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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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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語冷] 歡笑如此容易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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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領養代替購買 以結紮代替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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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0 18:36: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她就在他身旁觸手可及之處,然而兩人之間的距離就像隔著一條長長的溝渠,難以跨越。段宜光背對著他,脆弱的雙肩有一下沒一下地抽動著,原本細緻無瑕的肌膚上,留著紅紅紫紫的吻痕及淤青,她看起來既無助又孤單,讓他的心跟著隱隱作痛,為她哭泣的模樣懊惱不已。

  他後悔了,非常非常地後悔,即使段宜光做了再不應該的事,他也不能如此對侍她,將她傷得體無完膚。此刻,她一定恨死他了!

  戚拓遙胸中的鬱悶非但沒有獲得宣洩,反而更加難解,萬般糾葛的情緒在心中纏繞,悔恨排山倒海般席捲而來。她與他之間,究竟該如何了斷?「懲罰」過後,是不是該放她自由?

  煩躁地由床上起身,他走向側邊的浴室,扭開水龍頭,讓冷水澆淋在他汗濕的軀體上。思緒暫時的空白,他只覺得心頭沉甸甸的,而這種要命的感受似乎沒有終止之時。

  趁著他離開的空檔,段宜光強撐起疲軟的身軀,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走,無法預料他將以何種手段對付她,她實在沒有勇氣留下來。

  沒來由地,心臟一陣緊縮,戚拓遙沒有多想就轉身離開浴室,一跨出門檻,他整個人就像掉了魂魄似的,呆站在原地長達五秒鐘。段宜光不見了!徒留一室空寂與床上凌亂的被褥,原該在那一團混亂之中的她,突然失去蹤影。

  戚拓遙回過神之後,立刻採取行動,以最迅捷的速度衝出房間、經過客廳、飆出大門,在電梯前攔截到正要跨進去的她。

  「該死的你!我准你離開了嗎?竟敢一聲不響地從我身邊溜走!」戚拓遙怒不可遏地將她扯向自己,虛弱的段宜光根本沒辦法抗拒他的粗蠻,被他牢牢擒在懷中動彈不得。

  「為什麼不讓我走?你已經懲罰過了,難道這樣還不夠?」段宜光使出全力叫喊著,無法諒解他的舉動。

  「我一天沒答應你就一天不能走,現在你等於是我的囚犯,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你沒有說不的權利!」戚拓遙冷聲警告她,他會放她走才怪,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憑什麼!別說我根本沒從你這邊獲得任何情報,就算我當真出賣了你,這樣的懲罰也該夠了吧?」她才不要繼續留下來受他羞辱。

  「你休想!只要是欺騙過我的人,都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即使你不曾從我這兒獲得什麼好處,但是你欺騙我、辜負我對你的信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你必須留下來,等我覺得氣消了才放你走。」她怎能說走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你……」段宜光根本想不出理由反駁他,畢竟她的確背叛了他。

  「如果你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離開,我會真正教你知道得罪我的後果!」如果放她走,他失落的心該向誰索討?明知道她不將他當一回事,為何就是無法乾脆一點,斬斷對她的眷戀?說這些威脅的話,不過是在欺騙別人、欺騙自己。

  段宜光以手覆住臉,淚水撲簌簌地由指縫間滑落,這時候她什麼話都不想多說,就算說了恐怕也無濟於事。

  何況就算她真的逃走又如何?首領要她勾引萬壹同,而後會有人出面解決他,如果計劃成功,將可為組織賺進一大筆錢。如今計劃失敗了,首領還會給她第二次機會將功贖罪嗎?就算有第二次機會也不見得能成功,她終究難逃被處決的命運。

  「他媽的!你居然沒穿衣服就開溜!」此刻才發現她身上未著寸褸,這氣死人的傢伙,竟打算跑到外頭,讓別人免費觀賞她赤裸的胴體!如果不是他發現得早,這秀色可餐卻蠢笨如豬的白癡,可能被外頭的餓狼吞噬殆盡,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段宜光只顧著逃亡,根本沒想那麼多,經他一說才發現自己犯了多麼嚴重的錯誤,天啊!她居然差點當街演出裸體秀!不過他還真敢說呢,自己還不是沒穿衣服就跑出來。

  戚拓遙打橫抱起她,將她帶回房間輕輕放在床上,她還在哭,哭個沒完沒了,他被她搞得心煩意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讓她停住淚水。以往,他可以將她摟進懷中安慰,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不想拉下身段討好她,更怕拿自己的熱臉去帖她的冷屁股。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終於因為哭累而睡著,戚拓遙鬆了好大一口氣,如果段宜光再繼續哭下去,他一定會不顧尊嚴卑微地哄她,還好睡著了,哭聲也停了,讓他不至於淪入受她恥笑的窘境。

  拉開她覆在臉上的小手,戚拓遙帶著萬般憐惜,仔細審視她楚楚可憐的而容,無奈地歎了口氧,他走向浴室擰一條濕毛巾,仔細擦拭她淚痕滿佈的臉,愁悵在心頭。

  到底該以何種態度處理兩人之間的衝突?不想繼續傷害她,卻也不想讓她傷害自己,以往的相處模式是多麼令人懷念,但他知道事情再也不可能回到原點,而未來又是多麼令人無所適從!

  從來沒有想過會這樣深、這樣沉地愛著一個人,愛到喪失自己秉持多年的原則,愛到可以不計她的背叛強行將她留下。這問題到底如何解答?她若知道他對她的情感,會不會在暗地裡恥笑他的癡傻?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知道他愛她!僅存的一絲驕傲與自尊再也不能失去,不願成為她掌中可以隨意擺弄的傀儡,因此,他一定要仔細收藏這份愛。

  夜未央,心中的秘密沉澱在黑夜深處最不為人知的角落,不讓人挖掘、不容人探索,只願守著這份孤寂與失落,直到世界的盡頭。

  就像是吸食鴉片的毒癮患者一樣,他對她著迷的程度日比一日深,這種感覺相當令人不安,要改變卻無能為力。

  今夜,他需要尋求一個紆解慾望的管道,躺在她身邊卻什麼都不做會要了他的命,但他卻不敢貿然行動。第一次的經驗顯然在她心頭造成難以磨滅的陰影,她總是窩在床沿,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如果沒有強制她留在床上,段宜光肯定寧願睡地板。

  渴望她已經到了瀕臨瘋狂的地步,再不想辦法解決生理上的衝動,難保他不會獸性大發,再次對她造成傷害。戚拓遙駕車來到他紅粉知己之一程琳的住處。她是個極具風情的柔媚女人,在床上熱情如火,總是能激發男人體內的慾望,她肯定比生澀如黃毛丫頭的段宜光更帶勁。

  他在她門前按了三下鈴,過了好半晌程琳才來開門。

  「是你呀,拓遙!真的好久不見了,快點進來吧!」她的笑靨宛如一朵盛開的攻瑰,熱情地招呼他進門。

  「怎麼那麼晚才來開門?」進到內室之後隨意找個地方坐下,戚拓遙漫不經心地問著。

  「我剛剛在敷臉,還得把臉上的泥漿洗掉才能見人,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嘛!」她立刻坐到他腿上,攬著他的脖子親熱地撤嬌。

  「你還是一樣熱情啊!」賞她一個濕熱之吻,雙手挑逗似地在她身上游移。

  「因為是你呀!」她的手也不安分地在他胸部畫著圈圈,勾引意味濃得化不開,她一向是個極積主動的女人。

  沉浸在難分難解的擁吻中,雙手的探索更加肆無忌憚,程琳全身火熱地在他身上磨蹭著,血液似將沸騰。與她的熱切正好相反,戚拓遙一直提不起勁來,任憑她如何挑逗、如何在他的重要部位撫摸旋繞,就是無法激起他迫不及待的想望。

  「對不起!」猛然推開疊在他身上凹凸有致的胴體,戚拓遙略顯狼狽地站起身,伸手撥弄一頭凌亂的黑髮,表情深沉到令人看不出情緒的波動。

  「怎麼……啦?」輕輕喘著氣,靠近他身畔緊摟住他的腰,這種時刻她可不想讓他抽身而退。

  「我要走了。」戚拓遙不耐煩地拉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朝外走。

  程琳那副慾求不滿的浪蕩模樣讓他看了倒足胃口,這種女人必定不甘寂寞,男人只是她滿足慾望的工具,他可不想被她利用。以往相互利用的性,他視為理所當然,但如今似乎已經產生微妙的變化。

  外頭的風光雖好,但他卻忘了把心由家裡帶出來,所以此刻渾身不對勁,沒有興致再找其他女子共度良宵。他要回家了,只有回家,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歸屬,只有回家,飄蕩的心才能安定。

  返回住處,室內光線幽暗不明,只在沙發旁的小兒上,燃著一盞淡黃色的微弱燈光,他的心因為這個小小的舉動,泛起一陣滿足與恬靜,段宜光特地為他留了盞燈,這是否代表她有可能會接受他?

  戚拓遙輕手輕腳走進房間,看見段宜光窩在床沿背對他睡著,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她還是這麼怕他。寧可把自己裡得密不透風、半個身子掛在床沿外,也不肯舒舒服服睡在床中央。

  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躺在她身旁,由於段宜光整個人縮在床沿,他們之間留有一大段距離。不希望她離他這麼遠,既然她已經睡著了,將她拉到身邊褸著睡應該不會遭到拒絕。

  戚拓遙靠近她,輕輕地將段宜光抱在懷中,不讓一絲一毫的距離留在他們之間,天知道他是多麼地渴望她!天知道他根本無法只滿足於摟抱她!從接觸她的那一刻起,就無法教自己放手,他是如此地愛她,如此深受她吸引,如此期盼與她合而為一!

  飢渴難耐的唇忍不住覆上她微微開啟的唇,他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沿著她的頸項滑入衣襟之內,握住圓潤柔軟的乳房,這磨人的丫頭,防他未免防得太徹底,居然連睡覺的時候都穿著內衣!

  原先,他只打算為她解去那層束縛,讓她能輕輕鬆鬆睡個好覺,然而他實在太高估自己的克制力,一看見段宜光那活色生香的女體,他的理智立刻崩潰、血液沸騰滾湯、熱情銳不可擋。戚拓遙衝動地將她身上衣物全數剝離,情不自禁吻著她細滑如凝脂的肌膚,此刻就算有千軍萬馬的力量,也無法將他從她身上拖開。

  「唔……」段宜光呢喃著,身上被搔癢的感覺擾得她不安眠。

  戚拓遙的動作非但沒有暫停,反而被她呻吟似的低喃搞得益發火熱,他的吻加深了,傳遞出強烈的渴望。

  「你……你在做什麼?」這下子她總算清醒,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要你……」而且不容拒絕。

  「不,不行!你放開我,不要亂來!」她可沒忘了那一夜可怕的經歷,這種事要再發生一次,她肯定會死!

  「我要你……我保證這一次不會痛的,不要拒絕……」說句話安撫她,隨即覆上自己的唇,不讓她有機會抗議。忍耐了好長一段時日,她如果堅持不要,他一定會發瘋。

  段宜光使盡全力想將他從身上推開,奈何力不從心,他似乎打定主義佔領她的身體。奇怪的是,她的反抗愈來愈虛軟無力,反倒像是欲拒還迎地勾引他,她的意志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他的吻讓她目眩神迷,他的撫摸令她火熱難當,戚拓遙到底在她身上下了什麼咒語,為什麼會覺得如此需要他?噢,天啊!他的唇像是有魔法似的,在她身上燃起一簇一簇的火苗,在各個敏感地帶挑起無法言喻的快感。他的手指探索著她潮濕滑膩的女性中心,激起前所未有的渴望,接著他更過分地深入她隱密的幽谷,讓她不自覺地呻吟出聲,扭動身子迎合他的碰觸。

  他逼迫她沉淪、引誘她墮落,讓她迷眩在專屬於激情的瑰麗色彩中翻騰扭絞,漫遊在未知的情慾世界中飄飄欲仙。再也沒有人能像他一樣挑起她深切難耐的情慾,再也沒有人能像他令她在理智與情感中矛盾掙扎。

  戚拓遙由她肢體語言傳遁出的訊息中,得知她已經做好迎接他的準備,於是放任自己深入她溫暖誘人的體內,一次又一次律動著,滿載濃烈的疼惜與憐愛,他的溫柔只願為她而展現。希望她得到快樂與滿足,他不顧自身強烈的慾望,這是他欠她的,期盼能藉由溫柔的對待彌補他曾經對她造成的傷害。

  段宜光閉上眼睛,任由一波接著一波的快感將她淹沒,激情的紅潮佈滿全身上下,她的表情迷醉,喉中發出滿足的叫喊聲。戚拓遙著迷地盯著她的臉,沉浸在激情狂潮中的她,美得令人呼吸困難,美得令人發熱發湯。

  她纖細的雙腿緊緊盤上他的腰,柔弱的手臂牢牢攀住他的背,體內泛起一陣戰慄輿痙攣,達到激情的最高潮。看見她的反應,他低沉地吶喊著,將自己的種子撒進她體內。

  石破天驚的高潮在他們的世界中爆發開來,戚拓遙緊緊摟著段宜光,猛烈的快感貫穿他全身上下,隨即像是失去所有力氣般癱在她身上。擔心他的體重對她造成壓迫感,立刻與她交換位置,讓她靠在他身上。

  過了好半晌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讓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戚拓遙愛憐地輕撫她的背部曲線,她對他毫無保留的反應,讓他心滿意足地願意向全世界微笑,至少她對他還不是排斥得太徹底。

  段宜光的心思慢慢由激情的雲端飄回地面,記起自己方才不知羞的舉動,她立刻如遭雷極般僵著身子。她到底在做什麼?

  「怎麼啦?」戚拓遙慵懶地問著,雙手不停在她背上游移,藉以撫慰她的不安。

  「怎麼可以……不可以的……」她推著他的胸膛,不敢面對他。

  「為什麼不可以?剛才你明明很享受的。」他的口氣有一絲不悅,莫非她是想過河拆橋,否定他們之間存在的牽繫?

  段宜光聞言背僵得更宜了,他果然是想以此嘲弄她、看輕她,方纔的柔情只不過是手段罷了,他才不可能對她真心疼惜,於是更想由他身上脫困,卻在這時發現他身上有一抹不屬於她的香味,段宜光整個人宛如陷入冰窖中,打從骨子裡感到冰寒。

  終於認清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那就是宣洩慾望的工具,為了滿足他需索無度的身體而存在。

  他為什麼要這樣羞辱她?到底她和他有著什麼樣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她覺得好冷,好冷……

  隨著時間的流轉,她的心慢慢失去溫度,血液也漸漸冰涼。

  他們之間還是維持著同樣的相處模式,他總在出門獵艷無法滿足時,再回到家中與她溫存一番。每一次,她總是使盡全力拒絕他的求歡,但到了最俊,總是在他身下屈服投降,不知羞恥地回應著他。

  她其實可以逃走的,戚拓遙並沒有嚴格管束她的行動,即使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就是沒一次真正有勇氣遠離他身邊。

  真的離開又如何?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依然會如影隨形地盤踞在她心頭,相思不得見的折磨只會讓她加倍痛苦,想求解脫反而被困死在絕望的深淵中無法自拔。

  這樣的愛是絕望的、沒有結果的,恰如烈日下的冰雪,即使再寒冷、再堅硬,終究抵不過熱度的摧逼,終將融化成一攤水,然後藉由曝曬蒸發在空氣中,形跡蕩然無存。

  為什麼甘願癡傻地守著這個永遠不可能成真的幻夢?難道愛一個人就是這般滋味,即使明知無望,卻仍嚮往飛蛾撲火的壯烈、渴求櫻花在瞬間凋落的淒美?難道愛一個人就是這般沒有自我,即使毫無結果,仍願意獨自品嚐心碎的苦楚,只求能留在他身邊多一分多一秒?

  就算是燃燒,也有用盡的一日,她的心正如同飛娥的遺骸、櫻花的殘瓣,溫度色彩早已褪盡,徒留落寞與歎息。

  段宜光望著腳邊晶亮的玻璃碎片,心中的迷惘與困惑、悲傷與絕望,忽然都有了解決的方式。蹲下身子撿拾地上的玻璃,尖銳的碎片邊緣如預期中劃破掌心。鮮紅的血染上透明的玻璃、蒼白的手心,映入她無情無愛的眼瞳裡,沉入她心中一處安逾平和的角落。

  血的顏色好美,恰如秋天的落葉,翩翩於蕭瑟的天地中。如果悲劇性的情愛無法以理智方式尋求解脫,何不當一片飄落的葉,讓風捲去一切苦澀,讓塵土掩蓋首經璀璨的容顏。


        天天都有落葉,特別是今夜
        當沙沙的風吹,每一片葉掉一滴淚
        夜夜有人心碎,他們相信誰
        當愛被解了約作何感覺
        莫非無尤也無悔,依舊癡癡收藏落葉
        傻的心傻到哭也流不出淚
        我無所謂,我冷若冰、淡若水
        我不為夢留一點空浸略我緊閉心扉
        當感情是唯一解不開的結
        而人愛聽誰傷了誰
        我願是風中飄然輕落的葉
        我無所謂,我傷過心、掉過淚
        我只在乎愛本無罪,何苦要陷入重圍
        當世界被感情蒙上一層灰
        而我寧願是最後的落葉
        【詞:林秋離】





  透明的、純淨的玻璃,染上艷紅的、罪惡的血,無數落葉在空中翻飛,無數幻夢也隨之崩解,就讓生命在這一刻畫下句點,就讓愛與恨隨著生命的隕歿沉寂在悲劇的漩渦中,消夫於無形,不願再提起……

  一陣莫名的心痛擾得他方寸大亂,戚拓遙立刻有了不好的聯想。

  不顧一切地在馬路上橫衝直撞,他恨不得立刻飛奔至她身邊,確保她安然無恙。希望只是他太過神經質,其實段宜光根本沒事,好好地待在家中等他回去。

  將車隨意停放,他迫不及待地衝向電梯,心急如焚地看著燈號顯示樓層,他不停責怪自己不該選在最高的樓層居住,短短幾秒鐘,對他來說卻彷若經過幾個小時之久。戚拓遙整個人幾乎帖上電梯門,到達頂樓之後他立刻飆了出主,打開大門迅速進入房間找人。

  她不在房間!隨即轉向別處搜尋,當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倒在飯廳地板上,他的心口像是被重重砍了一刀。

  戚拓遙不假思索地奔上前去,當滿地的血映入眼廉,他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地上有血有水,血藉由水的擴散渲染更顯得觸目驚心,讓他感到前未有的恐慌。

  段宜光掌中握著玻璃碎片,另一隻手腕上猶不斷冒著血,他的心臟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鞭笞與撻伐,疼得讓他幾乎站不住腳。她的呼吸微弱到幾不可聞,似乎隨時可能就此斷絕,他擔心害怕得幾乎陷入瘋狂。

  戚拓遙強忍椎心之痛,即刻為她止血,趕著將段宜光送往醫院急救。他的心亂成一團,根本理不出頭緒,他的眼眶發紅髮熱,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她真有個萬一,教他獨自一人如何過日子?

  天啊!她為什麼要尋短見?難道她真的那麼恨他、不願再見到他?手腕上劃著不下十道傷痕,段宜光求死的意願再明白不過,她以無言的抗議告訴他永遠不想再見到他,即使離開的代價是死亡亦在所不惜。

  愛與被愛都不是幸福,愛人的他嘗遍苦痛的滋味,被愛的她失去存活的意願。到底,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永遠陪在他身邊?什麼時候她才願意試著回報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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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發表於 2010-3-30 18:36: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輸血之後,他的身體呈現虛弱狀態,加上一直擔心她的安危,戚拓遙臉色蒼白得嚇人,直到醫生宣佈她已經脫離危險,他毫無血色的臉才恢復些許生氣。

  他一直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等著見她睜開眼睛,確定她真的沒事了。

  段宜光的碓已經無礙,清醒之後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她不像一般自殺者,在獲救之後大嚷著要再度尋短,她只是安靜地躺著。她的身體雖在,靈魂卻像是飄蕩在未知的遠方,不論戚拓遙如何勸她、如何低聲下氣求她,段宜光就是不肯說一句話,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根本當他不存在。

  這種情形到了出院之後依然持續,戚拓遙早已放棄努力,但是只要她一天不開口說要走,他就不甘心放她自由。抱著一絲極不可能的奢望,他等待著,等待她總有一天正視他這個人的存在。

  知道她不希望看見他,所以請了一個特別護士照顧她,除了負責飲食起居,同時也留意她的安全,不讓她有機會傷害自己。

  白天時候,他總是盡量避免和她打照面,段宜光也幾乎不曾跨出房門一步,同住在一個屋簷之下,卻有如陌生人般互不干涉。但是,到了夜晚,他總是情不自禁走進她房間,坐在床邊看著她嬌弱的睡顏直到天際曙光微露。他只能默默地守護她,讓滿腔憐愛在夜色的掩護下盡情展現。

  這幾天,她的胃口非常不好,端進來的三餐幾乎原封不動地端出去,戚拓遙心疼地撫著她消瘦的臉,她是不是想藉此折磨他?

  「堂哥,真的是你嗎?」段宜光不確定地開口,迷濛的眼神閃著動人光澤,她非但沒有排拒,反而有著如夢幻般的期待。

  「你為什麼不吃飯?」怕驚嚇到她,他的聲調輕柔,近乎耳語。

  段宜光聞言淚由眼角滑了下來,小泠說得沒錯,戚拓遙還楚關心她的。特別護土小泠告訴她,戚拓遙每天都守在她床邊一整夜,她一直不肯相信,怕希望落空後,她並不容易築起來的堤防將毀於一旦,如今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她不相信。

  「不要哭,如果你要我離開,我現在就走。」原以為她不再拒他於千里之外,沒想到是空歡喜一場。

  「不!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段宜光急切地表明意願,戚拓遙不敢置信地回過身,不確定方才聽見的話,是不是出於自己的幻想。

  「堂哥,求求你不要不理我,我……」她哽住聲音,半晌說不出話來。

  「噢,天啊!你不排斥我、不恨我了?」戚拓遙驚喜不已,激動的聲音微微發顫,他實在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回應他的感情。

  「我……我……」她哭得更厲害了,她怎麼可能排斥他?怎麼可能恨他?

  「別哭,別哭,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就是別哭。」戚拓遙心疼地摟著她,段宜光的眼淚令他不知所措,整顆心因為她雙眉微微的抽搐而揪緊,最不希望看見她傷心的模樣,他願意盡一切努力讓她展顏而笑。

  「不要……不理我……」這段日子以來,她幾乎見不到他的面,就是因為如此她才食不下嚥。

  「我怎麼可能不理你,我愛你啊!傻丫頭。」緊擁著她,想給她全世界的幸福,原先想埋在心中一輩子的秘密,這時候卻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不可能!你騙人!」段宜光吃驚地抬頭,忘了哭泣,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他。

  他真的說了那三個字嗎?她是不是聽錯了?

  「你看我像是在說謊嗎?」戚拓遙不由得苦笑了下,這種事能拿來開玩笑嗎?他有閒情逸致做這種無聊事嗎?

  「你只想處罰我,因為我騙了你……」這是他一直向她強調的。

  「笨蛋!說你笨你就應該承認,我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嗎?耶只不過是我要你留下的借口,如果每個騙過我的人都帶回家『懲罰』,豈不是要買下整棟大樓才容納得了?」

  這時他又有了罵人的興致,這傢伙實在太遲鈍了。

  「可是……你每天都去找不同的女人,害我傷心死了。」真的愛她,怎會去和別的女人「睡覺」?

  「你真是單純得沒藥醫,我如果真和別的女人亂搞,還有體力『獻貢』給你嗎?」

  她未免太高估他了吧?也不想想他是如何在床上賣力演出,先前若和別的女人有曖昧,他還能這麼勇猛嗎?

  「可是……香水味……」段宜光的俏臉脹得通紅,他的話實在太不正經了,害她不由自主想入非非。

  「我的確是去找過各種女人,但是到最後發現對她們嚴重過敏,只好又回到家裡找你陪我練習床上運動,告訴你,我可是清白的喲!自從你出現之後,我就一直『守身如玉』,你不陪我不行,因為你已經把我的胃口養刁了,別的女人沒有一個符合標準。」

  戚拓遙戲譫地捉弄她,果然,她聽見他的話之後,羞得躲進他懷中不敢抬頭。

  「是這樣啊……」讓她掉了無數淚、傷了寸寸芳心的事件,竟只是一場誤會!

  「我還以為你討厭我、不想接受我,沒想到你是在吃醋。」戚拓遙滿足地笑了,她是在乎他的,如果不關心,任憑他如何四處拈花惹草,她一點也不會覺得難受。

  「我才不可能討厭你,我……我愛你。」段宜光吞吞吐吐地說完之後,耳根又是一陣燥熱,低垂著頭不敢瞧他。

  「你如果愛我,為什麼故意不吃飯讓我擔心?」沒有人能形容此刻他心中的激動,那三個字,彷彿靈丹妙藥,讓他如同沙漠般乾涸的心,在一瞬間變成清涼的綠洲。

  「人家……想你嘛……好多天沒看見你,真的好想好想你。」為了愛情茶不思飯不想雖然笨了點,可是這才顯出她有多麼在乎他呀!

  「實在受不了你。」他忍不住又想歎氣,這段時間的相互折磨到底是為哪般?簡直點意義都沒有,愚蠢到令人自我嫌棄。

  「誰教你不把話說清楚。」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他心中轉著什麼念頭?

  「你又為什麼不杷話謊清楚?」他的處境難道會比她好過?

  「好嘛!我們不要再提這件事了,人家現在肚子有點餓耶……」段宜光趕緊轉移話題,好不容易盡釋前嫌,她可不想橫生枝節。

  「走吧!我煮碗麵給你吃。」戚拓遙抱她走出房間,將她放在飯廳椅子上,接著動手為她料理美味可口、營養衛生的餐點。

  看著他的背影,段宜光忍不住鼻酸,據說每一餐飯都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她怎麼可以質疑他對她的感情?之前他雖然一直沒說出口,但他對她的關懷是沒有限度的,如果她曾經用心去體會、去感受,就能明白。她一定傷他非常深吧?他受的傷害也許不在她之下,一想到這兒,段宜光忘了自己曾經受過的苦,只惦念著對他的歉疚與心疼。

  「你怎麼又哭了。」戚拓遙蹲在她身邊,輕輕抹去她的淚,她老是這樣折磨他,耍不要改天換他哭哭看,讓她嘗嘗此刻他心中滿溢的不捨。

  「對不起……」打從一開始就是她的錯,如果她不曾欺騙他,他根本不可能試著報復,如果她能開誠佈公同他將事情說明白,根本不會有那一段彼此猜忌、亙相傷害、充滿絕望的日子。

  「傻瓜!不是說好別再提這件事嗎?」他不是個喜歡斤斤計較的男人,更何況他也有錯,沒有妥善處理兩人之間的衝突。

  「對不起!」段宜光忍不住投進他懷中大哭,他對她廣大的包容心,讓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快把面吃掉,吃完之後你要把前因後果向我交代清楚,知道嗎?」他對她的背景可說一無所知,如今既然坦承了彼此的愛意,再也沒必要多加隱瞞,他想瞭解全部的她。

  「好吧。」她的確餓壞了,夾起碗裡的麵條津津有味地吃著,戚拓遙也為自己盛了一大碗,唏哩呼嚕大口大口沒形象地猛吃。整鍋面被他們吃得一點殘渣都不留,兩人滿足地撫著飽脹的肚皮,很久沒像這樣飽餐一頓了。

  坐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戚拓遙將鍋子收進流理台,打開水龍頭泡了些水,而後轉向段宜光,一把將她抱進房間。

  進房間之後,他以枕頭為靠背,舒服地倚在上頭,段宜光則坐在他腿上。

  「好了,解決完民生問題,現在可以把事情全盤托出了吧?」他在此洗耳恭聽。

  「這……」段宜光神色有些為難,吞吞吐吐不能成言。

  「你不相信我嗎?」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她表現出的防備,讓他覺得心裡頗不是滋味。

  「不是,只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很難講清楚。」她怎麼可能不信任他?傾注所有的愛在他身上,就算為他丟了性命也在所不惜,既然愛他如此之深,信任他也就理所當然。

  「沒關係,我有的是耐心,你可以慢慢說,不必急。」他隨即露出鼓勵的笑容,讓她願意與他分享心中所有的秘密。

  段宜光考慮了好半晌,決定話說從頭。

  「我生長在一個還算富裕的家庭,從小到大一帆風順,幾乎沒遇過什麼不如意的事,爸爸媽媽幾乎不讓我和弟弟做半點家事,我們只要負責把書念好,其他什麼事都不必操心。」就像是公主般被捧在手掌心,在她成長過程中有著平常人少有的幸運。

  「難怪你生活能力這麼差,原來是從小就沒吃過苦。」環境對人造成的影響果然非比尋常。

  「但又不能怪我。」他遠是一樣積習不改,逮著她的小辮子就恥笑個不停。

  「好啦,繼續說。」

  「大約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我爸爸的公司突然惡性倒閉,不但虧損連連還欠了一屁股債,大概是承受不了失敗的打擊,爸爸和媽媽……雙雙服毒自殺了……」段宜光語氣哽咽,失去摯愛的父母,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其實你已經很幸運了,我父母在我十歲那年因為車禍去世,從那時候起我獨自一人過生活,自己就是戶長,沒有其他人噓寒問暖。在我認識那群死黨之前,我的生命可說是乏味至極的,每天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好像什麼時候死去都不要緊,至少你還有父母陪伴著成長,比起我幸運多了。」怕她太難過,他提出自己的實例安慰她。

  段宜光聞言反而哭了出來,心疼他年幼失怙失恃的無助,難以想像當年他是如何熬過這般深沉憂傷的孤寂。

  「別哭啊!這有什麼好哭的?」糟糕,他的安慰非但沒用,反而造成反效果。

  「我……想哭嘛……」哭泣也是一種情緒發洩的方法呀!

  「不准哭!我沒你想像中那麼脆弱,何況我有許多知己好友,還有你在身邊陪著我,世界上比我幸福的人一定沒幾個。」那段往事他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他可不想拖著負擔過一輩子。

  「是啊!有你在我身邊就是幸福。」就讓往事隨風而逝,把握未來才要緊。

  「你到底要不要說?我還在等著呢!」

  「噢!我剛剛說到……嗯……我和弟弟從來不曾參與公司裡的事務,遇上事情的時候根本什麼都不憧,加上爸爸媽媽猝然過世,對我們造成的傷害很大,又有債務壓在肩頭上,我和千城簡直慌了手腳。就在那時候,有一個世伯出面幫忙,不但把債務還清,還讓我們住在他家,並安排我們到他公司上班。」

  「我和千城當然不會拒絕,就像溺水者一樣,著急地想抓住什麼,完全沒有考慮攀住的東西是不是會讓自己沉得更深,只要是能把握的就緊抓著不放,所以我們住進了那個人的家。起初他的確是一副和善的面孔,讓我們對他完全不設防,直到有一天夜裡,他潛進我房間想要強暴我……」那人猙獰的臉,彷彿就在她眼前朝她咧開淫猥的笑。

  戚拓遙無言地摟緊了她,將自己身上的溫暖源源不絕傳送出去。

  「不知道是雙胞胎之間特有的心電感應,還是千城聽見我的尖叫聲,他不曉得從什麼地方拿來一柄水果刀,衝進房間朝那人的背後連刺了好多刀……我簡直嚇壞了,完全沒辦法做出反應,那人的血流到我身上,我卻呆呆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不曾向別人提起過,此刻卻毫不隱瞞地告訴他,將自己的噩夢道出來,內心似乎平靜多了,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那個人再也無法對她做出一絲一毫傷害的舉動。

  「千城將他的屍體從我身上拖走,拉著我往外跑,我們腳上沒穿鞋,身上的血跡也沒除掉,只顧著逃命,其他的什麼都不管。跑了好長一段路之後,找們被一輛車子攔下來,車上走出一個自稱『黑奴』的人,他對我們說的第一句話是:『想活命就跟我走,你們做了什麼事我都清楚。』我和千城嚇得拔腿就跑,『黑奴』在我們身後喊著:『如果你們想成為通緝犯,盡量跑,我不會阻止的。』聽見這句話,我們再也沒有勇氣逃跑,逼不得已之下,只好跟他上車,雖然不知道他有何居心,但是情況再壞也不可能壞過被送進牢裡等候處決。

  「他帶我們到一處隱密的地方,才開始解釋前因後果,他說從我父親的公司倒閉那時起他就盯上了我們,只是一直在等待見面的最佳時機,也就是我們無路可走的時候。

  只要我們答應加入組織,他就會幫我們湮滅證據,佈置成自殺的假相,並且買通法醫捏造驗屍證明,如果我們不點頭,馬上就會成為全台通緝的罪犯。在這種情況之下,我們能說不嗎?何況加入『罪惡之城』三年就可以得到一百萬美金,對手頭上一點積蓄都沒有的我們來說,這是個極大的誘惑,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將自己賣給組織。」

  「隔天,我和千城被迫分開,從那時候起我就再也沒看見過他了,根據『黑奴』的說法,為了避免我們兩個聯合起來意圖謀反,這是必要的步驟,利用他牽制我,利用我牽制他,這一點,不論我怎麼哀求、怎麼保證,組織就是不肯通融。」

  「後來我被送到一處類似於集中營的地方,每天早上都會有人來對我們進行『洗腦』,大概就是講一些效忠組織、至死不渝……等等八股的東西,到底有沒有效我不知道,因為大部分時間我都用來胡思亂想,也沒真正聽進去多少。」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戚拓遙忍不住插嘴,這丫頭就是這樣,老是漫不經心,教人不得不對她搖頭。

  「這是天性使然,我也沒辦法啊!好啦,你不要插嘴,讓我把話說完。我在那個地方一待就是半年,其實我覺得這樣過日子也滿不錯的,三餐有人準備,衣著有人提供,只不過無聊了些,其他倒也還好。

  「可是好景不常,有一天,『黑奴』突然又出現了,派給我一項任務————到某個宴會上優亂視聽,讓組織裡的師兄順利取得情報。他將我載到一家精品店,費了一番功夫打扮,接著又轉向另一處,那輛車子非常奇怪,駕駛座和後車廂是隔開的,車廂以整片黑色金屬打造,我根本看不到外面,根本不知道他要把我載到什麼地方去。

  「過了好一段時間,車子終於停下來,『黑奴』打開上鎖的門叫我下車,下車之後我簡宜嚇呆了,在我而前是一棟奇形怪狀的建築物,外表是灰色的,大概七層樓高,佔地約有五百坪,這就是組織的根據地————『罪惡之城』。

  「那棟建築物就像會吃人似的,我真想立刻拔腿就跑,但是『黑奴』催我進去,他說裡面會有人接應,還說會在外頭等我出來,就這樣自己跑回車上,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我不敢跟他說每天早上的爐根本沒在聽,只好硬著頭皮自己找路。

  「幸好被我蒙對了,順利抵達內部之後,首領居然叫我不必接到宴會上把風的任務,改派我到你身邊來臥底,我雖然不想接,但是卻不得不接。至於偽裝成你姑媽的乾女兒是師姐的主意,『罪惡之城』在世界各地都有情報網,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得知你姑媽的消息,只知道照著做準沒錯,所以就把這些台詞照本宣科說了出來。雖然已經練習過好多好多遍,我還是說得很緊張,原以為你不會信的,想不到你居然沒懷疑,所以我就這樣住了下來。」

  「你的意思是我很笨羅?」戚拓遙語帶威脅地趨近她,咬了她的鼻尖一下。

  「你怎麼咬人啦!我又沒說你笨,是你自己說的,干我什麼事?」多冤哪,平白無故遭狼牙襲擊。

  「再來呢?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要說就一次說明白。

  「沒啦!喔,對了,我偷那份文件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它很重要,我還以為是不要用的廢紙,想說隨便偷幾張交差了事,那時候千城出任務犯了錯,如果我能立下功勞,也許可以抵消他的罪,讓他免於受罰,所以我才會做出這種事。」他一定要相信啊!她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為受制於人。

  「我相信。」她如果精明到看得出真假,就不可能粗心到讓得手的資料被他發現,早該在取得的那一刻傳遞出去,人也跟著銷聲匿跡。

  「現在我該怎麼辦?他們不會就這樣放過我的。」段宜光憂心忡忡地蹙著眉,對於未來,她實在非常迷惘。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不讓他們傷害到你。』即使拚了命,他也要同那群敗類周旋到底。

  「只有我逃出來是不行的,如果不是我,千城根本不會犯了殺人的罪,雖然他還沒有社會經驗,但是以法律系第一名畢業的資格他根本不怕餓著,都是我害他的,我不能拋下他一個人在那種不見天日的地方受折磨。」段宜光激動地流下淚來,從小到大他們姐弟兩的感情一直非常好,將近一年的時間沒見面,著實讓她掛念得緊。

  「我會想辦法救他的,相信我,好嗎?」只要能讓她快樂,他願為她做任何事。

  「堂哥,謝謝你。」她相信他,戚拓遙是這般堅強、勇敢,她可以將所有煩心的事交給他,可以一直依靠他。

  「到現在還叫我『堂哥』啊?」戚拓遙輕捏她的臉頰,懲罰她的「失言」。

  「習慣了嘛!」臨時要改稱呼挺怪的。

  「好吧,反正我也聽得滿習慣,但是婚後你可不能再這樣叫我,知道嗎?』突然發覺結婚不是那麼可怕的事,難怪好友們一個接著一個走入婚姻,並且甘之如飴。以往視婚姻為畏途,那是因為他還沒有遇對人。

  「你要跟我結婚?」老天!她沒聽錯吧?

  「廢話,難不成你想琵琶別抱?太不負責任了吧?」戚拓遙半開玩笑地說著。

  「什……什麼嘛……」說得好像他被她「玷污」了似的。

  「你弟弟和你長得像不像?」既然是雙胞胎,應該很好認吧?

  「我們是異卵雙生,所以不完全像,我弟弟長得又高又壯,有一身漂亮的古銅色皮膚,他是個運動健將,而且腦筋是一等一的好,他考大學聯考的時候連胯三組,每一組都可以填上第一志願最熱門的科系。」段千城從小就表現得異常傑出,她這個姐姐反而時常要靠他「罩」。

  「的確是不像。」聽了她的描述之後,他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你說這話有弦外之音哦!」段宜光皺著鼻子朝他扮鬼臉。

  「你聽得出來?原來你的腦細胞還沒有死光嘛!」戚拓遙得意地大笑,對她的「不敬」絲毫不以為杵。

  「你說話好毒,每次都欺負人!」而她幾乎沒有一次打勝仗。

  「別人我還不屑欺負咧!」這是他特有的「關懷」方式。

  「哼!了不起呀!」他的借口真是令人髮指。

  「你還沒說清楚呢!你弟弟到底長什麼樣子?盡量說具體一些,這樣我也比較好認。」和她說話,總是容易偏離主題。

  「他長得非常帥非常帥哦!愛慕他的女孩子恐怕可以組成『段千城國際人迷親衛隊』,他的笑容不知道讓多少女孩子為之瘋狂,我真的一點都不誇張。」本來嘛!十項全能、功爐嘎嘎叫、FACE一級棒,加上家裡有錢,哪個女人抵擋得住?

  「喂、喂、喂!在我面前稱讚別的男人帥,不怕我吃醋啊?」如果她說的人不是她弟弟,他是不是該去和那人拚個你死我活,然後大歎既生『遙』何生『城』?

  「他是我弟弟嘛!叉不是別人,而且我話還沒說完,他雖然帥,但是我覺得你比較有魅力,如果你不要每次都板著臉嚇人,時常笑臉迎人,一定比千城更有女人緣。」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裡出西施」。

  「這還差不多,但是你可別小看我哦!等著受我青睞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哩!這年頭流行壞男人,你不知道嗎?」他之所以在女人堆中無住不利,就是因著這種又冷又酷的氣質。

  「自戀狂!」棒他一句就跩到天邊去。

  「你能不能再說得具體一點?『帥』這個字眼太籠統,而且隨著每個人認知不同,會產生極大的出入。」她覺得帥,他可能覺得和豬頭沒啥兩樣。

  「嗯……他長得有點像竹野內豐,可是更好看一些。」

  「竹野內豐是誰?」他連聽都沒聽過。

  「你不知道他是誰?」不會吧!他是生長在哪個世紀的古早人呀!

  「他又不是天皇老子,也不是中華民國開國功臣,我有必要認識他嗎?」嘖!他沒事注意男人幹麼?

  「他是日本很有名的偶像耶!你不知道的話,我說了也是白說。」可惜他是個影劇文盲,本來想告訴他,他長得很像反丁隆史,看樣子他一定也不知道反丁隆史是何許人也。

  「無聊!崇拜那種花瓶似的人。」他才不管那人是「偶像」還是「嘔吐的對象」。

  「哎呀!反正你應該可以認出來啦!」真要以口述方式措繪出段千城的形象,很不容易唷!何況她已經那麼久沒見到他了,現在的他應該和從前有些不一樣吧?

  「好吧!反正問你也是白問,現在趕緊閉上眼睛睡覺,天色已經快亮了。」戚拓遙抱著她一起躺在床上。

  「堂哥,這真像是在作夢似的,到現在我還不敢相信你就在我身邊。」雖然這是心中長久以來的渴望,成真的時刻反而教人深覺惶恐、憂慮不安,深怕轉眼間騫然驚覺,原來這一切只不過是泡沫一般的幻夢而巳。

  「說你傻你還真的很傻,我難道不是實實在在地抱著你嗎?還有什麼好懷疑?從今以後,你將會一輩子陪在我身邊,無論如何,再也不放你走了。」還有什麼比相愛相守更教人感動、更令人沉迷?

  「我願意一輩子跟著你,我願意……愛你。」緊緊環著他的胸膛,無盡的安全感讓她覺得心頭暖洋洋的,好舒服。

  「安分點,你再繼續鑽來鑽去,小心我獸性大發。」她以為他是木頭人嗎?怎麼可能對她毫無反應!

  「我為什麼要小心你呀!你不是早就……早就做過了嗎?」段宜光紅著臉對他進行挑逗,雖然她的段數還不夠高明,但已足夠引燃他的慾火。

  相互吸引的愛侶,沉浸在彼此的撫慰中,任由狂野絢麗的火花在他們身上不斷蔓延,侵入所有空隙,填補所有空虛,不論靈魂抑或肉體,均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與狂喜,這就是愛!就是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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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0 18:37: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罪惡之城」這個黑暗勢力由來已久,據說創始人湯立聲是個天才型犯罪高手,他以買空賣空的手法賺進大把鈔票,指揮空殼公司在股市上招搖撞騙,東窗事發後他以高明的說辭騙過法官,甚至囂張地乘著法官的座車離開現場,展開逃亡的生涯。

  期間他非但不曾面臨走投無路的困境,反而以洗錢方式轉手得到財富,雖然無法光明正大出入在公共場合,他依然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之一。不甘心做個不見天日的逃犯,他決心組成一個與真理背道而馳的黑道組織,以顛覆世界、反抗傳統為宗旨,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什麼事是他做不得的?

  吸收能力強、本領高的人為己用,以大把的鈔票誘人甘心連靈魂也出賣,此外,流亡中的罪犯、負債纍纍的賭鬼、被推入火坑的妓女……等社會邊緣人,都是利用的對象。

  有了金錢、人才,再加上嚴苛的刑罰,「罪惡之城」不到幾年的時間就闖出一番氣象,這使得湯立聲野心更大,甚至以征服世界為組織的總體目標,在全球各地成立分部以擴充實力。就在這時候,突然傳出他暴斃的消息,沒有人知道他的死因為何,只知道一代梟雄依舊逃不過死神的召喚。

  湯立聲死後,他的獨生女接掌一切,成為第二代首領,在湯羨雲的統領下,「罪惡之城」聲勢更壯大,幾乎沒有人敢公然挑興。

  要對付這樣一個勢力龐大的組織,光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戚拓遙當然知曉這個道理,因此他正計劃尋求其他可以利用的管道,「鬼使」與各國富商政要有著或深或淺的交情,這會兒是他回收大大小小人情的時刻。近期之內他必須出國一趟,目前他比較擔心的是段宜光的安危,帶她出門容易成為被狙殺的目標,讓她待在家裡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最後他決定另外找一個地方安置她,特別護士小泠是可以信任的人,他曾經暗中觀察過她的舉動,也曾經給過她幾次機會,如果她真的想對段宜光不利,早有許多次是她可以下手的時機。

  那地方的安全性、隱密性都夠,加上最先進的武器設備,在急難的時候用來自救應該不成問題,並且還有另一條秘道可脫身,段宜光可說是在眉層嚴密的護衛中,有了這幾道防線,他可以安心去辦該辦的事。

  這是一開始的想法,但是當他回到這個根據地遍尋不著她的人影時,他可不這麼想了。武器的操控鈕沒有動過的痕跡,四周也毫無掙扎跡象,密道更是一如以往,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今這種現象只有兩個可能,一是段宜光再度欺騙了他,一是小泠是來臥底的。他不知道自己希望是哪個結果,若是第一個,此刻她一定毫髮無傷地在暗地裡恥笑他的癡傻;若是第二個,她說不走會被處以極刑,甚至危及生命安全。

  戚拓遙努力克制自己,此刻他若無法維持冷靜的判斷與思考,只會讓事情更難收拾。不論段宜光失蹤的原因為何,他都必須把真相找出來,而這將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考驗。

  夜幕低垂,而他的冒險行動卻正要展開!

  頭好暈……好想吐……她全身不對勁到了極點,怎麼也無法睜開眼睛看清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一陣青草香味在她鼻端縈繞,段宜光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失掉的力氣也重新回到體內,她終於確走自己還好端端活著。

  「尊貴的段小姐,你終於醒啦?」細柔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段宜光連忙睜開眼睛,看見那張詭異的臉,差點嚇得昏過去。

  「很好奇吧?你原本應該好好躺在床上睡覺,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湯羨雲似笑非笑地問著,冰冷的指尖在段宜光臉上畫過來畫過去。

  段宜光立刻滾下床鋪,全身冷汗宜流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別這樣啊!孕婦最大,還是起來說話吧!」湯羨雲伸手扶她,到目前為止她對段宜光的態度非常裡遇,一副善體人意的模樣。

  「我……我懷孕……了?」段宜光心中大感不妙,首領的和善根本不能讓她安心,反而讓她興起一股莫名的恐慌。

  「是呀!我得感謝你呢!為了組織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當然不忍心讓你待在外頭吃苦受罪,只好自作主張派小泠將你帶回來,你不會怪我雞婆吧?」扶著段宜光安坐在床上,首領的態度著實讓人費解,非但沒有怒斥她吃裡扒外,反而待她比往常好幾百倍。

  「我……不用受罰?」這怎麼可能?

  「說什麼呀?照顧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罰你?」段宜光肚裡的孩子將來可以成為她手中的王牌,用來牽制戚拓遙就範,她當然得仔細關照羅!

  「真的嗎?」她仍然覺得很不可思議。

  「當然是真的,從今天起你再也用不著出任務,只要安心待在這裡,把孩子順利平安地生下來,其他什麼事都不必管。」她就不信戚拓遙這一次還能不妥協。

  「報告首領,外頭有人指名要見您。」一名身穿斗篷的傳令使前來遞送消息。

  「好傢伙,這麼快就找來了。」湯羨雲迫不及待地走向門外,如果她猜得沒錯,來人應該就是戚拓遙。

  搭乘專屬電梯來到一樓大廳,她遠遠地就看見戚拓遙梃拔的身形,不由自主地加緊腳步來到他身前,她的眼神有著異樣的激動、不自覺的柔情。

  「好久不見呀!鬼使先生,沒想到您的效率這麼好,可見這個孩子對你來說非常重要。」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穫。

  「什麼孩子?快把我的宜光還給我!」經過調查才知道小泠根本不是醫院裡的護士,段宜光肯定是被她帶走的,最後必然落在眼前女子的手中。

  「你的宜光?」湯羨雲這下子笑不出來了,他親密的稱呼讓她臉上的血色盡失。

  「廢話!你快點放了她,有什麼條件儘管說。」他實在沒多餘耐心同她周旋,只想親眼見到段宜光平安無事。

  「你不是為了孩子來的?」她執意問個明白。

  「我管他什麼孩子,我只要我的女人。」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這女人莫非是想裝傻?

  「為什麼你會來找她?」戚拓遙一向沒有固定的女伴,沒有人能令他心動的,不是嗎?

  「我當然要來找她,這輩子我在乎的女人只有她一個,你別扯開話題,快點將她還給我。」不是說好條件隨她開嗎?她還有什麼大疑問?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湯羨雲咄咄逼人地質問,無法接受他愛上另一個女人、願為她付出一切的事實。

  「我就是只愛她,別的女人對我來視沒有意義。」她到底夠了沒?淨說些不相干的廢話。

  「不!你怎麼可以愛上她!怎麼可以!」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一直在等他,他不能視她的感情為無物,就算不愛她,也不該愛上除了她之外的女子。

  「你煩不煩啊!我要說幾次你才懂?我已經站在這裡心甘情願任你擺佈了,你幹麼不快點說清楚你的目的?」天知道他沒耐心,根本不想在這裡同她耗。

  「如果我希望你愛我呢?」她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他的愛啊!

  「不可能,我這輩子只會愛宜光一個人。」這點他毫不懷疑。

  「如果我堅持要呢?你別忘了現在她在我手上,只有我才有發號施令的資格。」湯羨雲端起首領的架子,想以此為賭注,賭他願不願意愛她,就算他只是口頭上說說也無所謂。

  「不可能,你可以把我殺了,卻不能教我不愛她。」他從來不說虛偽的話,即使先答應她再想辦法會讓事情容易得多,他卻無法做出違背自我的承諾。

  「為什麼?我長得不比段宜光差,經濟能力也比她好了不知幾百倍,為什麼你不肯選擇我?如果你是嫌我臉上的疤痕,不要忘了那是你留下的傑作,如果你真的很排斥,我可以去美容,把臉變得跟從前一模一樣。」她仍不死心地想要他答應。

  「就算你長得再美我也不會愛上你,因為你不是我的宜光,你的錢對我來說也不具一點吸引力,以不正當手段得來的不義之財,老實說我非常不屑。」兩年前已經拒絕過她,這女人還不死心。

  「如果你沒辦法接受這個組織,我可以將它廢了,為了你,我可以捨棄一切東西。」她想要的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不是十輩子花用不完的財富,而是一個能與她真心相愛、能讓她全心對待的人。

  「你還是沒摘清楚我的意思,我不管你要如何對待這個組織,也不管你是不是可以為我放棄一切,不論如何我是不可能愛你的,如果你堅持不放人,那麼我只好另外想辦法救她出來。」不想在這裡和她扯個沒完沒了,戚拓遙轉身想離開。

  湯羨雲著急地想留住他,一個不小心被自己的裙擺絆到,整個人趴伏在地上,她伸長手臂抱住他的腿,不讓他離開她的視線之外。

  「你這是在做什麼?」戚拓遙驚訝地回過頭,這種情況真教人有點手足無措。

  「不要走!我愛你呀!求求你不要走,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一直愛著你,已經愛了好久好久……」此時此刻她再也沒有囂張跋扈的氣勢,只想留住心愛的男人,即使卑微地像條狗在地上匍匐乞憐也在所不惜。

  「你別這樣,比我好的男人還有很多。」這種安慰的話雖然無濟於事,但他總不能什麼都不表示,說實在的,他完全想不到這個女魔頭會對他用情這麼深,一時之間,覺得她有點可憐,也不忍心對她太殘酷。

  「不可能的,我只愛你啊!」從來沒考慮過與別的男人共譜戀曲,只想與他廝守終生。

  「你別傻了,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愛你。」這話雖然傷人,卻能教她認清現實,他不希望太過同情她而造成她的誤解,以為自己還有機會。

  「你真的一點都不考慮嗎?就連說句話安慰我都做不到嗎?」湯羨雲淚下如雨,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沒流過淚了,這時候,她再也無法忍住自己的傷心與絕望。

  躲在暗處的段千城再也看不下去了,三步並作兩步走向拉扯中的兩人,一把將湯羨雲從戚拓遙的腿上扯離,納入自己懷中。

  「你幹麼這麼死心眼?他看不上你就算了,又不是沒人要,何必作賤自己,還低聲下氣地求他?」說不上是什麼感覺,總之看見這樣的湯羨雲讓他心情很郁卒。

  「沒有人要我……大家都不要我……我只有……一個人……」偽裝的堅強終於在這一刻決堤,她不顧自己的模樣有多麼不得體,只想盡情宣洩壓抑多年的苦澀與痛楚。

  「誰說的,別人不要,我要!」他沒仔細想這句話中的含意,但這的確是他此刻的心情。

  看見這一幕,戚拓遙歎了一口氣,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每個人都有自己命中注定的伴侶,這是強求不來的。但願那個男人就是引導她認識情感的人,但願她能早日拋去對他的迷戀,找尋一個真正值得托付的良人。

  他早已心有所屬,多餘的情感再也無法負荷。

  擔憂與思念的心情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反覆地煎熬,直教人無法按捺,要他靜靜等著湯羨雲有所行動簡宜不可能,他知道「罪惡之城」肯定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必然會以段宜光威脅,要求他替「罪惡之城」做牛做馬,因此,他必須趕在他們行動之前救出段宜光。

  駕著車來到罪惡之城勢力範圍時戚拓遙就特別留意,他的跑車加裝反偵測的干擾系統,可以使行蹤保持隱密,但是隨處站崗的衛上他不得不注意,他們極有可能在發現他之後立即向內部報告。

  他將車子設定為自動駕駛,提著特製手槍瞄準行跡不明的衛士,以精銳的眼光、準確的槍法射倒對手,當然他不會無緣無故殺人,只是讓他們昏睡個大半天而巳。

  穿過茂密的樹叢,他將車子停在距離建築物!「罪惡之城」總部!將近兩百公尺的地方,而後以敏捷地潛近,途中解決了幾名對手,當他終於抵達城下的時候,不由得大大吁了一口氣。

  這一回,他不敢光明正大地沿著前門通道走進去,為避免打草驚蛇,他決定選擇最偏僻的路走。所謂的偏僻就是指看守人數最少之處,也許沒人看守之處反而險象環生,但他從來就不怕困難,選定之後,他走向側邊一個青銅製的小門,以最先進的開鎖設備打開那一道不怎麼牢靠的門,隨後閃身而入。

  四周簡直暗得不像話,戚拓遙取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做為照明,一條寂靜的甬道在他面前蜿蜒著,致使他看不清前方的路況;而左右兩面高聳的牆距離很近,牆上還結滿蜘蛛網及灰塵,令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戚拓遙仔細探查自己即將行走的路線,生怕一個不注意會中了埋伏,惹來殺身之禍,葬身在這個人煙罕至之處,並於若干年後成為一具白骨。

  謹慎地先以腳尖碰觸青石地板一探虛實再移步向前,戚拓遙憑著敏銳的聽力躲過好幾次危機,只可惜他不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沒有超高的聽覺能力可藉由聲波反射原理精準地判斷出在這個年久失修、回音不斷的空間中,各種聲音的區別。不過幸好他的身手了得,即使遇上危機依然能夠化險為夷。

  愈往裡頭他的聽力愈差,耳邊嗡嗡作響,搞得他頭昏腦脹,因此他不小心踏中機關,整片地板往前後裂開,戚拓遙迅速以手撐住裂縫中的石壁,雙腳用力一蹬,整個人翻轉一百八十度,安穩地落在另一片實心地板上。

  「媽的!」戚拓遙出聲詛咒,卻差點被自己的回音震破耳膜,這見鬼的怪異空間設計,居然讓他連咒罵都不能!因此他只好無奈地在心中大罵,並動手撕下兩片衣角塞進耳朵。

  繼續往前進的戚拓遙,這會兒可說與聾子無異,接下來他只好靠運氣及反應闖關。

  有一次差點被幾枝長矛叉成烤肉串,若不是他以眼角餘光瞄到動靜並直挺梃地住前方仆倒,這會兒肯定成了一隻死刺蜩。

  類似的情況出現不下十次,難怪這地方不用人看守,除非來人有像他這樣的身手,否則想活著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即使他身手不凡,也頗感吃不消。地勢漸漸往下,這條曲折的路已經到了盡頭,戚拓遙低頭看著眼前一汪由左往右緩緩流動的池水以及對面一條長纜繩,看樣子這地方是「罪惡之城」最底部,只要沿著纜繩往上爬,就能進入內部。

  戚拓遙只考慮了幾秒鐘就決定涉水而過,這真印證了所謂「道阻且長,伊人宛在水中央」,他這苦命的男人只好溯流而上尋找佳人的芳蹤。

  經過一連串的跋涉,他終於如願進人「罪惡之城」內部,身上濕淋淋,頭髮還滴著水,但他的動作沒有停止,依舊迅捷無比。正考慮到底要從何找起,突然看見曾經照顧段宜光的「護士」小泠從一扇門中走出來,她正要轉過頭將門帶上,戚拓遙把握機會快速移近,由後頭將她敲昏並將她拖進敞開的房門內。

  一進門他就見到了她,段宜光睡在一張單人床上,蒼白的臉色及緊蹙的眉頭擰疼了他的心,戚拓遙迫不及待走到床邊,以輕柔的手勁搖醒她。

  「堂哥,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段宜光還沒有完全清醒,矇矓中看見戚拓遙的臉,她沒有多加證實就投人他的懷中,等待這一刻,似乎有一輩子那麼久。

  「我當然會來救你,我愛你啊!」宜到擁她入懷,他才深刻體認到她在他的生命中扮演著多麼重要的角色。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不聽你的話自行離開,是首領逼小泠帶我回來的,我被下了藥,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可千萬不能誤會她呀!

  「我知道,我知道,有話回家再說,現在我們先想辦法逃出去。」戚拓遙不費吹灰之力抱起段宜光,迅逮往頂樓的方向跑。

  她肚子裡有著他們的愛情結晶,當然不能走剛才他走的那條路,太危險了。所以他打算由頂樓垂下繩索滑落平地,幸好他剛剛動念把藉著攀爬入內部的繩子解下來纏在身上,此刻剛好派上用場。

  以瑞士刀割了一截將段宜光縛在自己身上,交代她抱住他不要往下看,接著將纜繩,結實地套在一個突出的石塊上,深呼吸一口氣之後,雙手扯住繩索並往下墜,雙腳跨出去在石壁上蹬著,他以熟練的技巧平安降落,至此任務巳完成大部分。

  他沒有停下來歇一會兒,抱著她纏續往前跑,將段宜光安置在跑車前座之後,他立刻發動車子駛離這個是非之地。

  直到遠離「罪惡之城」勢力範圍,戚拓遙才放下一顆提著的心,以往他接手的任務比這次艱險好幾倍的不勝枚舉,但是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擔駑受怕,緊張到冷汗直流、心臟猛跳。這都是因為有她,段宜光的安全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他絕不容許自己出一丁點差錯。

  「別擔心,沒事了。」轉過頭去看了一眼自己最心愛的人兒,發現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瞧,臉色依舊蒼白,戚拓遙側過身子在她唇上用力一吻。

  「現在怎麼辦?我怕首領不會放過我……」段宜光煩惱地蹙著眉,現下雖然得救了,但誰知道她哪一日會像上次一樣,又被帶回那個黑色牢籠。

  「我們先到我在山上的別墅,慢慢再想辦法,這一回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之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保護她。

  跑車漸漸駛往山區一幢富麗堂皇的建築,不少人知道這是國內一位知名富豪的宅邸,但是沒有人知道它真正的主人是戚拓遙,在一次的委託任務中他要求以此為代價,那名富人雖然極捨不得,終究還是答應了他。

  人說狡兔有三窟,他當然不會只有一處藏身地,有誰會想到這棟宅院早已換了主人?暫時住在這個地方應該可以安全無虞。

  戚拓遙抱著段宜光進人別墅內部,正要上樓時,她突然在他懷中掙扎扭動。

  「宜光,你怎麼了?」戚拓遙不解地問她,更使勁擁住她,怕她不小心摔了下去。

  段宜光非但沒回應他的問話,反而像發瘋似地抓他、咬他。

  「你到底怎麼了?不要這樣,快點安靜下來!」他被她的舉動弄慌了手腳,為了避免她傷了自己他只好退回樓下,並鬆開對她的鉗制。

  段宜光沒有因此而平靜下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用力拉扯頭髮,喉嚨裡發出比哭聲更駭人的吼叫,甚至以額頭撞擊地板,在磁磚上敲得咚咚作響。

  「我的天!你到底在做什麼!」戚拓遙立刻將段宜光拉進懷中,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扳過她的頭,發現她臉上佈滿淚痕,雪白的牙齒咬在唇瓣上,滲出殷紅的鮮血,戚拓遙不加思索,將自己的手指伸人她口中讓她咬著,另一手從皮帶面上拔下一顆裹著膠膜的白色藥片,捏碎餵入她口中,藥效發揮之後她終於靜了下來。

  他快被她嚇破膽了,急忙將她送往醫院,老天!她可千萬不能有一丁點閃失,戚拓遙在心中狂叫著。

  到達醫院之後,他向醫生說明段宜光的情況,隨即開始一連串檢查工作,藉由先進的醫療設備徹底為她全身做最精密的診斷,結果一切正常,肚子裡的胎兒也很平安,但為何她會有這樣不尋常的舉動?且在清醒過來的剎那更為瘋狂?也許,她的「病」只有一個地方、一個人知道如何治療。

  天啊!難道他又將失去她?

  「我就知道你會來。」湯羨雲端坐在高背椅上,她的聲音平板,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與上回那名歇斯底里的女子判若兩人。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手?」戚拓遙痛苦地嘶喊著,眼見心愛的女人受盡折磨,他的心痛得無法負荷。

  「沒什麼,只是一點催眠術而巳,如果將她送回來,我保證她會立刻復原。」早知道他會有所行動,她這道釜底抽薪之計使得再恰當不過,任憑他本事再高,對這種情況依然束手無策。

  「你……你不怕我殺了你?」這個狠毒的女人!竟敢做出這種不人道的事!

  「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保證你的愛人會跟著我一起游地府。」威脅?她湯羨雲豈是這麼好對付的小角色?

  「你到底想怎樣?」戚拓遙聞言像顆洩了氣的皮球,的確,他不敢不顧一切殺了她。

  「你替我工作三年以換取段宜光的自由。」即使不能擁有他,也不願他和段宜光就此雙宿雙飛。

  「三年!」三年是一段多麼漫長的日子呀!

  「不錯,就是三年,當初她與『罪惡之城』簽下的契約即是三年,段宜光連一項任務都沒完成過,你就當是替她履行義務。」這正是她一開始的目的。

  「如果我不答應呢?」他會因此而妥協嗎?他該因此而認命嗎?

  「你可以選擇不答應,但我向你保證,段宜光絕對會生不如死,如果你不介意她這副德行,我還有什麼話說呢?」湯羨雲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目前她的手中握有的籌碼比他多多了,她才是有能力主導一切的強者。

  「好!我答應!倘若三年後你不將她平安無恙地還給我,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並將『罪惡之城』變為廢墟!」戚拓遙拋下話之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去,他實在沒有選擇的餘地啊!

  一年了,這一年來他的身體是不自由的,而心靈更是不自在。對段宜光的思念與日俱增,擔心她的身體、擔心他們的孩子、擔心歲月沖淡她對他的感情……因此完成任務後的休假他哪兒也沒去,窩在家中煩躁不已。

  大門突然傳來一串開鎖的聲音,戚拓遙沒有上前一探究竟,只是坐在原地等著看是誰膽子那麼大,竟敢不經他允許就擅自闖進門來。門打開了,一名男子優閒地走了進來,看見戚拓遙在家,他非但沒有顯露出驚詫的表情,反而從容地走到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望著這張似熟悉似陌生的臉,戚拓遙可以確定,自己不知道這傢伙的來歷,那麼,他究竟為什麼找上門來?

  「你就是戚拓遙?」開口的第一句話,確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

  「你找我有何貴幹?」

  「我是段宜光的雙胞胎弟弟段千城,今天到這裡來是為了告訴你有關我姐姐的消息。」他表明自己的身份,與來訪的目的。

  「沒用的,就算知道她在什麼地方也把人救出來,湯羨雲還是有辦法控制她。」他怎能讓段宜光涉險?最萬無一失的方法是靜靜等待時間流逝,「只要」再過兩年,他們一家就可以團聚了,他沒辦法說服自己冒險救她出來,因為他不願承擔無法彌補的錯誤。

  「你以為我為什麼來找你?因為現在是救她出來最佳的時機,湯羨雲使用的催眠術一年為期,現在時間已經到了,而她還沒對宜光再度催眠,我想你應該很希望早日見到她。」否則他何必走這一趟?

  「你確定嗎?」戚拓遙一反平靜無波的情緒,變得激動不已,如果能立刻見到她而不必等兩年後就太棒了!

  「就我所知,湯羨雲根本不打算履行三年之約,錯過這次,下次機會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因此我希望你盡快行動,免得情況有變。」他為了調查這件事煞費苦心,「罪惡之城」組織嚴密,若非有著過人的恆心與精準的判斷力,休想在得知情報後還能全身而退。

  「我當然明白,你快說吧,她到底在什麼地方?」既然得知這項消息,他怎麼還能呆呆坐在家裡讓機會擦肩而過?

  「她就在罪惡之城三樓東邊最後一個房間,我這裡有張磁卡,進去之前先在門邊刷一下,免得被電流烤成焦炭。」這是他從「白奴」那兒偷來的,沒有這張磁卡,難以靠近那扇門一步。

  「我知道了。」接過磁卡,他對行動的結果更具信心。

  「其他的就靠你了,如果這樣還沒辦法把她救出來,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說完他起身走向門外。

  「你不要再回去了,我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宜光救出來。」

  「不勞你費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頭也不回地說完之後就自行離開,沒有多作解釋。

  這時候,戚拓遙才將一年前摟住湯羨雲的那名男子與段千城聯想在一起,看樣子他是真的陷進去了,他的年紀雖輕,但卻不是沒有擔當的男人,應該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想要的是什麼,旁人就不必為他操心了。

  回到房間整理裝備,他必須即刻動身營救他心愛的女人,想到漫長的相思終於告一段落,他的心情激動,真的好想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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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3-30 18:37:35 |只看該作者
終曲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知道倘若由內部登上三樓,危險性必定高得多,並且容易引起騷動,不如從樓頂往下行動來得妥當。將繩索往上拋,套住四樓一個突出處,往上攀爬後再次往上拋,順利抵達樓頂。戚拓遙打開門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抵達三樓的時候,他的心臟狂跳著,有好幾次差點洩露行蹤,幸好在千鈞一髮之際先解決對手。

  依著段千城的指示,他來到東邊最後一扇門,將磁卡往門邊一刷,順利打開門進入內部。一進門,他就見到了段宜光,心情激動得難以平復,呆站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堂哥,真的是你嗎?」段宜光迫不及待投向他的懷抱,她日日夜夜的祈禱終於成功了!

  「天啊!我好想你!」他使盡全力擁緊了她,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只有感受她在他懷中,他的生命才算完整。忍不住低下頭吻她,極盡所能汲取睽違已欠的甘美,這一刻,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

  只可惜有人不識相地打擾他們重逢的時刻。

  「兩位,非常抱歉打擾你們,可否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句話?」湯羨雲刻意加大聲音引起他們的注意。

  戚拓遙挫敗地放開段宜光,「罪惡之城」的防衛能力果然不同凡響,如此嚴謹的行動還是被發現,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不管是死是活,他都不想放開懷中的人兒。

  「你也許還有機會帶走她,但卻絕對沒有機會帶走你的兒子,除非……」她的語氣似乎洩露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除非怎樣?」他立刻追問。

  「除非你答應把一個兒子給我。」就算不能擁有他,有他的孩子也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有一對雙胞胎,給我其中一個,今後我將不再糾纏你們。」她的要求只有這樣,應該很寬容了,況且他們想要孩子可以再生,她卻沒有這個機會。

  「辦不到!」他怎麼可能任由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犧牲一個孩子換來的安逸,他能過得心安理得嗎?

  「為什麼?我只有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你為什麼不肯答應?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你為什麼不答應?你難道不怕你們一家子走不出這個地方?」他真的好殘酷啊!

  「放他們走。」段千城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明明派他到國外去了,怎麼會突然出現?

  「我早就知道你要做什麼,如果我不想讓你知道磁卡被竊,就不會讓『白奴』有機會通風報信。」他只是在下賭注,一個不知道輸贏的賭注。

  「你到底要做什麼,如果你真想讓他把人救出去,怎麼會故意讓我知道這件事?」

  如果不想要戚拓遙把人救出去,又何必要求她放人?

  「我讓你做選擇,如果你要我留下來就必須把這件事做個了斷,否則我和『鬼使』聯手起來,你也佔不了便宜。」如果讓戚拓遙就這樣把人救走,湯羨雲絕對不會甘心罷手,他們將來必走還得面臨許多困擾。

  「別忘了,你是我的部下,別想威脅我!」湯羨雲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段千城欺人太甚!

  「你以為留得住我嗎?如果我要走,誰悖不能說不。」兩年來他忍氣吞聲、忍辱負重,表面上服從命令,私底下卻在「罪惡之城」內部進行分化,組織大部分已經受到他的操控,他甚至可以把她從首領的位置上踢下來,她不會蠢到至今尚未發覺情勢的轉變。

  「你……」

  「給你三分鐘的時間考慮。」他下了最後通牒。

  「你……」她還是一樣難以成言。

  「看你的樣子似乎很難選擇,乾脆我幫你決定好了,從這一刻起我和『罪惡之城』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至於你,也不能再度左右我的決定,往後你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不會出而干涉,要死要活全都是你家的事。」段千城實在火大了,從頭到尾她一直把他當成利用的工具,他對她的感情也不被當一回事,他會繼續留下來,就是個不折不和的傻子。

  「不!我不答應!你不能拋下我自己走掉!」她已經習慣了凡事依賴他,沒有他是不行的。

  「那就把我外甥還給他們,並且從今天起不再對他們糾纏不清。」他是很好說話的,只要她照著他的吩咐辦事,一切都好有量。

  「可是……」

  「如果你堅持不要也沒關係,但是希望你別後悔。」她如果堅持不放人,對她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總之她再也不能專斷地決定一切。

  「我……好!我答應。」她難道會看不出來目前的形勢?這樣的決定才是對她最有利的,況且……她不想要段千城離開她身邊,好不容易肩上的重擔有人扛,她可不想放棄這個有用的人。

  按鈐通知保母將小嬰兒抱過來,湯羨雲依依不捨地望著兩個可愛的孩子,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狼狽地離開現場,不讓自己的脆弱在別人面前展現。

  戚拓遙第一次抱著自己的孩子,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滿足與喜悅,從來不曾想過自己也會有成為父親的一日,但他發現這種感覺棒透了!

  「千城,你真的不走嗎?」段宜光滿面憂愁地望著弟弟,她好像總是在惹麻煩,然後要他幫忙收拾攔攤子。

  「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我和那女魔頭是耗定了。」段千城苦笑了下,他根本放不開那名比石頭頑固上一千萬倍的笨女人。

  「你……不會吧?」他似乎對首領有著一份不尋常的感情。

  「就是你想的那樣。」這大概就是雙胞胎之間的心電感應,他知道她心中想著什麼,她也知道他心中想著什麼。

  「該回家了吧?他們的故事自然有人幫他們安推一個完美的結局,你就別瞎操心了。」戚拓遙抱著兒子,摟著心愛的老婆,只想趕緊回到他們愛的小窩敘敘別後種種。

  流浪到最後不是注定了一輩子飄泊無依,而是擁有一個自己的家,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戚拓遙突然發覺這是他一直以來常存心中的渴望,只是他一直不敢有的期盼,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這份幸福可以真的擁有,所以他杜絕成家的念頭。

  但是現在他想通了,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如果信念夠堅定,就可以突破一切困難與阻礙,迎向充滿希望的未來。

  不再逃避了,對於愛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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