電梯門前一大票正等待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無不睜大眼晴注視這位嬌小清秀的女郎。
  無視這些探索充滿好奇的視線,表情冷漠地走進安全門後面,在准備踏上第一層階梯時,她突地冷靜了下來。
  我做了什麼?她不禁自問道。難道真的打算一梯一梯爬上去?爬到位在十八樓的辦公室?
  她茫然楞了一會見,然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先是低聲笑,漸漸變得激狂,整個人笑軟坐在樓梯上。即使此刻,有人把她視為瘋子,她也不在乎,或許她真瘋了也不一定,淚珠完全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一滴、兩滴、三滴……哭哭笑笑、笑笑哭哭、淒淒慘摻、慘慘淒淒……她的狀況豈是"瘋"字了得?
  日前的分手,讓自己的身心受到前所末有的折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此刻的任性,得自找麻煩、硬咬牙走完整整十八層的樓梯!然後得忍受數天的腳酸?
  "瘋"過之後,她顫巍巍地站直了身子,瞪著樓梯半晌,突地興起一股更瘋狂的念頭。那又如何?這就是她,這就是她夏妍羽會選擇做的事!她無法忍受和一群自私自利的人類共處一室,深知自己再待下去的話,只怕會抑不住而爆發出更強烈的反應,而那個後果只怕會比離開而來得嚴重,所以她選擇了較輕微的。
  嘎,面對一段己變了質的感情,再若無其事維持下去,謹種欺騙,欺騙別人,更是對自己的人生說謊,一旦開始虛偽面對自己的人生,便意味著她已失去了生存的價值。
  何必呢?人生苦短,生命有限,再虛偽地活著,又有何意義呢?
  彎腰脫下高跟鞋,隔著絲襪清楚地感受到腳下冰冷的樓梯,微彎著身,默數一、二、三。沖——
  兩階當一階,飛快地往上跑。會腳酸又如何?會心痛又如何?會付出代價又如何?倘若這是忠於自己活著得付出的代價——她願意。
  "你瘋啦?"同事林玟莉睜大眼睛瞪著她。"你就這樣從一樓跑到十八樓?"所有在場的同事都一臉吃驚地看著癱倒在椅子上動也不動的人。
  滿頭大汗、呼吸急促、臉色微白的妍羽連點頭說話的氣力都沒有,只是張大嘴巴,拼命地吸取氧氣。
  玟莉抽出紙巾為她拭汗。"你到底在想什麼呀?今天可是從總公司調來新總經理上任的第一天,大都已經到了,所有人都跟他打過招呼也進去會議窒開會了,就剩下你這個業務部的主管。"她頓了一下。"瞧瞧你這副模樣,你要怎麼見人?"
  新總經理,這個字眼勉強打進妍羽那已發泡的腦子裏。對喔!居然將這大事忘得一干二淨,想想昨天還為了要迎接新官上任,趕著將所有相關資料弄出來還加了班,沒想到才過了一夜,就忘得一干二淨,她真的是……
  就在這時,會議室門打開了,走出一個高大、西裝筆挺的男子,妍羽不由睜大眼晴,長得可真帥氣,什麼時候公司有這麼一號人物?英俊富有個性的面龐流露出一抹不悅。"夏經理來了沒?"低沉悅耳的聲音透露了強烈的不滿。
  "呃!來了。"玟莉立刻朗聲說道,有些無奈地指向癱倒在沙發上的人兒。
  一雙銳利的視線立刻掃過來。
  不會吧!這個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大帥哥就是他們的新總經理蘇拓宇?口乾舌燥的,半個字也擠不出來,妍羽氣息猶未定,勉強舉手向他打個招呼。
  蘇拓宇先是沉著一張臉,當他看清她的模樣時,突然楞了一下,然後嚴厲的表情軟化了。"原來就是你!"聲音中多了一絲笑意。
  原來?什麼意思?不只是她,所有人也都納悶地望向他。
  他望著她一臉狼狽的模樣,臉上笑容擴大。"你真的叢一樓走到十八樓?"
  嗄?他居然看得出來?有些佩服地,她緩緩點頭,然後慢慢站起身子,深吸口氣,確定可以發出聲音後。"抱歉!我整理一下儀容後,立刻進去開會。"
  "他凝視她半晌。"好!我們等你。"說完後,便轉身走回會議室。
  玟莉靠向她。"怎麼樣?有沒有被他電到?"她一臉神秘地靠近道。"我們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畢竟已經好久都沒出現可以讓我們幻想的對象了。"
  玟莉說話一向毫不遮掩,已習慣的妍羽沒被嚇到,輕歎口氣。"我倒希望真的有觸電的感覺,偏偏我現在是個絕緣體,過段時間再說吧!"她還沒有辦法接受另外一個男人。
  玟莉諒解地點點頭,她很清楚妍羽的狀況。"我看過段時間你也別對他有來電的感覺。"
  "為什麼?"
  "唉!人家有老婆了。"玟莉惋惜地說道。
  "喔——"的確有種失望的感覺,不過也難怪,這麼帥的男人怎麼可能會保持單身,何況又是一間分公司的總經理。
  妍羽把一些多餘的想法撇開,此刻不宜想那些有的沒的,最重要的是如何面對接下來的會議。首先,得讓她的模樣能見人。
  新上司的到來,就像一團地雷炸開,炸得所有人人心惶惶。
  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從上班、下班出勤表上開入,誰遲到早退,上班期間經常不在位置者,都必須要寫出報告,詳盡交代行蹤,無特殊緣故者——扣薪,嚴重者辭退。第二把火,每人每日必須交出自己的工作計劃及進度表,以確定每天的工作目標都有達成。第三把火,每人自即日開始都要上一些工作教育訓練課程,以增加工作EQ及敬業度。
  此三項新政,雖非創舉,但每一回頒布總也會讓人歪歪叫好一陣子,不過持續及執行能力為何,則有待觀察。
  妍羽默默將開會時所做的筆記合上,老實說方才會議的內容她記得不是很清楚,有一點沒一點記著,雖然這麼做對新上司很失禮,可是實在沒辦法,誰叫她逞強不坐電梯,如今心跳、呼吸己平復,但全身肌肉卻虛軟得要命,一點力也使不上。
  她在一家證券公司的承銷部門上班,這個部門是專門處理輔導公司上櫃、上市相關事宜,而她負責業務部。專門找尋有能力和資格上櫃、上市的公司企求合作。正當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夾雜在其他一級幹部中欲走出會議室時
  "夏經理!"
  聽到這低沉的呼喚時,除了暗喊"天滅她也",別無他法,只有咬牙,靜靜地轉過身。"是!蘇總?"方才在會議中聽到新上司嚴厲下達嚴禁遲到的命令時,她整個人不禁畏縮了一下,想來是針對她所做出的,誰叫她竟然在他新上任的第一天,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下唯一遲到的,太不給人面子了。
  第一天就和新上司過不去,已經註定她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所以一點都不奇怪,他將會給她一頓排頭吃。"我想跟你討論一下有關業務部編制問題。"蘇總經理走到她面前,一股獨特的古龍水麝香朝她鼻子撲了過來。
  "編制?"完了!鼻子開始不對勁,她一向不愛聞香水味,尤其是男人的,強忍往後退的沖動,抬起頭,一見到他深逮的黑眸,不禁楞了楞,天呀!直到此刻才發現這個男人有一雙會煞死人不償命的電眼。
  "是的,有什麼不對嗎?"蘇拓宇擰起劍眉,察覺到她的表情突然變得怪異。
  "啊……哈瞅!"話沒說完,一個噴嚏已經毫不留情地爆出。"……抱歉。"
  蘇拓宇手環著胸,揚起眉毛。"感冒?"
  不好意思說出對他的味道過敏,點點頭。"有點——"她拿出紙巾捂住鼻子,免得其再不受控制。"沒關系,請繼續。"
  他定定凝望她半晌後,便迅速進入主題,和她商討起來。"我打算親自坐鎮業務部。"他靠向椅背,直直望著她說道。
  啥?原來的總經理比較擅于輔導廠商方面,所以多半處理資金募集及廠商形象包裝的工作,相對地,有關業務部分就比較放手讓她做,由她負責搜集情報,尋訪可合作的公司。雖不敢自認做得多出色,但至少從未讓輔導承銷部門空閒過,不過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她想了一下。"沒問題,以後就有勞蘇總了。"
  他揚起眉毛。"你不介意?"
  她有些困惑地。"為什麼要介意?您進來是好事呀!業務部本來就需要一些專業人才了。"
  他凝視她半晌,隨即笑了,笑聲充滿愉悅。"很奇怪,我很少馬上就相信人,但你例外。"
  "咦?喔……謝謝!"她勉強笑道,心中則暗自驚異,他幹麼要這樣說?
  "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他手伸向她,英俊的臉龐上露出自信無比的笑容。
  她忙不迭握住。"當然!"他的手很細,觸感相當平滑,這是個不曾做過粗活的人的手,她敏銳的察覺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總覺得他似乎在她手掌心搔了一下,有些麻癢,讓她湧起一股怪異感,但他卻神色自若松開了手,令她不禁懷疑那只是出自錯覺。
  蘇拓宇目送她離開,眼中有掩不住對她的欣賞。夏妍羽,一個相當特殊,頗值得玩味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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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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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昱翔!昱翔!"略帶不悅的嬌呼將他從沉思中喚回,風昱翔抬起頭。"嗯?"
  "你太過分了,跟我在一起時,怎麼可以心不在焉呢?"坐在咖啡桌另一端,一個長相俏麗的大眼女子嘟著跟面露不悅地說。
  "對不起,我只是在想一些程式上的設計問題。"他眼神閃爍地說道。
  "拜託!天天在公司想還不夠,不要連出來玩也這樣嘛!來!吃一口蛋糕,我喂你,啊——"她嬌聲道。
  昱翔依言張開嘴巴,將一口甜甜酸酸的檸檬慕斯含往口裏,意識到旁邊投來充滿興味的注目。心底微微泛起苦笑,真說不出心中的感覺空間為何?
  莉綺就是這樣的個性,任性、大膽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即使此刻身處在聚集多人的蛋糕餐飲後,她也毫不在意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不過話說回來,當初他不就是被她這樣的作風給吸引住?
  有著健康小麥色肌膚、亮眼的五官、時鬃充滿女性魅力的妝扮,使得她一進公司,便成為公司中所有男士高度"注意"的對象——無分已婚、未婚。一舉一動充滿女性的柔媚,黑白分明的大眼總是盈著動人的水光,說話細聲細氣的,當她用充滿崇拜的目光望著火,再用輕柔的聲音說出她的懇求時,會讓人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月都摘下來給她。
  當然更教他難以抗拒的是,這樣一個美麗出眾的女子,並沒有看上公司其他條件頗佳的單身男子,唯獨青睞他。
  基於對妍羽多年的愛情長跑,他曾坦言相告已有女友的事實,不料莉綺卻不在乎,只是用盈盈大眼凝視他,以堅定的語氣告訴他,"你可以拒絕我,但卻不能阻止我愛你……"簡單的兩句話,徹底瓦解了他的心防,再加上共處一間辦公室,朝夕相望,一個視線的交會,一句噓寒問
  暖,對工作現狀所產生的共鳴,令他無法克制自己的心,讓她輕而易舉的攻佔。
  他與妍羽六年來的情深意重,令他難以割捨,當告知莉綺他絕不會主動離開妍羽時,莉綺哭了出來,轉過身跑開,而自那天以後使不再同他說話,反而跟其他男同事打得火熱,那段時期對他而言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折磨,正當他告訴自己就這樣算了吧時,她卻又突然奔進他的懷中,哭訴她根本忘不了他,說她願意等,說她顏意當老二,說她愛的就是像他這樣重感情的男人,令他感動得無以複加,也開始讓他覺得自己對地有了"責任"。
  於是,他消極地將一切交由上天來決定,只是作夢也沒想到,妍羽居然已經察覺到他的變心,並且主動提出分手,讓他自由。
  他應該感到欣喜若狂,因為再也不用面對二選一的狀況,不用帶著欺瞞的面具面對妍羽,不用帶著歉疚不安的心態同莉綺在一起。
  可以光明正大了!可以活得坦蕩蕩了!
  但為什麼他無法開心的跳躍、大笑?慶賀少了某種牽掛?反而愈發煩躁不安,怎樣都無法平靜下來。妍羽,她不是個能讓人輕易忘懷的女人,他輕輕歎口氣。
  他倆是在最無邪、充滿夢想的學生時代相遇,進而相知、相戀……兩人共同分享、創造的回憶實在太多了,而他們的愛情也曾那樣動人心魄,曾山盟海誓,曾在朗朗無雲的星空下誓言會相戀一生一世……
  他腳趾頭不禁因那強烈的回憶而蜷縮了起來,從心底湧起一股熱潮,那是用怎樣純淨、濃烈、無憂的情感所堆砌出的?
  是什麼改變了他們?為什麼?隨時光漸漸流逝,這份熱情也漸漸淡如水了,再也激不起心中的那股漣漪?"喂!你真的好過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猛地,一個紙巾丟到他臉上,驚醒了他。莉綺不悅地嘟起嘴道:"既然你無心,那我們走吧!別約會了!"說完後兩眼已紅,推開椅子站起快步離開。
  "莉綺!"他連忙站起身追過去。
  追到後,連說帶哄的,好不容易才將她安撫住。"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別生氣了,嗯?"他知道是自己的不對,連忙正色,擺出童子軍的姿態。我保證,從此刻起,眼中、腦中想的全是你。"
  莉綺聞言不禁破涕為笑。"討厭!誰要你只想我了……"攬住他的手臂。"走吧!我們去看電影。"她撒嬌地說道。
  "嗯!"他露出溫柔的笑容,用手環住她,讓她緊偎在他身旁,目光直視前方,別再多想了,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他和妍羽也攤牌了,而懷中的女孩,既是他韻舍不了,那……就這樣了吧!
  他深吸口氣,將心中的翻騰平息住。"想看哪一部電影?"他溫柔地問道。
  "當然是‘電子情書’嘍!湯姆漢克和梅格萊恩的搭檔棒呆了,我好喜歡他們以前演的‘西雅圖夜未眠’。"莉綺興致勃勃地說道。
  "好啊!"他毫無異議的接受,不過心思再度飄向遠方,以前去看"西雅圖夜末眠"時,是和妍羽一道看的,還記得那時他對女主角光聽收音機裏男主角的表白,不禁愛上時,直呼不可思議。妍羽卻很正經地說道:"一點都不奇怪,女人是非常敏銳的,我們是用所有的身體、靈魂去感受愛情的,尤其在尋找另一半時。"
  "那麼你也會像女主角一般,會主動寫信告白,然後橫越整個美國,就只為了去看那個光聽聲音就愛上的男人?"
  "會呀!"說完後,妍羽露出燦爛的笑容。"幸好我己經找到你了。"
  他閉了閉眼晴,再度將回憶拔除,偷眼看向莉繡,幸好這回她沒有察覺到他的恍惚,仍在說著她對湯姆漢克及梅格萊恩的看法。
  "這裏離AB影城較近,我們就去那邊看?"他開口說道。
  "好呀!"她更加開心偎近他的身邊。
  稍後,當他們坐在電影院看這對歡喜冤家打情罵俏時,他的心思不自覺又再度飄向另一方。若是妍羽不是那樣心平氣和的要求分手,而有跟他大吵大鬧的話,他……是不是會比較不那麼容易的想起她?妍羽……他需要一段好長的時間來遺忘她。盡管帶著笑,臉上的表情是若無其事,一副深受電影劇情吸引的模樣。
  辛莉綺拳頭握得死緊,指甲深深陷進內裏。可惡的男人!人在她身邊,心裏卻在想其他的女人?而且表現如斯明顯,他當她是木頭?是呆瓜嗎?她有種想哭的感覺,無疑地,佔據他此刻心胸的是他"前"女友。
  不!她不能哭,她應該帶著笑,畢竟,她好不容易讓自己從第二位躍居到第一位,而這……若非是他"前"女友主動退讓,她又如何能坦然無畏地偎偶在他身邊?
  不!沒什麼坦然無畏,在愛情世界中,本就沒有什麼畏縮、退讓可言,一旦退了,就是認栽,自己放棄的,是那個笨蛋不懂得堅持、奮戰,所以她才能贏。哎!算了!他們兩個才剛分手,絕不可能說忘就忘,若他是個這樣寡情的男人,她也不會如此死心塌地,不顧自尊的守著他、倒追著他。
  風昱翔,可是萬中選一的好男人,但,老實說,一開始她並沒有看上他,雖然他有著俊秀斯文亮眼的外表,而她的追求者中不乏比他長得更帥、更有魅力的男人。但,卻沒有一個像他如此重情義。他之所以開始吸引她,是在見到他和他女朋友夏妍羽相處的情況。
  夏妍羽是個非常引人注目的女人,偏偏她正是她最討厭的那一型美麗而又有自信,就跟她一樣,不!論外表,她有自信勝她一籌,但當地倆站在一超時,眾人注目焦點,在第一眼時,絕對是被她那亮眼的打扮給吸引住,可是沒過多久,所有目光全被夏妍羽給吸走,
  會專心聽她說話,令人嘗到前所末有的挫敗。
  "可當看到夏妍羽在和風昱翔在一起,卻跟一個普通女人沒什麼兩樣,會撒嬌、會擺出溫柔深情的目光凝視她的愛人,仿佛她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時,她不禁受到震動了,是什麼樣的男人可以吸引住像夏妍羽這樣的女人,於是她開始注意他。
  果然,愈瞭解昱翔就愈發喜歡他。在他斯文外表下,散發著成熟穩重的男人味,負責任,講情義,又有著獨特不凡的個性,而最重要的是,他能帶給她"安心"的感覺。很快地,她就下了決心,這輩子她嫁定他了。
  或許是老天的安排,讓她成為他的下屬,使得他倆在工作有密切的關系。她一向清楚自己有著極亮眼、吸引異性的外表,必要時,她可以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單純、楚楚動人。從一開始,她就是以這樣的面容接近他,純真、無暇,以無辜、笨拙的模樣,男人都是這樣的,喜歡保護弱者,風昱翔也不例外,尤其他天生又有著比別人還多一層熱心和正義感,在工作上,他是她的上司,他對她有責任。
  讓他在工作上放不開她這是第一步,不過不能裝笨裝得太凶,太笨的女人,久了會惹人厭的,所以一定要慢慢進步。第二步,借著朝夕相處之便,慢慢打進他的生活圈,瞭解他的喜好厭惡,以及周遭的一切,借著共通的話題。興趣以及工作,讓他對她更加瞭解、熟撚,輕而
  易舉地從"同事"這條界線跨至"朋友"。
  當成為朋友之後,一切都好辦了。
  因為男與女不可能會有真正的友誼存在,如何跨過那片暖昧地帶成為戀人,就只需再多下點功夫。她成功了,他愛上她,但無可否認的,他也還愛著夏妍羽。
  許是她太低估了他對夏妍期的忠貞度。但她不甘心輸,真的不甘心,尤其在她如此用盡心機後,所以她退而求其次。
  決定讓時間處理一切。夏妍羽是個出色的女人,也是個絕對不輸給男人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個絕對不會依賴男人的女人,而從昱翔口中更證實了這點,有時他會為了她過於獨立而傷透了腦筋事關男性薄弱的自尊,所以她決定賭。
  像夏妍羽這樣一個聰明獨立,做事不讓須眉的女子,對愛情的要求一定更嚴苛,絕對無法容許一顆沙子摻進,而以她的敏銳度絕對會察覺到風昱翔的變化;就算不會,她辛莉綺也一定要讓她會!
  謝天謝地!她賭贏了,夏妍羽果然主動提出了分手。如今昱翔總算完全屬於她的,不!還不能算完全,她趕緊修正,他的心還沒有完全給了她,一半還在"她"那呢!必須給他時間忘掉夏妍羽,盡管這樣一來,她必須忍受他的恍惚、不經心……
  耐心吧!等久了就會是你的,這可是她的經驗法則,愛情尤是如此呵。
  看著湯姆漢克和梅格萊恩從冤家終于變成戀人,
  呵!呵!沒錯!一切都會否極泰來的。
  "你會不會想報複?"
  妍羽望向一臉嚴肅的冬蓉。"怎麼報複?"嘴巴仍咀嚼著一片甜美多汁的富士蘋果。
  "發黑函攻擊地,說他玩弄女人,欺騙感情,像這種對愛情不忠的人,本身品格及忠誠度絕對有問題,讓他升不了官。"
  "還有呢?"
  "派人去拍他們的裸照,公諸於世,讓他們走在路著被人指指點點。"
  "喔!再來咧?"
  "可以請人做法,做兩個小人像,上面寫上他們的名字,下符施咒,讓他們不得安穩,這樣一來,也別想要快樂白頭到老……"
  "然後呢?"
  "然後就……就會很快樂。"在妍羽清澄目光下,
  冬蓉愈說愈小聲。"算了!就當我是胡思亂想、胡言亂語、胡說八道。"兩手一攤,自我解嘲地說道。
  "本來就沒人會把你那些毫無營養的話當真。"一個輕柔的聲音從沙發另一側傳過來。
  "童秋雅!我跟你有仇呀?幹麼要再落井下石?"冬蓉火爆說道。
  "抱歉!我只是附和你說的話,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秋雅好脾氣地說道,她的個性一向似水般,可圓可方,和冬蓉如烈火般的性子是不同的。冬蓉向是吃軟不吃硬,無法出手打笑臉人,只有將抑鬱轉往他方。"你跟小春靜靜躲在旁邊看什麼?"一聲不吭的,就只有她在為妍羽抱不平,另外兩人卻像沒事人般,難道就只有她一人是妍羽的好友嗎?她不禁有些傷心地想道。
  她們四人是大學同學,從大一起,因住在同一間宿舍而成為無話不說的莫逆,最巧的是,她們四大名字中都有個季節名,當時她們住的寢室還被班上尊稱為四季宮,雖然因人個性不同,妍羽如風般的不羈自主、秋雅如水般的溫柔體貼、嵐春如土般的沉靜穩重,冬蓉則如火般的熱情好動,喜好雖不同,但因擁有同樣的熱心、善良、負責任等正波長,讓她們相當合得來,只要因人聯手出擊,無論是做報告或帶頭舉辦班上的活動,無不出盡風頭,共度了一段完美的大學時光。無論春、夏、秋、冬過了幾回,她們深信彼此之間的情誼都不會因為歲月的流轉而有所改變,可是現在冬蓉有點不敢肯定了。
  一直沒出聲的嵐春抬起頭。"我們正在看某本小說,內容是說女主角如何用盡手段、權謀,最後順利從另一個女人手中得到男主角。"嵐春因得了"社會恐懼症",不太喜愛出門接觸陌生人群,拜著高科技文明之賜,過著不出們亦可知天下事的生活,是個標准的繭居人,家裏四壁擺著各種體裁的書籍。
  冬蓉張大嘴巴。不會吧!她們倆居然在此時、此刻、在妍羽面前看這種書?
  果然,妍羽聞言一震,原本平靜的表情不再,幽幽地望向她倆。"哦?女主角是怎麼得到男主角的?"
  "近水樓台,借著工作拉近彼此的距離,善用每一次的相處時機,巧妙地施予誘惑;撒嬌,用最崇拜、含情脈脈的眼神時時注視男主角,然後告訴男主角,沒有他,她會死,即使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在她柔情穿透下,變成一團棉花了。"嵐春靜靜地望著妍羽.。"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不著痕跡在男主角跟原女友之間製造懷疑和沖突,使其在最自然的狀態下分手……"
  妍羽楞住了,垂下眼睛望著地板半晌。"最後男女主角結局如何?"
  "這是一本不喜歡悲劇的作者寫的,所以結局是男女主角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秋雅輕聲說
  道。
  "冬蓉插起腰。"太過分了!為什麼那種耍計謀的陰險女子會得到幸福?"
  "為什麼不?那個女子只是很用心的去爭取自己所愛的人,即使是耍了手段,即使傷害了另一個女人,最啟全局是幸福的話,那有何不可?何況男主角也真的‘變心’了。"嵐春推推鼻樑上的眼鏡說道。"這"…不行!我看不慣。"冬蓉痛恨這種只顧自己幸福不顧別人的人,明知那是人性亦不可。"難道那個男主角對他原女友就沒有一絲情感?"
  "原女友的態度太決絕,複合渺茫,即使原有很深的歉疚,也被這樣的態度消磨掉,所以就‘順勢’放棄了"
  妍羽抬起頭,幽幽望著她們。"你們是想說我沒有用心爭取嗎?"
  "在我們聽來沒有。"嵐春知道這樣說很殘忍,可畢竟她們是一踏看她和昱翔這樣走來,分享過許多他們之間的喜怒哀樂,乍聽到他們的分手,實在很難接受。
  "你放棄得太快了。"秋雅直接地說道。
  這話勾起了妍羽心底最深沉的憤怒。"能怪我放棄嗎?放棄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人呀。"她站起身,勉強戴上的平靜面具徹底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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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00:18:47 |只看該作者
  走到窗邊,凝望外頭閃爍的燈火。"我的確很恨那個女人介入我跟昱翔間。"她清楚的記得,那個女人是如何大膽地在她面前對昱翔做出親密舉動,以宣示他倆之間的關系匪淺。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是在他們公司聚餐上,無視她的存在,公然為昱翔張羅他最愛吃的食物,成功地在他們中間製造裂痕。
  "不過,若不是她,我也不會察覺到我們之間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產生了很大的問題。"要不,怎麼會有那女人介入的空間?"
  她雙手環抱著胸,眼神飄向遠方。"今天早上,我清理了冰箱,挖出好多囤積已久的食物,本想趕緊把它們煮掉,卻發現都己經過期了,為了安全起見,把它們全扔了。當我全部將它們丟到垃圾筒時,突然領悟到,原來愛情也會過期,一旦沒有及時把握、使用時,過了那段鮮活期,也就壞掉了,再也無法挽回……"
  "你們是怎麼會走到這一步的?"冬蓉對這個理論有些心驚膽跳的,那她和老公是不是也會走到這一步?時間久了,愛情也會沒了?更甭提她和老公已經認識了二十幾年。
  "太過習慣彼此約存在,也太肯定彼此的關系會天長地久,反而……"
  "疏於經營你們之間的愛情?"嵐春輕歎道。
  "就是這樣。"她轉過身面對好友們。"你們知道最可悲的地方在哪嗎?就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已‘過期’的東西,所以才會選擇最乾脆的方法。"
  丟掉!
  室內一片靜謐。
  "現在呢?你甘心嗎?"秋雅直望進她的眼。
  妍羽晃了晃,眼中是赤裸裸的沉痛,在她們的面前她是不需偽裝的。"若真能甘心的話,我也不會那麼痛苦了。"她低聲說道。
  愛情呀……
  另外三人面面相覷,然後一道起身走到妍羽的身邊。"別傻到讓自己一個人來承擔。"
  "嗯……"
  ——你還愛著呈翔吧?
  ——嗯!
  ——若是他要求複合,你會不會同意?
  ——……不知道。
  ——有機會的話,別放過,好嗎?
  ——-選擇權會在我身上嗎?
  ——你說呢?
  有時候,她幾乎要恨起自己為什麼會有這些理智的朋友,老是逼礙她不得不坦承面對自己的的心,讓自己去找出答案。
  妍羽從電腦螢幕前抬起頭。老天!她發呆多久了?整間辦公室靜得有些嚇人。微直起身子,趴在藍色的檔隔板上。"吆喝!有人嗎?"看看牆上的鐘,她自嘲地笑笑,此刻早已超過下班時間兩個小時,在這家制度分明,分工細膩的公司中,很少有需要加班的情況,何況,也不是每個人會像她一樣,即使沒有什麼非得要今天完成不可的工作,刻意地留在辦公室,拼命地讓自己忙碌或是發呆?
  轉過椅子,看向外面的窗景。不知從何時開始,夜晚的到來變成是她最害怕的
  事,當別人為了辛苦忙碌一天的工作後能回到家而感到興高采烈時,唯獨她卻感到恐懼。
  她害怕回到空無一人的屋子中,然後什麼都不想的,住憑電視節目麻痹了所有的感官,直到眼酸了,再也撐不任,洗個熱水澡,然後再爬到床上睡覺。一想到睡覺,妍羽閉上眼晴。
  睡覺對地而言,是最大的酷刑,自天有忙不完的事可以轉移她的心思,讓自己不會胡思亂想,也可以告訴自己,她現在過得很好。
  唯獨當躺在床上,閉上眼的那一剎那,所有的防備盡除,不願想的東西全從潛意識中冒出來,像極了極度被壓抑的野獸,猛地獲得釋放,大肆侵略她所有的心神和靈魂。
  好累……會不會有一天,她再也撐不住的,跑去哀求他,求他回到自己身邊?
  "夏經理。"
  冷不防插入的聲音,侵入她的意識,淬不及防下,她嚇得跳起來,同時也叫了一聲。來人也被她的叫聲嚇了一大跳,一臉震驚地瞪著她。驚魂未定的。"蘇總,你怎麼會在這?"
  蘇拓宇微皺著眉。"這話應當是我問你,這麼晚了,你怎麼遺留在公司?"
  "呢!有些事還沒處理好……"她有些尷尬地說道。要命!居然被最不想碰到的人給抓到。
  他揚起眉毛。"哦?是什麼事非得要讓你加班趕出來不可?"他走進屬於她的辦公區內,來到她面前,傾身望著她的電腦螢幕。
  一股獨特的躊香味霎時襲進她的鼻腔中,又來了!為了避免每次他靠近,她鼻子總會失禮的發癢,令她稍微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晤!這份資料有那麼趕嗎?"他不解地抬起頭望著她,電腦上秀的是她針對目前預計拜訪公司的明細資料表。
  "情報、資訊隨時都在更動,所以有機會就趕緊弄呀!"東西當然沒那麼趕,可她就是沒事找事,不行嗎?
  "你很認真,若是公司每個員工郡像你這樣就好了,不過,公司不鼓勵人加班。"
  "我知道……咦?蘇總,你怎麼又回公司了?"她趕緊轉移話題。
  自蘇拓宇上任以來,可徹底擺出了鐵面無私的模樣,像極了日據時代那種冷酷、嚴厲的日本軍官。雖有俊帥的外表,但卻和公司每一位女同事都保有距離,誰看了他冷冰冰嚴厲的面容,腳底都會自動抹油,可遠觀而不能褻玩耶,不過這只是目前的感覺。"回來拿一些資料,你要一起走嗎?"雖是詢問,可是語句間卻有不容忽視的威迫性。
  "呃……好。"即使滿心不願,也不敢說不!草草結束了作業,將東西收拾好,確定所有的電燈金關閉,把門鎖上,兩人一起走進電梯。
  平常嫌電梯站不夠人,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好窄,光亮如鏡的梯壁,反映出他倆並立的身影,小動作、表情清楚可見,令她備感壓力,尤其是……
  媽呀!鼻子又開始癢起來,在這個密閉式的空間根本沒有溜退的餘地,而這次還來不及壓抑,一個噴嚏又給她爆出來。
  哈瞅聲在電梯內響亮的回響著。
  果不其然。"你又感冒了?"聲音冷冷地響起。
  "不是……"她趕緊抽出紙巾捂住鼻子,一方面擤鼻水,一方面借著那張薄紙擋住他的氣味。"鼻子突然發癢。"她可以感覺到兩道銳利迫人的視線釘在自己身上,刻意避開的低著頭。
  "哦?"蘇拓宇揚揚眉。"是這樣嗎?我發現只要我一靠近你,你好像就會鼻子癢耶。"
  咦?他發現了?她表現真的有那麼明顯?抬起頭,和從如鏡般的電梯門凝望她的黑眸對上,她心一凜。"這……"她拿下紙巾,小心地招好。"您太多心了吧!"她乾笑道。
  "當!"一樓到了。
  謝天謝地!她強忍欲歡呼的沖動,忙不迭接著開門鈕,禮貌地請他先出去,誰叫他是上司嘛。
  不料他卻一動也不動,只是繼續用那深邃的黑眸凝望她,看得她頭皮發癢。"蘇總?"
  "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有話直說的人,想來我看錯了!"丟完這句話,便走出了電梯。
  嘎?她楞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這樣說!一種莫名的情緒升起,她追了上去。"等等,蘇總,我不是……"
  他停下腳步,轉過頭。"不是什麼?"
  她嘴巴張了張,要命!經過短暫的掙紮後,無奈地吐出一口氣。"好吧!我說,我鼻子發癢的緣故是因為我對你身上的香水味過敏。"YA!說出來了!她以後也別想混啦。
  他膛大眼睛。"我的古龍水味?"他皺起劍眉。
  "對!不過不是針對你一個人,基本上我對所有男性香水味……哦!不只,女人若是塗沫太波的香水,都會讓我有這種過敏反應。"她急急解釋道,昱翔從來就不會抹這些亂七八糟的外來味道。
  他靜了半晌。"你的鼻子還真是過敏。"從他冷然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是呀!"表面陪著乾笑,內心卻叫苦連天,想到工作前途即將變得多災多難,她心頭宛若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
  "用過晚餐了嗎?"
  "還沒……"她心不在焉地應道。
  "一起用吧。"
  "喔!好——咦?什麼?"她慢半拍反應過來,吃驚地仰起頭。
  "我說我們一起去吃飯。"他耐心地說道。
  對這突如其來的邀約,她有著莫名的驚訝,為了不失禮,而且又有事要談的話,那麼——檔然好,去哪?"
  "這個地區你熟由你來訂。"此時的他感覺似乎沒有那麼的冰冷,難以親近。
  "你的預算是多少?"她很直接地問道。
  "可以填飽肚子就行了。"他毫無派頭地說道。
  她想了一下。"那就到我常去的一家小吃店,裏面有飯、有面,任君挑選,可以嗎?"
  "好呀!"
  那家小吃店位在公司後面一條小巷子,若非熟客帶路,很難找得到。
  蘇拓宇點了一份簡餐,好奇地望著她。"沒想到公司附近居然會有這樣的店,東西多又便宜,而且環境幹淨,你是怎麼找到的?"
  她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對一個上班族而言,在奉獻給公司的一天中,最大的樂趣,便是利用中午時候在附近探險,比較每一家小吃店的口味和價錢,若是能找到便宜又好吃的,就像挖到了寶一樣。"
  餐點一送來,聞到香味,才知道自己餓得有多凶,待面一上桌,她便立刻毫不淑女地吃了起來,待吃了數口,才發現對面的人一動也不動,她抬頭一看,發現蘇拓宇正一臉好笑地望著她。"怎麼了?為什麼不吃?"
  "沒有,看你吃得那麼津津有味,好像那碗面是人間第一美味。"他笑道。
  "不會呀!你的雞排飯看起來也很好吃,要交換嗎?"她開玩笑似地說道。
  "好呀!"
  嚷?她抬頭看向他,他正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眼坤所綻放的光亮,令她心一悸,心底警鐘大響,故做鎮靜。"那……你要不要再點一碗面?"
  "不用了。"總算,他也開始動著。
  兩人陷入短暫的沈默中。
  吃完後,他們開始喝著店家端來的飯後飲料。
  "其實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很深刻。"他靜靜地開口說道。
  "哦?"她吞口口水。"是指我的遲到?"不會吧!現在才清算?
  "不,我是指你在電梯的表現。"
  她張開嘴巴。"你……當時也在?"
  他笑笑。"我就站在你旁邊。"
  "啊!"她完全投注意到。
  "你不顧一切地‘讓’出位置,讓電梯順利升上去,所有人對你可是非常感激,尤其最前排的人受你‘感召’,電梯門一開,便落荒而逃。"他笑道。
  是嗎?她倒不知道,倏想起當時他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原來是你!如今她明白了。
  "我那時很吃驚,沒想到這個制式化的世界居然還會有這種個性的女子。"
  "相信我,那只是一時的沖動。"她對他扮個鬼臉。"那次不顧一切‘爬’完十八樓後,我的腳整整酸痛了一個禮拜,你那時沒注意到我的走路姿態很怪嗎?整整一個禮拜!"
  他楞了一下,然後仰頭哈哈大笑,笑聲之大,引來不少人側目,她則面帶微笑地注視他,沒想到他笑起來,竟會如此可親,而且散發出致命的魅力,若非她心有所屬,她肯定會被吸引住。
  笑完後。他深深凝望著她。"我那時在想,不曉得還有沒機會能夠遇到你,若是能有機會再次碰到你,我一定要好好認識你。"
  有些受寵若驚的。"是嗎?"
  "是的,本以為得要在很偶然的機會才能再遇見你,雖然是在同一棟大樓,可是怎樣也沒料到,會那麼快,而且就在同個公司,讓我覺得很高興。"
  高興?她望著他,就在這時,她突然被他那蘊涵深意的黑眸給牢牢吸引住,心不禁怦怦作響。
  別忘了,他可是有婦之夫,一個警告聲音從她的心底響起,不過當這充滿魅力的英俊男子用如此熱烈的眼神望著她時,心髒實在很難正常跳動。"像這樣有話直說的率性女子應該是個值得信任的工作夥伴。"
  工作夥伴!當然!她鬆口氣。"謝謝!"
  接下來,存在他們之間的氣氛相當愉悅、輕松,也讓她見識了這個看起來冷漠、難以親近的另一面,蘇拓宇比想像中的更要健談和博學,令她驚喜之餘仍夾雜著些許不安。
  畢竟這個上司所散發出的強烈男性魅力,不可等閒視之。
  但她並不擔心自己會糊裏糊塗掉進情網,撇開眼前男子是個有婦之夫,最重要的是,她已經不再相信愛情……在經過和昱翔這一段後。
  一想到昱翔,她的心不禁又病了起來,低下頭,望著杯中的飲料,此刻的他在幹麼?可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的?
  腦中不禁浮現出那個畫面,隨即立刻大力搖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下去。
  "我說錯了什麼嗎?"
  她連忙正色。"喔!不!沒事,嗯!你剛說你喜歡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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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00:19: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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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整天都糟透了。昱翔沮喪地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視而不見地瞪著窗外,腦中一片混亂。
  不!事實上,自他和妍羽分手後一切都不對了。每天早上都因為遲起,而差點趕不上公車而上班遲到,只因每晚閉上眼晴,想到的盡是妍羽,過去的種種如重播畫面一般,反覆地在他腦中播放,沒想到對她的思念竟是如此深,怎會這樣呢?
  而近來工作更是狀況頻頻,程式設計上某部分出了問題,而他反覆尋了數次,依舊找不到,他的腦子像是當掉一般,一點功效都發揮不了,再加上……"翔哥,怎麼回事?怎麼副總把你叫進辦公室那麼久?"莉綺走到他身邊,坐在椅子把手上。
  看到莉綺,無來由退縮了一下,是……心虛。因為現在最常讓他關懷的人兒不是她!
  "你沒先走?"現在已經下班好一陣了。
  莉綺嘟著嘴。"人家等你呀!你沒走,人家怎麼好意思先走?"自昱翔和妍羽分手後,除了上班時間外,她幾乎形影不離地待在他身邊,深怕一沒注意,他就會回到那個女人的身邊。
  昱翔也說不出此刻心中的感受為何,可是真的好想一個人靜一靜。
  "副總到底跟你說什麼?怎麼會說那麼久?"
  他沒有馬上回答,倘若說副總和他談的全都是有關莉綺的事,不曉得她聽了會有何反應,但又不得不說,畢竟他可是她的直屬上司。"你坐好,我有話對你說。"他以難得一見的嚴肅說道。
  莉綺睜大眼睛,出了什麼事?難道跟她有關?繃著一張小臉,坐到辦公室另一頭的沙發上。
  "你最近工作是怎麼回事?都設在用心,同樣的錯誤老是在犯,為什麼?"
  她楞住了,昱翔從沒用這麼嚴厲的態度跟她說過,有些失措的。"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小不心嘛……"她結巴地說道。
  "你已經進公司一年了,不是菜鳥了,連三個月前才進來的小琳都做得比你好了。"
  她眼眶一紅,"你幹麼對我那麼凶?我是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得讓你這樣罵我?。"
  看到她的眼淚,頓時一股無力感上升,他疲倦地歎了一口氣。"你別這樣好嗎?"
  突地,她抬起頭。"是不是副總為了我的事找你麻煩?"
  他沒有說話,她在工作上出的問題,已成了他目前最大困擾之一,一方面要為她收拾善後,一方面又要為她擔下所有的責任。
  "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他不明白她為何會一副氣憤填膺的模樣?
  莉綺嘟起嘴巴。"自從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後,他就一直在挑我的毛病。"
  他皺起眉頭。"副總為什麼要這樣做?"
  "你難道不知道,副總曾追過我!"
  他驚詫地張大嘴巴。"可是副總他已經結婚了……"
  她冷笑。"那又怎樣?搞外遇的男人一大堆,哼!我拒絕了他;可他還不死心,老像牛皮糖一樣的黏上來,若不是最近我對地說我己經和你是一對了,他大概不想趕跑你這個人才,所以才不再纏我,可是沒想到,他居然……居然會找你麻煩。"她愈說愈生氣,這些小心眼的男人。
  昱翔沈默不語,他不曉得副總是不是故意藉機找麻煩,但是……莉綺在工作上的確沒有很用心,這點,身為她的上司的他是最清楚不過。可是現在再說下去,似乎也沒有用,她一定不會察覺到自己的問題。他歎了一口氣。"以後你在工作上多用心一點,這樣就不會落人口實。"
  看到他臉上和緩了下來,她也放鬆了,手舉起做童子軍行禮。"是!老大!"
  他被她俏皮的模樣給逗笑了。唉!實在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才好,總覺得她就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一樣,得需要時時呵護她、照顧她,無法放得下。
  見他不再板著臉,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嬌柔地偎進他懷中。"其實人家一點都不喜歡到外面工作。"
  "哦?那你想做什麼?"看到她這副模樣,再大的火氣也都消了。
  "我呀!只想做個普通家庭主婦,每天在家相夫教子。"她嬌聲說道。
  "你有那麼賢慧嗎?"他取笑道。
  "有呀!反正不管啦?人家以後就靠你了……"話中明顯的暗示,不可言喻。
  孰料,他聞言不禁全身變得僵直,一語不發。察覺到他的怪異,莉綺仰起螓首。"怎麼……不說話了?"她壓抑住心底的恐慌敏感地問道。
  "結婚,我想……還沒那麼快。"他有些慌亂地說道,一聽到結婚一事,不知怎地,他腦袋突然變成一片空白,耿直的他,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活來掩飾那突如其來的驚惶。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跟我結婚?"果不其然,她聲音變高了起來。
  "不是,只是以我目前的情況,還沒辦法成家。"他勉強露出微笑道。老天!她的話宛若一枚炸彈,炸開了許多他未曾深思過的環結,還有一件……他一直忽略的事實。
  騙子!他在說謊!
  "是嗎?"她無法壓抑心底的怒火,揚起冷笑。"‘目前’沒辦法成家,那你為什麼曾打算年底和夏妍羽結婚?"她清楚記得在今年年初的春酒宴上,他帶著夏妍羽一起參加,在眾人起哄下,當眾宣告他將於年底步入禮堂,當時所有人……除了她以外,全都舉杯敬賀那對壁人,她從那一刻起,更加下定決心,絕對要抓住他,不讓他被別的女人搶去,而也就是在那次宴會上,她刻意對昱翔表現出超乎同事之間的親密,成功地在夏妍羽身上種不了懷疑的種子,也才會在半年後的今天……分手,而他……居然說他沒有結婚的打算?
  他頓時語塞,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原來我根本比不上夏妍羽,你願意娶她?卻不願娶我?太過分了。"
  "啪!"一個巴掌火辣辣地砸在他臉上,令他腦袋一片空白,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莉綺匆匆拿起皮包跑出辦公室。
  他楞然了好一會兒,本起身打算追過去,卻又頹然坐了下來。即使此刻追上她的話,他大概還是無法對她說出她最想要的那個承諾。老天!他相信自己是喜愛她的,可是卻從沒想過要和她結婚,廝守一輩子。因為,當他思及共度下半輩子,自頭到老的伴時,他想到的是妍羽,而不是其他的女人。
  為什麼?
  答案很簡單,當然是因為他們在一起那麼久了,在他對未來所有的規劃中,他早就將她包含進去,從來都是。
  他往後靠在沙發背,若非莉綺今天提及,只怕他都還未察覺到這個驚人的習慣,仍根深蒂固的植在他的腦海中。
  妍羽……
  本以為隨著時間流逝,可以沖淡他對妍羽的感情,也更能一心一意對待莉綺,誰知道一個月下來,只要心防一卸,對她的思念便如排山倒海般的湧來。想起那段甜美的過去,他心頭又是一熱。他知道自己是背叛者,沒資格再去想,何況……妍羽成全了他,他應該抱著感激和知足的心情過日子,可是不知怎地,他就是無法放開,對莉綺的感情更加保守了,比起以前在顧忌妍羽時,更加退卻不前。
  而方才莉綺的話……他伸手抹臉,天!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疲憊地閉上眼晴,可是才一閉上,妍羽的倩影立刻躍進腦海中。喔!天啊!他暗自呻吟。不行!再也受不了,他跳起來,他一定得去見她一面,知道她現在到底好不好?只要她現在過得好,他就可以安心了,就不會那麼在意她了……不過沒一會兒,便頹然地坐下,她不會肯見他這個背叛者,又該如何是好呢?他再次地閉上眼睛。
  電話鈴聲響起時,妍羽想也沒想地便接了起來。"喂!"
  "……是我。"
  聽到這個聲音,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昱翔。"聲音低如吟泣道。
  "你好嗎?"
  "……嗯!"喉頭好像被東西梗住了,一時間竟無法說出話來。
  "我打過電話到你家,你還沒回來,所以就打來這,你……還在加班?"
  "嗯……"連續深呼吸好幾口。"處理一些事。"她輕聲說道。
  一陣靜默漸漸籠罩住他們,透過話筒,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一個月都沒見過面,也沒講過活,兩人竟像陌生人一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你……還好嗎?"她勉強壓下心底的悸動,啞聲問道。
  "我……嗯!妍羽,我們可以見個面嗎?"昱翔陡地急切地說道。
  她楞了楞。"為什麼?"她澀聲地問道。
  昱翔沒有馬上回答,靜了半晌。"我……想你。"說出口之後,才發覺那份思念有多真實。
  他的話令她如遭電擊,眼淚霎時決堤,啜泣聲抑不住從她口中選出,她火速拿開話筒。而在聽到那聲錯認不了的哭泣,昱翔整個心都揪了起來。"別哭……"他低聲說道,內心充滿了無限的歉疚,都是他的錯,讓一個從不輕易哭泣的女子痛苦如斯。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又將耳朵貼上話筒,他依舊在。"你現在跟我說這個幹麼?"她暗啞著聲音說道。
  "妍羽……"心中百轉千回,就是不知該從何說起,他只是想問她好,迫切地想聽到她的聲音,如今做到了,卻不知該如何走下一步。
  "有了新人還會想舊人嗎?"她無法掩飾憤恨地說道。
  "妍羽……"
  她咬著下唇。"別再說了,真的夠了!我現在正在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忘掉你,所以,別再打電話給我了,好嗎?"她用力將電話掛上,瞪著話筒半晌,再也忍不住,整個人趴在桌上哭了起來。氣自己的軟弱,更氣自己忘不了他,才聽到他的聲音,心就不爭氣地痛了起來,該恨他的!該恨的!他怎麼可以打電話來問她好,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好的嘛!虛偽!虛偽!
  即使在不斷咒罵中,卻也不得不承認,這通突如其來的電話,雖然讓她又氣又恨,可是也讓她心底燃起了一簇小小的希望之火。莫非,他真的忘不了;他也跟自己一樣,無法輕易忘記彼此?
  不!有更大的可能是,這個該死的、責任感超重的男人,在耐不住良心的折磨下,為了安心,所以才會打電話問她好,若是她好的話,他就可以和另一個女人無牽無掛的雙宿雙飛?
  她緩緩抬起頭,抽出紙巾擦拭頰上的濕漉,若真是這樣的話,她就要讓他永遠安不了心,讓他永遠對她歉疚……不過,話說回來,有必要賭氣讓自己過不好、傷害、折磨自己,只為了讓他心難安?她露出苦笑,別傻了,借著傷害自己來傷害別人,是最愚蠢不過的事,她夏妍羽做不出來,也沒打算做;相反地,她要讓自己過得更好、更充實,要讓他知道,沒有他,她的人生依舊是彩色、充滿亮麗的。
  但,結在心中的鬱悶,卻是難以解開。此刻的她就像即將形成暴風的中心,血液正緩緩沸騰。她動作迅速地將所有電腦關掉,東西收拾好,把所有的電燈、冷氣都關掉,鎖上門後,便飛快地沖進電梯。當她快步走出大樓時,臉上的神情,足以讓人驚退三尺,她太過陷於自己的思緒中,以致沒有發現一雙黑眸露出訝異追隨她。
  昱翔閉上眼睛;緩緩將話筒掛上。早預料到她會掛他的電話,可是沒想到感覺竟會那麼痛苦和不安。
  他無法讓自己平靜下來,於是開始繞著室內緩步走著。我才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過去妍羽講的一句話突然竄進他的腦中,他陡地站住,而那幾個字眼如針般紮進了他的胸,讓他一陣悶痛。為什麼她會講那句話?是在什麼情況?他開始回想。
  那是他們一起去一家餐廳吃飯,那家餐廳是新開的,廣告做得很大,形容詞把餐廳的主廚捧為世界第一級,打動了妍羽那顆喜歡嘗試新奇事物的心,想盡辦法訂到位置,在吃飯的那一天,還逼著他盛裝打扮,與她一道赴宴,他還記得她是多麼的期待……
  結果,那餐點不僅難吃而且貴得離譜,妍羽那一臉深受打擊和被欺騙的表情,深深烙進他腦子裏。"我發誓,這輩子我絕對不會再踏進這一家餐廳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這。
  "即使它突然變得便宜、變得好吃也不來?"他故意逗她。
  "不!感情已經被欺騙一次,即便變得再好,也沒辦法再讓我想來了。"
  "你真的不再給它一次機會?"
  "我最痛恨欺騙和背叛,所以,我絕對不會再給第二次的機會,絕不!"妍羽斬釘截鐵地說道。
  從回憶中醒轉,他心情瑟索地望著窗外。他是背叛者,所以妍羽絕不會再給他第二次機會。重重歎了一口氣,他緩緩坐回椅子上。
  她一向很少喝酒,可她現在卻坐在PUB中,喝著方才她從未碰過的調酒。她不知道它的名字,她也不在意,任憑那燒的的液體滑下她的喉嚨,為她的胃帶來了某種沖擊,她輕輕吐氣,想將那份騷動給平息住。而沒過多久,全身則湧上一股莫名的熱潮。她閉上眼睛,將額頭靠向冰涼的玻璃杯,想冷卻那股熱意。
  這時酒保突然在她面前又放了另一杯飲料,她抬起頭,陣中盡是疑問。"我不要了。"一杯的後勁已經夠嗆大了,她沒打算跟她的胃過不去。
  "是那位先生請你的。"
  請?多老掉牙的釣馬子的方式,她順著酒保的手勢望過去,看到那男子的面容,她楞了楞,怎會是他?
  蘇拓宇朝她舉杯,然後漫步走到她身邊坐下。"你還好嗎?"
  "蘇總,你怎麼會在這?"
  "湊巧。"他睨了她一眼。"很難相信你會獨自一人跑來喝悶酒。"
  她微扯嘴角,沒有說話,酒精放鬆了她的防衛,這裏不是辦公室,而此刻的她只想一人獨處,不想同人說話,更不用為她的行為交代。
  PUB的音樂震耳欲聾,李玫的"DiDaDi"仍是這間PUB最愛播放的音樂,恰恰旋律引得人全身細胞想動起來。
  "要跳嗎?"她主動邀請他。
  "好呀!"
  走到舞池中央,兩人面對面站著,手牽著手,開始隨著樂曲舞動起身體,恰恰不難,但如何動得美,扭得媚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們兩人像是舞出來的感覺很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妍羽閉上眼睛,讓自己的腦袋一片空自,什麼都不想,毫無顧忌的,讓身體本能地隨著音樂舞動,借著肢體的擺動,將心的鬱氣發泄出來。
  蘇拓宇則驚喜地望著她,他果然沒看錯,在那冷然的外表下,有的是強烈熾人的熱情,凝望她的眼神變深了,舞也跳得愈加起勁。也不曉得是不是見他們跳得如此熱烈,DJ下一首放的也是一首恰恰,讓他們能夠繼續跳下去。
  換到另一首音樂後,他在兩人錯身之際開口問道:"你恰恰跳得真好,是在哪學的?"
  她睜開眼晴,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大學學姐在迎新會上教的……"
  他的話勾起了她遙遠的回憶,當年學姐是為了讓他們在迎新舞會上有所表現,還刻意集合所有的新生,傾囊相授,可惜她當時因為沒遇到會跳恰恰的男伴,所以始終沒有展現的時刻,直到——昱翔!他們兩人的第一支舞也是恰恰。
  心痛頓時襲來,她停下來。"我累了,不想再跳下去。"拓宇無異議,兩人坐回吧台旁。
  酒保好心遞了兩杯冰水給他倆,他們因仍在喘氣,所以沒馬上飲下。
  妍羽拿起杯子,再度用臉頰感受那份沁人的冰涼。蘇拓宇則拿起濕巾拭臉,好久都沒這樣放縱過,可以想見,在未來的數天,他的肌肉將會忠實地向他抗議,他微微苦笑。
  "告訴我,你曾經真正的愛過嗎?"她眼神飄向遠方問道。
  他凝著她一會兒。"沒有。"
  她吃驚地轉向他。"那你的妻子?"
  他揚揚眉,端起酒杯啜了一口。"她要我的人,而我則要她的錢,我們只是各取所需在一起罷了。"他冷漠地說道。
  她沈默了,好冷酷,雖然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不同的人,但她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無情的話。從公司小道傳言,得知他之所以能這麼年輕就當上總經理,是因為他岳丈財力雄厚,是公司重要的股東,可怎樣都沒料到,他竟會那樣坦白告知,不過他的話卻引發她的怒氣。
  男人!
  "這麼說來,這個婚姻以及對另一半的承諾,對你而言都是虛假的,一點意義都沒有?"
  "沒錯!"
  她不敢置信瞪著他,怎麼會有人能這樣毫不猶豫、毫不在乎地說出來?"你的妻子也這樣想嗎?"
  他冷笑地揚揚眉,不予置評,拿起酒杯再度啜了一口。
  她搖搖頭。"我不信!沒有女人會忍受得了。"
  他冷哼一聲。"我的妻子是異數,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家庭’、‘婚姻’,她只關心我有沒有長得夠體面,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陪她參加一場又一場的社交晚宴,在床上有沒有滿足她罷了。"他刻意在聲音中加入足夠的憤慨,小心觀察她,看她會不會進入他設下的圈套中。
  她靜了一下。"你覺得她沒有給你家庭溫暖?"
  賓果!就是這樣,他會用話慢慢將她引進來。"沒錯!你知道她此刻在做什麼?在和她那些狐群狗黨打麻將!不管我多晚回去,家裏都不會有人在,向來只有我等她的分,她從沒等過我。"他嘴角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不過,算了!我也習慣,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工作上,至於愛情……"他眯起眼睛。"這輩子是別想了!"表面無所謂地說道,暗地則仔細觀察她的反應。
  她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向他望過來,他嚇了一跳,因為那坦白直率的探詢眼神竟讓他有種被看透的感覺,她清楚他的把戲。
  "告訴我,你總是用這番話來博取女人的同情心嗎?"
  他楞了一下,表情是不可思議的,隨即仰頭哈哈大笑,引來不少人注目,整個人還誇張地趴到桌子上。
  又來了!這個人怎麼每次笑起來都這樣驚天動地,她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為什麼她一點都沒有感覺,她皺著眉頭瞪著他。
  "喔!老天!我該知道的。"他邊笑邊喘地說道。
  "知道什麼?"
  "你會看穿我的小把戲。"望著她的眼光有著一抹敬佩,還有一股難以名之的情感。
  "喔!"原來如此,她微扯嘴角。"真被我蒙到了?"
  "嗤!你是我唯一的敗筆。"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一點都沒有被人抓到把柄的羞愧。
  她聳聳肩。"抱歉!我湊巧有一個很愛讀心理學的好友,針對男人為什麼會有外遇這個問題,我們曾做過沙盤的推演,發現其中最會偷腥的男人莫過于會利用‘哀兵’姿態,借此激發出女性的母愛本能,然後勾引到手。"她看了他一眼。"所謂的‘哀兵’,就是一直說自己有多慘、多可憐,沒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只有一個羅嗦、嘮叨、一點都不體貼的老婆,婚姻之於他而言就只是個牢籠,娶錯人之類的……"
  他手肘支著下巴,深深凝進她的。"哦!可若是我說的是事實,你也不會同情,不會上鉤?"
  妍羽直視他。"我會說你自作孽,不可活,將婚姻的失敗只歸給其中一方是不公平的,所以你本身一定有問題,若你還不顧一切同其他女人勾三搭四,那你的問題‘絕對’不小。"
  "啐!你真是無情。"他有些拉不下臉。
  "多情總被無情傷,人還是無情一點比較好。"她眼神再度飄向遠方,她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學到這一點。"若是你別再擺出那一副高不可侵的冷淡模樣,不用多話,就會有許多人自願當你的‘紅粉知己’了。"她開他玩笑。
  不料他卻嗤之以鼻。"哼!我沒有沒品到這種程度,全都照單全收!"
  她聽了真想扁他,這種爛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從她的表情可以讀出她的想法,無所謂地聳聳肩。"在過去,沒錢沒權時,只有被人選擇的分,如今我有錢也有權,輪到我選人了。"他冷硬地說道。
  她心一緊,有種不安的預感。"請問誰是被你選上的人?"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眉一挑,眼中露出一抹邪氣。"嘖!嘖!沒想到你真敢問。"
  她笑笑。"沒法子,總得確定一下自己不是那個倒楣鬼。"表面雖平靜無波,心裏可七上八下的。
  "倒楣鬼?"他臉色一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她打開皮包拿出錢來,放在吧臺上,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走出puB,清涼的夜風頓時驅散了不少影響腦袋和舌頭的酒精。她歎口氣,遲早有一天,她會被這種坦率直腸子的個性給害死。
  一點都不意外,他隨後就跟了出來。兩人無言地走在路上。
  "我從沒遇過像你這樣的女人。"
  "你說過了。"在上一次吃晚飯的時候。
  "我已經被你吸引了。"
  她心一跳,這下更加不敢望向他,老實說被這樣一個英俊又充滿男性魅力的男人告白,即使己不是十七歲的小女孩,仍讓她覺得"非常"、"非常"不好意思,心跳加速。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能開口。"謝了,我不想跟有婦之夫有感情牽扯。"
  "為什麼?"盡管猜得出她的答案,被這樣直接拒絕的怒氣令他忍不住脫口問道。
  "因為我厭惡當‘第三者’。"後面這三個字簡直是從她牙縫裏擠出來的。
  "即使這個婚姻已有名無實,和‘第三者’無關?"他眯起眼,不明她的憤怒為何?
  她轉向他,黑眸燃著怒火,冷笑道:"不管你再怎麼輕視那紙婚約,情婦比起妻子來,終究少了一層保障,隨時都會被人當做用過的破鞋,毫不留情的甩開。"仰頭望著他俊逸的臉龐。"而你……應是甩人高手吧!"她已經很明白,他在公司裝出的酷樣,全都是假像。
  他抿緊唇。"我該為你的不敬炒你魷魚。"
  她聳聳肩。"隨你,少了我這樣努力工作,正直又努力的下屬,損失的可是你
  "哼!還真敢說。"對她的感覺相當複雜,心折她的聰慧,恨她不上道,卻又眷戀她那獨特的風采,想要獨占……
  就在這時,她仰頭朝他一笑。"就這樣了,蘇總,我先回去摟,拜拜!若你真想炒我魷魚,就讓我做完這個月吧,"真會變成那樣,也就認了。
  她要走?
  在他來得及思量之前,他已經伸手抓住她,一把將她擁進懷中,頭一低,牢牢捕捉住她的唇,忘情地吻吮起來。妍羽被這突如其來的行動給嚇傻了,有好一會兒,她如化石般僵直地站著,無法回應,幾秒後,她閉上了眼睛。
  察覺到她的放鬆,他將她摟得更緊,一隻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牢牢固定她的頭,讓她無法轉開。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和昱翔以外的男人親吻,她想知道有什麼不同,靈魂好像被抽離身體,冷眼地旁觀。他的唇很灼熱,而他的技巧更是高明,他的舌頭不斷地在她唇上描繪、誘哄,企圖要更深入,不過不知怎地,她就是無法打開嘴巴。
  倏地,她被松開了,慢慢睜開眼,看蘇拓宇一臉震驚和受傷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澀澀地開口:"你還真是懂得如何打擊一個男人的自信心。"
  她伸手輕觸方才被吻過的紅唇,有些瘀腫,靜了半晌,才開口:"不!你差點就成功了,只不過……"該怎麼說,是他的味道不對嗎?總之,當地吻她時,就是不像昱翔吻她的感覺,她無法參與投入其中,倒像只是個單純的試驗者,冷靜、清晰。
  他聞言眼睛立刻一亮。"只不過?要再多加把勁,是不?"他舉步欲朝她走過去。
  她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將兩人距離拉開。"不!不是這樣。"她深深吸進一口氣,露出嚴肅的表情。"蘇總,你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若說我都沒有心動,那是騙人的……"尤其在她這段感情脆弱期,能夠再次得到異性的注目和愛護,無疑是一劑強心針,讓她恢復了不少被打擊的女性自信心。"但我真的沒法背著我的價值觀、良心和道德觀,和你來場‘不倫之戀’,我對感情的事一向看得很認真,也很保守,這種遊戲……我玩不起,也不想玩。"
  蘇拓宇靜靜聽著,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她言盡於此,微微笑,向他揮揮手後,便轉身走開,攔了一部計程車後便坐了上去。她沒有回頭看他,也不想看,方才的沖擊令她的精神更加疲累了。
  她靠在椅背,閉上眼晴,直到此刻,才算真正的放鬆。在受到情感重大打擊尚未痊癒下,任何來自一個有魅力的男人殷勤都可以帶給她某種悸動……
  今晚真夠她受了。
  看向窗外,看到一個女子在黃燈亮起時仍沖過馬路,然後在轉成紅燈之際,躍上了中間的安全島,等待下一次的綠燈亮起。安全島和大馬路只有一線之隔,若不注意燈號,貿然通過,可是會惹上大禍。
  蘇拓宇,一個不能沾染的危險男人。此刻,她覺得自己就像剛跳上安全島的路人,準確地、暫時地遠離了危險,直到下一個綠燈亮起……只不過,她的綠燈何時會亮呢?她眯起突然變得朦朧的眼,一動也不動地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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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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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母,我來幫您!"莉綺嬌聲說道。昱翔的母親望了她一眼,看到她那一身精緻、價值不菲的套裝,連忙搖頭。"不用了,辛小姐,你到客廳坐就好。"她冷淡地拒絕。
  "喔——好,若是您需要的話,可別客氣。"莉綺娉娉婷婷地走出去。
  待廚房又剩下她一人,風母輕歎口氣,真不懂兒子在搞什麼,居然一聲不響就和妍羽分手,然後帶回這個……這樣的小女生。
  她動手將菜鏟起放在盤子上,唉!她可老早就認定自己的媳婦是妍羽,而且對她滿意得不得了,懂事又貼心。本想再過半年,昱翔就可以和妍羽結婚,然後,就等著抱孫了,怎麼現在……搖搖頭,算了,孩子大了,想什麼也不清楚,唉!
  風母悶悶地轉回爐子,開始攪動那鍋湯。呵!萬般滋味在心頭。
  "你媽不喜歡我。"莉綺嘟著嘴說道。
  昱翔正坐在後院修理家中一些壞掉的電風扇,他頭也不抬地。"你想太多了。"
  他家在宜蘭,每逢周休二日,他都會從臺北回來,以前妍羽會每月陪他回來數次。這是他第一次帶莉綺回家見父母,盡管事先已知會過兩者,兩者都是純樸的鄉下人,對他這個唯一的兒子,總是盡量提供最好的,也非常信任他所做的決定,盡管嘴巴沒說什麼,可是能明顯感覺得出他們非常"反對"他和妍羽分手。畢竟他們從一開始就非常喜歡妍羽,直誇他有眼光,找到了一個秀外慧中又懂事的女孩,父母對莉綺的冷淡,只是他真不知道該怎麼化解。
  "才不是。"莉綺知道自己不該挑在此時此刻將怒氣爆發開,可她實在受不了,打她一進門,他父母擺出的冷淡面容,及明顯不理不睬的態度,太教人難堪了,把她當什麼了?
  "他們不斷拿夏妍羽跟我比較,不是嗎?"她尖銳地說道。"我知道自己的學歷比不上她,人也沒她乖巧懂事,我樣樣都不如她!"
  他抬起頭,聽到她的話,他只覺得好累。自從上次坦言告之目前沒有同她結婚的打算,莉綺就像變了個人,完全不復從前的甜美、體貼,相反地,卻變得比較無理取鬧,也比以往更黏著他,每當他提及過去的習慣或指正她時,她臉色便會立刻變了,開始質問他是不是又在拿她和夏妍羽比較?接下來又會用自貶的語氣嫌惡自己。
  開始他會軟言解釋,理清她的疑慮,但連續好幾次下來,他沈默了。唉!他已經被她鬧得沒轍了,而且也漸漸覺得不耐煩,像這次帶她回家見他爸媽,就是為了要向她證明,他不是隨意待她的,他對她是認真的!
  他暗自在心中歎口氣。"你別再胡思亂想,好嗎?我爸媽只是對你還不熟,他們是鄉下人,個性比較樸實,不善於跟人交談,給他們多點時間認識你,自然會熱絡起來。"
  "是這樣嗎?"她一臉懷疑地說道。
  他垂下眼,拿起螺絲起子。"與其在這邊跟我埋東怨西,還不如多過去跟他們相處。"
  她抿抿唇,她才不要去自討沒趣。"不要!沒有你在旁邊,什麼都不對勁。"她賣嬌地說道,然後蹲在他旁邊。
  真是拿她沒辦法,總是那樣任性,無奈看了她一眼,算啦!勉強她也不是辦法,何況……父母的確是在排斥她,所以,過段時間看看吧!也得給他們時間忘掉妍羽,他暗暗在心中苦笑。腦海中不自覺再度想起妍羽過去與父母相處的情況,有時融洽的都會讓他這個親生兒子眼紅。
  "哎!我問你。"
  "嗯?"他趕緊斂正心神,把注意力集中在起子下的螺絲。
  "以後……你婚後會跟父母住嗎?"
  "嗯!我可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當然要一起住呀!"他理所當然說道。
  什麼?她楞了一下,居然要一起住,而不是只有夫妻兩個人的小家庭?"可是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住嗎?而且你工作也在臺北。"她小心試探問道。
  他沒有聽出她的不自在。"現在臺北的房子是租的,我本來打算把錢存夠了,買房子後,再結婚並將我爸媽接過來一起住,他們年紀大了,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有體力,可以在田裏工作。"
  天!怎麼跟她想像差那樣多?"可是我覺得……你爸媽他們住在這裏也不錯,鄉下的空氣好,也比較有人情味,你要他們去住大都市,他們會習慣嗎?"她腦筋轉得飛快說道。
  他靜了一下。"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待在他們身邊,老人家年紀大了,還是需要人在身邊顧著,目前情況只是暫時的。"他望向她。"不是我父母到臺北來,就是我回來這裏。"
  她張大眼睛。"這裏?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他笑笑。"我現在是個專業電腦程式設計師,也有能力獨自接case,只要有個小角落,放著電腦、傳真機、網路就可以做事了,不一定要到大都市去。"她聽了,整個人都沉靜了下來。
  察覺到她異常的沈默。"怎麼?你不喜歡住在鄉下?在這裏,你更能‘相夫教子’喔!"他故意逗她。
  何止不喜歡,一想到要待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她這個自小在都市生長的,己經習慣超便利的人,怎麼可能變得了嘛!更何況還要跟公婆住,她才不要!她要過的是只有兩人世界的小家庭生活!她想這樣對他大吼,可是一想到她硬生生忍下來。"夏妍羽對你這樣的計劃,有何意見?"
  他聞言臉色頓時一變,怎麼又來了!他忍住氣。
  "她沒意見,事實上她愛死了宜蘭,覺得這裏大好,空氣好,她喜歡這個環境。"
  她臉色一白,那女人!"我也喜歡這裏,反正你在哪,我就在那裏。"她以發誓般的語氣沖動說道。
  昱翔無言地望著她,不知充斥在心中的感覺為何,一種莫名的無奈和沮喪正緩緩從他的心底泛至全身。從她的表情、語氣,他明白她說的不過是一時逞強的話,若非搬出妍羽,只怕她會大聲反對。天!他沒想到她居然不屬跟他父母住在一起,難道她不曉得,她若和他結婚,嫁的不是只有他一人,而是他的家庭。
  驀地,一股寒意從他腳底升起。莉綺……真的是他想與之共度一輩子的女人嗎?
  "夏經理,麻煩你進來一下。"蘇拓宇放下內線電話,整個人輕松地靠在椅背,等待那輕巧窈究的身影走進來。發現自己居然帶著一股興奮期待的心情,立刻壓抑了下來,別忘了場合,他暗自提醒道。
  聰慧、精明、大膽的女人他見得可多了,可是卻沒有一個像夏妍羽如此獨特,除了身兼前面三項特質外,尚有坦率以及不畏世俗,不跟隨潮流的率真,更別提她那與眾不同的強烈正義感,令他每次多跟她相處一些,就會愈想親近她。偏偏,她又滑溜得令人難以提到、靠近,聰明的不落入他設下的誘惑陷阱。
  想到那一晚,他不禁熱血澎湃,她的拒絕並沒有潑熄想使她成為他的"紅粉知己"的意圖,相反地,只有更加強烈。隔天見到她,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他心有未甘地對她說道:"這次我不會炒你魷魚,不過下次你再敢對我不敬,我可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算了。"他半真半假地威脅道。
  孰料,她不以為意地笑笑,打開她的抽屜,露出一個信封。"是!辭呈在此隨時候教。"
  她那不在乎的模樣,令他氣得牙癢癢,又愛又恨。隨著時間的流動,他愈發注意她的一舉一動,每回見著她,視線總是不由自主膠著在她身上。他從來沒有這麼在意一個女人過,從沒!
  當然,他並未放過任何可以獻殷勤、誘惑她的機會,她的態度愈堅定,他想得到她的心愈強烈,兩人經常在做攻防戰,盡管她防備滴水不漏,可是他對自己有自信,以他的容貌、手腕、和不減強度的進攻,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讓她跨過那條道德線,無所忌的投入他懷中。敲門聲響起。
  "進來。"話聲一落,他也重新整肅了面容,冰冷裝酷的表情,一向是女人的最愛。
  秀麗的臉龐帶著公事化的笑容。"蘇總。"眼底則有明顯的戒備。
  他視若無睹。"坐!我有件Case要你跟我去談。"
  "哪件?"
  "有關‘智晶’公司上櫃一案。"
  "‘智晶’?"一聽到這間公司,妍羽一顆心立刻沉下。"是研發高科技電腦晶片的那一家?"
  "是的,你知道?"拓宇好奇地望著她。
  豈止知道,昱翔就是在那邊工作,而她也不知去過那間公司多少次,參加過好幾次他們公司的聚會;對昱翔的上司熟悉得很。
  "有認識的人在那。"她避重就輕地說道。
  "那最好,他們的董事長是我研究所同學,他委託我幫他們公司規劃上櫃事宜,我想就我們兩個一起過去和他們談。"
  她靜了一會兒。"可不可以換人,我……不想去。"
  拓宇楞了一下,她居然會說不想?"為什麼呢?"
  "私人因素。"她不想說。
  他臉色一沉,"公歸公,私歸私,這個道理你應當懂的。"
  她閉了閉眼睛,內心掙紮了半晌,最後——"我知道了,我會准備好相關資料。"她起身,向他點個頭,便走出去了。
  拓宇眯起眼睛,私人因素?
  "這是你要的資料!"一個檔夾重重地甩在桌上。昱翔抬起頭,看向已轉過身子的莉綺,內心暗暗歎口氣,不明白這場冷戰還要持續多久。
  自從她到他家見過他的父母後,莉綺就一直板著臉,對他不理不睬,甚至——"John,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莉綺拿起電話打到營業部,嬌聲說道。"嗯!就這樣嘍,我們在公司門口碰面。"
  他凝望著她的背影半晌,心情複雜難解,明知她是故意找別的男人來氣他,可他又無法完全不在意。
  那次會面簡直是一場災難,從沒想到他父母對莉綺的敵意表現得那麼明顯,遠超過他所預期,兩老幾乎是悶聲不響埋頭吃飯,絕不主動開口同莉綺說話,而莉綺在問了幾個問題,得到冷淡的回應後,也賭氣不再說話,令他左右為難極了,在賣力唱了幾分鐘的獨腳戲,企圖將餐桌的氣氛炒熱,徒勞無功後,他也無話可說。這輩子,他從沒在家吃過那麼難以下嚥的飯。
  當他送莉綺回臺北,車上兩人一路無話,回到她家時,他開口向她道歉,她開口問他,在她和父母之間,他會選擇誰時,當他坦言告之是父母,她氣得打了他一巴掌,哭著跑進家。
  他翻開文件夾,將心思轉回公事上,老實說,現在不管是上班或回家,他都難以得到安寧。當他一個人獨處時,不斷反覆思索,他到底想要跟誰走一輩子?
  莉綺?妍羽?
  昨天母親打電話給他,問他為什麼會跟妍羽分開,當他困難說出是自己變心時,母親罵他糊塗,難得罵人的母親,居然吐出了好幾個笨蛋和白癡,令他更加鬱悶。"兒子,你大了,也有自己的主見,所以媽也不想多說什麼,不過,我跟你爸都有同樣的感覺,那位辛小姐不適合你,所以……你好好想清楚。"母親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是跟妍羽……嘖!無法複合的話,再去看看別的女孩,好嗎?唉!"
  他不曉得母親最後那一聲歎息是什麼意思,但母親對莉綺的排斥竟是如此明顯,令他為難進了,若是母親以妍羽的標准來要求他的對象的話,只怕永遠都不合標准,畢竟要碰到像妍羽這般獨特的女孩,不是件易事。可母親不清楚,現在選擇權不在他身上,是妍羽提出分手的——為了他的背叛。
  想起那次無解的電話談話,他已經沒有勇氣再主動找她了。憑著這六年的交往,他一點都不敢指望她會再和他複合,妍羽是那種無法輕易原諒背叛的人。倘若無法跟她,那就只能跟另一個喜愛的女人在一起,是處罰,也是補償,他是這樣宿命想的。
  但偏偏最可悲的是,他竟然無法大聲,以肯定的語氣對母親說道:"我會證明給你們看,我跟莉綺一定可以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
  為什麼不呢?
  因為他心底也有疑慮,根本無法對這件事提出保證。他無法對莉綺許下承諾!Justcan't!
  為什麼?數天的反覆思索依舊無解。
  此時,辦公室外起了一陣騷動,好像有客來訪,連董事長、總經理都出來打招呼。他和莉綺起身,走出他們專屬的辦公室,當見到來客時,他腦筋頓時一片空白。
  天!居然是妍羽。
  一個多月沒見,她看起來……依舊清麗,不!更加動人。突然間,他發現自己好像回到六年前的那個初秋,第一次在課堂上見到妍羽的情景,他完全被她那與眾不同的氣質給吸引住,眼睛一瞬也不瞬地,只能盯在她身上。
  莉綺在短暫的震驚後,立刻回邊神,實在太出人意料了,夏妍羽居然會毫無預警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強壓下恐慌,忙望向昱翔,結果所見令她差點失聲尖叫。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用這種著迷般的表情望著那個女人,他們已經分手了,他現在的女朋友是她呀!
  "拓宇,你總算來了。""智晶"董事長王磊握住蘇拓宇的手。"你這尊大佛總算有空到我這間小店來拜訪。"
  "什麼大佛不大佛?我還怕你這間小店,容不下我們這些小乞丐。"蘇拓宇笑道。
  兩個男人在那邊熱烈寒喧著,在介紹了雙方的人馬後,王磊視線落在站在拓宇身旁的女子。"嚷?這位小姐好面熟,啊!你,你不是風昱翔的末婚妻嗎?"他叫了起來。
  此言一出,空氣頓時冷凝,妍羽臉上勉強掛著微笑,蘇拓宇的眼晴則迅速眯了起來,而站在王董身邊的總經理、副總臉上則帶著尷尬的笑容;因為除了董事長以外,全部的人都已經知道風景翔拋棄了原有的女朋友和辛莉綺交往。
  就在這時,妍羽看到昱翔了,倏地,時間仿佛靜止,兩人直直凝進彼此的眼中,在剎那間,對外界所有一切都失去了感應。妍羽感覺自己好像飄得很遠,心思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做反應,蘇拓宇的聲音好似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哦?原來是你的‘末婚夫’在這問公司……"
  這話讓她回過了神,她可以清楚的意識到所有人都把視線定在他們兩人身上,而這時,一個人動了,辛莉綺突然靠近昱翔,緊緊挽住了他的手臂。
  昱翔感覺到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但下一秒,發現莉綺的指甲已經掐入他的手臂,頓時如夢初醒般,他居然在眾人面前閃神了。
  "莉綺……"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定定凝視夏妍羽。妍羽先是看不看她放在昱翔手臂上那佔有意味十足的手,才望向她的臉,看到她的眼神,妍羽輕輕一震。辛莉綺在向她示威!風昱翔已經是我的,你別再來碰!在接受到這宣告意味十足的眼神,一股怒氣緩緩蔓延至她的全身。
  有沒有搞錯?到底是誰……她硬生生停止想下去,
  深吸口氣。"不!我們不是未婚夫妻,我們只是老朋友。"她將視線轉移到"智晶"董事長,臉上帶著公事化的微笑。"您好,王董,氣色看起來不錯喔!"
  在場的人非木頭,都可以感覺到方才那電光石火的一刻所彌漫的詭異,不過妍羽的話則巧妙地化解了方才的尷尬。
  "哪里,哪里,來!先到我的辦公室,咱們坐下來談。"王董再次將場面控制住,引導他們進入他的辦公室。
  待他們一行人消失在眼界,昱翔則轉過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心思一團亂。
  "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莉綺強壓下憤怒問道。
  他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莉綺是有理由生氣的,他無法對自己的行為提出任何辯駁,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乍見到妍羽的感覺,竟是如此的強烈,讓他忘了一切。
  看到他的表情,莉綺只覺得自己如置冰窖,好冷,好冷…
  "原來你己經有男朋友了。"蘇拓宇掩不住語氣中的尖銳說道。
  緊握住方向盤的手隱隱透露出怒氣,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憤怒,好像、好像自己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了一般。
  沒錯!像夏妍羽這樣美麗特殊的女子,身旁不可能會沒有男人,他又有何好在意、難過的?不!他氣得是,他居然沒有想到,而最該死的,她連提都沒提。她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怒意,只是望著窗外,仍為方才的重逢而震撼不已。該死的!為什麼他對她影響仍如此大,她該恨他,一見到他,就恨不得將他給宰了。可是……為什麼?剛剛在他們視線交會的剎那,好像、好像一切都不存在,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人存在一般?
  是她的錯覺嗎?
  "我們分手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好冷漠,好像在講別人的事。
  分手?拓宇飛快望了她一眼。"為什麼?"語氣中有著不易顯露的緊張和不敢置信的驚喜。
  "他愛上了別的女人。"
  "噢!"他設再問下去,第三者,永遠是戀人的致命傷,突地,他明白了,難怪她會對"第三者"這麼敏感,因為她深受其害l
  他不安地緊握住方向盤一下,這下讓他的誘惑工作變得更加困難。
  "呃……"他輕咳數聲。"你們交往幾年了?"
  "六年!"
  "六",一個會讓她心痛的數字,這麼長的光陰,曾有過的付出和回憶。
  他吃驚地望了她一眼。"你們還真有耐心,可以跑這麼久的愛情長跑!"
  他話中有話!"你是想說就因為跑了這麼久,所以他的變心是可理解的?"她銳利地問道。
  他聳聳肩。"長跑對任何人而言,最後都會筋疲力竭。"她默默地轉向前方,這話跟她的"愛情會過期"的理論是一樣的。
  一陣尷尬的沈默後,他再度開口,此次語氣比較輕松。"愛情專家說,會跑愛情長跑通常是兩種人,一種是懶得再談戀愛,一‘定’就是定永遠的懶人;而另一種則是……"他賣關子的打住。
  "是什麼?"她忍不住催問道。
  "是那種一生只愛一次的保守人類,你是屬於哪一種?"
  她靜了一下才開口。"我是屬於懶人的那一種。"她別過臉,澀澀地說道。
  他望了她半晌,然後沒說什麼,有許多事是心知肚明的。她——分明就是那種一生中只愛一次的超保守的人類!他心底泛起苦笑,突然間,他開始恨起方才見到那個俊秀斯文的男子,這傢伙是何其幸運,居然可以得到夏妍羽這樣的女人,一生中最誠摯無悔的真愛?而他……晚了。
  在發覺自己說出來前,話己經脫口而出了。"為什麼那人不是我?"
  聲音雖輕,可她聽得很清楚,不過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誰能知道,上天為他們安排了什麼樣的命運?會邂逅到哪個人?會付出這輩子最純真、無暇的愛情?然後上天最後給予的卻不是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而是背叛?
  她不禁再度茫然了,望向窗外。
  孰料,蘇拓宇接下來的話,讓她猛地嚇了一跳。"不過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分手的情侶,尤其他看你的模樣,似乎對你還有依戀。"他頗不甘心地說道。
  咦?是嗎?她心跳開始怦怦作響,難道那真的不是她的錯覺,昱翔對她真的還有感情?連外人都看得出來了為什麼?他不是應該已經……
  妍羽想起方才辛莉綺對昱翔的佔有姿態,眼底頓時布滿了陰霾,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見到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她就……完全無法忍受,所湧出的強烈憤怒遠超過她所想像。
  怎麼會這樣呢?顯然她高估了自己的涵養和氣量。
  空氣悶得驚人,數道閃光劃過了天際,看來,今晚將會有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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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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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今天起,‘慶一’證券公司兩位承銷人員,要來輔導本公司上櫃事宜,請各部門人員全力配合。""智晶"公司劉總經理對著所有人說道。"我是‘慶一’的林玟莉,請多多指教。"玟莉大方地對所有人打招呼。
  "我是夏妍羽,以後還有許多麻煩、借助大家的地方,請多多指教。"妍羽不卑不亢地說道。
  "哪里!哪里!"
  "有兩位那麼美麗的小姐出現在我們公司,是我們的福氣喔!"
  "就是呀……"
  昱翔五味雜陳地望著那張熟悉的容顏,天呀!妍羽居然是負責輔導他們公司上櫃人員,這便意味著,她將會常到他們公司來,盡管可能與她最常接頭單位是財務部,但是在處理內控問題時,是得與所有的單位做溝通,連設計部都是。
  面對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他竟不知該怎麼應對,漠視周遭射來的詭異、暖昧的眼光,在和妍羽視線交會之際,輕微點個頭,便僵直身子退回自己的辦公室。
  辛莉綺在短暫的錯愕後,有些不穩地走回辦公桌後面坐下,怎麼會這樣?夏妍羽將會常出現在他們的公司?
  這不意味著,在她原本可以完全霸佔住昱翔白天的上班時間中,她會出現夏妍羽的身影!
  不行!不可以!
  為了對抗夏妍羽在昱翔記憶中的身影,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如今本人出現,那——
  昱翔還不是完全屬於她的,他還沒給她承諾,怎麼可以讓她在這個關鍵時刻出現破壞呢?
  她著急望向昱翔,卻發現他的眼神飄向遠方,他在想什麼?不!是在想誰?是不是想著那隔道牆外,正和總經理交談甚歡的人呢?她心急如焚的站了起來,匆匆走過去,用力將辦公室門關上,仿佛這樣做,可以將那惱人的身影徹底阻絕。
  昱翔被關門聲嚇回過神,他轉頭迎著莉綺充滿驚惶的視線,苦澀和歉疚頓時盈滿了全身,不敢再望向她,尤其在察覺自己對妍羽仍有很深的愛戀時,面對莉綺時,便有說不出的心虛,像怕被察覺到想法,連忙低頭,強迫自己將心神專注在工作上,別想,什麼都別多想,他在心中默念著。
  當那扇門關上時,她幾乎跳了起來。
  妍羽逼著自己將視線定在劉總經理一開一合的嘴巴,試圖捕捉那言不及義的客套話,讓自己可以說得出得體的應對話。
  她在心中第一千萬次痛罵蘇拓宇。
  可惡!她明明是負責業務工作,只因承銷部人員不夠,就調她過來協助,是別的公司也就罷,明明知道她知昱翔之間所發生的事,還刻意叫她來,到底是何居心?
  "反正你們已經沒有瓜葛,他走他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何關系?"蘇拓宇如是說。
  可惡!他說得輕松,"沒瓜葛"是可以口頭上說說就做得到嗎?他也未免太高估她了,令她不禁要懷疑他是何居心?
  是的,她承認公司承銷人員都已分身乏術,但是大可調別組人員進來,她到另一家公司去呀,為什麼非要她來"智晶"?為什麼非得要讓她不時看到"前"男友和新歡卿卿我我的畫面?好讓她的心上傷口在還未癒合之際,裂得更大洞,讓她傷得體無完膚嗎?
  輔導一家公司上櫃需要兩年的時間,她的所有工作內容都將和這家公司密切配合,每個禮拜至少要來這間公司一次以上,那,她就必須得和他——天!不見他已經夠讓她心傷,見他又不能碰他,只能見他與新歡……這教她情何以堪呀?
  她木然的移動腳步,尾隨著劉總經理,來到她們臨時的辦公室。
  看著那兩張幹淨、如新的辦公桌,玟莉已經興致勃勃地坐到位置上,試試椅子的柔軟度,而她則面露恐慌瞪著那個位置。
  天,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呢?
  "妍羽,可以收工了。"玟莉伸著懶腰說道。
  可以下班了?
  "好。"她從滿堆的會計憑證中抬起頭,揉揉眉間,瞥一眼時鐘,差十分就六點了,是"智晶"公司的下班時間,她們必須得在他們下班之前先行離開。她站起身,開始將憑證收進紙箱中,她們必須抽查這幾年的會計憑證,檢驗其會計帳務品質,工程可說是相當浩大。
  東西收好後,兩人相偕走出去,在經過昱翔專屬辦公室前,她刻意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緩步走過。走過後,什麼都沒發生,這才發現全身繃得緊緊,喝!沒想到她竟會那麼緊張。自她進了暫時的辦公室後,便一直埋首工作,不敢讓自己多想,也不注意外面的動向,每當有人走過她們的辦公室前,她總是會不自覺提高戒備,風聲鶴唳的。她到底在怕什麼?不!應該說,她在期待什麼?
  "玟莉,我去洗手間一下,你要等我,還是要先走?"玟莉看看手錶,雨露難色。"我跟朋友約好在下面見,我怕……"
  她不以為意的笑笑。"沒關系。你先走吧!"妍羽對她揮手道別後,便進了洗手間,當她走進去時,在洗手台前遇到了辛莉綺,乍然碰面,兩人都有些愣住,隨即表情僵硬地向彼此點頭打個招呼。
  莉綺正拿著口紅、粉餅補妝,但妍羽走到旁邊洗手時,她微退了一下。
  "你的下班時間和我們一樣?"莉綺故做客氣的問道。
  "是呀!"妍羽伸手按了一下提供肥皂液的機器。
  "你在我們公司主要是做哪些事?"莉綺拿出粉餅開始撲粉。
  "主要是看貴公司在行政、財務制度上有沒有違法事宜。"
  "有的話就不可以順利上櫃了?"
  "沒錯!"妍羽打開水龍頭將手上的泡沫沖去。
  "那你以後經常會到我們公司嘍?"
  "對!"妍羽真不知道自己為何還可以如此平靜的與她對話,畢竟此刻心裏最想做的事,是把這個女人的頭按到馬桶裏,質問她為什麼要來搶她的男朋友?
  她抽出面巾,有些粗魯不耐的——不想再與她同處一室,將手上的水擦幹後,正要將濕紙貼丟進垃圾桶時——
  辛莉綺又開口了。"上個禮拜,昱翔帶我回去見他父母呢!"
  她整個人僵住,一股痛苦襲上,他已經帶她……這意味著,他是認真的。
  "風媽媽手藝好棒,尤其她那道紅燒獅子頭,簡直是人間極品,我吃得整個舌頭差點吞下去。"辛莉綺露出誇張的笑容說道。
  為什麼沒有真的吞進去?妍羽好想這樣對她吼道,不過她沒有,而且很意外地,她竟然還可以如此平靜地說出話來,尤其在聽到"紅燒獅子頭",她差點笑出來。
  風媽媽是故意還是無心的?她定定心神。
  "紅燒獅子頭是風媽媽的拿手菜?不會吧!那道菜是我教她的,是我家的祖傳秘方呢,不過風媽媽的五香薰魚和四季豆燒肉倒真是一極棒,你下次可以叫她煮煮看,那手藝可不輸給五星級飯店的主廚喔!你可以好好學一學。"對她露出極燦爛的笑容,將紙巾準確地投進垃圾桶,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洗手間,留下一個滿臉氣惱的女人。
  辛莉綺有種想抓頭發狂吼的沖動。
  為什麼她的攻擊對夏妍羽一點用處都沒有,不僅沒有被激怒,反而將了她一軍。
  什麼意思?風昱翔他媽居然端出夏妍羽家傳的紅燒獅子頭做主菜招待她,這不就擺明瞭,她根本沒在她老人家的眼內,什麼五香熏魚?什麼四季豆燒肉?她連個影都沒見著!
  一想到上個禮拜那次不歡而散的會面,不禁令她更加氣悶於心。
  妍羽強忍著怒氣,快步走出洗手間。天!若再同那個女人待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了當她走到電梯前,卻發現昱翔就站在那裏,心髒立刻不規則跳了起來,可是一想到他居然已經帶著辛莉綺回家見過他爸媽,一股怒氣頓時狂湧而上,他們才不過分手一個多月,他就已經道不及待帶著新歡會見父母,這是什麼意思?她雙拳不禁緊握住,好想過去扁他。
  昱翔一見到她,心中瞬間閃過驚訝和莫名的興奮,今天,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到臨時撥出的辦公室去見她,而是提高著警覺,期待她會走出來,經過他的辦公室前,他想看她一眼,想知道她的感覺,更想知道的是,她對他還有什麼樣的情感?
  是厭惡?還是仍有依戀?而他更不敢承認自己究享在期待的是哪一種。
  "事情做完了嗎?"他輕聲問道。
  她瞪著電梯樓層顯示板。"……沒。"
  你為什麼要帶她去見你的父母?她想朝他這樣大吼道。
  她的冷淡是可預期的,他微微苦笑。"原先不是在做業務的,調部門了嗎?"
  她靜了一下。"沒,承銷部人手不足,我過來支援……"她試著用公事化、冷淡的語氣應對。
  你已經決定她就是你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了?
  "喔!"原來如此,他凝望她姣好的側面,她一直沒望向他,而且一直用冷靜自持的語氣應對,有那麼一刻,他真的被她的冷淡給打退了,想閉上嘴巴,可當見到她那緊握的雙拳時,他不禁輕抽口氣。他真是愚蠢,為什麼總那樣自以為是,妍羽是不會輕易在他面前示弱、失態的。
  "妍羽……"他不禁動情地輕喊,也向她踏進了一步。他那充滿感情的呼喊,令她心一動,她緩緩轉過頭,迎向他的凝望,看到她的眼神,令他胸口一窒,她的眼晴一向藏不住她的心事,那其間的洶湧情感,令他雙腿發軟,再一次,他們又失去對外界的感應。
  當辛莉綺走出化妝間,所看到的便是這令她血脈賁張的一幕,她氣急敗壞的快步走進他們之間。
  "對不起,昱翔,讓你久等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尖銳,也有些急切,也成功地打破了魔咒。
  妍羽飛快地轉過身,幸虧電梯於此時打開,她及時掩住慌亂走進去,當轉過身面對他倆時,她已經恢復面無表情。
  "要進來嗎?"她平聲問道。
  "不了,我還有東西要拿。"辛莉綺搶著回答,一隻手則牢牢扣著昱翔的臂膀。
  妍羽沒再望向他,只是將關門鍵按下,當電梯門合上時,她整個人幾近虛脫的靠在梯壁,頹然低垂著頭。
  昱翔一動也不動地瞪著那片已合上的電梯門,強壓下欲追上去的沖動。
  "說!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莉綺的指甲掐進了他臂膀上的肌肉,他忍住痛,"沒什麼,只是在談‘公事’。"
  "是嗎?若只是在談公事,你們為什麼……"一時間,她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他們正"含情脈脈"注視彼此呀!好……好象許久不見重逢的戀人!
  另一邊的電梯門打開,"你有東西要拿嗎?"昱翔有些疲倦地說道。
  她沒吭聲,不再有異議的任昱翔"拖"住她走進去,沒片刻,強烈的陰鬱的情緒深深籠罩住他倆,誰也沒再開口。
  妍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移動腳步的,當她走出電梯時,有片刻分不清東西南北。
  所以當聽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時,一時竟反應不過來,直到那人走過來拉住她的臂膀。
  "妍羽!"
  抬頭一看。"蘇總?"
  "你怎麼了?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叫你好幾聲了。"蘇拓宇繃著臉說道,他可從沒讓人忽視得那麼徹底過。
  "你……怎麼會在這裏?"她還是有些恍惚。
  "我剛好經過這,順道過來接你下班。"他柔聲說道,為了這個"順道",可讓他塞在路上整整十分鐘。
  "……"也不知怎地,淚水突地不受控制從她眼中溢出。
  看到她的眼淚,他嚇了一大跳。"怎麼了?"
  她垂下頭。"沒……只是有東西跑進眼睛裏……"她強忍著哽咽說道。要命!她那高超的控制力死到哪去了?
  這時蘇拓宇看到另一道電梯走出來的兩個人,頓時心有所悟。喝!好個"東西"呀!
  他溫柔地抬起她的臉捧住。"來!讓我吹吹,看能不能把你眼中的‘東西’吹掉,若是讓它一直在那,會受到更多的‘傷害’。"他意有所指地說道,語畢,無視大廳中央往來的人潮,低下頭,無所忌的;態度極親密朝她眼晴吹氣。
  所有人無不抱著好奇的眼光和了然的表情走過他們,似認定了他倆是一對情侶。
  昱翔則動彈不得地瞪著那對佇立在大廳中央的人影。妍羽和那男人?
  辛莉綺也注意到了,先是楞了楞,頓時揚起笑意,原來夏妍羽也有了護花使者者,長得可真是英俊逼人,昱翔和他比起來……少了那般令女人心眩的邪魅,她行情可真是好,有些嫉妒地想道。
  "沒想到她和她的上司關系‘匪淺’呀。"莉綺掩不住嘲諷地說道。
  昱翔震了震,他從沒想過妍羽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模樣,如今親眼見到了,他所受到的震撼,遠超過所想,甚至無法承受。全身所湧起的刺痛感,令他難以應付。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英俊的男人,像是呵護著寶物一般,輕擁著妍羽往外走去,有那麼一剎那,他想拔步追過去,將妍羽從那人懷中搶回來。
  "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莉綺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她已經有了新的愛人,你也不用再對她有著‘歉疚’之心,而念念不忘了。"
  妍羽有了新愛人了?他楞然轉向莉綺,是這樣嗎?只要妍羽也有了幸福,那他就可以不用再牽掛她,不用一百為自己的"背叛"掛懷?可是不知怎地,他發現自己再也不能用"歉疚"來解釋他對妍羽的念念不忘,因為不是歉疚那麼單純……
  "這是?"妍羽驚訝地望著眼前陌生的建築。
  "我家。"拓宇解開安全帶,逕自打開車門下車。
  "等等,你帶我來你家幹麼?為什麼不直接回公司?"她困惑地問道,見不理,才匆匆跟著下車。
  "你先進來吃個晚餐,我待會兒再送你回去。"
  這人怎麼那樣霸道,為什麼不先知會一聲?她此刻實在沒心情同他一起用餐,盡管在漫漫車陣中,她已經將委屈壓抑下,她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痛哭一場!
  "你老婆知道嗎?"
  "她不住在這裏。"見她還是一動不動,蘇拓宇皺起眉頭,"你別想歪了,我只是剛好有東西放在家裏,回來拿一下,待會兒是要回公司去,現在既然是晚餐時間,吃完再走呀!"
  她猶豫著,她已經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脆弱,他知道的太多了,實在不想再和他單獨相處在一起,可是,看這四周,他住的地方在市郊,叫車似乎就是件容易的事,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才舉步跟著他。
  等一進門,蘇拓宇一等她關上門,便立刻欺身壓住,用力捧住她的臉,頭一低,毫不客氣的吻住她。
  在短暫的驚惶後,她立刻開始掙紮,"放開……"才一張嘴,他的舌頭便入侵。
  可惡!她一點都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嗚——"一聲悶哼從他口中逸出,他吃痛退了數步。
  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她伸手抹去,眼神兇狠地瞪著他,"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他沒有抹去唇上的血跡,只是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因為我愛你。"
  "我知道你不想,可是我沒辦法阻止自己不想。"他臉上輕松的表情不再,"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從沒讓一個女人……影響我這麼深。"他再度舉步走近她。
  她一驚,立刻轉過知,想拉開門跑,可偏偏那是特別鎖,一時間無法打得開,正當她與鎖掙紮時,他已經站在她身後,用他的身軀、手緊緊環繞著她,令她動彈不得。
  "想從我身邊逃走的,你是第一個。"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發上,令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還真是讓我挫敗極了,徹底打擊了我所有的自信和自尊。我對你而言,真的那麼沒有魅力嗎?"他低啞著聲音說道。
  她瞪著門板,好友的話突地在她腦中響起……"若是蘇拓宇一直不放棄,不斷地對你採取攻勢,到了最後,你會不會被他感動,不再在乎他的已婚身分?"嵐春問道。
  她無話可答。
  "男女之間有著與生俱來的相吸本能,你如何能在長期相處下,保持毫不動心?"
  "靠理智、靠道德觀!"
  "可以撐多久?你敢說在你內心深處,沒有幻想過你跟你上司在一起的情形嗎?"
  "我……"她無法反駁,說不會想是騙人的。
  "日久生情,而情如滴水穿石,可以輕易滲透人的心。"
  此刻,她分外清楚感受到男人與女人相吸的本能。輕歎口氣,不想說謊。"別傻了,你當然是個有魅力的男人,只不過……"
  "若是我離婚了,你是不是就會答應跟我在一起?"什麼?她飛快地轉過身,和他眼對眼的。
  "你、你說什麼?"
  "若是我和我妻子離婚了,你是不是願意跟我在一起?"她想指控他在開玩笑,可是……不能,因為他臉上的表情異常認真。
  她吞口口水。"你……不用……何必呢?"她已經亂得語無倫次,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我說了,我已經愛上你,為了你,我寧願放棄一切,我是認真的。"他柔聲地說道。"恨不與君相逢未嫁時呀。"言下之意,若他早點遇到她的話,他會要的人是她。
  霎時她的心震動了。"我……沒你想像的……那麼好;我不值得……"她慌亂地結巴了起來。
  "不!你值得。"他深情款款凝視她。"若是我早點認識你就好,這樣我就不會跟‘她’結婚,而是跟你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他的聲音低沉迷人,當他訴說著愛語時,會令人不禁陷入他所設的情網當中。
  "我們兩個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對,你那個男友,根本不懂你的美好,可是,我懂,我知道你是個多麼特殊的珍寶。"
  他的話深深刺中她心中最傷痛的地方,提醒了她,昱翔……不要她,早些時候,昱翔和辛莉綺站在一起的模樣,再度浮現在她眼前,令她目光朦朧了起來。
  這次,當拓宇低下頭吻她時,她不再抗拒,一察覺至此,他立刻大膽進攻,緊緊抱住她,讓兩人的身軀緊緊相觸,使出渾身解數誘惑她。
  他的吻還是很誘人,可是……老天!她的鼻子又癢了起來,他那惱人的麝香味,她連忙推開他。
  他沒有料到她竟會再度反抗,一時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得往後退了好大一步,隨著他的倒退,一個好大的噴嚏聲也道之響起。他瞪著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突發狀況,該死的!他今天不該再抹那個牌子的古龍水,盡管他刻意的,只有抹一點以掩住體味,不料她還是那麼敏感,他發誓,絕對要將那瓶古龍水倒進馬桶沖掉。
  隨著噴嚏的打出,她的腦袋也清明了起來。唉!味道不對的男人,就是不對!她從包包中拿出紙巾擦拭,將鼻涕擤掉後,她仰起頭望向他。
  "老實說,我真的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而且我也真的心動了,正如你說的‘恨不與君相逢未嫁時’,倘若你沒結婚,情況或許會不同,可是你知道嗎?若是我們早一點認識,甚至結了婚,我們今天可能就會變成你和你妻子現在這個樣子。"她靜靜地說道。
  他聞言臉色一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不悅並沒有讓地害怕,她淡然的笑笑。"因為你們男人都是這個樣子,不!應該說這是人的本性,喜新厭舊,我想你的妻子,在最初的時候,吸引你願意與之踏上紅毯,應該有一些財富、權勢以外的東西牽引著吧!只是……你選擇了忽略和遺忘。"
  他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
  "我們兩個並不適合,短期內或許會有火花,可是久了,相信我,我一定會開始猜忌你,老想著你是不是背著我亂來。"
  "為什麼?我就那麼無法讓人信任?"
  她微扯嘴角,一切答案盡在無言中。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我立刻跟我的妻子離婚。"他急切地說道。
  她搖搖頭。"即使你離了婚,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為什麼?"他憤怒地說道,他都己經為她做到這種程度,她怎麼還是拒絕?為了得到她,他刻意讓她去"智晶",目的就是要讓她對她"前"男友徹底死心,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賭注,弄不好,說不定會讓他倆死灰復燃,不過就算這樣,也算是做件功德,若不是的話,他有把握,將她弄進自己的懷中,就像今天。
  才第一天,她就被擊得淚眼汪汪,對他的殷勤毫無抗拒,正是他進攻的大好時機,哪知她的壁壘還是那麼的強硬。
  "你還是沒弄懂,真的關鍵點不在於你做了什麼,而是你一點都不瞭解我,我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感情,你的婚姻因我而結束,對不起,我真的無法承擔這樣的罪名,我要的愛情,是要有尊嚴的。"她嚴肅地說道。
  他想開口告訴她,這根本不關她的事,他的婚姻本來就已經名存實亡,而她的出現,加速了他想結束的時機,可是一看到她的表情,驀地領悟到,這個女人是個標准情感、道德的潔癖者,固執得令人抓狂;因為完全撼動不了,不禁令他啞然無語。
  愛要愛得有尊嚴,真虧她講得出口,可偏偏她是那麼堅信,仿佛那就是她的人生准則。他歎口氣,這種一輩子只愛一次的超保守的稀有動物,認栽了。
  伸手打開鎖。"走吧!我送你回去。"他的誘惑徹底失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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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00:20: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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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晚,妍羽整個人縮在裕缸裏,讓溫水放鬆她全身的神經。回想起今天所發生的種種一切,不斷襲來的情感沖擊,已讓她招架不住,她覺得好疲倦,煩死了,人為什麼要有七情六欲?快被情與欲給折騰死了。從蘇拓宇今晚送她回家的態度上看來,他對她並沒有完全放棄,他會不斷的逼迫她。直到她越過那道防線,無所忌的愛上他,與他一同沉陷在地獄中。真是個惡魔。
  不過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目空一切,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只貪一時的享樂。她欽佩他所選擇的生活方式,但可沒打算仿效,因為不合體質的水喝了只會傷身,可不會延年益壽。
  她扭幹毛巾,將之覆在眼上。
  不過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卻讓她徹底明白了兩件事。一是,墮落是作多容易的事,稍一不小心,就會被誘惑了……二是,除了昱翔外,她根本無法忍受其他男人的碰觸!唉!算什麼?上輩子,她到底是怎樣欠著他,今生得讓他這樣吃定她?
  第二天,妍羽再度去"智晶",幾乎是一進去,就埋首於工作,她得忘,得忘掉所有的事情,讓自己變成機器人,唯有如此,才有辦法笑,才有辦法做事。
  她的感情已經太脆弱了,不容許再受到任何的波動,若非天生的責任感使然,她早撇下一切,逃到天涯海角去,可是……不能。她現在想逃開的人,不只是昱翔,如今還多了個蘇拓宇,雖然嘴巴說得那麼好聽,可是她好怕自己終有一天真的會再也防不住,尤其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所以現在只能盡速將手邊的事弄到一個段落,這樣她離開的話,心理負擔也不會那麼大。
  當她中午走出臨時辦公室時,已經兩眼發昏——工作得太賣力了,除非是上洗手間,要不她絕不走出門,連午餐都是叫便當解決。
  她用水潑了潑臉,讓自己的臉龐冷卻下來,重新戴上面具——小夏機器人一號,開動嘍!自我解嘲地這樣想著。
  當她走出去時,赫然發現昱翔正站在外面。
  一看到他,這回懶得客套了,連理都不想理就想越過他,不料他一把抓住她。
  "小羽,我有話對你說。"
  聽到他用熟悉的昵稱喚她,引燃了她的怒氣。"我無話對你說。"
  "不行!"他以難得一見的霸道,硬是將她拉進電梯。
  "你幹麼,要帶我去哪?"她用力地掙開他的手,只見他按下最頂樓的掣鈕。
  她沈默了,是不解也是疲倦,因為累了。
  到了頂樓,打開安全門,一陣強風吹來,幾乎讓她站不穩。她越過他走到圍欄處,往下俯看,所有的車子都變成了小火柴盒,人變得好渺小。
  頂樓的風強,沒一會兒,她的頭發全被吹亂了。深吸口氣,轉身凝進他那深不可測的眼神中。"到底有什麼事?"
  "你跟你那個上司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她楞了楞,隨即湧起一股極荒謬的感覺。"你問這個幹麼?"
  "我關心——"
  "不用!"她不客氣打斷他的話。"你已經與我無關,所以無權過問。"
  他聞言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妍羽……"他挫敗地想狂吼。過了片刻。"我知道我已經無權置喙,但你的上司是個有婦之夫,你跟他在一起,不好的!"自他打聽到蘇拓字的底細後,他簡直寢食難安。
  她楞了楞,原來他知道了,可是不知怎地,她不想對他說出責話。"不幹你的事!"她還是只有五個字。
  "妍羽!"
  "你已經可以跟你愛的人在一起,又何苦管我的事?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也有權找我自己的幸福!"她痛苦地說道。
  他臉色慘白。"可是當第三者,你不會幸福的!"
  她揚起冷笑。"怎麼不會?‘第三者’不是成功地將我們的愛情毀了,讓你變了心?別告訴我我們之間沒有那紙婚約,所以你的變心是理所當然,是可以被接受的,我一直以為存在我們之間的更勝於那紙世俗的認定,不過事實證明那仍是不堪一擊的,不是嗎?"
  他啞然無語,全身漲滿了濃鬱的苦澀,對她的傷害是那樣的深,他該如何彌補?他想伸手緊緊把住她,可是……他不敢。"我知道,我罪無可恕,更沒資格管你的事!可知我如你,你應當知道我無法坐視你受到傷害呀!那樣的‘愛情’,你不會快樂的!"最後那一句話,他輕如低吟,他真的不想,不想變成這樣!她是個好女孩,她有權得到更好的幸福,只是他已沒資格給她了。
  他的話令她深深一震。是呀!她是知道他的,她也知道他無法輕易放棄對她的關愛,畢竟兩人曾那樣真實的相戀過。誰都不可能輕易放開誰……知道這點,只讓她心生感歎。
  輕輕歎口氣,舉步走到他面前,不想再偽裝,直視進他的眼,這一望,心不禁開始狂跳起來,他為什麼用那種表情凝視她?那深處閃爍的可是對她的依戀和不舍?她抑住漫過全身的輕顫。"知我如你,為何會不明白我的人?我是那種會背叛自己的良知,去當傷害無辜的人和破壞婚姻的第三者嗎?"深深凝住這張教她深刻愛戀的俊秀臉龐。
  昱翔打從心底受到震撼,不禁癡然凝望著她。
  知我如你……
  知我如你……
  兩個身影一動也不動地相互凝視著,渾然不覺頂樓安全門後站著一條纖細的身影,正以憤恨、痛苦的眼光望著他倆。
         ※        ※         ※
  "現在妍羽都會到我們公司來工作。"
  "喔!她好嗎?"
  "你怎麼不問我好不好?"
  "喔,你好嗎?"
  "不好!糟透了!"昱翔低語道,他眼神空洞地瞪著前方。"直到此時
  我才明白,我……還是很愛她。"這是一份多教人震撼的領悟,本以為這段情己逝,哪知竟如乾柴遇到烈火,再度熊熊燃起,火勢之大,總令他招架不住。
  "‘她’是誰?"
  "……妍羽。"
  "啊!"
  "你說我該怎麼辦才好?"昱翔情緒激動地說道。
  "沒得說,愛情世界中不容許三人行,只有二選一,何況你也沒有享齊人之福的本錢,所以自己看著辦。"
  是翔握著酒杯,死命瞪著地板的某一點,二選一……事情哪有那麼容易?"選擇了其中之一,可是卻忘不了另一個。"
  "想辦法呀!"
  "我做不到!"
  "媽的!你比女人還婆婆媽媽。"楚麒用力放下酒杯,忍不住低吼道。"告訴你,今天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出來和你見面的,若是讓我家那口子知道,我准會被趕去睡客廳。"
  那口子不是別人,正是火爆女王秦冬蓉。楚麒和昱翔是大學同班同學,昱翔是他們系上的才子,長得相貌堂堂,功課佳,無論學姐、同學或學妹,都相當仰慕他,只是這個人悶騷(他們是這麼認為的),除了跟他們這幾個比較好的男同學打混,對女孩子卻敬而遠之。
  問他理由,他只是聳聳肩,說有太多女孩子,難以選擇,為了避免傷人,因此避而遠之害得他們聽後都很想扁他;不過話說回來,他沒有占著優勢條件處處留情,玩弄女人,倒也是可佩的。
  他們和妍羽、冬蓉、秋雅、嵐春都是因為選修同一堂課而相遇、認識的,他和冬蓉本來就是相識多年的青梅竹馬兼死黨,所以輕而易舉便和受人注目的"四季美人"打成一片。最後他和冬蓉,昱翔與妍羽各成一對。
  她們四個人各有特色,妍羽並不是最美麗的,但她有股飄忽的氣質,令人難以捉摸,但又吸引人靠近,她可以說是她們四人的核心。
  認識她之後,才發現她對任何人、事、物都有自己的一套堅持,不受人擺布,也不擺弄人,就像一團流風,總是自由來去。而昱翔在發現自己心動後,所展開的追求大膽、直接、迅速地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真所謂不動則已,一鳴驚人。
  兩人的戀情在經過颶風般的強烈動蕩後,所呈現的穩定、平和是讓人欣羡的。比起他和冬蓉之間的風風雨雨,簡直是幸福太多了,本以為他們就會這樣走下去,怎麼也沒想到六年後的今天,卻發生了這樣的變數。人,真的是無常嗎?
  昱翔抬起頭望著他。"冬蓉她們?"沒想到和妍羽分手,也得跟這樣從大學一起走來的好友決裂?
  楚麒聳聳肩。"冬蓉就別提了,她那火爆性子你又不是不瞭解,氣你氣得要死,差點要帶刀過來砍了你,若不是你,也不會害妍羽那麼痛苦。"
  他聞言心一緊,當他聽楚麒說,妍羽居然半夜三更打電話向冬蓉哭訴,痛苦的不能睡覺,吃不下飯時,不禁心如刀割。思及,自己在看到妍羽與另一個男人在一起的畫面後,全身刺痛蝕骨,那當妍羽看到他和莉綺在一起時的畫面,不也同樣是……他真想殺了自己。
  "我……並不想跟她分手。"他低語道。他是個懦弱無用的男人,頭一次,加此鄙夷自己。
  楚麒輕歎口氣,問題還是在原點轉。"就私心,我還是希望你跟妍羽複合,畢竟大家在一起這麼多年,不過,若是你不能一心一意對待妍羽,那就算了,苦了自己沒話說,但別再繼續傷害到另外那個女人,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他仰頭喝掉杯中的酒,定定望著昱翔。
  "我不清楚你現在的感覺到底如何,不過對那位辛小姐,你到底是真愛她,還是一時迷戀,你得想法子弄清楚;畢竟並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這麼幸運,妍羽沒跟你吵,沒跟你鬧的就放了你自由……"楚麒摸摸鼻子,若是冬蓉的話,肯定一哭二鬧三宰他。"你到底希望和哪個女人一起走一輩子,事關自己的終身幸福,得考慮清楚,我有事先走了,拜拜!"楚麒買完單後便先行離去,留下昱翔獨自一人沉思。
  自己的終身幸福呵……昱翔打開公寓樓下大門,拿了信件,慢慢抬階而上。楚麒早先對他說的話,則開始不斷在他腦中反覆響起。
  "在我確定要和冬蓉走一輩子,我看到了一句話,送給你,或許對你有益……"對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而言,承諾愛上一個女人與喜歡是大不相同的,承諾必須是一種付出。承諾!承諾!承諾!。
  說實話,現在的他,根本也沒有信心對任何一個人做出承諾。
  當他走到家時,赫然發現莉綺整個人蹲坐在他門前。
  "莉綺!你怎麼在這?"他忍不住驚叫出來。莉綺抬起臉,一張美臉已哭花了,令他心一驚。
  "你去哪了?"她的眼神充滿了憤怒。
  "我跟朋友去喝了幾杯。"
  "你不是去找夏妍羽?"小臉上充滿了控訴。
  "我沒有!"他根本沒臉也沒勇氣去找她。
  "騙人!"
  老天,她以為他去找夏妍羽,所以不惜蹲在他門前哭?不!他不要這個樣子,真的不要!
  "愛信不信隨你!"他打開門,背對著她走進屋子裏。
  "我不信!"
  他不吭一聲。夠了!他已經疲于解釋,若是她無法信任他,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唇舌。
  "你承認了對不對?"莉綺恐懼地拉高聲音問道。"一見到她,你就像失了魂一般,白天還見不夠,到晚上還要像只狗偷偷摸摸去見她?別忘了!是她不要你的!"
  他閉上眼晴,好累!真的好累……
  他的沈默,更加深了她的恐懼,她該知道的,只要男人一不注意,便會像鳥一般,到處亂飛。
  "莉綺……"他緩緩轉過身,眼神凝重。
  當她聽到他這樣喚他時,再看到他的眼睛,立刻直覺地捂住了耳朵,轉過身子背對他。"別說!我不要聽!"她尖叫道。
  他站在原地,望著她纖細的背影。"我們分手吧!"他知道她聽得到的。
  她動也不動的,然後緩緩放下捂住耳朵的手,靜默良久。"我不要!"
  "我們這樣下去……是沒辦法的……"沒有任何的互信,只有猜忌。
  她轉過身,表情急切。"可以的,只要你忘掉夏妍羽,我們就可以在一起。"
  他定定凝進她的眼,表情充滿悲傷。"忘?我忘不了,而你也忘不了,不是嗎?"
  她聞言深深一震,腦中浮起那張清麗的臉龐,那令人望塵莫及的自信、氣勢,是的!她沒辦法忘掉夏妍羽,就像甩不掉的陰魂,緊緊跟著她,壓迫著她,讓她失去了自信。
  不!她絕不會讓昱翔回到那個女人身邊。當下,她沖進他的懷裏。"別這樣,我愛你!我可以原諒你去找她,沒關系的……"她哭喊道,為了他,她可以連自尊都不要。
  仰起頭,狠狠吻住他的唇。昱翔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做,被她倚靠過來的全身重量給逼退坐倒在沙發上,她雙手狂亂地址著他的衣裳。從震驚恢復後,他開始掙紮,空出的雙手緊緊抓住她,用力將臉別開。"莉綺!別這樣!"
  "我要!"莉綺眼中有著強烈的恐懼。"她給過你的,我也可以!"她一直把女性武器保留到最後,因為她很清楚男人的劣根性,男人都有處女情緒,一旦讓他們太早嘗到了甜頭,便會不珍惜,除非進了禮堂拿到那紙結婚證書,再給自己的身體。
  但這回,她是硬著頭皮,因為她清楚,昱翔是個責任感有多重的男人,若是沒讓他跟她發生更親密的關系,他真的會毫不留戀地離開她,回到夏妍羽的身邊,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們的關系更加密切,讓他無法無所牽掛的離開她……最好地能懷孕!
  昱翔吃驚地睜大眼睛,她怎麼突然……以前那個純真的女子呢?
  自兩人相識以來,除了擁抱、親吻外,並未發生肉體關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顧忌妍羽,他知道在情感上的背叛己經不可原諒,所以,在他和莉綺的未來未確定前,他也不想染指她的純真,但,為什麼在和妍羽分手後,他也無法與莉綺……不!更確定的說法是,他從未有進侵佔她的念頭,真的沒有,他有些驚駭地意識至此。
  她露出楚楚動人的模樣。"我愛你,我想成為你的。"
  突然之間,一切變得清明起來,他凝視她,盡管繞了這麼一大圈,但還是讓他找到答案。他深吸口氣,輕柔而堅決地將莉綺從身上移開,一看到他嚴肅的表情,她呆楞無法動彈。
  "對不起!莉綺,我不能再這樣對你,這樣對你不公平。"他定定望著她。"忘了我吧!你一定可以再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男人,千萬別再找一個忘不了另一個女人的男人。"他啞聲說道。
  "啪!"一個巴掌火辣地落在他臉上,盡管被打得腦袋嗡嗡作響,可他毫無怨言,畢竟這是他活該,倘若能夠彌補他帶給她的傷痛,他情願挨上千掌、萬掌。
  "你不可能離開我的。"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靜理智,他不禁轉過頭望向她,這一看,讓他呼吸堵在胸口。她眼睛露出駭人的光芒,臉上兇狠、陌生的表情則是他前所未見的。
  這可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甜美、可人的莉綺?
  她露出冷笑。"別忘了,半年前,你也曾對我提過,不過你失敗了,不是嗎?"她靠近他。"你愛我,根本放不了我的。"
  突地,莉綺站起來,用手指梳埋頭發,續道:"我不要分手,也不會分手,就這麼簡單。"她仍能對他露出溫柔的笑容,令他心上一栗。"因為我人愛你了,我沒辦法離開你,若是沒有你,我一定會活不下去。"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一臉震驚的他。
  沒有你,一定會活不下去!
  她在用生命威脅他嗎?天,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動彈不得地坐在沙發上。
  一道響雷陡地響起,大雨開始嘩啦嘩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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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24 00:2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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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轟隆!又是雷又是雨的,今天這場雨真不尋常,掛在陽台外架上的盆景全都被打彎了腰,她佇立在窗前凝望半晌。知我如你……知我如你……
  既然相知,為何又相離?既然相知,為何會變心?
  當電話鈴聲在靜寂的室內響起時,憑著一股直覺,幾乎可猜得出是誰打來的。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仍伸手接了起來。
  "喂!"
  "……是我。"
  她咬著下唇。"嗯!"不行,在聽到他的聲音後,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若無其事跟地說話,她慢慢坐進沙發中,整個人蜷縮了起來。
  "我們可以見個面嗎?"
  "我們今天見過了。"她刻意在聲音中加入十足的冷漠。
  "妍羽……"
  "若是你想再跟我說我跟我上司的事,免了!"
  "不是,我相信你……"
  "誰管你信了"
  "我要見你!"他打斷她的話。"我現在就在你家樓下,我等你!"語氣相當的強硬。
  "喂!"未等她回答,電話就掛了,她瞪著話筒半晌。這人是怎麼回事?哪有這樣的,也不管她要不要,就要跟她見面?
  有機會別放過,好嗎?奇異地,幾個好友說的話在她腦海中清晰地響起,或許是她的心聲?
  望著窗外的大雨,他會在這樣的天氣出來找她,應該是因為今天中午的那一席談話,她都深受影響,他也一定。等等?先別抱任何期待,她訓誡自己說道,來回在客廳走了幾趟。
  要下去見他嗎?應該要去見他嗎?她停下腳步,想起今天中午的種種。
  想見他嗎?答案是……她輕吐口氣,回到臥室,拿起梳子梳了幾下,隨手抓起一件外套、鑰匙、雨傘,便走了出去。是的!她想!而且她很清楚,若錯過這次機會,她一定會永遠抱著一份憾恨。
  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開始猛烈撞擊他的胸膛。為什麼非得要經歷這一切,才會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她打開車門,沒有馬上進來。"你要不要進我的屋子?"
  "……不了,你進來吧,我們到別的地方去。"
  "在這種下雨天?"
  "嗯!"
  她猶豫了一下,便將傘收了,坐進他旁邊的座位。靜了一下。"要去哪?"
  他沒有說話,只是發動車子,往前開去。車中的靜謐中彌漫著一股不安,她雙拳緊握,眼晴
  直視前方,不敢望向他,雖然他沒開口,可是近六年的相處,能讓她敏銳的察覺到他的緊繃和一股淡淡的酒味……他喝了酒?
  或許時間已晚,或許是雨的關系,向來易塞的臺北車道,突然空了。車子無阻地往前行去,只有在遇到紅綠燈時才停下。雨就像簾幕一般,包裹住他們,在車中,恍若與世隔離了一般。
  妍羽伸手按下了廣播台,一首歌瞬間流瀉而出——
  寫一封沒有地址的信想寄到你的心裏
  告訴你漸漸變淡的愛
  你是否曾經注意過去的美麗日子已經不再
  我還在傻傻地找尋
  也許你想要說但說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說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啪!"他伸手切掉了這首張震嶽的分手。
  ——過去的美麗日子已經不再。這歌詞奇異地讓她心痛,或者太符合她的心境和他們的現況了。
  "你到底打算帶我到哪去?"她武裝起自己,故做淡然地說道。
  "以前無論我到哪,你都會跟我去,不是嗎?"他輕聲說道。
  "那是以前!"
  "我們不能回到從前嗎?"
  她微微一震,緩緩轉過頭望向他,他可是說……"為什麼?"過了良久,她才開口。
  他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催加油門,此時他們已經出了市區,來到市郊。愈來愈快的車速,令她心生不安,但卻也有一股野蠻的沖動念頭。好!就這樣吧,倘若出了什麼意外,至少最後他是和她在一起的。
  此時,雨漸漸小了,她也比較能夠辨視窗外的景物,熟悉的景物,知道他們正往陽明山去過去他倆最愛的約會地點。當車子停在過去他們最常佇足的景點時,雨已經完全停了。
  打開車們,濕潤的空氣迎面外來,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看了她一眼,從後座拿起一件外套,輕柔地披上她的肩。
  她僵了一下才開口。"謝謝!"她低聲道,踏出車外,沾滿水珠的草皮,很快就弄濕了她的鞋和褲管,但她毫不在意繼續走著。
  從這可以清楚看到臺北市的夜景,下邊雨後,整個城市上空罩著一層薄薄霧靄,帶來了一種如真似幻的感覺,而經過雨水洗滌的天空,則露出點點的繁星,一眨一眨地閃爍著光芒。
  他走到她身邊,隨著他靠近,所產生的溫熱和氣勢,令她心顫,也讓她想起方才未得到答案的問題。
  他從後車廂拿出防雨布,輕巧地展開,將之舖展到地上。看到他的動作,她心一緊,過去不知有多少次,兩人就這樣並肩躺在那塊布上,仰望著星空,談天說地,互相嬉鬧親吻,分享專屬戀人之間特有的親密。
  她彎身將鞋子脫掉,赤足踏上那片清涼坐了下來,在一切弄妥後,他也在她身邊坐下,一如他們的過去。她閉上眼睛,讓自己沉醉在過去甜美回憶片刻,傾聽周遭的蟲吟蛙鳴以及他沉穩規律的呼吸聲,之後才睜開眼睛。
  "為什麼?"她輕聲打破靜寂。
  為什麼找她出來?為什麼又重遊舊地?為什麼……想回到從前?他完全明白她將那些末出口的問題濃縮成三個字"為什麼"。
  為什麼?他也在問自己,已經沒資格去找她了,為何又出現在她面前?
  答案也只有三個字。"我想你。"
  她再次一震,身體也不知是畏冷或什麼地,竟微微顫抖起來,她雙掌握得死緊,深怕一松開,所有苦心經營的自製會崩潰。她咽下喉頭的硬塊。"有了新人還會想舊人……"殘酷地址出這諷刺性十足的話時,她心如刀割。
  他活該挨這一刀,他認命地苦笑,轉過頭凝望她。"告訴我,你是用了什麼方法抹掉我們過去六年的所有一切,倘若真的有,那……請教我。"若真能忘,事情也就不會變得如此複雜。
  她轉頭和他黑眸相對,眼中燃起兩簇的怒火,他竟敢這樣問?她揚起冷笑。"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你是如何抹煞我們六年所有一切,而移情別戀的?"
  他縮了一下,楞楞望著她美麗的怒顏,多久了?她多久沒在他面前顯露出真正的情感?除了上一次提出分手時,不!即使是如此,她仍理智得驚人。他垂下頭,對此,他完全無力也無言反駁。
  她別過臉,不忍再看他那皺著眉,露出沉重、一副啞然無言的模樣,仰頭望著天空。"怎麼可能忘得了?可是得不斷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你不愛我了,我們分手了,就是這樣。"她自嘲的笑笑,笑容中的苦澀和心酸只有自己最清楚。"想知道我找了多少個理由嗎?只要一想起你時,就得不斷反覆地告訴自己,我們的緣分已了,我們的愛情結束了、過期了……"
  她娓娓道出那些曾經告訴自己、好友的那套"愛情過期"理論,他則靜靜聽著,即使她的語氣是如此的平緩,但六年的親密相處,又豈會不知她的個性?她只是找一大堆的理由來掩飾其間的無奈、痛苦和不甘心,有時這種方法是可以成功的,她就是一個會讓自己過得很好的女孩,這也是讓他望塵莫及的地方,他真的很妒恨她有這種治癒自己的能力。
  在聽完她的話後,再度陷入靜默良久。即使現已夜半三更,兩人卻了無睡意。
  "愛情……過期了,就不能再重新回收、再造嗎?"他輕聲問道。
  "能嗎?"她拉攏披在身上的衣服。"我們曾經山盟海誓,曾經熱烈激狂,如今變成怎樣了?"
  "愛情不可能一直濃烈如火。"
  "所以,當它變得平淡溫和時,你就可以變心了?"她搖搖頭。"我一直以為自己是瞭解你的,但現在我無法肯定了,我無法明白你的心。"
  "我無法辯解,說我是一時受到迷惑也罷,但你告訴我,若是有一個男人楔而不舍地不斷出現在你面前,對你噓寒問暖,公然表示愛意,不管你如何拒絕,告訴我,你能做到完全不動心嗎?"
  她本想立刻說不可能,可是蘇拓宇的面孔卻在此時浮現了上來,她靜了半晌。"……會,但我不會變,我一直知道最愛的人以及我想要的人是誰。"她嚴肅地說道。
  "我又何嘗不是,盡管我迷失了,可是我想,我一直知道事實,妍羽,我從沒想要跟你分手!"他閉上眼睛。
  "當你愛上其他女人時,你怎麼能跟我在一起?為了責任?為了義務?"她無法自製的提高音量。"我不要那樣呀!我不要你抱著那種心情跟我走下半生,我不要!"
  他張開眼,定定地望著她。"我‘曾經’以為我們之間的愛情已冷淡了,以為對你的愛早已轉為友情,也曾經說服自己之所以打算繼續和你在一起是基於責任和義務,可是我們分手這一個月……我發現……那些都只是‘以為’……"
  她心髒漏跳了一拍。"以為"?那何謂"真實"?
  "你知道嗎?愛情會過期,我同意你的說法,因為這六年,我們太將彼此的存在視為理所當然,所以疏於去經營,以致讓它從濃轉淡,但,它從沒消失過。"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觸她的臉頰。
  她該推開他的,他已經沒有權利這樣撫摸她,她混亂地想著,可是她動不了,只能睜著眼迷蒙地望著他,聽著他的聲音。
  "你說是‘習慣’也罷,但當我在想著我的未來時,都會有你的存在,我的身邊除了你以外,我無法想像有其他女人可以站在我身邊。"
  "……連‘她’也不能?"她聲音輕微的發顫。
  他聞言微僵,手緩緩放下來,垂下眼。"我試過了,但不能,就是不能。"
  一道不熟悉的熱辣的疼了她的眼;她別過臉,咬住下唇,免得哭出來,該死的!她也不能;她也無法讓其他男人取代他的地位,即使在他這樣的傷害、背叛她之後。他們都已經是理智的成年人了,而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她愛他!想跟他在一起的心是那樣的強烈,所以她很明白,此刻是個契機,一個攸關他倆未來的重大契!!
  她伸手抹去滑下臉頰的淚水。"‘她’怎麼辦?"
  "我今天跟她提出分手了。"他閉上眼睛,試著抹去那張悲淒的臉龐。
  什麼?他已經向辛莉綺提出分手?她震驚地望向他,盡管不該有,可是一股狂喜則緩緩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已經和那個女的分手了!那便意味著……
  "她同意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苦笑。"怎麼可能?還得跟她把話說清楚。"
  他明白的表示,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是的,昱翔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在確認自己的心君後,便會徹底執行,而這段確認期……拉得可真長。她靜默著,那個辛莉綺,可不會那麼簡單就同意放昱翔走的,想起那雙佔有欲十足、充滿敵意的眼神,她無來由打了冷顫。
  "妍羽……"
  "嗯?"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她沒有馬上回答,看到她沉思的面容,令他心跳如雷鳴,請你……他默默在心中懇求,原諒他的背叛,原諒他的盲目……
  像過了一個世紀,妍羽才開口。"昱翔,你知道,當初為什麼我要提出分手?"
  "因為我的背叛。"最後那兩個字在他嘴巴中發苦。"對,但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她深深凝進他的眼,眼中所散發的強烈情感,令他整個呼吸一窒,好久、好久都沒看到她如此激動的模樣。
  "我愛你,這個世界,我想不出除了你以外,我還能愛誰愛得那麼的多,那麼的深,或許未來會有,但我不知道他在哪?或他是誰?"她咬著下唇,深深吸進一口氣。"也就是因為如此愛你,所以不能原諒你的背叛,在失去理智之前,我選擇了離開。"
  她並不像她外表所顯示的那樣平靜、淡然,她是一個感情豐富的女人,借著理性、冷靜的外貌,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仿佛不這樣做,她隨時都會因多情而被傷。他早就明白的,在那如風自主、自信的外表下,有著一顆比誰都還熾熱的真心,自以為很瞭解她,甚至一度以為,她對他的情已淡,結果到頭來,卻發現自己被那份"以為"給害慘了,因而縱容自己那樣深深傷害了她,倏地,複合變得似乎沒那麼重要,即使她不能原諒他亦無妨,倘若跟他在一起,只會帶來無盡的痛苦,那只要她能過得快樂、幸福就好,正當他打算開口告訴她此刻的感覺時,她接下來的話,則讓他驚喜地睜大眼睛。
  "但也因為愛你,即便你這樣傷我,還是會想跟你在一起……"說到這,她表情淒然地笑道:"該說是所有女人都如此可悲,還是只有我?"
  他捧住她的臉,心疼地為她抹去淚水。"對不起!對不起……"
  她吸吸鼻子,手貼住他放在頰上的手。"我要你知道,若是我們再在一起,若你再一次的背叛,我沒有把握可以跟上次一樣,那麼容易放了你,我、會、殺、了、你、的。"她認真地說道。
  再次的付出,是需要雙倍的信任,才能癒合舊有的傷口,所以當有再次的背叛,絕不原諒!他懂,若是承諾了,將是終生不變的,意外地,他發現自己可以毫不猶豫,或許是信任、或許出自習慣、或許是那"以為"已淡然的深愛。
  "我也不希望你放手,永遠都不要。"他深情款款地說道。
  淚水再度不爭氣地滑下,是釋然或興奮、再次的失而復得?她不知道,可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又再度回到她的身邊。
  呵!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脆弱,對他,她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不忍再見到她的淚,那幾乎讓他心碎,他愛她!他要她!他要一輩子的守護她、疼借她,來彌補他所犯的過錯,低吟一聲,緊緊將她摟進懷中,低頭想吻去她的淚水。
  乍然的接觸令她有些排拒,偏著頭不讓他吻,他停住,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住她,她緩緩回過頭迎向他,眼中仍有著疑懼和不安,他再次動了,這次充滿了決心,他會用行動證明他的真心,他會用愛癒合所有的傷痛。她躲,他的唇則如影隨形地吻上她的臉,輕柔吮去她頰上的兩行淚。
  累了,也想得到撫慰,嚶嚀一聲,閉上眼睛,只想忘掉所有一切,在他熟悉的氣味、溫暖的杯中棲息。兩唇相觸,所有的思緒都停止了,不管過往發生了什麼,在這一刻,再一次的,在彼此懷中找到歸屬,新生的情感從中冒芽。
  愛情或許是過期了,但並非不能重生呵!
  第二天,兩人都沒去上班,向公司告了假,便開著車,漫無目的往前開,有很多的話要說,有很多的感覺需要理清、傾訴。過去的六年好像不曾存在過,雖然它是那麼真實的發生過。
  但他們卻像兩個陌生人,重新再踏上認識彼此的路途。妍羽望向他那已冒出青胡渣的俊秀側臉。或許會有人笑她傻吧!在他那樣的背叛後,居然還有勇氣再度接納。
  而她曾是個被騙之後,絕不再給人第二次機會的人!老實說,她也不曉得自己居然會軟化,在一個月前分手之初時,她或許會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say No!因為好馬不吃回頭草!因為覆水難收!而她若是有自尊、有骨氣的話,她更不該那麼輕易就原諒了他……
  可當答案就只有一個時,再多的掙紮,似都成為枉然。這些日子以來,她不知想像過多少次他到她面前匍匐低頭,承認他錯了,懇求她的原諒,希望能再複合。而她,則會擺出高傲的姿態,毫不留情地、殘酷地拒絕他,然後看他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借著這些不知何時會實現的想像,來抒發心中的鬱悶、憤恨、不甘,只不過在興高采烈想像過後,未實現的事實更加倍的打擊她,更深的失落感深深攫住她。
  經過幾次空想後,她發現她的態度改變了,放下一切身段,若是他"真"的回到她身邊,要求複合時,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只因為愛他。
  因為愛,她無法原諒他的背叛。可是也因為愛,她願意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只要他也肯試。
  天可憐見,老天讓她的"想像"實現了,說實話,她的心情除了激動外,更有說不出的感恩。
  她深吸口氣。將視線移回前方;是的!她會盡全力再度找回他們巳失落的愛,再一次為終生的幸福和圓滿而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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