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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橙---和親公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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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0:33
標題:
鮮橙---和親公主《全文完》
鮮橙-和親公主(穿越時空)
【文案】
想看淡然脫俗型女主的,出門請左拐;
想看苦大仇深型女主的,出門請右拐;
這裏的女主穿越前一沒被老公背叛,二沒被n個男人甩過,
所以對愛情還是充滿了小女生式的憧憬,所以她很花癡;
這裏的女主穿越前就還是個19歲的小姑娘,
所以她不會很成熟,言行會有些幼稚;
這裏的女主因為做了件不能稱之為善事的“善事”,
所以穿越只是她向神仙要來的獎勵,所以她有心理準備,所以穿越後不會迷茫,不會苦悶,只會興奮,只會激動,只會有點瘋癲……
這裏的女主開始是抱著玩樂的態度來穿越的,所以請不要要求女主上來就對男主情深深愛朦朦……
【正文】
第 1 章
楔子
又是一個熱得讓人抓狂的天氣。室外,陽光直射下來,烘得柏油馬路上都騰起了一層霧氣,放眼看去, 似乎地面都有些扭曲變形。
745路車終於慢慢悠悠地從遠處晃了過來,原本在陰涼地等車的人群“呼”地一下子就聚攏了過來。一個 瘦弱的身影沖在最前方,終於搶佔了第一的位置,後面的人還在推推擠擠,可她就是頂住“壓力”,把 住兩邊的鐵欄,死也不肯讓出這好不容易才搶到的有利位置。
和我搶?切!馮陳楚楊不屑地撇了撇嘴。
正當咱們的楚楊揚揚得意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從她胳膊底下鑽了過去,楚楊沒等大腦反應過來,就 下意識地沖了上去,一下把那孩子抓住,扯到了身後。小樣,敢加我的塞!楚楊憤憤地想到。
這時,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就在楚楊把那孩子拉到身後的同時,一輛不知道從哪里鑽出來的汽車,擦著 楚楊裙邊就沖了過去。
孩子傻了,楚楊傻了,後面的人群也傻了。
半晌後——
“天啊,太危險了。”路人甲說。
“是啊,多虧了這個小姑娘,不然這孩子就慘了。”路人乙說。
“姑娘,好樣的!”路人丙高喊,隨後人群便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楚楊站在那裏,臉紅了,自己咋就成了英雄了呢?
馮陳楚楊,女,19歲,正宗的中國人,為啥取了這四個字的名字?唉,說起來話長嘍,馮就不用說了, 她爸的姓;陳呢,老媽的姓。其實叫個“馮陳”也就得了,可是她奶奶不願意了。
“憑什麼媳婦的姓要加上,我這個做奶奶的姓就不能加?加!”
於是“馮陳”變成了“馮陳楚”,“馮陳楚”就馮陳楚吧,勉強也是個名字,可惜這個時候她外婆又有意見了:“哦,你做奶奶的都加上了,就剩我地位低是怎麼的?我的姓呢?”
楚楊爸爸一看丈母娘要怒了,於是一咬牙:“加上!”
於是就有了“馮陳楚楊”。
晚上,馮陳楚楊躺在床上,一睜眼,突然看見床邊一團光線漸漸成形,一個男子的身形漸漸清晰起來……
……
“我是在做夢,做夢。”她喃喃道,隨即翻了個身,又閉上了眼睛。
好一個鴕鳥!丁小仙歎道,有些哭笑不得。
“別鴕鳥了,起來,你不是做夢。”
馮陳楚楊轉過身來,看著這個半夜出現在自己床前的虛幻影像,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最後還不確信 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當然是輕輕地,然後——
“啊——”
一聲驚叫劃破午夜的寧靜。
“天啊,你別叫了!”丁小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女人能發出如此尖銳的聲音,幸虧提前作了準備,在這間屋子周圍布了結界,不然就憑這一嗓子,恐怕方圓十裏內都沒有人能繼續睡覺了
。
“你你你你……你是……是是是……是人還是是是鬼?”平時伶牙俐齒的馮陳楚楊立刻跟吃了豬尾巴一樣成了磕巴嘴。
“都不是,我是丁小仙。”
“什……什麼丁小仙?你來我……我我……我這裏做做做什麼?”
“因你白天救的那個孩子是我的弟弟,所以我來替他報恩。”
“報恩?”馮陳楚楊的膽子還真不算小,聽到這裏自動把重點辭彙濾了下來,竟然也不怎麼害怕了。白天救的那個孩子?就是自己不小心“救”的那個?想到這裏,楚楊的眼睛開始冒光。
“你打算怎樣報恩?”楚楊問道。
“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願望!”他說。
“什麼願望都可以?”楚楊有些不敢相信,這樣好的事情居然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丁小仙點頭,楚楊在靜了三秒鐘之後,猛地大喊道:“我要穿越到古代玩一玩!”
這年頭,最流行的就是穿越,百分之九十九還是從現代穿到古代。別的且不算,有書(穿越小說)可查的就有萬兒八千人次。你先別吐舌頭,這還只是我國的統計數字(不算外國人)!看來穿越著實為我國的人口問題解決了不少難題!
“好,可以。”丁小仙答應得很乾脆,“不過你背過唐詩宋詞麼?至少也得會個百八十首,不管在什麼場合都能吟出幾句來以顯才女風範。”丁小仙笑著問。
楚楊搖頭,她學的是理科,為了應付高考倒是背過一些,可是下了考場後就又還給老師了,現在只記得譬如床前明月光啊,疑是地上霜啊之類的幾句。
丁小仙臉上的笑容淡了。
“那你應該會唱很多的流行歌曲吧?應時應景地抒發一下感情應該沒有問題吧?”
搖頭。這是遺傳問題,她家三口人差不多才能把五音湊全。
丁小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樂器呢?彈個琴啊,古箏啊,吹個簫啊什麼的,至少也得會彈個吉他吧。”
搖頭。
“那你可會舞蹈?不管是芭蕾還是民族,或者鋼管舞都可以。”
搖頭。
“歷史學得可好?”
搖頭。
“可背得出名著之類的,比如《紅樓夢》、《水滸傳》什麼的?”
搖頭。
“可懂得經商?兵法?廚藝?”丁小仙還不死心。
還是搖頭。隨著楚楊的搖頭,丁小仙的臉色一如外面的夜色了。
“那你到底會什麼?你十幾年學都白上了啊?什麼都不會你還穿個屁啊!”丁小仙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卡住楚楊的脖子。修行之人最忌動怒,罪過,罪過,怎麼“屁”這麼不雅的字都說出來了呢?丁小仙暗念道。
楚楊一臉的無辜。
丁小仙深呼吸了幾下,好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怒氣,然後又恢復了仙家的神態,淡淡說道:“看來只有讓你穿到一個吃喝不愁的地方混吃等死了,你準備好了麼?”
“等等!”楚楊喊道,“我得去準備一下啊!我還要帶好多東西,比如說《大不列顛百科全書》,最起碼也得帶百八十個打火機過去吧!”
準備一下?丁小仙的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其實丁小仙剛才問那句純屬是禮貌,壓根沒想讓她真去準備什麼。
“你還準備個屁啊,能把你的靈魂送過去就不錯了!”丁小仙吼道。
馮陳楚楊的意識漸漸迷糊起來,只剩下丁小仙的話飄蕩在耳邊。
“你要記得,當你想回來的時候,只要……我會依舊把你送到這個點上繼續你現在的生活,但是你要記清楚,你只可以召喚我一次……”
《 本帖最後由
z1491625z
於 2011-2-13 15:59 編輯 》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0:58
第 2 章
意識開始蘇醒,只覺得渾身酸痛,腦袋更是痛得像要裂開一樣,那個丁小仙怎麼把我送過來的?為什麼穿越的人都要如此痛苦地醒過來呢?我鬱悶,就沒有舒舒服服地醒過來的?我努力地想把眼睛睜開,可是眼皮上卻像塗了膠水,怎麼也睜不開。
“動了,動了,福榮娘娘動了!”
耳邊傳來女子喜極而泣的聲音。
“啟稟皇上,福榮娘娘性命已經無礙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娘娘?皇上?我渾身一個激靈,內心狂喜,好個丁小仙,難道給了我個寵妃的身體嗎?這個皇帝是誰?劉徹?李世民?還是不知名的哪個帥哥皇帝?啊哈哈哈哈哈,我親愛的古代,我馮陳楚楊來了;我親愛的皇帝帥哥,我來了,不管你以前有多少妃子美人,從今以後我一定要用我現代人的魅力,讓你迷上我一個人,解散你的後宮!啊哈哈哈哈……
皇帝啊!要錢有錢!要權有權!帥得一塌糊塗!而且還會對你癡情得讓梁山伯看了都內疚,讓董永見了都臉紅!現在,我除了笑,還能做什麼?想到這裏,我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可是嘴角還是忍不住地彎了起來。為了早點看到我的帥哥皇帝,我拼了命地睜開眼向床邊看去:一個看似太醫模樣的老頭,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宮女的臉龐先清晰起來;再往後面看,一個高大俊逸的身影站在那裏,明黃色的龍袍
把皇帝的高貴和氣勢全部襯了出來。一張不過二十五六歲的俊臉棱角分明,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輕抿著的嘴唇,天啊!真的和小說裏寫的一樣帥!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正滿含焦急地看著我……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輕得好像要飄了起來,我想唱歌,我想跳舞,首先我要感謝培養我成才的祖國,感謝一直幫助我的老師和同學,感謝周圍一直關心我的朋友,感謝……但是,我卻先讓自己面容平靜了下來,還沒有搞清狀況,先不能得意,“我”到底怎麼了?
看到我睜開眼睛,他眼中的焦急慢慢斂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則是越聚越盛的怒氣,小倆口吵架了麼?怎麼也不撲上來安慰“我”一下?起碼也得有些真情宣言吧,我暗道。
我就這樣傻傻地和他對視著,半晌,才想起自己應該有現代人的個性!做什麼都得“淡淡的”才能顯示我的與眾不同,這樣才可以吸引他啊!所以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頭轉了過去。
“娘娘!”旁邊的小宮女嚇壞了,可能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主子這麼個性過。
皇帝冷哼了一聲,突然怒道:“不要拿死來威脅朕,就算死了,你也得給朕去和親!”
我一下子愣住,有點消化不了這個帥哥皇帝的話。
“看好了她!如果再出現這樣的事,你們都給她陪葬!”帥哥皇帝吼完了一甩袖子就走了,後面緊跟著一群人。眨眼工夫,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了我和一些小宮女們。
我傻了,去和親?誰去和親?我去和親麼?我不是娘娘麼?難道這個皇帝無私到可以把自己的老婆送出去和親?我傻傻地看著面前的小宮女,她們也呆呆地看著我。
“我是誰?”我傻傻地問。
“您是福榮娘娘啊!”
“那麼他是誰?”
“皇上啊,您連皇上都不認得了麼?”小宮女急得要哭了。
“他剛才說讓我去幹什麼?”我又問。
小宮女終於被我逼哭了,“娘娘,您別嚇奴婢了,奴婢知道您心裏委屈,可您也不能——”
“我問你他剛才說讓我去幹什麼?”這個小宮女,怎麼就知道哭!哭得姑奶奶心亂!
“讓您去瓦勒和親,您不記得了麼?皇上也是沒有辦法啊,如今瓦勒國侵了我國北方,皇上也沒有辦法啊,皇上也捨不得您啊!”小宮女接著哭。
“那就要送自己的妃子去和親?”我大怒,白長了一副好皮囊,這麼沒種!
小宮女徹底被我的話嚇呆了,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說道:“娘娘?您怎麼了?您不是妃子啊。”
“那我是什麼?”我問道。難道我還是皇后?連皇后都要送人麼?這皇帝做得也太窩囊了吧!
“您是公主啊!當今皇上嫡親的妹子,福榮長公主啊!”小宮女哭道。
這次換我傻掉,公主?我是公主?那為什麼要叫我娘娘?暈死,這裏的人把公主也叫做娘娘麼?
在貼身小宮女素兒的解釋下,我總算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剛才那個帥哥皇帝是我的哥哥,當今大周國的皇帝,而我則是大周的長公主——福榮公主,我倒!什麼名字不好叫,偏要叫福榮!周國北方有個國家叫瓦勒,很強大,去年趁著周國新皇登基青黃不接的時候狠狠地揍了周國一頓,一口氣侵佔了周國北部的十一座城池不算,還點名要周國的福榮公主去給他們的皇帝做小老婆,美其名曰“和親”!
其實和親我倒也不是很反感,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民族偏見,而且一般在這樣的情況下,劇情都會這樣發展:異國有一個又帥又酷的皇帝在等著女主,開始對女主先是不屑,然後是好奇,最後被吸引,直到深深地愛上了來自異國的公主,拋棄原先宮中的三千粉黛,獨獨抱上了女主這個“水瓢”。言情小說裏十有八九都是這樣的,所以我又開始盲目樂觀起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暢想美好的未來就又被狠狠地打擊了一次,素兒說瓦勒的皇帝今年都快五十了。
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雖然我還不知道這個“我”的確切年齡,不過看“我”那皇帝哥哥才二十多歲,我還能老到哪里去了?五十的老皇帝!天啊,就算再帥有個屁用啊!難怪這個原本的福榮公主要自殺。
我想哭了,丁小仙,你這是來報恩的麼?你不是來耍我的吧?
“公主,您進些東西吧!”素兒輕輕地說道。自從我知道自己這個身體的身份是公主後,我就不讓她們稱呼我為娘娘了,“福榮”更不行,我對這兩個字過敏,只好先叫著公主。
我搖了搖頭,現在哪里還有心情吃飯?看著鏡子中自己被包成粽子般的腦袋,還有這張清秀的小臉,我真的沒心情。天!我真的和那個皇帝是親兄妹嗎?為什麼他一個大男人長得那麼好,而我一個公主卻要長得跟青蘋果似的啊?丁小仙啊丁小仙,就算你讓我去做小老婆也得給我點資本吧?就這麼一張只見可愛不見美豔的臉,我怎麼去興風作浪嘛!我無力地趴在桌上,第二百二十八遍咒駡丁小仙。
不過這個福榮公主性子也夠烈的,一聽要讓自己去和親愣是賭氣撞了柱子,不過也幸虧她選擇的是這種死法,正好讓我有理由說自己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而且沒有人懷疑我——想想啊,撞那麼硬的柱子,能活下來就阿彌陀佛了。
頭上的傷一直養了個把月才算好,我那皇帝哥哥倒也沒有再來找我的麻煩,我也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從宮女的口中瞭解了一下自己現在所處的歷史環境,一個莫名其妙的朝代,天下兩分,北是瓦勒,南是大周。我要去和親的那個國家就是瓦勒,說得好聽些是為了兩國的邦交友誼,其實就是為了換大周一段太平日子,把我賣了。他奶奶的,當個公主也真不容易,看來我得想辦法逃出去了,外面還有那麼大的天地在等著我,還有那麼多的帥哥在等著我,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不和幾個帥哥發生點曖昧關係我對得起誰啊?
不過在皇宮裏住了段時間後,我發現小說裏那都是胡扯,要想從深宮裏逃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尤其我還是一個等待和親、有過自殺的不良記錄的公主!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跟著,連想自己偷著放個屁的機會都沒有,再說宮裏的路如同迷宮,就算讓我大搖大擺地出去,我都找不到出口。
第 3 章
屋裏面靜的很壓抑,我這個帥帥的皇帝哥哥一時倒也沒有說話,只站在靜靜地注視著我,眼神深沉得不見根底,似乎在穿透我的身體看著我的靈魂,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生怕他看出我這個妹妹是假冒的。
俗話說得好:富養人貴養氣,這皇帝做得久了,身上還真會散發出一種難言的氣質,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敢和他再繼續對視,只好故作冷漠地轉過了頭。
只聽見他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聲,人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手輕輕地撫上了我的頭頂,柔聲問道:“頭還疼麼?”
皇帝哥哥突然這麼溫柔的待我,讓我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了,他顯然是把我當成了他的妹子,可是我卻無法把他當作我的哥哥,他一雙溫熱的手在我頭頂上遊蕩,害我心裏跟揣了個兔子一樣跳得厲害,臉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他看我不肯說話,以為我還在怨恨他,就把我的頭輕輕地攬到他的懷裏,輕聲問道:“榮兒,你現在很恨我,是不是?”
這是皇帝麼?皇帝不都是自稱為“朕”麼?怎麼他稱起“我”來了?這個樣子怎麼感覺這麼曖昧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我乾脆就裝死豬好了,打定了主意不說話。
“我也不想你去,你道我就捨得你麼,可那瓦勒逼人太甚,現在我大週一時還無法和他抗衡。唉!父皇把這麼一個爛攤子留給了我,我只得撐下去,榮兒,不要怪我心狠,如果我有其他的法子絕對不會讓你去受苦,我不想逼迫你,可是瓦勒的人下個月就要來了,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可以容你發脾氣,可是你到了瓦勒,誰還能這麼容你耍性子?”
聽了皇帝哥哥這些話,如果是真的福榮公主應該會很感動吧,可惜我不是那個公主,我聽了只覺得好笑,心道你戲演得倒是好,可說到底還不是想讓我心甘情願地去和親?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冷笑道:“難道我去了就能保住大周麼?瓦勒的皇帝不會因為我一個和親的公主就會放棄唾手可得的花花江山吧?”
“不能,可是你能為我大周贏得時間!五年!榮兒,我只要五年,我發誓,五年後我一定會把你從瓦勒的皇宮中帶出來!”皇帝哥哥堅定地說道。
“五年?”我冷笑一聲,“哥哥也太高估妹子了,您覺得就妹子這個容貌,能把瓦勒皇帝迷上五年麼?莫說瓦勒皇帝不是昏君,就算他是個昏君,我也沒長了傾國傾城的臉蛋去迷惑他啊!”
可能是我冷嘲熱諷的口氣不像以前的福榮,皇帝哥哥有些驚訝,扳過我的身體,直視著我的眼睛,眉頭微皺,似乎想把我看透,我鼓著勇氣和他對視,半晌,他臉色漸漸平緩下來,苦笑一下,緩緩說道:“我不會讓你去迷惑他,自然有人替你去做那些事情,你去只是一個惑敵之計,讓他們以為咱們怕了他們,好對咱們少些防備。”
看著他,我知道再多說也沒什麼用處,恐怕說多了還會露出馬腳,只得裝作沒了主意的樣子,低下頭去,心裏卻更加堅定了路上逃跑的念頭。他看我不說話,以為我已經被他說動,雙手抓住我的肩,一下子把我從凳子上提起來,對我說道:“抬起頭來,看著我,榮兒。”
我抬起頭來,看到一張冷俊臉,還有一雙似海般深沉的眸子,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榮兒,你記住,五年後,你會是我大周最尊貴的女人,我發誓!”
切!這戲演的跟真的似的!他要是在現代,絕對一個超級大腕!這話要是對著小女生說,那絕對是一說一個倒啊!我這個時候還要是無動於衷絕對會讓我的皇帝哥哥失望啊,於是我偷偷得用手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眼圈立馬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裏轉啊轉啊,可憐巴巴地看著皇帝哥哥,然後猛地投入他懷裏,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小聲的哭泣起來。
哈哈,我這演技也不錯吧?既然他來悲情戲,我怎麼也得配合一下給點淚水啊。我一邊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假哭,一邊用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胸前,嘿,皇帝的豆腐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吃到的,趁著現在多吃點,等我穿回去了,我也有個炫耀的資本!沒想到他做皇帝還會鍛煉身體,身上這麼有料,這肌肉結實的,隔著衣服就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胸肌、
他把我摟得很緊,幾乎想要揉進他的身體裏去,頭埋在我的肩膀上,熾熱的呼吸就直接噴在我的耳後,我甚至還感覺到了他的唇隔著衣料透過來的溫度!
暈頭!這個擁抱太怪異了些,都讓我有些心猿意馬起來,我暗自鄙視自己,馮陳楚楊啊馮陳楚楊,好歹你也是現代來的啊,怎麼能這麼沒有定力呢?沒見過帥哥啊?一個擁抱至於麼?再說人家可是你的哥哥啊,怎麼可以想那麼色情的事情呢!一看就是沒有見識的傢伙,帥哥抱一下就激動成這個樣子,以後還怎麼去泡帥哥!
我把手攥成拳抵在皇帝哥哥的胸口,讓兩人的距離大一些,皇帝哥哥好像也感覺到有些不自在,忙鬆開了手轉過身去往前踱了兩步,我隱約看到他好像在深吸了幾口氣,好半天他才轉過身來,已經恢復了那個冷靜自若的皇帝哥哥。
“瓦勒的迎親使者下個月就要到了,從明天開始你就看著歌姬們練舞吧,既然說了你這個公主喜愛歌舞,如果看都不看的話,別人怎麼會相信。”
“我喜歡歌舞?”我有些納悶,怎還要看著她們練習,而且還用得著皇帝來特意說麼。
皇帝哥哥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怎麼能帶著那麼多的歌姬陪嫁呢?”他上來溺愛地揉了揉我的頭,“做做樣子吧,別讓瓦勒的人疑了心。”
雖然心裏有很多疑問,我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皇帝哥哥看著我,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來,手也從我的頭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臉上,“榮兒,我什麼也不要你做,你到了那裏,只要保住你自己就好,記住了麼?”
我點頭。
“等我五年!”
我還是緩緩點頭,他歎一口氣,突然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猛地轉身離去了。我站在原地有些發傻,我怎麼感覺這麼怪呢?
既然皇帝哥哥都開口了,我要是再不去看看歌舞也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我奉聖旨去觀看歌舞姬們表演,我心裏有些樂,免費的表演為什麼不去看呢?等我在大殿裏招來那些歌舞姬的時候,我傻眼了,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美女啊,不是人造的,不是化妝品抹出來的,一個個都似出水芙蓉,一個個都比水蔥似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個,我立刻就明白過來了,為什麼皇帝哥哥讓我這模樣的去和親一點也不心虛了,公主雖然長得一般,可是這陪嫁的標緻啊,這要是一個個都見了瓦勒老皇帝,還不得把老皇帝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啊!
看著面前這些嬌滴滴環肥燕瘦各有媚色的三十六個美人,這哪里是三十六姬啊,這分明是三十六計啊!
“參見公主。”三十六個人整齊的跪下,鶯鶯燕燕的聲音甚是好聽。
“都起來吧。”我依舊半躺在軟塌上,端著公主的架子問道:“都叫什麼?一個個的都報給我聽。”
這群歌姬好像都受過了嚴格的訓練,都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一聲聲夜鶯似的聲音傳來:“水仙”、“杜鵑”、“海棠”……
聽了幾個我就聽不下去了,這麼水靈的人怎麼都叫這麼俗氣的名字呢?幸好還沒有叫“芙蓉”的。
我這個人是很勢利的,既然現在我有這個權力,幹嗎不用呢?過期會作廢的啊!於是我緩緩開口:“這些名字我不喜歡,我給你們改了可好?”
美女們連忙說好,我樂了,看來她們也不怎麼喜歡這些名字啊,叫什麼好呢?既不能俗氣,有得有特色,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袋。
“從頭算起。”我指著前排最邊上一個說道,“漫天、圍魏、婕刀、奕奕、辰火、笙冬、舞鐘、諳渡、……蓮環、為尚!”我一口氣說了三十六個名字,哈哈,正好是三十六計演化而來的,幸好這裏不是咱們的歷史,估計沒有人總結出一樣的三十六計來。
面前排排站的美女們臉上都帶了一絲茫然,估計不知道這個公主為什麼會給自己起了這麼些古怪的名字,但是卻一個個一臉的恭敬。
“可都記清了?”我問道,說的那麼快,恐怕還有幾個沒有弄清自己的新名字。
“奴婢記清了。”下面齊聲說道,我驚歎不愧是要選出來的女子們,一個個都聰慧的很,既不問為什麼取這些名字,也不問到底是哪些字,就這麼答應著了。
那個被我改為“漫天”的女子從隊伍裏站出來,先屈膝行了一禮,嬌聲說道:“公主,請您點舞。”
一個旁邊的小宮女趕緊呈上來一個盤子,裏面順序擺著十幾張花帖,上面都寫著些團團的字,我仔細一看一個大字也不認識,也不知道這是那種鬼文字,一個個筆劃都那麼多,看起來沒多大的區別!
公主不可能是個文盲吧?再說就算是失憶也不會失到不識字吧,而且從素兒的口中聽來,這個福榮公主好像還是有名的才女,所以才會讓瓦勒的皇帝點名去和親!
到如今,也只能能騙就騙,能蒙就蒙了,我掃了一眼牌子,作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然後隨口指了一個說道:“先這個吧!”
素兒把牌子遞了下去,漫天雙手接過,躬身退了下去,另外的“三十五計”也緊跟著退了下去。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1:32
第 4 章
在嘗試了幾回以後,我放棄了從這裏逃出去的念頭。看來只有在和親的路上想辦法了,必須在進入瓦勒皇宮之前跑掉,不然如果老皇帝看不上我,把我往冷宮裏一放,我這次穿越就算全毀了,別說出去泡帥哥,恐怕連出牆的機會都沒有了。
我正趴桌子上考慮怎麼才能跑路,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宮女們高聲呼“皇上”的聲音,我趕緊從桌子上爬起來,身體還沒有坐正,我那個皇帝哥哥已經進了門。屋裏七八個宮女全都無聲地跪了下去,動作那叫一個熟練,搞得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著了,是和她們一起跪下去呢,還是就這麼坐著?
沒等我想好怎麼行禮,就見皇帝哥哥一擺手,讓她們都起來了。
“都先下去吧,朕和公主說會兒話。”他說道。
宮女們一聽,趕緊躬著身子小步地退了出去,素兒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擔憂地瞄我一眼,那樣子生怕我這個自從醒來後就性情大變的公主惹怒了皇帝。
除了我剛醒來的時候見過這個皇帝哥哥一面,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那天剛醒的時候頭暈眼花的看不真切,今天近看才發現我這個皇帝哥哥長得還真帥!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看得我都想流口水,不由得又暗暗地罵丁小仙,幹嗎讓我穿成了他妹子?這回得了,和這個帥哥皇帝鐵定沒戲了。
屋裏面靜得很壓抑,我這個帥帥的皇帝哥哥一時倒也沒有說話,只站在那兒靜靜地注視著我,眼神深沉得不見根底,似乎在穿透我的身體看著我的靈魂,我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生怕他看出我這個妹妹是假冒的。
俗話說得好:富養人貴養氣。這皇帝做得久了,身上還真會散發出一種難言的氣質,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不敢和他再繼續對視,只好故作冷漠地轉過了頭。
只聽見他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聲,人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手輕輕地撫上了我的頭頂,柔聲問道:“頭還疼麼?”
皇帝哥哥突然這麼溫柔地待我,讓我一時間有些不適應了。他顯然是把我當成了他的妹子,可是我卻無法把他當做我的哥哥。他一雙溫熱的手在我頭頂上遊蕩,害我心裏跟揣了個兔子一樣跳得厲害,臉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他看我不肯說話,以為我還在怨恨他,就把我的頭輕輕地攬到他的懷裏,輕聲問道:“榮兒,你現在很恨我,是不是?”
這是皇帝麼?皇帝不都是自稱為“朕”麼?怎麼他稱起“我”來了?這個樣子怎麼感覺這麼曖昧呢?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我乾脆就裝死豬好了,打定了主意不說話。
“我也不想你去,你道我就捨得你麼?可那瓦勒逼人太甚,現在我大週一時還無法和他抗衡。唉!父皇把這麼一個爛攤子留給了我,我只得撐下去。榮兒,不要怪我心狠,如果我有其他的法子絕對不會讓你去受苦。我不想逼迫你,可是瓦勒的人下個月就要來了,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可以容你發脾氣,可是你到了瓦勒,誰還能這麼容你耍性子?”
聽了皇帝哥哥這些話,如果是真的福榮公主應該會很感動吧,可惜我不是那個公主,我聽了只覺得好笑,心道你戲演得倒是好,可說到底還不是想讓我心甘情願地去和親?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冷笑道:“難道我去了就能保住大周麼?瓦勒的皇帝不會因為我一個和親的公主就會放棄唾手可得的花花江山吧?”
“不會,可是你能為我大周贏得時間!五年!榮兒,我只要五年,我發誓,五年後我一定會把你從瓦勒的皇宮中帶出來!”皇帝哥哥堅定地說道。
“五年?”我冷笑一聲,“哥哥也太高估妹子了,您覺得就妹子這個容貌,能把瓦勒皇帝迷上五年麼?莫說瓦勒皇帝不是昏君,就算他是個昏君,我也沒長了傾國傾城的臉蛋去迷惑他啊!”
可能是我冷嘲熱諷的口氣不像以前的福榮,皇帝哥哥有些驚訝,他扳過我的身體,直視著我的眼睛,眉頭微皺,似乎想把我看透,我鼓著勇氣和他對視。半晌,他臉色漸漸平緩下來,苦笑一下,緩緩說道:“我不會讓你去迷惑他,自然有人替你去做那些事情,你去只是一個惑敵之計,讓他們以為咱們怕了他們,好對咱們少些防備。”
看著他,我知道再多說也沒什麼用處,恐怕說多了還會露出馬腳,只得裝作沒了主意的樣子,低下頭去,心裏卻更加堅定了路上逃跑的念頭。他看我不說話,以為我已經被他說動,雙手抓住我的肩,一下子把我從凳子上提起來,對我說道:“抬起頭來,看著我,榮兒。”
我抬起頭來,看到一張冷峻的臉,還有一雙似海般深沉的眸子,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榮兒,你記住,五年後,你會是我大周最尊貴的女人,我發誓!”
切!這戲演得跟真的似的!他要是在現代,絕對一個超級大腕!這話要是對著小女生說,那絕對是一說一個倒啊!我這個時候要是還無動於衷絕對會讓我的皇帝哥哥失望啊,於是我偷偷地用手使勁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眼圈立馬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裏轉啊轉啊,可憐巴巴地看著皇帝哥哥,然後猛地投入他懷裏,雙手環上他的脖子,小聲地哭泣起來。
哈哈,我這演技也不錯吧?既然他來悲情戲,我怎麼也得配合一下給點淚水啊。我一邊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假哭,一邊用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胸前。嘿,皇帝的豆腐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吃到的,趁著現在多吃點,等我穿回去了,我也有個炫耀的資本!沒想到他做皇帝還會鍛煉身體,身上這麼有料,這肌肉結實得隔著衣服就能感覺到他緊繃的胸肌。
他把我摟得很緊,幾乎想要揉進他的身體裏去。他的頭埋在我的肩膀上,熾熱的呼吸就直接噴在我的耳後,我甚至還感覺到了他的唇隔著衣料透過來的溫度!
暈頭!這個擁抱太怪異了些,都讓我有些心猿意馬起來。我暗自鄙視自己,馮陳楚楊啊馮陳楚楊,好歹你也是現代來的啊,怎麼能這麼沒有定力呢?沒見過帥哥啊?一個擁抱至於麼?再說人家可是你的哥哥啊,怎麼可以想那麼色情的事情呢?一看就是沒有見識的傢伙,帥哥抱一下就激動成這個樣子,以後還怎麼去泡帥哥!
我把手攥成拳抵在皇帝哥哥的胸口,讓兩人的距離大一些。皇帝哥哥好像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忙鬆開了手轉過身去往前踱了兩步。我隱約看到他好像深吸了幾口氣,好半天他才轉過身來,已經恢復了那個冷靜自若的皇帝哥哥。
“瓦勒的迎親使者下個月就要到了,從明天開始你就看著歌姬們練舞吧。既然說了你這個公主喜愛歌舞,如果看都不看的話,別人怎麼會相信。”
“我喜歡歌舞?”我有些納悶,怎麼還要看著她們練習,而且還用得著皇帝來特意說麼?
皇帝哥哥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怎麼能帶著那麼多的歌姬陪嫁呢?”他上來溺愛地揉了揉我的頭,“做做樣子吧,別讓瓦勒的人起疑心。”
雖然心裏有很多疑問,我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皇帝哥哥看著我,臉上的笑容卻淡了下來,手也從我的頭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臉上,“榮兒,我什麼也不要你做,你到了那裏,只要保住你自己就好,記住了麼?”
我點頭。
“等我五年!”
我還是緩緩點頭,他歎一口氣,突然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猛地轉身離去了。我站在原地有些發傻,我怎麼感覺這麼怪呢?
第 5 章
既然皇帝哥哥都開口了,我要是再不去看看歌舞也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我奉聖旨去觀看歌舞姬們表演,我心裏有些樂,免費的表演為什麼不去看呢?等我在大殿裏招來那些歌舞姬的時候,我傻眼了,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美女啊,不是人造的,不是化妝品抹出來的,一個個都似出水芙蓉,一個個都像水蔥似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個。我立刻就明白過來了,為什麼皇帝哥哥讓我這模樣的去和親一點也不心虛了,公主雖然長得一般,可是這陪嫁的標緻啊,這要是一個個都見了瓦勒老皇帝,還不得把老皇帝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啊!
看著面前這些嬌滴滴的環肥燕瘦各有媚色的三十六個美人,這哪里是三十六姬啊,這分明是三十六計啊!
“參見公主。”三十六個人整齊地跪下,鶯鶯燕燕的聲音甚是好聽。
“都起來吧。”我依舊半躺在軟榻上,端著公主的架子問道,“都叫什麼?一個個都報給我聽。”
這群歌姬好像都受過了嚴格的訓練,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一聲聲夜鶯似的聲音傳來:“水仙”、“杜鵑”、“海棠”……
聽了幾個我就聽不下去了,這麼水靈的人怎麼都叫這麼俗氣的名字呢?幸好還沒有叫“芙蓉”的。
我這個人是很勢利的,既然現在我有這個權力,幹嗎不用呢?過期會作廢的啊!於是我緩緩開口:“這些名字我不喜歡,我給你們改了可好?”
美女們連忙說好,我樂了,看來她們也不怎麼喜歡這些名字啊,叫什麼好呢?既不能俗氣,又得有特色,突然一個念頭閃過我的腦袋。
“從頭算起。”我指著前排最邊上一個說道,“漫天、圍魏、婕刀、奕奕、辰火、笙冬、舞鐘、諳渡……蓮環、為尚!”我一口氣說了三十六個名字,哈哈,正好是三十六計演化而來的,幸好這裏不是咱們的歷史,估計沒有人總結出一樣的三十六計來。
面前排排站的美女們臉上都帶了一絲茫然,估計不知道這個公主為什麼會給自己起這麼古怪的名字,但還是一臉的恭敬。
“可都記清了?”我問道——說得那麼快,恐怕還有幾個沒有弄清自己的新名字。
“奴婢記清了。”下麵齊聲說道。我驚歎不愧是選出來的女子,一個個都聰慧得很,既不問為什麼取這些名字,也不問到底是哪些字,就這麼答應著了。
那個被我改為“漫天”的女子從隊伍裏站出來,先屈膝行了一禮,嬌聲說道:“公主,請您點舞。”
一個旁邊的小宮女趕緊呈上來一個盤子,裏面擺著十幾張花帖,上面都寫著些團團的字。我仔細一看,一個大字也不認識,也不知道這是哪種鬼文字,一個個筆劃都那麼多,看起來沒多大的區別!
公主不可能是個文盲吧?再說就算是失憶也不會失到不識字吧,而且從素兒的口中聽來,這個福榮公主好像還是有名的才女,所以才會讓瓦勒的皇帝點名去和親!
到如今,也只好能騙就騙,能蒙就蒙了。我掃了一眼牌子,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隨口指了一個說道:“先這個吧!”
素兒把牌子遞了下去,漫天雙手接過,躬身退了下去,另外的“三十五計”也緊跟著退了下去。
“素兒。”我靠在榻上喊素兒,素兒連忙應了一聲。
“你說這麼嬌滴滴的三十六個美人,就這麼送給了瓦勒皇帝,可惜不可惜啊?那老頭子土都埋到脖子了,送這麼多的美女給他享用,皇帝哥哥安的什麼心啊?”我輕聲問,這麼些個美人真可惜了,這要是成立一個“青樓影視公司”,姑奶奶我來做老闆,數銀子還不數到手抽筋?
素兒可想不到她主子我正打著這些美人的主意,估計她要是知道她高貴尊敬的公主,心裏正在想去做人販子,把這些舞姬販賣了,准得吐血身亡不可。所以當聽到我這麼問的時候,饒是聰明伶俐的素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這麼些鄙俗的話,是自己那公主說出來的嗎?怎麼自從公主撞頭之後連脾氣都變得這麼厲害啦?
看素兒沒有回答,我也沒有再問,原本也沒有打算讓她回答什麼,腦子裏想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要想出去遊歷,沒有銀子可不行啊,可惜這麼三十六個美人我沒法拐走,不然一定能賣個好價錢了!一想,又罵自己笨蛋,皇宮裏這麼多的好東西,隨手順兩件就夠我吃喝幾年了,怎麼還打這些活物的主意啊?想到這兒,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素兒看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了聲,更感詫異,可是又不敢多嘴,只有些發傻地看著我。
漫天隨後又領著那些舞女進來,有些人手裏已經抱上了形狀各異的樂器。她們向我微微一屈膝,自動分成了兩組,一組抱著樂器坐在殿側,一組在殿中央站好,漫天向她們略一點頭,悅耳的音樂便傳了出來。
看著下面的一群美女又歌又舞地忙活了半天,我反而打起哈欠來了,這古代歌舞還真是無趣啊,我暗道。到後來實在覺得看不下去了,剛想招呼素兒回窩,就見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地進來,細聲細氣地說道:“公主,沈侍衛求見。”
沈侍衛?哪里來了一個沈侍衛?偷瞄了一眼旁邊的素兒,臉上並沒有驚訝的樣子。看來這個福榮公主和沈侍衛是經常見面了,後宮不是不允許侍衛們隨便亂跑的麼?有些電視整個兒亂搞,侍衛們在皇宮裏隨便得跟轉園子似的,想想啊,如果真的這樣,後宮那些個怨女們還能叫怨女?那皇帝老子還不知道要做多少個便宜老爹呢!
心裏滿是疑問,可是又不能問,就像不能問素兒為什麼我覺得皇帝哥哥和我這個公主的關係有些曖昧一樣,只能自己揣測了。
“讓他進來吧。”我淡淡說道。來了皇宮一個多月,姑奶奶我總算也學會什麼叫“淡淡”的了!
“三十六計”都很識趣地悄悄退下,走路沒有一點動靜,讓我懷疑她們是不是都會輕功。小太監領了一個男人進來,我雖然面上一臉的淡然,心裏卻好奇得很,不知道這個侍衛和原本那個公主是什麼關係。
那個男人來到殿裏,沒有行禮,只隨便地往臺階上一坐。我一看,心裏有些失望,不是什麼帥哥,就算是也只能算是過去式的了,看樣子已經不年輕了,大概五十來歲的樣子,長得倒是面善,一雙細長的眼睛,總是有些眯縫的樣子。
沈侍衛沖著素兒她們揮了揮手,素兒領著那群小宮女就自動退出去了,走的時候都沒問問我這個“主子”的意思。我很是吃驚,不知道這個一身普通侍衛服侍的老男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來到這裏跟主子似的,而且素兒她們還那麼聽她的話。
沈侍衛抬頭看了我一眼,突然歎了口氣,低下頭去又是半天沒說話,搞得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拿出公主的架子來訓幾句呢,還是就這麼老實地坐著。既然他敢這麼大膽,那麼他一定就有大膽的資本,我這一張口,不知道就要漏什麼幫子,所以還是老實地待著才好。
“我昨天晚上才回來,聽說了和親的事情,笨丫頭,幹嗎這麼傻,要是撞死了怎麼辦?不會等我回來再作打算麼?”沈老頭說。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2:02
第 6 章
我聞言一愣,這哪里像一個侍衛說的話!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該怎麼對答了,只得乾笑兩聲,“一時著急,就沒有想那麼多。”
“平時那麼沉靜的一個孩子,偏偏這個時候行事這麼魯莽,以前和你說的都白說了?如果你還這樣下去,別說去和親,就算不去和親,這個深宮也留不下你!”
我乾笑。
可能是我乾笑的次數多了些,沈老頭看出了什麼不對勁,抬起頭來探究地看著我,讓我又是一陣心慌。
他眼睛雖然不大,怎麼好像會冒光似的?難道這就是書上所說的內功精湛?
“榮丫頭,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沈老頭一句話點破。
我乾笑,“如果我告訴您,我撞柱子撞得失去了些記憶,您信麼?”我坦白說道。有些時候,越是這樣的真話,越是能掩蓋住謊話。
沈老頭沉默了片刻。
“這事還有誰知道?”
“只有素兒知道一點,我只說我撞得頭疼,不敢想事情,有些事情記不清了。”
“那你是不是也不記得我是誰了?”沈老頭抬頭,嘴角含一絲笑意。
我尷尬地笑笑,點點頭,“不過總覺得您是一個和我關係很密切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您就打心眼裏覺得親切,就像親人一樣。”高帽先送上,甭管管用不管用。
看見沈老頭面色變了變,但隨後又恢復了常態,我知道我這頂帽子算是送對了。
沈老頭隨後苦笑了一下,再看我的目光裏就多了一絲疼愛,“還好,算你丫頭有良心,老頭我沒有白疼你這些年。”
他真的是一個普通的侍衛麼?我怎麼看怎麼都不像。
“您老人家是誰?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您能告訴我嗎?我是真的不記得了。”我“誠懇”地說道。
沈老頭臉上有些失落,隨即又笑了笑,說道:“老頭我就是一個普通的侍衛,只不過是從小看你這丫頭長大,你對老頭子也比別人親厚些。”
我笑著搖了搖頭,鬼才相信他們之間的關係會這麼簡單,沒見過哪個侍衛能像他那樣沒大沒小的,見了公主會丫頭丫頭地叫。
看我搖頭表示不信,沈老頭笑了,隨即面色又是一黯,說道:“幸好還沒有把腦子撞傻,我答應過你母親好好照看你。”
我的母親?那豈不是皇妃?和一個侍衛關係這麼好,不知道裏面是不是又隱藏了一段風流韻事?也不好多問,我只得裝作明白的樣子點頭。
“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您。”我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問他那個皇帝哥哥的事情。
“說吧,有什麼事情不明白就問我,這宮裏人多事也多,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問的。”沈老頭說。我知道他的意思,不要我隨便問別人以前的事情,這個我倒知道,不知道有些什麼人在等著捏你的小辮子呢,我可沒有那麼傻。
“我以前和皇帝哥哥的關係怎麼樣?”我問。其實我想問的是,這個福榮公主是不是以前就和她的皇帝哥哥關係曖昧。就我這兩次和這個皇帝哥哥接觸以來,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絕非兄妹那麼簡單,不會還有亂倫吧?雖說這在古代皇宮裏也不算什麼稀奇事情,可是俺一個現代人,可不能順著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
沈老頭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好半晌才說道:“還算可以,你母親生前和他母親的關係比較好,所以皇上比較親近你這個妹妹,很多事情也都由著你的性子。”
我有些不信,直覺告訴我這老頭沒說實話。
沈老頭頓了頓,接著說道:“以後離皇上還是遠點,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
汗一個,這老頭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明著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既然不想去和親,我帶你出宮如何?”
“嗯?”我一時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他不會是詐我吧?
沈老頭嘿嘿一笑,“不過現在出去是要費事些,等去瓦勒的道上吧,我再把你弄出去,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地待著,別亂想了。”說著,他站起身來,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往外走。
這老頭!也太怪了吧?我暈,他壓根就沒有把什麼皇帝放在眼裏啊,把一個公主拐帶出宮在他那裏好像跟玩一樣!
“等等!”
沈老頭停住腳步。
“我還有些事情不明白。”
“嗯?”
“為什麼瓦勒的皇帝點名要我去和親?”
“沒有什麼,只是你出生的時候,天空中突然聚集了很多的喜鵲到你母親的殿頂上,所以人們都道你是福星臨世,瓦勒的那個渾蛋有些迷信吧!”
我倒!又是神話!
第 7 章
小日子照常飛速地過,我還沒有適應好公主的身份,瓦勒的迎親使團就已經到達周國都城了。據素兒從外面探聽到的消息說還來了不少人,由瓦勒的三皇子帶隊,個個拽得跟大爺似的,那眼睛都長在了腦袋頂上,個個不懂禮儀,一看瓦勒就是荒蠻之地!
我笑,說怨不得人家沒有禮貌,要是咱們是戰勝國,到了他們國家的都城,照樣會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素兒問我什麼叫二五八萬,我也懶得和她解釋,告訴她總之就是很拽。
素兒說,那不一樣,咱們原來也贏過瓦勒,想當年尚王爺就曾經一人率軍退過瓦勒的十萬鐵騎!可咱們尚王爺卻是極好的人,見誰都是溫文爾雅的!
那他現在在哪兒?怎麼還會讓瓦勒占了咱們的宛城?我問,素兒臉色一黯,說尚王爺年前就去世了。我說這不得了,這就叫好人不長命,禍害渣子活千年。
素兒又說,聽說來的那個三皇子長得倒是好,跟畫上的人似的,而且又冷又俊,在他們瓦勒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我一聽這個就來了勁頭,這八卦的新聞,到了哪里都是人們的最愛,趕緊讓素兒再去打聽,看看這個三皇子是什麼人物。
素兒看我這麼激動,以為裏面關係到國家大事,急忙再去打聽這個三皇子。素兒走了我才覺得多此一舉,他奶奶的,又是一個只能看不能動的帥哥!
結果素兒那裏還沒有打聽到什麼,我就有機會親眼見一見我未來的這個“兒子”了,皇帝哥哥在明政殿設下了給瓦勒人洗塵的晚宴,按理說我這個沒有出嫁的公主是不能參加的,可是我那未來的“兒子”卻點名要我參加!
雖然這不合禮制,可是人家大爺都這麼說了,咱們現在哪兒敢不依!素兒一邊領著宮女們幫我穿禮服,一邊替我委屈,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就這樣被他們招之即來,好像受委屈的不是我,而是她一樣。
我一邊看著她們往我的腦袋上插金簪,一邊聽著素兒嘮叨,心想這個丫頭怎麼這麼話多,不是說活在深宮裏的人個個都跟人精似的嗎?看素兒這個丫頭也沒有多少心眼啊,原本那個公主怎麼就把她當做了心腹!
我倒是沒有一點委屈,說實話,我還有些感激這個沒有見過面的“兒子”,姑奶奶我在這深宮裏都要憋了兩個月了,如果再不讓我去見見光,我怕自己都會發黴長毛了。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熱鬧,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什麼都沒見著就回去,虧吧!
等她們把我收拾利索,我從那大大的銅鏡中一照,呵!整個腦袋上金光閃閃,十多個金簪扇形排開,搞得我跟開屏的孔雀似的!要不是因為看在它們都是金子的分上,姑奶奶早就把它們都扯下來了,既然是金的,沉點就沉點吧!
還甭說,這裏三層外三層的禮服一穿,這明晃晃的首飾一戴,還真有那麼點皇家的氣派!
到了皇帝哥哥的明政殿,裏面早已經是燈火通明,晚宴早已經開始了。我一進殿門,裏面立刻安靜了下來,所有的目光“刷”的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有痛惜,有得意。
我那個皇帝哥哥高高地坐在龍座上,他的右手邊緊挨著坐了一個人,遠遠地看不清楚。旁邊兩側坐了大臣,一側是周國的,一側是瓦勒的迎親使臣,服色鮮明。周國的人是寬衣大袖;瓦勒的是窄衣緊袖,一看就是善騎射的國家來的。
我壓住腳步,緩緩地往殿裏走,每一步都要走出公主的氣勢。雖然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公主,可是既然扮演了人家,就得演好,不然怎麼好意思拿人家那麼豐厚的片酬。
左側的是周國人,有文臣也有武將,有幾個老臣眼裏已經含了淚水,有些武將已經緊緊地握起了拳頭,他們一定認為我在這個宴會上露面,純屬是瓦勒人對大周顏面的踐踏。未婚公主,是不應該在這外臣雲集的宴會上露面的,這是對公主的侮辱,也是對大周的侮辱。
右側的人卻一個個面露得意的笑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我。
走到臺階下,總算能看清皇帝哥哥的表情,還有坐在他旁邊的年輕男子,素兒聽來的話倒是有些真實性,長得的確很俊!還有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一邊在心裏暗暗評價這個三皇子,一邊向我的皇帝哥哥行禮。
“榮兒,坐到這邊來。”皇帝哥哥指著左側的一個席位對我說,我順從地點點頭,在左側的席案旁跪下,唉!又得跪半天,不知道一會兒還能不能自己站起來!
“福榮公主真如傳說中明豔動人啊!”那三皇子輕笑一聲,說道。
他話音一落,瓦勒人中已經有人輕笑出聲,周國的大臣臉色卻全都變了,誰都知道周國的福榮公主是以才氣聞名,而不是以相貌,這話分明是諷刺!
切!我在心裏暗罵,一看就是成不了氣候的傢伙,占點嘴上的便宜至於這麼高興麼?看看皇帝哥哥的臉色也不像剛才那麼明亮了,卻也沒有接話。
“多謝三皇子誇獎,本宮倒有些不敢當了。”我微笑著說道,倒是把皇家的風範顯示得正好,恨不得自己都給自己鼓鼓掌,“本宮也早已經聽說三皇子英明神武,不愧是貴國皇上最寵愛的皇子。”
皇帝哥哥淺笑著端起酒杯輕抿,三皇子嘴角一挑,對我的高帽子報以冷笑。
“本宮此次前去和親,本來對自己未來的命運有所擔憂,可是看到三皇子,才知道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了。”我說道,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清楚地傳到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三皇子眉毛一挑,看看我,不知道我這話什麼意思。
“將來就算貴國皇帝歸天之後,本宮也有所依靠了,雖然本宮只是三皇子的庶母,但是聽說瓦勒向來以孝道治國,三皇子也會善待本宮吧?本宮突然多了三皇子這麼優秀的兒子,真是前世所修之福啊。”
汗一個,古文學得不太好,還真不知道這話說得有沒有水準。我話還沒說完,那邊三皇子的臉色卻已經變了。
還沒等我那個便宜兒子有所反應,我那個皇帝哥哥就已經變了臉色,厲聲喝道:“榮兒!休得胡說!”
轉頭又對三皇子道歉道,“榮兒年幼無知,望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三皇子冷著個臉冷哼一聲,沒有答話。我故作委屈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德行!我偷看一眼那個長了一副好皮囊的三皇子,你就拽吧,姑奶奶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把屁股拽到天上去。
“皇上,我國的意思想早點把福榮公主迎回繁都,以行大禮,讓兩國早些成為姻親之邦,兩國的子民也少受些戰爭的傷害。”三皇子說道,一臉的公式化笑容。
皇帝哥哥微微點了點頭:“這月二十三可好?朕已經讓人查了,是個黃道吉日。”
“可我國看的日子卻是這月的初九,希望皇上能遵循我國的風俗。再說此去繁都還要在路上耗費些時日,想皇上也不願意看到福榮公主為了趕路而勞苦吧?”
下麵的周國群臣又露出憤憤不平之色,這瓦勒也太過逼人。
我倒!初九!那豈不是後天?我可沒有想什麼黃道吉日,只想早點出了這深宮最好。沈老頭也說了,只有在路上才能幫我逃走,早一天走,我就能早一天見到外面那廣闊的天地,俺舉雙手贊成!
皇帝哥哥倒還是笑著的,點點頭道:“也好,既然殿下如此說,榮兒你就回去早些準備一下吧,後日初九,朕送你離都。”
我點頭,起身退下,跪了半天,腿都麻了,可是還得做出無事的樣子!這古人可真不容易。
端著公主架子出了明政殿,我一路小跑就回了自己的福榮宮,嚇得素兒她們在後面一路緊跟,生怕我這個公主在宴會上受了委屈,回去又要想不開,哪里知道姑奶奶我是興奮的。回到自己的地盤,把素兒她們支出殿外,自己就開始整理小包袱,該帶的帶,該順的順,不管現代古代,走到哪里都缺不了錢!
小包袱還沒有打完,外面就有人通報,沈老頭來了。來得好,省得我去找他了,趕緊讓人把他迎進屋裏。沈老頭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他掃了一眼我攤在桌子上的小包袱,眼角的笑意更濃,那大褶子又多了幾道。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乾笑一聲,“您老別笑話我,我尋思著這到哪里也得要錢不是?”
沈老頭笑笑,突然手一翻,手上已經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眨眼間已經到了我脖子處。
“丫頭!你到底是誰?”他問。
這老頭翻臉怎麼比翻書還快啊?我背上冒出了冷汗,壞了,一時得意,竟然忘了掩飾,想那福榮公主自幼就生活在這皇家,生在金銀窩裏,絕對不會是我這種見財眼開的主。我沖他呵呵傻笑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驚慌,“您老別和我開玩笑了,嚇著我了,我能是誰啊?您看了我快二十年了,您還問我我是誰?”
“你這模樣和榮兒一樣,性情倒是完全不同,不要再糊弄我老頭,就算是撞了頭,也不會性情變這麼多的。”
我神色一黯,輕聲說道:“榮兒也知道自己變了好多,不是榮兒自己想變,是形勢逼著榮兒變。皇帝哥哥曾經說過寵我一輩子,可是又怎麼樣,瓦勒人一來,他說的話全都不算數了,只要為了大周的安危,不管繁都是龍潭還是虎穴,他都會把我送過去。”
沈老頭的臉色已經有些觸動,我還得再加把勁:“自從那日醒來後,我知道有好多的事情都想不起來,也許是原本那個榮兒根本不想去想吧,想起來了反而更加痛苦,還不如就這樣忘了,像一個人重生一樣。我就是榮兒,也可以說我已經不是榮兒了,話已至此,信不信是您的事情了。”
沈老頭看了看我,估計心裏也在考慮我話的可靠性,半晌,他收回了匕首,問道:“後天就要出發?”
我點頭,總算松了一口氣,看來暫時他是不會對付我了,不過又有些懷疑,這老頭有他自己說的那麼厲害麼?真的能把我從那麼多人的眼皮底下救出去?我都沒有看過他的手段,就這麼把身家全都壓了上去,到時候一開是小,那可怎麼辦啊?
沈老頭沒有再為難我,我懷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睡下,晚上做夢都是在數銀子,泡帥哥,那個美啊,忍不住都笑出聲來,第二天醒來,發現枕頭都濕了一大片。
初八是忙得雞飛狗跳的一天,素兒她們腳下好像都裝了輪子,到哪兒都是一陣風。時間太急,有太多的東西都沒有收拾,這哪里像是去和親,分明是在逃荒!宮女們不管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箱子裏裝,而我只看什麼東西值錢,什麼東西小巧就偷偷地留下什麼。唉,到底是沒有見過大世面的,不知道到底哪些東西更值錢一些,只好裝些金子實在,到哪里都通用!
素兒幫我在書房裏收拾字畫,其實我很想告訴她別收拾那些沒用的了,有這工夫還不如去多找些金子,可是張了幾次嘴都沒有好意思說。姑奶奶我雖然大字不識一個,可那福榮公主是有名的才女,我再說話就太破壞人家的形象,所以也只能由著素兒在那裏做無用功。
素兒從書架的暗格裏拿了個細長的箱子出來,我頓時來了精神,藏起來的東西一定是寶貝,叫素兒拿過來給我看。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幅畫,不禁大失所望。只見畫中是一個美貌的女子,身著宮裝,骨子裏散發出一種媚氣。
“這畫上的人是誰?”我問。
素兒雖然在理智上已經接受了我失憶的事實,可是感情上恐怕還有些不接受,“公主,這是貴妃娘娘的畫像,您的母妃啊!”
我母親?長得這麼漂亮?我拿著畫來到鏡前,對比了一下,不由得叫虧,我連她的一半都沒有趕上,我這“媽”可真不負責,自己長得那麼漂亮,為什麼這麼吝嗇,都不捨得傳給女兒點。
畫卷的下方還寫了幾個小字,雖然好奇,可是又不能告訴素兒我連字都不認識了,只得忍住。
“這畫要帶走麼?”素兒問。
我點點頭,既然是母親的畫像,怎麼也得帶走,不然素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再看看畫中的美人,老媽啊老媽,雖然你不厚道,女兒我可是厚道得很!
不知不覺就忙到了晚上,為了有充沛的體力應付明天的大典,我早早地就爬上床準備睡覺。可能是由於太過興奮了,半天愣是沒有睡著,迷迷糊糊間就聽見有人進來,我還以為是素兒過來,轉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素兒,我睡不著,現在什麼時辰了?”
素兒沒有回答,我納悶地抬頭看她,這一抬頭可不要緊,驚得我差點從床上跳下來!
今天換誰來了我都不至於驚成這樣,哪怕是我那個皇帝哥哥來和我告別,又或是沈老頭深更半夜地來和我商討逃跑的事情,可是,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來的竟然是那個臭屁的瓦勒三皇子!!
大周的侍衛們都是吃白飯的麼?竟然讓這個敵國的皇子深更半夜來福榮公主的深宮裏串門子!
三皇子冷森森地看著我,我只覺得頭皮發麻!來殺人滅口?可是我也不知道什麼啊!來報復?那也太小氣了些吧?我不就是在嘴頭上占了他點便宜嗎?
我正尋思著呢,他人已經來到了我的床前,我的頭開始隨著他的走近往後仰,最後以四十五度定格在那。由於重力的作用,下巴往下,嘴巴半張。
“為什麼不叫?”他冷笑。
叫?管用麼?我用手把自己的下巴托上去,乾笑一聲:“深更半夜的,吵到別人多不好,就算吵不到別人,吵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是不是?”
三皇子一怔,隨即又繼續冷冰冰地看著我,“你都不問我是怎麼進來的?”
“飛簷走壁唄!電視上都這麼演的,然後把我這整個宮裏的人都點了昏睡穴,所以我喊也沒有用!”我撇撇嘴說道,當我是白癡呢,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三皇子面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色,看來我還真蒙對了!不過真想不到這個傢伙還真有這麼厲害,不知道來的是不是他一個人。
“你三更半夜來我這裏,是想和我聊天呢還是來找我喝茶?別告訴我是半夜犯癔症,不小心走到我這裏來了,我這宮門晚上可是都要上鎖的!”我揉揉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說道。
三皇子一笑,隨後俯下身來,我急忙往後退,可是還沒有動地方,我那可憐的小脖子已經被他掐在了手中。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2:27
第 8 章
說實話麼?我還真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可是姑奶奶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他耍這個嘴皮子,只得嘿嘿一笑。
“你不會大半夜的來我這兒就是為了殺我吧?明天我就落你手裏了,你連這一晚上都等不及了麼?”不要以為我馮陳楚楊是什麼英雄好漢,我怕死,雖然我在這個世界死了不過是回到我的現實中去,可是剛來了什麼作為也沒有就死,是有些鬱悶!
我看見什麼了?天啊!這廝竟然笑了,笑得還很美麗!看得我一陣發呆,他媽一定是個大美女,不然怎麼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兒子?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歎口氣,我那身為貴妃的老媽為什麼就那麼吝嗇呢!
他看到我被他的笑容迷惑,又是很不屑的樣子,他奶奶的,真不爽,怎麼又被這廝鄙視呢!他的手順著我的脖子往上滑,來到我的臉頰處,讓我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好像還真不害怕!”
“我怕,說實話,我真的怕!”我老實地說道,不知道這廝到底想做些什麼。
“放心,我不是來殺你,要殺你,不用我來動手。”他的拇指輕輕地滑過我的嘴唇。
“那真好,真是謝天謝地!”我雙手合十,做出長松一口氣的樣子,想不動聲色地往後移動身體,脫離這廝的魔掌!
他笑,輕輕地說道:“我是來破你的貞潔的。”
啊!變態!竟然可以這麼自然地說出如此無恥的事情!我一把打開他的手,往後縮了縮,驚得竟然說不出話來。
他悠閒地坐到我的床上,開始脫他的靴子,他竟然想上床!我心裏一陣發慌,碎碎念道:“你至於這麼小氣麼?我不過是在嘴上占了你點便宜。再說了,你們瓦勒女人都死絕了麼,你一個堂堂的三皇子竟然要到大周的後宮裏來采花?再說了,我這模樣也配不上你啊,你采我,不覺得吃虧麼?咱們商量一下,我那宮後的宅子裏藏了三十六計呢,一個賽一個的漂亮,你去采她們好不好?”
“三十六計?”
“啊!錯了,是三十六姬。”
他故作吃驚地看著我,挑眉說道:“你在和我談條件?”
我真想抽他那張漂亮的臉!
“不是談條件,是在勸你啊!我是為了你好!”
“嗯!”他開始脫衣服。
“你和我上床會留下陰影的!”
“嗯!”他的外衣已經脫下來了!
我一邊往床裏爬,一邊威脅道:“你別過來啊,我可不是平常人,我可會妖術的啊!”天啊!難道要逼我把丁小仙召喚過來帶我回去?姑奶奶還沒混夠呢就要回去?
他笑,已經光了膀子,伸手過來抓我,我把腳踹過去,喊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那你怎麼動腳?”
“我,我是女子,而且我也沒動手,我動的是腳!”
“你比我想的有趣,今天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吧!”他說。我心頭怒氣頓起!這爛人,白吃饅頭還嫌面黑!趁他一個不注意,“斷子絕孫腳”就踢了過去!
“滾!姑奶奶倒不介意和你這個帥哥上床,可是就是不願意被人強迫!”我怒道。
他愣了片刻,有些消化不了我的話。我趁著這個機會,連忙爬到床的另一頭,一臉防備地看著他。
他面色暗了下來,冷笑一聲說道:“你還以為我真是看上你了?我說過了,我是來破你貞潔的。”
“幹嗎要破我貞潔?”我捂著被子問道。
他冷笑,“你在裝傻?”
“裝傻?”
“你難道不知道,明天出發前會有兩國的女官給你驗身,點上守宮砂,以表明你出門的時候還是處女之身?”
“那又怎麼樣?”我現在的大腦亂成一團,根本沒有思考,只是下意識地問。
“怎麼樣?”他笑,“你說呢?一個殘破之身的公主,我瓦勒還會要麼?”
我倒!既然不想要,那幹嗎還要逼著我去和親?
“那你就敢明目張膽地來,也不戴個面具?我明天要是指證你強暴了我,你怎麼說?”
“呵呵,誰會信呢?”
靠!姑奶奶在你身上抓兩道,再咬兩口!看他們信不信!
“而且我既然敢親自來,就有讓你明天說不清楚的法子。”他說。
我穩一穩心神,他這麼做是受了瓦勒皇帝的指使麼?那豈不是成了放屁脫褲子,多此一舉!如果不是,他又是為了什麼?
“是你不想讓和親成功!對不對?”蒙上一蒙吧。
他眼神裏有一絲震動!看來蒙對了!
“既然你不想讓和親成功,也不只有這一個法子!我還有另外的一個法子!”我咬牙說道。
他懷疑地看著我,我迅速爬下床去,從床底下的小箱子裏掏出我的小包袱,說道:“帶我出宮,我一個人跑路,絕對不露餡,明天照常舉行不了大典,怎麼樣?你也不用委屈得來睡我!”
這廝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低頭看看我手中的包袱,再抬頭看看我的臉,似乎我是個怪物。
“怎麼樣?這買賣你不虧!”
“你包袱裏是什麼?”這廝冷冷地問。
我戒備地把包袱往身後藏,姑奶奶好不容易才順來的東西,這廝別見財起意才好!(作者:馮陳楚楊你個沒出息的!人家是堂堂瓦勒三皇子,什麼財寶沒有見過,能看得上你這點金子?)
“不給我看?”他冷笑。
這廝一冷笑,連威脅都沒有用到,我就什麼氣節都沒有了,老老實實地把包袱遞了出去。他打開包袱,裏面的金簪啊,金葉子啊什麼的嘩啦啦地掉了一地,我覺得我心肝都疼了,急忙蹲下身去撿。
“你不能小心點啊?黑燈瞎火的,少兩件怎麼辦?”我一邊撿一邊埋怨道。
這廝卻沒有了反應,我不禁有些納悶,抬頭一看,他還用探究的目光看著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把金葉子重新放進包袱裏包好,然後再把包袱背到自己的背上,說道:“你既然能這麼輕易地進來,帶我出去也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怎麼樣?把我帶出去,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在你面前出現!”我信誓旦旦地說道,恨不得舌生蓮花,把這廝說動了。
“你要出去幹什麼?”
“江湖!遊歷江湖!吃喝玩樂,賺金子,泡帥——”我強行壓下下面的話,兩眼冒光地看著三皇子!
“帶這些金子?”
“嗯!”我點頭,激動得像條小哈巴狗,如果我要有尾巴的話,它現在一定搖得驚天動地。
“你可知道你那架上的一小件就能頂這一包袱金子?”他指著我屋裏的百寶架說道。
“啊?哪件?”我急忙跑到架子前,看著上面擺的n件玉器,天啊!他那個老奶奶的,這些玉真的這麼值錢啊?這麼說多少也得順幾件!我一臉激動地摸摸這件,然後又拿拿那件,把坐在床上的那廝來我這裏的目的忘了個乾乾淨淨!
“你說哪件最值錢?”我回頭問道,沒想到那廝卻跟到了我身後,腦袋一下子碰在他的下巴上,真疼!
那廝摸著下巴,一臉的陰森,冷冷問道:“你到底是誰?”
“呵呵,”我乾笑,“你瞧你這話說的,難道你還走錯了地方?我當然是福榮公主了!”
他冷哼一聲,“福榮公主還會順她宮裏的金子?還會不知道她架子上哪個玉器最貴重?”
“你看你,還光著膀子呢,冷不冷?還是穿上衣服吧!”我故意打岔。
他冷笑,往前逼過來,我往後退,身後就是架子,已經無路可退了。他伸手撐在我的身體兩側,把我鎖在身前,細微的呼吸就在我的耳邊。
“說,你到底是誰?真的福榮在哪里?”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過曖昧了!電視上男主角耍帥的時候一般都是這個姿勢的!我再往後仰仰身體,已經靠在了架子上,不敢使勁,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架子倚倒了,那上面放的可都是“金子”啊!不可以破壞文物的,那可是犯法的!
他好像看出了我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狠聲說道:“說!真的福榮在哪里?”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打著哈哈說道。
“噢?你還不肯說實話,是不是?”他湊到我耳邊笑道,嘴唇似有似無地滑過我的耳垂,我不禁咧嘴,呵,這廝想幹嗎?這,這不是來勾引無知少女麼!
“三皇子,你可得放尊重點,蘿蔔雖小可是卻在輩上呢,我好歹也是你的後媽啊!”
聽到我這句話,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一僵,離我遠了一些。我好容易鬆口氣,趕緊深呼吸一下,剛才我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了,但是,當我看清他黑黑的漂亮臉蛋時,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唉!怎麼又去占口頭上的便宜!惹惱了他我吃不了兜著走啊!
我嚇得緊閉上眼,撇著嘴,等著他發怒,可是半天卻沒有動靜。偷偷地睜開一隻眼,他竟然在笑!笑得很好看。我趕緊念阿彌陀佛,不怕夜貓子哭就怕夜貓子笑,他一笑,准沒好事!果然,只聽他笑著說道:“你說我要是殺了你,明天會不會有真的福榮公主出來?”
“不會!”我立刻堅定地說道。
“噢?”
“因為我就是真的福榮公主!”這個時候,假的都得說成真的,更別說我就是真的了,稍一遲疑我怕我的小命就喪在今晚。
“據說福榮公主是個才女。”
“嗯!”我趕緊點頭,這廝不會想考考我吧!
“噢?”他掃了一眼架子旁我書案上的東西,隨口問道:“那《尚子》公主應該都背得很熟了吧?”
“《傻子》算什麼?本宮七歲的時候就會背了!”我趕緊應承道,不禁也犯糊塗,怎麼這個世界還有叫《傻子》的?他嘴角抽動了一下,接著說道:“那請問公主,那《傻子》的第七十三篇寫的是什麼?”
寫的是什麼?啊?問我寫的是什麼!
“哈哈哈哈哈……”我開始放聲大笑,好像聽到了一個很大的笑話一樣,先拖延一點時間,那些宮女們都死絕了麼?為什麼姑奶奶笑這麼大聲還沒有動靜,就算是中了迷藥,也快醒了吧?
這廝看我笑,倒也不惱,也面帶微笑地看著我笑。
笑了半天,我實在笑不下去了,只得裝成強忍住笑的樣子,說道:“三皇子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都說了八歲的時候就會背了,現在問我這麼個簡單的問題,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八歲?剛才不是還說是七歲麼?”他故意驚問道。
“嘿嘿,”我乾笑一聲,“七歲是正著背,八歲就能倒著背了。”
他笑出聲,“那七十三篇也能倒背?”
“那是當然!”我驕傲地說道,做出一副很臭屁的樣子!
突然,有人輕輕地叩門,我頓時緊張起來,是沈老頭,還是別人過來救我?我緊張地看了一眼三皇子,他也靜了下來,側過頭去傾聽著。
“公子,時候不早了,該走了!”外面一個低沉的男音說道。
唉,和他是一夥的!我一下子失望透頂。三皇子看出了我的失望,笑了笑,轉身走到床邊去穿衣服,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就這麼放過我了,只傻傻地看著他。
片刻,他穿戴好了就往門口走。
“你不殺我了?”
他點點頭,“留著你可能還有別的用處。”
“也不采花了?”我倒!一不注意想什麼就問什麼了。
他回頭,挑挑眉毛,壞笑,“失望了?要不我就將就一下?”
“別!”我趕緊擺手,“你快走吧!別委屈了自己!”
他沒再說話,打開門一閃身出去了,旁邊站了一個男子,垂首和他說了幾句,兩人一眨眼就沒了蹤影。
我拖著腳爬上床,一下子癱在了那裏。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要是有刺客想來殺我,那豈不是一殺一個准啊,搞半天這深牆大院的防的都是我啊!
第 9 章
又驚又怕、迷迷糊糊地睡著,明天還不知道有什麼在等著我呢,還是先睡會兒再說吧。
一直睡不踏實,迷迷糊糊的。天還沒亮,就有宮女叫我起床,然後就是沐浴更衣,鬱悶啊!人還沒有睡 醒就要洗澡,再說昨天晚上剛洗過,難道這裏的人都有潔癖?
由於晚上沒有睡好,眼睛紅紅的,連眼皮都是腫的。素兒她們還以為我昨夜哭過,一個個表情跟死了親媽似的。我想至於麼?姑奶奶昨夜徘徊在受強暴和被殺邊緣的時候,你們還不是睡得跟死豬似的,現在倒擔心起我來了!
隨著她們折騰,洗完了澡倒沒有急著給我穿禮服,先是來了兩隊女官,服色鮮明。還真像那廝說的一樣,兩國的人一起來給我這個公主驗身,希望原本那個福榮公主沒有偷會過情人,不然可就害慘了我!
檢驗的過程簡直是沒有人權的!就算我現在貴為公主,可是一樣得老實地聽這群女官的擺佈,幸虧最後檢驗的結果出來,姑奶奶倒沒有折了面子,福榮公主還是原裝!然後兩國的女官就一起從一個極其精緻的白玉小瓶裏挑出些殷紅的東西來,點在了我的手臂上,那紅膏剛剛接觸我手臂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了刺痛。
難道這就是守宮砂?我歎道。我覺得自己從早上起來,就像是一頭上了屠宰場流水線的豬,現在都搞完了,檢測也合格了,於是一個“合格”的章“啪”的一聲往我那“肘子”上一扣,好了!終於可以上市了!
兩隊女官告了罪就下去了,然後素兒她們就開始給我上妝。別以為人家古代的化妝品少,少那是因為沒錢。皇家能沒錢麼?當然不能,所以這妝搞得就像是給房子裝修,照常得刷個三四五遍!這周國的風俗和別國的不同,新娘的頭髮是先不能梳的,要等出門的時候由母親來梳,所以我也只能先披散著頭髮,烏黑光亮的秀髮一直拖到腳踝,漂亮是漂亮,可是就是覺得墜得腦袋不由自主地要往後仰!
搞好了臉,接著就是司管大禮的女官替我穿大典時的衣服,連素兒她們這些平時貼身的宮女都不能插手。這才是真正的裏八層外八層,最後穿完了,我已經覺得自己跟木乃伊有得一比!
等全都折騰完,素兒她們也把自己都折騰夠了,她們是我宮裏的宮女,這次是要陪嫁的。還有那“三十六計”排在我身後,場面甚是壯觀!
我從起來連涼水還沒有喝一口,就有禮官來通報說時辰已到,請福榮公主移駕行禮台。我這就開始領著我龐大的陪嫁隊伍隨著禮官往行禮台挪,是的,只能是挪,因為穿了那麼多的衣服,我走不快!
等我“吭哧吭哧”地爬了一百多級臺階,氣喘吁吁地爬上禮台時,我的皇帝哥哥已經率領著周國的文武百官,還有瓦勒的迎親使團在那裏等著我了。禮台下是排排站的士兵,放眼看去有些像老謀子的《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場面,黑壓壓的一片,場面是何其壯觀啊!
皇帝哥哥站在那裏看著我,那氣勢,天生的皇帝料!他旁邊還站了一個貴婦,是個太妃,我的貴妃親娘和皇帝哥哥的太后母親早就結伴去了西天,所以皇帝哥哥只得從後宮中抓了個太妃出來幫我梳發。
我一步步,極其莊重地走向皇帝哥哥和太妃,我才知道為什麼皇家的人看起來都有一種威嚴的氣質,那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後養的,那是被衣服和頭飾壓的!就我這身衣服厚得估計連五公分長的刀子也刺不透!
我在皇帝哥哥面前跪下,太妃身邊的一個女官跪行著端出一個紅漆盤子,上面擺了個純金的鳳冠,鑲嵌了不知多少寶石珍珠。真實惠,一定要記得跑路的時候順便帶著它走,我想。盤子上還有一把金剪刀,素兒提前和我說過,這剪刀是用來剪發的,要遠嫁的女兒都會剪下一縷青絲留在故土,以表示對故土的留戀。
我拿起剪刀,沉甸甸的,要是能把它也順走就好了,可惜人太多了,實在沒有機會。我從身後攏過頭髮,剪多少呢?這把頭髮實在是太礙事了,墜得姑奶奶腦袋疼,於是就把頭髮都攏到左手裏,右手拿了剪刀,一咬牙,使勁地剪了下去!呵,這回輕鬆多了,頭髮只長到背部了。
“公主!”素兒她們哭喊道,一群宮女都哭倒在地。
我一愣,不明白她們這是怎麼了。我看看放在盤子裏的一把頭髮,再看看一個個悲痛欲絕的宮女。抬頭看看,皇帝哥哥的臉色也不太好,太妃的眼睛裏都含了淚水,我倒!我才想起來素兒說過這剪下的頭髮多少是有講究的,一般嫁得越遠剪得也越多,越表明對故土留戀,但是一般嫁人都是喜事,而且這周國的女人最重自己的頭髮,剪的時候也都是意思一下,剪下一點兒就算了,可能還沒有我這麼實在的,一下子都剪了!
難怪這群人會哭倒,她們一定是誤會我對故土難舍了!這回可好,我無意間來了這麼一下,勾起了傷感,就連旁邊的一些老臣都開始落淚了,也不能怨他們脆弱,一國根正苗紅的公主被逼和親是挺鬱悶的!
太妃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走過來在我身後站住,開始給我盤頭。又一個宮女過來,端過了一盤子的頭飾,都是金光閃閃的,看得我又是一陣心跳。沒想到那太妃太過吝嗇,都沒有往我頭上插,只揀了幾隻髮夾,把我的頭髮固定好,然後就把鳳冠輕輕地戴在了我頭上。
我立刻覺得自己的腦袋沉了一沉,脖子短了兩分,真是沉啊!
“孩子,自己保重!”太妃輕聲道。
我站起身來,按著提前演練好的,緩緩地走向皇帝哥哥。他站在那裏從旁邊太監端的盤子裏拿出一把玉如意來,我伸出雙手去接,嘿嘿!又是個寶貝!一定可以換不少錢!我想。
我的手抓住了玉如意,皇帝哥哥卻沒有放手,我稍微用了點力,他還是沒放,幹嗎?捨不得啊?我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透過面前的珍珠穿成的流蘇,我看到了皇帝哥哥的臉,帶著一絲悲傷的臉,眼睛裏透露出來的也都是哀傷。
我一愣,手更加用力了些,皇帝哥哥好似突然清醒了一般,臉上換上了平和的微笑,把玉如意放到了我的手中。我接過後轉身往前走,旁邊是周國的文武百官,台下是周國的將士,按禮我得面向他們接受他們的朝賀。
腦袋上的鳳冠越發沉了起來,衣服也像一副盔甲套在身上!我想我一定走得極其莊重典雅,因為穿了這麼多,我想輕浮都輕浮不起來啊!
“諸位大人,台下的將士們!今我福榮離此故土……”我機械地背著她們提前教好的臺詞。唉,肚子都在叫了。連累帶餓的,身體忍不住晃了晃,這一晃不要緊,就覺得頭上的鳳冠要掉,千萬別砸場!我小步地移動了一下,想來保持腦袋上鳳冠的平衡,誰曾想這一挪,壞了,一下子踩到了長長的裙角,這平衡是如何都保持不了了。
於是,在我背完我最後一句臺詞“終不忘故國”的時候,我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我傻眼了,這場戲要砸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2:55
第 10 章
場子裏一片寂靜!突然,旁邊的文臣隊伍裏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公主啊!老臣無能啊!讓公主為我大周受此羞辱啊!”
我扭頭一看,一個起碼七十多歲的老頭哭倒在地,一邊哭還一邊捶胸,然後又用腦袋撞得地板咚咚響。
我驚得還沒有回過神來,黑壓壓一群人都跪下了,大周的文臣武將,個個眼裏都含淚水。再看臺下,士兵們也一下子跪下,動作那叫一個齊,我估計就算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的體操表演也不過就這個水準了。
整個一個大場地裏,只剩下瓦勒的使者們,還有我的皇帝哥哥、太妃還站著,別的人都陪著我跪下了,臺上台下一片哭聲!
我傻眼了!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傻眼的!現在氣氛這麼好,我怎麼也得配合一下啊,哭!必須得哭!我現在得哭得如同梨花帶雨才好!可是,可是為什麼我就哭不出來呢?明明心裏很高興終於可以出這個囚籠了,現在哪里哭得出來啊!我得啟發我自己!
嗚嗚嗚,我宮裏那麼多值錢的古董不知道素兒她們給我收拾出來沒有,就算收拾出來了,那麼沉笨的東西,我可怎麼帶著它們跑路啊!嗚嗚嗚,那可是錢啊,沈老頭不知道現在在哪里,我能這麼信任他麼?
如果萬一他幫不上忙怎麼辦?我跑得了麼?跑不了是不是真的要去嫁給那個老皇帝了?不知道老皇帝是不是和三皇子那廝一樣帥!嗚嗚嗚,為什麼早上不讓我吃飯?我現在好餓啊!嗚嗚嗚,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嗚嗚嗚,鳳冠好沉啊!嗚嗚嗚,衣服也這麼厚,捂死我了!嗚嗚嗚,丁小仙,你個沒良心的,這麼折磨我!嗚嗚嗚……
淚水如同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嘩嘩地從我臉上奔騰而過!一會兒的工夫,我面前的地上便濕了一片!
(作者:我倒!馮陳楚楊你個不要face的,太誇張了吧!)
終於,當我正在尋思自己這麼有天分,以後回去了是去做演員呢還是當導演的時候,就聽見禮官那響亮的聲音:“禮畢!請福榮公主啟程——”
天啊,總算結束了。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衣服太笨重,起身困難得很,一看這個,素兒和另外一個貼身宮女挽月連忙一邊一個地扶我起來,在外人看來,可能還以為福榮公主悲痛過度起不來了呢!
素兒和挽月扶著我下臺奔著車駕就去了,路過三皇子那廝旁邊的時候,我的眼角掃到他那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唉,路上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呢,這廝會輕易地放過我麼?
三皇子親自過來扶我上車駕,激動得我一哆嗦!(馮陳楚楊:無良作者!我那是激動的麼?我那是嚇的好不好?)
“演的一場好戲啊!福榮公主!”他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嘿嘿!嘿嘿!過獎,過獎了。”我乾笑。
“都悲痛到這個地步了,還不忘了抓緊手中的玉如意!”他低聲笑道。
我聞言低頭一看,好麼,手中還抓著那個玉如意呢!老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唉,貪財的本色。都是下意識的動作,為了避免這廝再說出什麼話來,我趕緊往車轎上爬,身手那叫一個利索。
說這是車轎,是因為它又像轎子又像馬車。四匹馬拉的馬車,車廂卻做成個轎子模樣,而且還分了兩間,外面一小間有些像房子的玄關,裏面就是我白日待的地方。空間不小,有兩米多寬三米多長,裏面鋪了厚厚的毛毯、柔軟的棉墊,還有小桌等,總之有些像一間簡單的臥室。
這車駕放現代來說,級別得趕上包機了吧?最差也得是一輛加長豪華型勞斯萊斯!
車晃動了起來,應該是出發了。我一屁股坐了下去,素兒和挽月兩個貼身的宮女也進來了,一看我的樣子以為我出了什麼事情,急忙跪行著過來看我。
“水,吃的!”我無力地呻吟道,“還有,先把我這身皮給扒了,要捂死我了!”
素兒急忙給我斟了杯茶,又從食盒中拿出了宮廷小點心,遞給我說道:“公主,先委屈墊一點吧。”
我一口把水喝了個乾淨,然後狼吞虎嚥地吃著桂花糕。素兒和挽月過來幫我卸裝,禮服一卸下來,我只覺得渾身一輕,那感覺,爽啊!
車隊出了宮門,走過街道。外面喧鬧得厲害,透過兩側的小紗窗,我看到了跪在街道兩旁的百姓,很多人都在哭。我突然覺得我的皇帝哥哥把我遠嫁到瓦勒也許並不只是為了向瓦勒示弱,這會不會是哀兵之計呢?剛才周國大臣們和將士們的表現,還有現在周國百姓的樣子,似乎我的離去,並沒有打壓周國人的士氣,反而激發了他們的鬥志。
五年,五年後,也許皇帝哥哥說的話有可能變成真的呢!我一激靈,想這麼多幹嗎?這些和我馮陳楚楊又有什麼關係!珍惜生命,遠離宮廷。
第 11 章
車隊在城內行進的速度並不快,大概走了快一個小時的光景,才出了北城門,然後和駐紮在城外的瓦勒兩千鐵騎護衛會合,浩浩蕩蕩地開始往北方開進!
沈老頭,這個老傢伙不知道這會兒在哪里,是在我的隊伍裏,還是跟在後面呢?
中午的時候大隊人馬沒有紮營,只是作了一個短暫的休息便又開始上路。古代就是這點不好,交通太不發達,去哪里就得起早貪黑地趕路,還得趕個把月!
傍晚的時候,素兒從外面進來,看看我身邊只有挽月伺候著,便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來:“公主,沈侍衛叫人送來的。”
沈老頭?我剛才還想他呢。我接過信,信封上沒有什麼字跡,信口卻用火漆封著,我趕緊撕開,展開信紙一看,稀稀拉拉幾十個字,我凝神看去,我的神啊,一個字都不認識啊!
沈兆天!你耍我呢吧?無語淚滿面……
“公主?”挽月小聲地叫我,素兒也一臉驚奇地看著我。
我緩過神來,信還在手裏抓著,這信上不知寫了些什麼,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我掃了兩眼素兒和挽月,她們兩個哪個和福榮的關係更鐵一些,如今我要想知道這信上寫了些什麼,也只能指著她們了,可是我該信任誰呢?還有,怎麼才能瞞過她們我不識字這件事情呢?
心裏盤算了一下,已經有了主意,素兒和挽月正納悶地看著我,我隨手把信遞給了身邊的素兒。素兒看了信,臉色大變,失聲驚叫道:“公主!”
我略略點了點頭,其實自己心裏都好奇那信裏寫了什麼。挽月在旁邊看得更是詫異,我看了看挽月,然後淡淡說道:“念給挽月聽。”
素兒這個時候已經略微平靜了些,看了挽月一眼,對我說了一句:“奴婢逾越了。”然後接著低聲念道,“丫頭,皇上對事情似有察覺,我無法脫身,已通知他人,會有個叫南宮越的年輕人替我去救你,你自己做好準備!”
沈老頭,你逗我玩吧?有這麼耍我的嗎?南宮越,從哪里又冒出個南宮越來啊?也不說清楚是什麼時候,是個什麼樣子的人,我怎麼準備啊!
素兒念完,拿信的手還猶自有些發顫,挽月臉色也已經紙樣的蒼白,她倆互望了一眼,然後極有默契地跪下,趴在地上:“請公主可憐奴婢們!”
“怎麼了?”她們的話讓我有些摸不到頭腦,我這兒還不知道找誰可憐呢,她們又怎麼了?
素兒雙手扶地,磕著頭哭著說道:“公主要是失蹤了,奴婢們的賤命都要沒了,請公主看在奴婢們服侍得還算盡心的分上,可憐可憐奴婢們,千萬不能起私奔的心啊!”
“請公主可憐奴婢們。”挽月也一個勁哭著磕頭。
“這是什麼話!”我急道,“都先給我起來,別說我能走不能走還是沒准的事情,就算我走我能拋下你們麼?我要走自然會帶著你們一起走!”我哄道。如今只能先哄住她們,千萬不能把消息透了出去。
素兒和挽月眼淚汪汪地抬起頭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真的?”
“傻丫頭!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誆過你們?福榮發誓,一定不會丟下你們不管!”我信誓旦旦地說道,心裏默默念道,上帝啊,不是我馮陳楚楊發的啊,是福榮發的誓,不能算在我身上的。
素兒和挽月破涕而笑,看來她們誰也不願意去那瓦勒啊,我心想,那南宮越還不知道能不能指得上,恐怕到時候姑奶奶得靠自己跑路了,帶上你們兩個?我要是能帶上,我乾脆把“三十六計”也帶上算了,咱們就明目張膽地去和三皇子那廝說,然後再告個別,開個party好了,這不是做夢麼?
看著素兒和挽月一臉的激動,我心裏有些內疚,對不起了,也不能怨我啊,不是我自私啊,誰不想自己過好日子啊!
送親的護衛、陪嫁的侍女歌姬,再加上瓦勒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三千口子人,一溜在路上排了幾裏長,到晚上的時候,車隊離開都城有五六十裏。
天色已晚,隊伍在清水河邊駐紮過夜。我在自己的營帳裏吃過晚飯,把素兒她們打發出去,不用她們伺候,想自己收拾收拾包袱。鳳冠太占地方了,怎麼才能把它壓扁放進包袱裏去呢?包袱不能太大,也不能太沉,跑路的時候會礙事的。可是看著滿眼的黃金美玉,哪個我都捨不得丟,正拿拿放放地猶豫不決呢,聽見身後一聲嗤笑,我回頭一看,我倒!又是三皇子那廝!他都不懂得避嫌麼!
“你進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怒道。
那廝一挑眉毛:“嗯?”
我立刻發現自己的處境,現在和誰橫也不能和他橫啊!俺現在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人家手裏捏著啊!
“嘿嘿。”我立馬換了副嘴臉,諂媚地笑道,“提前說一聲,我好去門口迎接您啊!”
可能是我的嘴臉換得太快,那廝一時也有些愣,隨後又鄙夷地笑笑,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我下意識地趕緊往後挪挪屁股,卻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拉了過去,撩起我的衣袖,仔細查看我胳膊上的守宮砂。
燈光下,守宮砂更顯得紅豔欲滴。
“幹嗎?你想幹嗎?”
那廝不理我,竟然伸手去擦我的守宮砂,我急忙用手護住,急道:“幹嗎,幹嗎?擦掉了你負責啊?”
我才不相信這什麼破玩意兒,有什麼科學依據啊?所以我得照看好了它,起碼在沒有跑出去之前不能讓它掉了!
那廝聞言笑了,笑得有些邪氣,說道:“處子的守宮砂是擦不掉的,不過我倒是能讓它消失。信不信?
”
我打了個寒戰,雞皮疙瘩又掉了一地,估計要是有掃帚掃掃,得有半簸箕!
“信,我信!”我急忙說道。
這廝沒接我的話茬兒,自己倒很自在地枕著手臂躺在地毯上,一點也不知道見外,我一時倒不知道該怎麼好了。
這廝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外面天很黑。”
我一愣,傻子都知道外面天黑了啊,這廝又在想什麼?
“這附近都是山林,如果半夜偷跑出去的話,恐怕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會進了野獸的肚子了。”他說。話音剛落,外面就隱約傳來了狼的嗷叫聲,驚得我打了個哆嗦,我倒!配合得太默契了吧?跟雙簧似的。
我瞅著他,我就不信這廝大晚上的來我這兒就是為了說這兩句不搭調的話!是來警告我吧?話裏的意思恐怕是說:福榮,你就老實地給我待著吧,外面可都是我的人,別打那跑路的主意!
可惜姑奶奶我從小就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是,我白天剛接了沈老頭的信,這天剛擦黑他就過來警告我,這也太巧了些吧?難不成他知道了什麼?
突然又想,他昨夜闖深宮是為了什麼呢?他也說了,如果殺我,不需要他自己動手,可是難道采我的花就用得著他親自動手了?難不成他們來的這麼多人,就他一個公的?這不胡扯嗎!這麼說,他昨夜去找我的目的絕不是像他說的,那麼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會不會是這樣:我身邊的侍女中,有一個是瓦勒的臥底,福榮公主撞了柱子後,有些和以前不一樣,這廝估計也聽到了消息,於是自己親自來查看一下我這個公主是不是贗品?也不太對啊,那也用不著他親自動手啊。
一時是想不清楚了,不過有件事情基本上可以確定,我身邊一定有他的眼線。這眼線又會是誰呢?素兒,挽月,還是另有其人?
這廝看我不說話,突然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沒有防備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胸膛上,他悶吭一聲,道:“沒想到你還挺沉!”
我心道,我恨不得自己更沉點,一屁股坐死你算了!
側過頭,這廝的臉就在眼前,讓我覺得心裏有些不自在。我用手撐著急忙想起來,一使勁,就聽見他又吭了一聲,我低頭一看,才知道自己一著急手就按到了他肚子上,估計這一下子輕不了!
他咬咬牙把我又重新拉倒,一下子把我翻到了下面,這情形更糟糕,成了我在下,他在上,而且他幾乎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肚子被壓得難受。我使勁地吸氣,可是怎麼也吸不進去,心裏更加煩躁,罵道:“起來,渾蛋,壓死我了!”
他卻沒有動地方,我有些後悔晚上吃得太多了,被他一壓,只覺得食物似乎又要順著食管倒流回嘴裏。
“這……姿勢……你不……覺得……太曖昧麼?”我斷斷續續地問。他饒有趣味地看著我,似乎看到我
難受他很高興。
“有話……好好說,姑奶……我認輸了。”我幾乎要翻白眼,完了,完了,沒想到我馮陳楚楊來這世上走一遭,竟然會是被人壓死的。
他略微抬起了上身,我立刻覺得呼吸順暢了很多。我貪婪地大口吸著氣,趁機把手臂隔在兩個人之間,膝蓋一彎,猛地向上頂了去!
這廝反應倒是迅速,身體一側,避過了我的“斷子絕孫腿”,用腿壓住了我的大腿,只一隻手就把我整個人摁得結結實實,想動都動不了。
沒天理!這就是女人的弱勢!天生力氣就比人家小!氣死我了!
“你倒是膽子很大啊!”這廝不陰不陽地說道。
“哼!”我冷笑,“三皇子的膽子也不小啊,竟敢三番五次地來調戲母妃!不要以為我現在落你手裏就怕了你,大家都互相留個面子。俗話說得好,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咱們以後恐怕還少不了見面,三皇子何必要把事情做絕了呢?”
哼!別以為姑奶奶軟了兩回就是好欺負的!
“我要是不留呢?”三皇子道。
“那你能怎麼樣?嗯?殺了我?三皇子來迎親,半路上新娘卻死了,恐怕你那父皇也不會相信吧?”
“我當然不會殺你!”三皇子的手從我臉上滑過,順著脖子,然後往下,竟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又是要破我貞潔?”我冷笑,“三皇子難道只有這種手段?”我抬起手臂,袖子下滑露出了守宮砂,“別忘了我這裏還有這個!它要是沒了,等到了繁都,皇帝問下來,我一個女人家,又沒有什麼主意,保不住就會瞎說些什麼,到時候你那皇帝老子恐怕……”
三皇子聽見我的話,竟然笑出聲來,半晌才止住笑聲,湊到我耳邊說道:“你以為那個東西就那麼容易沒了麼?”說著,手竟然滑到了我的衣內,我只覺得胸口一緊,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那廝的唇已經湊了過來……
他!他竟然敢吃姑奶奶的豆腐!姑奶奶穿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吃帥哥的豆腐,沒想到帥哥的豆腐沒沾到,自己的豆腐倒賣出去了半斤!
“別動!沒人告訴過你,在男人身下的時候不能亂動麼?”他啞聲道。
好像的確有人這麼說過。我怒視著他,可是這廝竟然視而不見,又低下頭來想吻我。我急忙一偏臉,他的吻落到了我的臉側,溫熱的唇順著脖頸一路向下吻去,那意思似乎是想去和他停留在我胸部的手會合!
“來人啊!”我喊叫。
他沒動靜。
“滾開!渾蛋!”我罵道。
他不理會我。
“大家有話好好說啊,嘿嘿。”我努力壓住心裏的恐慌,他的手不知道按住了我的哪里,只覺得渾身酥軟,我原本推著他腦袋的手竟然使不出氣力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嘿嘿,別動粗,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麼?”
那廝也不說話,只抬頭看了看我,似笑非笑,一隻手滑到我的背後,把我的上身從地毯上抬起,又把頭埋到我的胸部,繼續親吻。
太欺負人了吧?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了!我雙腿死纏到他的腰上,雙手猛地使勁,用力把他的頭按在了我的胸口……
靠!姑奶奶我豁出去了,捂死你算了!
他沒想到我會有這種反應,想抬起頭來,卻又被我死死按住,原本放在我體側的手使勁才掙脫出來,臉卻已經紅了,眼裏已蘊了一層怒氣。
“你這是什麼公主?”他怒道。
“你這是什麼皇子?!”我反唇相譏。
他臉上換下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高深莫測地看著我,突然又一笑,手又向我身上伸了過來。我急了,又想故技重演,可是他已經吃過了這虧,脖子硬得像柱子,說什麼也彎不下來了。我一看這樣,急中生智,雙手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腿也在他腰上纏得更緊,整個人全都貼在了他的身上,沒有一點縫隙。
這回,你的手沒法吃我豆腐了吧!我暗道。
他一看我如此無賴,雙手撐地半跪了起來,可是我卻沒有一點想撒手的意思,今天姑奶奶豁出去了,把整個後背漏給你吃豆腐,可是前面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再碰了。
他用手扳了扳我的肩膀,我手上抱得更緊,連腦袋也緊貼著他的頭側,他想親都親不到我!
“沒見過你這麼無賴的!”他有些哭笑不得。
“沒見過你這麼無恥的!”我道,咱兩個就這麼耗著好了。
他從地上站起身來,我依舊像樹袋熊一樣緊掛在他的身上。他拽了拽,我紋絲不動。
“鬆手!”
“不!死也不!除非你答應我從此不再騷擾我!”我道。姑奶奶就從來沒有這麼憋氣過,忍得夠意思了!
“真的不鬆手?”他的口氣裏帶了點威脅。
“頭可斷,血可流,豆腐不可丟!”我怒道。哼!誰怕誰啊!就是不松,我倒看你敢不敢殺了我!
“豆腐?”
“啊——名節!”我改口道。
“好!”他往後退了兩步,雙手張開如同一個大字,微仰下巴,閉上了那雙桃花眼。
“你幹嗎?”我驚道。這廝又想了什麼鬼主意?他不答話,微微一笑,竟往前倒去,我只覺得身體在往後仰去,然後一陣刺痛傳來——
“啊!”我一聲慘叫沒喊完就戛然而止,再也顧不得和他死磕,雙手雙腳立刻鬆開,我要吐血了,我一定要吐血了,我用手摸向自己的小腰,完了,脊椎一定會被壓折的!
他從我身上滑下來,撐在一邊笑嘻嘻地看著我,我用餘光瞥了他一眼,繼續在那裏幹嚎。他卻漸漸斂了臉上的笑容,輕聲問道:“很痛麼?”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怒道:“你自己試試!白癡!當然痛了!哎喲!疼死我了。”
他真的站了起來,而且還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幹嗎?幹嗎?你個渾蛋,真的想砸死我啊!”我急道。
他不答話,這次卻不是向前倒去,而是抱著我向後直直地倒去!我這次是砸在了他的身上,牽動了剛才的痛處,這次更是痛入骨髓!我上去給了他一拳,罵道:“你有病啊!豬頭!”
他這次倒也不惱,靜靜地不說話,壞了,這孩子難不成是摔到腦袋,白癡了?我驚奇地看向他,卻見他的面容從未見過的柔和。
“我叫承德,你叫什麼?”他柔聲道。
承德?還避暑山莊呢!
“避暑山莊!”我順口答道。
三皇子奇道:“避暑山莊?”
“嘿嘿,”我乾笑,“開玩笑,開玩笑,我叫福榮啊,你忘了麼?莫不是摔傻了?”一邊作勢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他的面容冷下來,冷哼了一聲,頭一側,躲過了我的手。我有些無趣,撇了撇嘴,不再理他。他也不肯說話,只靜靜地在我身邊躺著,我尋思著這麼躺下去也不是辦法,在我跑路之前,我還少不了受他的折磨,與其這樣還不如什麼事情都挑開了說!
“嗯。”我清了清嗓子,說道,“我雖然算不上聰明人,可也不至於是豬八戒的二姨,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事情還是敞開了說的好,轉那麼多的彎子幹嗎?”
他奇道:“豬八戒的二姨是誰?”
“不是誰!我們京都的一個二傻子!”我沒好氣地答道,“你到底安了什麼心?你到底想幹些什麼?說開了,沒準兒我會更配合!”
他撐起身子,偏過頭來看我,我目光坦蕩地和他對視,我不信他來接近我就是調戲我這麼簡單,他一定還有著不可告人的原因。
我這兒正拿著一臉的深沉想聽“避暑山莊”對我坦言相告,沒想到還是太天真了些。“避暑山莊”只是瞅了我一會兒,竟連屁都沒放一個,又躺了回去。我一下子惱了,就當他空氣一樣,自己爬起來,到床上掀開了被子就要睡我的大覺,“避暑山莊”也跟著我站起來了。
“你最好別過來,我可是會咬人的!”我怒道。
“避暑山莊”笑笑,整了整淩亂的衣衫往外走。我心道這妖孽總算要走了,沒想到他臨出門的時候又站住了,轉回身來,別,可別再回來了!看著他那雙幾乎會閃光的桃花眼,我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被子。
“避暑山莊”笑道:“我發現,這次迎親倒不像我想的那樣無聊,我的公主,睡吧,晚上可別踢了被子,把你的侍女叫過來陪你一起睡還好些。”
這兩句倒還像句人話。“謝謝,晚安!”我下意識回道。
“明天晚上我再來看你。”“避暑山莊”沖我眨眨眼睛,笑著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氣,一想又不對,他剛才說什麼?明天晚上還要來?!我欲哭無淚,蒼天啊!大地啊!你們為什麼就不睜睜眼啊!我低頭看看胸口那一片片的紅痕,覺得臉上燒得厲害。不行,我等不了南宮越來救了,我得自己跑路。我喃喃道,然後又從床上爬下來,把散落在桌上的寶貝重新收拾好。打好包袱後尋思了一下,從中拿了些金瓜子貼身放好,剩下的又裝進了包袱,關鍵時刻,還是小命重要,財,畢竟是身外之物啊!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3:44
第十二章
第二天,大家繼續趕路。整整一天“避暑山莊”都沒有動靜,我一直在想怎麼樣才能知道到底我身邊誰是奸細,我又怎麼一個人偷偷地跑路。
傍晚的時候,隊伍趕到了一個小鎮——五牛鎮,大部分鐵騎駐在了鎮外,只有一些貼身侍衛跟著我們進了鎮子。鎮上的閒雜人等早就被先頭人員清了出去,本鎮的百姓無事也不得在街上閒逛,所以這鎮子靜得厲害。
鎮上最好的一家客棧已經被清了出來,連掌櫃和小二都被集中到一起被看管起來,住宿飲食一概不准他們插手。趕了一天的路,饒是那車已經夠舒適的了,還是顛得我頭昏腦漲,直到坐在這間整個鎮子上最好的客房裏,我還是覺得有些晃動,分不清到底下車了沒有,那感覺就像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車。
挽月拿了軟枕,給我墊在背後,有小宮女及時地給我揉腿,素兒則在給我收拾簡單的用品。我靜靜地倚在床上,冷眼看著眼前忙活的幾個人,不知道哪個會是披著羊皮的狼,直到素兒上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公主,進膳吧,勞累了一天了,晚上早些歇息。”
素兒一說晚上,我才猛地想起“避暑山莊”昨夜說的話,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胸口。姑奶奶絕對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今天我怎麼也得準備一下,首先,絕對不可以一個人睡了,叫她們幾個一起陪我睡?太反常了些,叫兩個好了!
看著桌上的飯菜,我突然靈光一閃,問道:“素兒,有大蒜麼?”
“大蒜?”
“嗯!去給我拿些來!”我吩咐道。
素兒一臉的為難,還有絲不解,“公主,您要那東西幹嗎?”
“避邪!”我道,“快去!問那麼多幹嗎?”
素兒聽我語氣有些不耐煩,不敢再問,急忙出去了,一會兒的工夫就回來了,手裏攥了幾頭大蒜,我接過來剝了幾瓣,咬咬牙,就著小饅頭就嚼了下去。
“公主!”挽月她們看到我吃起了大蒜,齊聲驚呼,我看看她們,眼睛裏已經流出了淚水,辣死姑奶奶了!“避暑山莊”,你記得,這筆賬姑奶奶總有一天會要回來的!
吃過飯,早有下人把東西收拾了出去。我在床上躺下,昨夜被“避暑山莊”壓,再加上今天又坐了一天的車,小腰都要折了似的。
“公主,請喝些香茶祛祛味吧。”挽月連忙端過來一杯茶水,我咧著嘴搖搖頭,祛味?那不白吃了麼!
抬眼一掃,看到挽月正在給我收拾書案,桌上擺了筆墨紙硯,突然想到那夜“避暑山莊”問我“傻子”的事情,便隨口問道:“挽月,這次可帶了我平時看的書?”
挽月聞言轉過身來,垂手而站,恭敬地回道:“都帶著呢,公主要看哪本?”
“可帶了《傻子》?”我也覺得傻子不像是個書名,十有八九是聽錯了,所以也不敢說得太清楚,只模糊地說道。
“帶了《尚子》。”挽月說道,便從小書架上拿了本書過來,雙手奉上。
我卻沒接,只淡淡地說道:“我累了,你給我讀讀第七十三篇就好了。”
“七十三篇?”挽月奇道,隨即又一笑,輕聲說道,“公主又拿奴婢開心,《尚子》總共就七十二篇,奴婢怎麼讀七十三篇?”
我一時愣住,想起了那晚山“避暑山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倒!他耍我!
“天也不早了,素兒和挽月留下伺候就行了,別的人都先下去吧。”我吩咐道。
其餘的宮女都退下去了,屋裏只留下了素兒和挽月兩人。“把門窗都關好。”我道,防賊防盜防承德!今夜說什麼也得躲過去!素兒她們兩個關好了門窗,抱了被褥就要在地上打地鋪,一個人守床,一個守門。
我說道:“算了,你們也別睡地上了,天氣夠涼的,別受了病,在我旁邊睡下吧。”
挽月急忙說道:“奴婢不敢!”
“這有什麼敢不敢的!我叫你們過來就過來好了,別讓我多說廢話。”我道。
素兒和挽月見狀也不敢再多說,只輕手輕腳地過來。兩人在床角處躺下,儘量靠邊,生怕碰了我,我一笑,不再理會她們,閉了眼休息,一會兒的工夫困勁就上來了……
當我再睜開眼時,面前果然是“避暑山莊”那張討厭的臉!看看床角,果然,早沒了素兒和挽月的身影。“避暑山莊”低下頭,又要吻上來,我沖他咧嘴一笑,使勁呵了一口氣,如同我想的一樣,“避暑山莊”厭惡地往後仰頭,我樂了。
“避暑山莊”頓時明白過來,皺了皺眉,上來就用一隻手把我的雙手扣在頭頂,另一隻手不知從哪里拽出條絲巾塞到了我的嘴裏。他笑了,一條腿壓住我的雙腿,嘴在我肩頭肆意啃噬,手伸進我的衣內,這次沒有往上去,而順著腰往下去了!
別!我苦於說不出話來,這不是弄巧成拙了麼!我使勁掙扎,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出來,大腿在掙扎的過程中,卻又不小心碰到了他那已經變化了的敏感部位。我頓時嚇得不敢再動,眼裏卻含了淚水。
他發現我突然不掙扎了,抬起頭來,瞳仁黑得竟然射出墨綠色的光芒。
“還敢不敢和我耍花樣?”他低聲問。
我連忙搖頭,就像撥浪鼓一樣。
他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掏出我口中的絲帕,剛要說些什麼,外面突然傳來侍衛的驚呼:“有刺客!”
“避暑山莊”一愣,放開了我,側耳聽著什麼,外面的叫喊聲越來越大,還摻雜著侍衛的慘叫聲,“避暑山莊”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倏地站起身來,抱起我往床底下一塞,急聲道:“千萬別想逃,這可不是你的南宮越!”說完,人便從門口竄了出去。
看著他消失在門外,我從床下爬出來,不逃?不逃的是白癡!我趁亂不跑路,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急忙從床上扯過一件外衣套上,把包袱背上,就往外跑。還沒出門,又想到了什麼,把包袱扯下來扔回到床上,姑奶奶舍出去了!不要了!把鞋也丟在地上,屋中央一隻,門口一隻,光著腳就跑了出去。
外面已經是刀光劍影,血光滿天了。我順著牆邊往下溜,那些侍衛和黑衣的刺客倒沒有人注意到我,但客棧外也都是侍衛,我這樣估計跑不出去,一咬牙,乾脆賭一把,摸到“避暑山莊”住的小院就進去了。那廝不在院裏,刺客和侍衛在屋頂上打得正歡,還有些樓上樓下地跳來跳去,我這樣老實地順著樓梯往上爬的人倒沒有人管了!
我摸進主屋,果然收拾得和一般客房不同,沒錯了,就是那廝的臥室了,床上的被褥都沒有打開,我奔著床底下就去了,一縮身子就躲了進去,今天姑奶奶就在這兒住下了!
外面的動靜漸漸小了,我趴在床下只覺得身下的磚地透心的涼,唉!忘了拖床被子來了,正後悔呢,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我趕緊屏住了呼吸。門被推開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透過低低的床幔,我只能看見兩雙黑色的官靴,其中一雙甚為精緻,靴側還綴了玉石。
真是個敗家子!我暗罵道。
“總共來了十五個人,沒能留下活口,估計來之前就服了劇毒的藥物。”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低低說道,聽起來有些耳熟,才想起正是那日在門外叫承德走人的那個!
就聽見承德冷哼了一聲,道:“看來老大這是等不及了,連繁都都不想讓我回了!”語氣中的怒意顯而易見。
那人聽主子怒極了,也不敢答話,只默默地站著。承德在屋裏踱了幾步,來到床前,我只覺得床稍微一顫,他已經在床邊坐下,“奉善,你先下去吧,那群蠢貨不足為患,把那些人的屍首都處理乾淨了,消息不要透了出去。”
被稱作奉善的低應一聲,正要出門,門外傳來一陣更為急切的腳步聲。
“主子!”一個聲音在外面驚慌失措地響起。
“滾進來再說!沒有用的東西。”奉善罵道。
門被推開,一個人連滾帶爬地進來,慌道:“主子!那邊人不見了!”
“什麼人不見了?”承德淡淡問道。
“福……福榮公主!”可能是太過慌張,來人竟然口吃了起來。
“床下看了沒有?各處都找了沒有?”承德問道,語氣中已有了絲顫抖。
“都看了,沒有。”來人的聲音裏已經帶了絲哭音。
“啪”的一聲,承德不知抓了個什麼東西砸了過去,東西砸到來人身上,又彈落到地上,叮叮咚咚地一陣亂響,我一看,竟然是床上的玉枕!只覺得一陣心痛,這個敗家子!
玉枕砸得那人不輕,可那人愣是沒敢出一點動靜,只跪在那裏不敢動彈,血一滴滴地滴落到地上,似乎都沒有停住的意思,看來那人連擦都不敢擦了。
靜了片刻,又聽見承德冷聲問道:“屋裏可找見一個青皮包袱?”
“有,就扔在床角,公主的鞋也在,衣衫也都在。”
“看來是被他們劫走了,如果是她自己跑,她不會丟下她那些金子的。”承德喃喃道。我心裏一陣得意,幸虧姑奶奶想得開,沒有把那包袱背上,承德啊承德,你也太看扁你姑奶奶了。
“我們中計了,他們的目標不是主子,是公主。”奉善說道。
承德“嗯”了一聲,“如果是老大做的,他恐怕會趕回繁都;如果是周國人做的,恐怕就是向南了。派一路人往繁都那裏追查,一路往南找!”承德沉聲說道。
“奴才知道了!”來人急忙往外跑。
“回來!”那個叫奉善的喊道,“再帶兩隊各往東西方向去查!別驚動了別人,就說是家裏跑了侍女,偷了夫人的東西。”
我不由得暗自慶倖了一下,幸虧沒有跑出去,這幫人可真缺德,四個方向都去追,真是看出他們人多來了。
屋裏又靜了下來,看著近在眼前的雙靴,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地上雖冷,身上卻出了一身的汗。
“公主那裏怎麼辦?如果咱們在這裏耽擱,恐怕繁都那邊會……”奉善問道。
承德停了片刻,緩緩說道:“封了消息,看好了她身邊的幾個侍女,不得和任何人接近,明天照常上路!”
奉善退了出去,屋裏只剩下床上的承德和床下的我,沒聽見他脫衣服,應該是和衣就躺下了。我趴在冰涼的地上,回想那溫暖的被窩。“避暑山莊”!總有一天姑奶奶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話雖這麼說,可自己知道這次要是跑路不成功,恐怕不知道還要遭受什麼非人的待遇,就算跑路成功了,恐怕這輩子都沒有報仇的機會了。
承德在床上一個勁地翻身,看來是睡不著。姑奶奶在床下卻一動也不敢動,身體都僵了。這還算好,最恐怖的是眼皮還越來越沉,千萬不能睡啊!這個時候,萬一睡著了打起了呼嚕,那豈不是跑都沒地方跑了麼?強撐著精神趴著,由於忌憚練過武的人耳目比平常人靈,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燭光漸漸地暗了下去,外面的天色卻亮了起來,有下人進來伺候承德起身,然後就見那雙騷包黑靴走出了門外,下人們收拾屋裏的東西,幸虧沒有一個人傻勤快,掃掃床底下!
承德一出去,外面靜了一陣,然後就聽見漸漸喧鬧了起來,人聲、車聲,還有騾馬聲,亂作一團。又過了一會兒,這些聲音又都消失了,突然間,天地間一片寂靜,靜得讓我有些不自在。我還是趴在床下,不,應該說是僵在床下,現在四肢似乎已經不是我的了。直到中午,才有人進來收拾屋子,一看鞋就知道應該是這客店裏原本的小二,我還是沒敢動,直到他也出去,我才緩緩地從床下爬出來,那姿勢,和貞子有得一拼!
第 13 章
看看自己,赤著腳,身上只一件淡綠色的衫子,還不是自己的,恐怕是昨夜在床上拽的素兒的。貼身的兜兜裏倒是還有一把金瓜子,除了這些,就只剩下了攥在手裏的一把小巧的匕首,這也是昨夜跑路的時候帶出來的。
這身打扮,我該怎麼辦?就這麼出去,會不會嚇著掌櫃的和店小二?
我用匕首割了兩條被單下來,裹在腳上,偷偷摸摸地下了樓梯。幸虧這客店昨夜被承德他們包用,現在時候又早,還沒有來別的客人,院子裏靜靜的。我走到前堂,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人正在櫃檯後“劈裏啪啦”地打著算盤,一個小二正擦著桌子。我倒退著輕輕地往門外走,就快退出去的時候,那掌櫃的聽見動靜抬起頭來,我急忙站住,做出剛從外面進來的樣子,問道:“掌櫃的,可還有客房?”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4:50
掌櫃一愣,隨即以為我是剛從外面進來的客人,急忙滿臉堆笑地從櫃檯後繞出來,笑道:“有,有上好的客房,不知姑娘要什麼樣子的?”但他看到我光著腳時,又是一愣,要知道這在周國,女子的腳可比胸部還要隱秘,是不能讓人看的。我現在雖然沒有把腳露在外面,可是卻沒有穿鞋子,在常人看來,已經夠怪異的了。
我沖著掌櫃的一笑,解釋道:“路上不小心踩了穢物,只得扔了鞋子,還得麻煩掌櫃的,讓小二哥跑趟腿,給我買雙新靴去。”說著從懷裏掏出個金瓜子來,遞給了掌櫃。
那掌櫃的一看到金子,立刻反應過來,滿臉堆笑地說道:“應該的,應該的,要不您先進房歇會兒?我這就打發人給您買去!”
我點點頭,“再給我買身婆子穿的衣衫來,還要個包袱。還有,再給我買頭驢來。”
“這個……”掌櫃的面露難色,看向手中的金瓜子。我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這些錢是不夠的,隨手又從懷裏抓了幾個出來,扔給了他,笑道:“這回可夠了?”
“夠了,夠了!”掌櫃的連忙笑道,轉身又吩咐小二,“狗子,還不快去,照著姑娘要的買一份兒來。
驢就不用了,咱後面院子裏還有一頭呢,正好給姑娘。”
“哎!知道了,”那小二憨厚地應道,過來向掌櫃的要錢。
“你先去賒著!回頭我去算賬!”掌櫃的罵道,又轉過頭來,一臉笑容地領著我去房間。
我樂了,行啊,一看就是貪財的傢伙,怕夥計貪了自己的錢財,竟然自己去結賬,我笑笑,也不再理會。
“對了,還有,你再給我弄些別的來。”我把掌櫃的叫到身邊,湊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掌櫃的臉上由笑轉驚,最後卻又是一臉的“我明白了”的奸笑,點頭答應了。
吃過午飯,我開始收拾起自己來。東西都買回來了,婆子穿的粗布衣服、頭巾,還有一塊粗布包裹皮。
行啊,我給了他那麼多金瓜子,他就給我買了這些個東西,算了,非常時刻,也就不和他計較了。
我開始給自己打扮起來,把頭髮在後面打成髻,裹上頭巾,又戴了幾朵俗豔的絹花。把眉毛畫黑畫濃,厚厚的白粉,紅紅的胭脂,再加上嘴角一顆媒婆痣,整個一個媒婆版的如花啊,我自己看著都要吐了。
別人不都是女扮男裝麼?俗!太俗了!而且明明是個女的,只要眼睛不瞎,怎麼會看不出來?我偏偏要扮成老太婆,而且是個俗豔的老太婆。哈哈,你承德不是四面八方去追我了麼?我還偏偏就不跑了,就跟在你後面和你一起走,倒是看看你會不會想到。
我得意地沖著鏡子笑笑,只見桌子上就落了一層的白粉,不能笑了,也不能用手抓,不然那整個一個黃土高坡,千溝萬壑啊!我又把掌櫃送來的幾小瓶藥物揣進懷裏,春藥、瀉藥、迷幻藥,藥藥都少不了啊,是行走江湖,尋仇泡哥的必備良品。哈哈,江湖!帥哥!姑奶奶我來了!
走到前堂的時候,正好看見小二哥提著茶壺迎面過來,我沖他笑笑,眨了眨眼睛,小二哥一臉的麻木,面無表情地從我身邊走過。奇怪,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啊?好看難看也得有個表示啊,哪怕叫聲“鬼啊”也好啊,我納悶地轉過頭,卻看見小二哥突然打了個寒戰,背影猛地抖了兩下,連茶壺裏的水都濺出來不少。
來到櫃檯,那掌櫃還在算賬。我拍了一下櫃檯,掌櫃抬起頭來,看了看我,還是掌櫃的有涵養,看到我這張臉也只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滿臉笑容地說道:“姑娘,是不是香粉不夠用了?您先回房裏等著,我這就打發人買去!”
“不用了,我還得趕路,你把我的驢給我牽來吧。”我道。
“好的。”掌櫃的連忙應道,扭頭沖著裏面喊,“狗子!狗子!陪著姑娘到後院牽驢去!”
喊了半天都沒有人答應,掌櫃的奇道:“哎?這小子剛從這裏過去啊,又跑哪里去了啊?”說著自己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沖我笑道,“我領姑娘去吧,姑娘隨我來。”
跟著掌櫃的繞到後院,在牲口棚裏看到了掌櫃的所說的雄偉健壯、日行一百夜行八十的“神驢”,我倒!這老驢!毛都快掉光了!還神驢呢!關鍵是它連尾巴都沒有了啊!
“姑娘,您別看它相貌不濟,可是它溫順啊,絕對不會和您尥蹶子。”掌櫃媚笑著說道,把驢牽了過來,把一塊藍花褥子往驢背上一搭,又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個板凳,“我扶您上去?”
它尥蹶子?不是不想,是尥不起來了吧。算了,算了,非常時期,將就將就吧,我勸自己道,把掌櫃的手擋開,自己踩著凳子就騎到了驢背上。
“姑娘!您得側著坐,您這樣坐不合規矩,騎馬才應該像您這樣坐呢,咱這兒女子騎驢都是側著的!”
掌櫃的嘟囔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煩地擺手,側坐?拉倒吧,又沒有扶手,仰過去怎麼辦?掌櫃的看我不耐煩,趕緊不敢再說,牽著驢就把我送到了門外,“您慢走!”他招手道。
暈!我倒是想快!可你這驢快得了麼?就這速度,我估計跟著“避暑山莊”走到繁都,得到明年開春了。
鎮子上明顯的比昨日來的時候熱鬧多了,看來這地方百姓生活倒也不錯。我再加上我身下的這頭毛驢,讓我們成了這鎮子上的焦點,一路走過去,沒有不回頭的。還回!還回!也不怕扭著脖子!我罵道。心想幸虧姑奶奶白粉塗得多,臉紅你們也看不出來。
總算走出了鎮子,外面草色青青,一派盛春景色。我胸口裏頓時通暢不少,閉上眼睛,嗅著微風吹過來的野草香氣,還是古代好啊,沒有污染,真好!正陶醉著,卻覺得身下的驢不動地方了,睜眼一看,肺都差點氣炸了!這蠢驢竟然在啃路邊的野草!吃,吃,就知道吃的玩意兒!
那渾蛋掌櫃,坑苦我了,就這驢,打兩下走三步,四步一低頭,五步一吃草,日行一百?日行十裏我就阿彌陀佛了。
教育了毛驢幾句,又對毛驢施了幾次暴,效果都不太好,就想起一個小故事來,於是從包袱裏掏出原本給自己預備的大白饅頭,下來在路邊折了根柳枝,把饅頭串上,吊在這蠢驢前面。果然!這驢真的被這香甜的饅頭吸引,老老實實地一路小跑就往前趕去了!
唉,關鍵時刻,還是物質獎勵管用啊,比什麼說教都有效果。
我這正感慨這馭驢之道呢,就聽見後面官道上傳來一陣馬蹄聲,我扭頭一看,後面一人一馬上來了,高駿的黑馬,英俊的騎士,我心中暗贊一聲,帥啊!這才是行走江湖的樣子啊!
我這毛驢倒也識時務得很,不用我招呼,自己就老實地往路邊上靠,自動給人家讓路。“沒血性的傢伙!”我罵道。
那人正從我身邊經過,聽我罵了一句,慢了下來,看向我這裏。看到他看我,我急忙抬起頭來,調整好姿勢,沖他甜甜一笑,真有型!頂多不過二十五歲,嗯,也夠高大,相貌身材都頂呱呱的!九十九分!
他看我笑,卻沒有反應,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繼續趕他的路。夠酷!加五分,不過也太拽,不懂禮貌,扣他十分,最後得分九十四分。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官道上,急忙驅驢趕路,可是一夾雙腿,沒有動地方,低頭一看,這蠢驢又在啃路邊的野草!
“快點,快點!要是跟丟了前面的帥哥,晚上我就把你做驢肉火燒!”我怒駡道。
等到了彎泉鎮的時候,天色剛擦黑。進了鎮子一問,才知道瓦勒的迎親隊伍沒有在這裏停,晚上可能要住在北邊的三裏坡,難怪這鎮上照常是人來人往,原來是鬼子沒有進村啊。
由於前面三裏坡又被“避暑山莊”他們徵用,原本歇在那裏的旅人都被趕到了這裏,所以這彎泉鎮上的客店家家爆滿,生意好得不得了。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間還有空房的客棧,訂好了房子,便坐在樓下等飯吃。環顧了一下四周,總共七八張桌子,幾乎都坐了人,靠窗的那桌子上沒有飯菜,只在邊上獨自坐了個穿青衣的女子,大概四十來歲的年紀,容貌卻是極美,只是歲數大了些,臉上已有了風霜之色。唉,美人遲暮啊,可惜啊可惜,我暗自歎道。
小二剛把飯菜端上來,門口就一陣喧鬧,進來四五個大漢,個個都是一臉的兇惡之相,進門就招呼小二拿酒拿菜。領頭的那個漢子掃了掃店裏,除了我這桌和窗邊女子那桌只坐了一個人,其他的桌邊都坐了不少的人。那漢子看了我一眼,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那青衣女子,笑著就領人過去了。
“這位大嫂子,咱們兄弟幾個和你搭個桌子怎麼樣?”那漢子淫笑著說道,一屁股就坐到了那女子旁邊,他其餘的幾個兄弟也嘻嘻哈哈地坐下了。
“模樣真不賴,可惜老了些,哈哈。”其中一人調笑道。
那女子微皺眉,卻沒有說話,我有些看不過眼,行走江湖,講的不就是個“義”字麼!
“那邊的大……”我剛想喊大嬸,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的裝扮,改口道,“大姑娘,過來坐吧。”
女子聞言抬頭看向我這裏,笑了笑,然後又沖著那幾個無賴笑道:“兄弟幾個坐吧,我過去坐,大家吃好、喝好啊!”說著還極其殷勤地用衣袖掃了掃桌面,便起身來到我桌邊坐下。
我有些驚訝這女子會有這樣的反應,還以為她長得如此脫俗,也得有些個性呢,沒想到和我一樣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我沖那女子笑笑,低頭繼續吃我的飯。路上的那個帥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都怨那頭蠢驢,明天姑奶奶就把它賣了換成馬!可是,騎著高頭大馬的媒婆,是不是太古怪了些?
“小丫頭,你剛才叫我什麼?”那青衣女子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水,輕聲問道。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和我說話呢?我這身打扮還叫我小丫頭?難道我的裝扮就這麼遜,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女子看我一臉愕然地看著她,抿嘴笑了笑,說道:“這易容,可不只是臉上的功夫。”
我一聽來精神了,難道遇見高手了?沖著她齜牙一笑道:“願聽姐姐教導。”
“姐姐?呵呵,你知道我多大年紀,就要叫我姐姐?”女子道,雖然似是抱怨的口氣,可那眼角眉梢卻是一團喜氣。我暗道,姑奶奶還不懂你的心理?女人嘛,誰不是恨不得自己一直是十八啊?明明她那張臉上面寫的是四十八,你說的時候至少得減上二十不可,這樣她才高興。
“嗯,姐姐有二十出頭了麼?”我問道,故作一臉純真的樣子,只是這身打扮和這個表情搭在一起怪異了些!
果然,那女子笑得花枝亂顫,嬌笑道:“好個嘴甜的丫頭!”
“我哪里是嘴甜啊,是誠實,心裏想什麼就說什麼了,姐姐千萬不要見怪才好。不知道剛才姐姐怎麼看破我的裝扮的啊?”我這裏一口一個姐姐,叫得那叫一個甜啊!出來混嘛,嘴甜點沒有壞處。
“看你丫頭懂事的分上,姐姐我就告訴你吧,你身上的裝扮雖然勉強還過得去,可你的手卻暴露了你的年紀。”
我低頭一看,福榮這傢伙一看就是剝削階級出來的,臉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可這手卻嫩得跟春蔥似的,姑奶奶光顧著抹臉了,竟然忘了這雙手!
我這兒正後悔著,那邊桌子卻傳來了驚叫聲,聞聲望去,正是搶這青衣女子桌子的那幾個大漢,不知怎麼了,一個個正抓臉撓腮的,好像身上招了蝨子一般。
“癢死我了!癢死我了!鐵牛,快點給我抓抓後背!”那為首的漢子叫道。
那叫鐵牛的男人也正在狠抓著自己的胳膊,“大哥,我這裏也癢啊,癢死我了。”
那幾個人癢得坐都坐不住了,片刻工夫臉上脖子上已經被自己抓破,有個人癢得受不了,狠狠地扇起自己的臉來。周圍的人都驚住了,連忙躲開那幾個漢子,站在遠處觀望。
我吃驚地看了看那群人,再看看對面坐著的面容平靜的女子,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愕然地看著她,今天總算碰到高人了!
那女子對我輕輕地笑笑,說道:“小姑娘不要驚成這個樣子,女人嘛,力氣比不過男子,總得使些別的手段,你說是不是?”
“是,是!”我連忙點頭說道,人不可貌相啊!看不出來這個柔柔弱弱的女人,下手竟然這麼厲害,我一直看著她,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給那幾個人下的毒,難不成就是掃了那幾下桌子?
“姐姐,”我極其懇切地開口道,“我知道初次見姐姐就提這樣的要求實在是不好,可是我覺得像姐姐這樣的仙人是可遇不可求的,這次要是錯過了,恐怕我這一輩子都會後悔,所以我就說了,請姐姐一定要答應我!”
那女子看著我,有些不明白我這裏為什麼突然就多了這麼些話。
“姐姐,您收我為徒吧!”
那女子一愣,隨即又淺笑出聲,說道:“你這個小丫頭倒是可愛,怎麼突然提到這個要求?”
我面色一黯,半低垂了頭,輕聲說道:“不瞞姐姐,我這個樣子出門,是怕家裏的人找來。我從小就沒有了爹爹,跟著哥哥、嫂子過日子,前些日子哥哥貪人家錢財,非要把我許配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我不願意,他們還要打我。”我說著,眼淚都開始“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滾過臉頰滴到桌子上的時候,已經成為一滴滴牛奶般的樣子。唉,白粉實在抹得太多了!
對不起啊,皇帝哥哥,暫時污蔑你一下好了,不過我也不全算撒謊啊,瓦勒的皇帝本來就真的要五十了啊。
“我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偷偷地從家裏跑了出來,可是這一路上也免不了受人欺負。剛才看到姐姐這樣的本事,實在是佩服得不得了,姐姐就收了我這個徒弟吧。”
那女子聽我說完,看了我半晌,卻搖了搖頭,說道:“丫頭,你演戲的本事雖然不錯,可是要騙你姐姐我,火候還差點,你這個徒弟我不收!”
我愕然地看著她,白演了啊!我心下有些惱火,可臉上卻不敢帶出半點,生怕這女人什麼時候給我也下點什麼毒,既然不收我,那麼我還是少理她的好。
那女子看我不說話,笑道:“雖然我不能收你為徒,不過你這性子倒是很合我的口味,反正我一個人路上也是孤單,你倒是可以和我一起上路。”
和你一起上路?上帝!那不是整天抱著砒霜到處跑麼!不知什麼時候你就惱了我,然後給我補充點微量元素,我受得了麼?雖然這麼想,我卻笑道:“那樣好極,有姐姐做伴我就放心多了。”
姑奶奶明天一早就撒丫子跑人,你要往北我就說要往南,你說往南我就說要往北,反正就是不和你順路。你愛找誰找誰去,不過你身上的毒藥我倒是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騙點過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6:42
第 14 章
這會兒的工夫,那邊那幾個嚎叫的漢子已經被人送去找郎中了,店裏立刻安靜了下來。我正想著怎麼占這女子點便宜再走,外面卻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客棧,我一看,不由得心頭一喜,正是白日路上的那個男子,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不過他明明走在我前面,這回怎麼倒比我還晚了呢?
我的眼光直直地跟著那男子,真希望他能在店中坐下來,可惜上帝卻沒有聽到我的祈禱,他要了客房後竟然就徑直回房了。
這回仔細看了兩眼這個男子,還真帥啊!公平地說,論五官,他長得不如“避暑山莊”精緻,可就這五官長在他臉上,竟有了一種放蕩不羈的氣質。好!馮陳楚楊穿越後泡的第一個帥哥就是他了!
我這裏暗下決心,對面坐的女子看我突然一臉花癡狀,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只看到了那男子上樓的一個背影,她撇嘴一笑,低聲道:“怎麼著?看上情郎了?”
我聞言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沒有說話。
“你這個丫頭,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剛才看你言談,不像是個俗人,怎麼這會兒卻拿起那小女子的樣子來了?”
她倒教育起我來了,咱倆不知道誰裝得更厲害呢!我暗罵道。
她看我不說話,又神秘地湊過來,低聲說道:“看上了,晚上就過去,一點迷香吹過去,他什麼都得依你了,呵呵。”說完還對我神秘地笑笑。
我駭然!上帝啊!我以為我就夠強的了,沒想到還會遇到更強的!她!她竟然鼓動我半夜去采花!天啊!她是古代的女子麼?她不會也是穿過來的吧?
“認識劉德華麼?”我低聲問道。
那女子一愣,搖了搖頭。
看來不是同行了,算了,算了,不過,為什麼她說的那事讓我如此動心呢?半夜,他在我的身旁熟睡,任我吃豆腐,哈哈,還可能是場豆腐宴啊!
動心啦,動心啦,哈哈,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的小瓶子,難不成這麼快就能用上了?
花了一個金瓜子,小二才把我的客房換到了那帥哥的旁邊,唉,如果照這個速度花下去,恐怕用不了一個月我就得去丐幫兼職了。
夜半,外面萬物都靜了下來,隔壁一點動靜也沒有,也不知道那帥哥睡了沒有,看他身佩寶劍,估計又是一個會武的主,我還是小心點的好。小心翼翼地出房,來到隔壁窗前,月光正好,照得窗戶上泛了一層銀白的光。
難不成第一次泡帥哥真的要用采的?是不是遜了些?書上寫的可都是帥哥看上女主的啊!手心裏已經汗津津的了,第一次幹這事,還真是心慌,沒事沒事,我又不是真的想怎麼樣,我只是想偷偷地吃他點兒豆腐而已,又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我暗自安慰自己道,再說了,就算我打算泡他,我也得先實地考察一下不是。
手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竹管來,摸出那個裝迷幻藥的小瓶,灌了些進去,蘸了些口水,把窗紙潤濕,把竹管輕輕地推進去,剛把嘴湊到上面,肩膀就被人猛拍了一下,這一下,嚇得我猛吸一口涼氣,從地上直直地拔了起來。
“咳咳!咳咳!”緊接著一陣嗆人的感覺差點讓我背過氣去,完了,迷幻藥全被自己吸進了嘴裏。
我回頭,看見那張帥臉正冷冷地看著我,不敢再花癡,強笑道:“好巧啊,遇到了,你住這間?啊,錯了錯了,我走錯了。”說著便自己轉身往自己屋裏走,剛邁出一步就被他拉了回去,他的手就像一把鐵鉗子,抓得我肩膀徹骨地疼。
“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覺,這是想幹什麼呢?”他冷冷地問。
我乾笑,“嘿嘿,嘿嘿,我失眠,給自己屋裏吹點安眠香,呵呵,這回好了,自己都吃進去了,不用吹了,回去睡了,晚安。”
他卻不肯鬆手,我無奈,只得又沖他傻笑,完了,這回完了,一會兒還不得昏倒在這裏啊。報應啊,報應啊,好好的學人家去采花!他不會一怒之下把我給滅了吧?
“大俠,我實話說了吧,我是沒有盤纏了,想到您屋裏偷點錢財,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您就放了我吧,我頭暈啊!”我一臉苦瓜相地說道。
頭還真有些暈,怎麼還覺得有些熱呢,這會兒穿得也不多啊。只覺得臉燒得厲害,月光下這麼近距離地看帥哥,越看越帥啊!手只覺得發癢,真想去摸摸他啊,可是看他一臉的嚴肅,借我個膽我也不敢啊!
“你吃的什麼迷藥?”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問道。
“來,給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讓我回去睡覺吧,我求你了,我吃了不少啊。”我趕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子遞給他,他打開聞了聞,皺了皺眉,說道:“這哪里是什麼迷藥!”
我聞言一驚,不是迷藥?那掌櫃的騙我,還是我拿錯了,難不成拿成了瀉藥了?趕緊從懷裏把另外的兩個瓶子掏了出來看。
“這上面明明寫著‘女兒媚’,你不識字嗎?”他拿著瓶子指著上面的一個小小的標籤說道。
天啊!我真的不識字啊!
報應啊,報應啊,當初掌櫃的告訴我上面都有標籤,我知道自己不識字還專門問了,怎麼現在就搞錯了呢?“女兒媚”、“迷幻藥”,倒,他奶奶的都是三個字!可這東西差得就遠了啊!
我看著面前這張俊美的臉,月光下看起來層次分明,是那麼的有型!覺得口舌發幹,四肢發軟,小心肝跳得是“撲通撲通”的!
不行,不行!總共就見了這帥哥兩面,說什麼也不能對他霸王硬上弓啊!不知道這春藥藥性大不大,會死人麼?是求他把我綁在床上熬過去,還是乾脆就把丁小仙請出來讓他帶我走路?
他半眯著眼睛打量著我。
“帥哥,你好有型啊!”我傻乎乎地笑著說,不是啊,我不是想說這個的啊!怎麼了?身體不由自主地就往人家身上倚。完了,完了,不行了,我還是跑路吧,怎麼召喚丁小仙來著?好像說的是一手指額……啊!手怎麼會摸到人家臉上去了啊!
“帥哥,你皮膚真好啊。”我已經纏到了他的身上,手捧著他的臉,越看越愛,忍不住就想把嘴湊上去。閉上眼,踮起腳來湊上去,沒想到卻親了個空,正想睜開眼來看看,只覺得腳下一空,人已經被他舉了起來,然後像個麻袋一樣被他往肩上一扔,立刻大頭朝下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腦袋“轟”的一聲變兩個大,這回可好,連思想鬥爭都沒有了。
“哇!你的腰好有型啊!這腰線……屁股……真翹……性感……真性感……和瑞奇?馬丁有一拼啊!手感真好……”
他怎麼不說話呢?怎麼肌肉這麼緊啊,摸哪里都是硬邦邦的……
“咚”的一聲巨響,我覺得水從四面八方湧來,頭一下子沒入水中。一個打挺,條件反射般的掙扎著站起身來,透心的涼!立刻,腦袋清醒了過來,嗯?誰把姑奶奶扔水裏了?
我四周一掃望,正好看見他那張漆黑的臉。
他也和我一起站在水裏,水只及他的腰,卻快到了我的胸,這就是差距啊!
“泡清醒了?”他繃著臉問。
我不好意思地點頭,醒了,真的醒了,身上的燥熱下去,更感覺到這河水刺骨的涼。他不再說話,轉身就往岸上走去。
“哎——你別走啊!”我大喊,他就跟沒聽見似的。
“大俠,你救人救到底,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啊!”我急道。這大黑天的,又是荒郊野外的,我可不敢一個人在這裏。
“……”
“大俠!我不認識回去的路啊!”
“……”
“大俠!我可是個女的啊!這裏很不安全啊!”
“……”
“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就丟我一個人在這裏啊?”我大聲罵道。
終於,他停了下來,卻沒有轉身,隨手投了個東西過來,我急忙伸手去接,卻沒有接到,那東西一下子打到了我的身上,只覺得身上一痛,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出不了聲了,也動不了地方了。
這個小人!這個渾蛋!這個狗屁大俠!這個卑鄙無恥骯髒齷齪下流的傢伙!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的罵人字眼全都安到了他的身上,可惜,罵不出聲啊!“沒聲音,再好的戲也出不來。”
於是,荒郊野外的一條小河裏,我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裏,水“嘩嘩”地從身邊流過,蚊子如同轟炸機般在我身邊盤旋……
天快濛濛亮的時候,我從小河裏爬了出來,當第一片彩霞出現在東方的天空時,我摸到了昨夜住宿的那家客棧……
經過這種非人的待遇,我愣沒有感冒,可見我的生命力是多麼的頑強啊!我坐在床上捂著被子尋思道,隔壁的客房早就空了,不知道那酷男什麼時候走的,這回倒好,偷雞不成還把幾瓶藥都給弄丟了。
我從床上爬下來,先把那酷哥放一放吧,承德那廝還在找我,我可不能在這個地方住下,再說我那蠢驢走得又那麼慢,不知道還能不能跟上前面的迎親隊伍。直覺告訴我,離那隊伍越近我就越安全!我又把那身婆子的衣服穿上,裝扮起來,等到抹白粉的時候卻發現白粉不多了,唉,還得花錢去買,這年頭,哪兒都離不了錢啊。
剛出門,正好看見昨晚的那個胡姓女子坐在前堂裏吃早飯,看見我出來,她沖我招了招手。我不敢得罪她,只得過去坐下,她看了我兩眼,突然低頭笑了起來,笑得我一腦子的問號。
“怎麼了,胡姐姐?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我笑著問道。
“東西倒是沒有。”她剛說了兩句,卻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昨夜不錯吧?看你這個樣子,眼紅嘴腫的,看來是上手了啊!”
眼紅嘴腫?眼紅是因為沒有睡好,嘴腫也是被蚊子咬的啊!這該死的蚊子,咬我身上還不算,它連我的嘴都沒有放過啊,上下嘴唇各一口,倒公平。
我沒好氣地看著她在那裏笑得咯咯的。笑!笑!再笑你蛋都要下出來了!我暗罵道。
吃過早飯,她就要上路去繁都,問我是否和她順路,我當然是肯定而又惋惜地告訴她,我得去周國的京都,很可惜不能和她順路了。送走了她,我趕緊找了個錢莊,把身上的金瓜子換了些銅錢背到包袱裏,小包袱立馬沉甸甸的了,還是這種感覺踏實啊。估計那女人也走遠了,我也騎上我的小毛驢上路了,不知道是因為這驢吃得太飽了還是還惦記著昨天的那個饅頭,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再啃點野草野花的,就是太窩囊,只要後面一來人,不管是車是馬,這驢一定會極其主動地貼邊給人家讓路,有幾次都恨不得讓到路下麵去。
我照常打尖住店,也全靠了這毛驢爭氣,一直和前面的迎親隊伍保持著一天的路程,倒是順利得很。雖然路上經常有三五個官差模樣的人騎馬而過,可是卻從來沒有找過我的麻煩,就這樣一直走了七八天,到了一個大城——宛城。
這宛城原本是周國的北方第一大城,卻在上次和瓦勒的交戰中被瓦勒人所占,直到現在還沒有還給周國,所以現在應該算是瓦勒的屬地了。隨著人流進了城門,城裏依舊熱鬧非凡,看來一年前的那場戰爭並沒有給這座城市帶來多大的損害。
由於一直在趕路,姑奶奶我幾乎從跑路以後就沒有好好地吃過一頓,這次好不容易到了個大城市,說什麼也得嘗嘗這古代的美食。掂了掂包袱,又摸了摸懷裏剩下的金瓜子,我一咬牙沖著一間裝潢極其奢華的酒樓就去了,這級別在現代,怎麼也得是五星級以上了吧?
這飯館氣派了,連這跑堂的小二的氣都粗,那站在店門口管“代客停車”的小弟,一看我這毛都要掉光的驢,很不情願地從我手裏接過了韁繩,往後院牽。一看他那德行,我氣就上來了。
“給奶奶我小心著點,我這毛驢模樣雖然不濟,可貴重著呢,它的毛要是掉一根,我和你沒完!”我叉著腰罵道。
那小二沖我一哈腰,道:“嘿嘿,大奶奶唉,您先別急,要不您先把您這驢身上的毛數數我再給您牽走,省得以後說不清楚,反正它身上的毛也不多,數數也能數個差不多!”
嘿!這王八羔子!噎得我一下子差點沒背過氣去。他又沖我一哈腰,牽著驢就走了,剩下我一個人站在門口,氣得直發抖。
我這兒剛想找個人撒撒氣,街那邊就走過來一個貴公子模樣的人,修長的個子,一身月白的錦衣,金冠束發,在人群中甚是扎眼。我在心裏暗贊一聲,是個人物啊!可等我看清了那人的臉,就覺得腿直哆嗦,恨不得找個地洞趕緊鑽進去。沒錯,來的這公子哥模樣的人正是那“避暑山莊”承德。他身後還跟了個黑瘦的漢子,更映得他是唇紅齒白麵若桃花啊!
可惜我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情欣賞帥哥,他不是應該在迎親的隊伍裏麼?怎麼一個人跑出來軋大街來了啊?我這一個愣神不好,那廝正好看向我這裏,看見我的時候一愣,我立刻條件反射地沖他點頭哈腰地諂笑,剛做完這個動作,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我現在這身裝扮,他不會認出我啊,我沖他傻笑什麼啊,難道是以前被他給欺壓怕了?
我趕緊心虛地轉身,只求上帝保佑他沒有注意到我,果然上帝沒有和我一起穿過來,所以自然聽不到我的祈禱,我這裏還沒有邁進館子,他那裏已經在後面跟了上來。
這回死翹翹了,昨天白粉又快用完了,我還沒有來得及買,不知道臉上塗的夠不夠厚。
“站住!”承德在身後喊。
我裝作無事的樣子繼續往裏走,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那個黑瘦的漢子便擋在了我身前,我的神啊,他會瞬間移動麼?我只得無奈地轉身過來,承德也已經走到了我身前,他探究地看了看我兩眼,突然“撲哧”笑了。
我整了整心神,然後一下子就撲到了承德懷裏,拉著哭腔喊道:“我總算找到你們了,我總算找到你們了啊!”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7:27
“噢?”
“那夜我被黑衣人劫走後,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逃了出來,可是卻找不到你們了,只得在後面追趕,一直追到了這裏,總算是追到你們了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
“那讓你受苦了啊,這次該和我們回去了吧?”承德笑道。
“嗯。能不能先吃頓飽飯?”我不好意思地說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可以趁著店裏人多,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溜走,可惜那蒙汗藥都給了那酷哥,不然還可以打點那主意。
承德一臉嘲弄地笑了笑,自己徑直進了酒樓,我看了看那冷冰冰地看著我的黑瘦漢子,急忙跟在承德後面進去了。現在正是吃飯的點,酒樓裏客人正多,雅間早就沒了,還是銀子管用,承德那廝一粒銀子扔出去,立刻有了靠窗的雅間。
我狠命地點菜,反正吃了一頓少一頓,不知道回去承德這廝會怎麼折磨我呢,我才不信他會相信我剛才的說辭呢。等菜的工夫,我也不敢和承德胡侃,那黑瘦漢子總是繃著臉站在那裏冷冰冰地看著我,瞅得我一陣心慌,只得無聊地看向窗外,這一看不要緊,果然天無絕人之路啊!樓下街上,那日在客棧遇到的胡姓女子正好從街東頭走來。
“胡姐姐,胡姐姐!”我把身子探出窗外猛喊,這邊承德微皺了眉頭,黑瘦漢子一把把我拽回了座位上,那邊胡姐姐也聽到了我的喊聲,沖我招了招手。
“拽什麼拽?她是我在路上認識的一個姐姐,人好得很,你們至於麼?”我不悅地說道。
承德看我這樣,也沒有說別的,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我。我立馬什麼火氣都沒了,還是老實些吧,我惹不起他啊。小二開始上菜,又是碟又是碗的,一會兒就上了個滿桌。
“坐下吧,你也坐下吧,你站著我吃不下去!”我沖著黑瘦漢子說道。他卻像沒有聽見,還筆直地站著,我只得看向承德,承德笑笑,對著那漢子說道:“奉善,你也坐吧,在外面沒有那麼多規矩。”
那漢子聞言,行了一禮,低聲說了句“奴才逾越了”,這才側著身子坐下。
門簾被掀起,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小丫頭,你怎麼來這裏了?”胡姐姐探頭進來,沒有想到裏面還有兩個男子,卻是一愣,站在門口似在猶豫是否進來。
“胡姐姐,過來一起吃吧!過來吧。”我急忙起身把她拉了進來,把她按在我身邊的位置上,笑著說道,“好巧啊,胡姐姐,在這裏碰到你,這是我哥哥,他來尋我來了。”
胡姐姐一笑,連發愣的表情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我話裏的意思。
“這是我哥哥!我和你說過,我是逃婚出來的,哥哥來找我來了,我這就要和哥哥回家了。”我笑道。
“嗯,你一個姑娘家本來就不該在外面亂跑。”她細聲細氣地說道,低低看了承德一眼,微微笑了笑,承德這廝倒禮貌得很,也沖她微微點頭。
“嗯,哥哥也這麼教訓我的,不說了,不說了,吃菜,吃菜!”我笑道,給胡姐姐夾了筷子菜,說道,“姐姐嘗嘗這菜怎麼樣?我怎麼嘗著味道有些淡呢?”哼!希望這女人不要和我裝糊塗,只要她這次幫了我,姑奶奶我把她當神一樣供起來,而且下次見她絕對說她才十八!
胡姐姐淺笑著吃了一小口,笑道:“還不錯,是不如我做的菜味重,不過也勉強可以吃啦。”
我一聽大喜,看來她起碼是聽懂了我的意思。承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著我,那神情仿佛真的是我哥似的,只有我知道這廝的人皮底下是什麼。那奉善則是正襟危坐,連動都不動,只用眼睛的餘光不時地打量著我和胡姐姐。
我極其殷勤地給他們夾菜,胡姐姐胃口倒也好,哪個盤子裏的菜也都嘗上兩口,動作甚是優雅,一手拿著筷子,一手微挽著衣袖,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我則是緊跟在她後面,她動哪個盤子,我便從哪個盤子裏給承德和奉善夾菜,可那兩個傢伙卻似乎都沒有吃的意思,急得我頭上的汗都要出來了,一咬牙,自己也吃了起來,然後又夾了塊筍子,遞到承德面前說道:“哥哥,你嘗嘗這個,嫩滑得很。”
說著便舉著筷子要喂他,承德沒有想到我會有此舉動,臉上一怔。要知道我連筷子都沒有換,自己剛剛吃過,這樣就夾菜去喂別人是極其無禮的,可是眼看這頓飯都要吃完了,承德他們連筷子都沒有動,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承德怔了怔,倒是張開了嘴,我急忙把筍子塞到了他的嘴裏,往回拿筷子的時候卻發現頓了一下,原來是承德這廝輕輕地咬了一下我的筷子,還沖我笑了笑。我倒!悶騷的傢伙!
我裝作沒有在意,又要去夾菜喂奉善,菜舉到他嘴邊,那人卻窘得臉紅脖子粗,死活不肯吃,承德淡淡掃了他一眼,他急忙低下頭去,把自己碗裏的菜往嘴裏扒。
我這裏巧笑著自己吃東西,時不時地喂上承德一口,雖然心裏恨不得把一盤子的菜都倒他嘴裏,然後再向胡姐姐要一瓶的迷藥都給他灌下去,可卻不敢太過惹眼,生怕承德那廝看出來。
“好了,丫頭,別喂了,夠了!”胡姐姐這句話剛說完,承德就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奉善臉色劇變,剛站起身來去襲擊胡姐姐,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丫頭,你惹的這可不是普通的人啊,他們應該是瓦勒的貴族吧?”胡姐姐這才微皺著眉頭說道。
豈止是瓦勒的貴族啊,是貴族中的貴族啊!我暗道。
“胡姐姐好眼力,我們惹的的確是瓦勒的貴族,這次還多虧了姐姐了,我身上的迷藥丟了,如果沒有姐姐就要被哥哥抓回去了!”我笑道。
“幸虧你的迷藥丟了,就你那迷藥,豈會迷倒這漢子?別看他模樣不好,功力可深厚得很啊!”胡姐姐說道,“好了,丫頭,這次我幫了你也不用你報答,我不想惹瓦勒的人,我走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用水就能潑醒他們,不過這藥性要十二個時辰後才能過了,不然就算醒了也會四肢酸軟無力如同廢人。”說完,胡姐姐就走了。
我瞅了瞅桌上趴的和地上躺的,哈哈,承德啊,承德,你總算是落姑奶奶手裏了啊!把小二叫進來,只說是他們喝醉了,抬到後面客房去。小二看了看,也不多問,招呼了兩個夥計過來,抬了他們就走。酒樓後面就是客房,打發走小二,就只留下了承德和我在房裏,奉善那傢伙被我丟到了另外一間屋裏。
拿起桌上的茶水想潑醒承德,可是又怕那胡姐姐誇大了自己的迷藥功效,萬一醒了不是廢人怎麼辦?乾脆,我又把床單撕了,把承德這廝手腳捆了個結實,騎著他坐下,這才把一杯茶水潑在了他的臉上。
承德醒了過來,看見了自己身上的繩子,還有拿著匕首張牙舞爪的我,先是一驚,隨後就鎮靜了下來,讓我都不得不佩服這廝的定力了。
“嘿嘿,三皇子,沒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裏的時候吧?”我陰笑,上去在他臉上扇了幾個耳光,他那白淨的臉蛋暫態又紅又腫。我又拿著匕首在他臉上比畫,“這麼漂亮的臉蛋,劃上兩下一定就不好看了吧?”
這廝卻笑了:“又不是女子,要這麼好看幹什麼?”
靠!和我玩這個?我一把把他頭上的金冠拽了下來,他的頭髮一下子散落開來,我用匕首在他頭上晃來晃去,喃喃道:“如果剃禿了呢?”
承德還是表情不變,難道就恐嚇不了他了!看著這廝漂亮的臉蛋,我突然有了些邪念,前些日子被他吃了不少豆腐,這回他落我手裏了,說什麼我也得吃回來啊。
“帥哥!這次該姑奶奶撈本了吧?”我奸笑著,便用匕首挑開了他的衣扣,如果這回他能用聲音配合一下就好了,比如慘叫一聲,或者放聲大喊“女流氓!放開我!”之類的,我一定會更高興的,可是這廝怎麼卻沒有動靜呢?
“你就這麼報復我?”他低聲笑道。
“厲害的還在後面呢!”我狠聲道,說著便扒下了他的上衣,皮膚真好啊,一看就是剝削階級。我用手肆意地在他身上亂摸,一邊摸還一邊叫道:“豆腐,吃豆腐,又白又嫩的豆腐!”那天還咬我!今天我就給你咬回來!
我抬起頭來,滿意地看著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串牙印,再看那廝,那廝的眼睛又開始冒綠光,他低聲說道:“你也就這麼大膽子?只敢脫了我的上衣吧?”
“你少激姑奶奶,別以為姑奶奶不敢扒了你的褲子,又不是沒見過裸男,我還怕你了?看我把你扒光了丟大街上去!”
“那你就試試!”他低聲笑道。
我一咬牙,順著往下滑,心卻慌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手竟然有些發抖了。我抬頭看他,他眼睛又變成了墨綠般的顏色,正直直地看著我,有一刻,我幾乎就要被這雙眼睛蠱惑,差點丟了自己的心。
這個悶騷男,竟然有了生理反應!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就聽見他低低“嗯”了一聲。
“嘿嘿,姑奶奶才不上當!我還不給你脫了!你不是悶騷麼?我就把你弄到個好地方,讓你悶騷個夠!”我笑道。
他似乎有些清醒,問道:“什麼地方?”
“妓院!怎麼樣?”我笑道,終於滿意地看到他臉色變了。
我說完就下床出門叫小二,承德一看我要玩真的,總算有些動容,急道:“你別玩過了火!”
哼!還敢威脅我!我回身又抓了布條把他嘴堵上,這才掩上門出去。可惜不會功夫,不然也能像那個帥哥點我的啞穴一樣點他的啞穴,我想。
這服務場所級別越高越安全,就像現代一樣,連員警都不查。比如說我現在,叫小二雇了輛馬車,又從外面找了兩個大漢,把承德用床單一蒙,讓他們往車上一抬,竟連問都沒人問一聲。我想我可能也是被承德這廝欺壓火了,所以心裏只想著怎麼耍他,都忘了自己應該趁著這個工夫跑路。於是問清了這宛城最紅火的妓院在哪里,我奔著那兒就去了。
現在,我就坐在這宛城最紅火的妓院中,旁邊坐了這妓院的老鴇。見到她我才知道人家這服務場所級別高了,連老鴇都比別處脫俗,一點也不像我想的那樣半老徐娘、滿臉白粉的!我有點臉紅,相比之下,反而我現在的打扮更像老鴇一些。
可能是還沒有到營業時間,所以姑娘們大多都還在房裏沒有出來。
“咱們不說那麼多的廢話,我就直說吧。”我說道。
老鴇抿著嘴笑笑,說道:“您請說。”
“咳咳,”我先乾咳了兩聲,指著已經倚靠在椅子裏的承德說道,“你先去看看我這貨色怎麼樣。”
老鴇聞言站起身來,走到承德身邊,揭開他身上的被單子,一愣。那裏承德已經氣得臉色鐵青,紅著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把目光投在我身上,那眼神,如果能當刀子使的話,我現在恐怕都成羊肉片了!
老鴇又仔細地看了看承德的五官,點點頭,回頭笑道:“模樣倒是標緻,就是火氣大了些。這位奶奶,我這裏是妓院,又不是男娼館,您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我笑道:“沒有,來的就是您這兒,這是我老公的男寵,平時沒少惹我生氣,這回老頭子不寵他了,總算落到了我的手裏。如果您要是收呢,我就給您撂著;不收呢,我還有些別的事也得讓您幫忙。”
老鴇含笑地看著我,等著我的下句。我也不著急說,先從懷裏把自己的金瓜子都掏了出來,數數還剩下了十幾個,都擱到了桌子上,也不看承德,只笑著對老鴇說道:“我這裏還有點這個,您給我照這個數要些姑娘來,不論美醜,您放心,不占她們多長時間,您看行麼?”
老鴇滿眼冒光地看著桌子上的金子,她不傻,現在反正也不是什麼高峰期,那些姑娘們閑著也是閑著,所以老鴇立刻滿臉堆笑地給我去找姑娘。一會兒的工夫,就來了花花綠綠的一大幫,嘻嘻哈哈地進來。
“姑娘們,都給我站好了!”我大聲喊道,這一喊不要緊,她們笑得反而更加熱鬧起來。
“別笑了,別笑了。”我都站到了椅子上,一副開動員大會的陣勢,“平時是不是那些臭男人玩弄你們?”我喊道。
“是!”她們大笑著答道,有些人笑得連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那你們想不想玩弄男人?”我又喊。
這次沒有人回答,這幫人只是一個個拿帕子掩著嘴吃吃地笑。
“怕什麼?想就是想!”
“想!”終於有一個膽大的妓女喊了一嗓子,她旁邊的幾個都笑彎了腰,還有一個笑著去捶她。
我跳下椅子,竄到承德面前,抬起他的臉喊道:“好,姑娘們,看看這個爺們長得怎麼樣?”承德氣得臉色已經鐵青鐵青的了,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苦於說不出來,也動不了,只死死地看著我,看得我竟然有些心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我一把把承德口中的布掏出來,沖著那群女人就喊道:“來吧,姑娘們,想親就親,想摸就摸!”
承德的上衣早已經被我扒了,赤著上身,雖然是個公子哥的模樣,身上卻有料得很,塊塊肌肉緊繃著……
那些女人們一聽都有些愣,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動。靜了片刻之後,突然有人歡呼了出來,真的沖著承德就去了,有了帶頭的,剩下的就一窩蜂地都上去了,摸臉的,摸身上的,還有人把手往下面探去……
我坐在一邊,看著這群有些瘋狂的女人,心裏卻沒有預想的高興,只覺得承德的眼神透過她們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灼熱得似把我的身體刺穿,直透到我的心上,讓我的心跟著發顫。
“榮兒……”他低沉沙啞的聲音帶了絲傷痛,竟能穿過那群女人的喧鬧聲,直達我的耳膜,如同一陣魔音,回蕩在我的耳邊。
看到他受折磨,我不是應該很高興麼?為什麼我心裏一點都不覺得快活呢?為什麼聽到他的聲音,還會覺得心酸呢?我這是怎麼了?馮陳楚楊向來是有一還十的啊!
“夠了!”我猛地大聲喊道,驚得那些女人都立在那裏。我沖上去把她們推開,看到了承德,他看到我那一刹那,竟然還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好了,我們兩個扯平了,我這次放過你,你可得記著!”我努力地使自己的聲音凶巴巴的,沖著他說,轉身又對著老鴇道,“把他送到六福樓一個叫奉善的房間裏去。少打別的主意,不然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7:52
第 15 章
看著他們送走承德,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聊,到這裏搞了這麼場鬧劇,有意思麼?就為了爭口氣?然後就賠進去所有的家當?我一想起我那十幾個金瓜子我就覺得肉痛,越想心裏越煩,獨自一個人順著大街往回走,看懷裏還揣著從承德頭上扯下來的金冠,一掂沉甸甸的,上面還有顆珠子估計也值不少的錢,路過一家當鋪時就進去換成了銀子。
我對這個時代的錢財沒有什麼概念,高高的櫃檯上坐著的那老頭給我出價一百兩,我也不知道到底划算不划算,就照著在旅遊景點買東西的經驗和他講價,他說一百,我說五百。最後他說兩人各退一步,取個折中,我想也行,可我一看這數就長氣,非要那老頭再長點,老頭說什麼也不肯再加。我一氣之下自己給自己降了一兩,豁出去那一兩我不要了,我也不能要這傻小子數!
把銀票和一些碎銀揣好了從當鋪裏出來,我就直接奔中午那酒樓而去,包袱和毛驢還都在那裏。這會兒天還沒有黑,遠沒到胡姐姐所說的十二個時辰,承德和奉善還應該老實地在床上躺著,我回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說什麼也不能當敗家子啊,那可都是錢買的啊!可是我剛拐到那個街上,就覺得不對勁,街口圍了很多的人,探頭一看,有些瓦勒官兵模樣的人正在查封那酒樓,我暗叫一聲不好,不敢再作停留,轉身壓低了頭就往回走。一路上走得匆忙,跌跌撞撞地碰到了不少人,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這個時候要是落在承德手裏,我乾脆直接拔刀自刎算了。
慌慌張張地一路猛走,也不知道拐了幾個彎,鑽了幾條胡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宛城的城邊上來了,這時心裏才穩住些,不由得暗罵自己沒用,就算被逮住了又能怎麼樣?大不了跟丁小仙回老家,是不是來這裏時間久了,連膽子都變小了啊。可惜了我那毛驢和包袱,這回可好,身上就只剩下那點家當了。天也黑了,說什麼我也不能在野地裏睡覺啊,得再去找個小客棧來住。只求上帝保佑承德不會大規模地在這城裏搜我,畢竟他還有著迎親的公差,不應該在宛城顯露了身份。想到這裏也有些納悶,那迎親的大隊早就從宛城出去了,承德怎麼還留在了這裏?他就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擅離職守麼?再說了,我這公主都丟了,他那大隊照常趕路,他就不怕到了繁都一下子露了餡,沒法和他老子交差?
這裏雖然已經到了宛城的邊上,卻也不怎麼荒涼,沒找多久就看到了專屬客棧的那種昏黃燈籠,店面不大,收拾得倒也利索。我生怕有承德的人來搜我,站在門口觀望了好半天才敢進去。
“大奶奶,您住店?”店家看到好不容易進來了個顧客,急忙迎了出來。
我點點頭,讓他給我準備間乾淨點的客房,還有飯菜,光顧著跑路了,連晚飯還沒吃呢。店家忙應下了,卻沒有動地方,只笑呵呵地看著我,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奶奶,咱這就去給您準備,您先交點定金?不是咱們不會做生意,只是這店小利薄的,早就定下的規矩。”
我笑了笑,這也不算什麼,伸手去懷裏掏碎銀子。這一摸不要緊,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懷裏屁都沒有了,別說碎銀子,連銀票也沒有了!好好的不應該丟了,這才恍然想起來剛才從街口跑路的時候撞了幾個人,不知道就被哪個專業人士給順走了,這回可好,身上是一個大子都沒有了。
店家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我身上沒有錢財,這笑容立馬就消失了,嘲弄地撇了撇嘴,說道:“又是忘了帶錢了吧?還是銀子被人偷了?”
這種人,我氣得瞪了他一眼,剛瞪完又想到還不能得罪他,我還指望晚上在這裏住呢,只好又強笑著說道:“不瞞您說,還真是被人偷了銀子,您先讓我住一晚,我明天找到了親戚一定讓他把銀子一分不少地給您送來!”
那店家冷笑著說道:“我看您還是別麻煩他送了,您直接去找您那親戚得了!”說著便往外推我。
“要不您先留下我,我可以幫您幹活啊!”我急道。
“別,用不著,您還是找別家吧,看你一個婦道人家的分上,我告訴您,有個地方您可以住,出了這門左拐一直到頭,再右拐,那地方不要錢!”
原來這地方的人也是認錢不認人啊!我氣得一肚子的火,可是也沒有地方撒,只得把那店老闆和偷我銀子的小偷罵了幾百遍。
這回可好,房漏偏逢連夜雨,倒楣倒到家了!不過說起來源頭還是承德那廝,想到這兒又開始罵承德,後悔自己荒唐,把他弄到妓院去,浪費了自己一把金瓜子,白白讓那幫妓女吃了豆腐,哼!早知道姑奶奶坐那兒怎麼也得收點錢啊。
嘴裏一邊罵著一邊往那店家說的地方走,到如今也只有去看看再說了。餓著肚子又走了半天,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幸虧剛過了十五沒多久,月亮還很亮,景物雖然模糊倒也全看得清楚。我拐過去一看,不由得罵出聲來:“渾蛋玩意兒,這也能住人啊!”
原來他說的地方是個破廟,一看就知道早沒了香火,別說和尚了,就連牆頭都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個大殿在那裏,大晚上的讓我住這兒,還真鍛煉我的勇氣。
我猶豫要不要再原路回去和店老闆講講好話,可一想到他那嘴臉我就有氣,要不就進去看看?寺廟啊,就算荒涼些,好歹也是供奉菩薩的地方,起碼不會有什麼鬼怪的吧?其實我原本也不信這玩意兒,可是一想到會有丁小仙那類人物,我現在就什麼都信了。
大著膽子又走近了些,卻發現殿裏面有火光,而且還有一陣陣似有似無的香氣飄了過來,肚子立刻“咕嚕嚕”地回應起來。這香氣比什麼都有用,讓我把害怕早拋到了腦後,怕什麼怕,大不了和丁小仙回家!我暗道。
“有人嗎?”出於禮貌,我在院子裏還喊了兩聲,裏面卻沒有動靜。我推開有些殘破的殿門,殿不是很大,正面供了一個兩人來高的觀音塑像,一張歪歪扭扭的供桌,殿東角那邊有些乾草。不遠處正點了一小堆柴火,上面架了張破鍋,鍋裏不知煮了什麼東西,正“咕咕”地冒著熱氣,那香氣應該就是從那鍋裏飄出來的。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得很,可是又讓人覺得不正常,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人呢?鍋裏還煮著東西,人到哪里去了呢?
我一想到這個問題,只覺得頭皮直發麻,今天不會這麼背吧!手不由自主地就去摸懷裏的匕首,可是一摸又是一個空,才想起來早叫人和銀子一起順走了,心裏更慌。
看這個樣子,這裏應該還有別人在,既然點火煮東西吃,那就應該不是什麼鬼怪,應該是聽到我在院子裏的喊聲後,不知道藏到了哪里,沒準兒現在正在哪個角落裏盯著我呢。想到這兒,我心裏穩了穩。
“菩薩啊!我到這裏尋親,親戚沒找到卻被人偷了錢財,只好到您這寶地借住一晚,希望您可千萬別見怪!”我雙手合十,沖著菩薩塑像大聲地說道,說是說給菩薩聽,其實只是想告訴原本在這裏的那人,我來這裏沒有惡意,只是想住一晚,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大聲說完了,靜靜地等了半晌,殿裏除了鍋裏傳來“咕咕”的聲音,沒有別的動靜,難道那人被嚇跑了?我暗道。只覺得肚子更餓,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走到鍋前,裏面也不知道煮了些什麼,白糊糊的,看樣子是剩粥之類的東西,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剩粥也能煮出這種香味來!
四周看了看,還真被我找到了一個破碗和破勺子。對不起您哪,既然您躲著我,那就由我來替您吃吧,我說道。剛低下頭吹了吹碗裏的燙粥,還沒喝,突然發現面前多了個人,這一嚇可不要緊,我“啊”的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著面前的人,手裏愣是沒有把那粥碗扔了,還死死地端著,我可真捨命不舍財啊!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先看地上,有影子,是人。唉,長松一口氣,只要是人就好說了,這才仔細地打量面前的人,還是個孩子,頂多十來歲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的了,披散著頭髮,小臉上黑糊糊地看不清模樣,一雙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甚是靈動,看樣子竟然還是個女娃娃。
“這些都是你的?”我問。
她冷冷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拍了拍身邊的地方,對她笑道:“過來坐。”她沒答理我,過來從我手裏奪了碗過去,走到對面坐下來,逕自喝了起來。我一時愣在這裏,沒想到她會這麼個性,我靠!這年頭,一個要飯的小姑娘都這麼酷!
她在那兒“嗞溜嗞溜”地喝著白粥,饞得我一個勁地咽口水,可是又不好意思和一個小孩子去搶東西吃,再說了,這東西也是人家要來的,我要是去搶,還有人格麼?
幸好她沒有把半鍋粥都喝光,只喝了兩碗就不喝了,把碗往我身邊一放,也不說話,自己就去乾草那邊倒下睡覺了,好像我是一個透明人似的。我看了看鍋裏剩下的粥,再看看躺在那裏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小女孩,也沒有那麼多講究了,先填填肚子再說吧。
吃完了粥,雖然不飽,可是卻比來的時候強了不少。柴火漸漸燒完,火光弱了下來,外面的月光透進來,更顯得這殿裏有些恐怖。我本想再找些乾柴來燒,可是實在沒有膽量一個人出去,只得走到離那小姑娘近一點的地方靠著牆坐下,再看那小姑娘似乎已經睡著了,瘦小的身子蜷縮著抱成一團,現在雖然已經是春天,可晚上的天氣依舊涼得很,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經破破爛爛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又為什麼會一個人住在這破廟裏。看著這小女孩,我心裏突然酸了起來,只覺得眼睛也發熱,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還整天在老媽懷裏撒嬌呢,晚上睡不著就會找老媽黏糊,把老爸一個人趕去書房。
一陣風吹進來,火堆是完全熄了,那小姑娘好像是感覺到了冷,團得更緊了些。我實在不忍心,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衣服蓋在了她的身上,又在她身邊躺下,輕輕地把她攬到了懷裏。
唉,這丫頭,身上可有些日子沒洗澡了,都要臭了!我暗道。困勁卻上來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外面早已經大亮,旁邊的小姑娘早就沒有了身影,衣服蓋在了我自己的身上,心裏不由得一暖。也不能總在這裏待著啊,我想,我馮陳楚楊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加入丐幫的,早知道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如老實地跟著承德回繁都,起碼還能吃得飽穿得暖。
不行,不能消沉下去啊,這不正是鍛煉你的機會麼?“拿出你現代人的才智吧,自己去掙金子!”我大聲地喊道,給自己打打氣,走出了破廟。現在,我要給自己找份工作。
我走在街上,已經快有氣無力了,說什麼找工作,穿著這麼身寒酸的婆子衣服,昨天還弄髒了,我這剛進門還沒有張嘴,人家就把我往外轟,壓根就不給我賣弄才智的機會。這個時代,哪有什麼地方肯招女子啊!又不敢再去城裏的繁華地帶,誰知道承德會不會在那兒貓著等我呢。
一直轉悠到晌午,也沒有找到一個能收我的地方。唉!你說我那皇帝哥哥要是知道我現在這麼狼狽,不知道會不會心疼,承德要是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不知道得笑成什麼樣子呢。
我蹲在街角,看著對面的那家饅頭鋪,肚子叫得震天響。昨天中午光顧著喂承德那廝了,自己都沒有怎麼吃,晚上又只喝了人家一碗粥,早上連粥都沒有了,現在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什麼破穿越,全騙人,銀子哪就那麼好掙啊?什麼商業點子,胡扯,你說的得有人聽才行啊!哼!死承德,我要不為了給你招“雞”,我至於把金瓜子都花光麼?你都不記我點好,還要逮我!
我這裏餓得頭昏眼花,只顧罵承德呢,面前突然伸過一隻手來,一隻不大的手,黑黑的,可是看得我眼睛卻都直了,因為手裏正攥著半個大白包子!
我欣喜地抬頭,又是昨夜那個小女孩,她正吃著半個包子,看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比昨夜又破了些,頭上還帶了點血絲,她站在那兒,表情雖然是冷冷的,可是卻把手裏的包子遞到了我面前。
難道我又得吃人家的東西?我只覺得臉上直發燒,可是手卻沒有出息地伸了過去。包子,還是肉餡的包子,聞著都香啊,我一激動,竟然都不知道該從哪兒下嘴了。
“哎!”後面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大驚,嚇得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手裏的包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就滾了好遠,承德,承德,他來了?我這就想著撒丫子跑路,那人卻拽住了我,不肯鬆手。
“跑什麼啊?你知道江家大院怎麼走麼?”一個少年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狐疑地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個頭比我還要矮上半頭,正一副大爺樣地站在那裏看著我。
我趕緊低頭找我的包子,卻早沒了蹤影,再一看,不遠處一隻大黃狗吃得正香,半個包子都進去了,只剩下點餡還在外面,它正舔著呢。
我這裏一時都沒了反應,只傻傻地看著那黃狗舔地上的肉餡,舔完了還意猶未盡地沖著我“汪汪”地叫了兩聲。我慢慢地轉過頭去,眼睛通紅地看著面前的那個少年,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不就半個包子麼?我賠給你,你知道江家大院怎麼走麼?”
“賠給我?那先賠來了再說!”我向少年伸過手去,他鄙視地看了我一眼,從懷裏掏了幾個大子出來,隨手往地上一扔。這一下子把我的火徹底激起來了,有錢就這麼了不起?心裏的火越來越盛,臉上卻笑了起來,笑道:“我知道,我這就領你去好了。”轉過頭又對那一直站著的小丫頭說道,“咱們一塊兒帶他去?昨天咱們不還一起去過麼。”
小丫頭點點頭也不說話,轉身就往巷子裏面走。我叫上少年一起跟在後面,那少年看來也是不常涉世,沒一點戒心,就真的跟著我們一起走。我一邊走一邊尋思,怎麼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成為劫道的了,而且還挺熟練,再說前面這小丫頭也投我的脾氣,我一點她就明白,直接把這傻小子往破廟那方向領。
巷子越拐越深,地方也越來越偏僻,那傻小子總算起了點疑心,問道:“不對吧?這江家大院怎麼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我笑道:“這是近路,馬上就到了。”說著話,破廟就在眼前了,這傻小子卻說什麼也不肯走了。我一看四周反正也沒有人,而且我又比這傻小子塊大,再加上那個小丫頭,玩體力應該不是問題,猛地一指他身後,驚叫道:“啊!”
傻小子聞言急忙轉身去看,我這裏已經向他撲了過去,一下子把他壓倒在身下,剛想揍上他兩拳,只覺得肚子一痛,人已經被他一腳踹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覺得屁股開花。不會這麼倒楣吧,隨便碰到個都是會武功的!
我這裏摔得頭昏眼花,只看見那小丫頭卻一下子躥了上去,和那傻小子打了起來,一招一式,像模像樣的,我更傻眼了,難道這個小丫頭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邊兩個人鬥得正急。由於兩人都沒有拿什麼兵器,只是拳來腳往,我這裏雖然不懂武功,卻也看出來那小丫頭招式雖然精妙,可惜吃虧在人小,胳膊腿都比人家短半截,就像我玩“街霸”似的,選了老妖和人家小妮對踢,只見自己血少!弄半天才知道原來是因為自己腿短,踢半天一腳沒踢上!
不過終歸是兩個小孩子,打著打著就沒有了招式,這下小丫頭更吃虧,一會兒工夫就被那傻小子摁在了底下。我一看這個要壞事,急忙從地上抓了個破粗棍子,照著那小子的後背就打過去了,只聽見他悶吭一聲,一下子翻了下來,我和那丫頭瞅准了都撲了上去,惡狠狠地把他壓在了下面……
半個小時之後,三個人都已經打得是氣喘吁吁,沒了力氣。經過這麼一陣扭打,我只覺得自己又似年輕幾歲,想想也可笑,自己都二十來歲的人了,竟然和兩個小孩子打架,真是莫名其妙,難道是最近心理壓力太大?
“咱們講和了,行不行?”那少年喘著粗氣說道,“我也沒有怎麼得罪你們啊,不就是拍掉你半個包子麼?你們至於下手這麼狠麼?”
我點頭,敢情你是不覺得餓得慌。
少年看了看我們,突然笑了,說道:“你們膽子還真大,你們知道我老爹是誰麼?”
我瞥了他一眼,沒用的東西,就知道提老爹,估計要是他知道我老爹是誰,就不會這麼說了。
“孟蕭然!北方武林中的人都知道!”少年得意地說道。
孟蕭然?沒聽說過,孟浩然我倒是知道是誰,我暗道。那小丫頭也搖了搖頭,表示也不知道。
少年一看我們兩個都不知道,覺得很沒有面子,臉憋得有些紅,擰著脖子還要說,我趕緊打斷他說道:“逗你呢,當然聽過孟英雄的大名了!”
少年一聽我如此說,神色這才緩和了些。
“孟小子,你去江家大院幹嗎?”我一問,發現那小丫頭也神情專注了起來,似乎也很感興趣。
“難怪你們會不知道,一看你們就不是江湖中人。”少年得意地說道,“江老爺子過六十大壽,趁機邀請天下英雄到此選出新的武林盟主,以驅逐瓦勒,振興大周。”
武林大會?我一聽這個就來精神了,穿過來幹嗎的?不就是來瞧熱鬧的麼?這麼大的熱鬧我能不去麼?
“你老爹也來爭武林盟主了?”我問道。
“我爹才不會來呢,他說這武林盟主的名號純屬扯淡,沒用,有那個還不如幹點別的。”少年說道。
那你怎麼來了?我暗道,卻沒有問,看看那少年的表情,心裏卻明白了七八分,一定是這傻小子自己偷跑出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不過就他這功夫,連一個討飯的小丫頭都打不利索,還想奪那武林盟主?我想到這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少年一看我笑,臉上一紅,急忙說道:“我來只是想見識見識,沒有想奪什麼盟主。”
暈倒,這不是不打自招麼!不過我對這大會卻感興趣得很,當下就忽悠這傻小子帶我一起去,順便也要那小丫頭和我們一起去,剛才看到她的身手,就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小要飯的這麼簡單。小丫頭倒也沒有拒絕,只是不肯說話,我們說什麼她只是點頭或者搖頭。
那傻小子人倒也很好相處,三個人打了一架反而熟識了起來,互通了姓名,傻小子叫孟安陽,小丫頭自報叫葉帆,我說了我原本的名字——楚楊。
三個人說著說著天色就要黑了,傻小子從包袱裏掏了銀子出來,讓葉帆去給我們買東西吃,我還惦記著剛才的包子,一個勁地喊包子。葉帆腿腳倒快,一會兒的工夫就買回了一大包包子,還有一隻燒雞,我看這丫頭原來也是一個會造的主啊,一點兒也不知道省錢!
三個人吃完了就接著商量明天去江府的事情,孟安陽說既然咱們是三個人了,怎麼也得有個名目,想這江老英雄威名赫赫的,來的人一定都是名門大派的,咱三個就這麼一去,鐵定被人瞧不起,恐怕到時候連正桌都上不去!
我一想也是,就說要不咱們也成立一個這個派那個幫的?孟安陽說行,最好要有些氣派,到時候前面四個抱劍的,四個抱刀的……
他那裏說得是唾沫紛飛,興致高昂,我一擺手打斷他的話,說乾脆你再雇些吹打手算了,這樣顯得你更熱鬧。說實話,我最煩這些故作姿態的,什麼出個場就得撒些花瓣啊,有抱琴的啊,抱簫的啊,我一想就噁心,想當初看《倚天屠龍記》的時候,看到那個所謂的什麼穿黃衫的神仙姐姐模樣的人出來的時候,我噁心得差點吐了,你說你一個古墓派出個場搞那麼大的陣勢幹嗎?想你祖宗楊過和小龍女恐怕都沒你這麼張揚過,拽什麼拽啊,再拽不也是一個住地下室的麼!切!搞得自己跟上帝似的!
孟安陽一愣,問我上帝是誰,我告訴他,上帝就是玉皇大帝他表哥!孟安陽明擺著不信,估計我也不會和他細說,倒也不再問。
最後討論了半天也沒有討論出個什麼有氣勢的名字來,大山大河的都被人家早占了,你說你要是搞個小破山頭的名字,人家也不知道。孟安陽說要不咱們叫“三人幫”吧,正好咱們是三個人。我說別,我聽著這個名字彆扭,再加上一個都趕上“四人幫”了,我腦袋小,戴不起那麼大的帽子。我怕孟安陽又要問我什麼叫“四人幫”,趕緊說道,要不這樣吧,咱們別叫什麼幫啊派的了,咱們叫宗吧,一般最牛的人總是叫這宗那宗的。
我這一說,孟安陽也覺得不錯,問葉帆,她也沒有意見,於是就決定叫宗。即便是宗也得有名字啊,最後又決定叫朝天宗,夠氣派了吧,孟安陽非要做掌門,我就讓給了他,不跟他小孩子一般見識,我對自己說。
三個人一直商量到半夜,當晚孟安陽也在破廟和我們一起歇下。第二天,三個人一直睡到半晌午,說要去江家呢,這才發現我和葉帆穿得太寒酸,孟安陽也覺得臉上無光,直接領著我們去商鋪裏買了一身新行頭。我看著光鮮的新衣,再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說什麼也得要洗個澡才能換衣服。孟安陽罵我事多,可是也拗不過我,只得依我,可我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洗浴中心之類的地方,後來還是葉帆不愧為本地人,直接領著我們去了城外的一條小溪。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8:18
第 16 章
到那兒正好是剛過晌午,水被曬得正熱,所以雖然還沒有到夏天,倒也能洗澡。看著清澈見底的小溪,我歡喜得不行,現代的水污染太嚴重,幾乎都見不到如此清澈的小溪了。
我讓孟安陽去旁邊給我們看著人,孟安陽白了我一眼,嘴裏嘟囔了一句“誰稀罕看你們啊”,就轉身背對著我們坐在溪邊的一個大石頭上,不再答理我們。
我就要拉著葉帆下水,葉帆卻死也不肯和我下水,小臉憋得黑裏泛紅,趁我不注意就自己鑽進了水裏。
我以為是她害羞,也沒有多想,就自己下去了。水還是有些涼,我就想活動一下熱熱身,便對孟安陽喊了一嗓子就往前面游,反正水也不怎麼深,水流也不急,清澈見底,也沒有水草,不怕有什麼危險。
以前看電視,總會有這樣的場面,一個男子獨自趕路,路過一處水源的時候隱約傳來女子的聲音,或者乾脆什麼也沒聽到,男子只想去喝點水,結果過去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一個正在沐浴的女子,一頭的黑髮,如出水芙蓉般從水裏鑽出來,男子一下子就看傻了……
我一邊搓著腦袋上的頭髮,一邊想不知道這事會不會讓我趕上,萬一有帥哥從這裏路過呢,所以說我的姿勢怎麼也得優美些。你想啊,要是帥哥看到一個站在水中戲水的女子會是什麼表情,看到一個拿著澡巾“吭哧吭哧”正搓泥的女人又會是什麼表情啊!
再往前面是橫在溪水中的幾塊巨石,有一人多高,露出水面一大截,估計是山洪暴發的時候從山上沖下來的,到了這裏溪水拐了彎,它們便被留在了這裏。我看了看有塊石頭,上面很是平滑,現在太陽又曬得正好,就想爬上去曬曬太陽。一個猛子紮過去,再露頭已經到了石頭旁邊。我這裏剛爬上這塊石頭,就看見另一面的水裏有人,由於水面反光,也看不清楚是什麼人,只看到水面上漂浮著一頭的黑髮,人卻一直沉在了水下。
我倒!不會這麼巧吧,還有女人在這裏洗澡。我看了幾秒鐘,卻發現那人似乎動也不動,只有頭髮隨著水波隱隱晃動,壞了!不會是溺水了吧?我急忙跳了下去,沖著那頭髮就遊過去了。剛鑽出水面,眼前還都是水珠,顧不了那麼多,我一把就向那些頭髮抓去,這一抓卻出乎我的意料,沒抓到!我正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人卻在水裏站了起來,這一站不要緊,我靠!比我還高了一截,裸露著的上身精壯無比,皮膚略黑,這分明是個男的啊!
等我看清楚了那人的臉,我頓時傻了,竟然是那日我想偷豆腐沒偷成的那個帥哥!上帝,世界為什麼會這麼小?
他也正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我這才想到自己身上只穿了內衣,而且又在水裏,穿跟沒穿沒什麼區別,急忙轉身就往回游,腳丫子卻被他一把拽住,折騰半天也沒脫身。
“你幹嗎?”我轉過身去怒道。他還抓著我的腳踝,正一臉震驚地看著我的腳底,我急忙雙手劃水來保持身體的平衡,腳底有什麼好看的啊!
他這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是福榮公主?”
這次換我傻掉,他怎麼知道?
心裏雖然駭然,可是嘴上卻不肯吃虧。“福你個頭啊!”沒經過大腦就罵了出去。
我這個樣子實在和一個公主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里,果然他眉頭一皺,有些遲疑。原本他只抓住了我的一邊腳踝,我還勉強可以保持身體的平衡,突然間他那又大又長的胳膊一伸,又去撈我的另外一隻腳,
這樣一來可好,我成了兩隻腳都被他抓在手裏,兩隻胳膊再努力也保持不了平衡了,腦袋一下子就往後仰去。
“渾蛋,放……”光顧著罵人忘了閉氣,咕咕一下子就喝了好幾口水,心裏一慌,想再閉氣都忘了怎麼閉。
等他把我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我已經是被灌得頭昏腦漲。他把我往大石上一放,自己也躥了上來,在我旁邊坐下,我這才看清原來他還穿著短褲,身材還真不是蓋的。
“楚楊……”那邊孟安陽在喊我,可能是看我這麼半天沒有回去,怕我出了什麼事。
“孟安陽,救我!”我急忙大喊,那帥哥聽我喊孟安陽,一愣,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跳下了水就往岸上遊。
那邊孟安陽看我好像有危險,也急忙往這邊跑,眼看著就要跑到了,卻突然看到什麼怪物般轉身往回跑,那速度,明顯比來的時候快不少。我靠!好你個孟安陽,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早知道你這樣,昨天晚上那個雞翅膀說什麼我也不會讓給你!我憤憤想道,手腳卻一點也不敢慢下來,那帥哥既然能認出我是福榮來,恐怕不是承德那廝的人就是皇帝哥哥那邊的人,當然也可能是那個什麼南宮越,但是我覺得這種幾率實在是太小,所以我現在還是跑的好。
我“吭哧吭哧”地一頓猛遊,想回頭看看那帥哥被我落下了多少,突然,身邊一個影子就竄了過去,那速度簡直不像人類,幸虧我知道這種溪水裏不會有鯊魚,不然我一定懷疑那是鯊魚。
沒錯,從後面看的確是那帥哥啊!可是他怎麼從我旁邊遊過去了?不是要逮我麼?難道是想坐在岸上等著我?我趕緊停下來,這才發現水才到我大腿。
那帥哥身影一晃就上了岸,然後直奔著孟安陽就追去了。孟安陽本來已經跑出了老遠,而且那跑路的速度我見了都嫉妒,比兔子跑得還快,可是那帥哥速度更快。我這裏還在猶豫是看看孟安陽的熱鬧還是自己跑路的時候,那帥哥就一手提著孟安陽又回來了。我一看他那速度,立馬放棄跑路的想法,水裏我遊不過他,岸上我更跑不過他,就他那速度,路易斯看了都得轉行,別說福榮這兩條小短腿了。
“嘿嘿,嘿嘿,大哥,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跑了。”孟安陽在那裏嬉皮笑臉,那帥哥只是一臉嚴肅地把他往旁邊一丟。
“你們認識?”我已經老實地從水裏爬了上來,一邊擰頭髮上的水一邊問道。
孟安陽沖我尷尬地笑笑,轉過頭去又沖著那帥哥嬉皮笑臉地說好話:“好大哥,你放了我吧,我真沒闖禍,我這一路上光做好事了,不信你問問她。”他說著就指向了我,“我昨天還接濟了她和一個小乞丐呢,這可是兩條人命啊,都是我救的!”說著還直沖我擠眼。
我有些傻眼,我還從來不知道孟安陽原來這麼無恥,說瞎話跟真的似的,還接濟我們,他幹嗎不實話實說我和葉帆差點搶劫了他呢?
那帥哥瞅了我一眼,沒理他那茬兒,直接問道:“你真的是那個福榮公主?怎麼和沈老頭說的一點也不像?”
沈老頭,難道他還真的是那個什麼南宮越?
“你就是沈老頭說的那個南宮越?”我驚問道,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那帥哥點點頭,孟安陽那裏也一臉的莫名其妙,問道:“沈老頭?就是那個笑起來跟狐狸似的老傢伙?
”然後又圍著我繞了兩圈,驚訝地看著我問南宮越,“你說什麼?她會是個公主?”然後又是一臉的譏笑,重複道,“她會是個公主?”
我瞪了孟安陽一眼,門縫裏看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福榮?”我問南宮越。
“沈老頭說你左右腳上各有一個月亮和太陽的印記。”帥哥說道。
腳上還有記號?以前洗腳的時候從來沒有注意過啊,我一聽這個,急忙坐下翻著自己的腳底板子看,連孟安陽也湊過來看,果然,左腳下一塊紅色月形胎記,右腳下一個圓形胎記,都差不多有拇指指甲蓋大小,連位置都對稱,太神了。
“咱們別叫朝天宗了,改名叫日月神教得了。”我對著看呆了的孟安陽說道,心想你就給我做東方不敗算了。
孟安陽還沒回過神來,傻呆呆地點點頭,然後又轉身問南宮越:“她就是那個傳說中出生時喜鵲滿天,一歲時雙腳生出日月來的福榮公主?”
南宮越還是點頭,對著孟安陽說道:“不用這麼驚訝,她也不是什麼神人。這腳上的日月我不知道,那喜鵲滿天我倒是知道裏面有什麼把戲,說到頭還是我那老娘給沈老頭出的主意。那貴妃生子之前,沈老頭偷偷地在她那宮殿上撒了不知道多少蟲子,喜鵲都是奔那個去的。”
我聽得傻眼,原來神話都是人造的。不過那沈老頭幹嗎這麼給我的貴妃老媽出力?我更加不能相信他們之間會是純潔的男女關係,誰說的來著?都男女關係了,還能純潔麼?還有這南宮越的老媽又是什麼人物,怎麼會想到這種把戲?
“你既然是南宮越,那為什麼不去迎親隊伍裏救我,跑到這宛城洗澡來了?”我憤憤道,知道了他是南宮越,心裏也不害怕了,首先想到的就是要翻舊賬。想我在那裏被承德那廝欺負的時候,你跑哪里去了?現在我自己跑路了,你倒又來灌我水,還告訴我你是南宮越!
南宮越看看我,冷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去?我去了那裏好幾次,還看到了假的你,要不是沈老頭說你腳上的記號,恐怕我都不知道救出幾個福榮來了!”
“假的福榮?”我驚問道。
“不光公主是假的,連那三皇子都是假的,我追著那真的三皇子到了宛城,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了你。”南宮越說。
難怪承德那廝會不著急找我,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假的“福榮公主”啊!我這才有些明白,不過又有些納悶,承德那廝到底想幹些什麼?
三個人正說著,那邊葉帆抱著我的衣服跑了過來,看到突然多了個大男人也是一愣。孟安陽急忙告訴他,這是他的一位大哥,叫南宮越,功夫深不可測,嘴一張又要開始白話南宮越的英雄事蹟。南宮越沒答理他,自己走到遠處去穿衣服,葉帆也沒答理孟安陽,孟安陽臉一紅,訕訕地不再囉唆。
我也躲到一邊去穿衣服,回來再看葉帆,才發現這丫頭洗乾淨了也是眉清目秀的,長得是相當的喜人啊。難怪孟安陽對她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大彎,只是葉帆還是一直冷冷的,幾乎不怎麼說話。
南宮越回來,直接告訴我他要把我送到山上去,我問什麼山上,孟安陽趕緊接話道是南宮大哥的家,我說我不去,我去你家幹什麼?你要是不放心我呢,你就給我當保鏢;你要是不願意看著我呢,你就玩自己的去,反正沒你我也自己跑出來了。說到底我就是不肯跟他回山上去,我好不容易才從深宮裏跑出來,我再跑到山上去,我有病啊,我又沒想去修行。
南宮越不說話,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我也不說話,直接和他對視。孟安陽那小子卻忍不住了,急忙說,不去就不去吧,大家一起去江家參加武林大會,有了南宮大哥咱們就誰也不怕了,沒準兒南宮大哥還能奪個武林盟主回來呢。到時候再回山上去,他娘親也說了好多次想靜之姨了,一直說要去看看呢,正好再去接著他娘親,還有他老爹,也早就想去看看南宮伯伯,而且……
“閉嘴!”我和南宮越一起沖著孟安陽喊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一個十三四歲的毛小子,話怎麼那麼多呢?而且還這麼囉唆!
南宮越看我一臉的堅定,倒也沒有為難我們,竟然答應了和我們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孟安陽一聽高興得從地上蹦了起來,又要說話,我急忙去捂他的嘴,南宮越更狠,竟然直接下手點了他的啞穴。
“我可以讓你去,但是為了你的安全,你得答應必須聽我的!”南宮越說。
我忙不迭地點頭,聽你的,聽你的,能去武林大會見識,而且又有帥哥相陪,簡直是美啊!這一路上,他得掉多少豆腐讓我吃啊!我美美地想。
南宮越本來就是一身的俠客打扮,孟安陽穿得也不錯,葉帆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樣子,就我這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一身男裝,可惜現在又不是冬天,衣服沒有那麼厚,而且這福榮公主歲數不大,發育倒是不錯,愣要裝男子,這胸肌著實太發達了些。孟安陽那小子就給我出主意,說乾脆買布條纏上吧,這樣就不這麼明顯了,說著就招呼著大家先去破廟等著,他和葉帆去布店裏給我買了三米多長的白棉布,讓老闆裁成半尺寬的布條拿了回來,然後就把我一個人丟破廟裏讓我自己收拾。我纏了半天,再套上袍子出來,他們一看都怔了怔,孟安陽就笑倒了在地上,葉帆那丫頭也溫柔地笑了,連南宮越那酷哥都扯了扯嘴角。
我低頭看看,我靠!還不如不纏,纏上了上面顯得更大,跟得了雞胸似的。
南宮越把我拉到破廟裏,讓我脫衣服,他給我纏,我一聽有些傻,沒想到這裏的帥哥會這麼開放,這也可以幫我?我看看南宮越,人家一臉的正氣凜然,好像只有我心術不正似的,連我這麼大個色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說不行,你得閉上眼睛,南宮越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眼睛閉上了。我還有些不放心,找了布條給他蒙上了,然後才拿布條擋著胸部回過頭來。他一手拽著布,讓我先自己纏兩圈,我就纏了兩圈,然後他另一隻手就從我肩膀上一拍,我就跟陀螺似的轉起圈來。他那頭布攥得死緊,我只覺得自己跟線軸似的,布條從上到下,再從下到上纏了不知道多少圈,只轉得我是頭暈眼花直想吐。
“南宮越!你個大渾蛋啊!想勒死我啊,你可真下得了手啊!”我氣得直罵,停下來的時候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氣都快提不上來了。
聽不到動靜,再睜眼人家已經出去了,我只得套上外套再出去。這次孟安陽不笑了,不但胸部不顯了,連腰部都給我一氣纏了起來,真不像女人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8:45
第 17 章
夜晚,江府,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不知道聚集了多少所謂的名門正派、江湖豪客。大廳裏早已經坐不下,酒席一直擺滿了院子。
“這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孟安陽憤憤地罵道。南宮越冷冷看了他一樣,嚇得孟安陽趕緊不敢再說下去。我有些納悶,孟安陽幹嗎這麼怕南宮越啊?我們四個人來到了江府,由於沒名沒號的,所以人家下人就直接把我們安排到了院子裏靠角的桌子上,對於我們這個不利的地理位置,我也有些抱怨,就像去看球似的,興沖沖跑去了,卻發現手裏的票是最次的,你說掃興不掃興!
旁邊桌子上也都是人,總的來說是男多女少,而且美女更少。我才明白原來闖江湖的美女是不多見的,有女人也大多會是孫二娘那一類型的,而且帥哥也不是很多,看得我興致全無,只好沖著桌子上的酒菜下筷子。飯菜不錯,就是我身上纏的這東西實在可惡,吃一點就覺得喘不過氣來。正想一會兒找個沒人的地方弄松點,就聽見大廳裏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還是那個所謂的江老英雄——江安邦,剛才已經說過開席詞了啊,怎麼還和孟安陽一樣沒完沒了啊。
“諸位兄弟,老朽這裏今天到了位特殊的客人,容老朽給大家介紹,這位就是……”我這個人好事,急忙站起身來往前面看,只見那滿臉絡腮鬍子的江安邦身邊站了位年輕人,一身長袍,倒不像是武林豪客。等我模模糊糊地看清了那人的臉,第一個反應就是坐回椅子上往桌子底下溜。那江安邦下面說的話我一句沒聽進去,滿腦子裏只剩下一句話:我的老天啊!他怎麼會在這裏?
孟安陽一把抓住我,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了?喝多了?怎麼連坐也坐不住了?”說著就又把我提到椅子上。我心裏暗罵,你個傻蛋,別說桌子底下,我恨不得都鑽地底下去。萬一讓那廝發現了我,咱們幾個都吃不了兜著走。不知道那廝怎麼會來這裏,人們召開這個武林大會不就是為了討伐他們麼?他怎麼又來了?
我想天這麼黑,又穿成這樣,人又這麼多,那廝估計也不見得就能發現我。再說還有南宮越在我身邊呢,心裏也就踏實了些,可是還是心虛,一直低著頭吃東西,一張臉都快貼到了盤子上了。
“你可真沒出息!幾輩子沒吃過飯了啊?”孟安陽在我身邊低聲罵道,然後又一臉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桌上的其他幾個武林人士,生怕我給他丟了人。
“嘿!你還吃!你打算把盤子也啃了啊?”孟安陽不滿地嘀咕道,“別吃了!江大俠過來敬酒呢!”孟安陽激動地說著,一個勁地拽我。我拿眼睛一瞄,江安邦那老頭還真的端著酒敬過來了,離我們這桌不過四五桌的距離。
“我得去一下洗手間。”我低聲說了一句轉身就要溜,卻被孟安陽一把扯住袖子,“洗手間?”
“啊,廁所!”
“廁所。”
這傻小子還是不理解。
“我要去拉屎!行了吧!”我忍不住低聲吼道,心道你個傻王八羔子,姑奶奶我今天要是落承德手裏,我做鬼也放不過你!
我這一聲低吼,聲音雖然不大,周圍桌上的人卻都聽見了,好幾位都在吃驚地看著我,有位同仁還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轉身就要走,卻又被人拉住,我回頭正要發火,卻發現這次拉我的是南宮越。
“跑什麼?坐下,什麼事情有我!”他語氣沉穩地說道。老大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跑麼?只好忐忑不安地坐下,時不時地瞄著江安邦那邊。幸好承德那廝倒沒有跟過來,估計還在大廳裏貓著呢,黑燈瞎火的也不見得看到我,看到我又能怎麼樣?反正他不敢在這裏說他是瓦勒的三皇子,而且還有南宮越在我身邊呢,我怕什麼啊!
我正一個勁地安慰自己,江安邦隨著幾個人已經到了我們這桌,我急忙和桌上的人端著碗站起來。江安邦也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一臉的絡腮鬍子,雙目炯炯有神,一點也不像是六十歲的樣子,一看便是練武的人。
“江某多謝各位捧場!幹!”他一舉碗,大家也跟著舉碗:“幹!”我也做出一副豪氣沖天的樣子,一仰脖子幹了下去。江安邦又說了幾句別的客氣話,轉身往下一桌敬去了。我松了一口氣,屁股剛坐在椅子上,就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驚道:“南宮大哥!你也來了?”
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眉目如畫,一身白色武士服,更顯得英姿颯爽,她一臉驚喜地看著南宮越。南宮越聞言轉頭,看見她,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我一看就火了,沒出息的傢伙,見個美女至於這麼高興麼?我都見了你八次了也沒有見過你笑得這麼甜過!我狠狠地瞪了南宮越一眼,又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腿,卻不小心一下子咬到了骨頭,硌得我直咧嘴。
“南宮大哥,你怎麼能坐在這裏?我這就去和舅舅說。”那丫頭不滿地看了看身邊的下人,然後就要去找她所謂的舅舅。
“不用了,我們坐在這裏挺好的。”南宮越聽到我叫“哎喲”,看了我一眼,然後輕聲說道。
“不行!我這就去和舅舅說,他也一直想見你呢。”那丫頭笑著說道,回頭立馬換了一副嘴臉,凶巴巴地對著身邊的一個下人說道,“還不快去告訴舅舅,就說南宮少俠來了!”
那下人趕緊應了一聲就跑了,我這裏差點沒有氣暈過去。
“依依,不用了,我和朋友坐在這裏就好。”南宮越說道。
還二二呢!我暗罵道,偷偷杵了南宮越一下,湊過去低聲說道:“咱們說什麼也不能去大廳啊,瓦勒的三皇子就在裏面啊。要不咱們還是趕緊跑路吧,不看這什麼破大會了。”
“大哥,既然這位小姐這麼熱情,咱們就跟著過去吧!”孟安陽突然說道,我恨不得扇他一個大嘴巴子。
那依依本來看到我好像在阻攔南宮越,正一臉不高興地看著我,一聽孟安陽這樣說,面露喜色,更加企盼地看著南宮越。我正想說話狠狠地打擊一下這個臭丫頭,還沒張嘴,抬頭掃一眼那個依依,一下子定格在那裏,承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正含笑地看著我……
“依依,這些是你的朋友麼?”承德柔聲問道。
依依回頭一看是承德,臉上的笑容更加甜蜜,點了點頭,指著南宮越說道:“這就是我和舅舅提過的,那次救我的南宮大哥,南宮大哥,這位就是玄天宗的傳人樂天大哥。”
樂天?明明是承德啊!承德沖著南宮越笑著點頭示意,南宮越也沖他點了點頭,看得我有些糊塗,這也太虛偽了。
“我是孟安陽,是南宮大哥的兄弟。這個是葉帆,這個是楚楊,我們都是一起的。”孟安陽那長舌婦趕緊說道,好像生怕人家把他落下似的。
承德笑著沖我們一一點頭示意,我覺得背後直冒冷氣,完了,完了……
我開始考慮接下來會發生的幾個場景。
一、我站到桌子上去振臂高呼:“同志們!快拿住樂天這廝!他就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那廝!咱們趕緊剁了他祭旗啊!”然後會有人響應我的號召麼?如果下面這群人夠理智,一定會問:“你是誰啊?你有什麼證據啊?”我有證據麼?我能和他們說我就是那個被逼去和親的福榮公主麼?說了他們會信麼?最後的下場極其可能是被冠上“瘋婆子”的帽子。
二、扭頭就跑,不過這裏人口密度這麼大,估計我跑不了兩步就要被身後的桌子絆倒,不但還是跑不掉,反而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以後就算說什麼恐怕也沒有人信我了。
三、聯合南宮越和承德拼了。孟安陽那傻小子就算了,添上他還不如不添,可是南宮越能打得贏承德麼?最重要的是……南宮越會這麼聽我的麼?我怎麼一直覺得他壓根沒把我這個公主當回事啊!
當然,所有這些念頭都是在我腦中一閃而過,那速度和當今最高速的電腦有一拼,幾乎是沒有時間差的。我面露微笑,學著那些武林豪客的樣子,對著承德拱了拱手,說了句:“久仰,久仰!”
承德那廝沒有回禮,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那笑容純潔得仿佛是長著翅膀的小天使。這廝是沒認出我來,還是不小心被撞了頭失憶了?我才不信他會是以德報怨的人!
最後南宮越還是沒有拗過那個叫什麼林依依的姑娘,讓人把我們安排到了貴賓的位置上。孟安陽那小子緊隨南宮越身後,生怕人家落下了他。我也緊隨南宮越,那是因為我怕承德突然襲擊我,只有葉帆那丫頭還是一臉的淡然,好像坐哪兒都和她沒有關係。
最後,我、南宮越、孟安陽、葉帆、林依依、承德還有林依依的兩個表哥,也就是江安邦的兩個兒子坐到了一張桌子上。順序是這樣的,沿順時針方向:南宮越、林依依、承德、江大龍、江二龍、葉帆、孟安陽、我。孟安陽本來想坐在南宮越身邊,可是他哪里是我的對手?
林依依那丫頭一看就是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一邊一個帥哥就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了,一會兒扭頭沖著南宮越甜甜地叫“南宮大哥”,一會兒又巧笑著對承德低聲說著什麼。笑,笑,你就先美吧!說說話就能美成這個樣子,想我當初摸南宮越的屁股,盡情地吃承德的豆腐的時候我都沒你那麼激動過。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樂天不是承德,而是另外一個帥哥的話,我想我也會坐在他們中間樂得找不到北了,兩個帥哥各具特色,隨便哪一個扔到現代都會成為超級偶像!
“南宮大哥也會參加明天的比武大會麼?”林依依輕笑著問。
“還沒有想過,我只是和朋友來看看熱鬧。”南宮越微笑著說。
我白了南宮越一眼,笑,笑!你看你臉上的褶子!再笑你都成包子了!我暗暗罵道。
“哎呀,那樣多可惜啊,樂天大哥也說不參加,你們都不參加,我覺得好沒意思哦。”林依依在那裏嬌聲說道,還聳聳鼻子、吐了吐舌頭。我趕緊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動作大了些,惹得南宮越扭頭掃了我一眼。
我回瞪了一眼,低頭吃我的東西,哼!南宮越這傢伙給我纏得可真緊!難受死我了!
“這位小兄弟不知道是何門派的?”有人問話,我一抬頭,說話的是江二龍,問我?我看了看他,又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對著的是葉帆,不是我,我接著低下頭去吃東西。
“這位小兄弟不知是何門派的?”江二龍的聲音又大了些,我這次連頭都沒有抬,直接用胳膊肘杵了杵孟安陽,“問你呢!”
孟安陽一愣,抬頭看了看:“不是問我,問葉帆呢!”然後也低下頭吃東西。
突然,我和孟安陽一起抬頭,不對啊!葉帆是個小姑娘啊!人家不會叫他小兄弟啊!原來,原來那江家二少竟然是個斜眼!
“朝天宗!”
“日月神教!”
我和孟安陽異口異聲地說道,桌上的人都愣了一下。
“你們三個不是一個門派的麼?”林依依奇道。
“嘿嘿,朝天宗是大名,日月神教是小名。”我乾笑道。
“倒沒聽說過。”江二龍小聲嘀咕道。
“玄天宗近二十年來都沒有在武林中露過面了,不知道這次是什麼原因引得樂兄下山啊?”南宮越問道。
承德笑笑,答道:“如今天下紛爭四起、戰禍連年,家師讓樂天下山和武林同仁一起除魔衛道、造福蒼生。不知道南宮兄師承何處,為何來這武林大會卻又不想參與這大會呢?”
“在下無門無派,只是路過此地,這幾個同伴沒有見過武林大會,非要來見識見識,在下也只得跟來了。”說完和承德相視一笑,看得我直咧嘴,渾身發冷啊!
“幸虧南宮大哥這次來了,這次大會不但要選出武林盟主,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把豐陵寶藏的藏寶圖交付給新的武林盟主,讓他帶領咱們大家一起找出寶藏,帶領武林義士驅除瓦勒蠻子呢!”林依依說道。
“寶藏?”我下意識地問道,然後看到承德那廝嘴角帶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嚇得我趕緊又低下頭去。
“不錯。”那個一直沉默的江大龍說道,“豐陵寶藏圖是家父無意間得來的,傳說是前朝武帝臨終前把所有的珍寶都埋在了此處。家父覺得現在正是國家危難之時,找出這處寶藏正可以救民於水火之中。”
原來這武林盟主不僅有個名號,還有物質獎勵啊,乾脆咱們也去爭爭好了。我趕緊從桌子低下碰碰南宮越的腿,可是南宮越這傢伙跟沒感覺似的,壓根不答理我這茬。
因為身上纏的東西實在太多,我雖然有心可是卻無力,怎麼也吃不下去了。孟安陽那小子又打開了話匣子,聽得我一陣一陣的頭暈。好奇承德那廝,可每次偷看他的時候總能被他逮住,嚇得我也不敢再看。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頓飯,林依依招呼我們住下,由於我們跟著南宮越沾光,所以也被安排到了上房。我本來還有些高興,可是一看到承德那廝進了旁邊一間屋子,才知道原來他也和我們住一個院子,立馬嚇得腿直哆嗦,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今天說什麼我也得和你一塊兒睡!”我抱著枕頭賴在南宮越的床上,說什麼也不肯下床。南宮越說讓我放心,即便那就是承德,他也不敢在這裏把我怎麼樣的,再說他的房間就在我隔壁,沒什麼好怕的。
沒什麼好怕的?你的房間是在我隔壁沒錯,可承德那廝的房間也在我隔壁啊。不管南宮越說什麼,即便是說出花來,我就是不走。南宮越沒法,說你在這裏好了,我走還不行麼?我說不行!我不走,你也不能走!
南宮越有些無奈,看了看我,低聲說道:“小姑奶奶,你知道男女有別麼?”
“知道,我不怕,你怕什麼!”我說。
南宮越盯著我,突然歎了口氣,說道:“我怕,行了不?你讓我走吧!”
我一聽心裏美滋滋的,趕緊一把拉住他,說道:“你怕我?是不是怕我的魅力?嘿嘿,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勾引你的,如果你要是實在怕控制不了自己,我把你捆起來好了。”
“我是怕你,我怕你再吃錯了藥!你捆我?捆起來晚上有危險怎麼辦?”
我自從第一次見南宮越,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今天晚上的他,頓時覺得好玩得不得了,也忘了承德就在我們隔壁,只顧著調戲帥哥。
我給南宮越扔下一床被子,把床帳放了下來,笑道:“你在下面,我在上面!”
南宮越沒答理我,我偷著往下一看,那傢伙已經躺在了地上。我笑了笑,趕緊解自己身上的布條,弄了半天才解開,一看不要緊,身上都已經紅得要發青了,說什麼明天也不能再裹了,血液迴圈不通暢,我什麼時候翹辮子都不知道。
“南宮越你下手可真狠啊!你看看你把我身上弄的,都快青了!”我恨恨說道。
那邊南宮越悶哼一聲,還是沒有答理我。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9:13
第 18 章
早上,我偷偷地從南宮越房間裏出來,剛帶上房門,轉身正要回自己屋呢,正好和一身白衣的林依依打了個照面。
“啊!”林依依一聲尖叫,“你是誰?怎麼會從南宮大哥房裏出來?”那表情就像見了鬼一樣,我低頭看看自己,不就是沒穿外衣麼?不就是沒梳頭發麼?至於這種表現麼?
我沖著林依依嘿嘿一笑。
“啊,你就是昨天的那個楚楊!你是女的!”林依依驚叫道。
這回不要緊,就只聽見“砰砰”幾聲,好幾個門一起開了,孟安陽那傻小子明明還睡得迷迷糊糊的,愣是張了個大嘴傻愣愣地看著我;葉帆那丫頭也開了門,微皺著眉頭看著林依依;那邊我最不想見的承德也開了門,這次這廝少見地沒笑,只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兩眼。
“南宮大哥?”林依依又一臉震驚地看著我身後,臉上突然暈滿了紅色。我回頭一看,我倒!南宮越這傢伙竟然光著膀子出來了,略帶不滿地看了一眼林依依,說道:“依依,怎麼了?來找我?”
林依依立刻恢復小女人本色,低頭扯著衣角,用細若蚊蠅般的聲音說道:“我來叫南宮大哥和樂天大哥吃早飯。”
“哦,好的,我們一會兒就去。”南宮越聽完轉身往屋裏走,剛走兩步好像又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對我說了句,“你衣服還在我屋裏,穿這麼少到處跑什麼?也不怕著涼!”
我一下子和林依依一起傻在那裏,我心道:南宮大哥啊,我衣服是落在你屋裏沒錯,你用得著這麼大聲地說麼?這下可好,我真怕孟安陽那小子的下巴再脫臼了。我心虛地看了一眼承德,正好看到他嘴角那絲冷笑。
完了,完了,別說跳黃河了,我就是跳太平洋也沒用了……
等大家一起吃過早飯,前面的武林大會也差不多開始了,臺上的壯漢拳來腳往的打得正熱鬧,原來就一擂臺賽啊。孟安陽在那裏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湊過去和葉帆說些什麼,可惜葉帆那丫頭是個悶葫蘆,孟安陽說十句她也回答不了一句。
看著他們兩個我有些想笑,不知道如果以後他們兩個能成為一對的話,那多好玩。正想著,被人們的驚呼聲驚醒,擂臺上的一個人被踹飛,直沖著我這邊飛了過來,旁邊的人都往兩邊閃,就我一個人因為走神,一時沒有反應,完了,沒想到我會是在這裏被人砸死啊。
正打算念兩句上帝或者阿彌陀佛之類的時候,只覺得左右兩個胳膊同時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拉力,眼光一掃,原來竟然是南宮越和承德兩個人一左一右地來拉我。可是,可是,為什麼你們要同時拉?根據力的平衡原理,我還是動不了啊!哭死!
還是承德這廝狠,反應也快,一看這樣趕緊變抓為掌,拍了我身上一掌,然後一腳又踹向了那個原本被踹下來的倒楣蛋,於是,那個可憐的孩子又照原路飛了回去。我由於被承德打了一掌,又順著南宮越拉扯的勁撞到了南宮越的懷裏。
這些人,這些動作,說起來麻煩,發生的時候卻是電閃火花般。南宮越這裏眉頭一皺,臉色變了變,那邊“咚”的一聲,可憐孩子又落回擂臺上,狂吐了口血就暈了過去,也不知道是被臺上那人踹的還是被承德那廝踹的。
承德那廝看著我,笑得風輕雲淡。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至於這麼高興麼?再看看南宮越的臉色有些蒼白,突然明白了些,難道剛才那掌有問題?我自己沒有感覺,難不成還是什麼隔什麼打什麼的神奇功夫?
“你沒事吧?”我低聲問南宮越,南宮越抿著嘴搖了搖頭,可是我也看出來了,他吃了悶虧。
我回頭狠狠地瞪了承德一眼,那廝看到我看他,竟然笑著沖我點了點頭,那笑容極燦爛,氣得我恨不得在他那漂亮臉蛋上撓上兩把!
擂臺上的那個人被抬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比武繼續,我再看下去,覺得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有意思,不像電視上演的那麼好看啊。
看著承德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就不爽,既然他在這裏的身份不是瓦勒的三皇子,我想我應該和他好好談談,爭取能在某些事情上達成共識,這樣我以後的日子可能也會好過很多。我這個人是很容易衝動的,想做就做,再看向承德,那廝果然在我看他的一瞬間就捕捉到了我的視線,我給他做了個眼色,自己首先向後院走去。
後院裏幾乎沒有什麼人,所有的人都在前面參加武林大會,或者在看武林大會。
我走了一段,就停下來等承德那廝,我肯定那廝看我落單一定會過來,可是回頭瞅了好幾眼也不見他跟上來,難道是我的暗示有問題?正有些納悶到底是怎麼了,就看見一位翩翩佳公子從後院那邊過來,沒錯,正是承德那廝,他怎麼跑到我前面去了?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說。
“好!”承德笑道。
“我不管你幹嗎來裝這個什麼樂天,你反正也有假的福榮了,你也看到我這個真的實在拿不出手去,所以你別再想把我抓到繁都去!”我說。
“好!”承德回答得很乾脆。
我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他會這麼好說話?還是他有什麼別的陰謀?
“你的條件呢?”我問。
“條件?”
“嗯,我的條件說完了,該你的了!”我說。
承德那廝輕聲笑笑,然後突然斂了笑容,湊近我,我急忙往後退。
“晚上陪我!”他一本正經地說。
“去死!”
“那晚上我陪你!”
“滾蛋!”
承德笑了,我有一刻失神。
“你可真粗魯,你們周國人為什麼還會以你為榮?”他微皺著眉頭說道,可是口氣裏卻掩蓋不了笑意。
我瞪他一眼,不說話,和這種狐狸在一起,能少說話還是少說話的好。
“你想我不找你的麻煩也簡單,”承德那廝說,“晚上一個人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房裏,別到處亂跑!”
“你在吃醋!”我驚道,原來他在吃南宮越的醋。
承德那廝點點頭,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我可不喜歡在下面,我只喜歡在上面!”
我的心跳慢了一拍,然後又打了個冷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承德滿意地看著我的表現,笑了。要是聽不懂他說什麼,我就是個棒槌!所以我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扇他一個耳光,可是卻忘了這回他沒有被迷倒,所以自然我扇不到。
“我喜歡率性的女孩子,可是卻不喜歡打人的,別做過了頭。”承德笑道,放開我的手,又沖我丟了個媚眼,竟然走了。
再回到前面,臺子上的兩人拳來腳往地依舊打得熱鬧,我看了一會兒便覺得無聊,不美,真的不美啊!
根本不像電視上那樣飛來飛去、刀光劍影的,而且最為可惡的是帥哥少啊!看來藝術和生活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這臺上的人得打到什麼時候?”我問南宮越。南宮越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沒答理我。得!這帥哥又拽上了!我又怎麼他了?
孟安陽聽見我的問話,極其殷勤地湊過來低聲說道:“開頭都這樣,都是些小角色,高手們不會這麼早就下場的,好戲在後面!”
“也沒有個時間限制麼?打到什麼時候是頭啊?”我問。
“沒有,什麼時候自己認輸了,或者打趴下一個就算完了一場。”孟安陽撇撇嘴說道。
“得有多少人參加這大會?”
“嗯。”孟安陽掃了掃周圍,說道,“看著陣勢,少說也得一百多個吧!人少了還叫武林大會?”
暈倒!這麼多人,還不知道要分組同時進行,就這麼一個臺子,這得打到猴年馬月啊!我偷偷看了一眼南宮越,他還正全神貫注地看著臺上,好像壓根沒有注意到我,我急忙湊到孟安陽耳邊低聲問道:“來這裏比武的有沒有什麼少俠啊,公子啊,少莊主之類的青年才俊啊?”
孟安陽隨口答道:“當然有了,不少呢!”
“你這麼大聲幹嗎?”我趕緊拉了拉孟安陽的袖子,心虛地看了一眼南宮越,還好,他沒聽到,我又低聲問孟安陽,“那裏面的帥哥多不多?”
孟安陽一臉詫異地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的意思。
“笨!”我低聲罵道,“就是問你會不會有很多美男子來參加武林大會啊?多麼?”
孟安陽錯愕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頓時興奮起來,嘿嘿,有那麼多的帥哥可以看,至少不會無聊啦,不知道運氣怎麼樣,能不能泡上幾個呢?正高興呢,突然想到孟安陽是個大嘴巴,我得趕緊囑咐他一下,又把嘴巴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剛才的話不准告訴別人!尤其是不能告訴南宮!”
孟安陽“嗯”了一聲,轉過頭去繼續看比武。過了片刻,他似乎又想起來什麼,轉過頭來,一臉不忍地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其實我說不說都沒關係。”
“嗯?”
“南宮大哥功力那麼深厚,耳力非常好,咱們這麼低聲說話,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孟安陽說完,還一臉同情地看著我。
暈倒!那你還湊過來做這個神秘樣幹嗎?我一把推開孟安陽的腦袋,偷偷地看南宮越的表情,果然,那傢伙的臉色好像比剛才又黑了些……
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從臺上下來四個,其中還有一個是因為自己不小心,上去擺姿勢的時候扭了自己的腳。得,沒打就下來了。
看了一上午之後,我總算有些明白,弄了半天臺上的比武,表演成分居多啊,不然能兩個人一打就是兩小時麼?你打一拳來,我喊一聲好,我再踢一腳過去,你再叫一聲妙,敢情兩人是來聯絡感情來了啊。
你說你倆要都是帥哥我意見也不這麼大,可你們不是啊。
所以我鬱悶了。
下午再看比武時,我便拉了孟安陽一起打賭,賭臺上誰輸誰贏,就跟賭馬賭球一樣。果然這事情一旦和銀子掛上鉤,人的積極性馬上就被調動起來了,我和孟安陽開始以無比的熱情投入到觀看比武的事業中去,大喊大叫,捶胸頓足,上面的人挨一拳,我們在下面叫得比上面還慘。
一個下午總共比了五場,我贏了四場,孟安陽那小子輸得臉都青了。
“你今天晚上還要在我屋裏睡?”南宮越面無表情地問我。
“我在矛盾!”我老實地回答。要我一個人回去睡,我還真有些不相信承德那廝,他會那麼守信用麼?要是不回去,我又有些怕承德那廝,萬一他找我麻煩我怎麼辦?
南宮越看看我,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幹嗎去?”我急忙問。
“洗澡!”
“洗澡?”我狐疑地看著南宮越,大晚上的不在屋裏洗澡要去哪里洗澡,“去哪里洗?”
“公主殿下,您不覺得您管得太寬了嗎?”南宮越語帶嘲諷地說道。
“哼!我是怕你不小心被女色魔騙了失身!”我笑道。
南宮越一怔,隨即冷笑一聲,說道:“我會小心些的,以後見到你這樣的躲著點不就得了。”
啊!我招他惹他了啊?他幹嗎這麼臭屁!
我氣呼呼地看著南宮越,他挑釁地看了看我,轉身接著往外走。滾吧,滾吧,我心裏恨恨罵道,出門就踩狗屎!
我靜靜地看著南宮越走到門口,他拉開了門卻停了下來,說道:“我去城外的小河,你要去就後邊跟著!”說完頭也沒回就走了出去。
“噢!”我從床上跳下來,臭屁樣吧,還不是邀請我一起去?幹嗎還要這麼拽!我暗道,卻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掩上門出來,路過承德那廝門口時,我竟然有些心虛,生怕被他聽見,把腳步放得輕了又輕,唉!我怎麼都有些怕他了呢?
南宮越在前面走得是輕輕鬆松,我跟在後邊卻得一溜小跑。出了大門口,我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扯住他問道:“咱怎麼去?這離城外還老遠呢!別告訴我要走著去啊!就算不打個‘車的’,至少也得打個‘馬的’、‘驢的’之類的吧!”
“打車的?”南宮越問道。
“嘿嘿!”我乾笑,“就是租個車之類的啊!”我明明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有匹特酷的黑馬來著,來到這個世界,姑奶奶我騎過驢,坐過車,就是還沒騎過馬呢!星光、香草、傻馬、帥哥,我騎在馬上,靠在帥哥懷中,夜風吹來,拂動我的絲絲長髮,掃在帥哥的臉上,觸到帥哥的心上……天啊!多麼浪漫的場景啊!完了,我都開始YY了……
我滿臉期待地看著南宮越,沒想到他依然是那張撲克臉,他冷冷地看著我,得!氣氛全完了。
“走吧!”我歎一口氣,認命地往前走去。楚楊啊楚楊,你怎麼會在這種人身上找浪漫呢?走了兩步,卻發現南宮越沒有跟上來,轉過身看他,卻見他依舊站在原地。
“怎麼了?”我問。
南宮越沒有回答,只把小指放入口中,一聲清越的哨聲傳出,把我嚇了一跳。
“你幹嗎?”我驚問,深更半夜的,吹口哨幹嗎?跟小流氓似的。
南宮越沖我“噓”了一聲,示意我仔細聽,我有些納悶,這傢伙讓我聽什麼?開始並沒有什麼聲音,片刻後,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一匹黑馬從那邊巷子裏奔了過來,夜色中,竟讓人覺得有些恍惚。
黑馬跑到南宮越身邊停了下來,溫順地蹭著南宮越的衣袖。天啊!難怪他不著急,原來有這麼一高檔的“寶馬”啊!還是聲控的啊!我驚喜地上前,想學著南宮越的樣子摸一摸黑馬的腦袋,沒想到它還真不給我面子,腦袋閃到一邊,沖我打了個響鼻,甩都不甩我,暈倒!它還真把自己當“寶馬”了,就差把一個“BMW”刻腦門上了!
“這一定是一母的!”我氣道。
南宮越一愣,奇道:“你怎麼知道?”
“只喜歡帥哥,視我這樣的美女為敵!”我恨道。
南宮越笑笑,手往馬背上一搭,起身一跳,坐在馬上,又向我伸了一隻手過來,笑道:“上來。”
我急忙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中,也想身手利索地飛身上馬,可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上去,馬蹬子被南宮越踩著,我的腳往哪兒放啊?我求救地抬頭看南宮越,南宮越抿抿嘴,我只覺得胳膊一緊,身體已經騰空,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已經坐到了南宮越身後。
“為什麼要我坐後面?我想坐前面。”我道。
“我爹說過,和女人共騎一匹馬時千萬不能讓她坐前面,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後悔。”南宮越答道。
這是什麼破道理?他老爹難道吃過虧?我暗道,坐後面就坐後面吧,帥哥的腰好細啊,剛好被我圈過來。哇!腹肌真有型,不知道夠不夠六塊?剛數到第四塊的時候,只覺得懷中的南宮越身體一僵,我的手一下子被他抓住,不至於吧?這麼小氣,吃兩塊豆腐還能死啊?
南宮越突然在前面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你還是坐前邊好了。”說完不問我的意見一把把我拽到他身前。
小氣!我暗罵。不過這樣也好,可以靠在帥哥懷裏啊。我順手把頭髮散開,倚在南宮越懷中,風,風呢?再來點風,這POSE太浪漫了。
這次南宮越沒有言語,任我佔便宜。馬走出小巷,轉到大街上,風一下子便大了些,終於,我感到自己的頭髮開始飄了起來,我剛想學廣告上炫一炫我這一頭秀髮,就聽南宮越在身後說道:“你能不能把頭髮束好?都吹到我臉上來了。”
我回頭白他一眼,這男人怎麼一點風情都不懂啊!兩人一路無言,到城門口時發現城門早已關了。
“怎麼辦?”我問南宮越,怎麼忘了這古代城門到晚上就得關這件事了呢?你說我是外來的不知道,你南宮越可是正宗的本地居民吧?
南宮越從馬上下來,順手把我也抱了下來,用手輕輕地拍了拍黑馬的脖頸,那馬通人性般地自己便走了,看得我都傻了眼,這馬智商高得有些離譜了吧!南宮越拉著我找到一個僻靜的城牆處,伸手把我往懷裏一攬,低聲說道:“抱緊了!”我聞言急忙圈上他的脖子。只見他左手往城牆上一拍,人竟拔地而起,幾個借力已經帶著我躍上了城牆,那感覺就跟騰雲駕霧一般,我這裏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已經到了城外。
夜色中的河水恬靜得似個少女,點點星光灑在上面,似把整個夜空都攬到了懷裏。南宮越把我放到河中的一塊大石頭上,自己便開始脫衣,看這架勢是真的下河洗澡了。
“你還真洗啊?”這傢伙懂不懂浪漫啊?這麼美的景色,他竟然要洗澡!
“不洗來這裏幹嗎?”南宮越問。我無語,脫吧!你就脫吧!我直直地看著南宮越,倒要看看他好不好意思在我面前脫光。南宮越對我的視線視而不見,直到脫到只剩一個褲頭才“撲通”一聲跳入水中,濺了我一身的水。
“你!”我氣道,想找他撒氣,他卻下了水就不肯露頭。水面平靜下來,南宮越這傢伙卻沒了動靜,不知道潛到哪里去了。“南宮越!你給我出來!”我對著水面大喊,沒有動靜,我看到他放在石頭上的衣服,心裏一動,抓起他的衣服懸放到水面上,威脅道:“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衣服丟水裏了啊!”
“你敢!”南宮越低沉的聲音卻從我背後響起。我忙轉過身去,看他在水中露出頭來,頭髮上還滾著顆顆的水珠,明亮的眸子燦爛得仿若天上的星,讓我有絲迷惑,是星光照亮了他的眸子,還是他的眸子絢爛了水中的星光?一瞬間,我看得有些失神。南宮越看著我的樣子,咧嘴笑笑,雙手一撐大石頭躥了上來,又濺了我一身的水。
“你屬狗的麼?”我問,用手把自己臉上的水擦幹。南宮越一臉迷惑地看著我,我一樂,接著說道:“上來還要甩甩水,不屬狗還能屬什麼?”
南宮越白我一眼,沒接話,只靜靜地在我身邊坐下,學著我的樣子抱著雙膝。夜風吹過來,有水汽、草香,還有南宮越淡淡的氣息,一時間,我竟然也懶得開口,只想就這樣坐著。
“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南宮越輕聲說道。
我心裏一顫,沒有開口,靜靜地等著他下面的話。
“你與這個世界是格格不入的,所以……”南宮越停了下來,我轉過頭去看他,他笑笑,接著說道,“你一定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對不對?”
我怔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怎麼知道?嘴上不肯承認,只嘿嘿一笑道:“難不成我還真是仙女下凡?”
南宮越沖我淡淡笑笑,平時那麼酷的一張臉,今天晚上已經對著我笑了不下三次,我有些受寵若驚,心怦怦跳了起來。
“你很像一個人。”南宮越說。
“誰?”我問,只覺臉上有些發熱。
“我媽。”南宮越一臉壞笑地說。
我倒!他媽?我有那麼老嗎?我誇張地往後倒去,卻忘記了自己現在正坐在河中一塊大石頭上,屁股底下一滑,毀了!在我身體幾乎已經和水面保持水準時,卻感到並沒有倒下去。我睜眼一看,一隻手正緊緊地被南宮越抓住,他轉身前傾著身體抓著我的胳膊,還好,還好,夠意思,我咧嘴笑了。
一滴水從南宮越的發梢滾落,順著他堅毅的下巴直滴到他的肩上,一直往下滾去。我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順著水珠一路下去,結實的胸、緊致的腹,由於用力,他身上的肌肉都緊繃著,充滿了力感……
“你的身材簡直絕了!”我脫口說道,南宮越的眼睛眯了眯,然後一笑,笑得風華絕世般,我只覺得頭一暈,身體繼續向後倒去……
“撲通”一聲巨響,我翻入了水中,我靠,南宮越這廝,他竟然真的就這麼鬆手了。
調戲婦女,那叫無恥;調戲帥哥,那叫勇敢,那如果調戲南宮越呢?有濕淋淋的例子擺在面前,那叫做事不經大腦!
總的來說南宮越還算過得去,起碼人家在我爬上來的時候勻了一件幹衣服給我穿,而我這個人思想實在是不純潔,穿著人家的衣服不但不知感激,心裏竟然還在想:他內褲可也濕著呢,他就直接這麼套上褲子不難受麼?
可能也是看到我衣服都濕透了,怕我著涼,南宮越直接夾著我就奔江家去了,一路上我只覺得耳邊呼呼生風,騰雲駕霧一般,再次用口水對我們古人的輕功表達了敬仰之情。可是,南宮帥哥,你為什麼不能抱著我或者背著我?哪怕像那晚一樣把我扛肩膀上也行啊,怎麼也比把我像包袱一樣胳膊底下一夾的強吧!抱著呢,顯示出你俠客的柔情;背著,起碼顯得純情;哪怕是扛著,都能顯示出你的霸氣!這夾著呢?唉,只能顯得我很沒面子!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29:35
第 19 章
回到自己房裏,我身上的衣服都已經半幹了,得,要是再堅持一會兒,我看都不用換了,自動烘乾了。
看南宮越回了自己的房裏,我急忙把自己屋裏的門窗都從裏面插好,防賊、防盜、防承德啊!
然後回過頭來急忙把這濕糊糊的衣服往下扒,這個時候,在熱被窩裏捂一會兒最舒服了!我脫得只剩下一件貼身的兜肚,撩開床簾就躥了上去,口中還嘀咕著:我什麼時候還把床簾放下來了?
上去我就後悔了,被窩是熱的沒錯,可,可承德那廝卻正在床裏靠牆坐著!燭光透過床簾映在他的臉上,竟有些詭異。上帝啊!他竟然在笑!
我想我現在就算看到魔鬼對我笑也比看到承德強!
我清清嗓子,不著痕跡地把被子拽高些,沖著承德點頭一笑,“嘿嘿!好巧啊!”我倒!我是不是嚇傻了,愣是對一個半夜藏我床上的人說“好巧”!你說如果我現在喊南宮越,能有用麼?
承德沖我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還知道回來?”
我急忙點頭。不對吧?這感覺怎麼像一丈夫在審半夜晚歸的老婆啊?承德這廝的定位是不是有些錯誤啊?我突然覺得氣足了些,你能把我怎麼樣啊?南宮越可就在隔壁,我不信你能現在殺了我!想到這兒,我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
承德那廝看我在這裏從一臉的心虛再到小腰杆挺得筆直,突然輕笑出聲,笑道:“別挺了,再挺胸還是那麼小,大不了了。”
我暈倒!這廝思想真下流!
“嘿嘿!”我乾笑,“您找我有事?”
承德沒說話,卻突然從床上往下爬。我急忙縮起腳來給他讓道,這廝坐到床邊卻又不動了,我心裏一個勁地念:阿門,希望這個瘟神趕緊走!
“你還是離開這兒吧!如果想遊玩,我叫人陪著你去,給你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也好過你騎著頭破驢到處走!”承德突然說道,沒頭沒腦的,搞得我有些愣,我使勁吸吸鼻子,想聞聞這裏面是否有陰謀的味道。
承德看看我的反應,突然又說道:“算了,當我沒說。”
我點點頭。
“要脫就都脫了,穿著濕的睡會落病。”承德說。
我傻乎乎地點頭,承德回頭笑著看我一眼,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打開窗子,手一扶窗臺躍了出去,為什麼人們都愛走窗子?我奇道。先不管那麼多,我急忙從床上爬下來兩三步就竄到窗前,剛要把窗子掩上,卻看見承德那廝竟然又轉過身來,正吃驚地看著我。我趕緊雙手扶著窗扇擺了個造型,乾笑一聲,輕聲說道:“慢走啊!”
承德苦笑一下,搖了搖頭走了。我一看他走遠,生怕他反悔,趕緊把窗子掩好,插上,這才長松一口氣,回到床上。剛想睡下,卻覺得身上的兜肚果然濕糊糊的難受,裸睡就裸睡吧!我脫光了爬進被窩,裏面還有些溫熱,不知是承德的體溫還是我的,一時間,我竟然有些呆了。
早上醒來,卻發現床頭多了身淡粉色的女衫裙,再看看門窗也都完好,真是暈死啊!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我看看這漂亮的衣服,再看看原來那身灰糊糊的男裝,立馬喜新厭舊,不是我臭美啊,昨天的衣服還沒幹透呢,穿上會生病的。
穿上新衣服,孟安陽那傻小子又是一臉驚訝,我白他一眼,說道:“別那麼多廢話!”孟安陽那小子果然閉了嘴。我偷眼看南宮越,面無表情,一點也沒對我這身新衣表示出驚訝,難道是他送的?
擂臺旁碰到承德那廝,那廝沒有在下面看,反而跑到觀賞台和江安邦他們坐到了一起。林依依還是一身白衫,坐在承德身邊,看了我們這邊一眼,湊過頭去和承德說著什麼,承德微笑著點頭,順著林依依的目光也看向我們這邊,看見我正看他們,還微笑著向我點頭示意。
哼!這對姦夫淫婦,不知道在說我們什麼壞話!我瞪承德一眼,扭頭接著和孟安陽打賭,這次臺上的兩個人比較利索,很快就下來一個。孟安陽贏了,趾高氣揚地在我手中抓了一錠銀子走,還挑釁地看著我。我沒答理他,眼光掃到貴賓臺上,承德那廝正不知在林依依耳邊說著什麼,只聽得林依依面色微紅,嘴角挑著一臉的嬌羞樣,聯手都開始擰手帕……
這是幹嗎啊?現場表演麼?連點影響都不管了?我撇撇嘴,轉身想叫南宮越也看看他的“依依姑娘”現在的一臉風騷樣,可一轉身卻發現剛才還在這兒的南宮越——沒了!
“南宮哪兒去了?”我問葉帆,葉帆正注視著貴賓席,聽見我問她,四處看了看,也一臉疑惑地搖搖頭。
我又仔細地找了一下周圍,還是沒有人,正想到別處去找,就看見南宮越從遠處過來了。“你幹嗎去了?也不打聲招呼,怎麼給人家做保鏢的?”我有絲不悅,到哪里去也不說一聲,要是承德那廝來欺負我怎麼辦?我掃一眼臺上,當然,現在那廝是沒空來找我的麻煩。
南宮越也不說話,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孟安陽看到,忙拉了葉帆在後面跟了過來。來到沒人處,我甩開南宮越的手,問道:“到底怎麼了?”南宮越停下來,從懷中拿出塊羊皮樣的東西給我,我打開一看,這羊皮看著有段歷史了,有些殘破,上面畫了些河流、高山之類的標記,角上還寫了三個黑字。
“藏寶圖?”我驚問。
南宮越點頭,一挑眉毛,奇道:“你識字?”
暈倒,一看這上面畫的,除了這三個字還能有什麼啊?蒙都蒙得對啊。
“偷的?”我問,南宮越點頭。“偷藏寶圖一般不都是晚上去麼?”我問,電視上演的可都是趁天黑下手啊,他怎麼敢光天化日的就去偷?
偷東西這事,南宮越這傢伙為什麼還要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南宮越。孟安陽拉著葉帆在後面也追了過來,我把羊皮地圖遞給孟安陽,他見了也是大驚。葉帆從孟安陽手中拿過地圖,仔細地看了看,臉色也變了。
“從哪兒偷來的?”我問。
“江安邦的書房中。”南宮越答道,“他以為別人會在晚上動手,我偏偏在白天動手。”
我卻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葉帆還在那裏對著羊皮發呆,我問道:“葉帆,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麼?”
葉帆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把羊皮遞給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孩子有些怪,從這幾日和她相處來看,怎麼都覺得她不只是個小叫花子那麼簡單,看那日她和孟安陽相鬥,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的,分明是習過武的人。想到這兒,我雙手輕扶上她的肩膀,輕聲說道:“葉帆,你有事情瞞著我們,對不對?”
葉帆身體一震,有些吃驚地看著我。
“你知道我們都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間都應該真誠,不是麼?”我笑道,指了指南宮越,接著說道,“南宮越是個行走江湖的俠客,孟安陽這小子是個離家出走的小屁孩。”
“你!”孟安陽一臉的不服氣,顯然對我給他的評價不滿意。我擺擺手打斷他下面的話,接著說道:“而我的身份最特殊,我是個逃婚的公主。你看,我們的身份都沒有瞞你,那麼你呢?葉帆。”
其實我的身份並沒有和葉帆專門說過,不過既然孟安陽都知道了,就他那個大嘴巴,他還能不告訴葉帆?
果然葉帆臉色有絲震動,咬著下唇低下頭去,我靜靜等著她的回答。過了片刻,她抬起頭來,眼中已有淚光,低聲說道:“楚楊姐,我的身份還不能告訴你們,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這江安邦不是好人,他召開這個武林大會絕對沒安好心。”
我心裏一驚,葉帆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又怎麼知道江安邦的事?我扭頭看南宮越,南宮越把手抱在胸前站在那裏,微皺眉頭,說道:“安陽,你先和葉帆回前面,咱們四個人一起出來別惹人生疑,我和楚楊再去看看。”
“大哥,我和你去吧。讓楚楊和葉帆先回去。”孟安陽說道。
南宮越也不說話,冷冷地掃了孟安陽一眼,嚇得孟安陽趕緊噤聲,聽話地拉起葉帆就走。
看著他們的身影走遠,我問南宮越:“咱們要去江安邦的書房看看?”
南宮越點頭,我立刻有絲興奮,壓低聲音說道:“不用等到晚上換了夜行衣再去麼?”
電視上可都是這樣演的,可惜我不會輕功,躍不了牆頭啊。
南宮越白我一眼,說道:“你看這後院裏有人嗎?”我聞言四周望瞭望,來這半天了,還真沒見到個人影。
我搖搖頭,估計這會兒就連下人們也都在前面伺候著吧。
“那為什麼還要等到晚上?”南宮越問。
“對啊,那為什麼還要等到晚上?”我重複道,可電視上都那麼演的啊,這能怨我麼?
江家的宅子可真是不小。隨著南宮越來到一面高牆外,他不動了。
“書房在裏面,那邊院門口有下人守著。”南宮越低聲說道。
我抬頭看看那高高的院牆,再扭頭看看身邊的南宮越,立馬身手利索地竄到了南宮越的背上,抱緊他的脖子說道:“跳進去吧!”反正是不能再讓你把我夾胳膊下了,我暗道。
南宮越背著我縱身一跳,越過圍牆,落入院中,幾個閃身便到了江安邦的書房外。果然院中並無下人,南宮越帶著我光明正大地走上書房前的回廊。我一看書房前的窗戶就有些發愣,再把幾個窗戶都細看了一遍,我樂了。
“怎麼了?”南宮越低聲問。
我指著窗戶上幾個指尖大小的小洞,低聲笑道:“你看你都不是第一個,這人都不知道來幾撥了。”
南宮越順著我指的,細看這些洞,有大有小,有粗有細,有高有低,一看就不是出自一人之手。看來這電視上也不都是騙人的啊,起碼大家晚上來偷東西的時候都用了這個方法。不過我也就納悶了,為什麼後面的人非要自己再戳一個呢?用前人留下的不好嗎?你看把這好好的窗紙戳得都快成紗窗了,難道是高度不合適?
我這裏胡思亂想,南宮越繃著個臉,輕輕推開書房門,拉著我進去。書房倒是不小,不過擺設卻也一般,我也就放棄了想順點東西走的念頭。
“羊皮在哪兒找到的?”我問。
“書架後的牆上有個暗格。”南宮越說道。我不禁有些佩服,仔細看了看書架,行啊!南宮越你挺能嘛,這麼隱蔽的地方都能找到,不過話又說回來,好像電視上演的也有很多東西藏在書架後啊。
視線無意間掃到書架旁的一幅畫上,畫的是一個人在松樹下撫琴。我隨手撩了下畫卷,卻發現畫後隱著個暗格,南宮越也發現了,急忙打開暗格,打開一看兩人都有些傻眼,暈死!裏面還有一張破羊皮!
我拿出來,和南宮越手中的那張一對,一模一樣,我暈,這也是藏寶圖?這東西到底有多少?我看向南宮越,想知道他的意思。
“再找找,看看這屋裏還有沒有。”他低聲說道。
最後,我和南宮越在屋裏翻到的結果是:牆上共發現暗格六個,床板上暗格兩個,地上五個,房頂上四個,共計十七張羊皮地圖!都夠做十雙羊皮小靴了。
看著翻出來的一堆地圖,我幾乎放聲大笑,可一看南宮越的臉色,愣是憋了回去。每一張地圖示的都是同一個地方,這江安邦到底什麼意思啊?我們這裏就翻出來小二十張,這偷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怎麼著?還打算人手一份?那還搞什麼武林大會啊?
“我看這寶藏十有八九是假的吧?”我道。
南宮越點點頭,低聲說道:“江安邦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如果不是你說,我也不會想到再回來看看,前面應該也有不少人盜走了所謂的藏寶圖,可為什麼沒聽見什麼動靜呢?”
“難道這圖是惑敵之計?真的圖還在別處?”
南宮越不語,低頭細看了一下地圖,“這圖中標的地方似離這裏不遠,如果這圖是假的,為什麼不標得遠一些呢?標這麼近的一個地方,去的人一看不就知道是假的了麼?”
是啊,我也覺得一頭霧水,為什麼要準備這麼多假地圖呢?好像在等著別人來偷似的,除非——
“這地圖是在故意引著人們去一個地方!”我驚道。南宮越似乎也正想到這裏,點頭說道:“不錯,一個就在宛城外的地方,恐怕那裏早有人在等著我們了。”
“那我們是不是要過去看看?”我問道。
南宮越略微沉吟一下,說道:“我自己去,你先回前面和安陽他們在一起。”
“帶上我一起去吧!”我央求道。這麼刺激的事情,我怎麼可以不去摻和一下呢?看看南宮越不為所動的樣子,我又威脅道:“你也知道的,那樂天就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他整天可是貓看耗子一般看著我呢,你放心把我一個人丟這裏?要是我再被他抓回去,你對得起沈老頭麼?”
南宮越一聽我說這個,突然變了臉,冷笑道:“承德要是想抓你早就抓了,絕對不會等到現在。再說就算你被他逮回去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欠沈老頭什麼,救你不過是情分,不救也是本分!難不成你還成狗皮膏藥了!”
我倒,南宮越一段話差點噎得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半天愣是沒說出話來。他怎麼說變臉就變臉啊,我招他惹他了啊?再說他也還沒救我啊,我自己跑出來的啊,我怎麼就成了狗皮膏藥了啊?我滿打滿算不就是吃過他兩塊豆腐麼?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南宮越。我這個人吧,別看沒事的時候嘴比誰都快,可是真氣極了的時候,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南宮越避過我的視線,一個勁地瞅羊皮地圖,瞅吧,瞅吧,我看你能不能瞅出人民幣來!越想越氣,你拽什麼啊?我還不信少了你張屠戶啊不,少了你南宮賣肉的我就得啃帶毛的豬了。
南宮越不答理我,開始把地圖又一張張地放回原處。我沒說話,氣呼呼地往外走,轉過廊子來到牆邊我卻犯了難,憑我這身手我也出不去啊,難不成還得大搖大擺地從人家大門出去?
這個時候,我真恨不得自己也能一跺腳就拔地而起,可是本人是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新時代小青年,這樣的輕功從物理學角度根本就不符合力學原理。你就算把地跺出一坑來,你也只能再矮上三分,還是起不來。
我正矛盾,南宮越從後面跟了過來。我扭頭就往大門口走,卻被他一把拽住,腳下一空,人已經被他抱了起來,還沒等我來得及掙扎,他就已經抱著我躍出了牆外。
“放開!別沾上我這狗皮膏藥揭不下來了!”我低聲怒道。
南宮越笑著搖頭,依舊抱著我快步走路。
“放開!”我的脾氣也上來了,氣得大聲喊道。南宮越一樂,還真的聽話地放手了,不過卻不是把我放到地上,而是用力地拋向了空中,我只看到地面先是離我越來越遠,還看到了旁邊院子裏的海棠開得正濃……
“啊——”我駭得驚聲尖叫,不是我膽小,只是自從我五歲之後我老爹就再也沒有能力把我拋得這麼高,而且南宮越把我扔得還不是一般的高。眼瞅離地面越來越近,我只得尖叫起來,南宮越又一把把我抄了起來,壞笑著問道:“還放不放?”
我的心臟還停留在嗓子眼沒有下來,所以暫時根本無法回答南宮越的問題,只知道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打死也不放手了。南宮越只是彎著嘴角低頭看著我,臉上起了些紅暈,我心裏突然有些慌,急忙低了頭不去看他,一下子時間似乎停住了。
好半天我才順過氣來,沒忘狠狠地瞪他一眼,掙扎著下地,下來的時候還不忘在他腳上狠跺了一腳,然後才拍拍自己的衣服。旁邊已有人經過,詫異地看著我們兩個,我老臉一紅,轉身趕緊往擂臺那裏走。到擂臺週邊的時候,正好看見孟安陽和葉帆在那裏等著我們,看見我們,兩個人都湊了過來。
把裏面的情況和他們簡略地一說,他們兩個人也是驚訝,再問這外面的情況,葉帆說臺上的那幾個重要人物都沒有動地方,看來應該是還不知道我們在後面的事情。
南宮越先看了我一眼,然後卻轉過頭對孟安陽說道:“你們在這裏,我一個人去看看,估計晚上就能回來。你們自己小心,別離了人群,記得哪里熱鬧去哪里,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
德行!想和我說就直接告訴我不就得了,還要對著孟安陽說給我聽。我撇撇嘴,心裏卻有絲甜,轉過頭去看臺上的比武。
南宮越交代了幾句就先閃身走了,我和孟安陽他們又擠到前面去,繼續昨天的賭局。其實這個時候我們三個人都有些緊張,所以才更要找一些別的事情來轉移一下注意力。我和孟安陽喊的聲音很大,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0:07
第 20 章
剛和孟安陽賭完一局,旁邊擠過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來,笑嘻嘻地叫道:“姑娘,姑娘。”
我掃了他一眼,他趕緊施了一禮,說道:“樂少俠看姑娘和孟小爺玩得高興,也想湊湊熱鬧。”說著雙手奉上一個不大的錦盒來。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啪”的一聲又趕緊合上,緊張地掃了一眼周圍,我的上帝啊,難怪會這麼沉甸甸的,滿滿的一盒子黃金啊。
“他想怎麼個湊法?”我問道。
“樂少俠說和姑娘一起賭就好了,他壓姑娘贏。”小廝笑道。
我看向臺上,承德那廝正好也看向我這裏,沖我溫和一笑,好像能聽見我們這裏談話一樣,還向我微微點頭。我靠!他還真能裝君子樣!
我再看看孟安陽那傻小子,就是論斤賣也賣不出這個價錢啊,你讓他拿什麼賭啊?突然間我又樂了,我馮陳楚楊什麼時候這麼有原則了?和那廝我用得著講誠信麼?我就是一直運氣太背,所以把他的金子都輸光了,他還能怎麼著我?
“行了,你回去告訴他,我替他賭就好了。”
小廝聽了後趕緊去給承德回話,我扯扯孟安陽的袖子,低聲說道:“大買賣來了……”
等到傍晚,我和孟安陽都已經喊得嗓子嘶啞了,當然每場都是我輸,而且我還輸得興高采烈。早就和孟安陽說好了,那金子我七他三!
我拿著錦盒遠遠地向承德示意,他看我,我還故作無奈地聳聳肩,把盒子倒扣過來給他看,告訴他都輸光了。
沒想到承德那廝笑得更是一臉的陽光燦爛,側過身子和身邊的那個小廝低聲說了幾句,那小廝點點頭,又沖我跑了過來。
“楚姑娘,樂少俠說輸了沒關係,咱們有的是金子。”說著又遞過來一個盒子。
我突然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承德這廝耍我吧?這些金子對他來說那是小小意思啊,弄半天他花錢看猴戲呢,我這猴耍得還這麼敬業,嗓子都啞了。
我再抬頭看向承德,只覺得他臉上的笑容立馬變成了一臉的奸笑。
我一把奪過小廝手中的錦盒,惡狠狠地嘶聲說道:“告訴他,又沒了!還有多少一起拿過來吧!”
小廝一時有些錯愕,但還是一路小跑地跑到承德身邊,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只見承德又看向我這裏。我沖他齜牙示威,他卻笑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直到晚飯時候,南宮越還是沒有回來,孟安陽有些沉不住氣了,其實我心裏也很慌,可是我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亂了陣腳,我可是這裏面最大的一個。
我一個勁地給自己寬心,像南宮越這樣的帥哥,不管擱武俠裏還是擱言情裏那絕對是一個主角,不和女主來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實在對不起讀者、對不起作者,更對不起他這個姓氏!最不行起碼也得和女主有一段H戲吧。這倒好,我還只摸了他兩塊豆腐他就掛掉,對得起我嗎?況且這小子上午剛說了我是狗皮膏藥,現在就掛了,對得起我嗎?
當然,以上所有的想法都是建立在“馮陳楚楊是女主”的假設之上,現在的關鍵是,我是女主麼?如果我是女主,有我這麼窩囊的女主麼?
他奶奶的丁小仙,對我太不厚道!
那裏南宮越還沒有消息,這裏卻又出了事,葉帆不見了。
孟安陽、葉帆、我,總共三個人,少了一個人卻半天才知道,都怪孟安陽那小子一刻不停閑的嘴。他真的是離家出走的嗎?不是讓他爸給打出來的吧?
由於一直都是孟安陽在說,安靜的葉帆更加不引人注意,所以當孟安陽終於感到口幹了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葉帆不見了。
葉帆雖小,但絕對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孩子,所以她的消失,絕對不是因為孩子的貪玩。
“我包袱裏的匕首不見了!”孟安陽驚道,終究還是個半大小子,青澀的臉上掩飾不住驚惶。
這死孩子,自己一個人也不說一聲,跑哪里去了?我有些急,上午時她眼裏含的淚水,還有她說到江安邦時臉上掩飾不住的恨意,分明表露了她和這個江安邦的關係絕對不會簡單啊。
一個安身於破廟裏的孩子,一個不足十歲卻一直鬱鬱寡歡的孩子,我為什麼從來沒有想過去問一問她的身世?我到底在幹些什麼?在這個世界,我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突然間,我很內疚。
我在屋裏不停地轉圈,想現在該怎麼辦。南宮越現在還沒有回來,葉帆又不見了,事情怎麼都趕一塊兒了呢?
“我去找她!”孟安陽從椅子上躥起來就往外沖,我急忙拉住他,說道:“你去哪里找?這麼大的院子,住了不知多少人,你怎麼去找?”
“葉丫頭拿了我的匕首!她連我都打不過,拿了匕首更危險!她要是做傻事怎麼辦?”孟安陽的眼圈已經有些紅了,啞著嗓子還在喊。
“要做她已經做了,你哭有什麼用!”我厲聲罵道,最討厭的就是看人哭,哭有什麼用。
孟安陽瞪我一眼,氣呼呼地坐下了。
我心裏也越來越不安,葉帆的失蹤,一定和江家有關。
“咱們去找林依依,”我沉聲說道,“不過不要問葉帆的事情,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咱們去和她嘮嘮嗑。”
林依依那裏,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能下手的地方了。
我們在林依依住的院子外等了好久,才看見林依依冷著臉出來,出來就問我們找她有什麼事情。得,我什麼時候把這姑奶奶給得罪了啊,前天她見到南宮越的時候臉上還笑得像朵花似的呢。
這回倒好,還嘮嗑呢,她看到我都忍不住皺眉頭,臉上已有了絲厭惡之色。
姑奶奶還看你不順眼呢,整天一身白的,還真把自己當小龍女了啊!
我估計要是告訴她我想和她嘮嗑,她沒準兒會扭頭就走,只得打著南宮越的旗號了,希望他那張帥臉在這位嬌小姐這裏還有用。
“南宮大哥有什麼話不能自己來告訴我,還要你們來轉告?你是他什麼人?”林依依冷冷地問。
“我?嘿嘿!”我腦子裏一個勁地想怎麼才能把話題繞到江安邦身上去,順口扯道,“我是他——小姑姑啊!”
話一出口,不但林依依愣了,連孟安陽都傻了,一個勁地拽我的袖子。
“你是他小姑姑?那你怎麼姓楚?南宮大哥怎麼從來沒有提起過?”林依依驚奇地問道。
他提起?他要是知道我這麼胡謅,非砍了我不可!話到如今,我也只能繼續扯下去了,早看出來林依依對南宮越心思不純,也早把我歸入了勾引她那純潔的南宮大哥的無恥女人之類了,所以要取得她的好感,我就絕對不能和南宮越有任何曖昧關係,連表妹都不成!所以我只有自我提升輩分了,總不能說南宮越是我叔吧?這個虧我可不吃。
“唉!”我故意歎一口氣,說道,“其實我也姓南宮的,只是很小的時候就過繼給楚姓人家了,所以就姓了楚,在輩分上,我是越兒的姑姑。”
親親老爹,我可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啊,你可千萬不要怒啊!
林依依把那雙漂亮的眼睛睜得更大,似乎在說:天啊,怎麼還有這樣的事!
孟安陽也瞪大了牛眼瞅著我,說的卻是:地啊!你就編吧,我看你還怎麼編!
“那你怎麼看起來比南宮大哥還要小?”林依依問道。
“這——”我故作一副苦惱樣,是啊,我這個姑姑怎麼比侄兒的年紀還小啊?“因為,我的母親是小妾,所以我的年紀小了些,也是因為這樣,南宮越才不願意在人前認我這個姑姑。”
老媽啊,你聽見這話會不會暈過去?好好的正妻被我這個不孝的女兒給降成小妾了,不過您也別太生氣,這小妾可不是誰都能做的,硬體條件得好啊。
話說到這裏,別說林依依了,連孟安陽都有些信了我就是南宮的小姑姑了。在我的三寸巧舌之下,十分鐘之後,我已經和林依依手拉手肩並肩地坐在長廊的欄杆上談起了女兒家的私密話。再過十分鐘之後,我終於從林依依的嘴裏知道她舅舅江安邦吃過晚飯後進了書房就再沒出來,期間還把兒子江大龍叫進去過,出來的時候還抱了一床被子。
怎麼可能叫江家的大少爺從書房裏往外抱被子,除非那被子裏有玄機,而一個被子也藏不住一個大人,除非那是一個瘦小的孩子,比如說——葉帆!
我臉上笑著,手心裏卻已經濕透了。
“小姑姑,南宮大哥讓你帶什麼話?”林依依略帶羞澀地問道,連輩分都自動向南宮越看齊了。
“啊……啊?”我把思緒拉過來,卻一時不知該怎麼編,我乾笑,“嘿嘿,他說,他說今天晚上的月亮真圓啊!”
我說著抬頭找天上的月亮,終於找到那跟鐮刀似的一彎殘月,接著看到林依依迷惑的雙眼……
從林依依那裏回來,我和孟安陽沒有敢回住處,如果葉帆被抓的話,接下來不就輪到我們兩個了麼?我們可都是一個“朝天宗”的。
南宮越不在,我真的有些慌了。以前面對承德他們的時候,我還有一個公主的身份在那裏擺著,總覺得性命沒有什麼危險,而現在,江安邦要是想除掉我們,我恐怕真的要和丁小仙回去了。我回去倒也沒事,但是,孟安陽怎麼辦?
在我感到驚惶的時候,除了南宮越,我還想到了承德。一發現自己竟然有這個念頭,立刻就鄙視了自己一番,承德,那是階級敵人啊,怎麼可能幻想從他那裏得到幫助?
孟安陽說咱們誰也不指望了,咱們自己去救。我有些猶豫,孟安陽立刻拍著胸脯保證,就憑他的武功,在江大龍手裏救出葉帆那是小菜一碟,他老爹可是正經的北省綠林的總瓢把子。我尋思了一下,腦子裏一下子被大英雄主義蒙住了心竅,竟然就答應了。現在進攻也許就是最好的防禦!對於葉帆,我總覺得很內疚,她還是個孩子,一想到這兒我就覺得心疼。
和孟安陽兩個人躲在江府的後花園中嘀嘀咕咕地商量到半夜,覺得現在應該從江大龍那裏下手。兩個人趁黑摸到江大龍的院子,院門早就插上了,只得爬牆,可孟安陽自己爬牆都費勁,更別說像南宮越那樣把我給提過去,於是就學著人家搭人梯,決定由我先踩著孟安陽的肩膀上去,然後孟安陽自己再爬上來。
我這裏剛順著牆角溜下來,冷冰冰的劍尖就頂到了我的脖子上。其實這個時候孟安陽還沒有跳進來,如果我夠英勇,我就應該立刻出聲示警,可是我真的不夠英勇,所以只能看著孟安陽也跟在我後面跳進來。 孟安陽落地的瞬間就享受了和我一樣的待遇,我沖著他苦笑,孟安陽也只翻了翻白眼,他也沒有別的法子。
江大龍好像根本沒有在院子裏,只有幾個武士模樣的人把我們押進了一個小黑屋,也不審問,直接把我倆一捆,嘴巴裏不知給塞了什麼東西,熏得我差點背過氣去。
我很後悔,不該受孟安陽的鼓動,我要是知道他本事這麼差,絕對不會和他一起來救人,死也要等到南宮越回來。不知道現在葉帆怎麼樣了,是否還活著,我想到這兒心裏覺得更難受。
天亮的時候,有人進來帶我們出去,我正在想是不是該殺我們滅口了,出門卻看見了承德。
承德上來先拿出我口中的東西,又替我解開繩子,輕聲說道:“好好的姑娘家,也學別人做飛賊,活該受罪。”
我有些愣,不知道承德怎麼會來救我們。
“誤會,都是誤會。”江大龍跟在承德身後笑著說道,又趕緊吩咐下人帶我們回房去休息。我和孟安陽滿頭霧水地回到自己的房裏,坐下半天兩個人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江大龍會這麼簡單地就把我們放了。坐了一會兒,我就坐不住了,葉帆還沒有消息,我不能不管,哪怕是求承德,我也得想法把她救出來。剛要出門,南宮越卻從外面回來了,一臉的嚴肅。
孟安陽嘴快,先把我們這裏的事情和南宮越說,我聽他說得囉唆,趕緊接過話來,告訴南宮越我們這裏的事情:第一,葉帆不見了,極可能是被江安邦抓了。第二,昨天晚上我們去救人被抓了,可是早上卻被承德和江大龍給放了,還說是個誤會。
我簡略地說完,就問南宮越他查得怎麼樣,南宮越臉色越發沉重,低聲說道:“城外是個套子,應該有不少人中了計,江安邦還真不是什麼武林義士,他的背後是瓦勒人。”
我說,這還用你說麼,他背後要不是瓦勒人,承德怎麼會在這裏。
南宮越又簡略地說了一下他的發現,城外的確有個古陵,不過裏面卻沒有寶藏,而是瓦勒的人。凡是進去的武林人士,幾乎都有進無回,裏面有些兇險,所以他才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我有些不明白,如果江安邦只是想把這裏的人騙到那裏殺掉的話,為什麼還要費這麼大的力氣,這麼多的人都吃住在江家,直接投毒不就得了?那多省事啊。
南宮越說他現在也沒有查清楚,所以他還得待在這裏,但是會先把我和孟安陽送到山上去,這裏實在有些兇險。這次我沒有和他擰,而且我也真的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了。走可以,不過南宮越得先把葉帆救出來,我們三個一起走。
南宮越想了想,卻說先不能去救葉帆,首先她的身世還是個謎,是敵是友還不清楚,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如果現在去強行救出葉帆的話,一定會驚動江安邦他們。
我說我不管,葉帆還是個孩子,她一定不是敵人,所以我不能丟下她不管,所以必須先救葉帆。
南宮越卻堅持先放一放葉帆的事情,這裏這麼多人的性命遠比一個葉帆重要。
我一聽他這麼說我就火了,這裏的這些人和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為了救他們就得放棄葉帆的性命?在我饑寒交迫的時候葉帆還給了我一碗飯吃,他們給了我什麼?
“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輕重都搞不清楚!”南宮越怒道。
“是!我是不可理喻!你的輕重我不理解!我的輕重就是我身邊的人才是最重的,不論多少,別的人都滾一邊去,他們的生死關我屁事!姑奶奶知道他們是哪棵蔥啊!”
南宮越一聽更怒,“你怎麼這麼自私!”
“自私?沒錯,我就是自私!”我直著脖子和他對吼。
南宮越氣得冷笑一聲,說道:“那你有本事自己救去,來求我做什麼!”
“我是沒本事救,你不用笑話我,我承認自己沒用,你去做你的大俠,解救你的蒼生去好了!我用不著你管!”我怒道,轉身就往外走。
孟安陽一看我真急了,急忙過來拉我,我把他一推,怒氣衝衝地就往外沖,沒有目的地,只是想離南宮越越遠越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不冷靜,只覺得自己很委屈。我不可理喻,我不分輕重,我自私,我在你那裏還有點好麼?既然這麼看不對眼,還黏著你幹嗎?我走不就得了!一個人悶著頭一陣猛走,等火消了的時候才發現肚子還真餓了,一旦覺得餓立刻就沒有了力氣,腳步死沉死沉的。回頭看看,南宮越壓根就沒有追過來,說實話,我真的想他能在後面追過來,給我個臺階下。氣平了知道自己的確是有些不講理了。
看看周圍,才知道自己竟然一怒之下奔出了宛城,不由得苦笑。
心裏只覺得好累,自從第一次見南宮越,就是我在上趕著他,何必呢?這世上又不是他一個帥哥!
他的理想應該是做一個大俠客吧,所以他不會為了我這個不講理的狗皮膏藥去破了他的原則。在他眼裏,那些武林人士的性命遠比葉帆要重得多。
突然間很想家了,想老爹老媽。雖然知道丁小仙帶我回去的時候,還是我曾經離開的那個時空,早上睜眼還是先聽到老媽叫我起床的怒吼聲,可是,我還是很想他們。
古代也不過如此,是不是該回去了?
走下大路,背靠著一棵桃樹坐下,現在早已經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也就沒法來感歎一下人面桃花相映紅了。
雙腳脹痛,我脫下靴子,連襪子也扒了。福榮這丫頭的一雙白白嫩嫩的腳丫子映在嫩綠的草地上倒是很好看,不知道捂了多少年沒見陽光了,想到這兒我卻樂了,腳丫啊腳丫,今天讓你跟著姑奶奶我也見見光吧,咱們也接受一下陽光的照射好了。
我把上身往後仰,把雙腳沖著光舉了起來,左看右看的還沒陶醉完,卻掃見承德那廝緩步往這邊走了過來。
他來到我身邊坐下,我瞥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反而不怕他了。看他也是一身白衣,想這廝好像也是酷愛白色啊,印象裏他不是一身月白色就是一身純白的,和林依依倒是配對,穿成這個樣子還坐在草地上,不怕一會兒坐一屁股綠麼?
承德看我沒說話,笑道:“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周國人了,你們周國女子的腳不是最為珍貴的麼?好像要是被男子看到後就得嫁給他吧?”
“沒聽說過,不過你放心,我就是賴誰也不會去賴你的!”我道。
承德淡淡笑笑,沒有和我鬥嘴,反而在我身邊枕著胳膊躺了下去。
“自己跑到這裏來幹什麼?不怕我了?”他道,眼睛卻一直看著天空。
我搖搖頭,說道:“說實話,有的時候我還覺得你挺對我胃口的,可惜……不然我們還能成為朋友呢!”
承德怔了怔,岔開話題說道:“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我苦笑,“我想家了,可能會回家吧。”
“回家?”承德從地上坐起身來,看著我淡淡說道,“你不能回去!你去哪里都可以,但是就是不能回去。”
“我為什麼不能回家?你能怎麼著我?”我的聲音也大了起來,我要是幹別的你可能還能攔著我,就不信我要回去你還能攔得住我?一時沒有想到我說的“回家”和承德說的“回家”不是一回事。
“雖然我不想怎樣你,可是如果你回去,我也只有一個選擇。”
我冷哼一聲,又來威脅我,姑奶奶今天還不怕你了!
承德的手輕輕地放在了我臉上,我側頭想避過,可是看到他的眼睛的時候,我竟然不敢動了,因為我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殺氣,是的,殺氣。
承德的手順著我的臉頰往下,一直慢慢地滑到我的脖子處。我直直地看著他,一動也不敢動,不知道哪句話突然得罪了他,只知道如果他真的抽風的話,他這一手下去我小命就沒了。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直到他眼中的殺氣漸漸淡去,然後他突然笑了。
看到他笑,我松了口氣,不自覺地全身都松了下來。他覺察到了我的變化,臉上的笑意更濃,笑道:“我還以為你行走江湖也有些日子了,膽子好歹也長點了,沒想到還是和原來一樣。”
我有些發傻,不知道他剛才是故意在逗我,還是真的對我起了殺心。
“那次我那麼耍你,你都沒有想要報復我麼?”我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看承德都不像一個心胸寬廣的主啊。
“要怎麼報復你?把你也丟到妓院裏?”承德笑道,隨即又淡淡說道,“如果那樣,那裏的人誰都別想活著出去了。”
我一時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卻突然想到了那次去的那個妓院。
“你把那個妓院怎樣了?”
“拆了。”承德淡淡說道。
拆了?說得好輕鬆,只淡淡的一句,就把那號稱宛城最紅火的妓院給拆了。我有些傻眼,開始擔憂那些吃承德豆腐的妓女們的下場了,可是,我不敢問。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想殺了你的,殺了你會讓我少很多麻煩。”承德說,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半眯著看著我,笑得有些輕佻,“可是我又怕我要是真的殺了你,我會後悔。”
“你可千萬別殺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的!”我趕緊說道。
承德笑,甚至有些妖媚,我都不知道一個男人笑起來也可以這個樣子,竟然不敢再去看他,低下頭用腳丫子玩地上的小草。
“還打算去闖蕩江湖?”承德問。
“嗯!”我點頭,“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暴露我的身份的,福榮公主以後只有一個,就是你手裏的那一個。”我淡淡說道,“你能不殺我滅口我已經很感激你了。”
“你是個聰明的丫頭。”
“多謝誇獎了。”我說。
承德又笑了,說道:“送你樣東西。”
我狐疑地看了看承德,他真的這麼好心?送我東西?我眼光掃到他脖子裏隱約露出的紅線,難道還真捨不得我,會送我個信物之類的?電視上可都是這麼演的。
承德順著我的目光看了看,從胸口的衣服裏掏出一個玉佩來,笑道:“想要這個?”
我看了看那通體透亮的玉佩,知道那絕對是個好東西,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這東西一定值很多錢。
承德笑著搖搖頭,把玉佩重新放入懷裏,笑道:“這種東西,給了你只能是個禍害,還是不要的好。”
我心道,你小氣就直說,還說什麼禍害。虛偽!
承德看我表情就知道我不信,也不多做解釋。他從地上站起來,半跪在我的面前,把自己左臂上的衣服挽上去,我這才看到他左臂上綁了一個極精巧的東西,有些像護腕,可是戴的位置卻要靠上得多。承德把它從自己胳膊上解下來,極小心地放在了地上,然後拉過我的左臂,開始給我挽衣袖。
衣袖挽到上臂處,露出了離宮前點的守宮砂來,經過了這麼多日子,果然並沒有褪去,顏色反而更顯嬌豔。承德看到,也只是略微愣了愣,然後從地上小心地拿起那個類似於護腕樣的東西,開始給我往胳膊上綁。
“這是個極精巧的暗器,裏面裝有幾十枚鋼針,機關在這裏,發射的時候只需對準了人就行,而且這東西可以多次使用,記得用完後把鋼針裝回去就行了。”承德輕聲交代道,“這針上都淬了毒,一針下去,是頭牛也得倒了。”
“見血封喉?”我驚問道。
承德卻笑了,道:“女孩子家,那麼血腥幹什麼?只是極霸道的麻藥,死不了人。”
承德半跪在那裏,滿臉的認真。看樣子那東西的扣子極其複雜,他解下來的時候倒是簡單,沒想到戴的時候這麼麻煩,他的鼻頭上都滲出些汗來。
突然間,我很感動,沒有想到他會送我一個這樣的東西。這一刻,他的臉上是我從沒有見過的專注神色,我見過發狠的他、調笑的他,可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認真的他,微皺著眉頭,抿著唇……
我想,這一刻我應該是被他的專注蠱惑了,所以接下來我做了一件我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我低下頭去,在他的額頭親了一下,其實我的這個吻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有些感動。
承德渾身一震,驚訝地抬頭,我覺得臉上立刻像著了火一樣,急忙背過臉去,不敢看他。
那系到半截的暗器被承德又解了下來,別看系不上,解倒是快得很。我剛想問他為什麼又要解下來,頭才回到一半,承德已經把我拉向他的懷裏。
“幹什……”話不及出口,就被承德的唇堵了回去……
承德曾經親過我很多地方,可是卻從來沒有吻過我的嘴。
我忘了反抗,只傻呆呆地接受他的熱情。他的手似有魔力,到哪里就會點燃我哪里的皮膚,現在我才知道,以前承德親近我,那只是為了逗我,而現在,他不是。
我有些羞愧,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承德很輕鬆地就點燃了我的情欲。我不是純潔寶寶,雖然沒有過經驗,可是也偷著見識過十八禁之類的東西。我原先不理解,為什麼好好的人會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欲,現在才知道,有的時候,人的身體遠比人的嘴誠實,而且有的時候,你的意志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堅強。
在火熱中,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剝落了,那曾經好奇的火熱堅挺就頂在我的身下。承德雙手從背後托起我的上身,讓我和他嵌合得更加緊密,我只知道緊緊地抱著他的脖頸,放棄了反抗。
他腰身開始緩緩地用力,一陣痛楚傳來,讓我忍不住往後退去。
“疼!”我的喊聲已經帶了哭腔。
承德如同被驚醒般,猛地停下,抬起頭看我,眼中的火熱慢慢冷卻,最後鬆開了我。他很快就整理好了他的衣服,然後不發一語地開始給我穿衣服,我羞愧得要死,如果不是承德能停下來,恐怕這裏就會是我的失身地了。
我不敢看承德,眼淚卻流了出來。我很少哭,我也討厭哭,沒有想到我今天會哭,我想我應該是羞愧的,羞愧自己的意志那麼薄弱,羞愧自己的身體那麼誠實!
承德默默地給我穿好衣服,繼續給我往胳膊上捆那個暗器,弄完後又把我的袖子輕輕地放下來。他看我還光著腳,又給我穿襪子,套靴子,總之,把我捂得嚴嚴實實。
承德又從自己靴子裏掏出一把匕首,塞到我的靴子裏,這才又在我身邊坐下。
我還在默默垂淚,由著他忙活。
“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我不是停下來了麼?”承德笑道。
我的淚流得更凶,沒錯,是他停下來的,如果他不停下來,我根本沒有本事去喊停。
承德輕笑著摸了摸我的頭頂,說道:“別哭了,別說你一個黃毛丫頭,就是貞節烈婦都躲不過我三皇子的魅力,你淪陷一下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還是哭,承德終於煩了,不悅地說道:“行了,別哭了!走吧!離這兒遠遠的!”
我起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就聽見承德在身後笑著喊:“可別忘了我啊!記得想我!”
我不理他,繼續走,再走兩步,又聽見承德再後面輕聲說道:“停下。”
我停下,回頭看他。他一身白衣,倚著樹坐著,笑得吊兒郎當。
“回來!讓我再親一口。”
我怒,瞪他,他臉上的笑斂了,輕聲說道:“只再親一下。”
我鬼迷心竅般回去,在他身邊蹲下,他一把扣住我的後腦,手插進我的頭髮裏,把我按向他,他的唇貼上我的。我以為他還會像剛才那樣挑逗我,所以死死地咬著牙,說什麼也不肯鬆口,沒有想到他根本就沒有別的動作,只用手用力扣著我的頭,把我的唇狠狠地壓在他的唇下,沒有挑逗,沒有啃噬,只是壓著。
我突然間感到很悲傷,這種悲傷不是我的,而是從他的唇上傳過來的,無奈的悲傷……
“走吧,還是忘了的好。”他低聲說道,鬆開手,不再看我。
我默默地起身,然後離去,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回頭。小時候姥姥告訴過我,人的額頭和雙肩上各有一盞燈,晚上走夜路的時候不要往左右看,更不能回頭,不然向左一轉頭的話,左肩上的燈就會被自己的氣息吹滅;向右轉頭,右邊的燈就滅了;如果回頭,那更要麻煩,額頭的燈也會滅掉。如果燈都滅了,那些邪魔鬼怪就能近身了。
所以我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回頭。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0:30
第 21 章
我一個人默默地往回走,不管怎麼和南宮越慪氣,葉帆也不能不管的,哪怕去求南宮越,我也得想法救出她來。
走上大路沒多久,卻看到南宮越騎著他那匹智商超群的黑馬停在那裏。不知道為何,再見到他我心裏卻有些發虛,硬著頭皮走近他,仰起頭來,看他直直地坐在馬上,臉上依舊罩著層怒氣,我想,你至於麼?還號稱男子漢大丈夫,肚量都沒有我寬。
我從臉上擠出笑容來,向他伸手示好,強笑道:“剛才是我不講理了,我道歉,對不起。不過你也得體諒一下我的心情,我真的很擔心葉帆出事,她是這世界上第一個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才對我好的人,雖然她給我的只是一碗剩粥,半個包子,可是……那……”我的聲音有些哽咽,說不下去了,眼睛裏有些發熱,生怕自己再哭出來,急忙把視線抬得更高,看了看天空中飄著的幾朵雲彩,然後再笑著看向南宮越。
南宮越臉上的霜寒絲毫沒有減少,我正有些詫異,他已經伸手把我拽到了馬上,動作很猛,力氣大得駭人,幾乎把我的胳膊都要扯了下來。
我側坐在南宮越的身前,驚愕地看著他,搞不清楚他哪里來的這麼大的怒火,不管是不是我的錯,我都道歉了,還要我怎麼樣?
南宮越不理我,只是策馬狂奔,風呼呼地在耳邊呼嘯,我有些害怕了,嚇得大聲喊叫,讓他停下來。南宮越卻是不聽,反而一個勁地催馬前行。那馬本來就神駿,又被南宮越催得緊了,奔得越發快了起來,仿佛四蹄都已經不著地般……
“你發什麼瘋啊!”我狂喊,頭髮在風中亂舞,有些掃在臉上,竟覺得生疼。
南宮越猛地拉緊了韁繩,那馬的勢頭突然被止住,愣是一聲長嘶,一個人立,生生地停了下來,我坐不穩,便撞到了南宮越的身上。
我又驚又怒地看著南宮越,一時想不明白他怎麼了,怎麼會突然發瘋一樣?突然間一個念頭沖進了腦子裏,他看到了麼?他看到了?
“什麼時候找到我的?”我問。
南宮越不語,只是狠狠地盯著我,現在的他讓我感到很害怕,不自覺地便向後縮身子,卻被他一把拽住。我已經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身體已經有些抖了,傻傻地看著他。
南宮越突然用手捧住我的臉,拇指狠狠地往我的唇上拭去,那麼用力,似乎都想擦下一層皮來。我猛地驚醒過來,立刻明白了他這個動作的含義,他看到了,他一定都看到了!
巨大的羞辱浪一般向我打來,我使勁地去撥開他的手,可是他卻抓得那麼緊,兩條胳膊都不像是人的。我急了,不顧一切地去廝打他,可是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的手臂。他看到我掙扎,臉上的怒氣更盛,猛地把我扯到他的面前,不顧我的廝打,唇狠狠地壓了下來。
我驚呆了,南宮越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一直對我都是很守禮的,哪怕是我吃了迷藥,他都只是把我扛到了水裏,而今天,他,好陌生!
這是個懲罰性的吻,粗暴,蠻橫,沒有一絲的柔情蜜意,只有掠奪與攻佔。他的唇輾轉在我的唇瓣上,充滿了狂暴的怒氣。
我怒了,真的怒了,我可以忍受委屈,可是我卻受不了屈辱,狠狠地往他的唇上咬去。南宮越身體一僵,卻沒有停下來,隨即吻得更加用力,舌尖探入我的口中,攻城掠地般搶奪,口中早已經充滿了血腥,卻已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放棄了廝打,左手就抵在他的胸口。只要我按動機關,袖中的鋼針就會接連發出,這麼近的距離,就算他是個神仙也躲不開那麼多枚鋼針。
可是,我卻下不了手,哪怕他這麼對我,我還是下不了手。
既然硬不下心來傷他,那麼受傷的只能是自己,我說過我討厭哭,可是今天我卻哭了兩次,上一次是因為面對承德時的羞愧,而這一次,是因為對南宮越的痛心。
淚水順著面頰滑入唇角,混合了血味一起沖進口中。
我累了,真的很累,我真的很想家。
我的順從平靜了南宮越,他終於肯停下來,似乎也剛從自己的狂暴中驚醒般,眸子裏滿是愧疚與痛惜,他俯下頭輕輕地吻我的唇,輕輕點點,似乎想吻淨我唇上的血跡。
我推開他,冷冷地問道:“夠了麼?”
“對不起,我……”南宮越低聲說,想把我攬入懷裏,可是我的手臂卻擋在兩人之間,不肯讓步。
我搖頭:“如果夠了就放我下去吧,南宮少俠,你是正人君子,應該不會強人所難。”
南宮越驚愕地看著我,我從馬背上直接往下跳,落地的時候腳崴了一下,差點坐倒在地上。南宮越急忙從馬上躍下,想把我扶起,手伸到半路卻被我冰冷的眼神給擋住。
我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用衣袖擦了擦嘴,笑道:“反正又不是初吻了,親就親了吧,再說是你這麼個帥哥,我也沒有吃虧,兩清了吧。”
我臉上雖笑著,可聲音卻止不住的有些抖:“你回去吧,葉帆是生是死,那是她的命。我又不是觀世音,自己的事情都還扯不清楚,哪里還能去管別人的閒事。”
南宮越看我不怒反笑,有些慌了,直直地看著我。我一看他緊張的樣子,笑了,說道:“甭看著我,我的臉皮有多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就此別過吧,各走各的路,各找各的媽吧。”
說完我轉身就走,也不看路,只知道自己要走得莊重,走得有氣勢。他奶奶的,不就是一個南宮越嗎,不就是吻了嗎,有什麼值得酸的?馮陳楚楊,你不是早就想吃他的豆腐了嗎?現在吃到了,還計較那麼多幹嗎!
南宮越靜靜地跟在我的身後,我走,他也跟著走,我慢下來,他也跟著慢下來,我火了,停下來,怒道:“你有完沒完?還是沒親夠?那你過來,咱們一次親個夠,實在不行咱們就上床,怎麼樣?過來啊!這裏天大地廣的,正好可以天做被地當床!”
說著,淚又流了下來。
南宮越還是不動地方,站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我,靜靜地看著我發飆。
你認准我不敢動你了,是不是?我的腦袋徹底是燒怒了,左臂對準了南宮越,右手摸上了左臂的機關,看看兩個人的距離,還有些怕距離遠了,愣是又往回走了兩步,最後一次威脅他:“別跟著我了,不然別怪我不講情意!”
南宮越還是不肯動,不知道是不知道我手裏的暗器,還是確信我不會傷他。我咬咬牙,左手微低,鋼針劃破空氣,已經射了出去。
南宮越一時愣了,沒有想到我這裏會突然射出鋼針去,反應過來時,鋼針已經離身體不足一米,他急忙用手抓了兩枚鋼針,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後面的鋼針卻又到了。這暗器是連發的,縱然是躲過了第一次,卻不可能躲過第二次、第三次,更何況我離他這麼近。
南宮越的功夫果然不是吹的,接連把幾枚鋼針或閃過,或接住,但是,還是有一枚射到了他的腿上,我還是手軟了,射的時候都避過了他的要害。
南宮越一臉的不可置信,直直地看著我,慢慢地倒了下去……
把南宮越拖到草叢中藏好,然後看看他身邊的那匹黑馬,這馬智商太高,我玩不了它,所以還是讓它守著它的主人好了。然後自己深呼吸一口,好了,不開心的事情都過去了,從現在開始,馮陳楚楊要重新去闖蕩江湖了。可是,葉帆怎麼辦?我真的能一走了之嗎?
於是決定還是先回城,又有些後悔把南宮越放倒了,被他欺辱了半天,怎麼也得撈回些本來啊,最起碼也得逼他答應把葉帆救出來再說。
走了半天還沒有到城門,才知道南宮越把姑奶奶帶出來這麼遠,還得讓我走著回去,早知道真該在他身上再捅兩刀出出氣。
其實心裏很鬱悶,這麼多倒楣的事情都趕到了一起,不知道得罪哪位尊神了。走著走著,漸漸發現周圍有些不對勁,雖然沒有看到什麼,可是卻有一種感覺(類似於第六感的東西),有危險在周圍。
直到周圍的人突然現身,我才知道我的第六感還真准,才知道今天得罪的是哪位神,原來是他奶奶的玉皇大帝啊,不是他的話,怎麼可能一下遇到那麼多的倒楣事!
二十多個武士,一樣的服飾,一看就知道大有來頭,不然怎麼會這麼講排場,都有統一的制服穿?
圈子越來越小,我決定先下手為強,鋼針打出去,是撂倒了幾個,可是卻有更多的冒出來。現在我後悔了,後悔不該在南宮越身上浪費鋼針,更後悔不該把他撂倒。
那群人只是慢慢地逼近我,卻沒有下殺手,看來是想抓活的了,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然至於這麼麻煩麼?
我卻不怕,本來就有了走的意思,現在又到了這份上,什麼心都淡了。回家吧,如果我突然在這裏消失,這些人是不是都會傻掉?想到這裏,我突然笑了,看到我笑,他們有些愣。
我鎮定地站在那裏,面露平和的笑容,然後右手點額,左手指天,口中低聲念丁小仙告訴我的十六字口訣。空曠的草地上憑空起了一陣輕風,吹動我的衣角,很有感覺啊!我暗道。
周圍的人都停了下來,一時被我的動作蒙住。
丁小仙的聲音好似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裏,沒有媒介,只是突然沖入我的大腦。
“你想回來了啊?”他的聲音有些低,好像故意壓低的,生怕被別人聽到。
我點頭,為什麼他還不現身?
“楚楊啊,你再玩一天吧,我現在正在瑤池這裏開會呢,一時走不開啊!”丁小仙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倒!神仙也要開會?
“你開什麼會?還不快點來帶我回去!”我怒道。
“開什麼會?西王最近弄出個‘神仙八千戒’,現在正組織仙員開動員大會呢。”丁小仙無奈地說道,“好了,不和你說了,開會期間不能開神仙通的,被西王母看到就毀了。你再堅持一天,明天散會了我就去接你。”
“你不能這麼……”無恥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丁小仙那邊已經沒有了動靜。我暈啊!怎麼會這樣?風漸漸停了下來,周圍的人好似沒有聽到丁小仙的話,繼續慢慢地圍了過來。我笑,笑得陽光燦爛,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一天嗎,我忍忍,保住小命,明天我就走人。
可是,可是直到過了“明天”,過了“後天”,我還是沒有見到丁小仙。我這才明白過來,丁小仙的一天和我的一天差別實在是太大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
天啊!丁小仙,你要坑死我啊!
我這個人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很識時務,雖然靴子裏還有把匕首,但是不到關鍵時刻絕對不能用,而且現在就算用了也沒用,先不說那麼多的人都拿著劍,就單挑出一把來就比我的長了不知多少。
我一直在想這群人是誰派來的,直到被他們丟到馬車上的時候我還在想這個問題。說句公平話,這些人對我還算客氣,根本沒有為難我,如果不算把我捆了丟馬車上的話。
這是輛不錯的馬車,速度很快,但並不代表它舒適,尤其是和我以前坐的那輛相比,而且防震設施很不好,我在馬車裏就像一個彈力球一樣,除了車頂比較高我還沒有碰到以外,車壁這些我都用身體對它們表達了敬意。
馬車幾乎一路沒停,當中只是換馬,不見換人。暈頭轉向中,我模糊覺得這是在向北走,北方是瓦勒,看來他們應該是瓦勒的人了,又不會是承德的人,那他們會是誰的手下?老皇帝的?
這一路上,我罵得最多的就是丁小仙,其次是南宮越,偶爾也會罵罵承德,如果不是他放水,我可能會坐著我那舒服的馬車到繁都,不用一路上跟彈力球似的。
趕了五六天的路之後,馬車慢了下來,我估計應該是到了目的地了。車外的喧鬧聲漸漸大了起來,應該是個集市,還是個不小的集市。
馬車開始七轉八轉,由於看不到外面,我只記住這車左轉了三次,右轉了五次,然後就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在我頭上蒙了塊黑布,把我從車上背了下來。
這女人又背著我轉了半天,總算停了下來,把我放到地上,揭開了頭上的黑布。我環顧一下四周,房間不大,但裝飾卻很顯貴氣,背對著門站著一人,穿一身淡青色長衫,衣履精緻,看來應該是正主了,只是背對著門站著這手太落俗套,有故作神秘之感。
背我來的女子極其恭敬地退了出去,那人才轉過身來,年紀不大,頂多二十三四,中等個子,白淨面皮,長得算是俊雅,一雙眼睛有些上挑,很像一個人。
“是福榮公主吧?”他輕笑著問。
我點點頭,老實地承認。好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略帶驚訝地說道:“沒想到公主會這麼誠實,我還以為公主會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呢。”
“為什麼要不承認?”我問,“承認了起碼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別說我就是真的福榮公主,就算不是我也會說我是,你說呢?”
他略挑眉,驚訝於我的回答。
我笑笑,說道:“如果我真的不是福榮公主,恐怕就不能活著離開這裏了,我說的對不對?”
他點點頭,贊道:“公主果然聰慧。”
看到他笑,我想到了他像誰,承德!如果沒有猜錯,他不是承德的大哥就是承德的二哥了。
“公主這些日子受苦了!”那人略帶歉意地笑笑,說道。
“是有些不好。”我說道,“不管你抓我的目的是什麼,能不能讓我先吃些東西?然後讓我好好休息一下?你人不厚道,那馬車太顛了些,你應該自己先去坐坐,然後再用它去接客人。”
聽完我的話,那人低頭輕咳了兩聲,好像在借此掩飾什麼,然後才吩咐下人準備飯菜。我大大咧咧地坐下,絲毫沒有害怕的神色,冷眼看看他,又看屋裏的擺設。那人也在打量我,可是每當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又趕緊把視線轉到別處。
兩人這麼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再說話。有下人來傳飯,那人吩咐拿到屋裏。幾個侍女進來,片刻的工夫就擺了一桌的酒菜。我很不客氣,不等他讓就自己吃了起來。桌上的菜色很精緻,自從我離了周國京都就沒有見過這些,而且這幾天一直被他們押著趕路,幾乎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今天再見到這些,竟然分外親切。這味道和京都的又不相同,竟有些家鄉的味道。
我低著頭默默地吃飯,他坐在旁邊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看著我吃飯。好的,敵不動,我不動,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問,咱們看誰熬得過誰!
終於,他先憋不住了,清了清嗓子,說道:“公主就不好奇在下是誰麼?”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理他,伸出筷子繼續對著桌子中的一盤蟹丸作戰,太圓了,夾不住啊。
他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把盤子端得離我更遠,說道:“你真的是福榮公主?你沒吃過東西麼?”
我白他一眼,道:“你們家大人沒有教過你吃飯的時候不要講話麼?”
他一下子被我噎住,臉色漲得有些紅,就要發火,忍了忍才說道:“你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也不想知道我是誰麼?”
我沒答理他,既然他把蟹丸端走了,我就吃別的。
他看我筷子又伸向了別的盤子,再也忍不住了,把盤子往桌上一放,慍道:“你太不把我承賢放在眼裏了吧!莫不是以為我不會除了你?”
我這才停下來,把筷子放到一邊,看著他,說道:“我為什麼要問你是誰?你看你自己不都告訴我了麼!你不就是承賢麼?看樣子比承德大吧,是老大還是老二?”
他怔住,臉卻憋得更紅。
不行啊,他的道行和承德比差遠了,以後怎麼可能是承德的對手呢?
承賢冷笑道:“你也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抓你?”
我笑笑,搖搖頭說道:“王爺錯了。”
“錯了?”他有些詫異。
“是的,王爺不是抓我,是救我,不是麼?”我道。
他微怔一下,隨即也淡淡笑了,說道:“不錯,是救你,在承德手裏救了你。我不但救了你,我還要幫你,讓你見到我父皇,成為真正的福榮貴妃,你說好不好?”
我也淡淡地笑,原來一直不知道這古人為什麼都要淡淡的,現在才明白,在這種地方,只有這樣才會顯得你高深莫測。即便你心裏對什麼也拿不准,但只要你能做出淡淡的樣子,他們就會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了。
承德已經把假的福榮公主送到了繁都,現在承賢又抓了我這個真正的福榮公主,還好人似的要把那“福榮貴妃”的帽子給我要回來。他們兄弟,爭的不是我,爭的是那瓦勒皇帝屁股底下的寶座吧?
丁小仙說“明天”來接我,可是他這一“明”就“明”到了明年,這三百六十天裏,我還能福大命大地混過去麼?說實話,我心裏沒底,一點底都沒有,以前可以膽大妄為是因為心裏一直有個倚仗,不論到什麼時候,大不了我可以一走了之,而現在,我卻暫時走不了了……
承賢是想用我來打擊承德吧?一個迎親的皇子,卻在半路上換掉了真正的和親公主,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老皇帝能容他麼?
我該怎麼辦?真的要騎驢看唱本麼?
為了保命,我必須向承賢示弱,可是讓我和他一起去對付承德,我做不到。承德可以不計後患地留了我性命,我怎麼可以向他捅刀子?
想想又覺得自己好笑,我馮陳楚楊說話向來不怎麼算數,現在就順著承賢好了,大不了三堂會審的時候再翻案唄。到時候大不了被瓦勒的皇帝給“哢嚓”了,反正我也是靈魂穿過來的,既然有神就會有鬼,大不了做上一年半載的孤魂野鬼了,又能怎麼樣?到時候沒准還能和某位帥哥來場“倩女幽魂”呢。
想到這,我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承賢,瓦勒的大皇子,左皇后的嫡生長子。我原來一直不明白,他這樣的身份為什麼會沒有被立為太子,古人不是也說子以母貴麼?左皇后出身名門,父親左文勳曾高居瓦勒的相位,背後有這樣的勢力,為何承賢還只是一個皇子的身份?
後來才知道,自從現在瓦勒的皇帝寒昭從其兄長寒荊太子手中取得帝位之後,便立下了這麼個規矩,終身不立太子,千秋之後將會傳位給賢德之子。
真是好笑,現在爭奪帝位的兩個皇子,大皇子承賢和三皇子承德,倒是占了“賢德”二字。二皇子承厚母親出身低微,可能也是由於這個原因,一直安穩得很,看來是立志做個閒散王爺。
而承德母系一族卻是相當有勢力,母親賀蘭郡主現居貴妃之位,是先帝胞妹昌華大長公主的獨生愛女,即當今皇帝寒昭的表妹,兩人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感情甚篤,二十年來一直聖寵不衰。承德也一直深受皇帝寵愛,難怪身為皇后長子的承賢會這麼擔心自己的位置,兩個人不論是在聖寵和勢力上都半斤八兩,差不了多少。
有時候我還想,承德的老爸老媽屬於近親結婚,為什麼承德倒一點也不傻呢?
這一切都是在離宮前皇帝哥哥專門派人教與我的,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麼。不過當時我光顧著跑路了,這些東西都沒有怎麼進腦子,現在想起來有些後悔,死也沒有想到還真會到了繁都,更沒想到轉了一圈還得被送進皇宮,去見見我那名義上的丈夫。
只是不知道皇帝知道我被他的兒子換走,而且還在外面玩了一大圈的話,會不會氣得心臟病突發?
假的公主早在半個月前就到了繁都,還沒有舉行大禮,只是一直住在城外的皇家別院裏。我有些擔心我的那些侍女,不知道承德有沒有把她們也換了,如果換了的話,恐怕她們現在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我還有些擔心承德,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已經露餡,而且我這個真的公主還被承賢捏在了手裏。我還經常會想起南宮越,不知道他在草叢中躺了多久才醒的,是否能猜到我已經出事,如果猜不到的話那他就一定是個笨蛋!也不想想,我一個人,能有那麼大的本事突然不見了麼?
那個承賢對我倒也不錯,自從來的那天見他一面後,他就沒了身影,只是每天有幾個侍女婆子跟著我,美其名曰伺候,鬼也知道她們是看守我的。我想過把這幾個女人放倒跑路,可是一看她們走路的架勢就徹底死心,別說沒有動靜,幾乎就腳不沾地,一看就是高手啊!
於是我放棄,老實地待著,打算混一天算一天了。最好能讓我在這裏混上一年,然後什麼都省了。就這麼胡思亂想了幾天,直到承賢再次出現,而他這次出現卻是來帶我入宮的!
匕首沒敢帶在身上,覺得即便是帶在身上,恐怕到時候也得讓人家給搜出來,再說了,我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就算有把匕首能起什麼作用?所以乾脆就玩運氣吧。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1:03
第 22 章
我獨自一人站在外面等著,還真體會到什麼叫忐忑不安,承賢已經進去有會兒工夫了,不知道現在正在和老皇帝說著什麼。我偷眼看看周圍,只在遠處靜靜地站著幾個小太監,幾乎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低著頭垂著眼,好像根本看不到這裏還站了我這麼個大活人。
門簾被掀開,承賢退了出來,也沒有看我,直接往外面走。我有點傻,剛想問他我怎麼辦,屋裏又出來一個小太監,來到我身邊,低聲對我說道:“姑娘,您請進去吧。”
我隨在小太監身後進去,一進屋裏,眼睛有些不適應,外面天還很亮,可屋裏卻有些暗,看來還是窗紙不夠好啊,要是玻璃窗的話,恐怕就亮堂不少了。一想窗戶又覺得奇怪,這天氣已經漸漸熱了起來,為什麼屋裏的窗戶都不知道打開通通風呢?整天這麼悶著,而且屋裏還熏了香,不覺得難受麼?猛地又想起我這是來見英帝的,自己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怎麼還有閒心關心屋裏的通風問題啊,哎,我是不是有些緊張過頭了?所以才會想這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小太監把我領進屋子就退了出去,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更懷疑這裏的人是不是都練過輕功。偷偷地抬起頭,看看這屋裏,很大,都要能稱上“殿”了,一水的青石地面鋪得很平,不知道延伸到哪里。裏面一張明黃色的軟榻之上斜倚了一個人,由於離得太遠,屋裏又暗,模樣看不很清楚,只覺得那人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上身一件柔黃色的衫子,下面卻是一條月白色的綢褲,正斜倚著超級大的軟枕,看向我這裏。
我看得有點傻,這就是瓦勒的皇帝?承德的老爹?怎麼沒有穿龍袍?而且怎麼也這麼吊兒郎當的樣子?承德都二十多了,他怎麼也得有五十了吧?是不是年輕了點啊?
我正胡思亂想,就聽見一個略微有些低沉的聲音問道:“福榮公主?”
“嘿嘿。”我乾笑,我這個人一緊張的時候就愛傻笑,“是。”
“朕想知道你怎麼會到了承賢手中呢?承德呢?”
他問得我有些愣,不知道承賢是怎麼和他說,又是怎麼告的承德的狀,這個問題,看起來簡單,可是回答起來我卻犯了難,怎麼才能不丟自己的小命又不把承德賣進去呢?
“說實話,我也搞不清楚,本來是三殿下去迎親的,可是在一個小鎮上的時候我被一群黑衣人劫走。本來指著三殿下能去救我,可是等來等去卻等到了大殿下的人,糊裏糊塗就到了繁都了。”我一句真一句假地說道。在小鎮上來了黑衣人是真,我被劫走是假,指望承德救我是假,被承賢弄到繁都又是真了。
“哦?”皇帝輕輕說道,停了半晌,又問道,“你可知道已經有一個福榮公主住在城外別院了?”
“啊?不可能!我才是真正的福榮公主啊!”我故意驚道。
皇帝沒有說話,只看著我,氣勢卻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皇帝我也見過了,我那皇帝哥哥氣勢也不小,可是和他比起來,真的是小巫見大巫啊。
背上已經漸漸出了汗,我會被怎麼處置?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皇帝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聲。我忍不住抬頭看他,見他已不再看我,只閉了眼仰著頭靠在那裏,手揉著太陽穴。
“朕還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置你了,承德為什麼要隱瞞你被劫的事情?又從哪里弄了個假的來呢?”英帝淡淡說道,似在問我,又似在自言自語。
“是怕皇上責罰他?”我試探地說道。
皇帝依舊不語,輕輕地搖了搖頭。
“大殿下沒有和您說些什麼麼?他怎麼會知道我被黑衣人劫走了呢?”我故意問道,心想怎麼也得給承賢扣個屎盆子,不過心裏也奇怪,承賢既然用我來整承德,為什麼都不提前和我串串口供呢?他不怕我真的和承德有私,在皇帝面前再把他給賣了?
皇帝聽到我如此問,竟笑了,不過笑聲裏卻有些無奈。“他這個孩子的心思我還不知道?他怕他說得越多反而不好,這樣什麼也不說,就直接把你往我面前一送,反而更……”皇帝停到這裏卻不說了。
我越來越驚,皇帝怎麼會這麼好脾氣,什麼都和我說呢?做皇帝的不都得是天威難測的嗎?他怎麼會把他的想法告訴我?
“您要殺了我?”我顫著聲問道,既然他什麼都不瞞我,那麼是打算滅我的口了?
皇帝一怔,看向我,過了片刻,才淡淡說道:“你是個聰慧的姑娘。”
暈倒,看來我還真猜對了?這傢伙真的打算要滅我的口?說不害怕都是騙人的,我能不害怕麼?難不成還真的要我去做上一年半載的孤魂野鬼?
“嘿嘿。”我沖著皇帝乾笑,只覺得口乾舌燥,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英帝看到我的反應,表情有些愣。
“咱們能不能商量一下?您別殺我,我保證不壞您的事,您說行麼?”
皇帝沒有回答,只靜靜地看著我。我心裏更慌,心道這皇帝莫不是到了更年期了吧?剛才還笑呵呵地和我說話,現在怎麼就不理我了呢?
“嘿嘿。”我又沖著他點頭乾笑。
他還只是靜靜地看我,不肯說話。
“算了,我放棄,您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不過您能不能讓我多活幾天?反正我已經在您手裏了,跑也跑不了了。”我討價還價地說道,最好能讓我再多活三百五十天!
皇帝似猛地驚醒一般,重新閉著眼躺回到軟榻上去,半天才輕輕問道:“老是傻笑什麼?一點女兒的樣子都沒有了,先下去吧,朕累了,想自己歇會兒。”
我有些傻,心道你還沒說殺不殺我呢,你倒是想歇會兒了,我怎麼辦?
心裏一肚子氣,卻一點也不敢撒出來,還真窩囊啊,只得悄悄地往外走。剛掀開簾子退到屋外,就聽見皇帝在屋裏低聲地自言自語道:“二十年了,真快啊,沒想到……還能有人笑得和你一樣傻氣……”
隨著小太監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落,我想難不成這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可是在這裏一直住了兩天也沒等來什麼毒酒或白綾之類的,難道那皇帝還真大發善心,不要我的小命了?
還沒有尋思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又有太監來傳話,原本以為去見皇帝,沒有想到卻被一輛小車送到了城外別院。再見到素兒和挽月她們的時候,別說她們呆了,我都傻了,送我到這裏,是打算恢復我公主的身份?那……那個假公主呢?
等送我來的那些人出去,素兒幾個就哭著撲倒在我的腳下。
“公主,奴婢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呢!”素兒哭著說道。
“起來,都先起來,”我沉聲說道,掃了一眼外面,又道,“挽月你去大門那裏守著,有人來了就趕緊通報一聲,快去。”
挽月略有些遲疑,但還是領命去了,屋裏只剩下了我和素兒兩個。
“你一直在這裏?”我問道。
她點頭。
“那假公主呢?”我又問道。
素兒聽到我問假公主,有些吃驚,“公主,您也知道有個假公主一直冒充您?”
我點點頭,“我都知道,現在那個假的哪里去了?”
“自從您失蹤後,突然就有個假的來了,奴婢幾個想您可能是被人救走了,又有人來說我們誰要是把這事說出去,別說我們幾個,就是您的性命也難保,所以奴婢幾個只得——”
“我都知道。”我打斷她的話,“我只問那假的呢?”
“昨夜突然死了!”素兒說。
“死了?怎麼死的?”
“奴婢也不知道,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今天早上挽月進去伺候的時候才發現的。”
果然是挽月!看來是承德做的了。殺了假的,是為了救我麼?他已經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我終於以周國和親公主的身份進入了繁都。
第一次對未來的生活產生了迷茫,一年啊,能熬得過去麼?在那殺人不見血的深宮!又想到沈老頭,還
有他找的什麼破南宮越,如果不是指著他們,沒準兒我還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呢。不過說這話貌似良心少了些。
承德,會在這裏遇到承德麼?再看到他時,我又該如何去面對他?
又想起他那坐在樹下的身影,雖然我很想讓自己忘記那幅畫面,可是每當閉上眼睛的時候,它總是出現在我眼前,那麼清晰,仿佛伸出手就能觸摸一般,他唇上的涼意,他插入我發中的手,感覺都是那麼的真實……
“忘了吧。”他說,可是真的能忘得了麼?
入了瓦勒皇宮,我被安排到一處看起來新裝修的宮殿,抬頭看了看那門上的匾,數了數,三個字,卻不知道寫的是什麼,唉,文盲就是不好啊!這以後要是自己一個人出去迷了路,恐怕連回都回不來了,人家問“你住哪個宮啊?”我說什麼?“嗚嗚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三個字的名。”
宮裏已有不少等候的宮女,再加上我帶過來的這些,這下可熱鬧了,花花綠綠的,放眼看去都是漂亮的女孩子。我又想起我帶的那“三十六計”來,也不知道她們給安排到哪里了,一會兒得空了得問問素兒她們。
換了身輕便點的衣服,說是輕便,可是還是好幾層,我有些發愁這個夏天怎麼過了,即便是沒有人來殺我,恐怕我自己也得中暑!有瓦勒的女官過來,告訴我按禮得先去覲見左皇后,於是我又穿戴好了,讓人領著先去見見人家這宮裏的正主,不知道這大老婆見小老婆會是個什麼場景?
皇后看起來是個賢德的女人,一臉的端莊平和,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看著我。我對她行下禮去,她上前攙扶起我,溫和地說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沒有那麼多的虛禮,公主快請起。”
我笑著起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和她拉些場面話,唉,看來還是宮廷小說看得太少啊。不過也有些佩服這個皇后,且不論她是否真心的,就是能做出這個樣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啊,想想啊,讓你對著老公的未來小老婆噓寒問暖的,你做得到麼?要是我,早大耳刮子過去,“讓你小狐狸精來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把你的狐狸頭打成豬頭!”
“公主哪里有不習慣的地方盡可以和我說。”左後溫和地說道,“皇上今天還有政事,恐見不了公主了。公主一路勞苦,先好好歇歇,等明天皇上和公主行過大禮後,本宮再領後宮給公主慶賀。”
我不禁有些汗,明天就要行大禮?和承德的老爹?我要暈了。
丁小仙,你個渾蛋,你什麼時候才能來啊?
和左皇后應承了幾句,我就又被領回了我的什麼宮。回去看到素兒她們已經把東西都放得差不多了,看到我回去,都過來問我,生怕左皇后給我個下馬威。我說你們還真冤枉人家左皇后了,別說人家沒有怎麼樣我,就算怎麼樣了也是我活該,誰讓我是小老婆呢?
心裏有些煩躁,剛想躺下歇會兒,就又有侍女過來通報,說外面又有位公公來,我說這還讓人歇會兒不,難不成又是我哪個“姐姐”要看看我?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得讓那小太監進來,我一看愣了,這小太監我見過,是皇帝身邊的那個啊!他來找我幹什麼?
“公主,皇上要見您,請您隨奴才過去。”小太監極其恭敬地說道。
我傻了,怎麼我這才回來皇上就要見我呢?沒辦法,只得跟著他出去。素兒她們想跟著我過去,卻被那小太監攔住。我走出宮門,看到宮門口早停了一頂藍呢小轎。被他們抬著一頓轉,下來的時候發現這個院子正是我上次來的那個,皇帝又在這裏見我?這又是哪場戲?
進得屋去,看到皇帝依舊坐在那軟榻之上,這次卻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這次看清楚了才知道,原來承德他們兄弟的眼睛都是遺傳了他的。
“過來吧。”皇帝淡淡說道。
我又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給他行禮,自稱什麼呢?正矛盾呢,卻聽見皇帝說話了。
“原本想將錯就錯呢,沒想到那假的卻沒了,看來你還真是個福星啊,福大命大了。”他說道。
我一聽他這樣說,趕緊說道:“謝皇上金口玉言!”既然他都說我福大命大,那麼以後他就不好意思來要我小命了吧?
他看到我如此反應,淡淡笑了笑。
門外小太監輕輕地稟道:“三殿下來了。”
我有些傻,承德怎麼來了?是皇帝叫來的,還是我們碰巧遇上的?
皇帝看了看我,輕聲說道:“你先到屏風後站一站吧。”
我不明白這皇帝到底想幹些什麼,只得聽他的吩咐,幾步走到了他軟榻後的屏風後,然後就聽見英帝對外面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就聽見小太監在外面喊,片刻之後,聽見門簾被掀開,有人走了進來,接著那熟悉的聲音響起。
“承德參見父皇。”簡單的幾個字,鑿在我的心上,卻讓心似停跳了一般。
“嗯,回來了?”皇帝淡淡問道。
“是的,事情辦得還算順利,只是中間出了些麻煩,所以耽誤些日子。”承德回道。
“哦,辦了就好,你也累了,下去歇著吧。”
我在裏面聽得心驚,不知道他們說的事是哪件,是武林大會那件麼?那南宮越怎麼樣了?外面又靜了片刻,然後就聽見“撲通”一聲,好像是承德跪下了。
“父皇,兒臣有罪。”承德低聲說道。
“嗯?”
“承德去迎親的時候,在路上把那福榮公主給丟了。”承德說道。
“丟了?”
“嗯,是的,在五牛鎮的時候被人劫走了,兒臣怕周國知道後引起事端,所以只得瞞了消息,臨時找了個人來替代公主,打算再去尋那真的福榮公主,可是……”
“可是一直沒有尋到?”皇帝淡淡問道。
“請父皇治兒臣的罪。”承德說道。
我腦子更糊塗,承德這是唱的哪場?知道自己露了餡,故意來這樣說?但是皇帝又為什麼讓我來聽這些?他又是怎麼打算的?還是他已經知道我和承德之間的事情?心裏越來越驚,腿漸漸地有些虛,幾乎都想坐到地上。
外面靜了片刻,就聽見皇帝略帶疲憊地說道:“你先下去吧,朕累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父皇……”承德好像還想說些什麼,卻好像被皇帝制止,然後就聽見承德退了出去。半晌,聽見皇帝說道:“出來吧。”
我出來,看皇帝又倚在軟榻上揉太陽穴。看到我出來,他停下來,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承德還真是中了魔了!你真的是福星麼?朕有些後悔向周國要你過來了。”
我有些暈,為什麼他們說的每句話我都能聽明白,可是連在一起的時候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呢?如果說承德是個小狐狸的話,這皇帝是不是能稱得上狐狸精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話都不能直接說呢?
唉,早知道我老老實實地去考我的高數,解我的微積分,好好的,我穿越幹嗎呢?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
直到我被太監送回去,我都沒明白這皇帝為什麼要把我叫去看這麼場戲,這裏面的問題太多!我很有自知之明,要說小聰明我還有一些,可是一涉及這麼多錯綜複雜的問題,我就沒有了大智慧,所以這些問題我不能想,一想就一個豬頭兩個大。
回去的時候看到素兒她們幾個正愁眉苦臉地等著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瓦勒的女官又送來了禮服。本來打算穿的是周國的禮服,可是看樣子瓦勒是不想讓我穿。只是穿什麼的問題,看似簡單,在素兒她們眼裏卻涉及了民族氣節的問題。
我看了看那瓦勒的禮服,然後毅然地決定穿周國的禮服,這個決定讓素兒她們含著淚對我又仰望了一把。我有些汗,沒好意思告訴她們,我之所以選擇周國的只是因為我看到瓦勒的禮服更厚!這已經進入了五月份,我怕穿那麼多把自己捂死。
又是一夜無眠,想了很多事,很多人,皇帝哥哥、沈老頭、承德、葉帆、孟安陽、南宮越等等,完全按出場先後排名,不分先後。可是,想得最多的卻是南宮越和承德那廝!很鬱悶!
難道自己真的要給這老皇帝做上一年的妃子?雖說這皇帝看起來不但不老,而且還蠻有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可是,我就是對他不來電,所以,我真的不想,尤其是一想到要是給這皇帝做了妃子就成了承德的小媽,我就更鬱悶。
又是起得很早,有些像離開周國皇宮的那天,一群宮女圍著我轉,終於又把我綁成了粽子。這次我很老實,這不是周國的地盤,按照後宮爭鬥原理,有太多的眼睛在看著我,太多的手在等著抓我的小辮子,雖然我不怎麼怕死,可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所以,我很謹慎。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1:41
第 23 章
大禮進行得還算順利,皇帝站在高高的禮臺上,看得我有些恍惚,仿佛站著的不是皇帝,而是二十年後的承德。
走過承德身邊的時候,透過珠簾,我偷看了他一眼,那廝還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皇子模樣,臉上掛著祥和的笑容。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臉色不像從前,有些蒼白。
原本的軌跡不就是這麼設計的麼?前面只不過是不小心拐了個小彎而已。
進行完大禮,然後又是祭天、祭祖等事情。我累得有些虛脫了,可是心裏竟然有些放鬆,心想,累吧,累吧,反正又不是累我一個人,我好歹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熱血小青年呢,我都累成這樣,那人到中年的皇帝一定更吃不消,最好累死他算了,我寧可去做寡婦。就算累不死,也要累得他一個月爬不起床來!
等到折騰完了外面的一套,回到宮裏還有一場類似于家庭聚會的晚宴在等著我。我真的有些傻眼,更鬱悶的是好像只有我一個人累,那皇帝竟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困頓的樣子,我又懷疑,這傢伙真的快五十了麼?
心裏很鬱悶,所以有些自暴自棄,一個勁地喝酒,不管誰來敬酒我都杯來見底,只喝得那太后笑著說我:“真是個老實孩子!”
承德坐在下面不遠的地方,我卻一直不敢看他,生怕被別人看出什麼破綻來,終於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了,偷瞄了他一眼,竟然發現他笑得很是燦爛,和旁邊的兄弟們低聲說笑,好不自在!難不成只是我一個人在鬱悶?
也許他滅了那假公主並不是為了救我,只是因為他已知道他的陰謀敗露而已。
我是不是有些太自作多情了?想到這兒,我更鬱悶。
雖然我百般不情願,可是晚宴還是在太后說乏了的時候散了,我回我自己的寢宮。當然,作為今天的新郎,那皇帝也要宿在我那裏。
我硬著頭皮往回走,恨不得一輩子走不到盡頭。可是離寢宮還有不到一百米的時候,我卻恨不得一路小跑回去,為什麼?因為我突然很想去廁所!
是的!我是去廁所了,而且還不止一次,說得文雅些我是突然腹瀉了,說得通俗些,我拉肚子了!
皇帝在我殿裏站了站,給我叫了太醫,然後就移駕去了皇后那裏。
坐在便桶上,雖然我的肚子很不舒服,可是心裏竟然很高興。
這一場腹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算好,我人已經是瘦了一圈,太醫說我可能是因為水土不服,我想,我都來了繁都好幾天了,為什麼偏偏昨天就水土不服了呢?難不成只是這皇宮的水我喝不得?
太后、皇帝都派人來慰問過我,左皇后還親自來探視我了,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看,我病都不會挑個好點的病,人家別的美人都是心痛啊什麼的,怎麼到了我這裏就成了拉肚子呢?這讓我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不過也好,總算躲過了和皇帝的洞房花燭夜,可是又開始對以後發起愁來,總不能鬧一年的肚子啊,別的先不說,我也沒有那麼多的肉可以掉啊!
兩天后,因為肚子雖然好了,水土不服又轉移了,我起了一身的紅疙瘩,太醫說這是正宗的水土不服!可是我還是有些奇怪,為什麼我偏偏在喝了挽月給我斟的茶之後就水土不服了呢?
皇帝好像也很無奈,不過好在這宮裏美人也多,他又不怎麼好色,所以只讓人帶話給我,好生養著。
這天夜裏,我正在床上烙餅,心裏合計著怎麼才能早點出了這牢籠,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翻過身來往床邊上一看,差點驚得暈過去,黑糊糊的一個人正坐在我床邊上,我這裏還沒想到驚叫,他的手就捂了我的嘴,我定睛一看,正是承德那廝!
他看到我認出了他,低聲一笑,鬆開了手。
“你不要命了啊?這是你來的地方麼?”我壓低聲音說道。
承德低聲笑道:“怎麼就不能來了?你們周國的皇宮我都能出入自由,別說我自己的地盤了。”
他說著就脫了靴子,往床頭上一放,自己越過我坐到了床裏面。
我更驚!暈倒,這要被人看到,不典型的捉姦在床麼?
我坐起身來,然後一把把承德推倒在床上,用手掐著他的脖子,做出一副狠樣子,咬著牙問道:“說!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藥?”
承德笑著點頭,把我的手扯開,湊到我耳邊說道:“不然怎麼可能讓你過這麼逍遙的日子?”
逍遙的日子?就我這滿臉滿身的疙瘩?
他溫熱的唇幾乎就要挨到了我的耳朵上,感覺麻麻癢癢的,讓我有些不自在,急忙閃開了頭。承德抬起我的臉,借著簾子透過來的隱約的燈光,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咂了一下嘴,輕聲笑道:“本來就不俊,現在更醜了!”
一臉的幸災樂禍!
我差點氣暈,剛想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又湊到我耳邊說道:“來,脫了讓我看看身上,是不是效果也這麼好。”說著,手還真來解我的衣服。
我慌忙躲他遠點,怒道:“你不想活了啊?這讓人看到咱們說都說不清楚了!”
“怕人你還不離我近點,這麼大聲說話你就不怕外面的宮女們聽到?”
難怪他一直都把嘴放到我耳邊才說話,原來是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啊,看來我還冤枉他了。我心虛地看了一眼外面,只好坐到他身邊,剛想張嘴,他就又湊了過來,低聲說道:“想說什麼?湊近點說。”說完還把耳朵湊了過來。
我哭笑不得,只得也離近了問道:“那假公主是你殺的?”
承德點頭。
“為什麼?”
承德白了我一眼,說道:“你真不知道?要不是保你的腦袋,我用得著殺了她麼?”
雖然想到過這些,可是聽他自己說出來,心裏還是有些甜蜜。
承德突然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其實本來想護住你的性命也就算了,可是……”說著把我往懷裏攬,我掙了掙,發現他力氣還真是大,於是放棄。
“那天看著你穿著大紅的禮服走向他的時候,我發現……還是放不下,這輩子……你別想跟別人了,誰都不行!”承德低聲說道。
一輩子,能有一輩子麼?我的一輩子不應該在這裏。
我從承德懷裏掙出來,“你既然能這麼輕鬆地進來,就也輕鬆地把我救出去吧,行不行?”
承德靜靜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求你了,把我弄出去吧,你也不想我真的成了你老爹的小老婆,是不是?”我可憐巴巴地說道。
承德搖搖頭,湊到我耳邊說道:“不想,誰也不能碰你,別人不行,他更不行。”
“那把我帶出去。”
“也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還不想丟了性命。”承德說完,突然笑了。
我想過,救我出去,可能會讓承德受到皇帝的懷疑,可也不至於讓他丟了性命吧,我有些不信地看著承德。
“唉,你可真沒良心啊,一點都不為我考慮。”承德長歎道,“就算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不在意我,可你那些侍女們你也不管了?平白無故地丟了你,別說這宮裏的人都活不了,外面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受到牽連,你當真硬得下心去?”
承德一番話說得我有些心煩意亂,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只是想著自己的吃喝玩樂,對素兒她們倒也沒有怎麼放在心上過,上次在五牛鎮趁亂跑路時也沒有多想她們的安危,可如今處得久了,她們又死心塌地地待我,如果明知道自己跑路會給她們帶去滅頂之災還跑的話,恐怕我這一輩子都別想安生了。
“照這麼說我就得在這裏老實待著了?”我不甘心地問道。
承德點頭,貌似同情地看著我說道:“嗯,待著了,恐怕還得待一輩子了。”
一輩子,又是一輩子,老子頂多待一年!想到這兒我心裏勉強好受了些。
“對了,葉帆呢?她怎麼樣了?”
“葉帆?那小男孩?”
小男孩?我是不是聽錯了,葉帆什麼時候成了小男孩啊?她是個不愛說話的小姑娘啊。
承德看到我一臉傻乎乎的樣子,低下頭去悶聲笑了,說道:“你還真是笨啊,真的沒有看出來他是個男孩子?”
我愣愣地點頭,真的沒看出來啊,長得漂亮的小男生我不是沒有見過,可是人家小說上都是女扮男裝,這男孩扮女孩不多見啊。
承德故作無奈地一手撫額,低聲歎道:“我後悔了,原本以為你精明靈透才留你的,沒想到你是這麼個笨丫頭!看走眼了,後悔了,真後悔了!”
我瞪他一眼,羞怒道:“不管他是男是女了,我只問你他怎麼樣了?”
“活著!好好地活著。”
“真的?”我忍不住狂喜的神色,太好了,葉帆沒事。又想起了南宮越,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和承德開口,“那……那……”
承德掃我一眼,好像猜到了我想問什麼,臉色有些不妙,冷冷道:“想問那南宮越?”
我有些心虛地看著承德,可一想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啊,隨即仰了仰下巴,不甘示弱地回視他,嘴裏還哼了一聲以壯聲勢。
承德看我如此反應,軟了下來,從身後擁住我,“別這麼沒良心,榮兒。”承德柔聲說道,用手指輕輕點著我的左胸口,“這個地方……只能有我一個人。”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低低地響在我的耳邊,讓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似乎他的手指每點一下我的心都會跟著顫上一顫,這感覺,太怪異了!
真的想不到他對我動了真情,而且還如此之深,我該怎麼辦?一時間心亂如麻,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也許以前是我錯怪了他,也許……
可沒等我亂上幾秒鐘,承德這廝的真面目又暴露了出來,那原本輕輕點著我胸口的手竟然變點為抓……
“滾一邊去,色狼!”我低聲罵道,使勁把他的手從我的左胸處扯開,可他那手隨後就往我的右胸移去,我又趕緊護住了右邊陣地,氣呼呼地想從他懷裏掙出來,可是他一隻手緊緊地扣住了我的肩膀,就是不肯鬆手。
目前的形勢是我半仰在承德的懷裏,枕著他的一隻胳膊,雖然他能自由行動的只有一隻手,可是,這只手對我來說卻很恐怖。
我急得滿臉通紅,打又打不過,罵又不敢罵大聲,對於這麼個色魔加無賴,只得雙手護住了胸口,一副軟弱小綿羊樣。
“嘿嘿,護好了?”承德在我耳邊問,然後怪笑兩聲,手竟然順著胸口往下滑。
啊!我要氣瘋了,真是太不公平了,男人只有一點,女人卻有三點。同樣是洗澡有人闖入的情況,男人只要雙手護一點就可以,還輕鬆得很,女的就得兩手護三點,怎麼也護不周全。
我現在,恨不得自己再生出第三只手來。看著承德一臉奸笑,我無賴的本性再次爆發,兩隻手放開了胸前的部位,狠命地抓住了承德那只不安分的手,緊緊地抱在胸口。
看著承德一時愣在那裏,我得意地笑了。
承德倒也不掙了,那手規規矩矩地讓我攥著。突然老實了下來,讓我有些不適應,不知道這廝又打什麼鬼主意,提了十二分的精神提防著。屋裏更加靜了起來,似乎剩下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還隱約伴隨著心跳聲,不知是我的,還是他的。
昏暗中,承德的眸子更加晶亮起來,他的頭慢慢低下來,離我越來越近……
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越跳越快,似乎都要從胸腔裏竄了出來,連氣都不敢喘了,身體僵在那裏,害怕似的閉上眼。也許,心中已有了絲期待……
等了半天唇沒有落下,承德卻突然低笑出聲。我睜開眼,不解地看著他,他卻笑得更加厲害,氣息不穩地說道:“不行了,滿面的紅疙瘩,實在是親不下去啊!”
我狂怒,太沒面子了,饒是我臉皮再厚,也得紅了。我從他懷裏掙起來,手卻不小心擦到了他的敏感部位,我立馬石化,這,這廝怎麼又有了生理反應?
承德的身體也僵了一下,隨即就鬆開了我,然後自己就爬到床邊去穿靴子,一邊穿還一邊笑道:“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不然真讓人捉姦在床可就保不了你的小命了。”
我傻傻地看著他穿好靴子,掀開床帳走了出去。我把頭探出帳子,剛想張嘴,承德回身把食指放到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趕緊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被外面的宮女們聽到。
他回轉身來,走到床邊,俯身在我耳邊低聲道:“想說什麼?”
我搖搖頭,也把嘴湊到他耳邊說道:“沒事,出去的時候小心,千萬別讓人看到。”說完我就後悔,怎麼這話說得這麼彆扭,整個一個淫婦囑咐姦夫的話啊。
承德沖我一笑,說道:“放心,外面的宮女們都睡死了,打雷也醒不了的!”順勢還在我臉邊親了一下。
我松了口氣,看著承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臉,還覺得火辣辣的,可是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突然間明白過來,啊!承德這廝耍我!既然外面的人都睡死了,幹嗎還要咬耳朵!
不過,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咬耳朵的感覺還真不錯。
這天晚上我睡得很不好,幾乎都在做夢,一會兒是承德笑著對我說留下吧,陪著我一輩子,一會兒是南宮越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我不出聲,一會兒又換成了老爸老媽,老爸繃著臉說上學期間,絕對不可以談戀愛!老媽哭著說,你這個沒良心的丫頭,老娘養了你二十年,你眨眼就忘了?為了個小白臉就不要爹媽了……
早上起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濕透了,心裏很慌,老媽的哭聲好像還響在耳邊,不行,我不能再陷下去,這世界不是屬於我的。來旅遊新鮮些日子還行,要是一輩子待在這裏,我受不了,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一切現代化的東西,最重要的,這裏沒有我的親人!我不屬於這裏!
可是,現實是不管我怎樣想,我都必須在這裏生活一年才能回去。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2:14
第 24 章
我終於正式開始了我的宮廷生活,咱在這後宮裏住著,不比那些後宮文中提及的那樣步步驚心,一是因為咱是發自內心不想爭寵,二是咱一個戰敗國的公主,要貌沒貌,要背景沒背景,所以倒沒有多少美人把目光放在咱的身上。咱,在她們那裏算不上假想敵。
經常去太后那裏走動一下,討討她的歡心,畢竟抱緊了這佛腿以後可能會大有用處。每天都老老實實地去皇后那裏請安,一副安分守己的老實小模樣,就差對著左皇后指天發誓說我對你老公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可千萬別治我!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一個前提之下做的,那就是避開皇帝!他給我的感覺太陰,我受不了。
除了這些,我儘量讓自己守在自己的宮裏,不出去招搖,也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古代人,不管是行為上還是語言上,裝一時還行,可是用不了半天就會露了尾巴,所以還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安全一些。為了安全,我把宮裏的宮女們支出去不少,最後只剩下了素兒她們幾個大宮女,還有外面幾個粗使的丫頭。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我開始偷偷地給自己設計輕便的衣服,比如吊帶裙,比如拖鞋,然後關起宮門來享受我的悠閒時光。
承德除了那夜過來以後,倒沒有再來過,我覺得這樣倒好,何必明知道前面是個火坑還非要跳呢?這裏的帥哥可以泡泡,但是絕對不能去愛,尤其是承德這樣的。
其實我這個人是個很愛熱鬧的人,基本上屬於唯恐天下不亂型,在瓦勒皇宮的這半個月,我真的很悶,沒辦法,在生命和刺激之間我選擇了生命,在做老實本分的人和風流瀟灑的鬼之間,我還是很沒有出息地選擇了人。
不是我怕死,是我實在不瞭解做鬼這一行。
農曆五月初五,原本是咱們的端午節,可是到了瓦勒這裏,卻成了“暮春節”,光從皇宮裏來看就能知道這節日的確不小,“頭頭們”都很重視啊,甭說左皇后已經開始在著人準備那天的晚宴,就連素兒她們都開始入鄉隨俗地開始準備過節需要的各種東西。
挽月甚至還學瓦勒宮人給我結了五彩絲絛,要給我系在手腕上,說是可以避邪。
她進屋的時候,我正光著腳躺在竹榻上,為這裏沒有粽子可以吃而鬱悶,看到她又要過來給我系那花花綠綠的東西,話難免重了些,挽月一看我不悅,嚇得趕緊跪下了,眼裏都含了淚。看她那副小心又委屈的樣子,我有些後悔,怎麼這公主沒做幾天脾氣就長了呢?已經夠奴役人家的了,大家都是人,良心上說得過去麼?
“給我吧,我系不就得了。”我道,“快起來吧,是我不好,不該沖你撒氣,我道歉。”
挽月見我如此說,急忙磕頭道:“是奴婢不好,惹公主生氣。”
“行了,知道是我委屈你了,快起來吧,要是再不給我可不系了啊!”我笑著威脅道。
挽月這才破涕為笑,趕緊過來要給我系上,“公主,不是奴婢多事,只是系這絲線是瓦勒的風俗,晚上的宴席公主還得去,如果就公主一個人不系的話,奴婢怕有人借此——”
“我知道,”我打斷挽月的話,看看她結的手鏈似的絲線,覺得也不難看,“還有麼?”
“有呢。”
“多給我一條。”我說道。
挽月看我剛才還百般不情願戴這東西,現在又要多戴一條,難免有些疑問,可是多年的宮廷生活讓她養成了即便有天大的問號也不開口的習慣,所以看到我要,也不多問,又去拿了一條來。
我接過絲線,沒有讓挽月給我系,自己低頭系在了自己的腳踝上,然後又伸出腳看看,嗯,效果還蠻不錯的呢!
素兒捧著幾身衣服掀開簾子進來,問我晚宴上要穿哪身衣服,我瞥了一眼她手裏的衣服,說道:“別的後妃穿什麼我穿什麼,她們怎麼打扮我就怎麼打扮,她們豔我也豔,她們素我也素,總之一個標準,就是把我放人堆裏後,你們也一眼找不著我就行了。”
領著素兒她們幾個來到舉行晚宴的光璃殿,時候已經不算早,後妃們來了不少,可是太后、皇帝和左皇后等幾個大boss還沒有來。隨著殿裏的小太監到我的席位上,我才仔細觀看這個晚宴,不得不讚歎場面還真是壯大,席桌從殿上一直擺到了殿外,再往外就算是前朝了,出了後宮的範圍。
瓦勒的風俗遠比周國的要開放,單從晚宴上就能看出來,因為參加這次晚宴的不僅有後宮的嬪妃,還有朝中的重臣及其家眷,甚至還有幾個外國的使節。
眼光轉了一圈,看到了坐在下面的皇子們,承德也在其中,和他的視線碰了一下,嚇得我趕緊挪開了目光,但是眼角還是掃到承德一臉的賊笑。
太監那尖細的聲音響起,殿裏殿外所有的人都急忙恭敬地站了起來,一時間偌大的宴會上寂靜無聲。皇帝與左皇后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太后步入殿裏,後面還跟了一個美貌的女子,看年紀也就三十多歲,氣質清冷,一身華服,讓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些大boss們坐下,晚宴才算是正式開始。
看到那冷美人的席位正和我對稱相望,我才突然明白過來,她就是我一直沒有謀面的賀蘭貴妃,是承德的老媽!天,是她保養得太好,還是她嫁人嫁得太早?
光顧著偷看承德的老媽,皇帝說了些什麼我都沒有入耳。
說是晚宴,可是桌上除了水果糕點就是酒,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然後就是歌舞,可是我一個連“春晚”都看不下去的人,能對這些歌舞感興趣麼?百無聊賴地看著下面的舞女們轉來轉去,有些懷念郭德綱的相聲。
突然想到了我的“三十六計”,來了皇宮後就沒有再見過她們,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
下面有個外國的使節站起來說要向皇帝陛下獻上他們國家的歌舞,皇帝微笑著點頭,然後就上來了一群穿著他族服裝的舞女,我一看樂了,這不就是韓服麼?雖然還有些不同,可大體上一樣啊,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那個使節!
“公主,就是這高麗國幫瓦勒出兵偷襲我國,我們才敗了的,才讓瓦勒占了宛城。”素兒在我耳邊低聲恨恨說道。
高麗?呵呵,這不連名字都一樣麼!
一曲舞完,皇帝沖著那個使節點頭微笑,太后也稱讚舞好,誇得那個使節一臉的揚揚自得。
又一群舞女上來,我一看又驚又喜,沒想到正是我的“三十六計”!
寬袖的宮裝,長長的裙擺,如同只只彩蝶飛舞,中間圍著一個面貌秀麗的女子。那女子唱得很好聽,連我都不由自主地跟著調子輕哼了起來。也不知道唱歌的女子是哪一計了,唉,當初改名字的時候純屬惡搞,自己都沒記清哪個是哪個,不過唱得真是不錯,而且人長得也清秀,讓人看了就覺得清爽。
人們突然靜了下來,好似約好了一般,只靜靜地看著殿中舞動的“三十六計”,難道是被鎮住了?可是不像啊,而且,我怎麼還發現有些人竟然還面帶同情地偷瞄我呢?我這裏正納悶呢,那女子卻出了大錯,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覺到了大殿中這種怪異的氣氛而緊張起來,在往前邁步的時候愣是踩到了自己的裙擺,人一下子撲倒在地上,摔了個結實。
人們傻眼了,我更傻眼了!這,這,這也太不給我長面子了啊!
音樂停了下來,“三十六計”都跪倒在地上,那摔倒的女子更是伏在了地上,肩膀隱約有些抖動,估計是嚇壞了。
我不安地看向皇帝,皇帝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冷冷地若有所思地看著跪在下麵的“三十六計”。
“都下去吧,都是圖個樂呵。”太后笑道。
漫天忙領著“三十六計”磕頭謝恩,退了下去。左皇后沖著我微微點頭微笑,似乎在示意我沒事,而那賀蘭貴妃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抹譏諷的笑。
那些嬪妃,就連那些朝臣命婦們都用一種輕視的眼光看著我,好像剛才是我摔跤了一般。我覺得自己的臉上有些擱不住了,我也太冤了吧,她摔跤和我有關係麼?就算我們都是一個周國來的,也不至於你們這麼看我吧!
我正鬱悶呢,剛才那個獻舞的高麗使臣卻又跳出來作怪了。
“這就是周國獻給陛下的舞伎?”那使臣故意問道,“難道他們沒有人了麼?這些連我們高麗最低等的舞伎都不如!”說完還極其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一下不要緊,幾乎所有的人都把視線放到了我身上。
我的火一下子上來了,心道你算哪根蔥啊?背後捅刀子的傢伙,你還牛起來了!我馮陳楚楊是那吃虧的人麼?我是怕惹事,可你也別蹬鼻子上臉啊!我縮縮脖子你就當我是烏龜了?你咋不想想我也可能是毒蛇呢!
承德沖我微微搖頭,示意我忍耐。我掃一眼皇帝,他臉上雖仍掛了淡淡的笑容,可眼神卻有些漠然,不知道又在合計著什麼。
忍還是不忍?我在思量兩種選擇的後果,又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忍吧,何必和他爭這嘴頭上的便宜?大不了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背後給他幾刀子好了,我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輕笑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可有些時候,你不惹事,並不代表那閒事不來惹你!
“皇帝陛下。”那使臣站起身來,“元淳有個不情之請。”
皇帝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元淳早就聽聞福榮貴妃通書史,且能歌善舞。”
全場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剩下那使臣略帶狂妄的聲音,他身邊一個青年男子輕輕地拉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說下去,可是他卻故意視而不見。
“今日恰逢佳節,不知可否讓貴妃——”
不等他說完,我“噌”的一下子站起身來,這可真是不情之請了,他不但沒把我周國公主的身份看在眼裏,就連瓦勒貴妃這個稱號也忘了!
連皇帝的臉色也有些不悅,這高麗棒子似乎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點名都點到我頭上來了,我還能繼續縮脖子麼?
“皇上。”我朗聲說道,“既然使臣如此說了,請允許臣妾也獻一下醜吧。”
皇帝略帶驚訝地看了看我,挑了挑眉毛,卻忽地笑了,點了下頭。
“貴妃舞哪一段?可用召樂工上來?”左皇后問道。
“不用了,我今天穿的衣衫不適合起舞,叫我剛才的舞伎漫天上來吧,我唱她舞。”我說道,然後走出席位,來到大殿中央。
漫天返回到殿上,對著上面行了一禮,鎮靜地在我身旁站定。
“會些那高麗國的舞蹈麼?”我輕聲問道。
漫天靜靜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一會兒我唱,你就隨便按著節拍即興跳一段就好了。”
轉頭瞥了一眼那叫元淳的使臣,我又對皇帝說道:“皇上,使臣好像對周國的歌舞不感興趣,不如讓臣妾唱首高麗的曲子如何?也可以一解元使臣大人思鄉之情。”
皇帝道:“這樣甚好。”
我走到那幾個高麗棒子桌前,笑道:“借使臣桌布一用可好?”不等他們回答,就一把把鋪在長席上的綢布扯了下來,各種水果骨碌碌滾了一地,桌上的酒壺被帶倒,酒灑了那幾個人一身,氣得那個叫元淳的把小眯縫眼瞪得溜圓。
“多謝了。”我笑道,扯著桌布回到漫天身邊,讓漫天把雙臂舉上去,然後一邊給她身上松松地裹桌布,一邊輕笑道,“元淳大人過日子也不容易,咱們就別向人家借舞衣穿了,將就一下吧,反正樣子也差不多。”本來就打算說給大家聽,所以聲音自然不小,說完還在漫天的胸口打了個蝴蝶結,看到我把桌布給漫天當韓服穿,席間已是有人低聲笑了。
我裝作沒事的樣子,示意漫天準備,然後就自己開唱。幸好這福榮公主的嗓子還不像我原來的不可救藥,起碼調子沒有跑,唱的是我以前和同學們K歌的時候唯一一首可以拿出手的歌,不是因為好聽,而是因為這歌幾乎沒什麼調子,可以一條道跑到頭。
歌不是別的,正是那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韓劇《大長今》的主題曲——《呼喚》,而且唱的還是“原版”的。
效果出乎預料的好,瓦勒的人雖聽不懂我在唱什麼,但從那幾個高麗使臣驚訝的臉上也可以看出我的表現讓他們很震驚,等我唱到第二遍的時候,元淳身邊的那個男子已經情不自禁地用手輕擊著桌案隨著我低聲吟唱了起來。
漫天不愧是“三十六計”中的第一計,臨場發揮舞得還是那麼好,就是我給她裹的“桌布韓服”有些好笑,讓她原本優美的舞姿怎麼看都覺得滑稽。
一曲唱完,還真的把全場都給鎮了,連太后都面露喜色地問道:“這孩子,還真是靈巧,怎麼連高麗話都會說了?倒是好聽,不過就是不知道唱的什麼意思。”
還沒等我回話,元淳身邊的男子卻開口誦道:
伊人欲來何時歸來
伊人欲去何時離去
我欲乘風飛翔卻遍尋不著伊人蹤影
伊人何在
留我獨自失落
哎喲這該如何是好
伊人你若不歸
請帶我一起離去
哎喲這該如何是好
伊人你若不歸
請帶我一起離去
“錯了,大人說得不對。”我突然說道。
那男子一愣,有些錯愕地看著我,不知道我怎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一時間大家都有些怔。
我滿意地看著大家的表情,心道我等的就是這會兒呢。看了一眼承德,只有那廝還一臉笑意地看向我,似乎知道我沒安好心。
“這位使臣剛才翻譯得不對,這曲子唱的是我故鄉的一個小故事,說的是兄弟兩個,老大武大郎,挨了一個惡霸的欺辱,他的弟弟武松為兄報仇的事情。”
“這明明是用我高麗話唱的,貴妃雖然有些地方唱的音不是很對,可也能聽出大概,怎麼會說到為兄報仇上去呢?莫不是貴妃根本不知道自己唱些什麼吧?”元淳不屑地說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唱什麼呢?好像是元淳大人剛才沒有聽清楚?我就再為大人唱一遍好了。”我輕笑道,然後把舌頭捋直了重新唱道:
武大郎武大郎挨豬打
挨打了挨打了挨豬打了
打了你打了豬,葫蘆打地
啊弟弟!啊弟弟!阿弟怒咧
踹呀,踢啊,挨打的那頭豬
哭去嘍,哭他媽,他就完啦
武大郎武大郎挨豬打
他打啦他打啦挨豬打了
他打你他也痛渾蛋打你
啊你弟啊你弟啊弟哭咧
雖然和剛才的音並不完全一樣,可是人們卻也能聽出和剛才的那首是一樣的詞,只不過剛才唱的語音含糊,而這次卻是字字清晰。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2:50
人們先驚後笑,起初只是悶聲低笑,等我歌唱到一半時,筵席上已經是笑倒了一片。開始時皇帝還強忍著笑意,後來有些忍不住了,端起杯酒來想掩飾一下,可剛喝了一口酒,正好趕上我咬牙切齒地唱道:“踹呀,踢啊,挨打的那頭豬……”一口酒全噴了出來,嚇得身後的小太監急忙在身後給他輕輕拍打。
皇帝一笑不要緊,那些原本想笑沒敢笑的也放開了膽子,後妃命婦們笑得靦腆,只肯用帕子掩了嘴笑,大臣們可顧不了那麼多了,更有些武臣已經放聲大笑了起來。
唯獨幾個不笑的,臉色已經經歷由白變紅,再由紅變黑,像幾條變色龍。那個叫元淳的更是氣得臉色發青,就差吐血了。
我終於唱完了全曲,然後一本正經地轉頭問道:“使臣大人,這次可聽清楚了?”不等他回答,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上。素兒她們幾個正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我,讓我有些心虛,心道我這也是逼到頭上了,總比讓那高麗棒子考我史書,一問一個瞪眼的好。不過經過今天晚上,我的“盛名”恐怕就得遠揚了。
左皇后看那幾個高麗使臣有些下不來台,急忙打了個圓場,晚宴繼續進行下去。經過這麼段插曲,我再坐在這裏,心思更放不到歌舞上去了,滿腦子都在想今天晚上會給我以後的生活帶來的影響。
元淳身邊的那個高麗嫩棒子時不時地把探究的目光投到我這裏來,看得我心裏更煩,低頭喝了幾杯悶酒。
好容易等到晚宴結束回到我宮裏的時候,我已經攢了一腦袋的問題,我想不明白的是“三十六計”跳那個舞的時候為什麼大家會有那麼奇怪的反應呢?還有,我今天晚上得罪了高麗人,會不會受到他們的報復?就算他們沒事,那皇帝呢?他又會如何看我?我還能繼續悠閒下去麼?
問題越想越多,又覺得腦袋大了起來,乾脆什麼也不想了,讓素兒她們幫我卸了裝,然後泡了個熱水澡,就上了床。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怎麼也睡不著,突然想到我今天出了這麼大個風頭,承德那廝會沒有動靜?八成他今天晚上還得來。想到這兒,我趕緊從床上爬了下來,把竹榻搬到牆角裏躺下,心道,你來吧,這次看你摸到床上找不到我怎麼辦。
越想越覺得有趣,睡意更無了,睜著眼等著承德過來。到了大概十二點的時候,窗子果然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我樂了,心道你這廝每次都是嚇我,這回也輪到我嚇你了吧。
那黑影走到床邊,輕輕地掀起了床帳,看到裏面沒人,愣了一下,但是隨後就看向竹榻這裏。
我突然發現,這人不是承德!他的身形比承德要稍微高大一些。我心裏有些驚,難道還真來了刺客?可是等那人走近了兩步,我卻幾乎喜極而呼,一下子從竹榻上爬下來,撲向他的懷裏。
沒錯,來的真是多日不見的南宮越!
南宮越扯下麵上的黑巾,低聲道:“怎麼認出是我的?”
“感覺,感覺是你!”我喜道。
南宮越稍稍怔了一下,又問道:“那感覺錯了怎麼辦?”
“錯了就錯了唄!”我道,“還能怎麼著,哪這麼多廢話呢?你怎麼來了?”
南宮越笑笑,“接你出去。”說完就要拉著我走。
我有些愣,出去,和南宮越出去?逃出這深宮?可是宮裏的這些宮女怎麼辦?承德怎麼辦?
南宮越發現了我的遲疑,納悶地轉回身來。
“我還不能走。”我囁嚅道。
南宮越沒說話,手依舊抓著我的手腕,只沉默地看著我,似在等著我的解釋。
“我就這樣走了,素兒她們會受牽連的,我……不能。”我小聲說道。
南宮越驚訝地挑了挑眉毛,“就因為這個?”
我想了想,點頭,“是的,就因為這個,我不能為了自己一時的痛快就讓無辜的人為我喪命。”其實還有些話我沒敢說出口,我就這樣走了,承德恐怕也會受到牽連的。
南宮越有些沉默,過了片刻,他輕輕說道:“你變了好多。”
“變?”我苦笑,“不是我變了,只是待得久了,有些東西就會成為包袱背在了身上。”
“知道是包袱還要背?”
我笑,把手從他手中抽回,“沒有辦法,雖然明知道是包袱,可是也只能背著了,因為它系得太結實了,而且,”我用雙手在自己胸口比了比,說道,“還把結打在了這裏。”
南宮越神色黯然地看著我,不肯說話,讓我也突然覺得悲傷起來,搞什麼搞,好不容易見面幹嗎非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啊!我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低聲笑道:“沒事啦!其實瓦勒皇宮也沒有我想的那麼恐怖啦,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的,你看看,我是不是比前些日子又胖了不少?”
我在南宮越面前轉了兩圈,南宮越把我拉住,“還在生我的氣?”
“生氣?”我笑了,“好好的生你什麼氣啊。”
“那為什麼不肯和我走?”南宮越固執地問道。
我一聽南宮越的問題又回到了原點,不禁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我不走,不是因為你,只是因為我放不下……”
“那麼能不能為了我走?”
看著南宮越把我的雙手合在他的掌中,放到他胸前,我一時有些僵,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走出這深宮,就不用每天都擔驚受怕,可以逍遙自在地在外面過完我這一年,我動心了,真的動心了。
“我想讓你和我在一起。”南宮越說道,“陪著我浪跡天涯,陪著我一起慢慢變老,陪著我一輩子!”
一輩子!三個字如同重錘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做不到。”我抬起頭來,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是的,我做不到,我用什麼來陪他?我在這世界只能待一年。
南宮越僵在那裏,直直地看著我。我想把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抽回,卻發現他攥得很緊,我抽不出來。
我咬了咬牙,說道:“好吧,我不瞞你了,我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相信麼?”
“我知道,從在江家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你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了。”南宮越輕聲說道。
看到我驚訝的目光,南宮越苦笑一下,接著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南宮越麼?”
為什麼叫南宮越,姓南宮當然就得叫南宮越了,難不成還叫北宮越?我心道,你老爸也不願意啊。
“越,就是穿越,我母親應該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南宮越說道。
我傻了,穿越?南宮越的母親也是穿越來的?天啊,我只覺得自己有些暈。
“這麼說咱們還算半個老鄉?”
南宮越笑著點點頭,“跟我出去,去見見母親,她也很想見你呢。”南宮越笑道。
我看著南宮越,心裏更加矛盾起來,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卻聽見一個聲音冷冷地說道:“她不能走,而且你恐怕也走不了。”
我愕然地轉頭,看見承德正抱著雙手坐在視窗,神情冷漠地看向這裏。
我暈,他們怎麼撞到一起了?這比彗星撞地球好不了多少啊!我嘿嘿地乾笑兩聲,想不露痕跡地從南宮越手中把手抽出來,可怎麼也抽不出來,只好著急地看向南宮越。他冷冷地看著承德,示威似的把我的手攥得更緊。
不至於吧,我馮陳楚楊什麼時候成了這麼香的香餑餑了啊?兩大帥哥為了我爭風吃醋?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像瓊瑤奶奶寫的劇本啊!難不成我沒穿越?正拍瓊瑤劇呢?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南宮越淡淡說道。
承德冷笑一聲從窗臺上跳下,往我們這裏走了過來,南宮越輕輕地把我掩到身後,身體繃直。
得,戰爭一觸即發啊!不過這兩人要是打起來了,外面再聽不到才叫見鬼呢!我急忙從南宮越身後鑽出來,往兩人中間一站說道:“停!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好打的啊?”
南宮越和承德同時都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倒兩邊不討好了!
我絕對不能讓他們打起來!我咬了咬牙,沖著南宮越沉聲說道:“你走吧!我不會和你走的。”
南宮越愣在那裏,半晌,才緩緩問道:“是因為他?”
這是個笨蛋,在宮裏和他打起來,你能有好處麼?我不語,點頭。
南宮越突然笑了,輕聲說道:“我早就該知道了,只是自己一直不願意相信。”
我不敢抬頭看他的臉,不敢。半晌,屋裏靜得嚇人,我再抬頭時,南宮越已經不見了,只剩下承德笑嘻嘻地看著我。
“你也滾!”我怒道。
心裏突然覺得很憋得慌,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了胸口,讓我有些透不過氣來。不再理承德,我轉身往床邊走去,可是還沒走兩步,就覺得腳下一空,已被承德從身後抱了起來。
我回頭怒視承德,卻看到他的表情很嚴肅,一時有些怔,承德把我打橫抱起,幾步走到床邊坐下。
“你幹嗎?”我驚道。
承德黑著臉不說話,把我翻了個身放到他的膝上。我想掙開,無奈腰卻被他死死箍住,他想打我屁股?不至於吧?這都是電視裏的路數,承德不會也做這一手吧。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敢叫!”我回頭威脅道,話音還沒落地,屁股上已經狠狠地挨了一下,痛!為什麼聽不到響聲也能這麼痛?
我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任由他打,反而也不掙扎也不叫了。
“這一巴掌,是因為你不計後果地出風頭!”承德低聲說道,巴掌又落了下來,看似輕輕的沒有一點動靜,可是落在屁股上卻是鑽心的疼。
“知道這會惹多少麻煩麼?不懂事的丫頭!”他恨恨說道,“這一巴掌,誰讓你讓他拉你的手?”
“這也打我?又不是我拉他的手!”我怒道,“還講不講理了?”
承德聽我這麼說,一愣,隨後又是一巴掌落下,“讓他拉也不行!”
無聊!我懶得和他爭。可能是我的順從讓承德有些吃驚,他停了下來,把我拽了起來。
“打夠了?”我冷聲問道。
“哭了?”承德輕聲問道,伸過手來要給我擦淚,我下意識地側頭避過,承德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僵。
見我冷冷地看著他,承德把手放了下去,笑了,“沒出息,打兩下就至於哭?”
“誰說我哭了?”
承德伸手在我臉上抹了一下,把手伸到我面前來,說道:“不是哭是什麼?”
“流淚不一定就代表哭!”我說道,“哭的時候,也不一定要流淚。”
承德被我繞得有些暈,伸手把我拉了過去,說道:“剛才氣急了才教訓你,別賭氣了。”他又用手輕輕地擦了擦我臉上的淚,輕聲道,“我現在很快活,真的很快活。”
“打了我你就這麼快活?”我恨恨道。
承德笑了笑,把我攬入懷裏,下巴壓在我的頭頂上,說道:“嗯,就是快活!”
我把他推開,什麼人啊?打人就快活?我白了他兩眼,說道:“你別誤會,我不跟南宮越走可不是因為你!”
承德也不理我,逕自脫靴上床。
“喂!我說的話你在聽嗎?”我踹了他一腳,沒好氣地說道。
承德卻把我的腳抓住,看了看我腳踝上系的五彩絲線,笑著問道:“誰讓你這丫頭把它系腳上的?”又看了看我手腕上系了一條一樣的,接著就解我腳上的絲線。我掙了掙沒有掙開,就任由他解,他解了下來,遞給我,卻把自己手腕上的那條扯斷,把手腕伸到我面前,“給我系上!”
“你聽我說話嗎?”我壓著怒氣問。
“聽啊,”承德笑嘻嘻地說道,“快點幫我系上,我要你這條。”
我看了看他,正想發火,一想我系腳上的東西再給他系手上,我佔便宜了啊!於是接過絲線來開始給他系。
“對了,為什麼今天晚上大家看到周國的歌舞會是那種表現呢?”我問道。
“她們犯了老爺子的大忌,這歌流傳已久,可老爺子卻不喜歡這個歌舞,好像是二十年前就不喜歡了,所以這宮裏宮外幾乎都沒人唱這個。”承德說道,看了看我給他系的絲線,一臉的得意。
不喜歡這個?那漫天她們為什麼還要唱?而且還都是二十年前的老歌了?難道她們也不知道麼?我很納悶。
“那我今天得罪了高麗的使臣,會不會有事?”我不安地問道。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那些高麗人是有些過分了,我看老爺子今天也有些反感了,仗著曾替我瓦勒出過兵,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而且現在高麗邊境那邊也有些不安生,教訓他們一下沒什麼。”
我還有些不放心,不是因為高麗棒子,而是怕那個皇帝會因為我晚上的表現而找我的麻煩。
“好了,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反正老爺子今天晚上沒有翻臉就不錯了。”承德道,湊近了我,嬉皮笑臉地說道,“來,親一個,好多日子不來,想死我了!”
“滾一邊去!”我怒道。
“有膽量你就喊人啊!”承德整個一副無賴狀。
我無奈,任承德占足了便宜……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3:15
第 25 章
早上起來,等了半天還不見有宮女過來,有些納悶,到外屋一看,昨天值夜的挽月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再到素兒她們的房裏,也是都還沒睡醒。今天這是怎麼了?以前她們沒這樣過啊,突然想到昨夜是南宮越和承德兩人一前一後來的,莫不是兩人都對她們做了手腳?
直到太陽升了老高,素兒幾個才匆匆忙忙從外面進來,一看挽月還睡著呢,一邊拍醒挽月,一邊向我請罪。我示意她們沒事,心道,挽月在我屋外,他們給她下的藥量一定比你們足,怨不得她啊!
把自己收拾利索,在院子裏伸胳膊伸腿地轉了轉,回到屋裏,素兒已領著漫天進來。
讓素兒她們下去,我看了兩眼漫天,漫天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倒也鎮靜。
“昨天那歌舞誰定的?”我開口問道。
漫天回道:“是奴婢。”
“哦?你?”我笑了笑,“漫天,你學舞多少年了?”
“奴婢五歲開始習舞,已經十三年了。”
“那昨夜獨舞的那個呢?”
“芷桑習舞也應有十年了。”
“十年?”我冷笑道,“練了十年就舞成那個水準?你們好歹也算是我大周皇家的舞伎了,難道沒有見過大場面,還會出那種錯誤?”
“奴婢有罪,給大周丟臉了。”漫天跪下說道。
“不用和我來這套,臨來之前皇帝哥哥對你們有什麼交代我不知道,可這步棋走得也太冒失了些。”我冷聲說道,“整個瓦勒都知道皇帝不喜那曲子,偏偏你們不知道?這麼做也太顯眼了!”
漫天跪在地上,似被我的嚴厲語氣嚇倒,垂頭不語。
“還不肯說實話?”
漫天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猶豫。
“我知道皇帝哥哥不讓我知道是為了我好,可我是周國的公主,你們是我帶來的,你們有什麼事情,我說不知道,有人會信麼?”我柔聲說道,停了片刻,又道,“漫天,你也是個聰明女子,這個道理還想不通麼?我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瞞著我有好處麼?萬一有了什麼事情,我想護你們也不知道要怎麼護了。”
漫天身體顫了一下,叩首說道:“公主,不是奴婢不肯說,只是奴婢也不清楚,這歌舞是在京都的時候就排好的,來的時候洪公公還特意交代過的。”
洪公公?皇帝哥哥身邊的那個老太監?
“芷桑摔跤呢?是故意的還是……”我心裏有些驚,看來這還真不是一場簡單的歌舞。
漫天顫聲回道:“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再問漫天,卻也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只得讓素兒再把她送回去。
素兒去了一會兒便急匆匆地回來了,還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剛有太監去舞伎坊傳了皇帝的旨意,帶走了芷桑。
我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好快啊,昨天摔跤,今天就被皇帝召去了,是喜是憂?皇帝哥哥到底定了個什麼計?那皇帝又是為了什麼?
直到中午我都沒想明白皇帝哥哥的這個安排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偏偏讓她們以這樣的方式引起皇帝注意呢?皇帝哥哥又打的是什麼主意?
吃過了午飯,正打算睡一覺再說,卻有小太監來通報,說是皇帝對我的身體甚是惦念,特意給我找來了神醫。
我一聽這個有些慌,這些日子以來,我的“水土不服”在承德的藥物下是好好犯犯,現在身上還有些疙瘩,如今皇帝突然叫來了神醫,會不會是看出了什麼問題?
挽月扶我上床,替我放下了床帳,外面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然後就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道:“民女胡氏見過貴妃娘娘。”
這聲音好耳熟啊,我偷偷地把床帳掀開了條縫,往外面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喜得差點叫出聲來,外面垂首站著的神醫竟然是路上見過的胡姐姐!
我強壓住激動,淡淡說道:“好,素兒,領小公公外面喝茶,其餘的人也都下去吧,留胡神醫一個人在這兒就好了。”
“素兒知道了。”
看著素兒領著眾人出去,我急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一把掀開床帳,喜道:“胡姐姐?還記得我麼?”
胡姐姐一下子愣在那裏,半天才緩過勁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你會和瓦勒的貴族扯到一起!我還納悶呢,這貴妃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呢,弄半天是你這個小丫頭啊!怎麼成了貴妃了呢?”
我樂滋滋地從床上爬下來,“沒辦法的事情,不然我也不會半路逃跑。”
“還是讓人家給抓回來了?”胡姐姐笑道。
我點頭,“嗯,還被關在了這裏,都要憋瘋了!胡姐姐怎麼成了神醫了,還來給我看病?”
“本來不是我的事情,只是我那師叔自己跑了,沒辦法,只有我來了。”胡姐姐無奈地說道,“你這丫頭怎麼了?看你生龍活虎的,不像有病的樣子啊。”胡姐姐說著便來探我的手腕,我下意識地想躲,可是她的手好像有吸力一樣,一下子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沒事,嘿嘿,”我低聲笑道,“這身疙瘩是我自己吃藥吃的,故意的。”
“故意的?”胡姐姐給我切著脈問道。
“嗯。”我點頭,不好意思地說道,“省得還得給皇帝去侍寢!”
胡姐姐點頭,笑了笑,“是服用了藥物,不過啊,丫頭,你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嗯?”
“你內火太旺了,陰陽不調,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即便不用服藥,你臉上也要起疙瘩了。”
“內火旺盛,陰陽不調?”我一頭霧水,難不成又要到了長青春痘的季節了?
胡姐姐看我一臉的糊塗,看了看外面,低聲笑道:“丫頭,你瞞不了我,可是最近總是情欲大動?總這樣下去,會傷身啊!”
我汗,我大汗!恨不得趕緊從地上找個洞鑽進去。從她手裏把發燙的手腕抽了出來,這也能把出來?我不敢相信地看著胡姐姐,承德這廝的確勾引我好幾次了,雖然到了關鍵時刻他會刹車,可是,每次都是弄到兩個人氣喘吁吁的,還真是情欲大動啊。
胡姐姐坐下,笑嘻嘻地看著我,問道:“丫頭,我說的對是不對?”
我下意識地點頭,然後又緊接著搖頭,“不是,才不是!”生怕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還挽起袖子,把守宮砂露出來給她看,“我可還沒破處呢!你可別亂說。”
“亂說?你還是處子沒錯,可要是說最近沒有動情欲,那是騙人的鬼話!”胡姐姐瞥了一眼我手臂上的守宮砂,又冷笑道,“這麼個東西有什麼用,即便不是處子了,我也有辦法給你點上十個八個的!”
我暈,守宮砂有點十個八個的嗎?這胡姐姐真的不是穿過來的嗎?怎麼說話比現代人還要大膽?
“不信?”胡姐姐問道,“要不咱們就試試。”
我狂汗,這身上要是一下子點上那麼多的守宮砂,那還能叫守宮砂麼?那不成皮膚過敏了麼!
“不用,不用!”我忙道,“這個倒還好說,只是姐姐你可千萬別把我身上的疙瘩給治下去就好,我可不想給皇帝侍寢!”
胡姐姐看了我一眼,慢慢說道:“小丫頭,你總這麼躲著也不是辦法啊,青春年華豈不是要白白浪費了?”
我想浪費麼?這哪里只是浪費青春年華啊,這簡直是浪費生命啊。
“那我能怎麼辦?”我愁眉苦臉地說道,“姐姐你也看到了,人家都說一入侯門深似海,我這都入皇宮了,都不是海了,都到水晶宮了!我能怎麼樣?就算我自己能跑了,可我這宮裏的人呢?總不能一起打包帶走啊!”
胡姐姐看著我,也皺了皺眉頭。
“對了!胡姐姐,”我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你會使毒的,有沒有能讓人吃了假死的藥?”小說可是都有的,然後這樣就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去了!
“假死的藥?”
“對,給我服了假死的藥,這樣再偷偷跑出去,就不會連累我身邊的人了。”
胡姐姐沉吟了片刻,說道:“這種東西我倒是能配出來。”
我狂喜,滿懷希望地看著胡姐姐。
“可是,丫頭,”胡姐姐皺眉說道,“你這路子行不通啊,你想過沒有?你是個貴妃,且不說暴病死了會不會有人受到牽連,就算能混過去,你的後事也絕對不會簡單了事,估計得埋在皇陵裏,你爬得出來麼?別到時候真的被人家給活埋了!”
一聽胡姐姐如此說,想想還真是那麼回事,自己立馬像洩氣的皮球,沒勁了。
再和胡姐姐商量,她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外面的小太監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說是還要回去給皇帝回話,只得送走了胡姐姐,不過胡姐姐還真是夠意思,給我留了不少的好東西,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小聲交代我,如果哪天守宮砂弄丟了就去找她,她一定能給我點回來。我再次狂汗!乾笑著謝過她的好意。
日子又晃晃悠悠地過了幾天,我幾乎對於飛出這深宮已經不抱希望了。
那日傷了南宮越,我知道,可是又有什麼辦法?現在給他一刀子,總比以後慢慢剜他的肉好,短痛總是比長痛要舒服得多。
沒有想到他會對我有情,雖然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曾心動,可一直以為那只是我的花癡病在作怪,畢竟對於帥哥,誰都會有些幻想。也感到兩人之間似乎有些情愫存在,但是一直覺得那是朦朦朧朧的,從來沒有想過以後會怎樣,現在要看清這層朦朧,我才發現,我實在是沒有資本去要這份情。
他的情太重,我承受不起,如果沒有對等的感情回報給人家,我寧可選擇不接受這份感情。
承德也好幾天沒有了消息,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對於他,我已混亂了,理不清道不明,明知道他是罌粟,可是自己還是上了癮。他和南宮越不一樣,我這樣告訴自己,他是灑脫的,風流的,他的情可以收放自如,就像他和我親熱的時候可以隨時刹車一樣,所以,即便我以後回去現代,他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也許,沒等到我回去,他就已經厭倦了呢,我自嘲道。也許,我對於他來說,只是一時的新奇與刺激。
我想,我和承德,在玩一場刺激的遊戲,當我回去的那天,就是game over的時候,我會在我的現代繼續我的生活,而他,會在這裏爭奪他的皇位,然後坐擁他的三千佳麗。
我身上的疙瘩在胡神醫的“醫治”之下快痊癒了,可是胡神醫卻也交代過,因為這身疙瘩是由於我體內熱毒引起的,所以雖然現在消了疙瘩,但是體內的毒卻還沒有排清,所以千萬不可侍寢,不然就會把熱毒傳給皇帝。
我樂得差點把胡姐姐當活佛供起來,畢竟那身疙瘩長誰身上誰都嫌難受。皇帝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估計也想不到我會和這胡神醫有舊交吧。
天氣日漸炎熱,所以我更加不愛出門,每天只關了宮門,穿著吊帶裙和拖鞋,拉著素兒幾個打打麻將,或者用古代的話說,打打馬吊。
素兒她們幾個倒也樂得自在,只是每次輸錢給我這個主子的時候,嘴上雖不說什麼,可心裏難免會有些嘀咕。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一國的貴妃,怎麼這幾個小錢還算得那麼清楚,一點也不像人家別宮的娘娘,桌子上的錢隨手就賞了下人。
看著自己錢匣中的錢越來越多,我得到了空前的滿足感,雖然在這深宮裏用不到什麼錢財,可是我看著它們就覺得舒服,有點像夏天裏吃冰激淩的感覺,從心裏面往外爽。
皇帝曾把我召去一回,倒也沒說什麼,只隨意問了問我日常的生活,我趕緊聲情並茂地向他描述了我目前的幸福生活,以及對於瓦勒,對於皇室,尤其是對於皇上他的感激之情,讓我到了這宮裏有到了家裏的感覺。實在是太溫暖了,皇上關心我,太后疼愛我,皇后照顧我,就連皇子都時不時地夜探我,當然,最後關於皇子這句我是在心裏說的,打死也不能說給皇帝聽。
皇帝這次面帶微笑地聽著我說,期間還叫侍女給我倒了杯茶。接茶的時候我手腕上系的絲線滑了下來,皇帝還瞥了一眼,然後看了看他手腕上那根明黃色的絲線,挑了挑嘴角。我有些心虛,想起來承德系的那條和我的一樣,生怕被皇帝看出來,忙把絲線收回袖子中。
偷眼看了看皇帝,他貌似沒有怎麼注意,我暗松了一口氣,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統共就那麼幾種顏色,除了皇帝單用明黃色的外,其餘人的都差不多,總會有撞車的。我甚至還想一共七種顏色,進行排列組合的話,一共可以有多少種花色呢?想了半天,也沒有算出來,看來有些日子沒有學概率,忘得都差不多了。
皇帝和我閒聊了幾句後就讓我出來了,倒是沒有為難我。經過這次談話,我發現皇帝還是挺有成熟男子的魅力的,話不多,可是每一句都能說到點上,看來,男人還真是越老越有味道。
再次和承德見面,卻是在舞伎芷桑封妃的盛宴上了。誰都沒有想到芷桑會被封妃,我雖然已經察覺芷桑不會只是個簡單的舞伎,皇帝哥哥派了“三十六計”,就一定有他的安排,既然他不打算讓我知道,我也就沒有去打聽的欲望,畢竟這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反而不見得有好處。
可是我卻也沒有想到皇帝會把芷桑封妃,皇帝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人,這點我早已經清楚,他難道沒有看出芷桑是計麼?為什麼還要往裏面跳?而且為什麼會寵倖芷桑呢?
芷桑長得是很美,不但美,而且還帶了一絲英氣。可是這後宮中最不缺的就是美女,皇帝為什麼會專門挑上她呢?那一曲歌舞會起到如此大的作用?這裏面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我真的想不清楚。
封妃儀式很盛大,看來皇帝很重視,我是打定了主意少說話,少露面,爭取讓大家忽視我,可是沒有想到,我還是成了重點中的重點。因為,我被劫持了,我在皇宮中被劫持了,很意外,是不是?
當時芷桑已經接了封妃的印冊,左皇后一臉笑容地看著芷桑,然而我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這女人,胸襟是不是太過寬廣了些?難道自己的老公這麼娶小老婆,她就真的一點也不嫉妒?
我不信,所以開始覺得這個左皇后有些假,還不如那賀蘭貴妃,把不高興掛在了臉上。看著皇帝把芷桑從地上扶起,牽著手走上禮台,賀蘭貴妃甚至還冷笑了一下。
侍衛叢中突然有點混亂,一個原本穿著侍衛服飾的人突然仗劍沖了出來,臉上還蒙了面巾,估計是剛才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蒙上的。一時下面有些亂,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誰,又怎麼混入了侍衛隊。
與其說他沖了上來,還不如說他飛了上來,腳尖在幾個人的肩上一點,就已經到了台前。
他身後也有武功高強的侍衛拔地而起,緊隨著他追了過來,可是卻差了那麼幾步。由於這裏都是皇親貴胄的,一時誰也不敢隨意發射暗器,畢竟誤傷了哪個都承擔不起。
那人如同離弦的箭,連人帶劍地卷了過來,劍尖直指皇帝,皇帝身旁早有隨從用身體擋了過去。承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沖到了皇帝身前,側身引過那刺客的劍,一掌劈了過去,那刺客劍尖一挑,從承德的手臂上滑了過去,有血滴了下來,承德的臂上立即見紅。
這時後面的侍衛也已經趕了上來,把那刺客團團圍住。那刺客功夫也真了得,被這麼多的高手圍住卻也不驚慌,一把劍使得密不透風,似已經把周身都護了進去,滴水不進。
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誰也想不到這種場合還會有刺客來行刺皇帝,這簡直就是對皇權的挑釁。早已經有侍衛把皇帝團團護了起來,沒想到皇帝卻揮揮手讓他們退開,面色沉暗地看著這個刺客。
有侍衛過來護著後妃們離開,除了左皇后和賀蘭貴妃外,別的後妃幾乎都嚇得腿腳發軟,差不多是被身邊的宮人攙扶著才能走。
承德原本垂手站在皇帝的身邊冷冷地注視著下麵的打鬥,聽到這邊的動靜,看了過來,目光掃到我這裏的時候頓了頓,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然後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注視著場中的變化。
宮中的侍衛首領付成友嚇得汗“啪嗒啪嗒”地往下落,不知道是被刺客嚇的還是被皇帝冷冽的眼神嚇的,他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臉色,臉上抽動了一下,提著刀也沖了上去。這麼多的侍衛還制不住一個刺客,就算皇帝沒事,恐怕他的腦袋也要保不住了。
我看得有些傻,這場景有點像角逐奧斯卡獎的武俠大片,幾乎都不像是真的。我這才知道人家真正的高手都去當刺客了,沒有人去參加武林大會,那武林大會上的高手和這刺客相比,簡直就是用扭秧歌的和跳芭蕾的作比較。
不知怎麼的,那刺客的身形我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心驚,當素兒來扶著我退下去的時候,我都忘了答理她。
付成友不愧是侍衛首領,一把大刀使得威風凜凜,那刺客好像也感受到了壓力。一聲長嘯,就聽見“叮叮噹當”一陣響聲,侍衛們手中的兵器竟被刺客的劍震開,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刺客從地上拔起,一個鷂子翻身就輕輕巧巧地落到了圈外。
皇帝身邊的侍衛急忙又把皇帝護在了中間,沒有想到那刺客只看了皇帝一眼,卻沒有再向那邊沖去,而是沖著後妃這邊疾沖了過來。
還沒有來得及退走的後妃們一陣驚叫,侍衛們急忙架劍迎敵,可是那刺客在他們身邊掠過,只是把他們的武器震落,竟奔著我這邊過來了!
我沒跑,我知道就算跑也跑不過他,不過我也沒有打算跑,因為我認出這刺客竟然是南宮越!
我還沒有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人已經落到了南宮越的手裏,他一手圈住我的腰,一手拿著劍比到了我的脖子處。
我這時才有些傻,沒想到他沖過來竟然是拿我做人質!
侍衛們一時不敢往上沖,只團團地把我們圍住,我低聲罵道:“你劫持皇帝比我管用多了!劫我有用麼?”
南宮越不語,只是沖著皇帝厲聲喊道:“讓他們都退後!不然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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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3:45
第 26 章
我聽著他的話,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但是我還得幫著南宮越逃出去,只是不知道皇帝會不會看重我這條命。我甚至在想,我該怎麼做戲才真實,是英勇地喊“別管我,向我開火”,還是狗熊地哭著喊“別過來啊,放了他”。
承德領著侍衛過來了,站在圈外,嘴角挑了絲冷笑。我有些擔心,難道承德也認出了南宮越?
南宮越把我的腰摟得很緊,我不禁咧了一下嘴,側著頭低聲說道:“你松點,一會兒脖子沒斷,腰先斷了!”
南宮越摟著我慢慢往後退,侍衛的圈子也慢慢地隨著我們移動。
“救我啊!皇上。”我大聲哭喊道,做出一副想掙扎卻又不敢的樣子,感到身後南宮越身體一震,就聽見他低聲問道:“你就這麼留戀這個地方?”
我暈,難道我在演戲他也沒有看出來?我真的很想白他一眼,可是卻生怕他的劍走了火,真碰到我的脖子,只得對著天翻了翻白眼,低聲怒道:“留戀個屁!我在被你劫持啊!總不能還笑嘻嘻的吧,我大腦又沒短路,做戲也得做像了吧!”
南宮越聽我如此說,不再言語,我卻覺得我的腰好似又被緊了緊,這回真的要斷了!
“你好好的幹嗎來行刺皇帝?”我低聲問道。
“這樣帶你走就不會連累你身邊的宮女了。”他回答。
我差點暈過去,這思維邏輯!我這樣“風光”地被劫走,身邊的宮女可能是連累不到,不過連累的卻是這宮中侍衛了。
還想偷著問南宮越些話,可是話到嘴邊,我卻說不出來了,不是別的,是嚇的,因為我看見宮裏的禁衛軍進來了,竟每人手裏都拿了弓箭,而且已經拉弓搭箭,團團把我們圍住。這次想跑,還真的不那麼容易了!
我駭然地望向臺上,皇帝仍是一臉的平靜,可我,身上卻已經被汗濕透了。這種陣勢,別說南宮越還要帶著我走,就是他一個人恐怕也走不了了,四周都是箭,就是只鳥也飛不了了。
南宮越,我不能讓他死在這裏!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讓他為了我丟了性命,手臂下意識地伸開,竟想把他護在身後。
承德站在那些侍衛的身後,不遠,可是我竟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因為流了淚的緣故,還是嚇得視力都衰退了,面前的一切漸漸模糊了起來。
承德的手臂漸漸舉起,我的心卻也涼了,慢慢地下沉,他回頭看了皇帝一眼,手臂似慢慢地揮落,我想不到,也想不透,難道這就是結局麼?
“嗖”的一聲發自身後,箭勢勁急,破空之聲極響,我不想再看下去,只得絕望地閉上眼睛……
隨著響聲越來越近,一陣勁風從後面襲來,完了,我想。
可箭卻沒有在我們這裏停下來,而只是從耳邊劃過,然後就聽見一聲慘叫,我急忙睜開眼,看到皇帝身邊的一名侍衛肩膀上已多了一支長箭。那箭已射中了人身,勢道卻絲毫沒有減弱,沒入侍衛的肩膀,帶著那侍衛仍往後飛去,再穿上後面的一個侍衛……
人們驚駭地望向箭飛來的方向,我隨著他們的目光往後面望去,身後大殿的屋頂上已站了一人,似乎並未蒙面,但由於來人是逆光而站,看不清面孔,只見一身白衣在陽光下隱隱閃爍,竟似天神一般!他緩緩拉開了弓,這次,箭尖對準的正是皇帝。只一個動作,卻引起了下面侍衛們的驚慌,剛才那一箭分明只是一個警告,如果對準的是皇帝,恐怕現在被射飛的就不是那個倒楣的侍衛了。皇帝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禁衛軍們的箭尖也開始調轉了方向,這次對準的卻是殿頂上的那人了。
“放他們走。”那人緩緩開口,像是隨口而言,但是聲音卻清晰地傳了過來,語氣竟帶了絲輕佻。
付成友用眼神向皇帝請示。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了看殿頂上站的那人,歎一口氣,揮了揮手。
看到禁衛軍們把手中的弓箭放下,南宮越一手抱了我,一手執劍,幾個起躍便到了大殿前,然後腳在地上一跺,身體已經拔地而起,劍尖在廊簷上一點,借力一個翻身,已是落在了殿頂之上。那男子還張弓對著皇帝,南宮越抱著我從那人身邊掠過,往宮外疾奔而去,皇宮裏的房屋如同畫片般在兩邊一閃而過,片刻工夫我們就到了宮牆之外。
“後面有人追來了!”我驚呼,話音還沒落地,一人已經從後面趕了上來,和南宮越並排著往前疾奔,正是殿頂上的那個白衣男子。他看到我看他,沖我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我這才看清楚,這男子長得倒也算俊美,但是卻算不上年輕了,看面貌似有四十來歲了,可是看神態,卻仍如同少年一般。“小越越,你功夫可退步了啊!大哥要是知道你差了這麼多,非得打你屁股不可。”那人笑道。小越越?南宮越的小名麼?我差點笑出聲來,無法想像這麼五大三粗的南宮越會有個這麼可愛的名字。“為什麼來得這麼晚?”南宮越冷聲問道,腳下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那人臉上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可是速度卻一點也不比南宮越慢,聽到南宮越問他,笑道:“看你打得挺好看的,就多看了會兒。”我差點氣暈過去,他這熱鬧看得倒好,差點讓我們成了刺蝟。
“你幹嗎不蒙上面呢?”我問道。
“為什麼要蒙面?我長的這麼英俊瀟灑的,蒙上了別人怎麼能看到?”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暈,還真有這麼自戀的人!那人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小越越,你跑得還真慢啊,都有人趕上來了,要不我帶著她跑?”
南宮越掃了那人一眼沒有答話,仍抱著我往前疾奔,速度似乎又快了些。幸好這裏不是集市,人倒是很少,我暗暗慶倖。
南宮越突然在前面的一個小巷口閃了進去,後面跟來的追兵不知玄機,還沿著街道追去,一陣混亂之後就沒了動靜。我納悶地看著南宮越,沒想到他卻避過了我的視線,放開了我獨自一個人往院裏走去。那白衣男子在後面掩上院門過來,看到我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這裏,笑道:“怎麼了?還不走,前面還有人等著你呢。”我雖然對南宮越態度的轉變有些糊塗,可還是隨了這個人往裏面走去。
“叫你公主還是貴妃?”
“叫名字最好。”我說。那人笑了,說道:“那就叫你榮丫頭吧,反正沈兆天一直這麼叫你。”
沈兆天?他們都認識?看來今天這事並不是我想的那麼簡單啊。剛才進來的那小門分明是所大宅院的後門,跟著這男子走了半晌還沒有轉到這院子的正堂。
“我姓孟,你可以叫我孟蕭然,也可以隨越兒,叫我孟叔叔。”
孟蕭然?孟安陽的老爹?我驚得張大了嘴巴。前面傳來一陣喧鬧聲,湧出來幾個人,男男女女,沖著我就奔了過來,我更傻眼了。
“榮丫頭!”沈兆天叫道,沒想到他竟然也在這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翠衫女子沖在最前面,上來抓住我的肩膀,神色激動地問道:“你真的是穿過來的?”
我有些呆了,點頭。她立刻狂喜地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回頭對著後面一個中年男子喊道:“南宮雲,她也是穿過來的,她也是穿過來的!”南宮雲?南宮越的老爸?
“你是南宮越的老媽?”我問那女子。
那女子咳了兩聲,然後說道:“我就是越兒的母親,我叫張靜之。”
我看著她,有些傻眼,她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出頭,竟然會是南宮越的老媽,太過恐怖了!難不成穿過來的人不會變老?張靜之看我有些傻呆的樣子,笑了笑,拉過旁邊一個男子說道:“這是我丈夫,越兒的父親,南宮雲。”我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更有些傻,我的天啊,長得也太像了些,這簡直就是十幾年後的南宮越!
“這個是我的女兒南宮若。”張靜之又拉過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小姑娘還沖我甜甜地笑了笑。“還有我!楚楊姐!”裏屋傳來孟安陽那小子的聲音。“叫什麼叫!老實給我在屋裏待著!”孟蕭然沖著屋裏吼道,裏屋果然立刻就沒了動靜。
突然多出這麼多人來,我有些亂,看看沈兆天,他似乎一直站在邊上沒有說話,神情有些落寞。他應該知道了我這個福榮是假的,我,早已不是他口中的那個榮兒了,現在的我,對於他來說應該只能算是個陌生人。“沈老頭,我——”我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沈兆天擺擺手,打斷我的話,長歎道:“命數,這都是命數。”
能在這裏遇到同一個世界的人,心裏當然興奮,和南宮越的老媽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發現自從進了院子就不見了南宮越,他躲起來了麼?
初夏季節,夜色很好。風吹來,並無燥熱,草叢中的小蟲似乎也知道到了它們的季節,開始重整歌喉,輕聲吟唱。
一個人坐在屋前的長廊下,看著前面茫茫的夜色,覺得情緒很低落。
和張靜之聊了一個下午,才把事情的始末摸了個大概。
原來我的貴妃老媽二十年前是個江湖傳奇女子,張靜之和她有故交,一直在找她,卻沒有想到她改名換姓進宮做了貴妃。以前也曾在沈兆天口中聽說過這個貴妃,卻都以為只是他的一位紅顏知己,怎麼也沒有想到就是張靜之要找的人。就連沈兆天飛鴿傳書讓南宮越去救我,她也只認為這是幫了沈兆天一個小忙。直到後來沈兆天從周國京都抽身出來,找到張靜之的時候,她才知道貴妃就是當年的花念奴,於是就拖家帶口地往繁都趕。還沒有到這裏,半路上就碰到了剛被我從皇宮裏攆出來的南宮越,還聽他說我是穿過來的,這回可好,又被南宮越給捎了回來。
亂,一個字就是亂!這關係太過複雜了,我腦子半天轉不過來。
“榮丫頭。”
背後突然傳來沈兆天的聲音,我暈,怎麼想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我回頭沖他笑笑,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
“自己一個人想什麼呢?”沈兆天在我身邊蹲下,問道。
“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我的貴妃老媽?”我笑著問道。
沈老頭的臉上露出一絲赧態,瞪我一眼,佯怒道:“小丫頭,胡說什麼呢!”
切!死要面子活受罪!我白他一眼,轉過頭去繼續瞅我的夜色,不答理他。
半晌,沈兆天突然歎口氣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也不清楚。”
看到他這副黯然的樣子,我有些不忍,笑道:“你應該也是很喜歡貴妃老媽吧,不然不會為了她費那麼大的心思,還搞出個什麼喜鵲滿天來。”
沈兆天一臉驚奇:“你怎麼知道?”
我笑,“南宮越告訴我的,說蟲子都是你捉的。”
沈兆天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也是為了她能在宮中活得輕鬆些,她又沒有什麼背景,在那深宮中很難生存下去的。”
我輕輕笑了笑,其實他是喜歡貴妃老媽的,雖然他自己可能都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感情。
突然想到了我雙腳上的日月印記,既然喜鵲滿天是假的,那麼這腳踩日月呢?我扭過頭狐疑地看著沈兆天,問道:“老實交代!我腳上的印記是怎麼回事?”
沈兆天好像有些心虛,沖著我嘿嘿笑了兩聲,我心中的疑竇更大了,死死地盯著他。他看著躲不過去,低聲笑道:“嘿嘿,其實,其實是你還很小的時候,有年冬天我抱著你烤火玩,一時走神,不小心讓火星子濺到了你的小腳丫上,你疼得哇哇大哭,我怕你母親罵我,便偷偷地做了些手腳……”
這次我是真的要暈了過去,我還說呢,這要是真的能生出日月來,可是夠神奇的了,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回事。
沈兆天看著我的臉色要變,急忙心虛地站起身來,笑道:“時候不早了,睡覺去了,睡覺去了!”說著就沒了人影。
我笑著搖了搖頭,突然心裏有些感傷,貴妃老媽是不是也喜歡沈兆天?喜歡又怎麼會進了皇宮?那深宮啊,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她一個武林女子,怎麼熬得下去呢。
皇家的人都無情啊!突然又想起了承德,想起他那慢慢落下的手臂,他,是想要我的命麼?我苦笑,雖說那日趕走南宮越是為了南宮越的安全,可是就沒有承德的因素麼?何必要騙自己,在承德和南宮越之間,自己也許早就已經偏向了承德啊。
南宮越現在還在惱我吧,晚飯的時候他雖然也出來了,可是整整一頓飯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後來才知道,原來今天他去劫我竟不是他自願的,其實早就應該知道,那麼驕傲的他,怎麼可能在被我拒絕了之後再來尋我。
其實這樣也好,不論是承德還是南宮越,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何苦要糾纏在一起?這樣走的時候沒有一絲牽掛,不是更好麼?想到這裏,雖然心裏還是有些酸楚,但我竟然笑了。
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我還以為是沈兆天去又複返了,回頭笑道:“睡不著?就知道你……”
話說到半截,笑容在我臉上凝住,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南宮越,我一時有些無措。
南宮越看了我一眼,也不說話,只默默地倚著廊間的柱子站著。
我沖他笑笑,說道:“還在生氣?”
南宮越還是不肯說話,一看他這樣,我也沒話可說了,只好轉了頭無視他的存在。
過了半晌,南宮越突然問道:“是因為決定要走才說狠話的麼?”
我有些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想了想,才緩緩說道:“不全是,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一年後我就得走,所以感情對於我來說是負擔,如果我明知道這樣還接受你的感情,那麼我就的確很爛了。”我笑笑,接著說道,“雖然我人不怎麼樣,可是這麼沒品德的事情我還是不會做的。”
南宮越看著我,好像想從我的臉上看出話的真假。他沉默片刻,突然又問道:“那承德呢?他的感情就不是負擔?”
我笑,心裏卻覺得很痛,承德,他真的對我有感情麼?
“他和你不一樣,他玩得起,而你玩不起。”我低下頭去,輕聲說道,“再說了,他對我也沒有什麼感情,今天不就是證明麼?皇家的人啊……”我苦笑。
南宮越愣了片刻,臉上閃過一絲猶豫,看了看我,轉身走去,趕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
“他……今天早就看到了孟叔,應該知道你不會受傷,所以……你用不著怨他。”
我被南宮越的話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緩過勁來,幽幽說道:“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南宮越沒有回答,逕自走了。看他走遠,我卻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軟了下來,人坐在那裏,心早已經亂了。
一大早便被張靜之叫了起來,隨著她來到廳堂,發現大家都已經到齊了。
“從昨天開始瓦勒皇帝就下令閉了城門,開始搜城了,估計到不了中午就會搜到這裏了。”南宮雲說道。
我心裏一驚,又聽南宮雲說道:“瓦勒皇帝還調動了邊山那邊的軍隊,看樣子是想圍剿寨子那邊了,這麼說來,我們的身份暴露了。”說完還冷冷地掃了一眼孟蕭然,那意思明擺著在說是他暴露了行蹤。
孟蕭然一臉的委屈,嚷嚷道:“怎麼又是我啊?咱們這麼大夥子人,怎麼黑鍋總讓我一個人背啊?”
張靜之一聽他這樣說,搶白道:“不是你是誰?去皇宮劫個人面也不蒙,還穿上一身白。整天背著把弓招搖過市的,你當瓦勒人都是傻子啊?有點見識的人就能看出你是抱雲寨的寨主了!”
孟蕭然一聽張靜之吼他,氣焰立馬下去了,長聲歎道:“唉!都是名氣害人啊,名氣害人啊。”臉上卻掩不住地揚揚自得。
幾道殺人的目光一起射向孟蕭然,孟蕭然立馬老實了,嘿嘿笑著站到一邊。
“對不起。”我說道,“都是因為我的緣故,連累大家了,還給大家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不是你的原因。”張靜之笑道,“咱們原本就看瓦勒人不對眼了,耍耍他們也挺有樂子的,南宮雲,你說是不是?”
南宮雲一聽老婆這麼說,忙跟著點頭。
“我們得和蕭然他們一起回抱雲寨,你呢?是不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張靜之問道。
我看了一眼南宮越,他站在邊上一直沒有開口,手裏拿著只茶杯一個勁地轉來轉去。
“我不去了。”我說道,“我也不會功夫,去了還會添麻煩。”
“那瓦勒人搜到這裏怎麼辦?”張靜之問我,眼睛卻看向了南宮越。
南宮越看了看我,淡淡說道:“沒有事,我留下。”
張靜之歎口氣,說道:“這樣也好,有越兒在這裏,你也吃不了虧。”
南宮雲走到兒子身邊,伸手拍了一下兒子肩膀,“自己保重。”
南宮越點了點頭。
“也好,這樣才是我兒子!”張靜之笑道。
當下眾人也不再多說,只準備了一下就要離城。臨走時,張靜之又把兒子拉到一邊嘀咕了幾句,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看見南宮越的表情有些不耐煩,可是看到自己老爹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也只得老實地聽老媽嘮叨。
看到這個場景,我覺得很溫馨,但也有點同情南宮越。我在家也沒少被老媽嘮叨過,而且還不敢露出不耐煩,因為我一旦對老媽“不敬”,老爹一定會用武力替老媽打抱不平。
送大夥出院,快到門口的時候大家讓我們回去,外面人多眼雜,被發現了會惹麻煩,我和南宮越只得停下目送他們離開。張靜之臨出大門前又突然轉回身來,沖著南宮越揮動了一下拳頭,喊了一句“兒子,加油!”
南宮越很無奈,只得翻白眼,我也很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楚楊姐,葉帆還在那個三皇子手裏,記得救她出來!”孟安陽剛喊了一句,就被他爹踢到了門外。
“我知道。”我沖著門外喊,已經沒有了回聲。
我轉身往回走,剛走兩步卻被南宮越叫住,他看著我,卻不肯說話,看這個情形我決定還是由我先打破沉默,沖著他笑道:“怎麼了?有什麼話要說麼?”
南宮越走近了幾步,我感覺和他的距離有些近,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卻被他拉住,我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南宮越一臉的嚴肅表情。我,琢磨不透他。
“如果我也玩得起呢?”他說。
我僵住,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說這個。
“還沒有玩,你怎麼就知道我玩不起?”他又笑著問。
看著他燦爛的笑容,我有些傻,原來的伶牙俐齒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覺得自己很遜,好歹言情小說也看了不知道多少本,怎麼會連一個“古人”都應付不了。
心中突然間被一種情感占滿,它的名字叫感動。南宮越,他誠實得讓我覺得有些心疼。昨天那句話,他明明可以不說,明明可以讓我怨著承德,可是他,卻依然傻傻地告訴了我。
這樣的男子,能被他喜歡,是我修來的福氣。
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我笑了,而且笑得有些止不住,甚至抱著肚子笑彎了腰,南宮越有些迷茫地看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笑了起來。
半晌,我才漸漸止住了笑聲,直起身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要求,我暫時允許你加入遊戲。不過可要記住,以後受傷了我可概不負責。”
南宮越也笑了,開心地把我擁入懷裏。
一年的時間還很長,是不是?也許經營一份愛情也是來得及的,至於一年以後的事情,那就等一年以後再說好了。我想,這次有南宮越的陪伴,我是不是可以在江湖玩得更好?沒準兒還可以仗勢欺人一把。
想到這兒,我突然把南宮越推開,然後雙手叉腰,仰天吼道:“我的江湖,我的帥哥,我的金銀財寶,我馮陳楚楊又來啦!”
南宮越先驚後怒,隨後就把我扯到懷裏,然後抱起來丟上了天空……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34:24
第 27 章
瓦勒人的速度,比南宮雲預料的還要快些,還在和南宮越一起吃早飯,就有人找到了這宅院。
我還在“呼哧呼哧”地喝著小米粥,突然發現南宮越不吃了,剛想問他怎麼了,就聽見他一聲厲喝:“什麼人?”話音沒有落,南宮越手中的筷子已經當做暗器對著窗外打了出去。
外面傳來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小人奉善,奉主子之命特來尋楚楊姑娘。”
奉善?我急忙來到視窗一看,院中站了一個黑瘦的漢子,正是承德身邊的那個奉善。
南宮越冷冷說道:“閣下就這麼闖我的院子,膽子可真是不小。”
“不是小人膽子大,只是主子的命令,小人不得不遵從。還請少爺請楚楊姑娘過來說話,小人主子只讓小人給楚楊姑娘捎了封信過來。”奉善不卑不亢地說道。
承德給我帶信?他不知道我不識字麼?我更加好奇起來,搞不清承德怎麼會知道我藏在這裏,而且還讓奉善來給我送信。
“那就請閣下把信放下就好了。”南宮越說道。
奉善卻說道:“主子交代了,這信只能親手交給楚楊姑娘,不得交給他人。”
我有些遲疑,看了一下南宮越,低聲問道:“你能打過他麼?”
南宮越聽到我如此問,笑了笑,說道:“沒事,可能殺他會費些工夫,不過他想走倒也走不了的。”
聽到南宮越這樣說,我笑了,然後極其英勇地大步往外走去,有這麼個絕世高手給我壓陣,我還怕什麼奉善呢?再說承德應該不會對我下死手吧。
奉善看我從屋裏出來,對我躬身行了個禮,然後極其恭敬地雙手遞給我一個信封,我拿了信剛想轉身離去,卻聽奉善說道:“主子交代了,這信得請姑娘當場打開,看完了,主子還有話要捎給姑娘。”
我更加狐疑,讓我看信?這不是為難我麼!可是看著奉善堅持的樣子,我還是打開了信封,裏面裝了幾張信紙,上面沒有寫字,卻是畫了幾幅畫,我仔細看了看,臉色都變了。
第一張紙上畫了兩個人坐在桃樹下;第二張上是一座庭院中,院中坐了一個宮裝的女子,牆外是一個年輕公子;第三張是那宮裝女子被蒙面人劫持;第四張卻畫的是那年輕公子被捆著,跪在了一個穿龍袍的人面前。
那年輕公子的眉目竟有幾分像承德!最後一幅畫的意思是他被皇帝扣起來了麼?難道皇帝以為是他把我劫走的?我心裏越想越慌,對於我和承德之間的事情,恐怕皇帝也知道幾分,很可能真的懷疑是承德暗中搞的鬼,那我這麼一走,豈不是要害死承德了?
南宮越看出我有些不對勁,想過來看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麼,沒想到卻被奉善搶先一步,從我手中把信扯了過去,然後雙手一合,再伸開時那信紙已經變成了紙粉。
南宮越臉色一變,已經有些怒了。
“楚楊姑娘,主子還有一句話要問姑娘。”奉善說道,“主子問,姑娘是否對他有過一絲真心,如果有的話,就請姑娘隨小人走。”
是否有過一絲真心?不管有沒有,我都得和他走,不是麼?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因為我受牽連!
“你先等一會兒,我有些事情還要交代一下,完了我就會跟你走。”我說道。
奉善躬身應了一聲,退到了院門外。
我轉過身對著南宮越,想和他說清這些事情,可是不知怎麼的,嘴唇像被黏住一般,張了張,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決定要走?”他問。
我點頭,雖然和他一起笑傲江湖的生活我很嚮往,可是我做不到,他,應該有更好的女子陪他一生。
“不是說一年麼?怎麼才短短半天就變了主意?”他問。
我看著他,搖頭,“對不起。”這個時候,什麼理由都是藉口,何必還要說那麼多。
南宮越看著我,不再說話,突然沖我笑笑,轉身而去。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歎了口氣轉身往院外走去,既然要斷,何不斷得徹底些?牽牽絆絆的,只是多疼一會兒罷了。
來到院外,奉善正在門口候著,看我出來,也不多問,領著我走到一面圍牆處,告了一句失禮,便用雙手在我腋下一夾,把我托出了牆外。牆外,早已經有一頂藍呢小轎在等著了。
坐在轎子裏,我心裏漸漸平穩了下來,白害大家忙活白天,到頭來還不是得自己乖乖地回去麼!看來我和這皇宮還真是有緣啊,開始也跑了,結果後來又被人抓了回來;這次剛跑了沒一天,自己就得老老實實地回去。
我這次回去,該怎麼和皇帝交代呢?不能供出南宮越他們,我該怎麼說呢?還有,我回去又該怎麼洗白承德呢?承德一被抓,我就自己回來了,這不是更讓承德的罪名坐實了麼?承德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讓奉善帶了這樣的一封信來找我,難道他想不到這樣反而更說明我們之間有關係了麼?
心穩了下來,想的便也多了,越想越覺得這中間有問題。
轎夫抬著小轎一頓快走,轉的都是小巷,估計是想避開搜城的瓦勒兵吧。
轎子停下來,奉善替我打起轎簾,我下來一看,又是一處大宅院的小門。心裏苦笑,這兩天光走後門了,這又是哪里?分明不是皇宮,難道承德在這裏?他沒有被皇帝扣起來?
奉善吩咐轎夫下去,領著我進了小門,又是七轉八拐的,來到一個小院落處。
“姑娘請進去吧。”奉善說道,自己退了下去。
我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承德計畫了些什麼,為什麼沒有直接把我送入皇宮,難道還有些別的安排?
進入屋中,裏面擺設倒也素雅,看著像是一間書房。一排高高的書架上面擺滿了書,我剛想走過去細看,突然從書架後傳出一聲熟悉的笑聲。
承德,是承德!我急忙沖到書架前,想看看承德到底在哪里,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門在哪里,剛才那聲音分明是從書架後穿過來的啊,機關到底在哪里呢?
我開始仔細地查看書架,剛看到一半,書架後又傳來笑聲,緊接著書架上有幾個書格落了下來,一道小門露了出來。我有些遲疑地進去,裏面竟然是一間臥房模樣的房間。我原本以為這裏是一間暗室,卻沒有想到這分明就是普通的臥房,有窗子,有門,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有道暗門和書房相通罷了,靠裏牆放了一張大床,床邊坐了一個年輕男子正沖著我笑,不是承德是誰?
小門在我身後重新合上,從這裏看過去,合上的地方只是一幅簡單的山水畫。
“你沒有被扣起來!你糊弄我!”我怒道。
承德笑道:“看到我還好好地待在這裏,高興還是失望?”
我瞪著他,不肯說話,難怪一路上我都想不通,原來竟然是承德給我下的套!看到畫的時候我的心思有些亂了,竟然忘了懷疑這是承德在搗鬼。
承德還在笑著,難怪他要笑,把我耍得跟傻瓜似的,換誰都會笑了。我賭氣往外走,這次連暗門也不要走了,直接走大門!大不了直接被皇帝抓回皇宮去,好歹也有吃有喝的。
“別走!”承德從後面拽住我,柔聲說道,“我錯了,還不行麼?既然來了,就說明你心裏有我,幹嗎還走?”
“你很得意,是不是?”我怒道,想掙脫承德的手,“把我耍得跟猴似的,你爽了,是不是?我還納悶呢,那麼精明狡猾的三皇子,怎麼可能會被皇帝困住呢?我還傻乎乎地用自己換你呢,弄半天都是我自己傻!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回來讓你看笑話!回來給你逗樂子!”
我使勁地甩承德的手,可是怎麼也甩不開,怒氣更盛了,提腳便踹。承德側身避過,賠笑道:“別生氣了,我錯了,還不行麼?”
“滾!”我踹不到他,更加生氣,為什麼我就一直鬥不過他?一直被他耍得團團轉!“讓我走!”我吼道。
“去哪兒?”
“你管不著!有本事你就把我送皇宮裏去,沒本事就放我走,我要去找南宮越,我要和他去笑傲江湖!”我氣急喊道。
“你敢!”承德冷聲說道。
我冷笑:“你看看我敢不敢!放手!”
承德還是死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開。我也急了,既然踹不到他,乾脆就開始下嘴,於是把他的胳膊扽到嘴邊,張嘴就要咬下去,承德一看我這樣,急忙用另一隻手鉗住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抬了起來,恨恨說道:“咬,咬,大家一起咬好了!”
他一手把我拉入懷裏,一手扣住我的下巴,頭低下來,溫熱的唇一下子覆住我的嘴。
我討厭這種安撫式的親熱,就像小狗,被主人踢了一腳,然後又被他抱在懷裏,撓撓癢癢。他的手臂強健有力,我掙不脫,所以我選擇以沉默來反抗,咬緊了牙齒,死也不肯讓他的舌侵入。
承德抬起頭來看我,我狠狠地瞪著他,似乎也想對他證明,我是可以不受他的蠱惑的。看著我冒火的眼神,承德笑了,緩緩鬆開手臂,只輕輕地把我攬在懷裏,頭複又低下,唇輕輕地擦觸我的唇,若即若離,如同羽毛在輕輕觸碰我的唇,麻麻癢癢,讓我的心弦一起顫動。
承德,他是調情的老手,我怎麼可以忘了,我才不要讓他看扁我!趁著頭腦還清醒,我急忙躲避他的唇,可是他卻不肯放棄,攬著我的腰一直追逐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亮晶晶的眼睛映出一個慌亂的我。
“渾蛋,你……啊!你放開我!”雙腳猛然離地,心似乎也跟著一起失去重量。
“不放開,再也不放開。”他在我耳邊低語,“原本就該是屬於我的,是我一直在退縮。現在好不容易把你抱住,手怎麼還可以放?”
後背一陣柔軟的觸感,身體已被放置在床上,這次,承德不是鬧著玩的!這是我大腦中的唯一念頭,完了,這回可別真玩完了!急忙想翻過身來逃脫他,可是剛把身體撐起一半,承德的身體已經壓了下來。
“君子不欺暗室……君子非禮勿視,啊君子……非禮勿摸!”我急得大喊,凡是帶君子的都喊了出來!
可是,他奶奶的,承德他壓根就不是君子啊!
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心裏越來越慌,嘴裏也越來越亂,逮著什麼喊什麼了。
“你別碰那裏!”我又羞又急地喊道,雙手顧著去護胸,下身的裙子卻又少了一件。
“承德!你不能用強!”
“我不用強。”承德笑,修長的手指滑過我裸露的腰,帶起一串雞皮疙瘩。
“不行……不能脫了!”我大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少得可憐了,急忙拽過了棉被遮上,氣急敗壞地把自己裹了進去,順帶連腦袋也蒙上了,簡直鴕鳥到家了。
承德來拽我的棉被,乖乖,我能鬆手麼!松了春光可就全露了!和承德拔了一會兒河,突然覺得他不拽了,奇怪,他良心發現了?我納悶地把被子掀開一條縫,偷偷地看出去,差點被眼前的情景震暈過去,他,他竟然在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身材還真是好!看得我都忘了閉上眼睛!他媽的,這個時候我怎麼還這麼好色!我暗罵自己道,急忙喊道:“別脫了,快穿上!”
“怎麼了?脫自己的也不可以麼?”承德笑著看著我,又脫下了一件。
“賤人!你是暴露狂啊!”我罵道,閉眼,閉眼,不能再看了,真會長針眼的!可是,為什麼我閉不上眼睛啊!
“你怕了?”
“你才怕了,姑奶奶我什麼沒見過啊!幹嗎,你掀我被子幹嗎?放開啊!出去,出去!你不能這樣,你看看,你看看,我有這個啊。”我急忙把手臂伸到他面前,把守宮砂晃了又晃,“這個沒了我小命也保不住啊!”
承德不理我的茬,把我按在床上,把我的手固定在頭頂,唇順著胸口往下吻去……
“啊!”我攢了半天的勁,勉強把他推開,可是卻手腳發軟,跑不了了,只等用僅剩的力氣,自己翻了過去,手護著胸,死死地趴在床上……
背後傳來承德低沉的笑聲,然後就聽見他已經沙啞的聲音,“要從後面開始?好吧。”
麻癢的感覺順著脊背往下滑去,觸電般從後背傳來,引起身體的一陣陣戰慄。
“別……”話還沒有出口就已經帶了顫音。
“榮兒……別怕……給我。”他低喃,聲音中早已充滿了情欲。
身體被他翻過來,對上他的臉,看到了他因為苦忍而顯露汗跡的額頭,稍稍蹙起的眉頭,還有滿含情欲而沉暗的眸子,裏面有那個早已經淪陷的我……
十指交叉在一起,如同命運,再也分不開去……
“寶貝,起來了,吃飯了。”
“……”
“寶貝,不是早就餓了麼?”
“……”
“又耍賴?”他笑。
“我的腰都要折了,爬不起來了……”我無力地說道。
承德心情卻很好,只笑著看我,自己穿好了衣服後,又把我從床上拽起來,開始給我穿衣服。
看著床上的一片狼藉,我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讓他把衣服一件一件地給我穿回去,竟然有些不敢和他對視,可是又忍不住想偷偷看他,看他的表情,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
偷偷的事幹多了,總是會被人發現的,當我第n次偷看他的時候,正好被他逮了個正著。我慌忙把視線轉開,裝出無事的樣子,心裏卻在核算如果他取笑我的話,我該怎麼對付。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說話,再用眼角瞥他,發現他正彎著嘴角笑得開心。
突然間,心裏也很愉快,也想像他一樣笑。
等承德給我穿好衣服,早已經有婢女端了飯食低頭進來,放到桌上以後就悄悄地退了下去,我的臉又“刷”的一下子紅了,那婢女一定知道我和承德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次丟人丟到家了。
承德沒有給我穿鞋,一把把我抱起,來到桌邊坐下。
“不用你喂!”我說道,急忙自己拿起筷子往嘴裏塞東西。
承德寵溺地看著我,笑笑,也不多說,開始吃東西。兩個人剛吃了沒一會兒,就聽見外面傳來奉善的聲音。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45:36
“主子,前面來了宮裏的人,請您入宮。”
入宮?晚上?我不安地抬頭看向承德,他也怔了一下,隨即又沖我笑笑,輕聲說道:“沒事,你先吃東西,我去看看,晚上回來再陪你。”說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看我還坐在那裏發愣,在我唇上輕點了一下,這才笑著走了。
承德這一走,我的胃口全沒了,哪里還吃得下東西?心裏七上八下的,很不安,這麼晚了皇帝突然叫他入宮,難道是知道我在他這裏了麼?萬一知道了,等待我的將會是什麼?等待承德的又將會是什麼呢?
越想心裏越亂,就抱著腿蜷在椅子裏。一直在想以後該怎麼做,可是腦子裏竟然一個主意也沒有,恨得自己直拍自己的腦袋,笨啊,真笨,以前也不這樣啊,難道和男人上床還會變笨?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坐在椅子裏,都有些坐不住了。身體累得厲害,幾乎一天沒怎麼吃東西,覺得餓,可是卻吃不下去。
門被輕輕推開,承德總算回來了,我抬頭,小心地觀察他的臉色,想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些端倪。承德看我還在椅子上坐著,笑著搖搖頭,過來把我抱回床上,自己也爬到床上,擁我入懷,這才歎了口氣。
“怎麼樣?”我小聲地問,“被發現了麼?”
承德搖頭,把下巴壓在我的額頭上。
“沒有還歎什麼氣!”我笑道,總算是松了口氣。
承德不語,只默默地抱著我。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推開他,直直地看著他,說道:“有什麼事情?告訴我。”
承德又重新把我擁入懷裏,低聲歎息道:“榮兒,我後悔了,我好後悔。”
後悔,他後悔什麼?我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說。承德抬起我的胳膊,把袖子褪到上臂處,露出原來點守宮砂的地方,那殷紅的點子果然已經消失了。
“真的沒了唉!很神奇啊,有什麼科學依據麼?”我好奇地問道。
承德沒有回答我,只把我的胳膊抬到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
我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麼,“你後悔這個?”我問。
承德看著我,苦笑著點了點頭。
我突然間感到很憤怒,我和他上了床,我還沒有後悔,他反而後悔了!是皇帝給他施加了壓力麼?就因為這個後悔了?那為什麼還要騙我過來?為什麼還要和我做?
我冷笑,“後悔什麼?我還沒有說讓你負責呢!”
承德笑笑,笑容卻有些疲憊,說道:“又胡思亂想!”
他都後悔和我上床了,還怨我胡思亂想?我憤憤地看著他,想說些瀟灑的話,可是竟然有些開不了口。
承德又想抱我,卻被我閃開,我剛想說幾句面子話,就聽見他低聲說道:“老爺子讓我帶軍出征,我走了,你怎麼辦?我真的後悔這個時候要了你。”
我愣住,忘了躲閃,又重新被承德拉入懷裏。
“出征?你要去哪里?”我問道。
“西北,西羅盟人侵入了赫褳國,赫褳族人已經向我們求助了,求我們收留他們,可是西羅盟人也送來了信函,威脅說如果我們收留赫褳族人,他們就會對我們開戰。老爺子態度也很硬,不但要收留赫褳人,還要幫他們討回草原。”
西羅盟,赫褳,這是些什麼東西?怎麼就要打起來了呢!
“説明友邦?打抱不平?”我問,皇帝能有這麼高的風格?
承德冷笑:“國家之間只有利益,沒有友邦,我們出兵也不是為了替赫褳複國,不過是看中了人家的草原了。”
國家之間,唉,那赫褳人是否也想過這樣引瓦勒過去,是否是前門趕狼後門進虎呢?倚靠別人的力量來複國,想法何其可笑啊!
“什麼時候走?”我問。
“三天后。”
“要帶多少人過去?”我又問。
承德輕聲答道:“號稱是十五萬,騎兵五萬,步兵十萬,不過裏面都有些水分。去年剛和你們周國打完,元氣還沒有恢復過來,哪里抽得出來這麼多的兵力?況且在東邊還有高麗在那兒瞅著,不得不防。”
“為什麼要讓你帶軍出征呢?皇子也要立戰功麼?”
承德笑,“就因為是皇子,才更需要戰功。好了,先不說這些了,咱們先想些快活的事情。”他笑著說完,便又不懷好意地看我。
我拍掉他伸過來的狼爪,啐道:“你能不能正經些?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調笑,你走了,我怎麼辦?對了,我被劫走了,宮裏怎麼說?”
“呵呵,封鎖消息了,一個貴妃在宮裏被匪徒劫走,這事要說出去,皇家的臉面豈不是都不要了?”
“那還搜什麼?封什麼城?”我問。
“只是說宮裏遭了刺客,沒有說丟了貴妃。”承德笑嘻嘻地說道。
“那找不回我怎麼辦?難道貴妃就平白無故地消失了?再說我可是和親公主的身份,我皇帝哥哥來向你們要人怎麼辦?”我奇道。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這又算什麼?大不了先找個假的替著,然後過上一年半載的就突然暴病身亡了,你那皇帝哥哥還能把陵墓挖出來看看埋的到底是不是他親妹子?”
我聽得心裏一陣陣發寒,難道皇家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是這麼掩藏起來的麼?承德看我一臉震驚的樣子,笑道:“幹嗎這副表情,別告訴我你們周國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我搖頭,不是說沒有,而是我沒有見過而已。
承德歎口氣,緩緩說道:“這皇宮,不論是你們周國的,還是我們瓦勒的,雖然看起來都金碧輝煌的,其實都髒得很,哪處宮殿沒有冤死的鬼魂?哪個貴人的手上沒有染上血腥?更別說那泡在鮮血中的龍座了,只不過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罷了。”
“那你還要爭這皇位?”
“你說是讓別人手上沾了你的血好,還是你的手上沾了別人的血好?”
我想了想,回答道:“在被殺和殺人之間,我選擇殺人,還是自己的生命最重要。”
承德笑,把我更加用力地往懷裏攬了攬,贊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我喜歡。”
我沖他翻翻白眼,齜齜牙,說道:“少來拍我馬屁,我可不吃這一套!既然你決定要出征,是不是把我都安排好了?說說,我聽聽你是怎麼安排的。”
承德故作為難地歎口氣,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意,說道:“的確是很不好辦,現在不論你落誰手裏,恐怕都得不了好,尤其是我母親那裏,恐怕做夢都想要你的命呢。”
“賀蘭貴妃?”我驚呼道,“我也沒有得罪她啊,她幹嗎要殺我?”
“因為你蠱惑了她的兒子,讓她的兒子開始仁慈,留下你這麼個禍害。”承德笑道,順勢又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是個禍害?我真的是個禍害麼?”我一臉無辜地看向承德,承德笑,點頭。
“對了,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陰謀?為什麼開始的時候想用假的公主來換我?”我問出了存在心中很久的疑問。
承德看了看我,然後淡淡說道:“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那皇帝哥哥送個芷桑過來,又是安了什麼心?”
“芷桑?對了,芷桑怎麼樣了?”我問道,昨天被劫的時候,她的封妃儀式剛進行完,然後就被南宮越和孟蕭然他們這麼一鬧,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怎麼樣?能怎麼樣?”承德說道,“好得很,昨天晚上就被老爺子寵倖,而且今天一天都陪在了他身邊,剛才召我過去的時候才讓她避開而已,估計現在又召回去了吧。”
我不禁咂舌,怎麼看皇帝也不像會讓自己沉浸在情欲中的人啊,難道真的被芷桑迷住了?皇帝哥哥到底打的什麼牌?
我歎息一聲,說道:“人說老年人戀愛,就像老房子著火一樣,沒得救了,難不成還真是這樣?”
“老房子著火?”承德喃喃道。
“嗯。”我點點頭,直視著承德的眼睛,接著說道,“我告訴你,皇帝哥哥安的什麼心我一點也不知道,他什麼也沒有告訴我。而且他還說過,我來這裏,什麼都不用為周國做,只要保全自己就好了。所以,芷桑會受寵,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話到這裏,信不信隨你了。”
承德笑,不語。
“那你能告訴我你們的打算是什麼嗎?”我問。
承德搖頭,輕聲說道:“不能,對你,我和你那皇帝哥哥的想法一樣,事情知道得多了,只會有害無益,所以……”
我點頭表示理解,然後說道:“好吧,隨你,你不想說的事情,我不會問,但是有句話我想告訴你,你和皇帝哥哥不一樣。”
我說完,便從承德懷裏掙了出來,也不穿鞋,光著腳就往外走。
“榮兒!”承德在身後拽住我。
我回頭,笑道:“放心,我不是要逃跑,我只是餓了,想去吃東西。”話音剛落,肚子就極其配合地“咕嚕”了一聲,它這一叫,承德也笑了,鬆開了手。
我正啃著點心,承德突然問道:“如果我要帶你出征,你會不會去?”
我驚喜地回頭,急忙把嘴裏的點心往下嚥,可是由於太過著急,那點心塞在嗓子口,怎麼也下不去了,一下子噎得我直翻白眼,慌忙拿了杯水往下送,“你說什麼?帶我一起去?”
承德坐在床上看著我,沒有說話。
“去,我當然要去了!”我答道。
“那如果我把你留在這裏呢?讓奉善保護你,怎麼樣?”他又說道。
我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可隨後又高興起來,興奮地說道:“也行,我可以接著去遊歷江湖!我還可以去認識更多的美男子,而且有奉善保護我,還不怕別人欺負!”
看我一臉的陶醉,承德恨恨說道:“算了,你還是和我出征吧!”
“恐怕不行吧,大軍中不是不允許有女子麼?好像還說這樣會壞了運氣。”我遲疑地說道。
“那是你們周國,我們瓦勒沒這個破規矩,以前連女將軍都有過,別說多你一個小兵了!”承德說道。
“哦,這樣啊,可是和你出征會很危險啊,打仗啊,刀槍無眼啊,多危險啊,還是讓奉善陪著我出去遊山玩水吧!好不好?等你得勝歸來的時候我再給你慶功,好不好?”我沖承德拋了個媚眼,一臉討好的笑容。
“你在我的身邊最安全了。”
“哦,那算了,依你吧。”我無奈地說道,轉回身繼續啃我的點心,臉上卻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承德啊承德,想不到你也會進了我的套吧。
出征啊!能見證一下冷兵器時期的大場面,沒準兒還能運用一下我那少得可憐的智囊,哈哈,別的不說,最起碼三十六計我還背得很熟,是不是?到時候給他們背背三十六計就得把他們鎮住了吧?我眼前仿佛都出現了一個場景,威嚴的大帳中,我正站在地圖前籌畫下一步的戰略,帳外一名副將飛奔進來,一眼也沒有看承德,只恭敬地跪下,向我稟道:“主帥!敵人已經全殲了!”帳外傳來數萬將士的歡呼聲,帳內承德滿眼崇拜地看著我,我一腳把他踩到腳下,獰笑道:“你服還是不服?”
天啊,嘿嘿,多麼美好的景象啊,我想著想著禁不住自己偷笑出聲,笑著笑著覺得不對勁,回過頭去,正好看到承德就站在我的身後,一臉的不懷好意,陰笑道:“想什麼呢?笑得這麼開心?嗯?”
我開始準備出征時要用的東西,承德也很忙,忙得我有時候一天都看不到他,只有睡到半夜醒來時會發現他躺在我的身邊,但是天亮再醒來的時候,他又不見了。
出征西北,不算是個好差使,因為大家都對侵入赫褳國的西羅盟人並不熟悉,只從逃過來的赫褳人嘴裏知道一些大概的情況,西羅盟人,是在西部大草原上新興起的民族,民風剽悍,極善騎射,在短短的十幾年間就席捲了整個西部草原,他們讓我想起了蒙古人,難道他們是蒙古人種?到了這個世界就叫成了西羅盟人?
“他們是不是都身材不高,但是強壯,而且有些羅圈腿呢?”我問承德。
承德笑道:“不是,據赫褳人說,那些西羅盟人身材都很高大,而且頭髮的顏色都不一樣,眼睛也五顏六色的。”
啊?歐洲人?難道是歐洲人?管他是哪里人呢!去了再說!我暗道。
經過三天的忙活,總算把要帶的東西打成了兩個大包,一包衣服,一包日常用品,我看著兩個小山一樣的包袱,極有成就感,拍拍手,叉腰站在那裏,得意揚揚地看著它們。承德推門進來,看到我這性情,吃驚地問道:“幹嗎呢?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要帶的東西啊。”我笑道,“出門在外麼,現買東西很不方便的!”
承德眼睛瞪得很大:“你知道我們要去幹什麼麼?”
我點頭。
“知道還要帶這些?”承德苦笑道。
“要不就帶一個包袱?”我心裏有些虛,帶著這些去打仗,是誇張些,只得小心地問。
“什麼都不能帶!軍中自有我的用度。”承德說道,隨手把手裏拿的東西對著我扔了過來。
我接過來一看,竟是一身小兵的軍服:“讓我穿這個?”
“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身邊的一名親隨,名字就還叫楚楊好了!”承德笑道。
“今天開始?”我問,這就是我的新身份了?
“嗯。”承德沉吟了一下,突然賊笑道,“還是從明天開始吧,今天晚上還是得做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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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1-2-13 15:46:48
第 28 章
瓦勒曆景華二十三年夏,西北發生戰事,三皇子承德率領十五萬大軍征討西羅盟人,幫助赫褳族人複國。大軍出征二十天后,進入原屬於赫褳國的格黛兒大草原。
草原遠比我想像的要美麗。因為正是夏季,遠處緩坡上各種野花開得正旺,放眼看去都是一片一片的,真的可以稱之為花海。如果不是在隨著大隊人馬前行,我還真想沖進花叢中去。
草原雖然美麗,可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走了好遠,我才發覺這裏很少看見白色的蒙古包,這裏有藍天、白雲、綠草,可卻缺少了白色的蒙古包和成群的牛羊。
自從進入草原,承德他們就謹慎了很多,行軍也慢了下來。早已經派了探子四處打探,可是卻一直沒有能找到西羅盟人的身影。
承德掀開大帳進來的時候,我正趴在床榻上揉我那可憐的屁股,嘴裏忍不住“嘶嘶”地直抽涼氣。
“讓你坐車,你偏要逞強!這才是自己找的。”承德說道。
“唉,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自己歎道。早知道會這樣,說什麼也坐車了。
承德過來在床邊坐下,伸手就開始給我解衣服,我急忙推開他的手,急道:“你又幹嗎?不是說好了出征期間不近女色麼!”
“就你這樣,還能叫做色?”承德冷哼一聲,不管我的阻攔,把我翻過身去,一把就直接扯開了我的褲子,看了一眼說道,“紅腫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我急得臉通紅,趴在了床上,還沒顧上說話,扭頭看到承德黑著臉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來。瓶塞一打開,一股清涼的味道立刻便溢了出來,他要給我上藥?我突然明白過來,覺得更不好意思。
“我自己來就好了。”我急道。
“別動!”承德摁住我,又威脅道,“再動我可不只是給你上藥了!”
我嚇得立刻趴在床上不敢再動,老老實實地讓他給我抹藥。
過了片刻,承德給我抹完藥,又拽過一條薄毯給我蓋在了身上,這才站起身來去洗手。
“明天開始,給我老老實實地坐車!”
“嗯。”我乖乖地點頭,“可是有坐在車裏的親隨麼?我要是坐車,會不會被人看出馬腳啊?”我問道。
承德笑著回頭看了我一看,說道:“那有進了大帳還要我伺候的親隨麼?”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些日子以來,我雖然掛了親隨的名字,可那只是在外面,每次紮營進帳之後,基本上都是承德在照顧我。我這樣的親隨,還真是不合格。
我趴在床上,看著一身戎裝的承德,雖然掩了幾分俊俏,卻增了幾分英氣。想起他帶領大軍出城時的壯觀情景,那一群大姑娘小媳婦看到馬上的承德莫不失聲尖叫。當時我可是沒有少給承德白眼,一看就知道他平時就沒少風騷,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粉絲!而現在,這樣的一個承德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有一種小女人的驕傲感,這個男人,他喜歡的可是我呢。
“想什麼美事呢?笑成這個樣子,口水都出來了!”承德笑道。
啊?口水,我急忙去擦嘴角,可是卻發現壓根就沒有流口水,又是他哄我,不禁又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的褲子被你扯壞了,你得賠我,我總不能一直光著屁股趴在這裏吧。”我說道。
承德從衣箱裏掏出自己的一條褲子來扔給我,說道:“先穿這條好了。”
我接過褲子,看著承德,他笑嘻嘻地看著我,絲毫沒有回避的打算,我只得把褲子拽進毯子裏,摸索著給自己套上。掀開毯子下床,才發現那褲子又肥又大,只得雙手提著褲腰站在那裏,看著承德一臉的賊笑,我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進入草原後的第三天,有探子回報在前面發現了赫褳人的營地。跟著承德過去,遠遠看到幾處坍塌的蒙古包。承德拍馬過去,我急忙在後面也跟了上去,還沒有接近那營地,一股血腥氣便迎面撲來。承德在前面停了片刻,便調頭回來,伸手拉住我的韁繩,說道:“別過去了。”
“一個倖存者都沒有麼?”我輕聲問道。
承德搖了搖頭,臉色有些不好,吩咐士兵把那些人都埋了,便牽著我的馬往回走。
我的心情也很不好,原本以為能找到一些赫褳人,興沖沖地跟過來,沒想到這裏會是這副場景。承德不讓我過去,是怕我看到了會受不了吧。
又往草原深處走了兩天,我們終於遭遇了西羅盟人,有一小股西羅盟的騎兵,竟然避開我們的前鋒和兩翼,直接插了過來。
承德一臉平靜地站在中軍帳前,看著遠處正在廝殺的西羅盟人和瓦勒騎士。來的西羅盟人並不多,只不過一百多騎,已經被瓦勒人包圍起來,可他們仿佛不知道死為何物,嗷嗷叫著,揮舞著彎刀直沖了過來。
“不必留活的。”承德冷冷地吩咐道。
傳令兵前去傳令,一騎奔入正在混戰中的隊伍中,揮舞旗幟,隨後瓦勒的騎兵開始從戰場上抽出,兩翼的瓦勒士兵開始用強弓搭箭,射擊西羅盟人。可是沒想到西羅盟士兵體現出高度的戰術紀律,仍不顧傷亡向前衝擊。瓦勒陣營兩翼的士兵看到西羅盟騎兵捨生忘死,迎著一波又一波的箭雨沖了過來(有些西羅盟兵身中數箭依然狂呼向前),不禁膽戰心驚。一時之間,瓦勒的隊形竟然有些亂。那股西羅盟人趁機從西側打開了出口,竟然突圍出去,一沖出包圍圈,他們竟然還敢轉身揮舞彎刀,口中嗚嗚怪叫,似乎在嘲弄瓦勒的無能。
承德臉色變得鐵青。雖然我們放倒了不少西羅盟人,可是還有三四十騎被他們逃脫,而且我們被他們這麼一衝擊,損失遠遠比他們要大。
“大將軍,不可以追,小心是計!”老將趙德芳在旁邊低聲勸道。
承德不語,轉身回到中軍帳中,身後的將士也都跟了進去。
“他們這是來向本將軍示威呢。”承德冷聲說道,掩飾不住心中的怒氣。
“請大將軍允許末將前去追擊那些蠻人,末將一定會把那些蠻人的腦袋一個不少地帶回來!”帳下的一名偏將站出身朗聲說道。
承德不語,只冷靜地看著那名偏將。
“末將可立軍令狀,如少了一顆蠻人的腦袋,就拿末將的來湊數!”那偏將複又跪下說道。
承德沒有理會他,只側頭看向旁邊的趙德芳,緩聲問道:“趙老將軍的意見呢?”
趙德芳淡淡地掃了一眼帳下的將士,沉聲說道:“我認為不可,他們是示威,也是誘敵!”
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傳令兵從帳外跑進來,跪倒在地稟道:“稟大將軍,前面先鋒部隊已經找到西羅盟人的營地。左將軍率人偷襲了他們的營地,殲敵三千余人,尚有一萬余西羅盟人向西逃竄,左將軍已經率軍追擊,特命——”
“啪”的一聲,承德已經把手中的茶杯砸落在地,“誰命他襲營的?嗯?”承德怒道,“誰命他追敵的!”
那傳令兵看到承德震怒,早已經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出聲。趙德芳沖他揮了揮手,他急忙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
“大將軍息怒,左將軍也是一時求勝心盛,事到如今,也只有想補救的辦法了。”趙德芳沉聲說道。
“補救?”承德冷哼一聲,“他毀了我一萬瓦勒子弟!這分明就是西羅盟人的誘敵之計。不救,我們那一萬前鋒恐怕就會全軍覆沒;救,恐怕正中了敵人的奸計!”
“大將軍,難道就眼看著左將軍步入西羅盟人的圈套?”帳下一名將士問道。
承德冷森森地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既然左將軍一心想立頭功,這個功勞就讓給他去好了。”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現在敵暗我明,我們動一動就會讓西羅盟人知道,沒準兒他們正張開口袋等著我們呢。趙老將軍的意見呢?”說完又看向趙德芳。
趙德芳說道:“末將也認為大將軍說得對,草原雖廣,可是我們對這裏並不熟悉,和瞎子沒什麼區別。現在當務之急是讓隨軍的赫褳人前去召集他們的舊部,探聽一下西羅盟人的消息,畢竟這裏曾是他們的國土。我軍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按兵不動,反正後方糧草充足,先磨一磨他們的銳氣再說!”
帳中的將士們都退了出去,承德的臉色依舊不太好,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看著案上的地圖愣神。我輕手輕腳地把地上的茶杯碎片清理乾淨,又重新倒了杯茶放到他手邊,輕聲問道:“在心疼那一萬將士?”
承德聞言有些愣,抬起頭來看了看我,疲憊地笑了笑。
“那姓左的是什麼人?怎麼這麼狂妄?沒有中軍的將令就敢私自行動?”我問道。
“他是左後的弟弟。”承德略顯無力地說道。
“左後的弟弟?承賢的人?”
承德點頭,說道:“他是承賢插進來的,可能是想牽制我吧。只是承賢也想不到他那舅舅如此不成器,剛來兩天就會被西羅盟人誆了去,也許不是壞事呢。”承德看了看我,輕笑著把我拉入懷裏,用手把我的頭巾扯下,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髮,輕聲說道,“你操這麼多心幹什麼,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
“什麼叫男人的事情啊,你這是典型的歧視女性!你這種人,表面上對女性都很尊重,但在骨子裏卻是瞧不起女性的,要是在我們那裏,一定會被女權主義者拍死的!”
“女權主義者?”承德問道。
壞了,說漏嘴了!“嘿嘿。”我乾笑,想該怎麼糊弄過去。看著承德還一臉問號地看著我,整個好奇寶寶的樣子,我乾笑道:“這是我們周國女子閨中的話,就是指一群會拳腳功夫的女子。”
“會拳腳功夫的女子?”承德還是有些不明白。
“是啊,是啊。”我急忙說道,生怕他再問,連忙扯開了話題,問道,“那趙老將軍是不是很厲害?我看你對他很敬重呢!”
“他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軍。這次出征,老爺子讓他跟著我,名義上我是主將,可我並沒有什麼大的實戰經驗,主要得倚著他呢。”承德答道。
“這樣啊,不過看樣子他的確還不錯。”
“哦?”承德笑了,問道,“你怎麼覺得他不錯?”
“他說的話很有道理啊,我們來這裏,的確沒有什麼優勢,如果總是這樣貿然前進,恐怕真的會被西羅盟人牽著鼻子走,到時候真的會吃大虧。還真不如先停下來,發動一下群眾,好歹我們也是打著幫助他們複國的旗號來的。”
“發動群眾?”
“嗯!”我點頭道,“這裏原本居住的赫褳人就算是群眾,他們一定會對霸佔他們家園、殘害他們同胞的西羅盟人恨之入骨,我們為什麼不利用一下呢?跟隨我們大軍過來的也有從格黛兒草原上逃過去的人,他們一定遠比我們要熟悉這草原,我們可以讓他們去召集舊部,就像趙老將軍說的一樣,然後把他們獨立編入我們的軍中,讓他們先去和西羅盟人交手。我們可以跟在後面打黑拳啊,這樣可以減少我們的損失,更重要的是可以讓我們跳出這個混亂的戰局,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更加清醒地看清形勢,在更加適當的時間,在西羅盟人最薄弱的環節狠狠地給他們一刀啊。這場戰爭,不應該是我們和西羅盟之間的戰爭,而應該是西羅盟和赫褳人的戰爭,讓他們為了他們自己的祖國而戰,這動力遠比我們士兵的動力大。你不是也說過,我們來這裏不是幫助赫褳人複國的,而是過來撿便宜的麼?”
承德開始只是淡淡笑著看我,慢慢地,他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等我說完,他沉默了片刻,再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有了讚賞的表情,笑道:“雖然說得沒有什麼條理,而且有些地方想得過於簡單了,不過道理我卻聽明白了,是個不錯的思路。”
我暈,誇我就誇我,幹嗎還得先貶上兩句?咱們別的不知道,電視劇可是沒有少看,這戰爭題材的看多了,多少也會蒙對點吧。
承德笑,一手圈著我,一手玩弄著我的發梢,淡淡說道:“你連字也不識,沒想到還對兵法有興趣。”
我不識字?暈倒,我只是不識這裏的字好不好。我白他一眼,心道,好歹姑奶奶我也一正經大學生呢,不但中國字認識,英國字也認識,就連那東洋鬼子的字還認識幾個呢。不過這些話卻不敢和承德說,只得自己偷著撇嘴。
“你怎麼知道我不識字?我福榮公主可是出了名的才女啊!”我嘴硬道。
“才女?”承德笑出聲來,“是啊,才女!”他做出一臉崇拜的表情,說道,“連《尚子》七十三篇都能倒背的才女!佩服啊,佩……”
我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承德悶哼一聲,我趁機從他腿上跳了下來,拽過頭巾,兩下把頭髮束起,帶上頭盔,往帳外跑去。承德作勢要追,我手扶帳門,回頭笑道:“大將軍,你可得注意形象啊!在帳外和親隨調笑打鬧,可是會有損您那高大神武的形象啊!”
承德無奈地坐回椅上,我沖他得意地齜齜牙,笑著出了大帳。
當下承德又和那些將領們去商議,然後瓦勒大軍駐紮下來,只派了些探子四處打探,並且讓隨軍而來的赫褳貴族潛入格黛兒草原聯絡舊部。
第二天傍晚,左天岩率領了殘部從西羅盟人的包圍圈中拼死逃出,一萬的前鋒,只回來了不到一千人。承德卻沒有動怒,好言撫慰了一番左天岩,說知道他只是求勝心切,不過雖然他身為國舅,是自己的長輩,可是已經造成了這樣的後果,他也不能包庇他,只得命一百騎士護衛他回繁都,聽候皇上的發落。
我問承德:“他這麼不遵號令,難道就這麼放了?那麼以後還怎麼約束部將?”
承德淡淡笑笑,說道:“他身為國舅,後面站的可是左後和承賢,難道就直接軍法處置了他?這不是擺明瞭扇左後的耳光麼?人必須得放,但他能不能活著回到繁都,可就看他的運氣了,畢竟我們現在可是在格黛兒草原,就算左天岩被西羅盟人殺了,也怨不到我的頭上了。”
“要借西羅盟人除了他?”我問道。
承德看了我一眼,笑道:“笨丫頭,什麼事情心裏明白就好了,還問什麼?”
此後的幾天裏,西羅盟人又來騷擾過幾次,不過都是小股的騎兵。承德不為所動,來了就消滅他們,跑出去的也不追趕。承德的十多萬大軍互為犄角地駐紮下來,西羅盟的兵馬又沒有多到可以把瓦勒大軍包圍起來的程度,倒也不敢冒失進攻,一時之間,形勢竟然僵持了下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47:08
這種局面一直僵持了半個來月,直到派出去的赫褳貴族找回了赫褳倖存的黛蓮娜公主,那號稱格黛兒草原上會行走的最最美麗的花朵。
“我尊貴的瓦勒王子,請允許我代表赫褳族人感謝貴邦的幫助。”一個身穿耀眼的紅色衣裙,頭戴一頂鑲了璀璨鑽石的黑色小帽的年輕女子一手撫了左胸,躬身說道。如水的黑髮隨著她的低頭披散開來,映得那珍珠穿成的流蘇更加瑩潤。她帶著笑容抬起頭來,晶亮的眼睛如同兩彎明月,高挺而秀氣的鼻樑下那紅豔的唇瓣微微啟開,露出一口潔白細碎的牙齒。一時間,大帳中靜得很,那些粗線條的瓦勒將領都被眼前這個美貌的黛蓮娜公主吸去了魂魄。
黛蓮娜公主滿意地掃了一眼四周,嘴角彎了彎,笑著看向承德,說道:“您將如同這草原上的太陽,永遠被我赫褳族人放在心中。”
我看向承德,那廝也正笑得風騷,“公主太多禮了,既為友邦,就應該如此。”承德輕笑道,“不知公主此次尋到了多少赫褳的舊部?”
“目前跟在黛蓮娜身邊的只有三百名赫褳勇士,但是請王子放心,我手下的人已經去草原深處尋我們的部落,大概幾天後就可以召集到一萬名赫褳勇士,到時就會和王子的大軍會合在一起,消滅掉萬惡的西羅盟人。”
承德笑著點頭:“這裏是赫褳的草原,我們希望得到公主的全力支持。公主一路勞累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和公主商議戰事。”
“好的,一切聽王子安排。”黛蓮娜淺笑道,又向承德行了一禮,隨著侍從下去了。
當下就有人帶著黛蓮娜公主去了她的營帳,她帶來的三百赫褳勇士也被妥善地安排。等帳中眾位將領退下去,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有兵衛送過飯來,承德依舊坐在書案前看繁都傳來的書信。我也不理他,自己一個人坐下來開始吃了起來。
承德等了一會兒,看我也不喚他吃飯,抬頭看了看我,笑著走過來,在我身邊笑道:“怎麼也不叫我?”
“叫你?你不是都飽了麼?哪里還用得著吃!”我說道。
“飽了?我還沒吃呢。”承德說著拿起一個饅頭。
我白了承德一眼,從他手裏奪過饅頭,狠狠咬了一口,說道:“黛蓮娜公主那麼美豔,秀色可餐啊,還沒吃飽?”
承德聽我這麼說,也不理我,又從我手裏奪過饅頭,淺笑著把唇放在我咬的地方。他不吃,只是輕輕地觸著,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我很沒出息,臉又紅了。
一時間,氣氛又曖昧了起來,兩人也不說話,只默默地吃著東西。吃完之後我把碗筷收拾起來,拿出帳外給了兵衛。回到帳內,看到承德繼續坐在書案前看書,我沒理他,徑直去鋪床鋪。鋪到一半,覺得後背有些不自在,回頭看承德,他手裏拿著本書,眼睛卻看向我這裏,看到我回頭看他,竟沖我笑笑,笑容那叫一個得意,氣得我恨不得上去給他那俊臉一巴掌。
“什麼人?”帳外傳來兵衛的厲喝聲,然後就聽到一個柔媚的聲音說道,“黛蓮娜求見瓦勒王子。”
大晚上的,她來幹嗎?我瞪了承德一眼,承德沖我溫柔地笑笑,然後斂了臉上的笑容,沖著帳外大聲說道:“請公主進來。”
帳簾被掀開,一陣香風襲來,那紅衣的黛蓮娜公主進來,巧笑著看了一眼承德,隨後又看到了正站在床榻前的我。
“公主深夜到此有何貴幹?”承德笑道。
黛蓮娜看了看我,柔聲說道:“請王子先遣下這名僕從好麼?”
趕我走?嫌我礙眼麼?大半夜的來找承德,除了出賣色相還能有什麼?我鄙夷地看了一眼黛蓮娜,心道你好歹也是一國的公主,不至於淪落到半夜鑽男人帳篷的地步吧。我又看向承德,他正輕笑著看著黛蓮娜,絲毫沒有注意我。
走就走,我轉身就往帳外走去,還沒有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承德的聲音,只聽見他淡淡說道:“停下,誰讓你下去的?還不給公主倒茶。”
我聞言停住,回頭看他,他掃了我一眼,然後又柔聲對黛蓮娜說道:“他是我的親隨,公主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黛蓮娜靜靜地站著,看樣子心裏正在經歷著鬥爭。我走回去,倒了杯茶水端到她身邊,放在旁邊的幾案上。
片刻之後,黛蓮娜又笑著抬起頭來,直視著承德,咬了咬唇瓣,說道:“黛蓮娜感謝王子前來解救我的族人。赫褳現在已經國破家亡,沒有什麼可以感謝王子的,唯有獻上黛蓮娜自己的身體。”她說著,竟然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裙。
我傻在那裏,這黛蓮娜公主還真是個豪放女啊!竟然就對著才見第二面的男子脫衣服,而且一看她就是有備而來的,因為那一件紅衣裏面竟然再沒有半片衣服!她的身體在燈光下閃著白潤的光澤,不得不承認,她的身材真的很好,簡直就是個尤物!
“請公主穿好衣衫。”承德淡淡說道,“別忘了自己還是一國的公主。”
黛蓮娜臉漲得通紅,直直地看著承德,承德也不躲避她的目光,直視著她,直到黛蓮娜飛快地掩上自己的衣襟沖出帳外。
“你剛才幹嗎不轉過頭去!看傻了?”我怒道。
承德挑挑眉毛,笑道:“你剛才不也看傻了麼?幹嗎還要怨我。”
我語噎,這能比麼?好吧,我承認剛才是也看傻了眼,但是我和他能一樣麼?好歹我是女人啊!我賭氣地轉過身去,不理承德,承德從後面過來,把我擁入懷裏,柔聲說道:“不會被她蠱惑,所以才不用躲閃。她即便脫光了,在我眼裏和一隻被剃光了毛的羔羊沒有什麼區別,又有什麼好看的。”
我不語,可是心裏卻已經被承德說動了。
“榮兒,不要把我想成鄉下的傻小子,這樣的女子我見多了,要是喜歡,我早就喜歡上了,怎麼又會被你抓住。”
“我哪里有抓你!”我辯道,氣卻已經消了。
“好,好,你沒有抓我。”承德低聲笑道,“你只是抓了我的心,行了吧。”
聽到他如此說,我心裏有些美滋滋的,連嘴角都忍不住挑了起來,剛想也和他煽情幾句,可沒想到他又湊到我耳邊低聲說道:“晚上咱們破破規矩行麼?”
“規矩,什麼規矩?”我傻乎乎地問道。
承德壞笑,低聲說道:“出征期間不近女色……”
我臉一下子燒得通紅,急忙推開他想跑,可是又被他一把扯回懷裏打橫抱起,我剛要張嘴驚叫,承德已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低聲說道:“不可以叫,如果你不想外面的兵士認為我這個大將軍有斷袖之癖的話。”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叫出聲來,緊接著又聽見承德在耳邊低聲調笑道:“當然,一會兒是可以叫的,但是可不要大聲。”
第二天早上我出帳見到守在帳外的兵衛時,都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們,生怕他們聽到了昨晚的動靜,可是看看他們還是一臉的嚴肅,估計是沒有聽到,就放下心來。
那黛蓮娜公主自從誘惑承德不成之後再沒有其他動靜,也沒有單獨來找過承德。女人啊,真是奇怪的動物!雖然我自己就是女人,我也這樣認為。自從明白承德一點也不為她動心,我再看到她時,竟對她有些憐憫,一個失去國家的公主,會做出那晚的舉動,恐怕也是無奈吧。
這天承德又召了眾將領在大帳中議事,我發現那黛蓮娜公主竟然沒有來,心裏有些好奇,前幾次她可都是準時來的啊。趁著帳中的人不注意,我悄悄地摸了出去,剛來到她的帳外,就聽見裏面一陣陣幹嘔聲。
“黛蓮娜公主在麼?”我在帳外喊道。
裏面的聲音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就聽見黛蓮娜冷冷的聲音:“進來。”
我進帳,看到她正坐在地毯上,臉色有些紅,連眼中都含了淚水。
“什麼事情?”她冷聲問道。
“大將軍請您去大帳。”我答道。
黛蓮娜剛要說些什麼,突然又用手捂了嘴,慌忙趴在一個銅盆上嘔了起來。
“您身體不舒服?”我輕聲問道。
黛蓮娜停了幹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吃壞了東西,沒事,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去。”
我聞言退了出來,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幹嘔,看起來很像是懷孕啊?可她是位未婚的公主啊,我尋思道,隨後又為自己這個荒唐的念頭感到可笑。我笑著搖了搖頭,一定是電視劇看多了,一看到人幹嘔就是懷孕,哪里會這麼巧啊。
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再回到大帳中的時候,黛蓮娜公主已經來了,承德他們正在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正說著,外面進來一名士兵,說前面五十裏處發現了軍隊,大約有一萬餘人,還有不少的婦孺和牛羊,正在向這邊趕來。
那傳令兵話音剛落,黛蓮娜公主就驚喜地喊道:“是我們赫褳族人,一定是我們赫褳族人,我的部下終於在格黛兒深處找到我們部落了!”
承德聞言大喜,急忙命一名偏將前去迎接。我們在這裏已經駐紮了近二十天,雖然後方糧草充足,可是總這麼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如今找到了赫褳人的殘部,不能不說是個大進展,更何況這些赫褳族人又是從草原深處趕來的,他們一定知道西羅盟人的底細。
“我也去看熱鬧!”我走到承德身邊低聲說道。來草原好久了,還沒有見到真正的遊牧民族,這次赫褳人大批前來,說什麼我也得去看看,再說這些日子我總在這塊草地上憋著,也實在是憋壞了。
承德低頭看看我,笑了笑,點了點頭,趁著瓦勒將領們出帳,低聲說道:“去吧,不過要小心,一不要從馬背上摔下來,二可不要再把屁股磨破了,不然回來看怎麼收拾你!”
我笑,忙跟著那奉命去迎接赫褳族人的偏將出去,上馬帶了些人就隨著黛蓮娜去接她們的族人。
縱馬在草原上馳騁了一會兒,就遠遠地看到了黛蓮娜所說的他們的族人。看過去,只見遠處烏泱泱的人群,還有隨人而行的幾片白色的羊群。
我停下馬來,用手搭在眼上看過去,卻覺得有些不對勁,那群人的行進速度很快,服裝遠遠地看著也像是赫褳族人,可是就是有些不對勁。隨著那偏將又往前走了一段,我看得更加清楚,猛然間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了,這群人雖然有男有女,有婦孺還有兵士,可是卻並不協調,最重要的是那些婦孺竟然走在了隊伍的前列,而那些軍士卻在後面,遠遠看去,就像是被後面的軍士驅趕一樣。
我震驚地看向黛蓮娜,她正看著遠方,臉上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不對!一個找到族人的公主怎麼會有這種表情?她應該像在大帳中那樣驚喜才對啊。
“停下!”我狂喊。
眾人都吃驚地看向我,那偏將知道我是承德身邊的親隨,對我甚是恭敬,停了下來,問道:“怎麼了?”
“將軍,這裏面有問題!你仔細看那人群。”我指著那遠處的人群說道。
那偏將也不是蠢人,仔細看了看,臉色也有些變了:“你是說這不是赫褳族人?”
我點頭,看向黛蓮娜,“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黛蓮娜輕蔑地笑了笑,說道:“怎麼回事?沒想到你們竟能發現啊,不過現在才看出來,還是有些晚了。”說著便縱馬向那隊伍馳去。
“快些回去!這一定是西羅盟人,回去通知大將軍!”那將軍吼道,顧不上去追黛蓮娜,急忙掉轉馬頭往回趕去。
後面的西羅盟人的騎兵已經從那些百姓後面飛馳而出,看來是不打算讓我們活著回去報信了。
我慌忙也縱馬往回疾奔,可是這個時候騎術的水準高低卻顯出作用來,雖然平時我騎馬還行,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卻漸漸地被落在了後面。旁邊不時有瓦勒騎兵被後面的西羅盟人射下馬來,那偏將看我落下,急忙又馳了回來,急道:“快些!我在後面,你先回去!”
我苦笑,看看身後的西羅盟人越來越近,忙沖著他喊道:“別管我,你先走!”
“不行!大將軍有令,讓我一定要護你周全!”他堅持道,一邊用劍撥開射向我的箭。
“渾蛋!你還不回去送信!如果咱們誰都回不去,大將軍恐怕也得沒命,他沒了,我還能周全個屁啊!”我怒極罵道,“還不快走!”
那偏將看我著急,再看形勢的確緊急。這個時候,作為一個軍人,他很清楚地知道我一個人的性命和那十多萬人的性命相比孰輕孰重,於是咬咬牙,舍了我往前疾奔而去。
看他漸漸跑遠,我不禁松了口氣,剛想回頭看看西羅盟人離我還有多遠,就感到身後一個巨大的衝力奔我而來,我慌忙側身躲避,只覺得左肩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一下子從馬上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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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47:37
第 29 章
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破舊的小帳篷裏,身上的軟甲也沒有了,只穿了一身灰褐色的破舊衣服。左肩處被裹了厚厚的繃帶似的東西,發出一陣陣刺鼻的藥味,上面還隱隱透出些血跡,動一動,鑽心的疼。我這是在哪里?難道被俘了?西羅盟人會怎麼對待俘虜?不知道簽過《日內瓦公約》沒有。承德怎麼樣?那偏將把消息送回去了麼?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防備。
我正胡思亂想呢,帳篷外鑽進一個人來。這是個大約四十來歲的婦人,和黛蓮娜的裝扮有些像,也是頭戴一頂黑色的小帽,披散著頭髮,只不過她的頭髮有些枯黃,而且帽子上也沒有鑲鑽。看到我醒來,那婦人黝黑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爬到我身邊,雙手合在胸前低聲念道:“多謝真神保佑,把你的靈魂留在了格黛兒上。”
嗯?能聽懂!幸好她沒有沖我說一串嘰裏咕嚕的鳥語,不然我可真是哭都找不著地方了。
“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麼?”我問道。
“這裏是真神賜給我們的格黛兒草原啊。”她虔誠地說道。
我暈,說了等於白說,就好比回答我這是在地球上一樣。
“你是赫褳族人?”
她點頭。
難道我是被赫褳族人救了?承德他們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的赫褳族人,難道就被我遇到了?我這算運氣算好呢還是算壞?
“你救了我?”我問道,問完就後悔了,這不也是一句廢話麼?不是她救的,怎麼會躺在她的帳篷裏?看來我的智商也有待提高啊。
“我們知道你是來幫助我們的瓦勒人,烏雲阿婆用了好多的草藥才把你的傷口治好。多虧了真神,箭才沒有傷到骨頭。烏雲阿婆說只要幾天你就可以恢復了!多虧了真神啊。”她又雙手合十地說道。
她這麼顛三倒四地說了一通,我好不容易才聽出了個大概,第一,我沒有死是因為她們那個真神的保佑;第二,我沒有死還得多謝那個叫做烏雲阿婆的人;第三,恐怕就要謝謝面前這個女人的照顧了。“格爾泰,快來燒火!”外面傳來一個粗嗓門女人的喊叫聲。
“噢!來了!”帳篷中的女人大聲應道。由於帳篷很矮,她只得往帳外爬去,爬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我,鼓勵我道:“堅強些!花不脫!出來迎接太陽吧,真神會讓你強壯起來的!”
看到她臉上那真誠的笑容,我的心裏也覺得溫暖起來,好像真的充滿了力氣。“嗯!”我用力地點頭,這點困難難不倒我,我得快點好起來,然後去找承德!
可是,等等,她剛才叫我什麼?花不脫?
“等等!”我急忙喊,格爾泰又停下來回頭看我。
“你剛才叫我什麼?”我心虛地問。
“花不脫啊!”她答道,一臉的理所應當。
“花不脫?”我有些不敢相信我的耳朵,這是……我的新名字?
“嗯,我給你起的名字,在我們赫褳族的意思就是可愛的小鳥,你就是我們救的折斷翅膀的小鳥,總有一天,你還會飛上藍天的!”她驕傲地說道。
花不脫?小鳥?一覺醒來,我就成了鳥人了?
格爾泰笑笑,爬出了帳外。她的笑容感染了我,我忍著肩膀上的劇痛,也往帳外爬,我得快點好起來,只有這樣才能有體力去找承德!爬出帳外,映入眼睛的是一群赫褳族的婦女,她們正對著幾十口大鍋忙活著。鍋裏的熱氣,還有鍋下冒出的濃煙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瞅了半天,才找到了格爾泰,她正在一個大鍋下往裏面添著柴火。
“格爾泰!”我喊道,用手扶著自己的左臂向她走去。
“噓……”她示意道,往遠處看了看。我有些納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又差點暈過去,不遠處竟然是西羅盟人的騎兵。再往四周看,好麼,都是,我們這夥子人,壓根就是被人家圈在裏面呢。
格爾泰急忙拉著我蹲在一口大鍋旁,在火堆中撥了些黑灰出來,混了些泥土,直接就往我臉上抹去,“花不脫,你的皮膚太白嫩了,會被西羅盟人挑中的。”抹完我的臉,順手還在我的頭髮上擦了擦手,把我的頭髮也搓得又髒又亂,然後她看了看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回好了!”
“你們也是俘虜啊?被西羅盟人抓來的?”我低聲問道。
格爾泰搖頭,說道:“我們不是俘虜,我們只是被惡魔的西羅盟人扣住了身體,我們的靈魂還在格黛兒草原上,受著真神的保佑!”
我有些暈,覺得和這位姐姐交流有些問題,這還不算俘虜,那怎麼才算?完了完了,原本還以為只是在赫褳人的部落裏,養好了身體就可以去找大部隊,這回可好,弄半天還是被西羅盟人圈在了裏面。
“對了,你們就是那天被西羅盟人趕在前面走的人,是不是?”我問道。
這次格爾泰總算點頭,輕聲說道:“是的,我們開始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是為了迷惑你們瓦勒人。”
“那後來怎麼樣?西羅盟人贏了麼?”我著急地問道。
“不知道,好像是贏了,但是好像又沒贏。”
“到底是贏還是沒贏啊?”我有些急了,和她說話真費勁啊,也不知道承德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你們的人大部分都活著呢,只是被西羅盟人殺了一部分。”她說道,想了想,又說,“西羅盟人說戰爭還沒有結束,下一次你們就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我總算鬆口氣下來,恨恨地說道:“都怨那個假公主!”
格爾泰一臉認真地看著我,突然說道:“黛蓮娜公主是真的。”
真的?真的會幫助敵人來對付自己的族人?我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她真的是我們的黛蓮娜公主,只是她現在的靈魂被惡魔攝走了。”格爾泰又說道。我只得又翻白眼,原來如此!真希望他們的真神能把黛蓮娜的身體也帶走。
“還不快點幹活!”背後傳來一聲厲喝,接著格爾泰背後就挨了一腳,趴倒在地上。
後面一個牛高馬大的粗壯男人站在那裏,西羅盟人!我狠狠地瞪著那個踹格爾泰的西羅盟人,我馮陳楚楊什麼時候吃過這虧?我向來都是只佔便宜的主!格爾泰連忙拉著我跪在了地上,卑微地說道:“大人,我們知錯了。”
那名西羅盟人罵罵咧咧地走了,我有些氣憤,不明白地看著格爾泰,剛才看她還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怎麼眨眼的工夫就成了這樣?
“花不脫,你記住,只有活著,真神才能解救我們!我們的勇士才能救出我們!他們希望看到的是強壯的女人,而不是成為死去的女人!”格爾泰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明白了!”我低聲說道,可是還是覺得有些不解氣,看了看那鍋裏煮的羊肉,問道,“給西羅盟人吃的?”
格爾泰點頭,我看看四周沒有西羅盟人,急忙站起身來往裏面狠狠地吐了幾口口水。真後悔沒有帶著胡姐姐給的那些瓶瓶罐罐,不然一定給他們加些好料!格爾泰看著我做出這麼孩子氣的動作,笑了,然後也看了看四周,也飛快地站起身來往鍋裏吐了幾口口水,我們兩個相視而笑。
接下來的幾天,我又認識了幾個赫褳族的婦女,有格爾泰說的烏雲阿婆,還有烏雲阿婆的小孫女烏日那佳,一個十二歲的可愛的小姑娘。在烏雲阿婆的草藥治療下,在格爾泰的細心照顧下,我肩膀上的傷已經好了七八分,傷口結了痂,行動也方便了很多。我偷偷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西羅盟人,這裏主要是他們的騎兵,要想從這裏逃出去,恐怕有些難度,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找好了機會。只要傷好利索了,我就能想辦法逃出去,對於逃跑這件事情,我對自己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一日傍晚,我照常和格爾泰為那些西羅盟人煮東西,剛把羊肉放進鍋裏,就看見有十幾個西羅盟騎兵縱馬沖進營地,格爾泰臉色大變,急忙對我喊道:“快點躲進帳篷裏去!”
我也來不及細問,慌忙就往帳篷那裏跑,身後的格爾泰已經被一個騎兵抓了起來,看了她臉一眼,“醜女人!不要!”隨手又丟在了地上。我剛跑沒兩步,就覺得腳離開了地面,剛才丟格爾泰的那個騎兵抓著我的腰帶把我拎到了馬上,看了看我的臉,又用袖子使勁擦了擦,沖著另外一個騎兵笑道:“漂亮女人,要著。”說著就把我扔向那個騎兵,我只覺得自己跟飛一樣,然後就落在了那個騎兵的馬上,得了,我這個名字起得可真不好,還真做了回小鳥。
隨後又一名女子被扔了過來,這騎兵又伸手接到,直接摞在了我的身上,然後又是一名女子摞了上來,我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壓死了,那騎兵才往回馳去。
再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是在西羅盟人的大帳之前。數十個西羅盟人圍著幾處篝火席地而坐,大聲地說笑著,空氣中飄散著陣陣的烤肉香氣,還有那些強悍的西羅盟人的笑鬧聲。
隨後而來的幾名西羅盟騎士也把自己馬上的女子扔到人群之中,十多個被擄來的赫褳族女子蜷縮在篝火旁邊,低聲地哭泣著。
“蒙哥,怎麼挑了這些個貨色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走到我們面前,伸手拽過兩個赫褳女子看了兩眼,沖著剛才擄我們的那個西羅盟士兵笑駡道。
“這些?這些還算不錯的了,最近都沒有擄到新羊羔,你們又想嘗鮮,只得去那些粗使的赫褳人群裏找一些過來,有這些就不錯了!”那個被叫做蒙哥的抱怨道。
“王,你先過來挑一個?”那絡腮鬍子回頭對著正坐在大帳前的一個男人喊道。
那男人還沒有回答,他旁邊的一個人就笑著喊道:“鬍子,你先挑吧,咱們王有那美豔的黛蓮娜公主呢,看不上這些!”
絡腮鬍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又喊道:“王,什麼時候也讓我們嘗嘗公主的味道?”
我藏身在赫褳人群之中,聽到他如此說,嚇了一跳,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西羅盟王,更沒想到那黛蓮娜公主會是西羅盟王的人,更加想不到的是他們西羅盟人說話竟會這麼放肆,向王要女人?
“隨時可以。”那個男人笑道。
我差點暈過去,這就是西羅盟的王?和自己的部將一起分享自己的女人?他們真的不能稱之為人了,還真被格爾泰說對了,他們就是魔鬼。
身邊的赫褳女子一直在低聲哭泣,她們的這種情緒也影響了我,雖然我在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靜,可是牙齒還是忍不住地發起電報來。
死也不能毀在這群人手裏!馮陳楚楊,冷靜,冷靜,堅強,堅強,一定要想個辦法,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那絡腮鬍子又撥開幾個赫褳女人往裏面找來,我想不露痕跡地往後躲,可是還沒有動地方,絡腮鬍子的手就已經伸了過來,他一手把我從地上提了起來,一手把我雜亂的頭髮從臉上扯開,看了兩眼,大笑道:“這只白嫩的羔羊是我的了!”
蒙哥也過來拽我,沖著絡腮鬍子不悅地說道:“這只是我的,你再去找!”
絡腮鬍子怒道:“憑什麼就是你的?”
“她是我找到的!”蒙哥也急紅了眼,怒道。
兩人拉扯著我走到人群前,爭得臉紅脖子粗,誰都沒有撒手的意思。我左肩的箭傷還沒有好利索,被這麼兩個類人猿似的壯漢一拽,直疼得我眼淚直流。
旁邊的西羅盟人看笑話似的看著絡腮鬍子和蒙哥,更有人開始起哄。
兩人的臉上都有些掛不住,同時松了我,拔出腰中掛的彎刀,竟有要拼命的架勢。打吧,打吧,打死一個少一個,我暗道,然後又偷偷地往赫褳女人群中爬。剛爬了沒兩步,就被他們兩人發現,又一人一隻胳膊地把我拽了回來,氣力大得差點把我扯成兩半。
“放手!”我一下子被怒火燒熱了腦袋,氣呼呼地沖著他們兩人一人踹了一腳,他們兩個都沒有想到我一個待宰的羔羊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都愣住了,聽話地鬆開了手。
頓時,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不同的目光都投到了我的身上,如箭。尤其是正對面的那個男人的目光,更是看得我膽戰心驚,我有些後悔,想乾笑兩聲,可是咧開了嘴卻出不了聲。
“你們兩個先商量好了,實在不行就決鬥,我喜歡強壯的男人。”我突然笑道。
人群中響起了口哨聲,有人開始回應,有人開始看熱鬧,更有人以陰森的目光看著我。
“沒有出息!你們兩個還是我西羅盟的勇士麼?我們王庭有的是健壯美麗的女人,回去後我一人給你們二十個!”那被叫做王的男人說道,冷森森地看了我一眼,又說道,“這個女人歸鬍子,蒙哥自己再去挑!”
蒙哥有些不服氣,可是又不敢說什麼,一臉的委屈。絡腮鬍子一臉得意地過來拉我,我急忙避過他的手,喊道:“慢著!”
眾人又都愣住。
我腦筋急速轉著,想怎麼才能逃脫今天的命運。
“你是西羅盟的勇士?”我沉聲問道。
絡腮鬍子看了看我,驕傲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是西羅盟最勇敢的勇士,不信你可以問諾頓王!”說著回頭看了剛才說話的那男人一眼。
諾頓王?我還卡巴斯基呢!
“那好,我是赫褳最勇敢的女子,我要向你挑戰,如果你贏了我,我就甘心做你的奴隸,如果你輸了,你……”先給自己吹吹再說。
“我不可能輸!”絡腮鬍子傲慢地打斷我的話。
我冷笑,那可不一定,“如果你輸了,你就得放我走!”
絡腮鬍子不屑地笑,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你不行,我得需要你們諾頓王的保證!”我指著正對面的那個男人說道。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發愣,都順著我的手指看向了那個叫諾頓王的男人,那男人卻有些目光陰沉地看著我。
絡腮鬍子臉憋得通紅,怒道:“你不相信我的信用?我們西羅盟勇士是最最講信用的,真神可以作證!”
真神?他太忙了,我暗道,又得顧著赫褳人,又得來給你們西羅盟人作證,他忙得過來麼?再說他現在恐怕還在西王母那裏開神仙座談會呢,哪里有空來管這裏的閒事!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太相信你們的諾頓王!”我冷笑道,“所以我需要他的承諾!”
眾人都在等待著諾頓王的回答。
“我答應,如果你贏了鬍子,你就可以離開。”諾頓王說道。
隨後人群又熱鬧起來,都在等著看熱鬧,那絡腮鬍子把腰裏的彎刀往地上一扔,獰笑著沖我而來。
“等等!”我又急忙喊道。
“又怎麼了?”絡腮鬍子問道,神情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說實話,我心裏真的很怕,向他挑戰只是一時應急之話,就我這塊頭,連他的一半都沒有,他伸出胳膊都比我的腰粗,打,我是鐵定打不贏的。
“你餓麼?”我突然問道。
絡腮鬍子一愣,隨後搖了搖頭,“不餓,你哪兒那麼多的廢話,到底打不打?不打就來給我做女人!”
絡腮鬍子的話在人群中引起一陣哄笑聲。
“你不餓,我卻餓了,現在打,很不公平。你本來力氣沒有我的大,可是因為我餓得沒力氣了,所以你就有可能比我的力氣大一點點。”我伸出手,比著小指頭說道,“這樣和我決鬥是不公平,真神也會看不過眼的!”
絡腮鬍子被我說得有些暈,雖然聽我說我的力氣比他的大時是一臉的不相信,可是又聽到我說真神會看不過眼,也有些為難,用手撓了撓腦袋,問道:“那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得先等我吃飽了再比啊!”我說道。
話音剛落,又引來眾人的哄笑聲,他們都以為我是怕了,說要和絡腮鬍子比鬥,只不過是撐撐門面的話。
“你們到底比不比?鬍子,你要是不敢就讓給我!”蒙哥在旁邊喊道。
“滾!”絡腮鬍子沖著蒙哥罵道,隨後又回頭沖我說道,“那你快點吃!吃飽了再比!”說著就用手提著我來到火堆旁坐下,拿了一把刀子往我手裏一塞,指著火上正烤著的羊肉說道,“快點吃!”
“哦!”我應了一聲,攥緊了手裏的刀子,現在偷給他一刀?不行,就算捅上了,他們也不可能放過我,恐怕還會直接把我給滅了,那該怎麼辦?總不能一直吃下去,總會有個吃完的時候啊,得想個法子贏了這個鬍子啊。這鬍子,看起來凶得很,恐怕也是只有一身蠻力罷了,不過心眼倒實,我說餓了他就讓我吃東西。
旁邊的西羅盟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好像從來沒見過我這樣的赫褳人似的,只有那諾頓王神色自如地喝著酒,嘴角還掛了一絲冷笑。
“怎麼了?都不喝了?還是想女人了?”諾頓王笑道,“去挑你們想要的女人吧,這樣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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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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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13 15:48:00
第 30 章
原本圍坐在一起的西羅盟人得到他們王的命令,都笑著去拽被搶來的那些赫褳女子。絡腮鬍子倒沒有再去拽赫褳女子,只從那烤羊上扯下一條羊腿來塞到我手裏,說道:“快吃!強壯的女人才能好看!你太瘦弱了!”
我倒,我怎麼聽著他好像已經把我劃成他的女人了啊!
片刻工夫,那些西羅盟人再回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懷裏都抱了一個赫褳女子,一時間,西羅盟人放浪的笑聲和赫褳女子的哭泣聲混雜在一起,像針一樣刺著我的耳膜。有些西羅盟人的行為也越來越不像話,當著眾人的面就開始撕扯起女子的衣服來。
渾蛋,這些渾蛋!我的手止不住地有些抖,這群人渣!我抬頭看對面的諾頓王,他也正用清冷的目光打量著我,我瞪著他,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腿,使勁地嚼了起來,渾蛋,我咬死你算了!你是故意的吧,放縱部下這麼做是為了激怒我?好吧,你就先倡狂著吧,總有一天你會被承德打敗,到時候落在我手上,我閹了你!
“你吃飽了沒有?”那邊坐的蒙哥突然大聲喊道,“到底你們還比不比?”
“對啊,哈哈,鬍子,你不會是被這女人收服了吧?”又有人起哄道。
我“噌”的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場子中央,冷冷說道:“好了,比吧。”
絡腮鬍子也只好站起身來,走到我對面,說道:“你還是認輸吧,就你這小身板,我怕我不小心會把你的骨頭打折了。”
我搖頭,笑道:“不用了,謝謝,不過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應該讓著我些。”
“好吧,我讓你先打,我不還手好了。”絡腮鬍子說道。
“那也不行,那樣還怎麼比?”我笑道,看了看他腰裏的彎刀,又說道,“這樣吧,你把你的刀讓我用,你不可以用兵器,好不好?”
絡腮鬍子看我一直沖他笑,有些不好意思,從腰裏解下佩刀來遞給我說:“好吧。”
我接過刀,往後退了兩步,又笑道:“咱們可得提前說好了,咱們可是比著玩的,只要把對方制住就好了,不能真殺人,我是女人,你得讓著我。”
絡腮鬍子笑笑,說道:“行,我不傷你。”
“嗯!”我笑著點頭,“你可準備好了啊,我可要進攻了啊。”說著就用雙手舉起了彎刀,擋在自己身前,擺出一副要劈砍的架勢。我才不信我自己能砍中他,事到如今,只能使詐。
我微低頭,一咬牙,使勁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痛啊!嘴裏一下子充滿了血腥,好了,準備好了,開始演戲吧!
我再抬起頭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這倒不是裝的,演技還沒有達到能得奧斯卡獎的地步,這咬舌頭是真的疼啊。血一下子就從嘴角溢出來了,我一臉的震驚,然後就一手捂著肚子,用刀指向絡腮鬍子,“你,你,好卑鄙,你下毒!”說完身體就開始晃悠,眼瞅著就站不住了。
絡腮鬍子一下子就傻了,兩步就竄到了我的面前,扶住搖搖欲墜的我,急道:“怎麼了?什麼有毒?”
“鬍子!小心!”他身後傳來諾頓王的喝聲,可惜已經晚了,我的彎刀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絡腮鬍子一怔,隨後臉就漲得通紅,怒道:“你騙人!”
“這不叫騙人,嘿嘿。”我嘻嘻笑道,“這叫兵不厭詐!”
絡腮鬍子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了,瞪大了眼睛怒視著我,無奈我的彎刀就緊貼著他的脖子,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他都輸了。
“你贏了,你可以走了!”諾頓王冷冷地說道。
“多謝了!麻煩再給我準備匹馬。”我笑道,刀卻不肯離開絡腮鬍子的脖子。
諾頓王揮了揮手,就有一匹戰馬被牽到了我的面前。
“放開鬍子,我既然說了放你,就不會反悔。”諾頓王說道。
絡腮鬍子紅著眼睛看著我,怒道:“你以為你用刀比著我就能威脅我,哼!”
我把刀收了回來,笑道:“你是真正的勇士,說話是算話的。比武力,我勝不了你,我贏得不光彩。”
他聽我這樣說,臉色總算好了些。
“刀我不能給你,先借我用用吧,好不好?”我柔聲說道,可憐巴巴地看著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皺皺眉毛,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急忙上馬,生怕那個諾頓王反悔,這一群人,有一個想攔我,我就走不了啊!剛駕馬跑了沒兩分鐘,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太順利了些,難不成我還真的一直有丁小仙的保佑,就這麼讓我逃了?越想越不放心,回頭看了一眼西羅盟人,那諾頓王揮了一下手,兩個高大的西羅盟人飛身上馬沖著我就來了。
乖乖,這麼快就反悔了?我急忙打馬快走,只聽見後面傳來一聲清亮的口哨聲,然後我胯下的馬就跳了起來,然後我就很沒用地被它甩了下來……
“你不講信用!”我滿目怒火地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恨恨地說道。
諾頓王冷笑道:“我答應了放你走,可沒有說不會再抓你,兵不厭詐麼!”他又看了看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花不脫!”我瞪他一眼說道。
“她不叫花不脫!”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然後就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從大帳後走出來。
黛蓮娜!這可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黛蓮娜輕蔑地笑笑,走到我面前看了看,然後回頭笑著對諾頓王說道:“王,她可不是我們赫褳人呢,她叫楚楊,是那瓦勒王子的情人呢!”
“哦?”諾頓王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真無恥!”我看著黛蓮娜,指著諾頓王冷冷說道,“當你對著這個手上沾滿族人鮮血的男人脫光你的衣服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是誰?”
黛蓮娜臉色劇變,伸手就向我臉上扇來。乖乖,你想打我,還差了點,好歹我也是江湖上混過的人了,我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狠狠地沖她扇了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黛蓮娜白皙的臉蛋上已清晰地印了五個手指印。
“這是替你們赫褳族的那些慘遭蹂躪的女子打的!”我說道。
黛蓮娜被我打得有些傻,一時愣在了那裏。
“啪!”又是一聲,“這是替我們戰死的瓦勒將士打的。”
“啪!”又是狠狠的一個耳光,我笑道,“不好意思,這個重些,因為這是替我自己打的!”
黛蓮娜被我連扇了三個耳光,嘴角都帶了血,徹底傻在那裏,連反抗都忘了,只呆呆地看著我。我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上,看向那一直冷眼旁觀的諾頓王,冷笑道:“你的女人都被我打了,你都不心疼?”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什麼樣的折磨,事到如今,只希望能激怒他,讓我死得痛快些了,可是打死我也沒有想到這諾頓王會說出下面的話來。
“你的手不疼麼?”他問道。
這回,是我傻了。
我沒想到這諾頓王會說這句話,所以有些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招。黛蓮娜趴在地上,背對著諾頓王的臉上沒有我預想的憤怒,只隱隱掛了絲冷笑。我再看向諾頓王,才發現他的眼睛竟然是墨綠色的,近乎於黑色的綠,有些像狼,但是又比狼的瞳孔顏色要深,只是不知道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會不會發光。
黛蓮娜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已帶了憤怒的表情,怒氣衝衝地看了看我,然後又看向諾頓王,都讓我有些懷疑剛才在她臉上閃過的冷笑只是我的錯覺。
“你看到她有多囂張了吧?打算怎麼處理她?殺了她還是……把她也收為你的女人,嗯?”黛蓮娜質問諾頓王。
諾頓王沒有回答她,只用那不帶絲毫溫度的目光看著我,雖然是夏天,而且我身上還穿了赫褳族亂七八糟的衣服,可還是覺到陣陣涼意。
“你先回去吧。”諾頓王對黛蓮娜說道。
“你!”黛蓮娜怒道,可是看到諾頓王的那張臉,她的氣焰一下子就降了下來,只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自己轉身就走了。
其實大帳前的人一點也沒有少,可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等著諾頓王對我的處理。篝火上的烤肉香氣依舊飄過來,可是聞到我鼻子裏,竟然帶了恐怖的味道。我承認,我現在很害怕,也許是我沒用,也許是我懦弱,我現在想不到一個可以逃脫的辦法,只覺得遍體生寒,作為一個女人,深陷在敵營的時候,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
“想不到你會是瓦勒王子的情人。”他突然笑道,可笑容裏卻帶了陰森,“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不是很厲害麼?”
“我害怕。”我老實地說道,“人在恐懼的時候,總會有不同的表現,要麼就會一直喋喋不休,要麼就會嚇得說不出話來,剛才我是前者,現在我是後者了。”
諾頓王臉上閃過一絲笑意,問道:“你一直就是這麼誠實?誠實地說出你的想法,倒是不像個女人了。”
“希望您能不把我當做一個女人。”我說道。
“哦?”他有些驚訝,“不是女人那是什麼?”
我深吸口氣說道:“是瓦勒人,您認為是敵人也可以,或者說首先是一個人,而不是只是女人,我不想在您這裏受到女人的待遇。”我掃了一眼那些可憐的赫褳女子說道。說實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不怕這諾頓王拿我做人質,也不怕他乾脆殺了我,而怕那最恐怖的事情出現。
“您是王者,也是強者,我想強者之間應該在戰場上用輸贏來證明自己,而不是通過侮辱對方的女人的方式。所以,我希望能得到您的尊重,這不光是對我的尊重,也是對您自己的尊重。”我說道,先給他戴上高帽再說。
那諾頓王看了我好半天,然後說道:“你有一條很靈活的舌頭。”
我笑了,說道:“本來還不錯,可惜剛才被自己咬破了,所以現在說話還有些僵。”然後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的絡腮鬍子。
絡腮鬍子輕聲冷哼了一聲,揚著下巴轉過頭去。
“如你所願,我可以不讓你受到侮辱,但是也有一個條件。”諾頓王說道。
條件?他會提什麼條件?一時間我腦子裏轉過千百個念頭,連他會不會讓我去騙承德我都想到了。
“如果我能做到,我會答應您的條件。”我說道,先給自己留了後路,能做到的就答應,到時候我不想做的我就說做不到!
“在你逃出去之前,給我做侍從,怎麼樣?答應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侍從,他們也不會為難你;如果不答應,我就沒有理由庇護你,你是否還會受到尊重,這就要看他們了。”諾頓王掃了一眼周圍的西羅盟人說道。
我也掃了一眼周圍那些如狼似虎的西羅盟人,又看了看那一直低聲哭泣著的赫褳女子,問道:“不會受到侵犯的侍從?”
諾頓王冷著面孔,點了點頭,“只負責我的日常起居。”
雖然我現在還想不透他為什麼會這樣做,可是看目前的情況,我只能答應,所以我點了點頭,“好吧,我答應。”
這場風波暫時過去,我從承德的親隨搖身一變,就成了諾頓王的侍從,這世界,真的荒唐得很。承德啊承德,你現在怎麼樣?是否在發瘋似的找我?看到我答應做他的侍從,你會不會生氣?不會的,不會的,你一直都是最懂我的,你知道我只是一時的委曲求全,你知道我是沒有辦法的,你也不想我學那些死腦筋的人,一怎麼著就以死抗爭,對不對?只要人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
看著周圍那些酒後放浪形骸的西羅盟人,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陰霾,竟然有些怨恨起承德來,你到底怎麼樣了?為什麼還不來救我?難道非要我自己跑出去麼?如果是南宮越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早就找到我了。
唉,楚楊啊楚楊,你怎麼又會想他來了,你已經傷害了他,忘掉他,再不去打擾他,這樣才是對他最好的啊,你真的無恥!遇到困難的時候就想起人家來,“真無恥,真無恥。”我一邊用彎刀用力地砸著地面,一邊低聲罵道。
罵著罵著,突然覺得周圍靜了下來,抬頭看到旁邊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有些震驚,又有些同情。我有些發愣,然後轉頭又看到諾頓王冷森森地看著我,突然間明白了過來,完了,他們一定是誤會了!
“嘿嘿。”我乾笑,“我不是罵你,我真的不是罵你。”
可是解釋好像沒有什麼用處,黑色總是越描越黑的。諾頓王的臉色越來越差,眼神淩厲得如同刀子一般,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時間不早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諾頓王說道。
那群原本鬧得正歡的西羅盟人都聽話地站起身來,向他躬身行了個禮,然後退了下去,走的時候還沒有忘了抱走自己挑的女人。
諾頓王也站起身來,看也不看我一眼,轉身也抱了個女人,大步向大帳走去。這下子成了我一個人傻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沒人管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跑掉了?不會吧?我有些不敢相信了。有人推了我一下,我吃驚地回頭,看到正是絡腮鬍子。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跟過去,侍從是不能離開王身邊的。”他粗聲粗氣地說道。
“不能離開王身邊?晚上也不能?”我問道。
“廢話!你得守著帳門!”絡腮鬍子說道,然後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守著帳門?那意思是說他在大帳裏和女人那個,我還得給他守門?這不成了免費接受成人教育了麼?這也太太太不是人幹的活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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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48:22
第 31 章
一道毛氈門簾,隔開了兩個世界,裏面的那個溫暖如春,外面的那個寒風刺骨。風“嗖嗖”地刮著,我把自己蜷成個球,坐在大帳外面,使勁抽了抽鼻子,開始咒駡這見鬼的天氣,明明中午的時候能熱死人,為什麼到了晚上就會把人凍成這樣呢?
帳內傳來隱約的呻吟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讓我可以聽個仔細。剛開始聽到裏面傳來女子的哭泣求救,我腦袋一熱,還極其英勇地沖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正是一幅令人血脈賁張的色情畫面,衣不掩體的女人和赤裸了精壯上身的男人糾纏在一起,我的突然闖入讓那兩人都有一刻定格,然後那女子求救般的看向我。我怒火沖天,剛想去斥責諾頓王的無恥,救出那個可憐的女子,可是看到諾頓王陰鷙的眼神,我的心一下子掉進了冰窖裏,到了嘴邊的話竟怎麼也說不出口來,只嚇傻了似的站在那裏。諾頓王撐在那女子的身上,連姿勢都沒有改變,側頭看了看我,嘴角挑了挑,露出譏諷的笑容。
“看不過眼?”他問。
我僵在那裏,做不出反應。
“放她可以,你來替她?”他又說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弄。
我看了看他身下的那滿臉淚水的女子,打了個冷戰,突然間明白,他不是南宮越,他不是承德,他甚至都不是那個還會顧及起碼的顏面的瓦勒皇帝,他只是個蠻人,是一個沒有任何道德規範的西羅盟人,是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的諾頓王,我憑什麼相信自己能解救這個女人,就憑我的胡攪蠻纏?我做不了她的救世主,用我去換她?我沒有那麼偉大!
他依舊冷笑著看著我,我開始一步一步地後退,仿佛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盡了似的,腳步有些踉蹌。一直退到了門口,這才發瘋似的轉身往外跑去,沒有哭泣,可淚水卻早已模糊了雙眼。恍惚中辨不清方向,只知道奮力地往前猛跑,逃離那大帳,逃離這草原。
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無力,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渺小,第一次明白自己的懦弱,第一次羞愧於自己的自私,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恐懼的味道……
肚子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身體被守衛的士兵扛起,然後又被扛到大帳前,扔在了地上,在這裏怎麼可以讓你輕鬆地跑出去?
我抱了抱肩,只覺得更冷,現在的自己早已經平靜了下來,我又恢復成那個有著頑強生命力的馮陳楚楊。既然能活下去,悲哀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何必不讓自己活得快活些?
女子隱隱約約的呻吟聲又透了出來,裏面夾雜了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那喘息越來越急,似乎是要到了某個時候了。變態的諾頓王,你很強啊,你要以為我是你手心裏隨便捏把的泥巴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突然間,一個惡毒的主意湧上了我的心頭,我笑了笑,然後坐直了身子,用手撫著喉嚨清了清嗓子,猛地大聲唱道:“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地飛翔,昨天遺忘啊,風乾了憂傷,我要和你重逢在那蒼茫的路上……誰在呼喚,情深意長,讓我的渴望像白雲在飄蕩,東邊牧馬,西邊放羊,熱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
這具身體的嗓子本來還算可以,可被我這麼扯著嗓子猛嚎,卻有了一種撕破錦帛的感覺,粗的地方有些像破鑼,細的地方卻又像用指甲劃過玻璃,聲音時高時低,斷斷續續,每到高音的時候連假音都上不去,只能猛地停下來,片刻之後,一口氣上來,接著嚎,聲音比以前更大……
大帳裏的聲音如我所願地停了下來,我樂,希望經過我這麼一折騰,裏面的那個變態會ED了才好!看他以後還怎麼糟蹋人!想到這兒,我更加賣力地嚎,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嗓子,“西邊放羊,熱辣辣的情歌就唱到了天亮……”歌詞記不清楚,我翻過來覆過去地就唱那麼兩句,片刻後遠處傳來狼嚎聲,一聲接著一聲,頗有些要和我遙相呼應的意思。
營地裏的燈一盞盞地亮了,有人罵罵咧咧地出來,吼道:“嚎什麼嚎啊,還睡不睡啊!”
“睡不著,唱歌也不行啊!”我啞著嗓子吼了回去,然後又沖著遠處朦朧的人影,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這才停了下來。只覺得嗓子疼得冒火,連咽口唾沫都覺得困難。
“你興致好得很啊!”一個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見只穿了一條單褲的諾頓王站在帳門口,我乾笑兩聲,說道:“看到草原的夜色這麼美,忍不住唱了起來。”我的聲音嘶啞低沉得很,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嚎的,還是因為害怕。
他看了看我,冷笑一聲,說道:“去把裏面的女人帶走,然後再給我抬桶水來,我要洗澡。”說完轉身就進了大帳。我強忍著怒氣跟著他進去,地毯上已是一片狼藉,那可憐的赫褳女子神情呆滯地蜷縮在地毯上,小鹿般的眼睛裏蒙著厚厚的水汽,正瞪大了眼驚恐地看著我。
諾頓王在矮幾旁盤腿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酒,喝了一口,然後斜著眼睛看著我。人渣!畜生!我在心裏暗罵,然後蹲下身去攙那個赫褳女子。她看到我向她伸過手去,驚恐地往後縮去,又低頭看看自己裸露的身體,臉上現出羞愧的神色。我能想到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她應該是在為自己剛才的呻吟聲而羞愧吧,在敵人的身下,卻發出了呻吟。
“別怕。”我低聲說道,“這不是你的錯,這也沒有什麼好丟人的。”聽到我如此說,她眼中的淚水轉了兩圈,終於化成兩道水線落了下來。
我看了看她那已經襤褸的衣服,從自己身上脫了件外套下來,給她裹在身上,然後向她伸過手去,低聲說道:“起來,你是個堅強的赫褳女人,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吧。”我沒敢把“瘋狗”兩個字說出聲來,只向她做了做唇形。
她感激地看著我,顫抖著伸出手來放進我的手裏,蒼白的嘴唇緊緊抿著,壓抑著自己不哭出聲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我直想扇自己的耳光,心裏感到從沒有過的慚愧,竟不敢去看她清亮的眼睛。我扶著她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帳外走,剛掀開簾子,身後就傳來諾頓王冰冷的聲音:“快些打水來。”
打水,我打你個頭!我停了停,然後又挺了挺脊背,扶著那赫褳女子出了大帳。大帳旁早已經準備好了清水,我的工作只是需要把水用桶提到大帳中去,把那個碩大的浴桶灌滿。在我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地提進第十五桶水,拼了吃奶的力氣把水倒入浴桶之後,他終於點了點頭,示意我夠了,我把水桶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你就洗吧,這麼涼的水,真希望你能腿抽筋淹死在裏面算了!
他嘲弄地看了看我,在我身前站定,我不解地抬頭看他,。他看了看我,然後又看了看他自己身上的單褲,然後又嘲弄地看著我。我猛地明白過來,他竟然在等著我給他脫褲子!靠!他故意的吧!剛才他欺負人家小mm的時候怎麼不用我來給他脫褲子呢!
我怒氣衝衝地和他對視,胸口起伏得厲害,現在如果能照到鏡子,我一定會發現自己的嘴都是歪的。
“給我脫衣服!”他冷聲說道。
我閉上眼,咬了咬牙,然後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伸到他的腰間抓住他的褲子,心一橫,“噌”的一把就把他的褲子扯了下來。
半天沒有等到反應,我低著頭睜眼,正好看到他的一雙大腳,你不就是想耍我麼?姑奶奶又不是沒見過裸男,還能讓你瞧了笑話去?於是我慢慢抬頭,從下往上看去,視線滑過他修長結實的雙腿,閃過他的男性徽征,看過沒有一絲贅肉的緊致腰腹,爬上強壯寬闊的胸口,最後對上他那雙碧綠如深潭般的眼睛。我撇著嘴“嘖嘖”兩聲,然後輕輕搖了搖頭,就這身材,還好意思炫,比起承德來差遠了!
我譏諷道:“尊貴的王,難道您每次洗浴還需要您的侍從把您抱入浴桶麼?”
他嘴角掛了一抹冷笑,自己從地上的衣服中邁出腳來,然後又跳進了浴桶。我松了口氣,轉身就往外走,這麼變態的諾頓王,我可不希望和他之間再發生點什麼故事。剛走了兩步,就聽見他在背後說道:“過來給我擦背。”
我怒啊,為什麼有些人喜歡在別人轉身後再說話呢?我深呼吸了兩下,然後滿臉笑容地轉回去,說道:“麻煩您以後有話就一次說完行麼?”
諾頓王背對著我靠在浴桶中,沒有說話。我拿起搭在浴桶邊上的一塊布巾,狠狠地往他的後背擦過去,一邊搓一邊恨恨想到,就當是給豬褪毛吧……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草原上的時候,我剛趴在矮幾上眯瞪了沒有兩個小時,昨天晚上,這該死的變態諾頓王讓我給他搓完背之後,又讓我把浴桶裏的水一桶一桶地提出去倒掉,等我收拾利索再進來的時候,他躺在地毯上睡得倒好。
我低聲叫了他兩聲,看他沒有反應,又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彎刀,躡手躡腳地過去,摘了彎刀下來抱在手裏,摸到他身前。他睡得正熟,睡臉上少了些醒著時的戾氣,線條也柔和了不少,顯得比平時年輕了很多,也不過是個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怎麼就會這麼狠毒呢?
我用彎刀在他脖子處比了比,這麼一刀下去,他就能直接去見閻王了吧?西羅盟人的王突然死了,恐怕西羅盟人會軍心大亂,這個消息對承德來說一定是個天大的喜訊……我舉起了刀,可是卻怎麼也砍不下去,他一刀下去是完了,我呢?外面都是西羅盟的士兵,跑是鐵定跑不了的,明天他們一看我砍了他們的王,他們還不得剁了我?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值得麼?
我刀舉了又落,落了又舉,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次,他作孽,總有雷公來劈他,我還是別逞這英雄了。
雖說不怕死,可是在這草原上做上半年的野鬼也不是人幹的事,再說他死了,他的鬼魂就能放過我的鬼魂?死了我也打不過他啊!那豈不是要被他報復半年之久,最後弄個魂飛魄散都沒準兒?
我終於長歎一口氣,站起身來把刀掛回了原處,再回頭看他,發現他的嘴角竟多了絲笑意。我眨了眨眼,再看過去,又沒了,唉,一定是眼花了,都是被這變態折磨的!我歎道。外面實在太冷了,身上的衣服又少了一件,看他睡得正酣,估計也不會來侵犯我,我走到矮幾旁邊就趴了下去,頭剛一挨桌面,就睡了過去。
外面響起螺號聲時,我睡得正熟,突然覺得有人來搖我的肩膀,一陣頭暈眼花,我睜開眼正好看到諾頓王赤著上身蹲在我的面前。
“啊——”我驚叫出聲,下意識地往後撤,可是腿卻因為一直坐著,早就沒有了知覺,這麼一動,只覺得又麻又癢,像被一萬隻螞蟻咬似的,忍不住齜著牙一個勁地抽氣。
“起來。”他冷聲說道,然後站起身來往外走。
我揉揉眼睛,連忙跟著他出去。出了營地,在一塊用作操練場的空地上,早已經有成千個西羅盟的戰士光著上身站在那裏,看到諾頓王過來,齊齊地用右手攥了拳在左胸處一比,大喊了一聲“王!”聲音動天地響。
“八!”我緊隨著眾人響亮的喊聲低聲嘟囔道,諾頓王回過頭來,目光淩厲地看了我一眼,嚇得我心裏一陣哆嗦。
“你怎麼跟過來了?”諾頓王問道。
我怎麼過來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看他,然後又看看前面一排排瞅著我的西羅盟人,不是你讓我過來的麼?
諾頓王笑了笑,說道:“如果也想和大家一起操練,那就得光著膀子。”下面的西羅盟人發出一陣哄笑,都看好戲似的看著我,我的臉一下子憋得通紅,無恥!占點口頭上的便宜至於這麼高興麼!諾頓王扭頭看我一眼,看我還傻站在那裏,訓道:“還不回去收拾大帳,你會不會做侍從?”
我真想賭氣喊上一聲不會,可是終究沒有這個膽子,只得老老實實地回去,一路上把諾頓王的祖宗一直問候到類人猿,又從類人猿問候到諾頓王他老爹。收拾,怎麼收拾?我來這個世界半年多,還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收拾過屋子,剛把矮幾上的東西收拾乾淨了,就聽見帳外的兵衛大聲喝道:“什麼人?”
格爾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軍爺,我們是做飯的赫褳人,聽說花不脫要留在這裏侍奉諾頓王,特意來給她送些日常換洗的衣服。”我聞言急忙沖到帳外,正好看到格爾泰正在和站崗的兵衛糾纏,旁邊還站了一個高挑的赫褳女人,抱了包衣服,微低著頭站在那裏。
那兵衛不理會格爾泰的糾纏,只對著那高挑的女子看,然後又色迷迷地說道:“把頭給我抬起來。”那女人略抬了抬頭,然後又慌張地趕緊低了下去,兵衛臉上的笑容更色,竟要伸了手去抬那女人的下巴。
“住手!”我喝道。那兵衛的手僵在半空中,轉頭一看是我,知道我是諾頓王新找的侍從,而且也看到我昨夜的“風光”場面,倒不敢得罪我,只訕訕地笑了笑,問道:“你認識她們?”
我點點頭,冷聲說道:“她們只是來給我送衣服的,難道這點事情也要我稟了王,讓王再來找你批准麼?”
“不敢,不敢,”那兵衛急忙笑道,轉身又對著格爾泰喊道,“還不快去。”格爾泰急忙沖著那兵衛鞠了一躬,拉著身旁的赫褳女子往我這裏走來,身後的那兵衛還一臉不舍地看著格爾泰拉的那個女子。
“把衣服給我抱進來吧,我還在替王收拾帳子,正好你們過來幫幫我。”我眼瞅著兵衛,淡淡說道。
拉著格爾泰她們進了大帳,走到裏面,我才回頭緊緊地抱住了格爾泰,驚喜地喊道:“啊,格爾泰,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永遠都看不到你了呢!”
“哦,我傻傻的花不脫,我勇敢的花不脫,真神不會捨棄你的,你早晚會飛出這囚籠的。”格爾泰說道,擦了擦她黑臉上的淚水,激動地看著我。我看了看隨在她身後進來的赫褳女人,她還低著頭站在那裏,不禁有些納悶,問格爾泰說道:“她是誰啊?你怎麼還領了人進這狼窩。”
“哦,我激動得都忘了。”格爾泰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回頭看了那女子一眼,沖著她低聲說道,“你不是要找花不脫麼?怎麼不敢認她了?”
聽格爾泰如此一說,我的心“怦怦”地直跳起來,找我?這草原上除了承德,誰還會找我?我隨著格爾泰一起看向那個女人,她還使勁低著頭,烏黑的頭髮垂下來遮了大半個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女人的個子也太高了些吧,就算赫褳族的女人比瓦勒和周國的女人都高大些,可是也很少見如此高挑的女人,即便有這麼高的,一般身材也都粗壯得很,尤其是那屁股,跟磨盤似的,一屁股坐下去都能坐死頭牛,可這女人高雖高,腰肢看起來卻很瘦削,而且肩膀也明顯地比女人寬。
只覺得這個人好熟悉,心裏一陣發慌,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形成,希望是他,可是又怕是他。“你……抬起頭來……”我的聲音竟有些抖。
“她”聽話地抬頭,一張抹了黑灰的臉慢慢揚起,兩道濃黑的眉毛,一雙含笑的桃花眼,直挺的鼻樑,嘴角微微上揚……
我猛地撲了過去,竄到他身上,手死死地摟著他的脖子,腿盤上他的腰,低呼道:“噢!承——”剩下的聲音被他堵在口中。承德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裏,狠狠地吻著我,兩個人似乎總覺得抱得不夠緊似的,恨不得把對方都揉進自己的體內,唇舌的糾纏,迅速地點燃了這大帳中的空氣……
好半晌,承德才放過了我的唇,我低喘著把頭伏在他的胸口,聽他激烈的心跳聲,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低笑聲,我扭頭一看,格爾泰正用手捂著眼睛,滿臉羞赧地低笑著,透過她的指縫,我都能看到她那眨呀眨的眼睛。
我一驚,慌忙從承德身上跳下來,臉上燙得厲害,看看格爾泰,再看看承德,發現承德這廝倒是笑得一臉自然,好像剛才和我熱吻的不是他似的。
“格爾泰,你偷看我們親熱了,這樣真神會不喜歡你的。”我故意板著臉說道。
“哦!真神作證,我可沒有看花不脫和男人親熱!我可是用手捂了眼睛的!”格爾泰一臉委屈地嚷嚷道。
“捂了眼睛?嘿嘿,”我沖著她嘿嘿笑道,“那為什麼我還能從你的指縫裏看到你的眼睛?”
“真神啊,這可是冤枉我了,我的手就是這個樣子啊,”格爾泰說著沖我比畫了她的手給我看,然後又說道,“我們是勤勞的赫褳女人,我們可不像你們瓦勒女人那麼嬌氣,什麼活計都不幹,有一雙白白嫩嫩的手,我們的手就是這個樣子的啊,並不緊的啊。”老實忠厚的臉上卻帶了一副奸詐的笑容。
我無奈地沖她翻了翻白眼,她笑得一臉的得意揚揚。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和格爾泰鬥嘴。”承德低聲笑道。
聽承德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現在是在什麼地方,這可是諾頓王的大帳啊!承德作為瓦勒的主帥,怎麼能來這裏呢!
“你怎麼來了?多危險啊!”我急急說道。
“不來怎麼辦?總不能把你丟在這裏不管了。”承德笑道,“沒準兒我再晚些來就找不到你了呢,只剩下個諾頓王妃了。”
“哎呀,你還開玩笑。”我急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三軍的主帥,你就這麼冒失地來了,軍中怎麼辦?如果讓那些拼死拼活的將士知道你為了自個兒媳婦偷偷地跑進敵人的大帳,你讓他們怎麼想?”
承德把我攬回懷裏,悶聲笑道:“什麼時候給自己封了個媳婦的名號啊?我可還沒說過呢,你倒不客氣!”
“你?!”
“行了!放心,我沒事,軍中有趙老將軍看著,我離開幾天沒有關係。”
“幾天?你可是主帥啊!軍中不可一日無帥啊!”我說道。
“榮兒,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量,對於帶兵打仗,我並不擅長。有趙老將軍在那裏,我放心,他比我更清楚怎麼來對付西羅盟人,而且軍中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人知道我這幾天不在,所以軍心不會有問題,你就不用操心了。”承德輕聲說道。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來這裏啊,這裏可是狼窩啊,要是你的身份被他們知道了,他們一定會……”
“就是因為這裏是狼窩,我才不能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裏。”承德沉聲說道。
我心中一熱,他終究是來了,不顧他的身份地位,來這裏救我來了。可是心裏卻矛盾得很,以前他不來的時候我怨他不來,可當他真的冒著危險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又恨他怎麼就不顧自己的生死來救我了。
“放心吧,榮兒,你別忘了,我可是玄天宗的傳人呢,論武功的話,我想這草原上還沒有人能制得了我呢!”承德笑道。
“自大狂!”我低聲嘟囔了一句,狗屁玄天宗,我還朝天宗的呢,還不是被人當成軟柿子隨便捏啊。
“說什麼呢?”承德問。
“哦,嘿嘿,沒什麼。”我急忙乾笑道,看了看還站在旁邊吃吃笑的格爾泰,問承德,“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知道去找格爾泰的?”
“你這個蠢丫頭,我本來昨晚上就找到你了,本想趁天黑把你弄出去呢,結果你一頓鬼叫,把營地中的人驚動了不少。”承德哭笑不得地氣道,“我不好現身救你,只得先藏身在格爾泰她們那裏,後來從她那裏知道她認識你,還給你起了個赫褳名字。”
“嗯,花不脫!”我驕傲地說道,還看了一眼旁邊的格爾泰,看她也是一臉驕傲的樣子。
“花不脫?”承德悶聲而笑。
“笑什麼笑?”我怒道,不就是知道了這花不脫是小鳥的意思麼,有這麼好笑麼?
承德看我瞪他,忙忍住了笑,說道:“好名字,好名字!”
“我們得趕緊走了,一會兒那諾頓王就要回來了。”格爾泰突然說道。
一聽他們要走,我有些不舍地把承德抱得更緊。承德撫了撫我的後背,安慰道:“別怕,有我呢,等晚上我再來救你。”
我抬起臉,淚眼蒙矓地看著承德,笑著說道:“我不怕,我是擔心你,你下次再來臉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別忘了在腰裏再纏上些東西,不然我怕你被這些西羅盟士兵拖到草叢裏面去。唉,你這女人扮的,比我這真女人都漂亮,會惹禍的!被諾頓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負你,我可是會發瘋的。”
承德使勁摟了摟我,然後又笑了,在我唇上輕啄了一下,這才低著頭和格爾泰出去。
我跟在後面送承德和格爾泰出去,那個兵衛看到我們出來,目光還直愣愣地看向承德,承德只得使勁地低著頭,跟在格爾泰的後面,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我強忍著笑,忍得肚子都有些疼了,用手杵了杵承德,然後又沖著旁邊的那個兵衛努了努嘴。承德偷偷地沖我齜牙,估計心裏恨不得轉回頭去把那個兵衛給廢了。他偷偷地用手給我比了一個“殺”的動作,我急忙搖頭,開玩笑,要動手也不能挑現在這個時候啊。
承德看我著急,自己反而笑了,然後沖我拋了個媚眼,故意地搖擺起腰肢來,一步一扭的,走了兩步後故意回頭看了看那個兵衛,嫣然一笑,然後又趕緊低下頭追著格爾泰走了。
我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個變態,他幹嗎還故意勾引那個兵衛?我不解地看向承德,看他眼睛中閃過一絲狠光,才明白過來他已經是動了殺心。再回頭看落在身後的那個兵衛,好麼,他眼都看直了,嘴巴微張著,一道水線順著嘴角流下都全然不覺,想來魂魄都被承德給勾走了。笨蛋啊,還起色心呢,恐怕小命就要丟在這“色”字上。
外面時不時有一隊隊巡邏的士兵過去,我送了他們一段,就再也不能往前走了,只能目送承德他們走遠,轉身走到那兵衛身邊的時候,看他還一臉陶醉地看著承德消失的地方。
進了大帳才發現剛才光顧著和承德說話了,帳子裏還是一團亂,一會兒那諾頓王回來了豈不是又要找碴?急忙手忙腳亂地收拾起來,剛把東西都歸整好,外面已經傳來了喧鬧聲,聽起來像是那些操練的西羅盟人回來了。
帳簾被打開,諾頓王大步地進來,身後還跟了昨晚上一起喝酒的幾個西羅盟將領,也都是赤著上身,身上佈滿了汗珠。絡腮鬍子最後一個進來,看了看我,臉上有些不自然。那個叫蒙哥的看出了絡腮鬍子的不自在,調笑道:“鬍子,你下次再打個漂亮的勝仗,估計到時候王就會把他的侍從送給你做女人了,然後再給你生幾個小鬍子,讓你阿媽……”
“你給我閉嘴!”絡腮鬍子怒道,“你他媽的整天胡說什麼!”然後還偷偷地瞥了我一眼。
蒙哥一聽臉漲得有些紅,就要上前和絡腮鬍子打架,絡腮鬍子也不示弱,瞪著眼沖著蒙哥就去了。眼瞅著兩人就要打起來了,旁邊的幾個西羅盟人一看忙上來拉架。只有那諾頓王冷眼看著,不發一言,有人不知道低聲和蒙哥和絡腮鬍子說了句什麼,兩人都停了下來,心虛地看向諾頓王。
“打啊,怎麼不打了?”諾頓王冷聲說道。
眾人都不再出聲,絡腮鬍子和蒙哥更是低了頭不敢吭氣。
“我看是這幾天沒有仗打,你們兩個閑的!”諾頓王怒道,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們兩個,然後又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一人出去領二十鞭子!”
“王,現在正是用他們的時候,等滅了瓦勒人再說吧,請允許他們戴罪立功吧。”一個年紀稍大些的連忙勸道。
諾頓王又冷森森地看了看蒙哥和絡腮鬍子,這才說道:“那就先記下吧,下次追到瓦勒人,一個人頭換一鞭子。”
那兩人一聽,忙謝諾頓王,臉上寫滿了感激。我暗自冷笑,就這手段,我也會,不就是扇一巴掌再給塊糖吃麼?我看他壓根就沒有想打他們,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卻又正好被諾頓王看到。
“你還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去把早飯給大家端過來!”諾頓王說道。
我轉身出帳,看到外面已經有管伙食的士兵把早飯送來了,又都是肉,還有些奶茶之類的東西,難怪他們一個個都那麼壯。可是整天吃這些東西怎麼受得了,也不吃蔬菜,難道不會便秘麼?我不禁有些納悶。端了好幾趟才把東西都端進去,好歹他也是個王,不會只有我一個奴僕伺候吧?要是以後他的吃喝拉撒都包我身上,豈不是要累死?幸虧晚上姑奶奶就要跑路了,以後你愛找誰找誰去吧。
伺候好大帳裏的一群大爺們,我自己才偷了個空出來端自己吃的東西,不過一看那一鍋的肉,看都看夠了,別說吃了,只灌了兩碗奶茶填填肚子。剛把碗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咂巴咂巴嘴,總覺得像沒吃似的。我不甘心地轉身,正好看到一個赫褳女子端了食盤子要離去,正是昨夜的那個女子。
“哎!”我急忙叫了一聲,她聞聲停下,看到是我,不好意思地沖我淡淡笑笑。
“還好麼?”我走過去問道,問了又覺後悔,想想也好不了啊,不過看到她肯出來端東西吃,我心裏還是有些高興,只要她自己心裏能想開一些,對她自己也是好的。
她輕輕地點點頭,眼圈卻又紅了,輕聲說道:“昨天謝謝你。”
“別謝我。”我急忙擺手道,心裏也有些難受,低聲說道,“對不起,我沒能幫你。”
“已經很多了,我會記得。”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強笑道,“你自己小心吧,他們都是惡狼。”
我點頭,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只覺得嗓子有些堵。
“好了,我先不和你說了,我得先把東西給送回去,公主還在等著呢。”她說道。
“公主?”我驚訝,“黛蓮娜?”
她點點頭,說道:“嗯,還沒有告訴你,我叫阿雅其,是黛蓮娜公主身邊的侍女。”
“你是她的侍女?那她還不護著你?你都這樣了,她還好意思讓你來給她端飯?”我怒道。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49:58
第 32 章
阿雅其顯然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發火,只怯生生地看著我,不敢說話,我看到她可憐的樣子,只得長歎一口氣道:“阿雅其,你自己都這個樣子了,為什麼不好好休息一下,怎麼還伺候她?”
“她是公主。”阿雅其說道。
“什麼也不行!她總得有些人性吧?”我怒道,然後看著阿雅其說道,“就是因為有這樣一個公主,害得大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不是,不是因為公主!”阿雅其為黛蓮娜辯解道,“你別發火,你不知道黛蓮娜公主的事情,她也很可憐的,她……”
“阿雅其!”黛蓮娜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阿雅其一哆嗦,險些把手裏的食盤都掉在地上。
“你不回去,原來是在這裏偷懶。”黛蓮娜冷冷說道。
阿雅其臉色變白了,顧不上和我再說話,急忙端著盤子往回走,走到黛蓮娜身邊,剛蹲下身子給黛蓮娜行了個禮,臉上就狠狠地挨了黛蓮娜一個耳光。“狗奴才,還知道誰是你的主子麼?”黛蓮娜沖著阿雅其罵道,眼睛卻看向了我這裏。
我看到她打阿雅其,火“噌”的一下子就上來了,跟我來這一套,你還差點吧。看到阿雅其一臉委屈地站在黛蓮娜身邊,眼睛裏明明含滿了淚水,可是連哭都不敢哭出來的樣子,我的肺都要氣炸了,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啊,幹嗎就這麼老實地讓她打?就因為她是什麼狗屁公主?小樣吧,諾頓王我打不過,你我還打不過了?不教訓教訓你,你還把我當病貓了。怎麼著?昨天晚上的那三耳光還沒挨夠?我恨恨想到,擼了擼袖子,這就想打過去,剛走了沒兩步,身後就傳來絡腮鬍子的大喊聲,“花不脫,趕緊過來,王找你呢!”
我回頭,看到絡腮鬍子正站不遠處喊我,諾頓王要找我?我不是把東西都端進去了麼?又找我幹嗎?我恨恨地看了一看黛蓮娜,她正看好戲似的看著我,臉上掛著一絲冷笑。我往絡腮鬍子那裏走了兩步,可是心裏又不甘心,停了下來,回頭看看黛蓮娜,狠聲說道:“你最好別再欺負阿雅其,咱們在這裏,誰也比誰高貴不到哪兒去,你就放下你公主的臭架子吧。要是讓我知道你還敢打她,你打她一個耳光,我就扇你十個,你打她十個,我就把你的腦袋扇成豬頭!不信咱們就試試!”
黛蓮娜氣得臉色煞白,連身體都晃了幾晃,只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滿意地看了看她的表現,這才轉身往絡腮鬍子那裏跑去。
“你和她糾纏什麼?”絡腮鬍子等我走近了,不悅地低聲說道,“王叫你趕緊把大帳收拾乾淨了,我們還要商量戰事呢!”
又讓我收拾大帳?我倒啊,諾頓王啊諾頓王,你故意整我吧?你周圍那麼多的“勤務兵”你不使,使勁地用上了我啊?難不成你還知道我晚上要跑了,所以要把我累死了再說?
“大鬍子,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嗯?”我邊走邊和前面的絡腮鬍子說道。
絡腮鬍子有些愣,轉過身來瞪著雙牛眼不解地看著我,問道:“誰?”
“誰?當然是你們那個諾頓王!你說他好歹也是個王吧,不至於就我一個侍從吧,怎麼就只使喚我一個人了?有那麼多的大老爺們他不用,非得讓我一個弱女子去給他抬水端飯?這不是成心欺負人麼!”我憤憤道。
絡腮鬍子有些發呆地看著我,靜了片刻,問道:“你覺得苦?”
“不苦還能覺得甜?我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也就是打了個眯瞪,一會兒我要是給你們王端東西的時候突然倒下去了,你記得告訴他,不用給我灌藥,只要把我搬一清靜地方睡一覺就好了。”
絡腮鬍子聽我如此說,沖我傻呵呵地一笑,說道:“你先忍忍,等我下次立了戰功,我就向王討了你來。”
我心裏正合計著晚上和承德逃跑的事情,絡腮鬍子的話雖然入了耳朵,可是卻沒有進腦子,只隨便“嗯”了一聲,走了沒兩步,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什麼,討我過去?我咣當!我看著絡腮鬍子熊似的背影,不禁打了哆嗦,心道你可先別立戰功。
跟在絡腮鬍子屁股後面進了大帳,大帳裏靜了一下。那些壯漢們看了看絡腮鬍子,又看了看跟在後面的我,神色各異,只有那諾頓王還保持著他那張僵化的臉,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繼續和身邊的人說話。
我低著身子過去把矮桌上的東西都收拾利索,端到外面交給等著收食具的兵士。大帳裏沒有再叫我,我也懶得進去在那些虎狼似的西羅盟將領面前晃,於是在大帳邊上找了個向陽的地方,往地上一坐,抱著肩就開始打瞌睡。不知道晚上承德什麼時候會來,估計是睡不上覺了,逃跑時體力最重要,所以趁現在還有工夫,說什麼也得先養足了精神。
這一覺睡得倒安穩,也沒人來打擾,再醒過來已經是過了正午了,太陽已經偏西。被太陽曬了幾乎整整一天,我竟絲毫沒有覺出熱來,看來這草原上的夏天還真的要過去了。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腿腳,看看四周守備有些鬆懈的西羅盟兵,自己也覺得這諾頓王有些奇怪,早上我剛出去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巴巴地叫絡腮鬍子專門去找我,而現在我偷懶睡了半天多,他愣是沒有一點動靜,他到底打算幹什麼?他要我這個侍從到底有什麼用?
遠處格爾泰她們的營地裏又冒起了炊煙。這西羅盟人和咱們在飯點上還不太一樣,每天只吃兩頓飯,早上太陽升到一人多高的時候那頓叫“上飯”,下午太陽還剩一人高的時候吃的叫“下飯”。看這會兒的太陽,估計又要到吃“下飯”的點了。
不知道現在承德會藏在哪里,會不會也是格爾泰那個小破帳篷?想到承德,我只覺得心裏一暖,嘴角上都不禁掛了笑意。正猶豫著要不要去諾頓王的大帳看看,就有一個小兵過來叫我,說是伙房裏做好飯了,讓我給王端上去。我有些鬱悶,怎麼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飯店服務員了呢?端個飯也得叫我?再說他時間掐得還真准,我這兒剛醒,他就叫開飯了。
回到大帳門口,看到已經有人端了盤子等在那裏。這次竟然不只是牛羊肉,還多了幾張面餅,看到面餅,我猛地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好幾天沒有吃到麵食了,突然間覺得肚子很餓,眼瞅著面餅都忍不住直咽吐沫。
那諾頓王還坐在矮幾旁邊看桌上的羊皮地圖,聽到我進去,只抬了下頭,隨口說道:“放邊上。”我依言把盤子放到矮幾上,剛想出去,又聽到他淡淡說道:“你也坐下吧。”讓我坐下?我斜了一眼諾頓王,不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想了想,反正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於是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這諾頓王也不理我,只低著頭看他的地圖。我坐在一邊,鼻子裏只聞見面餅的香氣,覺得好像從來沒有聞過這麼香的味道,唾液分泌不受控制地加速,只覺得嘴裏好像馬上就裝不下了,只得偷偷地咽了下去。雖然已經極力地小心了,可是還是發出了聲音。可千萬別讓他聽見,不然這可丟死人了!
我心裏只盼望這諾頓王看得專注,沒有聽到我咽口水的聲音。我心虛地看了他片刻,他好像還真沒有發覺,依舊看他的地圖,我這口氣剛松了下來,就聽見一聲“咕嚕嚕”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大帳中聽來如此清晰,然後那諾頓王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聲音的發源地——我的肚子。他笑了,墨綠色的眼睛裏漾起絲漣漪,帶了點暖意地看著我。
我只覺得臉上發熱,恨自己怎麼這麼丟人,兩張面餅就讓我饞成這樣。我看了看諾頓王,又眼巴巴地看了看桌上的面餅,等著他能讓讓我。
“是到了吃東西的時候了。”他說,伸手就抓了張餅吃了起來,一點讓我的意思都沒有。
吃吧,吃吧,噎死你!我暗罵道,恨恨地看著他,然後告訴自己那面餅難吃得很,他吃得這麼香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千萬別上當。心裏雖然這麼想,可是肚子卻不給自己爭氣,一聲接著一聲地響了起來。
“你不要吃點?”他問。
“不吃!”我怒道,可是話剛落地,手卻沒出息地伸了過去。他抬頭看到,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你愛笑就笑吧,我才不和自己賭氣呢,吃飽了才能跑路呢,我勸自己道,裝作沒看到他的嘲笑,也抓了張餅來吃,剛啃了兩口,就聽見有人進了大帳。
“王,套子已經下好了,就等野羊了。”身後的人笑道。
我聽著這聲音有些耳熟,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他,這一看不要緊,只覺得有股涼氣從腳底板上躥起,直躥到了心臟。這人一身普通的小兵打扮,正是早上糾纏承德的那個兵衛。人沒有變,裝束也沒有變,可是身上的氣質卻全變了,現在的他,絕對不會只是一名普通的兵衛。
那人看到我驚駭地看著他,沖我嘻嘻一笑:“你好啊,可愛的瓦勒王子的情人。”
套子?他剛才說了套子,我猛地明白過來,難怪諾頓王會讓我做他的侍從,難怪早上格爾泰和承德能輕易地進了大帳,原來這原本就是一個套子,一個等著承德來鑽的套子,而我,只不過是這套子中的一個誘餌而已。
“怎麼了?為什麼不吃了?餓著肚子可是跑不動的。”諾頓王笑道。
我苦笑一下,說道:“吃飽了也跑不了吧。”
“你反應倒是很快。”諾頓王說道。
我冷笑道:“我該謝謝你的誇獎麼?我還說呢,你這樣一個人,怎麼就會放我一馬呢,原來是留著我還有用處。只是我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早上你們沒有動手呢?”
“沒想到他會來得這麼快。”諾頓王輕輕說道,“而且也沒有想到他會親自——”
“想不到他會親自來救我吧?”我冷笑道,“女人,在你眼裏不過是利用的工具,你自然不會想到他會為了我親自來闖這狼窩。”
“是沒有想到,早上的人手也不夠,不能保證能抓到他,所以只能等把套子做好了再說。”諾頓王靜靜地看了看我,又說道,“你真的讓他如此著魔?讓他丟下三軍將士冒險出來尋你?”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這種人,自然不會明白男女之間的愛情是什麼。
“我還有件事不明白。”我說道,“早上我們明明沒有發現周圍有偷聽的人,你是怎麼知道我們的談話的?”以承德那樣的功力,如果有人偷伏在大帳周圍的話,他一定會發現的,難道這西羅盟人中也有如此厲害的高手?那樣的話承德這次就真的要被我害了。
諾頓王笑了笑,看了看我身後的那個兵衛,說道:“有一種人的感官遠比普通人的靈敏,可能是鼻子,也可能是眼睛,或者是耳朵。哈丹,告訴她你早上都聽到了什麼。”
身後那個被叫做哈丹的人笑了,捏細了嗓子說道:“我不怕,我是擔心你,你下次再來臉上再多抹些黑灰吧,別忘了在腰裏再纏上些東西,不然我怕你被這些西羅盟士兵拖到草叢裏面去。唉,你這女人扮的,比我這真女人都漂亮,會惹禍的!被諾頓王看上就不好了,要是晚上看到他欺負你,我可是會發瘋的……”
聲音和我的倒不是很像,可是內容卻和早上承德臨走時我說的一字不差,我只覺得心裏越來越涼,直直地掉進冰窟裏去。
諾頓王笑了,臉上掛了絲曖昧的笑,故意問道:“我會怎麼欺負他?”
我死死地盯著他,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抖動,卻已經說不出話來。
哈丹淫笑道:“王,那瓦勒王子長得的確俊美啊,比娘們還好看,您看了也會喜歡上的。”
我回頭怒視哈丹,恨不得上去給他一刀子。
“王,到時候了,我先去了?”哈丹說道。
諾頓王點了點頭,哈丹靜靜地退了下去,大帳中又只剩下了我和這變態的諾頓王,一時間,大帳裏靜得駭人。
“為什麼這麼安靜?不替你的情人擔心麼?”諾頓王突然問道。
“不然能怎樣?”我冷笑道,“我的情人還沒落你手裏呢,我這個時候哭,早點了吧?”
到了這個時候,我心裏反而冷靜了下來,去給承德報信,那是不可能的了,既然這諾頓王把我扣在了大帳裏,我要是想把他放倒再離開,恐怕是不大可能了,可是難道就在這兒等著看著承德被抓麼?承德的武功雖高,可是畢竟是在西羅盟人的地盤上啊,在這草原上,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一隊騎兵過去,光馬蹄子就能把人踩死啊!
我看了看那諾頓王,他也正在觀察我。我沖他一笑,拿起剩下的面餅,繼續吃了起來,他看到我這個反應,也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冷靜,只有冷靜才能想出法子來。我告訴自己。可是我發現自己真的很沒用,到了這要人命的時刻,我卻一點法子也沒有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帳中已經昏暗了下來,卻沒有人進來點燈。
我在等著,那諾頓王也在等著,只不過他是一臉的成竹在胸,而我面上雖然平靜,但是心卻隨著太陽一點點墜了下去,手依舊不住地往嘴裏塞餅,嘗不出味道,也沒有了饑飽。
突然,他拽住了我的手,“別塞了!再吃肚子就要脹破了!”
我有些呆滯地抬起頭來看他,一時竟然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些什麼,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回完了,承德一定會被我害死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還能跑得掉?
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猛地站起身來,瘋了般沖到帳壁上掛著彎刀的地方,抽出彎刀向諾頓王劈了過去,他只側了側身子,就躲了過去,用手捏住刀背,嘲笑道:“終於坐不住了?”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往回拽刀,可是卻紋絲不動。他笑笑,猛地鬆開了手,我收不住力,直往後踉蹌了好幾步才停住。他看著我把刀比在他身前,不屑地說道:“你傷不了我,所以最好還是老實地放下的好。”
帳門被掀開,哈丹快步進來,臉上卻沒有笑容。看到他的神色,我突然覺得緊繃了好久的神經突然松了一下,他們沒有抓住承德!不然他不會是這個表情!“王,沒有找到他……應該早就跑了!”哈丹低聲說道,“他壓根就沒有進套子。”
諾頓王的眉頭擰了起來,扭頭冷冷地看著我。我這回樂了,承德真的跑了,這個傢伙,狡猾得像只狐狸似的,他一定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就提前跑掉了,害我白擔心半天。
諾頓王冷冷的目光掃過我的臉,好像想從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然後又看了看我依舊握在手裏的彎刀。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我手上的彎刀,心裏一怕,手一松,彎刀“咣啷”一聲就掉在了地上。我急忙蹲下身子把彎刀撿起來,掛回到原處,沖他嘿嘿一笑,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隨便動你東西了。”
諾頓王冷冷地看著我,沒有說話。我看著他那張冷臉,心裏有些慌,生怕他會把氣撒到我的身上。哈丹一看情況不好,自己先悄悄地退了下去。
這時大帳裏已經黑透了,早到了點燈的時候,有侍衛拿了火種輕手輕腳地進來,還沒有走到燈燭旁,就聽見諾頓王厲聲喝道:“滾出去!”
那侍衛氣也沒敢出就連忙退了出去,我急忙想跟在他身後順出去,還沒來得急轉身,就被諾頓王抓住了胳膊,透骨的疼。
“想走?”他冷笑道。
“嘿嘿。”我乾笑,“你讓我滾出去的,我這不正打算滾出去麼。”
諾頓王鄙夷地笑笑,說道:“你這麼怕死?我還沒說怎麼著你呢!”
我看著他那幾乎都快冒出火來的瞳孔,挺了挺脊背,輕聲說道:“不錯,我是怕死,我怕你會把怒氣遷怒到我身上,雖然我一點對不起你的事情都沒有做過。怕死很丟人麼?難道你不怕死?”
聽到我如此問他,諾頓一怔,只靜靜地看我,臉上的怒氣漸漸斂了起來,後來竟然帶上了絲笑意,直看得我是驚疑不定。他沒有理會我,只轉身出帳,我正好奇他怎麼走了,他又轉了回來,手裏已經拿了火種,把帳中的各處火燭都點著,暫態大帳裏就通亮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人呢。”諾頓王笑道,看了看我的臉,又上下掃量了我兩眼,那潛臺詞分明就是在說:就你這身材,就你這模樣,唉……
我心裏不高興了,心道承德還沒嫌棄我呢,你倒先挑剔上了,我長什麼樣子你管得著麼?看他還一臉譏諷地看著我,忍不住怒道:“別看了!有什麼好看的?就算我長得算不上美豔,那好歹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吧?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愛吃蘿蔔啊,承德偏偏就愛吃我這棵青菜了,怎麼著?”
諾頓王搖了搖頭,冷笑道:“也許我也該嘗嘗你這棵青菜是什麼味道。”
我有些怔,一邊悄悄地往後退,一邊強笑道:“青菜能有什麼味道,你是吃慣了肉的,還是別吃青菜吧,會鬧肚子的。”
諾頓王不語,眼中含著嘲諷地看著我,嘴角挑了挑,說道:“又怕了?”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不敢答話。
他冷笑一聲,回到矮桌旁坐下,冷聲說道:“別怕了,他看得上你,我可看不上你。”
我聽他如此說,立刻松了口氣,他掃了我一眼,又已經是平時那冷淡淩厲的眼神了,只聽見他淡淡說道:“去給我打水。”
打水?又洗澡?他還讓我做侍從?如今承德已經跑了,我的利用價值應該沒了,難道他還真的要放我一馬?我有些傻,不知道他到底是安的什麼心,難不成還要用我來引承德上鉤?
他看我沒有動地方,問道:“不想做我的侍從了?那要不就把你給了鬍子?”
“別!”我急忙說道,“還是做侍從吧。”說著就急忙往帳外跑去。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0:24
第 33 章
此後的兩天,沒有聽到承德被抓的消息,我的心徹底放回了胸腔裏,看樣子他已經回到了瓦勒大營,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
西羅盟人和瓦勒打了幾場,各有勝負,一時間,戰爭竟僵持起來。
我繼續留在諾頓王的身邊給他做侍從,他倒也沒有再為難我,好像我原本就是他的侍從似的。白天我幫他收拾大帳,給他端飯,晚上就守在他的大帳門口,有的時候在帳內,有的時候在帳外。這要看他那夜是否要找女人,如果有,我就自覺地躲到帳外去,或者走得再遠幾步,耳不聞心不煩,然後就等著他叫我進去給他打水洗澡。帳中的女人,有時是新近搶來的赫褳族女子,有時是原本就留在軍營中的女子,我想我已經麻木了,心也硬了,在這個鬼地方,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哪里來多餘的力氣去拯救他人。
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這幾天都沒有看到那黛蓮娜公主進他的帳篷?那黛蓮娜公主可比他們搶來的女子要美貌多了啊,而且還不用強迫。
黛蓮娜和她的侍女阿雅其一直待在她們的帳篷裏,很少出來。有好幾次我都想去看看阿雅其,可是還沒有到她們的帳篷門口就被兵衛攔了下來。
“你能不能別一直跟著我?這周圍都是你們的人,我能跑得了麼?”我沖著身後的兵衛怒道,今天好不容易那諾頓王去巡視他的軍隊去了,我正想好好觀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沒有逃跑的可能呢,身後總也甩不掉這個尾巴。
“王是擔心你的安全,所以讓我來保護你。”那兵衛不卑不亢地說道。
我怒,保護我個屁啊!不就是怕我跑了,然後就沒有引承德的誘餌了麼?
營地的西側有一條河流,水不深,流得卻很急,一些赫褳族的女子在岸邊浣洗著軍營裏送來的衣物,幾個西羅盟兵散在四周。我往河邊又走了幾步,身後的那個兵衛平淡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一會兒王就要回來了,看到你不在營中會發火的。”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道他生氣關我屁事。
河邊有個瘦小的身影直起身來,無意間看向我這裏,然後驚喜地喊了一聲:“花不脫!”正是烏雲阿婆的孫女烏日那佳。
“烏日那佳!”我高興地大聲喊道,沖著她揮了揮手,從赫褳人的營地裏被抓出以來,我還沒有見過她,此時遠遠地看到,沒想到會是如此的親切。
她顯然也很高興,竟忘了身邊監管她們的西羅盟人,只想往我這裏跑來。剛邁出了一步,西羅盟人的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背上,她一驚,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身子就向河裏栽了過去。
一時間,大家都愣在那裏,包括我,眼看著她小小的身體“嘭”的一聲落入水中。河水並不深,流得卻急,她很快就被湍急的河流帶倒,被水卷著往下游飄去。
“別慌!”我急喊,拼了命地往河邊跑。
烏日那佳沒被水卷多遠就幸運地被河中央露出水面的一塊石頭擋了擋,減緩了一下速度,她也還機靈,順手就緊緊地抱住了那塊石頭。
“抱住了!”我已沖到了岸邊,沖著她大喊。烏日那佳的小臉白得不帶一絲血色,雙手死死地抱住那塊濕滑的石頭,可是看得出來,她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我已經急得有些像熱鍋上的螞蟻,那邊的赫褳女子也不顧西羅盟人的鞭打,跑到了這邊。
“真神啊!這可怎麼辦啊?”旁邊的一個女人哭泣道。她們都是遊牧民族,會水的很少,烏日那佳如果被水沖走了,可以說小命一定保不住。
我看了看水,真的不深,不過到我的大腿深度,但是想不透在草原上怎麼會有這麼急的河流。我會水,可是這麼快的流速,就我的分量,我站不住。
我拽了拽身後一直跟著我的那個西羅盟士兵,“快點!趕緊去把她救上來啊。”
他有些驚訝:“我去?”
“廢話!”我急道。
“我不會水。”他依舊是一副平淡的語氣。
“水不深!你塊頭大,下去沖不走的!”我急忙說道。
他看著我,搖了搖頭,“我不會為了一個卑賤的赫褳人去冒險,勇士應該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水裏。”
我氣得有些發抖,早就該知道指望不上他們!烏日那佳的手已經漸漸無力,眼看著就要鬆開了。
“堅持一下!”我大喊,然後飛快地在河邊找石塊,總算天不絕我,這河邊還有幾塊比較大的石塊,我撿了塊最大的,咬著牙強抱起來,這就要往水裏走,身後的那個西羅盟兵衛一把拉住我,“你幹嗎?”
“幹嗎?”我回頭怒道,“你沒長眼睛嗎?你們不去救,我去!”
他有些愣,傻傻地看著我。
“鬆手!”我怒道。然後轉身一步步往水裏走去,我的體重,再加上懷裏的這塊石頭,應該不會讓水沖走,而且我沒有直著向烏雲那佳走過去,而是從她的斜上方過去,這樣就算水會把我沖到偏離的方向,我也能到她那裏。
十幾米的距離,我沒有想到走起來會這麼遠,雖然懷裏抱了石塊,可是在水裏走起來還是很費勁,尤其是在水流這麼急的河中。
“抓住了!”我丟下石塊,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烏日那佳的手,倚靠著水中的巨石,拼出吃奶的力氣把她拽到我身邊來,岸上傳來一陣鬆氣的聲音。
烏日那佳的身體抖得已經不成樣子,死死地抱住了我。經歷了這番生死,換成一個大人也會心驚不已,何況她還是個孩子,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抱緊了我,腿盤到我的腰上!”我大聲喊道,試探著邁出了一步,還行,雖然有些踉蹌,但是至少不會被水沖倒。我背上烏日那佳,開始往回走。
其實我已經算得很細了,獨獨忘了要算一算自己的體力。來的時候抱著那塊大石頭已經讓我累得夠戧,現在又背上了她,我只覺得腿有些軟,身子竟然有些發飄。
我儘量用平穩的聲音說道:“記著,如果一會兒咱們被沖下去的話,你別慌,閉著氣,別到處亂抓,我會抓著你,等到水流緩的地方再拉你上去。”我怕如果一會兒兩人一起倒下去的話,由於她不會水,會死死地抓著我,那樣即便我會水,也會被她困死。
烏日那佳哽咽著“嗯”了一聲,四肢把我纏得更緊。我苦笑一下,一個不會水的人,再怎麼說也不能讓她沒了對水的恐懼啊。我又往前邁了一步,只覺得膝蓋一軟,人已經往水裏趴了下去,耳中傳來了人們的驚呼聲。我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完了,這只要一倒下去,恐怕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她會像個秤砣,把我墜到水裏再也浮不上來。我後悔了,好人好事不是那麼好做的,我好好的學什麼雷鋒!
口鼻剛一接觸水面,心裏也一下慌了起來,烏日那佳果然沒有記住我的話,她只把我抱得更死,難道我還真要死在這裏麼?人聲,水聲,一下子向我湧了過來,慌亂中,我仿佛還看到了幾條馬腿……
突然間,只覺得自己腰帶一緊,再睜眼已是身體離開了水面,我慌忙扯住了已經被水灌得暈過去的烏日那佳。抬頭看去,諾頓王坐在馬上,一手抓著我的腰帶,正滿面怒氣地看著我。
“放手!”他冷冷說道。
我低頭看了看手裏緊緊扯著的烏日那佳,搖了搖頭。
“你竟然為了一個卑賤的赫褳人,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他怒道。
“她是人,其次才是赫褳人,這是一條命,我不能放。”我說道,聲音卻止不住地有些抖。
“你不放手,我就放手。”諾頓王冷聲說道。
我仰著脖子沖他狼狽地笑笑,還是搖頭,“我有我的原則,我不放。”
他的眉毛擰起,眼睛眯了眯,射出淩厲的光。
我一看他這樣,立刻想改口,放就放吧,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最重要!可還沒等我來得及開口,只覺得身子一空,這個渾蛋,他果然鬆手了,我扯著烏日那佳又重新落入水裏。這樣也好,她已經昏了過去,不會再抱著我了,只要我能保持清醒,我就能在水流平緩的地方把她救起來,我想道。
可是身體緊接著又被提了起來,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把烏日那佳也提到了馬背上。
再到岸上,從他的馬背上滾落下來,我發現自己已經是四肢發軟,再也動不了了,想想剛才鬼門關那一遭,只覺得後怕。烏日那佳也緩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行了,別哭了!”我說道,勉強從地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不是沒死麼!”
諾頓王依舊坐在馬上,冷冷地看著我,我走到他身邊,抬頭沖他笑道,“多謝了,你總算還有些人性。”
他冷笑一聲,說道:“不用謝我,沒準兒你很快就會恨我的。”說完,他殘酷地笑笑,策馬走了。
這種人,別人謝謝他,他還渾身癢癢了!我白他一眼,不再理會他。
送烏日那佳回烏雲阿婆那裏,我看到了格爾泰。由於身邊一直跟著那個兵士,我也不好問她承德的事情,只和她隨意說了幾句,便出了烏雲阿婆的小帳篷,沒想到出來的時候卻遇到了阿雅其,她看到我竟有些慌張,急急忙忙往回走。
“阿雅其。”我叫她,她這才停下來看了看我,才發現我一身都是濕的。
“你怎麼了?”她問道。
我看了看濕糊糊的自己,笑道:“洗了個澡,沒事。你幹嗎呢?為什麼一直見不到你?”
“沒,沒事。”她說道,“我肚子吃壞了,想找烏雲阿婆要些藥吃。你快些回去吧,穿著濕衣服會著涼的。”
我看著她,覺得她好像在故意遮掩著什麼,不過這時自己也覺得身上涼了起來,先管不了那麼多,只一路小跑地往大帳跑去。
回到大帳,正好諾頓王不在帳中,裏面也沒有什麼人,我忙找出那天格爾泰給我送來的衣服,胡亂找了件出來換上,剛穿好,帳外就傳來了絡腮鬍子的大嗓門。
“花不脫!你怎麼樣了?”他一把掀開帳簾,大步進來說道。
“我沒事,你放心好了。”我不露聲色地避開他的熊掌,這個絡腮鬍子,這幾天沒少往我這裏來,看樣子還真對我產生了興趣。我可不想跟他有糾葛,只好能躲就躲了。好不容易才糊弄走了絡腮鬍子,我才找個機會坐了下來,好好地松了一口氣。這裏的日子,我真的過夠了,到底要怎麼才能跑出去呢?我能麼?第一次,我對自己沒有了信心。
這天晚上,又有兵衛給諾頓王送來了女人,我看著那蠕動不止的氊子,冷笑一聲,他精力還真充沛,鄙夷地掃了一眼,就跟在兵衛的身後出了帳子。剛在帳子旁找了避風的地方坐下,就聽見帳中傳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那聲音如同鞭子,一下子抽到我的心上,我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掀開帳簾便沖了進去。
果然,烏日那佳正滿面淚光地蜷縮在大帳的一角,看到我進來,諾頓王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正看著我。
“你不是人。”我的聲音竟止不住地顫抖。
他挑挑嘴角,說道:“你又看不慣了?不是已經習以為常了麼?”
我沖到烏日那佳身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沖著諾頓王狂喊道:“你看看她,看看她啊,她今年才十二歲,她還是個孩子!你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嗎?”
他掃了一眼哆嗦成一團的烏日那佳,又笑著看了看我,說道:“草原上的女子,十二歲已經不小了,她比你矮不了多少呢。”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只哆嗦著看著他,我白天剛從水裏撈起了烏日那佳,他晚上就把她弄到帳篷裏來了,這不是明顯地為了折磨我麼?我還能像前幾天晚上一樣保持麻木麼?且不說烏日那佳的奶奶曾經救過我,就算她們對我沒有恩情,我就能眼看著還是個孩子的烏日那佳被這個變態禍害麼?
“今天不出去了麼?還是想在旁邊看著?”他笑道,殘酷得如同吃人的惡魔。
我閉上眼睛,強壓住自己的怒氣,然後緩緩說道:“你到底想怎麼樣?直說好了,我不信你只是看上了她。”
“你說呢?”他來到我身邊,抬起我的下巴,眯著墨綠色的眼睛看著我,猶如狼在看它的獵物。
“原本我還以為你雖然做事不擇手段,算不上個英雄,但好歹是個梟雄,可是,現在,我瞧不起你!真的瞧不起你。”我第一次直視著他的眼睛,絲毫不後退,只想看到他的心底去,想看看他那陰暗的心底到底藏了些什麼。
他的手捏得更緊,似乎有些想把我的下巴捏碎。
“如果你的心跳不這麼快的話,我可能還會真的以為你是個不怕死的女人呢。”他笑了,笑得輕蔑。
我的心,如同擂鼓,我向來是怕死的,雖然也有時候會頭腦一熱就做出不計後果的事情。
“其實本來是件多麼簡單的事情,你何必還要動這麼多的心思?難道一個西羅盟的王,閑到來算計我這麼個平凡的女人麼?”我笑道,“對女人用強,你都輕車熟路了,我現在落你手裏,怎麼處置不都是隨你麼?”
他不言語,只玩味地看著我。
烏日那佳的哭泣聲漸漸停了下來,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看著諾頓。我看她一眼,只覺得心裏一抽,我知道,不管烏雲阿婆救沒有救過我,我都做不到把她丟在這帳子裏。
“送她回去吧,我替她。”我轉回頭說道。
諾頓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銳利的視線似乎能把我穿透,看到我那顆已經跳得瘋狂的心臟,看到我已經開始萌發的怯意。他笑了,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有人進來,不用等他吩咐,就扛走了烏日那佳。
“想清楚後果了?”他問。
我冷笑,後果,想不想又有什麼關係。
“你可知道你一旦在我這裏失了身,你那王子恐怕再愛你也會受不了的。”他說。
我淡淡說道:“他如果愛我,知道了我的遭遇,只會憐我;如果他不愛我,那我又何必在意他的感覺?”
他一時怔住。
我笑,拉著他的手走到毯子邊,把他輕輕地推倒在地毯上,在他兩腿間站定,“閉上眼睛,好不好?”我柔聲說道。
“你?”他剛要開口,就被我用食指抵住了唇。
“噓——別說話,閉上眼睛。”
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絲疑惑,原本冷漠的眸子也帶了些迷離,有些呆地看著我。我沖他溫柔地笑,“如果你怕了,那麼就算了。”
雖然他眼中閃過遲疑,但還是閉上了眼睛。
我冷笑,他雖然抓到了我的軟肋,雖然算到了我的膽怯,可是他卻沒有算到我的不怕死。我猛地抬腳,沖著他的襠部就踹了過去……
腳還在半空,他就睜開了眼睛,裏面的精光一閃而過,雙手隨即擋向自己的下身。我暗笑,腳上的力道不減,手卻攥成拳沖著他的鼻樑狠狠地砸了過去……
好痛!我禁不住抽了口氣,看著自己的傑作,又不禁為自己喝彩,好!一拳見血。
他墨綠色的眼睛幾乎成了黑色,裏面蘊滿了狂暴的怒氣,兩條濃眉已經擰了起來,一隻手已經掐到了我脖子上。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看到他帶血的鼻子,竟忍不住想笑,也許我也瘋了,這個時候,竟然忘記了害怕。
“你殺了我啊,有種你就殺了我。”我挑釁道。
他死死地盯著我,咬牙說道:“死?太容易了,有些事情比死更可怕。”他看著我,突然笑了,眼中帶著濃烈的殺意,可是臉上卻帶了笑意,混著猩紅的血,猶如地獄中的惡魔。
“如果我把你丟到軍營裏去,你說那些男人會把你怎麼樣,嗯?告訴我。”
“那請你先告訴我,被一條瘋狗咬死和被十條咬死,有什麼區別,嗯?”我冷笑道。
他不語,手卻緊了緊。
我笑:“無非是死得快點,你說呢?我尊貴的諾頓王!”
呼吸越來越困難,我努力地保持著臉上的笑意,可是到後來不得不張大了嘴,想吸到更多的空氣,雙手卻使勁地攥上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扯開。
想不到,我會是這種死法。
猛然間,他松了手,我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怎麼樣?臨死的感覺如何?”他問道。
我手撫了喉嚨,只顧大口喘氣,說不出話來。
“王!”帳外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黛蓮娜公主出事了。”
諾頓王身體一震,隨即冷聲說道:“她能出什麼事!”
“軍醫說,說,黛蓮娜公主滑胎了。”外面那人低聲說道。
滑胎!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黛蓮娜在瓦勒軍營時的幹嘔,還有今天阿雅其在烏雲阿婆帳前的慌張。她果然是懷孕了,這麼看應該就是這諾頓王的了?她是故意吃藥打胎的?我抬頭看向諾頓,只見他背對著我,脊背挺得筆直,可是雙手卻在身側握成了拳,很緊,指節都有些發白。
好半晌,他才冷冷說道:“滑就滑了,至於這麼慌張麼!”
帳外的那個聲音似猶豫了一下,隨後又不安地說道:“軍醫說公主下體流血不止,恐怕……”
黛蓮娜的帳中,燈光有些昏暗,我跟在諾頓身後進去的時候,阿雅其正跪在黛蓮娜身邊哭泣。
“怎麼會這樣?”我低聲問阿雅其。
阿雅其抬頭看了我一眼,複又低下頭去哭泣,不肯說話。
諾頓上前,一腳把阿雅其踹開,扯著黛蓮娜的胳膊把她從床上拽起來,冷聲問道:“就因為是我的孩子,嗯?”冰冷的語氣也掩不住其中的怒火。
阿雅其急忙又撲了上去,哭道:“放開公主,她受不了,她受不了。”雙手扯了諾頓的胳膊,拼了命地想把他拽開。
諾頓沒有理會她,只一腳又把她踹開,盯著黛蓮娜蒼白的面孔,陰狠地問道:“說話啊,你不是很厲害麼?一下子喝了那麼多的藥,就因為不想要這個孩子,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黛蓮娜不語,死死地抿著嘴巴,可是眼角卻滲出一滴淚來。
“夠了!已經這樣了,你非得要她的命嗎?”我喊道,把黛蓮娜的胳膊從諾頓的手中拽出,讓她重新躺回到床上。
諾頓一怔,死死地看著我,如同不認識我一般。
“趕緊去把烏雲阿婆找來,她應該比這軍醫有辦法。”我對阿雅其說道,看到阿雅其還有些遲疑,又急道,“去啊!還愣著幹什麼?想給你們公主收屍啊?”
阿雅其猛地清醒過來,急忙往外跑去。
諾頓這時似乎已經平靜下來,掃了我一眼,卻笑了,問道:“你又可憐她了?你忘了可是她害你的。”
“沒忘。”我淡淡說道。
“那還要救她?”
“不是我要救她,我也沒有這個本事,我只是可憐她,站在同是女人的角度可憐她。”
黛蓮娜長長的睫毛抖動著,淚水不斷地從眼中湧出。
看到烏雲阿婆跟著阿雅其進來,我靜靜地退出了帳外。對於黛蓮娜,我是帶著厭惡和憎恨的,如果沒有她的欺騙,瓦勒就不會遭到西羅盟人的偷襲,就不會傷亡那麼多的戰士,我也就不會深陷在這個鬼地方,就不會……
可是這一切,真的就都怨她麼?她,不過也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身為赫褳的公主,卻懷了西羅盟人的孩子,她的心裏對諾頓到底是愛還是恨呢?如果恨,又為什麼會甘心為他賣命?如果愛,又為何不惜丟掉自己的性命也要打掉腹中的孩子?
諾頓王從黛蓮娜的帳中出來,臉色竟有些蒼白,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發一言地轉身往自己的大帳中走去。看著他略顯孤寂的背影,我只覺得心裏很亂,如果說黛蓮娜愛他是她的不幸,那麼他呢?心中是否也有黛蓮娜的一席之地?我想不透,一直以為愛情是簡單的,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可是到了他們之間,為什麼就變成這麼複雜的事情?
走到諾頓王的大帳門口,我有絲猶豫,咬了咬牙,還是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一股酒氣迎面撲來,諾頓王坐在矮幾旁邊正在默默地喝酒,看到我進帳,嘴角扯出了一絲譏諷的笑。
“如果擔心,就去她那裏守著。”我淡淡說道。
他瞥我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濃,說道:“你這個女人,搞不清你整天在想些什麼。”
我默默地看了看他,輕聲說道:“我愛承德,恨你,也恨黛蓮娜,我知道得很清楚。如果可以,我想我現在就可以一刀殺了你。”
“那還要管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他問。
“我不是在管你們的事情,我只是在可憐愛情。”我說道。
“愛情?”他笑,聲音卻艱澀,“你以為我和她之間有愛情?哈哈,你還真是單純。”好像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淚,說道,“她的愛人早已經被她的父王殺死了,而我,也從來沒有愛過她,她不過是我的玩物,是我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看到他半瘋癲的樣子,不禁有些害怕,自己也真是吃飽了撐的,管這些閒事幹什麼?想到這兒,我便站起身來,往帳外走去。
“你真的愛他?如果他不是瓦勒的王子,也會愛他?”他突然問道。
“是的,我愛他,不管他是誰。”我答道。
“如果他利用過你呢,欺騙過你呢?你還會一如既往地愛他?”
我停了下來,想了想,答道:“是的,我愛他,只要他愛我,即便他利用過我,欺騙過我,只要不曾傷害過我,我還是會愛他。愛情,不只是索取,在不傷害我的前提下利用一下我,又有什麼不可以?”
他笑,說道:“利用、欺騙還不叫傷害?”
“不全是,誰都沒有理由要求對方全部奉獻。你在享受他給你的愛情的同時,也必須有相應的付出,這才叫做愛,不管是你主動給的,還是被他在不經意間拿去的。不然,那只能叫做寵愛,像寵物一樣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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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0:37
“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女子。”他笑道,“看來我還真不能撒手了,你這樣的女人,不多見呢。”
我打了個冷戰,忍住不讓自己回過頭去看他,冷冷說道:“隨便你。”
“他可以給你的,我也一樣可以給。”他沉聲說道。
“你不能。”我說道,腳下沒停,徑直出了大帳。人總是覬覦別人的東西,卻看不到自己身邊的好,恐怕他也是如此。現在突然明白,其實有時候幾個男人追逐一個女人,可能爭的並不是那個女人,而是一份意氣。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天色有些陰沉,沒有月色的草原,顯得竟有些恐怖。在營地裏溜達,竟然不知道該去哪里,跑不掉,可又實在不想回到他的那個大帳中。現在承德在做什麼?是否還在想法設法救我?他真的是在全心全意愛我麼?沒有一點欺騙、沒有一點隱瞞?他也是皇家的人啊,他的愛情也能像我的一樣簡單麼?
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可笑,怎麼如此多愁善感起來了,這哪里還是那個馮陳楚楊啊?
“振作起來!馮陳楚楊!你可是最最堅強的!”我攥著拳給自己打氣,可是一口氣喘出去,心裏還是悶得厲害,“承德,我想你,真的……很想你。”我喃喃道。
突然,身後伸出一隻手來,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口鼻,沒等我來得及掙扎就被拖到了角落裏。
“別出聲,我是來救你的。”身後的人在我耳邊低低地說道,聲音低沉,卻不是承德。
我強壓住心裏的驚恐,點點頭。他鬆開了手,我急忙回頭,看到一個穿著西羅盟人衣服的男子,有些面熟,想了想才記起他就是那日和我一起陪同黛蓮娜去迎接她族人的偏將。
“承……大將軍呢?”剛想問承德,猛地發現這麼叫承德名字不妥,生生地改成了大將軍。
“他在大軍中,大軍已經圍了過來,大將軍怕你有危險,讓我們過來趁亂救你出去。”他低聲說道。
我心中一陣驚喜,上次承德逃脫之後,諾頓王隨後也更換了營地,我正發愁承德他們會不會找到這個地方,沒想到他們就來了。
“你們來了多少人?”我低聲問道。
“十個人,都是挑的軍中的精銳,姑娘放心,絕對可以保你安全。”他答道。
我輕輕一笑,知道他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可不是怕他們救不出我,我只是想也摻和摻和晚上的這場好戲,好歹我也在這裏受了這麼多天的鳥氣,說什麼也得出出氣再走!
“他們呢?”我問道。
“就在附近隱藏著,只等我的信號就能過來。”
“你們怕不怕死?”我又問道。
他看我一眼,眼中滿是堅定與驕傲,低聲說道:“這些都是大將軍的死士,這點姑娘請放心。”
“那好!我們先不走,給大將軍送份禮再走,那諾頓王今天喝了酒,恐怕這會兒已經醉得糊塗了,咱們……”我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漸漸地他的臉上也浮現了一絲驚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可眼中又閃過些遲疑。
幾聲低微的蟲鳴之後,幾條利索的身影從四處閃過來。那偏將和他們低聲說了兩句,這幾個人又四散開來,消失在夜色之中……
片刻之後,幾支火箭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諾頓王的大帳之上,毛氈之物,見火就著了起來……
看著混亂的西羅盟士兵,我笑著拍了一下身邊的偏將,笑道:“行!夠准!連我都沒看出這箭是從哪里射出來的!”
他看到我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一個西羅盟的小頭目看到身穿西羅盟軍裝的我們還抱著水桶站在那裏,一鞭子就抽了過來,罵道:“還不快去救火!”那偏將見狀,忙用身體擋住我,同時眉頭一皺,就要衝著那個西羅盟人殺去。我急忙給他使了個眼色,拉住了他,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這邊的火還沒有救完,黛蓮娜那邊的帳篷也冒出了濃煙,緊接著,那些西羅盟將領的帳篷一個個都著了起來。我和那幾個瓦勒將士,慌慌張張地抱了水桶四處“救火”,總是會“不小心”地把火帶到別處,於是,這火越救越大了……
緊接著,只覺得大地都有些顫抖,喊殺聲響起,越來越近,瓦勒的騎兵終於殺到了。我把手中的水桶一扔,拉著那偏將吼道:“快點,咱們找個安全點的地方貓著吧!刀劍無眼啊!”
他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也把手中的水桶一扔,告了聲“得罪了”,就把我往腋下一夾,呼嘯一聲,引了十來個人往營外跑去。
西羅盟的大營已經成了一片火海,成了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的局面,如同開了鍋的粥,亂作一團,一時誰也顧不上誰了。
我又一次大頭朝下地被人夾在腋下,只覺得耳邊隱隱生風,不時有些高大的野草從我的臉邊擦過,忍不住有些鬱悶,為什麼武功高手們非要這麼帶人飛呢?可是心裏又不禁暗暗得意,諾頓王啊諾頓王,你沒想到我會給你來這麼一手吧,還要多虧了你讓我做你的侍從呢,不然我能把你們的帳篷認得這麼清楚麼?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指給他們黛蓮娜的帳篷時,我的心裏竟然閃過一絲不忍,也有些猶豫,可是一想到她很可能就是諾頓王的軟肋時,我還是硬下了心腸,戰場上我可憐她們,她們可曾可憐過我?還是各顧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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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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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13 15:51:06
34
再見到承德,已是次日的傍晚。
承德進來時,我正面朝裏躺在他的矮榻上,聽到後面有人進來,可是卻有些不敢回頭去看,怕進來的不是他,怕看到他時會忍不住在他的面前流淚,怕……
他向著我走了過來,在我身後坐下。一雙手把我的身體扳轉過來,我對上承德略顯疲憊的臉,雖然有些狼狽,可是眸子卻依舊亮得驚人。
他看著我,瞪大了他那雙桃花眼看我,驚喜、欣慰、疼惜一一在他眼中閃過,最後停留在一絲笑意上。
我看著他,想說話,可是嘴卻顫得厲害,竟然說不出話來。我眼中不知不覺也有了淚,看著面前的承德有些模糊,慌忙用手擦了擦眼睛。
承德用額頭頂上我的,手輕輕地揉了揉我的頭髮,低歎一口氣。
聽到他這聲歎息,這些日子以來受的委屈一下子都湧上了心頭,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我徹底放棄在他面前裝堅強,用手抱住他的脖頸,把臉埋在他的肩頭,放聲大哭起來。
承德也不勸我,只輕輕地用手撫我的頭髮,撫我的後背,任我在他肩頭放聲大哭。
好半晌,我才止住了哭聲,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動彈。
“榮兒。”他說。我止住了哽咽,抬頭看他,靜靜地等著他下面的話。
他看著我,眼波柔得如絲似線,把我的心團團纏住。“你真的該洗澡了,你……都臭了。”他滿眼深情地說道。
我抽了抽鼻子,拽過自己的頭髮聞了聞,然後又把鼻子湊到他的脖子處嗅了嗅,深情地看著他,說道:“沒有啊,我聞著自己不臭啊,只是你身上有些汗酸而已啊。”
“哦?”他故意皺起了眉頭,眼中卻掩不住笑意。
我笑,然後故意做出一臉羞赧的樣子,低聲說道:“可能是見到你太激動,不小心放了個……屁,正好趕上你大口吸氣,所以……”
承德大笑,然後故意做出一臉兇惡的樣子,把我撲倒在床上,一邊撓我的癢一邊笑道:“臭丫頭,還敢在我這裏佔便宜?”
我趕緊笑著求饒,四處躲閃著承德的魔爪:“我錯了,我沒有放啊,我逗你的,哈哈,饒了我吧。”
“說,服了沒有?”
“服了,服了,哈哈。”我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只拼命地躲閃,可是卻怎麼也逃不開承德的手,“我錯了,哈哈,饒了我吧。”
承德看著我笑倒在床上,突然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了平時懶散的笑容,沒有言語,眼波卻已說出了所有。他猛地把我拉入他的懷裏,抱得那麼緊,緊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帳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我不想動彈,只讓他緊緊地抱著,感受他身上傳過來的溫度,感受他沉穩的心跳,感受自己的身體傳來的他給的疼痛。
“榮兒,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喜歡你?”他輕聲說道,“如果以前沒說過,我現在告訴你,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不管以後如何,我只告訴你,我喜歡你。”
眼淚再也止不住,一時間心竟如扯裂般的疼痛。這個男人,我怎麼還能捨得下?靈肉早已揉在了一起,我如何還能割捨得開?
兩人靜靜相擁了好半天,承德才漸漸把我鬆開,他看了看我已經有些哭紅的雙眼,笑道:“怎麼現在這麼沒出息了?以前怎麼也不見你哭,這麼會兒的工夫,你說你哭了幾次吧。”
我白了他一眼,心道還不是你招惹我的。想當初我馮陳楚楊是多麼灑脫的一個“俠女”啊,江湖我闖過,帥哥我泡過,武林大會我摻和過,就連你承德不也被我送到妓院“風光”過一次麼?不過這老兄貌似自己都忘了曾經被我送進過妓院了。
“笑什麼呢?這麼奸!”承德看著我,狐疑地問道。
他一問,我笑得更加不可收拾,想起那日他臉上滿是那些女人的胭脂印,我又重新滾到床裏面去了。
承德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挑著眉毛看著我一個人在床上笑得開懷。帳外有人送了浴桶過來,承德吩咐他們抬進來,又加好了水,這才回頭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一看到這大浴桶,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在諾頓王那裏做牛做馬的日子,如今看到這承德也不懷好意地看著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一臉防備地問道:“幹嗎?”
“你說呢?”承德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
我看了看他,又瞄了瞄那浴桶,“你要洗澡?”問完了就後悔,真是廢話,總不能用它來喝水。
承德笑。“對了一半。”他過來雙手就把我從床上抄了起來,“身上都臭了,懶丫頭,快點洗澡。”
“不行,不行。”我急忙喊,“你出去,我自己洗。”
“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承德臉上雖然笑嘻嘻的,可手上卻不含糊,三兩下就把我剝了個精光,丟進了浴桶之中。我一下水,忙把自己抱成一團縮進水裏,看承德站在我臉前不慌不忙地脫他自己的衣服,忙說道:“不行,不行,這桶小,等我洗完了你再洗吧。”
承德挑挑眉毛,不理我,身上那件髒兮兮的外袍已經被他扯了下來。
“我身上可髒啊!我都半個月沒洗澡了!一會兒水洗黑了你別怨我啊!”我又威脅道。
承德微皺了下眉頭,還是不理,身上的衣服更少了。
“啊!少兒不——”我這裏話還沒有喊完,承德一手按了浴桶邊,一下子就跳到了水裏,水花濺了我一臉。
“呸——”我吐著濺到嘴裏的水,用手摸了把臉。再睜眼,承德那張妖孽臉已經近在咫尺,於是,我不喊了,老實地選擇了沉默,順便把自己的身體又往後挪了挪,又挪了挪。
“背上癢?”承德輕笑道。
“癢?”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傻呆呆地看著他。
承德笑得跟偷了雞的小狐狸似的,給我飛了媚眼,然後滿意地看著我一哆嗦,笑道:“那幹嗎總蹭浴桶啊,就算背上癢也不能不學好啊。”
我怒,忘了自己的處境,沖著他張牙舞爪地就撲了過去。剛到半路,看到他竟然奸笑著向我張開了胳膊,才發現中計,可這個時候想再倒回去也不可能了,於是在慣性的作用下,我可真是“全身心”地投入了他的懷抱。
隨著承德胳膊的收緊,感受到他強健的身體,我在他懷裏僵住,一動也不敢動了。
“笨丫頭,”承德輕聲說道,“我今天已經累得沒有力氣了,就算有這壞心也沒有這壞勁了,不用這麼防我。”
“真的?”我抬頭,透過朦朧的水汽看承德亮晶晶的眼睛。
“嗯。”他慵懶地輕聲哼道。
“真的幹不了壞事了?”
承德輕輕笑笑,點了點頭。
這次我樂了,一掃剛才的龜鱉樣子,用手抵著承德的胸口就跪直了身子。看到承德這副靠在浴桶上懶洋洋的樣子,臉色被水汽蒸得有些微紅,晶亮的眸子,紅得有些妖豔的唇,我的心卻蠢蠢欲動起來。我馮陳楚楊可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敵進我退、敵疲我擾可是我的拿手好戲啊。
“榮兒,你幹嗎?”承德驚問道,忙抓住我不安分的手。
“嘿嘿,你說呢?”我笑道,笑嘻嘻地逼近他的俊臉。
承德無奈地笑,輕聲說道:“不可以落井下石。”
不落井下石?那我對得起掉井裏的承德麼?我沖承德賊賊一笑,沒理會他那個茬,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笑道:“妞,來給大爺笑一個。”
承德沖我嫵媚地一笑,我只覺得自己的魂都要飛了出去,忙強穩住心神,用手摸了他胸口一把,調笑道:“過來,給大爺香一下!”說完就湊過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看他的唇紅得耀眼,忍不住又過去啄了一下。
俗話說得好,總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還是有些人貪便宜掉進了河裏。當我捕捉到承德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時,也下意識地想收身回來,可是卻發現已經晚了,他已經扣住了我的後腦,狠狠地吻了過來。看這情形,好像是我一直在勾引他,人家明明都說了累了,不想了,誰讓你非不要命地去勾引人家呢?我這不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嗎?
在被他吻得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更加深刻理解了那句話: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在情欲中迷失之前,我也徹底明白了一句話:男人的話如果可以信,那麼豬也能上樹了。我還自己體會到了一句話:承德的話如果可以信,你離變成豬也不遠了。
那日的一場大戰,諾頓王的主力徹底被打散,只餘下不足萬人護了諾頓王往草原深處撤去。承德已命人帶了精銳騎兵前去追趕,不過大家心裏也都明白,這不過是為了壯壯聲威,順便趁亂再撿點便宜,要想把諾頓王打死,攻佔他的老窩王庭,有些不太現實。這場仗勝在出其不意,論勢力,瓦勒還沒有深入西羅盟人地盤,徹底滅了他們的實力。尤其是去年瓦勒和大周剛剛打了一架,雖然勝了,可元氣已有些損傷,再加上東邊還有一直不怎麼安分的高麗,瓦勒需要顧忌的東西太多。而承德也有他自己的打算,所以,瓦勒和西羅盟的這場戰爭目前來說是以瓦勒的勝利而暫告一段落。
西羅盟人走了,赫褳族人就出現了,帶著他們的部落,帶著他們的牛羊,從格黛兒草原深處出來,要來接管他們的草原。那赫褳王不但遣來了使者,還順帶送來了給承德的禮物——草原上的花朵黛蓮娜。
我這次可真是氣得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怎麼又是黛蓮娜,她不是在諾頓王那裏麼?她不是流產了麼?流產了好歹也得休息幾天吧?勞動法還規定女性流產期間可以休息呢,怎麼這黛蓮娜公主就這麼敬業,帶著內傷就又來搞公關了?我暈了,真的氣暈了。
“榮兒,你先坐下來,別轉了。”承德說道。
我氣呼呼地在帳子裏又轉了兩圈,怒道:“他們怎麼這麼無恥啊?黛蓮娜上次害咱們那麼慘,他老爹不知道麼,怎麼還好意思往這裏送啊?還點名要送給你,幹嗎?以為你沒見過女人啊?還是真以為他女兒是天仙下凡啊?”
承德笑笑:“這是兩國之間經常用的手段,皇家的女兒不就是如此用的麼?”
我一下子愣住,皇家的女兒,難道就是戰爭裏的附贈品麼?承德看我發愣,以為我想到了自己的事情,生怕我多想,急忙說道:“她和你不一樣,榮兒,你不要亂想。”
“她當然和我不一樣!”我說道,“我沒有亂想,只不過我很討厭她。”
“我知道。”承德輕輕說道。
“那你還要留下她?”
承德默默點了點頭,靜靜地看著我,“赫褳王已經給老爺子上了書,說了要把黛蓮娜送給我,要兩國永結友愛之邦。老爺子已經答應了,還要讓我帶了她上繁都,恐怕那詔書過不了幾日就要到了。”
我一下子僵在那裏,好半晌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會這樣?”我幽幽問道,“你答應了?”
“榮兒,你也是生於皇家,你知道,有些事情我們是做不了主的。”承德歎口氣,說道,“我想老爺子是在打這草原的主意,有了黛蓮娜,就有了占著這草原的名號。”
“那赫褳王沒有兒子了?”
“有一個,在繁都,不過估計也活不長了吧。”承德冷冷說道。
我心裏有些震驚,明白了皇帝的陰險,只要想法除了赫褳王的兒子,那麼作為赫褳公主的黛蓮娜就成了這草原的繼承人,而如果黛蓮娜嫁給了承德,那麼這草原就要被皇帝當做陪嫁“拿”過來了。
“赫褳王是傻子?”我問道。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他是不是沒有關係,只要赫褳的百姓是就行了。”
看著眼前笑得冷酷的承德,我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只待在那裏,說不出話來。承德看我這樣,忙掩了身上的殺氣,臉上又掛上了平時那溫和的笑容,笑道:“榮兒,你會不會怨我?”
“怨你?”我笑,搖了搖頭,說道,“你又不喜歡她。”
承德望著我笑了,把我拉入懷裏,低聲笑道:“這才是我的榮兒,我就知道你不會像凡俗女子那樣胡亂吃醋。”
我白他一眼,說道:“少拍我馬屁,我是不吃醋,因為我本身就是個醋缸。我不怨你,只是因為知道你不會喜歡黛蓮娜,也不會就這麼聽老爺子的話。”
承德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額頭,歎息道:“還是我的榮兒懂我。”他頓了頓,又淡淡說道,“連赫褳的王子身體都那麼弱,別說這嬌滴滴的公主了,如果她受不了途中的勞頓暴病身亡了,老爺子也不能怨我,你說是不是?”
承德話語中透露出的冷冷殺氣讓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承德感受到我的反應,把我抱得更緊。
“這草原你不要了?”
承德笑了:“要!但卻用不著通過一個女人,再說家裏還一團亂,草原就先等等再說吧。我可不想讓老大在家裏作威作福,而我卻要帶著你和孩子來這草原上放羊牧馬。”
“孩子?哪里來的孩子?”我奇道。
承德笑笑,柔聲說道:“我們的孩子,即便現在沒有,以後也總會有的,我得為你們作長久打算。”
聽到承德如此說,我只覺得心裏隱隱作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身體原本的主人早已經死去,我,只不過是靠著丁小仙的法術附在上面的一個魂魄,雖然這身體還是活的,是熱的,能走會動,可卻也是早已經在閻王爺那裏掛了號的,這具身體,怎麼可能還會孕育出孩子?
原本並沒有打算長留在這裏,可是照這樣子發展下去,感情似決了堤的洪水,竟有些控制不住了,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我該怎麼辦?
承德看我沉默不語,只道我是憂慮以後的事情,輕笑道:“傻丫頭,別想那麼多了,以後有我,還怕我護不住你?”
我無言苦笑,他哪里知道我心中的掙扎是一個去與留的問題。去,回到我原本熟悉的世界,有親人,有朋友,有我早已適應的社會,也許我不會活得出眾,但起碼我可以讓自己做到活得輕鬆;留,我就只有承德,而他,真的只屬於我一個人麼?他輸了,我還可以陪他去吃苦,哪怕是死,我都不會怕,可是他要是贏了呢?成為皇帝的承德,還會是面前這個寵我、愛我的承德麼?
不管我願不願意,我的身份都是周國送來和親的公主,瓦勒皇帝寒昭的皇貴妃,承德的……庶母我使勁晃了晃腦袋,想把這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趕出腦袋,不要想了,再想就要崩潰了!管他什麼公主不公主,皇妃不皇妃的,老子反正是要走的人,想這麼多幹嗎?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想到這裏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些,又瞅了瞅承德的漂亮臉蛋,想這廝生在皇家,又長得這麼招人,不知道以前有過多少老情人呢,輪到我也絕對不可能是初戀了,就算以後老娘拍屁股走人,估計也不至於讓他“純真”的心靈受到多大的傷害。再說了,就憑他的抗打擊能力,傷害一下也沒什麼事,就當我幫他成長好了。
自己心裏一想開了,立刻覺得輕鬆起來,連看承德的眼光都不一樣了。承德看我突然又變得神采奕奕起來,臉上略掛了些防備,問道:“你又想到什麼了?”
我沖他嘿嘿一笑,順便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笑道:“沒什麼,就是看你長得好看,我高興!”
看到我這副潑皮無賴狀,承德也只得無奈地笑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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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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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13 15:51:22
第35章
赫褳王不但送來了公主,還送來了不少金銀財寶,看那意思是巴不得瓦勒的軍大爺們早點滾蛋,就等著承德帶著美人黃金趕緊走人了。
珠寶讓他們搬了不少到承德的大帳中。這次我真的開了眼界了,要說我好歹混過周國和瓦勒的兩個皇宮,好東西也見過不少,按理說不該這麼沒出息,可我也是行走過江湖的人,深知金子的重要性,所以一看到這滿帳子的金光閃閃,我還是徹底“庸俗”了。
承德懶散地斜倚在矮榻上,饒有興趣地看著我兩眼冒光、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彎得厲害,最後笑道:“挑你喜歡的。”
“真的?”我回頭看承德,一臉驚喜。
承德輕笑著點頭:“揀喜歡的戴上給我看看。”
我捋了捋袖子,深吸一口氣說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氣了。”
頭上頂的,脖上戴的,腰上挎的,手臂上圍的,連腳上的我都一件沒落,再站起身來的時候竟有些晃悠。
“榮兒,你真給你們周國皇室丟人!”承德看著我長聲歎道,“小心別墜壞了脖子,摘下來。”
我搖了搖頭,然後就聽見“叮叮噹當”的一陣響聲,靠!自己都快成了風鈴了。
過慣了窮日子了,我一想到曾經和葉帆一起住破廟,為了半個包子和孟安陽打架,就越覺得金子可貴。 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櫃子旁翻了包袱皮出來,就開始給我的可愛的金子們打包。
承德睜大了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驚訝地問:“又想跑路?”
“不跑。”我答道。
“那幹嗎又包這麼多的金子?”承德奇道。
“我看著它們心裏踏實。”
承德悶笑出聲,“我早就告訴過你,那些玉比這些東西值錢。”
我回頭白他一眼,轉過身來繼續往包袱裏碼金子,“那玩意兒不實用!”又想起那次搶到承德束發的金冠,說道:“那次你頭上的那個金冠,帶了那麼大的一顆明珠也不過只賣了個傻小子數。”
“傻小子數?”承德聽得雲山霧罩,不知道什麼意思。
“就是二百五啦。”
“二百五十兩……銀子?”承德又重複問道,不知道是不相信我說的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還是我費了半天口舌才賣出去的。人家開始才給一百兩,所以我才不要什麼破爛玉器呢,又那麼嬌氣,掉地上就壞了,還是我這金子實在,到哪里都通用。”
就聽見身後的承德的抽氣聲,我納悶地回頭,看到他正閉了眼在那裏一個勁地深呼吸,好半晌才睜開眼睛,看到我似又平靜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你……可知道光那顆珠子就值多少錢?”
我搖了搖頭,承德沖我伸出了一個指頭,輕輕地晃了晃。
“一千兩?”我心虛地問道。
承德搖了搖頭。
“一萬兩?”我不由地提高了音調。
承德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勉強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靠!他蒙我!他搞商業欺詐!”我大怒,也顧不上自己打到一半的包袱,叮叮噹當地沖到承德面前,扯起他的胳膊怒道:“咱們去找他!饒不了他!靠!他敢蒙我!難怪他要給我二百五呢,這就是明擺著罵我呢!”
承德歎口氣,看我怒成這個樣子,淺笑道:“行了,不就是一萬兩麼,不至於這個樣子。”
“一萬兩啊!一萬啊!”我搖晃著承德說道,“找他算賬!找他算賬!我還沒吃過這虧呢!”
承德被我搖得頭暈,只得無奈地應承道:“好,好,算賬,等咱們回去了就找他算賬。”
聽他如此說,我這才放開了他,心裏還是有些憤憤不平,不過倒還沒忘了回去接著裝我的包袱,可剛一轉身就被承德扯住胳膊,拽回到他懷裏。
“在這兒陪我。”他把嘴巴湊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然後輕輕含住了我的耳垂兒。
我心裏一顫,忙把他推開,看了看淺笑著的承德,再看看那堆金光燦燦的金子,有些猶豫。承德笑得妖媚,手臂稍稍用力,把我拉倒在床上,翻身壓了過來,唇在我頸側輕輕點了一下,低笑道:“小財迷,那些都是你的,跑不了。”
“都是我的?”我不放心地問。
“嗯。”承德低聲回答,嗓音已略帶沙啞,在我耳邊呢喃道,“都是你的……連上我。”
隨著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我的腦袋越來越昏沉,心也越跳越快了,只聽進去一句——承德也是我的?那我是不是還得養他?他腦袋上戴顆珠子都要萬兒八千的,整個一敗家子!所以在他的唇離開我的空隙間,我下意識地說了句話,“我不要,你太能花錢了,我養不起。”
只覺得身上的承德身體一僵,然後就聽見他在耳邊恨恨地說道:“沒良心的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唇帶了絲懲罰粗暴地壓了下來。
這一夜,承德一改往日的溫存,竟有些狂熱。這大帳似成了深夜裏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一葉小舟,風浪顛簸中,我只得攀緊了承德,隨著他一起沉浮。
夜,還很長……
大軍休整了兩日,皇帝的聖旨就到了,果真如承德預料的一樣,留下一半人馬給趙德芳幫赫褳族人“鎮守”家園,其餘的由承德帶回繁都。來草原的時候我的身份是承德的親隨,可後來從西羅盟人那裏救我出來後,承德身邊的很多人都已經知道了我是女人,只當我是承德的寵妾,也沒多懷疑我的身份,不過這次要回繁都了,我有些發愁了。
“怕什麼,還接著穿女裝吧。”承德笑道,“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穿了男裝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好看。”
“那身份暴露了怎麼辦?”我不安地問道。
承德神秘地笑笑,說道:“我自有辦法。”既然他都如此說,我還怕什麼,於是便大大方方地穿了女裝,上了承德的馬。
承德知道我愛玩,便把大軍丟在後面,只帶了我和幾個親隨遠遠地跑到了前面。一行人在草原上停停走走,我只覺得這草原風光無限綺麗,心裏竟盼著這路永遠也走不到頭了才好。
草原上的落日很美,可惜我一直不是個懂得欣賞的人,所以當承德調轉馬頭看向西邊那火紅的落日,低聲在我耳邊問我落日美不美時,我的回答幾乎讓他把我丟下馬背。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一行人縱馬慢跑在草原上,背後的落日給原本沁綠的草原染上一絲金色,承德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就調轉馬頭,靜靜地看向西方那紅紅的一片天,好半天才俯首在我耳邊輕聲問道:“美麼?榮兒。”
其實我當時睡得有些迷糊,擱誰在馬背上顛好幾天,誰也精神不了,雖然背後是承德強壯而溫暖的懷抱。聽見承德和我說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是問我美麼?你說我好意思說自己美麼?別說我還真算不上美,我疑惑地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天上沒有雲,所以看不到落日時霞光萬丈的場景,只一個紅彤彤的太陽,映得西邊一片金紅。
我點點頭,輕聲說道:“美!”
承德不語,下巴輕輕地抵在我的頭頂上,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能感覺到他在微笑。這時候,兩人都似乎不想再說話,只靜靜地坐在馬上,周圍的侍衛見狀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四散在周圍,安靜地候著。
“承德?”我輕聲說。
“嗯?”他懶洋洋地回道。
“我想吃鹹鴨蛋。”我淡淡說道,如同在說我想喝水一樣。
承德一愣,轉過我的身子看著我,眼裏有一絲不解。
“你不覺得這太陽很像一個咸鴨蛋黃麼?我饞了。”我極其誠實地說道。
“你說它美就是因為覺得它像鴨蛋黃?”承德揚著眉毛問道。
我點頭,然後下一刻就發現自己身體被承德這廝一隻手從背後提起,懸在了半空中。
“欺負女人不是好漢!”我怒道。
承德笑道:“我欺負你了麼?”
這還叫沒欺負?我歪著頭怒視他,“那你現在在幹嗎?”
“清清你的饞蟲。”他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賭氣般的抱著胳膊閉上眼睛不理他,反正也知道他捨不得把我丟到地上。果然,過了片刻,他看我沒有反應,又把我拎回到懷裏,笑道:“生氣了?”
我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想鹹鴨蛋了。”
承德哭笑不得:“說句別的!”
我想了想,說道:“我很想吃鹹鴨蛋。”
“別的!”
“鹹鴨蛋,我真的很想吃嘛。”
承德哭了,我笑了……
“我總是拿你沒辦法。”承德低聲歎道,話語中難掩對我的寵溺,“你說我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女人呢?”他問得一本正經。
“因為我愛你。”我回答得一臉嚴肅。
承德靜靜地看著我,眼中慢慢地開始蕩漾出笑意,隨後是嘴角挑起,他笑了,滿臉的得意。
傍晚,大家在一條小河邊紮了營。吃過晚飯,我看看外面的月亮正好,忙拉著承德出來賞月,承德聽我說要出去賞月直撇嘴,嘲笑道:“鴨蛋沒吃上,還惦記著呢?”
我笑著作勢要把他踢出帳外,他這才笑著拉了我的手偷偷地摸出帳篷。避開那些守夜的侍衛,兩人偷偷地坐進草叢中。看看天上的一輪明月,再看看身旁的承德,我心裏甜蜜得不行,不想說話,只想自己偷著傻笑。
兩人這麼靜做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到承德的身上一緊,納悶地抬頭看他,只見他臉上的神色嚴肅了起來。我剛想開口問他,他卻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似乎在凝神聽些什麼,然後就看到他的神色凝重起來,我定睛一看,我們的營地中有些人影閃出,向我們這邊掠了過來。
“主子,有人跟來了。”一個先一步到來的瘦高侍衛單腿跪在地上低聲說道。
承德冷漠地點點頭,從草地上站起身來,然後不忘轉過身來伸一隻手給我,溫柔地笑笑,說道:“起來,有好戲看了。”
後面的幾個侍衛也已經聚攏過來,拿了兵器在手,團團把我和承德護在中間。
“散開些吧,不用如此小心。”承德輕聲說道,揮了揮手。
擋在我們面前的侍衛退開了兩步。
“用不用上馬?”一個侍衛低聲問道。
“不用,他們的馬很快,我們跑不過。”承德說道,冷笑一聲,說道,“就這麼些人,竟然還敢來惹咱們。”
“什麼人?”我問道。西邊來的人,大軍就在西邊跟著,誰還敢從西邊殺過來呢?赫褳人應該不會這麼做,西羅盟人自顧不暇,也不應該過來,難道會是繁都那邊來的人,知道我們脫離了大軍,要來除了承德?就像承德除去姓左的一樣?
承德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絲冷笑,眼睛漠然地看著遠處,手卻把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似乎想給我些安慰。
“我不怕。”我突然說道。
承德一愣,側頭看我,眼裏融了笑意,輕聲說道:“我知道。”
“咱們就這麼等著麼?”我問道,“如果來人騎在馬上向我們砍的話,我們很吃虧的。”
“當然不會站在這裏讓他們砍。”承德低聲笑道,話音剛落,原本留在營地中的侍衛們便在營地周圍四散開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營地中燃著好幾處篝火,如果敵人縱馬前來,必然向著營地沖去,而會忽視藏身在草叢中的瓦勒兵衛,而那些兵衛則會在敵人進入營地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手。當然,這一切都是在來敵不多的假設之下。
可是我們呢?就要站在這裏做靶子麼?如果照我的本性,第一個想法就是腳底抹油,或者趴在草叢中躲躲風頭再說了,三十六計還走為上呢!好漢不吃眼前虧啊。可是當我看到承德冷峻的臉,以及他眸子中閃出的堅定而自信的光芒時,我知道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只是一個會寵我疼我的笑臉承德,他還是瓦勒的皇子、戰場上馳騁的將軍,一個骨子裏都流著高傲的血的男人,他是不會逃跑的,不管來的是誰。
要站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你也不能再一味地跑路了啊,不然你不配他啊,楚楊,我暗道,下意識地挺了挺脊樑,把僅餘的一點害怕也驅除出了體內,站在他的身邊,我不會再膽小怕事!
承德看著遠方,冷漠地笑笑,我已能聽見漸近的馬蹄聲,真的有人跟來了。
因為有些月色,所以草原上並不是一片漆黑,透過月光,遠處依稀顯出些騎影,似乎有幾十人之多,正向營地這邊飛沖過來。隱約的馬蹄聲和漸近的黑影讓我心中不禁有些駭然,這麼近了才聽到馬蹄聲,難道他們都用東西裹了馬蹄?
轉頭看承德,他臉色倒還沉靜,只是眉頭也忍不住輕皺了起來。轉眼間那群人就沖到了營地之中,這才口中發出嗷嗷的怪叫聲,手舞著彎刀俯衝過來,把一座座帳篷挑起。
看裝束是西羅盟人,是真正的西羅盟人?還是繁都的承賢派人假扮的?我心裏有絲懷疑,可是當我看清楚了那火光旁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後,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是諾頓王。”我低聲說道,下意識地握緊了承德的手。
諾頓王那邊也發現了營地裏是空的,一夥子人正有些奇怪,四周草叢中便響起了聲聲箭弩聲,幾個西羅盟人隨著聲音從馬上翻下,一時間,西羅盟人有些亂。
“媽的,給老子出來!”絡腮鬍子怒道,策馬往瓦勒侍衛的藏身之地沖了過去,可那隱藏的侍衛也並非凡手,只見草叢中一個人影躥起,我這裏還沒有看清楚,絡腮鬍子就從馬上翻了下去,諾頓王急忙挽弓射向那個瓦勒侍衛,生生在他刀下救下了絡腮鬍子。
“鬍子,回來!”諾頓王冷冷說道。
絡腮鬍子的馬已經翻了,只得自己跑了回來,那個瓦勒侍衛又消失在草叢之中。一時間,周圍又陷入沉靜之中,只有馬匹不安的踏動聲。
諾頓王神情冷漠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墨綠的眼睛似乎冒出狼般的螢光,在看到我們這個方向的時候,他突然笑了。我只覺得有些嚇得慌,他那是人眼麼?逆光看暗處都能看得這麼清楚?
承德冷笑一聲,拉著我緩步往營地中走去。
絡腮鬍子看到我現身,有些驚喜,大聲叫道:“花不脫!”
我橫他一眼,冷聲說道:“我不叫花不脫,我叫楚楊!”
絡腮鬍子有些愣,剛想再說話,便得到了諾頓王一個冰冷的眼光,於是便老實地閉上了嘴。諾頓王看了看承德,又看了看我,眼光又順著我的胳膊看到我和承德緊握的手,嘴角上彎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溫度降得更低。
“瓦勒王子?”諾頓王問。
承德笑了笑,點頭笑道:“正是,閣下就是諾頓王了吧?那日一戰沒能看到閣下的身影,真是遺憾呢。”
西羅盟人的臉上滿是怒氣,那日夜裏承德也是偷襲西羅盟人的大營,正好趕上諾頓王喝醉了酒,又被我在他大帳裏放了把火,差點把他燒成烤乳豬,幸好他的部將把他救出,掩了他逃出生天,可大軍卻已被承德給破了。
“王,少和他們廢話,砍了他們的腦袋再說!”諾頓王身邊的蒙哥喊道。
承德冷冷地掃了蒙哥一眼,蒙哥一怔,竟不敢再喊下去。
“我來不只是要劫殺你,”諾頓冷笑道,指了指我說道,“我來主要是為了帶走這個女人。”
來劫我?知道是我燒的大營了?
承德冷笑一聲說道:“那恐怕閣下要失望了,你是帶不走她的。”
“哦?”諾頓王笑,他身邊的那群西羅盟人也跟著發出陣陣輕狂的笑聲。
絡腮鬍子看了看我,臉上有些不忍,喊道:“花不脫,你和王回去吧,王喜歡你呢,回去做王的妃吧。”
我笑,搖了搖頭,沖著他說道:“我不回去,我有愛人了。”
諾頓王眼中的殺意更盛,看了眼承德,冷笑道:“如果你的愛人死了呢?”
我轉頭看看承德,笑了笑,輕聲說道:“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承德也沖我溫柔地笑笑,伸過手來替我把散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柔聲說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的。”
“做戲做夠了?”諾頓王冷笑道。
我搖搖頭,看向諾頓王,冷聲說道:“我還真不理解,如果你去劫黛蓮娜,沒準兒我心裏還會高看你一些,又或者你這次來純屬是來殺承德,我也會對你有些起碼的尊重,可沒想到你竟然是為了來劫我。” 我冷笑著搖頭,“我瞧不起你。”
諾頓王的臉色有些發青,我甚至能看到他額頭暴起的青筋。
“得不到的不見得就是最好的,想不到你空做了這麼些年的諾頓王,竟然連這麼個道理都不懂。”我搖頭歎道。
諾頓王靜了半晌,眼中光芒閃爍,只死死地看著我。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對視,手心裏源源不斷地傳來承德的溫度,我不會害怕,因為有承德一直站在我的身邊。諾頓王眼中的怒氣漸漸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殺意,他嘴裏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殺!”
西羅盟人開始揮舞手中的彎刀,原本四散在草叢中的瓦勒侍衛也現出身影,兩夥人迅速纏在了一起。血,在月色下舞動,散發出蠱惑的腥甜。承德把我掩向身後,冷冷地看著高坐在馬上的諾頓王,兩人都沒有動,可是殺意卻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周圍的人一個個倒下去,有瓦勒人,也有西羅盟人。我有些慌,越過承德的身體沖著諾頓王怒喊道:“你有病啊!為了你一個人的私欲,讓那麼多的人喪命,你腦子進水了啊!”
諾頓王眯了眯眼睛,突然間縱馬加速往我們這裏沖了過來。一個瓦勒侍衛急忙揮動大刀迎上前去,諾頓王彎刀一揮,竟把他的半個膀子都砍了下來,血,一下子沖向空中。承德放開我的手,從地上飛身而起,沖向諾頓王,刀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冒出朵朵火星。
我這裏只顧屏氣看著和諾頓王鬥在一起的承德,全忘了自己的處境,只覺得腰間一緊,身體已經被人抓了腰帶提了起來,驚怒間回頭一看,正是馬上的蒙哥。
“起來吧你!”他獰笑道。
他拿著刀在我面前晃了晃,“叫啊!怎麼不叫?”
我怒,想去踢他,無奈身體被懸在空中,使不上力氣。
“你不敢傷我!”我強壓住驚慌,冷冷地說道。
蒙哥嘲弄地笑了,“不敢傷你?女人,你不會真的以為王是為了你而來吧?女人就是愚蠢!”
“那他來幹什麼?”
“幹什麼?”蒙哥獰笑,“殺光你們,為我們死去的西羅盟勇士復仇。”
他們純屬是來復仇的?那諾頓王為什麼還要說是來劫我的?我心中驚怒不已,卻一時理不清思緒。
蒙哥用刀比在我的脖頸處,冷冷說道:“喊救命!”
我一愣,他讓我喊救命?用刀逼著我喊救命?這也不對啊,一般劫持人質的時候不都是說“閉嘴”麼? 我順著蒙哥的目光看去,承德和諾頓王鬥得正緊,突然間明白過來蒙哥的用意,他想利用我亂承德的心志。
“喊救命!”蒙哥重複道,刀在我的脖子上又壓了壓,一絲寒意傳來,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咬緊了牙,把嘴巴抿得更緊。
蒙哥聽不到我的動靜,有些奇怪,把我提高看了看,然後用刀背狠狠地在我臉上拍了拍,怒道:“喊叫!叫啊!”
口中已經嘗到腥甜的味道,他奶奶的,臉一定是破了。我死死地盯著蒙哥,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蒙哥看到我的眼神,怔了怔,隨後又笑了起來,不再理會我,沖著承德那邊喊道:“小白臉,你的女人在我這裏呢,你說你想讓她怎麼死呢?”
那邊承德本來已經占了上風,聽到蒙哥的喊叫,他往這邊看來,看到被蒙哥提在手中的我,他臉色一變,眼中的殺氣更濃。
我心裏慌了起來,承德,承德,他們故意在激怒你,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啊!
“我沒事!先滅了諾頓再說!”我狂喊道,話還沒說完,臉上就又挨了蒙哥一下,媽的,這次臉一定腫了!
蒙哥還在狂笑,淫笑道:“是就這麼砍了她的腦袋,還是剝光了她再殺呢?”
承德擋開諾頓的彎刀,回手虛刺了一劍,便往蒙哥的馬上撲來。蒙哥看承德不要命地過來,臉上也有些驚慌,急忙揮刀就向我的脖子落了下來。
完了,這次要做無頭鬼了!我暗道。看著越來越近的承德,我扯了扯嘴角,想留給他一個好看點的笑。
“當”的一聲,一把彎刀突然從半空中伸了過來,趕在承德之前替我擋住了那下落的彎刀,就聽見蒙哥的驚怒聲:“鬍子,你——”
話沒說完,承德已到了眼前,眼前劍光一閃,一個人頭從馬上骨碌滾了下來,正是睜大了眼睛的蒙哥,然後我就覺得身體一輕,從半空中落了下去。承德忙伸手往我身上輕拍一掌,我下落的勢道減緩了一下,就勢滾落在草叢之中。
“自己小心!”承德喝道,把蒙哥的彎刀踢給我,來不及看我,又回身刺向後面的諾頓。
我雙手握緊了彎刀,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絡腮鬍子正傻呆呆地坐在馬上,看著滾落在地上的蒙哥屍體。
“剛才……謝謝你。”
他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沒有理會我,轉身又向旁邊的瓦勒侍衛沖砍過去。
也許論起馬上的砍殺功夫,承德比不上諾頓王,可是如果要比近身的纏鬥功夫,諾頓王拍馬也趕不上承德。承德飛身回去之後,先一腳踢斃了諾頓的坐騎,諾頓從馬上略帶狼狽地滾下,不等他站直身體,承德的劍尖又到,招式越來越狠辣,劍劍可奪人命。
猛然間聽見承德厲喝道:“都停手!”劍尖已經指到了諾頓的咽喉處。
營地中立刻靜了下來,我急忙奔到承德身邊,沖著營地中的西羅盟人大聲喊道:“都放下兵器!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那些西羅盟人還有些遲疑,承德冷笑一聲,劍尖又往前了半分,諾頓的脖子上已經見紅。那些西羅盟人見狀,只得扔下了兵器,四周的瓦勒侍衛忙上前用兵器指住了他們。
“放了王!花不脫,我們放你們走。”絡腮鬍子冷聲說道。
諾頓王臉色有些白,冷冷看著承德,沒有開口。
承德看向諾頓王,冷笑道:“說吧,我才不信你是為了她來的。”
諾頓王冷笑一聲,別過頭去,冷漠地說道:“我既已敗了,要殺要砍隨你的便,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承德冷漠地笑笑,突然問道:“承賢許給了你什麼?”
諾頓王臉色一變,隨即又恢復了冷漠,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這草原?還是——黛蓮娜?”承德冷笑道。
諾頓王沒有說話,突然間眼中精光一閃,身體猛地向後,如同有人在他身後拽他一般,直直地往後滑去。承德的劍尖向前遞出,同時左手順勢向他拍去,諾頓王一側頭,避過了承德的劍,卻沒躲過承德的掌,只聽見諾頓王悶吭一聲,胸口已經被承德拍上。
血從他的嘴角溢出,諾頓王不可置信地看著承德,身體晃了兩晃,慢慢地倒在地上。
“王!”被制住的西羅盟人狂喊道,不顧一切地往諾頓王這裏沖了過來。瓦勒侍衛一看情形,急忙揮刀砍殺,片刻間,又有不少的西羅盟人倒下,連絡腮鬍子身上也被砍了一刀,趴在地上。
“別殺他!”我急忙向承德喊道,承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渾身是血的絡腮鬍子,讓身邊的侍衛停了手。“殺了我啊,有種你們就殺了老子啊!”絡腮鬍子狂暴地喊道,強撐著站起身來。
“鬍子。”身後傳來諾頓王虛弱的聲音,我聞言回身看向他,只見他已經面如金紙,承德的那一掌恐怕都震斷了他的心脈。
“活著回去。”諾頓王說道。絡腮鬍子紅著眼睛踉蹌到他的身邊,想要把他扶起來,可是自己卻也被他帶倒。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場景,我的眼睛竟然有些發澀,扭了頭不想去看。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承德冷聲問道。
諾頓王輕蔑地笑了笑,搖了搖頭,突然又開口道:“花不脫,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我一怔,看向承德,見他點了點頭,我才攥緊了手裏的彎刀,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防備地看著諾頓王。
他笑了,有些蒼涼,輕聲說道:“你雖然曾落在我手裏,可是我也沒有強迫過你什麼,你不用如此防我,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他有事情要求我?求我什麼?現在向承德說情麼?高傲的諾頓王會說這樣的話麼?
“希望你幫幫黛蓮娜,把她留在草原上吧,她……離不開這裏。”諾頓王低聲說道。我一愣,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在說黛蓮娜的事情,他讓我放了黛蓮娜?這麼說他是喜歡黛蓮娜的?
我這裏還在想他和黛蓮娜的事情,沒想到諾頓王突然從地上躍起,撲向我這裏。我一慌,只知道閉上眼睛把手中的彎刀揮了出去,感覺到彎刀受到了阻礙,那是砍入人體的感覺。溫熱的血濺到我的臉上,我睜眼,看到面前微笑著的諾頓王。
“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樣……多好。”他低喃道,臉上帶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我驚慌失措地鬆手,看著諾頓王帶了彎刀在我面前慢慢地往下倒去,身後的承德也已經撲了過來,從後面扶住渾身顫抖的我。
“我殺了人,我殺了他。”我哆嗦地說道,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不怕,榮兒。”承德在我耳邊低聲安撫道,輕輕把我抱入懷裏,“不怕,不是你殺的他……”
絡腮鬍子晃悠著從地上爬起來,走過來從地上使勁抱起諾頓王,踉蹌著走到一匹西羅盟的戰馬之前,把諾頓王的屍體放到了馬背上。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自己也爬上了馬背。瓦勒的侍衛想要阻攔,卻被承德揮手止住,“放他走吧。”承德低聲說道。
營地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寧靜,地上躺滿了西羅盟人的屍體,還有一些瓦勒侍衛的。承德身邊僅剩下了七八名侍衛,還幾乎都帶了傷。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1:38
第36章
我一直沒從殺人的恐懼中恢復過來,任由承德抱著,幾個人這麼坐了一會兒,直到遠方又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這次,馬蹄聲是從東邊來的,眾人都是一驚,承德急忙抱了我掩到一個帳篷的後面。十多騎奔入營地之中,顯然這裏的血腥場面也讓來人有些心驚。
“趕緊四處搜救主子!”一人深沉喝道,卻是奉善的聲音。
我心中大喜,看承德臉上也是一松,他抱著我從帳篷後走出,淡淡說道:“不用了,我在這裏。”
奉善看到承德現身,也是滿臉的驚喜,急忙翻身下馬,跪倒在承德身邊,其餘馬上的人也急忙翻了下來,一起拜倒在奉善身後。承德揮揮手,示意他們都起來,吩咐道:“把這些人都埋了吧,我看著礙眼。”然後淡淡看了奉善一眼,拉著我緩步向營外走去,直走到了一個緩坡上才停了下來,閉上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似乎也想把剛才的血腥呼出體外。我回頭,看見奉善在後面靜靜地跟了過來。
“主子恕罪,奉善來晚了。”奉善複又跪下說道。
“怎麼回事?西羅盟人怎麼會找到這裏?”承德冷冷問道。
“郡主那邊傳來的消息,大皇子好像和西羅盟人之間定了個秘密的協議,郡主怕主子出了意外,才命奉善帶了人來接應主子,沒想到還是晚來了一步。”
郡主?難道說的是承德的母親賀蘭郡主麼?
承德冷哼一聲,說道:“老大真是急瘋了,竟然敢聯合了西羅盟人來殺我,他就不怕老爺子知道?”奉善沉默不語,靜靜地跪在地上。
“這次西羅盟人竟能繞過大軍過來,恐怕是軍中有人搗鬼,看來軍中還有些老大的人。”承德冷冷說道,看了一眼奉善,說道,“起來吧。母親還帶了什麼話?”
奉善站起身來,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看了看我,這才低聲說道:“郡主只讓主子小心安全,別的沒有交代。”
承德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經過晚上這場廝殺,眾人心裏都有些後怕,雖然承德嘴上不說,可我也能看出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也許,繁都要遠比這草原上兇險。
第二日,眾人沒有再趕路,反而調轉了馬頭回去找大軍,畢竟在那裏,承賢做小動作的難度要大一些。
回到大軍之中,承德又恢復了大將軍的身份。我只覺得心裏有些悵然,想起了死在我刀下的諾頓王,想起了他倒下前說的那句話,還有他求我的那件事情。
“榮兒,怎麼這麼老實了?”承德從大帳外進來,輕笑著問我。
我看了看一身戎裝的承德,笑了笑,上前幫他脫身上的盔甲,輕聲說道,“我在想黛蓮娜。”
承德聞言怔了怔。
“她是不是非死不可?”我低聲問道。
承德轉回身看我,半晌才歎息道:“榮兒,心太軟只會讓自己陷入絕境。”
我點頭,抬頭沖著承德笑了笑,卻有些勉強,“我知道。”
承德笑笑,然後又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要不我就娶了她?反正她長得也確實美貌,啊——”承德誇張地慘叫,笑嘻嘻地看我。
我又在承德的身上掐了一把,惡狠狠地說道:“你要是再敢招惹別的女人,我就咬死你!”
承德笑,把臉湊到我的眼前,說道:“咬吧。”
我看著他那張俊臉,一時恨得牙癢癢。
“主子,攏月到了。”帳外突然傳來奉善的聲音。
承德恢復了正經,臉上的笑容淡去,淡淡說道:“讓她進來吧。”
話音落地,一個身影從帳外閃進,淡定地站在門口,沖著承德行了一禮:“攏月見過主子。”
是個女人,我驚訝地向她看去。她身上雖然穿了男裝,可一看模樣就知道她是個年輕女子了,不過二十來歲模樣,相貌雖算不上絕美,可是卻有一股很清麗的感覺。
“起來吧。”承德說道,看了我一眼,又對她說道,“以後你就跟在楚楊身邊,回繁都後再換身份。”
“攏月知道。”那女子沉聲答道。
“先下去吧,別讓人看出你的身份。”承德冷聲說道,那女子應了一聲便退出了帳外,只剩下我有些糊塗地看著承德。
承德看我的樣子笑了笑,說道:“不明白了?”
我誠實地點頭,承德笑著搖了搖頭,“平時看你也算機靈啊,怎麼這個都想不透。”
“什麼叫到了繁都再換身份?”我問道。
承德看著我,歎了口氣,這才輕聲說道:“你以為這軍中的人都是瞎子麼?我連出征都帶在身邊的女人,承賢怎麼會不知道?即便他想不到會是你,也會有所疑心的。到了繁都必然會有人打你的主意,到時候我要是藏著你不見人,恐怕更惹他們的懷疑,所以——”
“所以你就找了個人來代替我,等到繁都的時候讓人們見到的是她,以為她是你帶在身邊的女人?”
承德點點頭,在我唇上輕點一下,笑道:“聰明。”
“可是,可是你這軍中的將領都見過我啊,不會穿幫麼?”
承德笑道:“他們都是軍方的人,回到繁都之後自會被派到別的地方,再說就算他們留在繁都,也不會去見你,要見你的恐怕是宮中的人了,當然不會穿幫。”
我這才放心地點頭,卻突然又想起點什麼,攏月、挽月、浣月,怎麼和我原來身邊的宮女名字這麼像,像一家子似的,我瞥了瞥承德,突然問道:“她跟挽月是一起的?”
承德一愣,隨即笑道:“什麼挽月?”
我看著他那樣子,心道你就裝吧,我看你怎麼裝。
“你不知道挽月是誰?”我冷冷問道。
承德笑笑,伸手過來把我束起的頭髮放下,輕聲答道:“知道,我不瞞你,挽月的確是我手裏的人。”
“這麼說她們還都是月字輩的了?”我問道。
承德一愣:“月字輩?”隨即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算是吧。”
大軍又行了兩日,已是到了格黛爾草原的邊緣,遠處起伏的綿山已經在視線中。我回頭看看後面的大草原,一時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
才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看到蜿蜒行進中的大軍,我竟鬼使神差般地縱馬來到黛蓮娜的馬車旁。自從黛蓮娜被送到瓦勒軍營後我就沒見過她,而今天卻突然想過來看看。雖然沒有問過承德,不過也感覺到他似乎就要在這幾天對黛蓮娜下手了。
人們都知道我是承德身邊的人,倒也沒有人攔我。跳上她的馬車,掀起車簾,看到一臉驚慌的阿雅其,她看到我先驚後喜,叫道:“花不脫!”
我點了點頭,看向倚靠在裏面的黛蓮娜,蒼白的臉上幾乎不見血色,再也不是那個一身紅衣的嬌豔女子。
黛蓮娜原本閉著眼睛倚在那裏,聽見阿雅其的聲音,抬眼向我冷漠地看了看,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花不脫,你救救公主吧,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阿雅其說道,一臉的焦急。
“不吃東西?為什麼不早說?”
“公主她——”
“閉嘴,阿雅其。”黛蓮娜喝道。
我看了看黛蓮娜,猶豫要不要把諾頓王的事情告訴她。
“黛蓮娜,你不用這個樣子,我看你也不怎麼順眼,東西你愛吃不吃。”我冷冷說道,“我來只不過是有件事情想告訴你,諾頓王死了。”
黛蓮娜周身一震,猛地睜開眼睛,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把身體重新靠向車壁,閉上眼睛別過頭去,緩緩說道:“他早就該死了。”淚水卻從她的眼角流下,滑過她蒼白的臉頰,無聲地滴落在衣衫上。
這對男女之間的關係,我真的搞不懂了。
“他臨死的時候求我來放了你。”我說道。
黛蓮娜沒有動靜,死一般地坐在那裏。看到她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我心裏一股怒氣升起,說道:“你自己到底想怎麼樣?倒是說啊!”
黛蓮娜笑了,帶著滿臉的淚水,“我想怎麼樣?哈哈,我想怎麼樣?”黛蓮娜的臉上顯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紅色,她笑得很厲害,似乎聽到了一個很可笑的笑話。
她的笑,讓我有些惱羞成怒,我也沒有開口,只冷冷地看著她。
“我什麼時候可以給自己做主了?”黛蓮娜笑道,“西羅盟人來了,我那軟弱的父王把我送給了諾頓王。西羅盟人走了,他又把我送給了瓦勒王子。哈哈,你說,我想怎麼樣?”
“你愛他麼?”我突然問道。
“愛?”黛蓮娜慘笑道,“能愛麼?國仇家恨,愛算什麼?”
“那你為什麼還要幫他來騙我們?”我問道。既然心中還有家國,為什麼又會甘心被諾頓王利用?
黛蓮娜冷笑一聲,說道:“你們?瓦勒人?你們比他們又強了多少?不過也是看中了我們的草原罷了,也只有我那愚蠢的父王看不透你們的狼子野心吧。”
我說不出話來,因為她沒有說錯,瓦勒人來這裏,的確也沒有安什麼好心。看著閉眼倚在那裏的黛蓮娜,又看了看紅著眼睛的阿雅其,我突然做出了一個很愚蠢的決定,我要放了她們,放她們回到草原。
“我會放了你們。”我淡淡說道。看到黛蓮娜震驚的眼神,我笑了,突然覺得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頓時輕鬆了不少。“你得答應我,這草原上再也沒有了黛蓮娜公主。”
好半晌,黛蓮娜才緩緩點頭。“為什麼放了我們?”黛蓮娜突然問道。
為什麼放了她們?我自己也不知道,不再理會身後的兩人,鑽出車外,跳下了馬車。
我終於放走了黛蓮娜,在臨近瓦勒邊界的一個城鎮上。對於跑路這事我頗有心得,知道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好跑路,而且我還交代她們先不要往草原上跑,最好能先去瓦勒轉一圈,如果不怕辛苦的話,還可以去南邊的大周玩玩,就當公費旅遊了,錢我來掏。
送她們走的時候,阿雅其眼睛又紅了,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就差給我跪下磕頭了。黛蓮娜倒還算冷靜,不過表情也不是那麼冷漠了,只不過臉色依舊蒼白。
“花不脫,你一定是真神身邊的侍女,你……”阿雅其又要煽情,我忙止住她的話,可別了,又是侍女,難不成我這輩子就是侍女的命了?我還上帝身邊的天使呢!
“趁黑快走,記得先躲起來,別只知道傻跑。”我低聲交代道。
黛蓮娜和阿雅其點了點頭,我把肩上的包袱摘下來遞給阿雅其:“記住,為自己活著。實在被人追的時候,就先一個人跑,跑一個是一個。”
阿雅其有些尷尬地看看我,又心虛地看看黛蓮娜,沒想到黛蓮娜的臉上竟有些笑意。
“走吧。”我推了推她們。
她們往前走了兩步,黛蓮娜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我,低聲說道:“謝謝你。”說完,沒等我回話就轉身快步往前走去。
我看了看阿雅其背後的包袱,“哎”了一聲,阿雅其停下,回頭看我,以為我還有話要交代,我想了想,咬了咬牙,說道:“走吧,沒事。”阿雅其這才急忙轉回身去追趕黛蓮娜。
看到她們走遠,我虛給自己一個嘴巴。其實我剛才想說的是,那金子可都是我的私房錢,省著點花,如果以後還能再見到的話,記得還給我,不要利息。後來一尋思,既然人情都送了,就送個大的吧。
偷偷放走了赫褳公主,還剩下一個瓦勒王子需要我去善後,我有些怵怎麼和承德說,也拿不准他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
這次瓦勒徵用的是人家這裏的驛館,總算不用再住帳篷了。我悄悄地摸進承德的房間,裏面一片霧氣,承德那廝正泡在浴桶裏自在著呢。
“榮兒?”他輕聲問道,沒有回頭。
“是我。”我嘿嘿笑道,不用他支使就主動地拿了澡巾輕輕地給他擦起了後背,誰讓你做了虧心事呢,我現在充分理解了什麼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承德也略有些意外,想以前進帳後我什麼時候伺候過他啊?向來都是把他當小弟使,今天突然轉了性,他好像也有些不適應,回過頭來挑著眼睛看我。
“嘿嘿,嘿嘿。”我一個勁地傻笑,拿起水瓢舀了些水淋在他的後背上,討好道,“你皮膚真好,跟女人似的。”
承德挑挑眉毛:“女人?”
“啊,不是,比女人的好。”我忙改口道。知道這裏的男人最不喜歡自己被人比做女人,順手還在承德的背上摸了一把,吃點豆腐。
承德笑,霧氣騰騰中,唯他的眼睛亮得驚人,“榮兒,你有事。”
“嗯?事?沒事,沒事,嘿嘿。”我忙乾笑,說道,“我能有什麼事啊?”
承德轉回頭去,靠在浴桶上,笑著說道:“過來搓前邊。”
我做了虧心事,自然不敢違背他,一路小跑地繞到他身前,開始給他搓前面,完全忘了他前面明明可以自己夠得到,憑什麼讓我來擦。承德這廝也會享受,閉了眼睛,嘴角上挑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舒服得就差哼出聲來了。
“承德?”我心虛地看著承德。
“嗯?”他懶洋洋地開口。
“我愛你。”我說。
他笑笑,依舊閉著眼睛倚在那裏,微微點頭,“我知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輕聲說。
承德依舊閉著點頭,“我也是。”
“我會不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我問。
“會。”承德輕歎一口氣道,隨即又咧咧嘴,說道,“不過我不怕。”
“真的?”
他點頭,手已經抓住了我的手,在他胸口輕輕揉了揉,就緩緩地帶著我的手往下滑去。這浴桶本來就高,為了就著他,我幾乎都已經趴在了桶沿上。
“什麼麻煩都不怕?”我還有些不放心。
承德笑了,還是閉著眼睛點頭。
“我把黛蓮娜給放了。”我突然說道。
承德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我,他原本抓著我的手已經慢慢滑到了小腹處,他這一驚,胳膊一使勁,把我的手往身側一帶,我那趴在浴桶上的身體頓時保持不住平衡,大頭朝下就往水裏栽了下去。
等他從水裏撈起我來的時候,我已喝了好幾口他的洗澡水。
“呸——呸——”我往外吐著嘴裏的洗澡水,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怒道,“太欺負人了吧?想淹死我啊!”
承德半眯著眼睛看我,淡淡說道:“榮兒,你少惡人先告狀。”
我一看伎倆被他看穿了,忙換了副嘴臉,討好道:“我幫你洗澡?”說著就開始在他身上上下動手。承德抓住我的手固定在他胸前,一臉嚴肅地看著我,我看混不過去,只得老實地低下了頭,用極其可憐、誠懇的語氣說道:“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
“我讓她死,是為了你。”承德說。
“我知道。”我低頭認錯。
“你放了她就可能給咱們留下了禍根。”
“我知道。”我點頭,伸嘴去親承德的嘴角。
承德側頭避過,繼續說道:“你把人給我放了,老爺子管我要人,我怎麼辦?”
“就說她跑了唄。”
承德苦笑,“有人信嗎?老大那裏正想找我的小辮子呢。”
“那就嫁禍到老大身上,就說他派人劫走了唄,到時候讓老爺子向他要人去。”我說道。
“哦?”承德眼中閃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我都和黛蓮娜交代好了,萬一被抓了,就說是承賢劫走的她,就是因為不想讓你和赫褳聯姻,反正這也挺符合他的做法的。”我小聲說道,不敢抬頭去看承德,生怕再看到他一臉嚴肅的樣子。
好半天承德都沒有說話,我正有些奇怪,就感覺到他胸口微微的震動,我納悶地抬頭,看見承德忍著笑意的臉。
“榮兒,你還真對我的胃口。”承德笑道。
我有些糊塗,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希望黛蓮娜別像你一樣沒用,剛跑沒多遠就被人抓住。”承德低聲笑道,看我還是一臉迷糊的樣子,又笑道,“等一會兒吧,一會兒就應該有信了。”
片刻之後,外面就聽見有人大聲喊道:“有刺客!”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1:58
第37章
刺客?我一下子從浴桶中躥起來,這就要往外爬,承德從身後一把拽住我:“幹嗎?”
幹嗎?刺客啊!當然是先躲起來啦!能做刺客的都不是小角色啊,咱們這裏可是人家要找的正主啊,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我瞪他一眼,看他還是一臉悠閒地坐在那裏,也覺出有些不對勁,狐疑地看了看他。
“又想往床底下鑽?”承德調笑道。
“那怎麼辦?”
“等著。”承德輕笑道。
外面亂了一陣,已經有些侍衛沖進這個院子來保護承德,透過窗子,我模糊地看到外面火把通亮,人聲嘈雜。
過了片刻,就聽見有人在門外大聲稟道:“大將軍,黛蓮娜公主不見了!”
承德沖我擠了擠眼睛,突然沖著門外怒道:“不見了?怎麼回事?”
“有刺客混入驛館,劫走了黛蓮娜公主。”外面的那人顫聲稟道。
“一群廢物!還不快去搜救公主!”
門外的人急忙應聲走了,只剩下了一夥侍衛守在院子裏,聽到承德發怒,一點動靜也不敢出,直直地在外面站著。
“都下去吧,還守在這裏做什麼!”承德冷聲說道。
等外面的人都走利索了,我這才回過味來,傻呆呆地看著承德,“你?”
承德沖我得意地笑笑,“你戲只做一半,我得替你演全了啊。”
浴桶中的水已有些涼了,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承德忙把我從桶裏抱了出來,也不擦自己身上的水,只解了我身上的濕衣服,用毯子裹住我往床上一丟,這才去擦自己身上的水。
“你知道我去偷放黛蓮娜?”
他回頭看我,挑挑嘴角:“你說呢?”
“那你剛才都是裝的?”我暗暗咬牙說道。
“不然怎麼能讓你這麼聽話呢。”他笑。
“啊——”我狂叫著向他撲了上去……
承德率領著瓦勒將領們入繁都的時候我沒能在場,提前一天承德就已經讓奉善把我偷偷地送進了繁都。他說要是和他一起進城的話太惹眼,哪怕我裝扮成他身邊的小兵也不行,雖然可以穿著盔甲,可是畢竟還要露出臉來,而且還要高坐在馬上讓人看,所以不管我是軟磨硬泡還是威脅利誘,他就是不肯鬆口,只讓攏月換了我的身份,和他一起入城。我很鬱悶,不讓我跟在他身邊也就算了,幹嗎還非要攏月出來?
好吧,我承認我是吃醋了,即便知道他對攏月一點意思也沒有。
跟著奉善出發之前,看著承德那不放心的樣子,我覺得幸虧是在古代,不然他一定會選擇直接把我打包空投到繁都裏面去,而不是讓奉善帶我入城。
因為沒有和他一起入城,所以他的風光情形我沒有看到,不過倒是聽攏月回來說了當時的壯觀景象,街道兩旁擠滿了人,比較誇張的是絕大部分都是大姑娘和小媳婦們,當一身白衣銀甲的承德縱馬進城的時候,女人們都瘋狂了,尖叫的、哭泣的,還有暈過去的,攏月還說幸虧我沒在場,不然一定會被她們的尖叫聲震下馬去的。我聽了覺得有些不敢相信,這瓦勒的女子咋就這麼大膽呢?我還問了攏月,有沒有女人向承德扔鮮花水果什麼的,攏月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這裏剛要松一口氣,攏月又說,不過倒是有很多姑娘們向承德扔手帕。
哼,我幾乎能想像到當時承德挑著他那桃花眼得意揚揚地四處掃視的情景,難怪不肯讓我和他一起入城!我恨恨地用指甲在桌上虛撓了幾把,好你個承德,等你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可一連好幾天我連承德的影子都沒有看到,知道他回來後會有很多事情,比如得去見皇帝啊,交兵權啊,祭天啊,見見貴妃老媽啊,又或者是去見見以前的老相好啊,可是這麼多天見不到他,心裏還真是不習慣。
入繁都後,我又住進了原來的那個小院,這才知道原來這裏竟是承德王府深處的一個小院,問奉善,他說承德交代了,藏在別的地方反而不如這裏安全,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我本來就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如今在這小院裏一待,誰也不能見,哪兒也不能去,每天開門看見的不是輕輕淡淡的攏月,就是一臉嚴肅的奉善,我真覺得自己無聊得都要長毛了,連打個麻將都三缺一啊!兩個字形容:“鬱悶”!
開始兩天還只是覺得鬱悶,可是後來竟然開始有些害怕,怕自己會一直這麼待下去。想到自己的身份,再想想承德的身份,即便他愛我又能怎麼辦?我恐怕也永遠不能和他一起走到陽光底下,難道我就只能偷偷地躲在這個小院子裏等著承德的到來麼?
秋天的雲很少,天空怎麼看都是藍得晃眼,我心裏跟長了草一般,只想逃出這個小院子,想去找找胡姐姐,想去看看唐萱兒夫妻,趁著攏月不注意,剛摸到門口,就碰到一臉黑黑的奉善。
“請姑娘耐心等主子回來,主子……”
“忙完後自然會來看姑娘。”我介面道,看著奉善的那張黑臉,只能翻白眼,他這話我都不知道聽了幾遍了。
“我又不是想跑,我只是想出去轉轉,不行你陪我也可以啊。”我討好般地說道。
奉善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搖頭。
“我裝扮成男人也不行麼?我都在這兒憋了六天了,我去找你主子也不行啊?”我有些要翻臉了。
“主子已經派人捎回口信來了,說他一切都好,忙完了自然會回來。”奉善還是面無表情。
是的,承德是讓人送回過口信來,雖說是給攏月的,可我也知道他是給我的,極簡單的幾句話,只說他要留在宮中陪父皇和母妃,一切安好。
看來奉善這關我是過不了了,剛一轉身,攏月也跟了過來,這回可好,更別想出去了。我回到屋子裏轉了一圈,只覺得心裏更加煩躁,一咬牙,抓起把太師椅就往屋外搬,攏月一看這樣,急忙過來接我手中的椅子,我沒給她,仍自己一個人“吭哧吭哧”地搬到牆邊放好,爬了上去。
“放心,我又不跑,我只是憋得難受,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子。”我冷冷說道。
攏月有些為難地看著我,我沒有理她,踮了腳扒在牆頭上使勁地伸著脖子往外看去。不看還好,一看心裏更憋屈,只見外面除了有條過道之外還是牆頭,暈死!別說看什麼風景,連王府的隔壁都看不過去!
有些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我只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以前也曾被這麼圈著過,可是卻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時候總是想著該怎麼跑路,怎麼出去闖蕩江湖,怎麼出去吃喝玩樂,所以雖然被困著,可是心裏卻歡實得很。而如今,守著這院子,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跑路麼?那承德怎麼辦?
想想就覺得鬱悶,本來打算來這裏風風光光地玩上一年,可是一個不小心就被承德用情捆了個結結實實。
承德這個傢伙,夠狡猾狡猾的!
很多事情不能想,想多了也只是給自己找彆扭,所以吃過晚飯沒一會兒,我就去床上臥著去了,還是睡覺吧,睡著了就不用想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覺得身後多了個人,勉強睜開眼睛一看,好麼,自己像個抱枕一樣被承德抱在懷裏,動一動都困難。
我扭了扭身體,驚醒了身後的承德。
“怎麼了?”他含糊問道。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輕聲問。
承德睜開眼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一會兒了,天還早,怎麼就醒了?”
“睡不著了。”
靜了片刻,聽不見承德的動靜,我回頭,看他閉著眼睛,仿佛又睡著了。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他說,可看他困成這個樣子,有些不忍心叫他了,只得自己又轉回身去,輕輕地歎了口氣。
“歎什麼氣?”承德突然輕聲問道,我這才知道他並沒有睡著。
“情況怎麼樣?”我忍不住問道。
“還好,封了王。”
“黛蓮娜的事情呢?處理好了?”我問。
“嗯,沒事了。”承德低聲說道,“老大也沒找麻煩,可能是怕我把他勾結諾頓王的事情捅出來吧。”
我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那……我呢?”
“你?”承德輕笑,低笑道,“也沒事。”
我回頭,看著承德,看見他淺笑的眉眼中掩藏不住的倦意,心裏更加猶豫,要不要和他把一切都說清楚,還是就這麼藏在我自己的心裏?
我咬了咬牙,決定還是說了吧,幹嗎不把話都放到明面上來?難道兩個人的心思還要猜來猜去的?
“承德。”
“嗯?”
“我有話想要告訴你。”我說道。
“我聽著呢,你說吧。”承德漫不經心地答道,用下巴輕輕蹭了蹭我的肩膀。
“這幾天見不到你,我想了很多……我們的身份實在太特殊了,即便現在宮裏有一個假的福榮貴妃,我還是無法和你一起出現在陽光下,我很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承認,我喜歡你,我愛你,可是我一想到要讓我躲在一個小院子裏等著你來就覺得害怕,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在這裏待不下去,我會被憋瘋的,就算有你的愛,我也會活不下去。”我一口氣說完,不敢停下來,生怕自己一停下來了就再也張不開口了,只顧著把心裏的一切都說出來,“而且你是有野心的,我知道,一旦你坐上了那個位置,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一個帝王真的會只愛一個女人麼?就算你愛我一個,可是你的國家呢,你的大臣們呢?他們會同意你只愛一個躲在黑暗中的女人麼?”
總算把心裏的話都說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喉嚨裏也哽得厲害。
承德在我身後默然不語,好半晌,他才輕歎一口氣道:“這幾天就把你悶出這麼多心思來?”
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這幾天,很早以前就想了,在草原的時候還可以糊弄自己不想,可是到了這裏,想不想都難了。”
“榮兒,你信不信我?”承德突然問。
我看著他,強笑道:“不信,你這人太狡猾,恐怕你把我賣了我還得幫你數錢數到手抽筋呢。”
承德一愣,然後失笑出聲,說道:“放心吧,不會手抽筋的,你哪里賣得了那麼多錢!”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連和他鬥嘴的力氣都似沒有了。
承德用手順了順我的頭髮,柔聲說道:“別自己亂想,你想的這一切,我早就想過了,也是在這床上想的。”
承德頓了頓,看我一臉驚訝的樣子,一臉的壞笑,說道:“傻丫頭,你忘了,我可是在這床上第一次要的你。”
他如此一說,我一下子想到了去草原之前的那幾天,臉一下子就紅了。
“那日你沒來之前,我就一個人坐在這床上,想了很多,也包括你想的那些事情。當時我就想,只要你隨奉善一起過來,我就再不會放過你,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要拉著你一起去。”承德低沉著聲音說道,“我也早已想過我的榮兒如果見不到光,也就不是我要的榮兒了,所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光明正大地陪在我的身邊。別急,榮兒,給我些時間,好麼?”
我看著承德,看著面前這個告訴我不管是去天堂還是入地獄都要帶著我的男人,再也沒有什麼猶豫了,既然他能如此,我又有何畏懼?
我轉回身去,把身體縮在承德懷裏,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既然你如此說,我就上了你這艘賊船吧。你可要記得,我這裏可是概不退貨的,以後不要後悔才好。”
承德低聲笑笑,把我摟得更緊,靜了片刻,聽見他長舒了口氣,輕聲說道:“榮兒,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
我只覺得心臟猛地緊了一下。
“老大的王妃生了……是個兒子,我有些眼紅了,就想榮兒給我生的兒子會是什麼樣子呢?”承德在背後喃喃道。
孩子,我也能給他生孩子麼?就用這個身體?我悄悄地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平穩了一下情緒,這才輕笑道:“應該難看不了,好歹我長得也算是清秀可人嘛!”
承德在身後悶聲而笑,我的心卻被擰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承德,明天陪我去找一個人好不好?”
“誰?”
“回春醫館的胡姐姐。”
“胡姐姐?宛城的那個?”承德問。
“嗯,好不好?”我問。
“……”
“求你了。”
“……”
“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我怒道。
“好吧。”承德輕聲答道。
跟著承德和奉善兩人,找了半天才找到胡姐姐所說的“回春醫館”。店面不大,裏面也沒什麼人,只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在裏面坐著,看似大夫模樣。
“大夫,我要看病。”我走上前去,含糊說道。
那老漢看了我一眼,一抬下巴,示意我坐下。
“什麼病?”他隨口問道。
“渾身上下腦袋疼。”我說道。話音剛落,屋裏眾人都是一愣,然後就聽見承德悶聲而笑,奉善看怪物似的看我,連那老漢也詫異地抬頭看我。
我沖著他嘿嘿一笑,接著說道:“頭疼怎麼辦?”
“頭疼治頭。”老漢淡淡答道。
“腳疼呢?”我又問。
“醫腳。”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冒昧問一句,不知客官貴庚啊?”
“二十不到,三十掛零,四十還出點頭。”我笑道。
老漢臉上顯出一絲笑意,笑吟吟地看了看我,又看向我身後的承德和奉善。
“他們是我朋友。”我解釋道。
老漢捋了捋下巴上少得可憐的幾根鬍子,站起身來,說了句,“請隨我來。”
我回頭沖承德笑了一笑,忙跟著那老漢往後院走去,承德和奉善在身後也跟了過來。醫館後是個小小的院子,我正納悶這麼大個地方,胡姐姐能藏哪里呢,就看見那老漢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了架梯子,搭在牆上就往上面爬,然後還沖我招招手,示意我也上去。
我看了看承德,承德笑笑,伸手攬了我,縱身一躍就過了牆頭。可是誰也沒料到牆頭這邊壓根就不是地面,貼著牆壁的是一個水池,我暗叫一聲不好,身體已經隨著承德落入了水中,唉,看來承德也不會水上漂的功夫啊!後面緊接著又聽見“撲通”一聲,原來是奉善也落入了水中。
幸好水倒不深,只及我的胸口,可是身上卻全都濕透了。早上攏月精心給我化的妝也全被水打濕,我用手一抹,徹底現了原形。
那老漢還蹲在牆頭上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們,我怒道:“為什麼不早說這邊是水池?”
他眨了眨眼睛,極其老實地回道:“小姐弄的,說是省得有些人自認為會點輕功就忘了怎麼走路了,所以就在這邊修了個水池。”
小姐?胡姐姐?我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誰讓自己跟著承德耍帥,還真是活該了。抬頭看看承德,只見他略微皺了皺眉頭,抱著我從水裏躍起,幾個輕點落到岸邊。
哇塞,原來他還真會水上漂啊,我一臉崇拜地看著承德。他擰了擰衣角的水,不發一言,臉色有些不好。
“你會水上漂幹嗎剛才還要掉到水裏?”我問。
“一時大意。”承德輕輕答道,看我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濕透,劍眉又擰了擰,看向那老漢的目光又冷了幾分。
那老漢不慌不忙地從牆頭的另一頭繞了過來,這才領著我們往這個院子裏走去。承德握了我的手也跟了上去,一路上只覺得有綿綿不斷的熱氣持續從承德手上傳來,我不解地抬頭看他,他沖我輕輕一笑,柔聲道:“別著涼。”
“小姐,有人找您。”老漢在一個小屋外恭聲說道。
“又是誰啊?不是告訴你了嗎,別什麼人都往我這裏帶。”屋裏傳來胡姐姐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我心裏大喜,忙應聲道:“胡姐姐,是我啊。”
屋裏的人明顯一愣,然後就看見門簾被挑開,一個穿了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從屋裏探出頭來,不是胡姐姐是誰?她一臉驚喜地看著我,隨後又看到了我身側的承德,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然後又看到承德身後的奉善,這回可好,胡姐姐臉上的笑容頓時變成了乾笑。
胡姐姐把我們讓進屋裏,看我衣服濕了,笑道:“小丫頭,跟我到屋裏換身衣服吧,這濕衣服穿久了會落病的。”說著不等我回答就拉了我往裏屋走,看承德跟在後面也想進來,胡姐姐又笑道:“這位公子啊,您在外面等一等?”
我笑著看了看承德,知道他是不放心我,說道:“沒事,我跟著胡姐姐進去,你等我好了。”看他身上的衣衫也都濕著呢,回頭又對胡姐姐說道:“麻煩胡姐姐也給他找身乾淨衣服吧。”
胡姐姐笑笑,吩咐帶我們進來的那個老漢去給承德和奉善找兩身衣服,然後就拉著我進了裏屋。裏面看似是胡姐姐的臥房模樣,擺設倒也精緻,胡姐姐在後面把門掩好,又側耳聽了聽,忙走到床前,把被褥掀開,打開床板,下面赫然露出一個洞口來。
我傻在那裏,原來秘道還真都是藏在床板下面啊!
胡姐姐沖我招招手,示意我跟著她一起下去。我看了看下面那黑黝黝的洞口,又看看一臉緊張的胡姐姐,問道:“幹嗎?”
“趕緊跑啊,這次可沒法給他們下毒了,這兩個人我都打不過,咱們還是跑的好吧。”胡姐姐低聲說道,拉了我的手就要下去,“都怪你這個小丫頭,盡給我惹事,看看你惹的這些貨色,有一個好相與的嗎?”
我一聽胡姐姐竟然也要跑路,忍不住笑出聲來。胡姐姐一聽我笑,有些愣了,她本來就是個極聰明的女子,看到我如此,一下子也就反應了過來,把床板放好,又從衣箱裏掏出件衣服來給我,笑道:“都被你這丫頭嚇丟了神,都忘了你們是拉著手來的了,他是你的小相好吧?”
瞧瞧,什麼叫小相好啊,真難聽。
“胡姐姐,我有事求你。”我說道。
胡姐姐看著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把衣袖捋了上去。
“好你個丫頭,果真是因為這個來的啊。”胡姐姐笑道。
我一看到她那副表情,就想到了她曾說過的點七八個守宮砂的事情,不禁大汗,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我的來意,忙笑道:“才不是你說的那事,我是想問問胡姐姐,又沒有什麼法子能讓我換個相貌?”
“換相貌?”她吃驚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想要光明正大地跟在承德身邊,身份倒還好說,可以偽造,可是這相貌呢,宮裏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我就是那個福榮公主,唯一的辦法就是換了這張臉。
胡姐姐深深地看了我兩眼,輕聲問道:“丫頭,你從宮裏偷跑出來怕被人認出來?”
“所以我必須得換個樣子,我總不能一直躲著藏著啊。”我說道。
胡姐姐若有所思地想想,說道:“小丫頭,這世上哪里有能讓人換一張臉的法術?既然已經跑出來了,和你那小相好一起跑了不就得了,何必要換相貌?”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能跑,承德怎麼能跑?看胡姐姐也幫不上我,不由得想起現代的那些整容手術,唉,如果這裏也有這個技術多好,換張臉,那還不跟玩似的。
換好了衣服出來,承德還在外面等著,衣服沒換,倒也幹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用了什麼內功,把身上的衣服給烘乾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2:25
第38章
告別了胡姐姐出來,我只覺得心裏更沉了些,相貌是變不了了,難不成真的要做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想到這裏我就鬱悶,又想到胡姐姐給我切完脈後所說的話,心裏更覺得冷。
她說:“小丫頭,我告訴你實話,上次在宮裏給你切脈時沒太注意,這次仔細察來,竟發現你的脈象我從沒見過,像是一切都對,又像是一切都不對。恐怕我師叔回來了也說不清楚你這體質是怎麼回事,所以說你究竟能不能受孕,我也說不清楚。”
耳邊又想起昨夜承德的話,他說:“榮兒,給我生個孩子吧。”
我只覺得心裏更亂,看看承德,只覺得心裏壓抑得更加厲害,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承德似發現了我不對勁,停下腳步,回頭看我,笑道:“怎麼了?榮兒。”
“別叫我榮兒了,以後叫我楚楊吧。”我突然說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個來。
承德微怔,然後挑了挑嘴角,搖了搖頭。
拐過街角,再出來時竟發現是另外一條熱鬧的街道,旁邊一家酒肆正熱鬧。路過門口時,我忍不住停了停,抬頭看了看匾上的三個大字,輕聲問道:“什麼字?”
承德看了一眼,淡淡說道:“食為天”。
“進去,進去,咱們去好好撮一頓!”我笑道,都到了門口了,還能錯過不成。
承德看了看我,淡淡笑了笑,說道:“回去吧,想吃什麼讓他們送過去好了。”
一想承德說的也對,這裏人多眼雜的,而且承德在這繁都知名度又這麼高,萬一要是被人認出了他,我倒還真是惹禍。我歎一口氣,不舍地回頭看了兩眼那熱鬧的門口,轉身跟了承德走,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身後一個低沉的男聲叫道:“楚楊!”
我僵住,身體一下子被那聲音定在那裏。承德握著我的手也是一僵,隨後輕笑著轉過身來,看向我的身後。
我也轉過身去,看見了穿一身深藍色武士服的南宮越。兩個月不見,只覺得他好像又高了些,臉上線條更加硬朗,稍帶了些風霜之色。他的目光從我的臉上掃過,隨後又落到我的手上,目光一緊,隨即又閃了開去。
我低頭一看,承德那廝把我的手攥得正緊,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一種偷情被別人抓到的感覺,竟然下意識地想去甩開承德的手。
承德把手握得更緊,揚眉笑笑,看向南宮越,可眼底的溫度卻有些冷。
南宮越看到了我和承德的小動作,嘴角綻出一絲譏諷的笑容。
“南宮兄,有些日子沒見了啊,最近可好?”承德笑道,表情甚是親切自然,好像他和南宮越真的是什麼好朋友似的。我不禁撇撇嘴,有些佩服這廝的表演能力。
“還好,只跑了幾趟江家而已。”南宮越淡淡說道。
承德神色一凜,隨即笑道:“還真是辛苦南宮兄了,不知道依依姑娘可好?”
南宮越冷漠地點了點頭,突然對我說道:“楚楊,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自從見到南宮越,我心裏就有些亂,要是說對他完全沒有感覺,那簡直就是騙天騙地騙自己,可是我既然已經選擇了承德,就不應該去招惹他,所以我儘量讓自己忘了南宮越,忘了我們之間相處的那段時光,就好像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一樣。草原上的那段時間,我幾乎已經讓自己做到了,可是沒想到,就在我認為自己能完全把南宮越歸到朋友這個位置上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再次見到南宮越,我發現自己的心跳頻率還是會變化,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他。
靠!難不成我骨子裏也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暗暗罵道。
“楚楊跟我進來吧。”南宮越輕聲說道,隨即又對承德說道,“三殿下就先回去吧,一會兒楚楊想要回去,我自會把她送回去。”
我一愣,南宮越竟然是想找我說些悄悄話,而且還點明了這話承德不能聽。
“什麼要緊的事情啊,還這麼神秘。”我乾笑道,“他聽聽也不行?”
南宮越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他不可以知道。”
我沒想到南宮越說話這麼直截了當,這不成了明擺著要找碴了麼?我為難地看向承德,沒想到承德卻笑了,他低頭湊在我耳邊低聲笑道:“南宮兄也不是外人,他既然有話和你說,你就去吧,我回去等你,早點回來。”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估計正好能讓南宮越聽得清楚。
承德說完舉起我的手,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放到他的唇邊輕輕碰了一下,眼底都充滿了柔情蜜意,然後挑眉看了一眼南宮越,淡淡笑笑,轉身就走了。
承德這傢伙,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心虛地偷瞄了一眼南宮越,看他面無表情地轉身往“食為天”裏走去,忙小步跟了上去。
自己心裏納悶,我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南宮越的事情吧,為什麼見了他就覺得好像欠他點什麼呢?這感覺還真怪!我晃了晃腦袋,碎碎念道:楚楊啊楚楊,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你不欠他的,不欠他的!
南宮越和“食為天”的關係顯然不一般,那掌櫃的一看見我們,自動就把我們引向了後院的一間靜雅的小包間。
再次和南宮越一個人獨處,我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平時閒不住的嘴巴好像也上了鎖一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最近……還好?”
南宮越看著我,搖了搖頭,冷漠答道:“不好。”
暈死,這位大哥還真誠實,我一問他就說不好,讓我怎麼再把這談話繼續下去?乾脆我也閉了嘴,不再說話,屋裏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
“和他去草原了?”南宮越問道。
我點了點頭,“嗯,剛回來沒幾天。”
南宮越笑笑,笑容卻有些苦澀:“在繁都沒有你的動靜,就覺得你可能和他一起去草原了。”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老實地閉嘴。
南宮越靜靜地看了我半晌,突然說道:“你最好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我一時愣住,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突然說這個,不要我和承德在一起了?這像是南宮越說出來的話麼?我疑惑地看向南宮越,他避開我的視線,沒有開口。
有些事情總得說清楚才好,我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蛋,露出輕快的笑容,笑道:“南宮越,我喜歡他呢,怎麼能不和他在一起?”
南宮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閃出莫名的情緒,他靜了片刻,淡淡說道:“楚楊,你現在並不快樂,剛才在外面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變了很多,不是以前那個楚楊了。”
變了?心態是變了吧,再也無法讓自己置身事外,再也無法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去看待這一切。
我笑了笑,伸手過去給了南宮越肩上一拳,笑道:“哪有那麼多的快樂啊,我總不能整天在街上傻笑吧?還真以為我是傻妮子啊!”
南宮越沒有接我的茬,逕自站起身來看向窗外,似乎猶豫了片刻,這才問道:“還打算回去麼?”
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當初就是說要回去才會拒絕他,現在怎麼和他說?告訴他我現在已經不想回去了麼?是不是對他有些太殘忍了?我想了想,既然已經是對不起他了,那就乾脆再痛快些吧,大不了以後兩不相見,忘乾淨了對誰都好。
我抬起頭來笑道:“反正現在不想回去,和承德在一起,我很開心。”
南宮越身體僵了一下,這才回過頭來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輕聲說道:“聽母親說,你們那裏的人是不可以近親結婚的。”
我點頭,納悶南宮越怎麼說到了這個,婚姻法裏貌似是說過近親不能結婚啊,不過這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吧,我和承德一個大週一個瓦勒,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南宮越抿了抿薄唇,說道:“你走後我又回山裏了一趟,母親告訴我一些事情,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告訴你了是好還是不好。”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如此說,我竟覺得心裏有些慌,一種不安的感覺緩緩升起,我強笑道:“你什麼時候說話也這麼囉唆了,有什麼事情直說不就得了。”
南宮越還是停了一下,說道:“你知道你這個身體的母親是花念奴,她原本是個江湖女子。”
我點頭,是的,上次聽說過貴妃老媽曾經是個江湖奇女子,這又怎麼了?我還是不明白這又怎麼會扯到近親上去。
“花念奴的生身父親是瓦勒的聖德皇帝。”南宮越說道,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我只覺得腦子有些暈,這裏面的關係繞得我有些糊塗,我的貴妃老媽是瓦勒聖德皇帝留在民間的女兒?我覺得有些可笑,這還真成了電視劇中的狗血劇情了啊!
“你是說貴妃老媽是瓦勒的公主?聖德皇帝留在民間的種?”我不敢相信地問道。
南宮越默默點頭:“雖然人們並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公主,可是花念奴的確是聖德皇帝的女兒,她的母親原是宛城的大家閨秀,在一次探親途中被年輕時的聖德皇帝所劫,後來雖然逃了出來,卻有了身孕,產下一女叫做花念奴。花念奴一落地就被偷偷送了人,所以後來才淪落江湖。她的母親一直很內疚,曾托我的母親幫她尋找失散的女兒。”
“現在瓦勒的皇帝是聖德皇帝的兒子?也就是我母親的哥哥或者弟弟?福榮的舅舅?”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聲音竟有些發抖。
“這些事情大家都不知道,除了我母親。她說上次從宮裏把你救出後,想過要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可是覺得這些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再提也沒有意義,她以為你以後不會再和瓦勒皇族有什麼聯繫。”南宮越沉聲說道。
荒唐,太荒唐了!我只覺得這一切太過荒唐。
“你在給我講故事吧?”我笑問,只是臉上笑起來很是辛苦。
南宮越默然不語,只靜靜地看著我。
“這麼說承德竟然成了我的表哥?”
南宮越點了點頭。
突然間,我很想笑,覺得這劇情還真他奶奶的狗血!承德竟然成了我的表哥!我想下次見了他用不用酸酸地喊他一聲“表哥”,也不知道他聽到了會是什麼表情。
“表哥也沒有什麼,這裏不也是講究親上加親麼!”我緩緩說道,語氣堅定,不知道是說給南宮越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看了看南宮越平靜的面容,我笑道:“承德的老媽和老爸也是表兄妹呢,承德也不傻啊,估計也沒有什麼問題。”頓了一頓,又笑道,“幸好你沒告訴我說承德成了我的長輩,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混下去了。”
南宮越看了看我,說道:“只要你自己開心就好。”
我沖他笑笑:“謝謝。”
兩人再待下去,竟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心裏不禁有些悵然,即便以前曾是朋友,如今恐怕再也回不到朋友的位置上去了吧。
“我想回去了。”我說。
“我送你回去吧。”南宮越淡淡說道。
我忙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不用,大白天的,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說著就推門往外走,南宮越倒也沒有再客氣,連送都沒有送出來。
我剛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只得又轉身回去了,南宮越還站在窗口沒有動彈,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要不你還是送我吧。”
南宮越轉身,有些不解地看著我。
我有些尷尬:“我不認識回去的路。”
南宮越一愣,笑了,走過來拉了我的手就往外走。看他拉我的手,我有些不自然,可是一看到他一臉的自然,就覺得自己的思想有些齷齪了,人家一定沒有像我想的那麼多。
南宮越把我送到小院外,就走了。看到他高來高去的,我再一次對我們古人的輕功表達了衷心的敬仰之情。
回到屋裏,承德正坐在桌邊自斟自飲,看到我進來,笑得一臉的燦爛。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想搬家。”
“搬家?”
“嗯!我可不想回自己的家也要牆上來牆上去的。”我說道,又想起被南宮越夾著做牆上飛的樣子,鬱悶,好好的為什麼連正門都走不了!大白天的就要爬牆,這得爬到什麼時候?
承德桃花眼一挑,笑道:“又沒人讓你從牆上走。”
從桌上飄來陣陣酒香,勾起了我肚中的饞蟲,我沖著承德嘿嘿一笑,湊了過去。
承德看看杯中的酒,又看看我,笑得有些無奈,問道:“想喝?”
我忙點頭,肚子也有些餓了,於是不客氣地坐下又吃又喝。承德看著我狼吞虎嚥的樣子,故意皺眉說道:“公主,請你注意自己的儀態!”
我沖他咧嘴笑笑:“看不慣別看,吃飯就是吃飯,哪兒那麼多閒事?”說完還端起承德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只覺得火熱的一條線順著嗓子就滑了下去,呵,這酒還真烈!我又是擠眼又是咧嘴,惹得承德一陣嘲笑。
我不理他,繼續吃我的,喝我的,好像聽誰說過,其實吃喝也是一種化解壓力的辦法,果然吃起東西來,心裏的鬱悶少了不少。
承德還笑吟吟地看著我,我突然想起一個閨中損友說過的話,她說:和楚楊一起吃飯的時候千萬不要讓她喝酒,如果萬一她要是喝了,你一定要在她喝醉之前把自己灌醉!我一直不太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別喝了,榮兒,這酒烈!”承德說道,伸過手來奪我的杯子,我忙閃過他的手,說道:“沒事,你還不放心我的酒量?這點算什麼啊。”
我喝得正起勁,當然不肯把酒還給承德。
“我告訴你啊!”我沖著承德笑道,只覺得心情好得很,壓在心裏好幾天的事情好像都沒有了,“我喝酒很有分寸的!”
“我媽說過,女孩子不能在外面喝酒的,尤其不能和男人在外面喝酒。”我往嘴裏又灌了口酒,接著笑道,“其實我剛才在外面就想喝酒了,可是我一直記得我老媽說的話,她的話我可不敢不聽,她說我要是給她丟人,她就把我腿給打折了。”
“榮兒,別喝了,乖,聽話。”承德柔聲說道。
我只覺得頭有些暈了,可是卻感到很舒服,忙把酒罎子抱在懷裏,搖了搖頭:“你放心,我沒有喝多。”
看承德還盯著我,我有些怒了,說道:“你聽見沒有?我沒有喝多!”
終於看到承德點了點頭,我這才放下心來,又笑道:“我告訴你啊,其實誰喝多了要是撒酒瘋的話,那她一定是裝的,腦袋清醒著呢,說的什麼心裏清楚得很。”
又往口裏灌了口酒,突然覺得懷裏抱的罎子沒了:“酒呢?給我!”
“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鬱悶麼?”我扯過承德的衣領,說道,“他說讓我給他生孩子呢,可是,你知道麼?我好像根本就生不出來啊,這個身體根本就生不出來啊。”
“我……告訴你個秘密啊,呵呵,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福榮公主,我只不過是用的她的身體,咱們可是靈魂穿越呢,可以回去的呢,只要丁小仙來了,咱們就可以回去了,哈哈。”
只覺得眼前這個人身體一震,我晃了晃腦袋,只覺得看得更不清楚。
“南宮越?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走了麼?你別怨我啊,其實說實話,我也挺動心的呢,嘻嘻,你說我是不是個大色女啊?”
“南宮越”也不肯說話,只把我扶起來就往床邊走。我忙往後拖身子,急道:“這可不行,咱們喝酒是喝酒的,可不能酒後亂性,可不能……酒後……亂性。”
“南宮越”的臉色好像有些青,抿著嘴不肯說話。
“其實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喜歡他,嘻嘻,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了,所以我和你說我沒打算留在這裏的時候說的是實話,我開始真的沒有打算留在這裏的,呵呵,可是到後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突然間,心裏覺得委屈得不行,眼淚忍不住就流了下來。“我知道我要是和他在一起的話,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可是我還是管不住自己啊,嗯?南宮越,你說我是不是有病?論相貌,論武功,你都不比他差啊,我怎麼就上了他的賊船了呢?你早幹嗎去了?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煩心事吧?你說話啊,怎麼就不說話了?”
“南宮越”還是不肯說話,我笑了,他一定還是在生氣呢,就笑道:“別這麼小氣了,我不就是和他走了嗎。”
他不說話,一下子把我打橫抱起。
“我想家,我很想家,嗚嗚。”我很沒出息地哭了起來,“我想我爸我媽了,我要是留在這裏,我就會很久很久見不到他們了,可是我要是回去,我就見不到承德,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別說了,睡覺!”他狠狠說道。
“他要是以後做了皇帝怎麼辦?我是不是還得進他的後宮?靠!我才不要和別人共用一個丈夫,想著就膩歪啊!南宮越,到時候你再來接我好不好?如果他要是再有別的女人,我就跟你跑,怎麼樣?”
對啊,到時候我也可以不要他的啊,想到這兒我又笑了,笑嘻嘻地對“南宮越”說道:“到時候我再跑,嘿嘿,咱們不告訴他。”
“好,不告訴他。”他輕聲說道。我這才放下心來,把頭埋進他的懷裏,睡了過去。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2:50
第 39 章
再睜開眼的時候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稍微動了動才覺得腦漿子像成塊了似的疼。怎麼脖子也這麼難受?側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枕的不是枕頭,而是承德的胳膊。
承德好像感覺到了我的動作,睜開了眼睛看向我,眼中有些血絲,一看就是休息不好。
“醒了?”他問,聲音有些沙啞。
一點頭就覺得頭疼,所以也不想動,只在喉嚨裏“嗯”了一聲,本來想說他廢話,可是覺得還得張嘴,實在懶得動嘴皮子,就算了。
“你酒品實在太差。”承德說道,轉過頭去繼續看著帳頂發呆。
“我知道,你不該讓我喝酒。”我說道。
“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酒話麼?”承德輕聲問道。
我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道:“知道。”
承德有些訝異,又轉過頭來看我,嘴角扯了扯,終於忍住沒有開口。
我笑了,說道:“我向來是會借酒撒瘋的,開始的時候我沒告訴你?”
承德怔了怔,吐了口氣,說道:“告訴了。”
“有些話我不敢說,所以也只得借了酒來說,幹這事又不是第一回了。”我笑道。
“以前還有?”承德語氣中掩不住的驚奇。
“嗯,比如我以前的同學借了我的錢不還,我又不好意思要,一般就會趁著醉酒的時候說出來的。又或者是有人惹了我,我平時不敢發火,也會趁著醉酒撒撒氣,然後醒了以後再裝糊塗。”我一本正經地說道。
承德有些呆地看著我,半晌,也長歎一口氣,說道:“你還真誠實。”
“多謝誇獎。”我笑道。
兩人靜靜地躺了片刻,承德突然問道:“現在很不快樂?”
我撐起身子看了看他,“現在你帶給我的困惑比快樂要多了。”
“你說你是借屍還魂,真的有這種事情?”承德問。
借屍還魂?說的不太準確,不過我也不想去糾正承德的錯誤,因為本質上也沒有什麼區別。
“你見過我這樣的公主麼?”我問。
“從沒見過。”承德低聲說道,頓了頓,又問道,“打算要走?”
“……有可能。”我說道,又重新躺回床上。
承德猛地從床上撐起身子,把我圈牢在床上。他劍眉擰起,眼中閃過一絲悲憤,恨恨說道:“有我還不足以讓你留下來?”
我看著面前眉目深刻的承德,手不自覺地撫上他的臉,緩緩閉上眼睛,用手摹畫他的五官,我要把他的樣子記入腦海,刻進心裏,哪怕以後再也不會見他,我也會清晰地想起他的一切一切。
心雖痛,卻是從沒有過的冷靜,甚至自己都感到現在的自己理智得讓人害怕。
“愛情不能替代一切,讓我用一切換你的愛,換我們看不到的未來,這個賭局我賭不起。”我幽幽說道。
承德的手把我的手臂攥得更緊,痛,可是卻不及心痛。
“榮兒,你有心麼?”承德嘶聲說道。
心?我苦笑,現在還有麼?心早已經放到了他那裏,自己現在怎麼還會有心?
“承德,我很自私,我沒法和那麼多女人一起分享你,也無法說服自己守在宮裏等著你臨幸,我要的,是全部的你。”
“我可以,我可以只寵你一個,不去碰別的女人。”
心裏擰得厲害,臉上卻笑了出來,“我不能生孩子的,呵呵,你怎麼辦?難道要斷後麼?”
承德停了停,恨聲說道:“不用你給我生孩子,孩子自然有別人來生。”
我笑了,說道:“你都糊塗了?你不去碰別的女人怎麼會生出孩子?如果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又怎麼可以說只寵我一個?”
“榮兒,你別逼我。”
逼他?我苦笑,我去逼他,誰又在逼我?
我靜靜地看著承德,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一直擰著,略顯單薄的嘴唇抿起,唯獨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似比往常更加晶亮,正死死地盯著我。好半晌,承德臉上的表情漸漸松了下來,倏地笑了,眉眼飛揚,嘴角彎起一抹自信的笑,說道:“榮兒,你以為你就輕易走得了麼?我不想放的人,誰也弄不走。”
我低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不想再和他爭論這個話題。
“我昨天有沒有告訴你咱們還算親戚呢?”我突然問道。
承德一愣,疑惑地看著我。
我笑了,說道:“看來我喝的還是不夠多啊,都忘了告訴你了,我的貴妃老媽是瓦勒聖德帝,嗯,也就是你的皇帝爺爺的私生女,所以在血緣上來說,咱們應該算是表兄妹吧。”
承德僵在那裏,一時沒有反應,只死死地看著我,我笑了,我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也是這個反應麼?
好半天,承德才回過神來,幽幽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想起來和南宮越分別時,他還曾給了我一個白玉扳指,就忙從荷包裏掏出來遞給承德,當時南宮越說是聖德帝給貴妃老媽的信物,本來想交給我貴妃老媽的,現在只得給我了。
“這個是我貴妃老媽的信物,應該是你們瓦勒皇家的東西吧。”承德接過扳指細看,陷入沉思之中,突然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和狂熱,驚喜地問道:“你的母親是南靜?”
南靜?哪里又出來一個南靜?我有些糊塗,貴妃老媽不是叫做花念奴麼?
“呵,我都糊塗了,你哪里知道,你又不是真的福榮公主。”承德笑道,突然從床上爬起來,兩步躥了下去,在屋裏踱起步來。
我有些傻地看著承德,想不透他知道這個後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舉動。好像很激動啊,至於麼?皇家還少表姐表妹什麼的麼?這不像承德啊,承德這廝平時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很少看他這麼激動過啊,難不成他的身體也被人穿越了?
承德在屋裏轉了兩圈,突然停了下來,興奮地看著我,說道:“榮兒,我有辦法了。”
“辦法?什麼辦法?”我奇道。
承德疾步走到床前,突然用雙手鉗了我的肩膀一下子把我拎到地上,眼看著光光的腳丫子就要踩到冰涼的地上,我慌忙蜷了腿盤在他的身上,又用手摟緊了他的脖頸,驚道:“你發什麼瘋啊?”
“一個可以讓你脫離現在身份的法子!”承德喜道。
“怎麼脫離?”一時想不到他所說的法子是什麼,只得傻乎乎地問。
承德笑而不答,眼中光芒閃爍,只滿臉喜色地看著我,過了片刻,他突然問道:“榮兒,你膽子大不大?”
我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膽子大不大?這個問題還真難回答啊。
“嗯……這個問題比較有難度,嘿嘿,要看什麼事情了。”自我感覺回答得還是比較有技巧的,嘿嘿。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辦法?快點說,少賣關子了。”我道。
承德咧嘴笑笑,說道:“我們進宮去找老爺子,把我們之間的事情告訴他……”
“打住!”我大叫道,用手堵住承德的嘴巴,“你說的法子就是這個?”
承德笑著點頭,我只得翻白眼,我還以為他想到了什麼好法子,弄半天就一“坦白從寬”啊,這不剽竊我們人民警察的標語麼?再說了,我可一直認為不管什麼事情,如果太坦白了,恐怕都“寬”不了啊。
“我不去!”我搖頭道,“這不明擺著去找死麼,就算我是他外甥女又怎麼樣?沒准他更得滅了我的口呢。你就拿得准他不會惱羞成怒?到時候恐怕就連你這個兒子他也不會放過吧。”
“不會,如果換成別人也許會,可是如果是你,他一定不會殺你!”承德胸有成竹地說道。
我?難道我就比別人特殊?我一臉迷惑地看著承德,實在想不透這裏面的奧妙。
“我還想呢,周國為什麼好好的送一個芷桑過來,原來如此啊。”承德自言自語道。
“等等,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些?我怎麼覺得現在和你交流有些問題呢?”我說道。
承德笑笑,抱著我在椅上坐下,輕輕地撫著我額頭上的碎發,看了看我發角隱約的傷痕,問道:“你是在福榮公主撞了柱子後還魂的吧。”
我點頭,算是這樣吧,原本的福榮公主一賭氣撞了柱子,再醒來後就已經是我的意識了。
“難怪你會認不出芷桑像誰。”承德低聲說道。
“她像誰?”我問道。
“聽母親說,她長得很像老爺子年輕時身邊的一個人——南靜。”承德輕聲說道。
南靜?就剛才承德問是否是我老媽的那個南靜?怎麼又成了皇帝身邊的人了?這都是哪兒和哪兒啊?
承德看我一臉的不解,解釋道:“這個南靜曾經是繁都歌舞坊的一個歌舞藝人,在一次晚宴中被老爺子看中,帶入了府中,後來她竟然助老爺子扳倒了當時的太子寒荊。就在老爺子想除了她的時候,她又突然成了先帝聖德帝留在民間的公主,當時就是拿了這個白玉扳指,讓聖德帝認了她,並恩寵有加,封為秀王。”承德說道。
“等一下,我怎麼覺得有些亂,你讓我找一找線頭啊。”我說道。
承德停了下來,笑吟吟地看著我。
我只覺得腦子好像有些不夠用,南靜曾是歌舞藝人,那麼芷桑故意設計的那場舞蹈應該就是仿照她了,ok,這條線通了。可是南靜既然助了皇帝奪取帝位,那皇帝為什麼又要除了她?而且聽起來她應該是個女人啊,怎麼又會被封王呢?而且剛才承德又怎麼會認為她是我的貴妃老媽?
找了半天,只覺得更亂,只得求助地看向承德。
“南靜是男是女?”我問道。
承德笑道:“如果這個扳指真的是你母親留下來的話,那麼你說呢?南靜自然是女子。”
“可是為什麼又被封王?”
“聽母親說當時她一直是扮了男裝的,而且還頗為俊秀,所以聖德帝也誤以為她真的是男子吧。”承德說道。
我汗,想我一個公主出嫁前都要被那麼多的女官驗身,她都被封王了,難道都沒有人給她體檢麼?
“那後來呢?”也沒聽說現在有個秀王啊。
“後來聖德帝派了她出使周國,正好趕上瓦勒和周國之間的戰爭,她便在邊山地區失蹤了。”承德說道,“現在想來應該是入了周國的皇宮,成了你的貴妃老媽了,所以你的皇帝哥哥才會知道老爺子的這根軟肋。”
貴妃老媽是南靜?我有些不敢相信,只聽說貴妃老媽曾是個江湖奇女子,沒想到怎麼又有了這麼個身份啊!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可是一時又想不到,如果說芷桑像南靜的話,那麼芷桑應該和貴妃老媽也像才對啊!貴妃老媽的畫像我可是見過,和芷桑可是一點也不像。
“貴妃老媽的畫像我曾見過,和芷桑根本不像。”我緩緩說道。
承德一怔,臉上的神色凝重起來,沉吟道:“不像?難道她們不是一個人?那這扳指是怎麼回事?”說完滿眼疑惑地看著我。
我無奈地對他聳聳肩膀,正想告訴他我也不知道時,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亮光,有些朦朧,可是好像又明白了些什麼。這扳指並不是貴妃老媽留給我的,而是南宮越交給我的,這說明我那貴妃老媽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這扳指的存在。而南宮越又是從他的母親張靜之那裏得來的,話也是轉告的張靜之的,她怎麼知道這一切?張靜之……她的抱雲寨不就正是在邊山地區麼!南宮雲……張靜之……南靜!正好是兩個名字中各取了一個字啊!是巧合,還是?現在想來,突然覺得芷桑的眉目和張靜之還真有幾分相像啊!
難道那個南靜就是張靜之?我自己都被自己的這個推論嚇了一跳!這也太,太……唉,難道還真的中了那句話了?每個穿越女主都能無比風光?
“狗血啊!真是一大盆狗血啊!”我喃喃道。
“什麼?”承德問道。
我沖他嘿嘿一笑,自然不能告訴他我想到的這些狗血穿越情節,只說道:“沒什麼,就是想有可能南靜和我貴妃老媽不是一個人。”
承德又看了看手中的白玉扳指,沉吟道:“不管是不是,只要有這個扳指,你就是了!”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沉聲說道,“正好有芷桑這個局,老爺子恐怕也會猜疑周國皇室和南靜有關係,所以我們正好用上一用。你只要咬准了你的母親是南靜,老爺子就會留下你!”
“南靜這個名字這麼有用?”我奇道。
承德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不但不會殺了你,恐怕還會護住你,給你找個好歸宿。”
我一看他那臭德行,撇了撇嘴,說道:“你說的好歸宿不會說的是你自己吧。”
承德壞壞一笑,湊過來在我臉上吻了一下,笑道:“還能有誰?”
我沒和他一般見識,繼續問道:“你不是說老爺子原本就打算除了南靜麼?他怎麼還可能會厚待我這個南靜的冒牌女兒?”
承德冷笑道:“除掉?只不過是怕自己陷得太深,如果沒有放在心上,怎麼會去在意?”
“你是說老爺子心裏是愛南靜的?她可是她名義上的妹妹呢!”我驚道,覺得有些不理解這高位上的人,既然愛,為什麼還要愛的人死?這又叫什麼愛?
承德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時他還並不知道吧,只道她是一個跳不好舞的藝人,一個跟在身邊的小廝,一個在心裏越來越重的人,重到自己都害怕了,所以才會想除了她,帝王……最怕的就是深愛一個人吧。”
“狗屁!”我罵道,“什麼狗屁理論。”瞪了一眼承德,怒道:“你什麼時候打算除了我啊?”
承德低聲笑笑,眉眼一挑,戲謔道:“你就這麼自信是我最愛的人?”
我白他一眼,懶得答理他。
承德靜靜地看了我半晌,突然歎了口氣,把我擁得更緊了些,低聲說道:“雖然看芷桑這事可以知道老爺子對南靜還忘不了,可這事還是要賭,也可能老爺子不念舊情,榮兒,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賭?”
我直視著承德眼睛,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去就去唄,大不了一死,然後我的鬼魂就會一直跟著你,和你再來一段人鬼情未了,哈哈。”
“你不是一直很怕死麼?”承德輕聲問。
“誰不怕死啊?”我白他一眼。
承德笑,問道:“剛才還說要退縮,現在怎麼就不了?”
“剛才退縮是因為我看不到一點希望,如今有了,雖然只有一點,可是我還是要去努力一下。”我正色說道。
承德溫和地笑了,用手揉了揉的我頭髮,柔聲道:“放心,丫頭,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點頭:“我信你!”又加了一句,“不過死了也不怕,也會纏你半年的,整天在你耳邊鬼叫,哈哈。”
承德怒了,我笑了。
當下就開始和承德串口供,總不能把所有的實情都告訴皇帝,如果都說了,恐怕就算南靜親自來了,皇帝也留不下我吧。謊話麼,不能全假,不然即便你說得再好也沒人信;但是又不能全是真的,如果都是真的了,那還能叫謊話麼?所以說呢,這瞎話說起來也是很需要技術含量的啊!
不過,我和承德在這方面都是有著高級職稱的人員。
也想過要不要去找南宮越問一問這南靜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心裏卻總有個疙瘩,既然選擇了承德,那就少去招惹南宮越吧,相見不如不見的好。
第二日,承德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就開始著手準備進宮的事情。看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我的心也緊張起來,雖然考慮了多種情況,可是結果誰也無法預料。
看到我緊張的樣子,承德笑了,問道:“害怕了?”
我搖了搖頭,“不害怕。”說著往門外走去,承德有些詫異,問道:“又幹嗎去?”
我乾笑一聲,“不幹嗎去,去一下就回來。”總不能告訴他我因為緊張要去跑廁所吧,唉,丟人啊,想我當初高考時也沒到這個地步啊。
承德把手伸到我面前,晃了晃,戲謔道:“五次了,這可是第五次了啊。”
再回到屋裏的時候,正好看見承德不知從哪里拿出件黑漆漆的衣服,走近了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件馬甲似的東西,隱隱閃著冷冷的金屬光芒。
“把它穿在裏面。”承德吩咐道。
我一愣,隨即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什麼護身寶衣之類的東西,電視上見多了啊,沒想到還真有這個東西。伸手一摸,涼森森的,像是用金屬絲織成的,這東西能刀劍不入?說實話,我還真有些不信,這麼薄的東西,沒准防防電磁輻射還行,要是真能刀槍不入,那還用得著防彈衣嗎?
“這叫什麼?”我問。
“烏金衣。”承德說道。
我“哦”了一聲,老實地讓承德給我穿上,這東西彈性倒是不錯,正好緊裹在身上,可是卻不覺得勒得慌。突然想如果只穿一件這個,倒也是酷得很,有點玩搖滾的感覺了。
“你有麼?”我說著便要扯開承德的衣服看,不知道這廝裏面穿的什麼東西。
承德笑著避開,說這烏金衣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件,只得先給我穿了,我就問好好的給我穿這個幹嗎?萬一要是外面打雷下雨的話,沒准雷公一個閃電就把我給收了,這烏金衣一穿,純屬一金屬套啊,打雷不劈我都說不過去了。
承德先是一愣,然後笑了笑,說道:“放心,都入秋了,哪還來的大雨。”停了停,又說道:“今天晚上這事實在有些兇險,誰也說不準老爺子到底會是什麼態度,萬一……”
“萬一有事,就讓我先跑?那你呢?”我問道。
承德笑著點了點頭,“我都做了安排,如果有事,自會有人接應你出去。我沒事,老爺子不會殺了我。”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想如果萬一和皇帝談和不成,看來我還得跑路啊。只是不知道承德怎麼安排的,難道是要奉善去接應我?除了他,沒見過他身邊有能在皇宮自由出入的高手啊。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越是緊張害怕的時候就越想沒用的事情,所以當承德要我準備好實在不行就跑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如果跑的話,我怎麼跑啊?難道還要像麻袋一樣被某個高手夾在胳膊底下?不行,那大頭朝下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說什麼也不能再那樣了。
“和你商量個事情吧。”我說,表情相當的嚴肅。
承德看我如此,也以為我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和他說,斂了臉上的笑容,問:“什麼事情?”
“你能不能和你那高手說說,萬一要是帶著我往皇宮外面闖的話,能不能別把我夾在胳膊底下?”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承德面上的表情一僵。
“還有,你這烏金衣織的還有個圍脖之類的麼?萬一人家要是砍我腦袋怎麼辦?”我小聲問道,這要是一箭射在腿上也受不了啊。
承德瞪著桃花眼有些哭笑不得,好半晌才搖了搖頭,說沒有圍脖。
收拾利索了,看看外面天色已經見暗,承德這才帶著我上了一輛馬車,直奔皇宮。問過承德為什麼要晚上入宮見皇帝,承德說晚上好辦事,我想了想,也的確是這樣,萬一皇帝要殺我,那高手帶我殺出皇宮也方便些,畢竟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清楚誰。實在不行就躲在皇宮裏,那些侍衛們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總比大白天的成為人家的箭靶子好。唉,也就是南宮越那樣的牛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把我劫出皇宮
……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3:05
第 40 章
路上倒沒有遇到什麼麻煩,入宮也順利得很,畢竟承德現在是瓦勒最炙手可熱的皇子,又剛立了軍功,皇恩正盛。
跟著承德進了殿門,看見皇帝穿了一身便裝正歪在炕桌旁翻看摺子,看見我們進來,略抬了下頭掃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看他的摺子。
“兒臣參見父皇。”承德跪下說道,我也輕輕地跪在承德身後,只覺得心跳得厲害。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怕這個皇帝,總覺得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一切。
“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啊?這麼晚了還來見朕。”皇帝淡淡地說道。
“兒臣這次西征時找到了一個人,一直沒敢告訴父皇。回繁都這幾天,兒臣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思來想去還是稟告父皇的好。”承德沉聲說道。
皇帝聞言慢慢地抬起了頭,掃了一眼承德,又看向我這裏。
我摘下了面上一直覆著的面紗,叩下頭去,輕聲說道:“福榮見過皇上。”
殿中一時靜得駭人,好半晌,才聽見皇帝淡淡說道:“公主回來了?”
“是的,那日那人劫我去之後,告訴我他並無惡意,那日也不是來刺殺皇上,只是為了劫我出去,他說我不能留在宮中。”我輕聲說道。
“哦?”皇帝輕挑了一下眉毛,和承德還真有些像。
“他還說如果以後萬一我再被追回宮中,就把這個給皇上看,皇上就會都明白了。”說著我把掛在脖子中的扳指摘了下來,雙手遞了上去。
承德從我手中接過扳指,給皇帝拿了過去。
皇帝垂首看了半天手中的扳指,半晌沒有說話。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一臉平靜地跪在那裏,心裏稍安了一些,跪直了身子,抬頭鎮定地看著皇帝,說瞎話,首先就要自己都認為那不是瞎話。
皇帝再抬起頭來,目光中已有了些急切,沉聲問道:“哪里來的?”聲音雖然還低沉,可是仔細聽卻發現掩藏了一絲顫音。
“母妃臨終前留給我的。”我說道。只見皇帝的手抖了一下,似乎那扳指很沉,他都有些拿不住一般。
“母妃……臨終前……難怪……她竟然去了那裏……”皇帝喃喃說道,聲音中透出一種掩不住的悲涼,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
不知為何,我只覺得一瞬間,他似乎蒼老了很多。
皇帝抬眼看向我,眼神變幻莫測,臉上面容卻平淡,我心中驚慌,面上卻不敢帶出樣子來,只靜靜地看著他。
皇帝看了半天,也不知道看出些什麼來,長長地歎一口氣,閉著眼躺了回去。好半天,才聽見他輕聲問道:“你母親……以前過得可快活?”
她快不快活?我怎麼會知道!我暗道。可是這話打死也不能這麼說的,他問這個什麼意思?我回答什麼好?快樂?好像不行,那不成了我那個貴妃老媽把他忘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和別的男人快快樂樂,還生了孩子?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然後這怒火燒到我身上,就把我“哢嚓”了?
想到這兒,我忙用悲痛的語音低聲說道:“母親去世得很早,福榮那時還小,不知道母親過得快不快活,只是從沒見她笑過。”
皇帝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扳指,眼中的傷痛一閃而過,再看向我時,已是恢復了平時的淡然,溫和地笑了笑,又問道:“你在周國時便很有才名,是你母親教的麼?”
我一愣,皇帝怎麼突然又把話題轉到了我的身上,好好的怎麼又提起了我的才名?
“父皇。”承德喊道,看樣子他是想給我解圍了。
“沒有問你,我問的是福榮。”皇帝淡淡說道,截住了承德的話,直直地看著我。
我咬了咬牙,他既然這麼問一定有什麼打算,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張靜之就是他們所說的南靜的話,她能教出一個這個世界的才女來麼?好像曾聽南宮越說過他老媽也不識字啊!賭吧!想到這兒,我沉聲說道:“那是他們訛傳的,我根本就不是才女,母親也從沒有教過我識字,因為她自己就不識字!”
說了出來,心裏反而踏實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賭的不就是運氣麼?
半天,皇帝都沒有說話。我這渾身的肌肉一直緊繃著,生怕他一聲令下叫人進來把我拖出去斬了。承德安排的高手藏在哪里?我怎麼也得跑出這殿門才行啊。我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下殿門,然後又看見依舊鎮定的承德,於是在心裏又鄙視了一下自己,還真是沒出息,你瞧瞧人家爺倆,都那麼鎮定,怎麼就我這麼沒出息呢?
“時辰不早了,你也累了,先回宮裏歇著去吧。”皇帝輕聲說道。
回宮裏?回我原來住的地方麼?我有些遲疑,皇帝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放過我了還是沒有放過?
殿外的一個太監進來,看到我也是一怔,隨即又恢復了常態,垂首等著皇帝的吩咐。
“送福榮公主回長春宮,路上慢著些,公主病了有些日子了,不能再著了涼。”皇帝淡淡吩咐道。
那太監忙應了一聲,領著我出去,我偷偷地看了承德一眼,看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地面,表情絲毫不變。我心裏有些忐忑,皇帝要留下承德審問麼?他能過這一關麼?跟著那小太監回到了我原來住的地方,叫開宮門,來開門的正是素兒,她見到我愣在那裏,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皇上交代了,公主身子剛好,要你們好好伺候著。”小太監說道,然後和我道了聲別,轉身退了出去。
“公主!”素兒這時才回過神來,聲音裏已帶了哭音,眼睛立馬就紅了。我一看她這樣子連忙擺手,一邊往裏面走一邊說道:“先別哭,慢慢問,我老實交代,行了吧?”
素兒忙關了大門,在後面跟了過來,還是哭出聲來。
我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光跑路就跑了好幾次了,每次還得再回來。
“這院裏還有誰?”我輕聲問道。
素兒抹了把淚水,慌忙說道:“就剩下挽月我們幾個大丫頭了,自從出了事,皇上把院裏的人都調走了。”
回到屋裏,挽月幾個也聽見動靜過來了,看見我回來,一個個也都哭了起來,哭得我有些心亂。“我這不好好的回來了麼,還哭,一會兒乾脆拿你們的淚水給我泡澡好了!”我笑道。
她們倒很懂事,雖然心裏對我的失蹤很納悶,但是看我的樣子也知道我不想提,便也不再問,都忙著給我燒水,收拾衣物。
收拾好了,我又重新躺到那張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不知道承德怎麼樣了,說實話,我還真怕皇帝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我們,再說我又回了宮,如果皇帝就把我往這深宮裏一擱,別的什麼也不說,我們這次冒險還有什麼用呢?我的身份還是變不了啊。想來皇帝絕對不會宣佈我的身份吧,如果明說我是他的外甥女,那麼不等於給別人留笑話看麼,皇帝怎麼可能會這麼做!
一夜無眠,天快亮了才有些迷糊,早上起來還沒有收拾利索,就有太監帶了皇帝的聖旨過來。
素兒忙領著人擺香案,挽月則忙著給我穿衣服,雖然這宣旨的來得不是時候,可我也不能就這麼衣冠不整地去接旨啊。
好在挽月手腳還算麻利,等我出去的時候,那個宣旨太監還沒有等煩。我領著素兒她們幾個“呼啦啦”地跪倒在地上,和電視上的也差不多,就差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了。
等我跪下了,卻發現那太監還不念皇帝的旨意,就有些納悶地抬起頭來,發現有兩個小太監正抻著一卷繡了龍紋的黃綢緞在那宣旨太監面前搗啊、搗啊,好半天才搗到有字的地方,看樣子還有很大一段沒有搗開呢。我心道這可毀了,這麼長的聖旨,不知道得念到猴年馬月啊,難不成念完了聖旨我還得留他在這兒吃個便飯?
宣旨太監吊著個嗓子開始宣讀皇帝的旨意;“……聖人用心,方悟真宰。婦女勤道,自昔罕聞……貴妃周氏,素以端懿……雖居榮貴,每在精修……為女道士。”
四字一句,直聽得我是頭昏腦漲、眼冒金星,比考英語聽力還費勁!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只明白了幾句,好像在說我人挺好,就是身子弱些,雖然已封為貴妃,但一直沒有侍奉皇帝,然後又說了些什麼沒聽明白,最後一句倒是聽明白了,撤了我的封號,讓我去做女道士!
一會兒工夫他就宣讀完了聖旨,然後兩個小太監又開始把聖旨卷了起來,雙手捧到我面前。
我還在琢磨剛才聽到的那些詞語都是什麼意思,所以表情就有些呆滯。
“念靜真人,請接聖旨。”宣旨太監笑眯眯地說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忙雙手過頂地接過那卷綢緞聖旨。暈啊,這麼快連道號都有了啊,叫什麼?念經?道士也要念經麼?這到底是去做女道士還是去做尼姑?
“皇上說了,這長春宮乃是凡俗之地,不宜修行,先把軒雅閣給真人作為修行之所,真人收拾一下,明日就請隨老奴過去吧。”宣旨太監和氣地說完,就領了那幾個小太監走了,院子裏只剩下了我和素兒幾個大眼瞪小眼,都有些傻。
我手裏拿著那厚厚的一卷聖旨,有些傻,皇帝這是唱的哪一出?是算放過我和承德了,所以就撤了我的貴妃封號,還用聖旨宣告天下說我和皇帝之間可是清清白白的關係?這是為了我和承德以後在一起做鋪墊麼?可是既然打算成全我們兩個,為什麼還要我在宮裏做什麼女道士呢?直接打發我出去不就得了?
“公主。”素兒眼圈紅紅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用說就知道是在為我多舛的命運悲傷,我忙用手比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現在我可有些怕她的淚水洗禮。
“先別說話,你去收拾東西,挽月出去探聽一下消息,看看昨天晚上皇上那裏有什麼動靜沒有。”我吩咐道。讓挽月去,就是想看看承德有沒有什麼消息給我。
當下就拿著聖旨站起身來,看看這做工精美的聖旨,我突然想,這麼長塊錦緞,就這麼放起來豈不是太浪費了?要是用來做件小旗袍,那不得酷斃了?然後又自己搖頭,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想這個,再說了,就算做了,我敢穿出去麼?要是讓人知道我拿皇帝的聖旨做了那麼一件“有傷風化”的衣服,我還不得被人砍了?
臨到中午的時候,挽月回來了,帶回個小道消息,說是皇帝跟前的人露出風來,正受寵的三皇子不知怎麼惹了皇上,整整地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天快亮了才從屋裏出來。有人就此推測是因為三皇子這段時間太過驕縱,雖然征西取得大勝,可是卻在路上丟了黛蓮娜公主,以至於無法和赫褳族人聯姻,違了聖意,恐怕這次三皇子要失寵了。可也有人說三皇子不會失寵,說三皇子雖然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夜,可是早上出來的時候三皇子的神色卻很好,一點也看不出來跪了一晚上的樣子,早飯的時候連饅頭都比平時多吃了兩個,說得好像跟他們親眼見到承德啃饅頭似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我喃喃道,“他早上向來不啃饅頭的。”
挽月聽到我如此說,抿嘴笑了笑。我狐疑地看著她,心道我讓你出去可不是只讓你給我打聽這些小道消息,我就不信承德沒有找人和你接頭。
挽月看了一眼屋裏正忙活著給我收拾東西的其他幾個宮女,忙低聲說道:“主子傳來消息,他已經說服了皇上,說讓公主先安心去軒雅閣,後面的事他自有安排。”
一聽承德給我傳來的話,我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看來這局我們還真押對了!難怪一早皇帝就下了聖旨,讓我去修道,起碼貴妃的身份沒了啊,大不了以後再還俗唄。
心裏立刻輕鬆起來,看看素兒她們正忙著收拾東西,我也忙擼了擼袖子上去幫忙。她們一看我要動手,忙把我請到一邊,說我是什麼貴體,怎麼能做這些粗活兒。我笑,不理她們,照常往箱子裏裝我那些寶貝,心道我馮陳楚楊從小學到大學,幹得最好的就是衛生小組長,我做不了粗活兒?笑話!
第二天,我領著素兒她們幾個在整個後宮驚詫的眼神中,雄糾糾氣昂昂地搬到了軒雅閣,開始了我的修道生涯。
頭髮束起,道袍一穿,拂塵一掃,我對著鏡子一照,還真覺得自己有了點仙氣。素兒幾個看我穿了道袍都美滋滋的,有些糊塗,又不敢問,只帶著憂慮的神情看著我,估計是怕我是被歹徒劫持後嚇傻了。只有挽月知道點內幕,但她一直一臉平靜地忙自己手邊的事情。
“修行”了幾日,承德一直沒能偷著來看我,雖然我知道我們現在的分離是為了以後更長久地在一起,他不來看我一定也有他的難處,可是說實話,我還真的是很想他。
在皇宮裏住著本身就不好玩,再加上住在這個小小的軒雅閣裏,更加無聊起來。跟在我身邊的還是素兒她們四個,這還好,要是加了外人恐怕我更不方便,可是要我每天對著那些塑像和一本本厚厚的經書,我只覺得受罪。
如果這軒雅閣只我一個人倒也好了,反正我關起門來過日子,幹什麼別人也不知道,倒也自在,可偏偏這裏不能讓我關起門來過舒服的小日子,時不時有後宮的嬪妃過來上上香啊,誦誦經啊,我這個禦封的“念經真人”就不能躲一邊清淨去,還得裝模作樣地在一邊陪著看經書。
我來了不到三天,這後宮的嬪妃就全都來了一遍!我納悶了,這裏以前香火就這麼興旺麼?她們是來誦經的還是來看我的?
打開經書,一個個都跟鬼畫符似的,一個也不認識,真是乍一看是一片野草,仔細一看是眼花繚亂,定睛一看就得頭昏腦漲噁心想吐了。我突然想那皇帝讓我來做什麼女道士恐怕也沒安什麼好心,明明知道了我不認字,還打發我來每天對著經書過日子,這不存心整我嗎!
套用別人一句話:“這日子真的是要淡出個鳥味來了。”
再到後來,我發現不僅日子是淡的,就連嘴裏也要淡出個鳥味來了。我看看面前的經書,再抬頭看看那覆了金箔的塑像,恨恨道:“白菜燉豆腐,豆腐炒青菜,誰規定的修道之人不能吃葷的,嗯?”
素兒聽到我說出這話,一臉驚愕地看著我。
我沖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素兒看看外面,今天倒是沒有來上香的嬪妃,忙把耳朵湊了過來。
“素兒,能不能搞點葷的來吃吃?”我低聲說道。
素兒瞪大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看著我,好像沒聽懂我說些什麼。我一看她這純真的表情,就知道和她說這話沒用。
“算了,算我沒說。”我歎口氣坐回到蒲團上,繼續看著面前的鬼畫符發呆。
挽月進來,說是三皇子知道我身體不好,特薦了名醫來給我看病,人已在門外候著呢。
不知道承德又搞了什麼鬼,只得出去看看,見見承德這麼明目張膽地給我推薦了什麼名醫。出了門口,見一白髮白須的老者正在門外站著,看著我出來,躬身一揖說道:“老朽薛載道見過真人。”
薛載道?這個名字怎麼有些耳熟呢?好似在哪里聽過。
“你就是胡姐姐的——師叔?薛神醫?”我驚問道。
那老頭笑了笑,點了點頭,說道:“不敢妄稱神醫,不過老朽正是她的師叔。”
胡姐姐的師叔啊,看胡姐姐那手段就知道這老頭也差不了,再加上人家童顏鶴髮的,還真有點那麼飄飄欲仙的仙氣。我看他比丁小仙都像神仙,心中的敬仰之情也頓時高漲了起來。
雖說人不可貌相,可是這貌要是好了,還真多占不少便宜。
當下趕緊讓素兒她們把這薛神醫讓進屋內,讓了座,上了茶。
薛神醫也不廢話,上來就給我切脈。我心中忐忑地坐在那裏,一臉緊張地看著他。說實話,對於中醫,我崇拜是崇拜,可是終究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可思議,就切脈,就能切出我有什麼毛病來?
“真人脈象的確與常人有異。”薛神醫撚著鬍子沉吟道,我這才知道這古人為什麼都要留一大把鬍子,這撚著鬍子說話是有深度的啊。
我眼巴巴地等著他的下文,薛神醫看我一眼,然後才緩緩說道:“恕老夫直言,真人這脈象陽氣不足,陰氣過重,氣神不通,陰寒滯結五臟,雖暫時與常人無異,可日子久了必成大害。”
陰氣,陽氣,他說得我覺得周身有些發冷,這診斷怎麼聽不太懂呢?又是陰又是陽的,這老頭是給我看病呢還是看風水呢?可心裏也隱約有些明白,好像這老頭說的也有些道理,畢竟這身體並不是我的,我的魂魄被丁小仙施了法術附於其上,陽氣不足倒也是正常。
“不知還……有救麼?”我抖著聲音問道。
薛神醫卻不說話,只是淡淡一笑。我一看,頓時放心了,看他那笑容,就知道這老頭一定知道怎麼救,頓時膽也大了,身子也坐直了,連聲音都不抖了,甚至都在想剛才這老頭說得那麼嚴重是不是故意嚇我。
薛老頭看我一眨眼的工夫就從一被打蔫的小禾苗變成了挺拔的白楊樹,眼中的笑意更濃,也不回答我的問話,只叫拿筆墨來。
挽月早在書案前伺候好了筆墨,薛老頭過去,筆下一陣龍飛鳳舞,刷刷刷就寫了滿滿的一大篇。我伸脖子一看,比那經書看著都亂,也就更加理解了醫生這職業不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有些共同之處的。
素兒端了盆清水過來,伺候這薛老頭淨了手,薛老頭這才說道:“就按著這個方子,不出一年,真人就可和常人無異。”
不會是吹牛皮吧?想那小胡姐姐切了半天脈都看不透的病症,到他這裏他就給我打了包票?我看著薛老頭,一不小心就從眼神裏露出了我的懷疑。
薛老頭是誰啊,那是小胡姐姐的師叔啊!小胡姐姐是誰啊?那是人精啊,你說她師叔會是什麼?人精中的人精啊。所以我眼裏剛露了一點小光,就聽見他冷哼一聲,說道:“不是老夫誇口,普天之下,能看透你這脈象的算上老夫在內不過三人,能治你這病的也頂多一個半!”
一會兒的工夫,“老朽”就變“老夫”了,難道我就沒有一點威嚴的氣質,好歹我也是一個公主啊,我暗道。不過也好奇他說的一個半,怎麼還來了半個?心裏想什麼嘴裏也就問了出來,我奇道:“那半個是誰?”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3:20
第 41 章
薛老頭又冷哼了一聲,這才說道:“無上那個老傢伙,整天研究鬼神之術,也就只能算上半個。”
無上那個老傢伙?這不知道又是誰了,一看薛老頭那臉色,好像還在為我質疑他而生氣,也不好問他。既然他給開了方子,我也沒多留他,和他客氣了幾句,就讓挽月送他出去。
這薛老頭前腳剛走,我就讓素兒給我念他給留的方子,想素兒好歹也算得上一小才女了,可是念起這薛老頭的方子還是磕磕絆絆的,我想很可能她也是連蒙帶猜的吧。
“素兒無能,有些字實在認不出來。”素兒低聲說道。
我揮了揮手,說道:“不怨你,把這方子給賣藥的送去,他們自然能看得懂。”
素兒這才不內疚了,好像想到了什麼,又高興地說道:“公主,聽說這薛神醫向來不肯給宮裏人看病的,不知道今天如何請動他來給公主診病?”
原來如此,我也想起剛進瓦勒皇宮時我裝病,胡姐姐來給我診病的時候也曾說過,本來請的是她師叔,可是師叔卻跑了,只得她來頂數。這次承德能請得動薛老頭,不知道又使了什麼手段。
素兒雖然沒把方子念全,可我也算聽到了個大概,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3:35
不外乎就是喝中藥,泡藥澡了,不過說實話,我還真有些懷疑這就能讓我的魂魄和這具軀體完全融合在一起?那麼人不就比神仙還厲害了麼?
雖然心裏有些懷疑,可是畢竟還是看到了希望,日子過得也就更加輕鬆起來。後宮嬪妃們經過第一輪參觀之後,看後面皇帝再沒動靜,來我這兒的人也開始減少,到最後,終於清淨下來。
一天,看著院門口時不時落下的鳥雀,我突然惡毒地想,要是等到了冬天,一場雪下來,只需要那麼一把穀子、一個簸箕,我是不是就能解決吃葷的問題了呢?
閑著實在無聊,我終於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要認字!
這個時代,文盲也是要不得的啊!
是不能讓素兒她們幾個知道我不識字的,如果讓素兒知道了她那個才女公主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了,我怕她會受不了這個打擊,可是又不能去外面給我找個先生來,也只能從內部發展了。思來想去,也就是挽月的抗打擊能力強一些,而且她是承德手下的人,估計對我的事情也知道一些,於是每天下午便成了我和挽月兩人的教學時間。
學了幾天鬼畫符,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學習要從娃娃抓起,因為,因為,晚了實在是記不住啊!
第一天,我拼死拼活算是認識了一百個字。第二天先復習了一遍前一天學的字,又吭哧吭哧背了一百個。第三天一考,只寫出了七個字,實在不好意思,不但昨天的沒記住,把前天的九十三個也忘了。
我看著挽月那有些抽搐的嘴角,突然覺得很對不起她,乾笑一聲,心虛地說道:“還不錯,是不是?好歹記住了七個呢。三天記住七個,平均下來一天合兩個多呢,一年下來也得七百多字呢!三年下來也差不多能應付平時用的了。”
挽月的嘴角又抽了抽,沒有說話。
由於考試實在太過辛苦,而且前兩天背字也很累,我便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勞逸結合麼!這可是現代教育的精髓啊!
第四天,我又打算開始新的學習。挽月倒還算是個好老師,知道學新的之前先要把舊的復習一遍,於是又讓我背寫昨天記住的那七個字,我拿著毛筆吭哧了半天,一張紙寫了劃,劃了又寫的,好半天之後,終於抬頭看挽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好像又忘了兩個字,這麼一來三天就記不住七個了,平均下來一天不到兩個。”
挽月的臉色很不好,可是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我已經很努力了嘛,誰讓他們把字搞得像鬼畫符似的,隨便寫一個在黃紙上,都能鎮鬼用了。
學了n天之後,我終於會寫了我想寫的幾個字。我拿著毛筆,在紙上畫出幾個大字,咱不講究字寫得怎麼樣,能看懂就達到目的,那就OK了。再說了,寫字也講究個意境,是不是?各花入各眼,沒準兒我這字在一書法大家眼裏就成了“不拘一格,隨意而動”了呢。
吹了吹墨蹟,我一臉得色地看著紙上“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嘴角得意地挑了挑,合計這承德要是看見這幾個字,不知道臉上會是什麼表情。想我來這裏月餘,一次也沒有見過他,雖然時不時有挽月帶回些他的口信,可心裏還是掛念得厲害。
這廝既然不來,應該是有不得已的事情,不過既然想他了,就應該讓他知道。咱們可是新時代的新女性的新魂魄,不幹那扭扭捏捏的事情,想他,那就告訴他嘍!
歪著腦袋看了看那張白紙黑字,總覺得這麼給他少了些什麼。突然間靈光一閃,忙從梳妝盒裏取出胭脂,細細地塗在唇上,然後撅著嘴在紙上一印,一個豔麗無比的唇印就印了上去。
哈哈,這回夠分量了吧!我笑著把紙折好裝進信封,又偷偷地交給挽月,讓她傳給承德,心道不知道承德這廝見了這封豔麗無比的信會不會也怦然心跳一下。
信送了出去,我滿心期待地等著承德的回信,當天晚上,我就等到了,不過來的不是口信,也不是書信,更不是我猜想的唇印上烙上他的唇印,而是來了他這個大活人!
看著承德笑嘻嘻地站在我的床前,我不禁歎了口氣,唉!這廝真不禁勾搭,一句話,一個唇印,就把人勾搭過來了。
看承德笑著坐在床邊,我撇著嘴搖了搖頭。
“搖什麼頭?”承德低聲笑問,伸手來攥我的手。
“你來幹嗎?”我故意問。
“我來幹嗎?”承德壞笑,頭低了下來,“你說呢?是誰給我印那麼勾人的東西?”
我忙用手撐在承德的胸口不讓他繼續低下身來,說道:“先別動手,好好說話!”
“不動手?那要動什麼?”承德低聲調笑,手卻不肯停下來,“想我了?”
我想了想,點了點頭,承德臉上的笑容更得意,抓開我的手,身體壓了過來。
“喂,先說話,再做事!”我一急,話不經大腦就冒了出來。
承德笑得更加厲害,一臉淫蕩地問道:“做什麼事?”
我一下子被噎住了,臉刷地就紅了起來,承德看我如此模樣,故意笑道:“別急,別急,咱們說話辦事都不耽擱。”
“你!”我暈,為什麼我這伶牙俐齒到了承德這裏就不管用了呢?
承德笑笑,壓著聲音說道:“……先讓我檢查一下那唇印是不是真的,你這勾人的東西……”
勾人的東西?我怎麼就成了勾人的東西了?承德這廝,明明是自己不禁勾搭,還非要給別人扣帽子,本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可惜這麼近的距離,實在翻不出白眼給他看,算了算了,先不和他計較了,再說腦袋又有些暈,先休息一會兒吧,一會兒再說……
就在這近乎於偷情的生活之中,日子飛快地過去,眨眼間秋去冬來,一場雪飄下來,我才發現瓦勒的冬天竟然來得這麼早。
朝堂之上,承德和承賢鬥得依然激烈;後宮之中,我還繼續做著我的“念經真人”,看不到頭。
有時候就想,是不是念經真的可以讓人的心沉靜下來?想我當初是一個多麼志向遠大的熱血小青年啊,闖江湖、泡帥哥,可如今怎樣?怎麼就能老老實實地待在這深宮之中呢?想想,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麼?讓人漸漸妥協的愛情?
有的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
心底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說:這種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你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這深宮!
是的,我清楚這種生活不是我要的,可是我卻更明白承德是我想要的,當自由和愛情不能坐在一起的時候,我該坐在誰的邊上呢?
不知道我這“經”還要念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才能光明正大地和承德待在一起?非要等皇帝升天麼?可是看皇帝還壯實得很啊!他奶奶的,不會要讓我念一輩子的經吧?我暗暗念道,心裏甚至有些惡毒地盼望皇帝早點歸天。
很多事實證明,人是不可以惡毒的,哪怕是想一想也不行!因為我剛剛咒皇帝沒兩天,報應就來了。
那日我把素兒她們打發下去,獨自一個人坐在書案前看書。本來是打算看著經書認幾個字的,可惜我卻發現這經書的催眠效果比英語書還好,看了沒幾分鐘,困勁竟然又上來了,看看挽月反正也不在身邊,就把書一放,身子趴在桌子上就開始打盹。
仿佛又回到了學校,老師在課堂上絮絮叨叨地講課,我在下面用書擋著臉,睡得正香。老師講著講著便下了講臺,直直地走到我這裏,“馮陳楚楊!還睡!我剛才講的什麼?”老師怒道。
我驚得一個激靈,一下子醒了過來,忙坐直了身子,看看面前古香古色的書案,自己不禁啞然失笑,明明是做夢麼,哪里來的老師?再看看書上有些濕漬,不禁有些汗,只覺得臉有些燙,心道幸虧把素兒她們打發下去了,不然非讓她們看到我睡覺流口水不可,心裏一邊暗暗得意自己有先見之明,一邊忙用袖子去抹書上的口水。
正忙活著,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掃到一抹明黃,我納悶地轉頭,頓時僵在那裏。
穿了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正站在旁邊,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我。
看皇帝隱約皺了下眉頭,我頓時把瞌睡蟲丟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一下子清醒過來,“噌”的一下子從椅子上躥了起來,想蹲下身去行個宮禮,可是低頭一看自己穿了一身灰色的道袍,才想起現在自己已經算是個修行之人了,再行宮禮好像有些不合適,忙雙手合十想念句“阿彌陀佛”,可是又突然想到也不對,我做的是女道士,又不是尼姑,這麼行禮也不對,這才忙雙手抱拳,躬身作了一揖,恭聲叫了聲:“參見皇上。”
皇帝掃了我一眼,自己先在椅子上坐了,這才淡淡說道:“免了吧,坐下吧。”
偏著身子在皇帝對面坐下,心裏一陣發虛,不知道這皇帝怎麼突然轉到我這裏來了,而且怎麼還沒跟著侍從。
皇帝好像看出了我心中想的,說道:“朕經過這裏,看你這院子裏梅花開得倒早,便進來了。”說完便出神地看向我的書案。
我順著皇帝的目光看過去,書案上的花瓶中幾枝梅花開得正盛,再看看皇帝似陷入沉思的面容,心裏一驚,皇帝不會是嫌我損壞花草了吧?想這梅花還是我昨日在院子裏折的呢,這可是開在頂尖上的幾枝,沒少費勁。我以前在公園裏要是看到這麼枝梅花,說什麼也不敢折啊,隨便攀折花草,這可是要和個人素質掛鈎的啊,可在古代就沒有這個問題了,所以我興沖沖地領著素兒她們過了把摘花的癮,登梯子爬高地折了這麼幾枝梅花。
皇帝看著梅花出神,突然笑道:“以前你母親也曾替朕折過梅枝,不過她可沒有你這個好身手,總是在底下隨便折幾枝來糊弄朕。”他把目光轉向我,看得我的心裏一陣發毛。
“這地方可還習慣?”皇帝問道。
我忙乾笑一聲,說道:“習慣,很習慣。”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問道:“你可怨恨朕?”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皇帝怎麼會問這個,我能說怨恨麼?借我幾個膽我也不敢說啊。
“你和承德的事情,朕早就知道了。”皇帝輕聲說道。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原本張嘴就來的瞎話,到他這裏竟然都不敢說了。皇帝看了我一眼,低低地歎了口氣,說道:“你和你母親有些像,但是又有很多不同。”
我母親?他指的應該是那個南靜吧,我暗道,是不一樣啊,要是一樣才見鬼了呢。
“朕一直想不透,你母親的那個脾氣,怎麼會入了周國的深宮呢。”皇帝輕聲說道,眼神有些模糊,似在問我,又似在自言自語,“這宮裏,不是你們應該待的地方。”
皇帝看我一直沒有開口,掃了我一眼,眼裏的迷茫神色頓去,突然問道:“你可瞭解承德?”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實話,我只對承德的愛情熟悉,可是對於他其他的生活,我們並沒有交集,我能算是瞭解他麼?
皇帝笑了笑,說道:“他很像年少時的我,總是算計得太多,就連自己身邊的人也不肯放過,哪怕是自己愛的人,而你這個孩子,呵呵。”皇帝笑著搖了搖頭。
“您的意思是說承德也在算計我麼?”我問道,忘卻了面前這個人的身份。
皇帝沒有回答,我有些懷疑他是故意來挑撥離間的。我不信承德對於我的感情都是出於算計,尤其是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之後。
皇帝看了看我,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然後笑道:“你以為你們瞞著我的那些事情,我就真的會被瞞住麼?”
我心裏一驚,不知道皇帝指的是什麼,是我和承德一直瞞著他的私情,還是我冒充南靜女兒這件事情。
“承德早知道這些事情瞞不住我,而且他也沒有打算瞞我,有些是他故意做給我看的吧。”皇帝說道,“就像你們兩個戴一樣的絲線,你以為承德那麼精明的一個孩子,會在我面前露出這麼明顯的破綻麼?”
難道是承德故意在皇帝面前露出破綻,故意讓他知道我們之間早已經有了私情?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勾引母妃這個罪名對他來說又有什麼用呢?我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發冷。
“您說的話我都不明白。”我輕聲說道,不想讓自己想得更多。在皇帝和承德之間,我寧可相信承德,我不信他對我的情愛都是算計,我不信他的演技可以高超到如此地步。
皇帝輕輕地搖了搖頭,歎息道:“有些事情,早晚要去面對。”說完站起身來往外緩緩走去,臨到門口時,又停了下來,轉回身來輕聲說道,“你在他心中,終不是最重的。他以為這樣可以迷惑承賢那些人,甚至朕,卻忘了他的父皇也是從皇子的位置上坐上這皇位的,他的那點心思,我又何曾沒有過。我……曾有負于你的母親,不想再看到你走你母親的路,凡事早看透了會更好些。”
皇帝轉身出去,留下我坐在屋內,按禮我是應送他出門的,可是我只覺得身上的力氣像被抽幹了一樣,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承德,真的如皇帝講的麼?承德,你真的連我也算計進去了麼?
楚楊啊,楚楊,你到底應該去相信誰?
自己坐了半晌才緩過勁來,心裏空得厲害,只覺得一切都朦朧起來,很多事情也越想越不清楚,使勁搖了搖腦袋,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又是“走為上”!
鴕鳥,我上一輩子絕對是一隻鴕鳥,我暗自罵道。現在絕對不是要跑的時候!我想了想,又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拿起毛筆來在紙上劃了一條豎線,左邊開始寫承德對我的好:寵我、縱容我、武林大會時對我放水、在草原上不顧危險地深入敵營救我……
一會兒的工夫就寫了半篇,接著又開始在右邊寫承德對我的不好,提起筆來,卻怎麼也落不下去,他到底對我有什麼不好?為什麼我能想起來的都是他的好?
我恨恨地把毛筆一扔,站起身來,罵道:“他奶奶的,老狐狸莫名其妙地來和我說這個,他能安什麼好心?”
自己剛在屋裏轉了兩圈,就聽見門外挽月稟道:“公主,賀蘭貴妃來了。”
賀蘭貴妃?承德的老媽?今天是怎麼了,我這軒雅閣半月不見來個人,這次倒好,皇帝老子和貴妃娘娘前後腳地來了。這貴妃娘娘不會也是被我院子裏的梅花招來的吧?我暗道,恨恨地看了一眼院中的幾株“黴”樹,如果真是,姑奶奶氣急了全砍了,明年種上一水的桃樹!
心裏嘀咕著,忙出了門口,看到貴妃娘娘正進了院門,身後還跟著兩人,一個是一身宮裝的小宮女,另一個卻是個十多歲的少年打扮。我仔細一看,不禁一怔,那少年分明就是穿回男裝的葉帆!半年多不見,他個子雖然高了不少,可是五官卻沒有多大變化。
只簡單問過承德葉帆的安危,卻不曾想他會跟在賀蘭貴妃身邊!
葉帆跟在賀蘭貴妃身後,一臉漠然,好似根本不認識我的樣子,我一看這樣,也沒敢認他。我強壓住心裏的激動,臉上也擺出一副淡淡的表情,和賀蘭貴妃見了禮,把她讓進正堂。挽月已點燃一炷香遞了過去,賀蘭貴妃接了過去,在香爐裏供上,這才轉回身來。
我手持拂塵,低著頭做本分道士樣,打算以不變應萬變,就聽見賀蘭貴妃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我一聽,得了,這位來准是要找碴的了。
“你們先下去吧,我和真人說說話,論論經文。”賀蘭貴妃淡淡說道。
跟她來的宮女和葉帆躬身退了出去。挽月看了看我,臉上隱約帶了些憂慮之色,我笑著示意她沒事,讓她也下去。
賀蘭貴妃先是鳳目含威地掃了我一眼,這才冷冷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有些話我想告訴你。”
我“嗯”了一聲,沒有接話,看著賀蘭貴妃一臉的嚴肅,突然間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啊,這不是言情劇中的經典片斷麼?棒打鴛鴦的惡婆婆一般都是以這話開頭,然後下面就該說“你不要癡心妄想了,我們X家是絕對不會讓你這樣的媳婦進門的,你開個價吧,多少你才肯甘休?”然後就是惡婆婆開始用鈔票砸可憐的媳婦,接著那人窮志不短的媳婦拒絕惡婆婆的金錢,先是痛斥一番,然後就提著行李箱走人,大多時候肚子裏還會再捎著一個!
想到這兒,我甚至都開始想我這惡婆婆會用多少金子砸我呢?如果她砸的話,我要不要呢?
要!不要白不要,要了也白要!有了錢就好辦事,大不了兩手一翻再反悔唄!
賀蘭貴妃看我竟然有些走神,忍不住帶了些怒氣,冷聲說道:“為什麼不問我要說什麼?”
“您不是說要我和論論經文麼?”我一臉無辜地說道。
“你!”賀蘭貴妃氣得臉色有些發紅,忍了忍,冷笑道,“總裝糊塗也不是辦法。”
“不是裝,人糊塗也不是自己願意的,誰讓她自己糊塗了呢,您說是不是?”我輕笑著說道。
賀蘭貴妃一怔,冷冷地看我兩眼,突然笑了,說道:“你倒是有些意思。”
“日子沒意思了,還不能自己有點意思麼?”我淡淡說道。
賀蘭貴妃靜靜地看著我。
我提足了精神預備著,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和人鬥嘴!賀蘭老太太,你就儘管放馬過來吧!我暗道。
賀蘭貴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高貴而嫵媚的笑容,輕聲說道:“承德喜歡你。”
“嗯。”我也笑了笑,說道,“我知道。”
“他很喜歡你,已經可以說愛你。”賀蘭貴妃緩緩說道,聲音柔潤而動聽。
“我知道,如果他不愛我,我才不會為了他回這個牢籠。”我輕聲說道。
承德有沒有算計過我,我不清楚,但是我卻相信他對我的感情,相信他也是愛我的。這不是出於對承德的信任,而是對我自己的信任,對我自己感覺的信任!
賀蘭貴妃又笑了笑,帶著些對孩子的寵溺,說道:“可是你卻只能成為他理想路上的阻礙。”
我冷笑一聲,果然要來了,下面接著就要勸我放棄了吧?
賀蘭老太太啊,真是不好意思啊,你遇到的可不是那些軟弱的小白女主,被惡婆婆打擊一下就揣著一肚子的委屈走人,留男主一個人滿世界地找人,咱們不學她們,只要承德愛我,我他奶奶的就不會放棄!
賀蘭貴妃又掃了我一眼,看我沒有開口,突然說道:“皇上喜歡你。”
我這裏正鼓足了勁等著她棒打鴛鴦,沒想到她突然給我來了這麼一句,一下子就怔住了,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話來。
就像一個氣球,已經被吹到了極限,正等著誰來給一腳就炸呢,沒想到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捅了一針,這下可好,想炸都沒得炸,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噝噝地漏氣。
“啊?”我張了半天嘴,終於“啊”出了一聲,“您……逗我玩呢?”
賀蘭貴妃靜靜地看著我的反應,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我說皇上喜歡你,所以才不會計較你以前的事情,才會讓你來做什麼女道士。”賀蘭貴妃淡淡說道。
我只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有些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句被人說爛了的話:不是我不明白,只是這世界變化太快。然後又發現,這皇宮裏的貴人們都是放雷的高手,皇帝剛放了個大雷走,這賀蘭貴妃就緊跟著再來放一個轟天大雷。
我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外面,下過雪的天空有些陰霾,心想難道是我一直穿了那鎢絲馬甲的緣故?好好的為什麼挨了這麼多的雷呢?老天啊,老天,乾脆你一個雷把我劈死算了。
“如果你真的也愛承德,你就應該為他做些什麼。”賀蘭貴妃輕聲說道,“為了他的理想,而去做些你能做到的事情。”
“比如說呢?”我問道。
賀蘭貴妃輕輕笑了笑,眼角出現了一些細紋,我才發現,看起來雍容華貴的賀蘭貴妃也已經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了,她雖然美麗,可是卻早已不再年輕。
“皇上喜歡你,所以承德就不能喜歡你,父子同爭一個女人,只會成為天下的笑柄。”賀蘭貴妃說道。
“這好像不是我能決定的。”我說道,“我能為承德做些什麼呢?”
賀蘭貴妃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眼中的狂熱一閃而過,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以去為他爭寵!如果你能哄得皇上開心,就等於在皇上身邊為他埋了顆棋子,埋了顆釘子!”
這次換我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生在富貴、養在富貴中的貴妃娘娘,看她臉上閃出的狂熱的光彩,果然,她能想到的也不過是後宮女子慣用的手段,爭寵?可笑。
“承德真的愛我麼?”我輕聲問道。
賀蘭貴妃好似沒有想到我會再問這個,怔了一怔,說道:“是的,他愛你,所以……”
“所以我不能這麼做。”我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先不說我已經冒充了皇帝的外甥女,他根本不可能再寵倖我,就算我不是,只要承德愛我,我就不會傻乎乎地去做這事。既然他愛我,他就不希望我這麼做;如果他不愛我了,我就更不會為了他去做這樣的事情,我白癡啊?
我嘴角含笑地看著賀蘭貴妃,見她臉上神采頓時散去,面色冷了下來,到最後從嘴裏發出了一聲冷哼,然後轉身拂袖而去。
“不好意思,不遠送了啊。”我跟在她身後笑道。
賀蘭貴妃怒氣衝衝地走出門外,院子中等候的小宮女和葉帆忙緊跟在她身後,還沒到院門,就聽見葉帆“哎喲”了一聲,腳下一崴就坐到了地上,賀蘭貴妃冷著臉停了下來,轉回身來,狠狠地瞪了葉帆一眼。
葉帆忙低下頭去,小聲說道:“不小心腳底下踩了顆石頭,崴了一下。”說完自己用手揉了揉右腳踝,自言自語道:“誰知道腳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個東西呢,也就沒提防。”
“沒用的東西。”賀蘭貴妃低低罵了一句,回頭又怒視了我一把,轉身就走了。
葉帆忙站起身來,飛快地掃了我一眼,然後也跟在她身後走出了院門。
看著葉帆他們出了院門,我忙小跑著到葉帆剛才摔倒的地方,仔細地找了起來。葉帆會武,不應該被一粒小石頭就崴了腳,而且他臨走時看我的那一眼也好像別有深意。
地上光光的,除了被葉帆踩到的那個小土坷垃,別的什麼也沒有。
這個葉帆,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有些搞不清楚。
“公主,您在找什麼?”挽月從後面過來問,“我幫您找?”
“不用,不用。”我忙揮了揮手,直起身來往屋裏走去,今天太背,還是老實地捂在床上比較好,省得天上再掉下個大雷來,我暗道。
在床上捂了一晚上,也沒理清楚這裏亂七八糟的關係,好好的葉帆,怎麼又會到了賀蘭貴妃身邊呢?總不會是賀蘭貴妃看他可憐而收留他的。今天的賀蘭貴妃也有些奇怪,都有些不太像平時的她,能想出這麼餿的主意,怎麼看也不像是承德的親媽。
最後得一結論,這皇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時間長了,再正常的人都得變態。
所以,我得想法出去,最好是能光明正大地出去,不知道我這“念經真人”能不能到外面去念經?道士不是還有個游方道人?我想。
讓挽月想法給承德傳了個信,讓他晚上過來看我,好商量一下我的問題,看著挽月出去,我腦子裏又閃過皇帝的話,承德算計我?他能算計我什麼?我又有什麼好讓他算計的呢?人,他已經算到了,他還能算什麼?
白天一直沒精神,腦子裏總是閃過昨天的事情,還有葉帆臨走時的那一眼,他到底想和我說些什麼?我又該不該去和他聯繫呢?
唉,腦袋真的不夠用,有些羡慕那些小強女主,為什麼眼睛一轉就是一個主意,在後宮裏玩陰謀詭計玩得那叫一個得心應手,怎麼到了我這裏,我就成一個小白了呢?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3:51
第 42 章
天色黑了下來,我的精神卻上來了,今天是素兒輪值伺候我,看到我眼睛有些冒光的樣子,她十分不解,為什麼她的主子一到晚上就精神了起來呢?
院門口傳來叩門聲,我有些納悶,這還不到承德來的時間,再說他來都是高來高去的,不會正正經經地去敲我的門,這又是誰呢?想到昨天的兩個大雷,我下意識地去摸了摸裏面穿的鎢絲馬甲,有些猶豫該不該把它脫了,不然早晚有一天會被雷劈死。
“公主,皇上那邊的公公來了,說皇上傳您。”挽月進來說道,臉上有些緊張。
我一怔,還真又是一個大雷!這天都黑了,皇帝又想和我聊什麼?難不成還是想挽救我這個被承德迷惑的“念經真人”?
我從門縫裏往外看了看,一個歲數不大的小太監微低著頭站在門外,正等著我的回話。
“這人怎麼好像沒有見過?是皇上身邊的麼?”我低聲問身邊的挽月。
挽月看了一眼,輕聲說道:“是,好像是新換的,前些日子我在外面見過他,的確是皇上身邊的。”
我這才略放心些,可是還是有些猶豫,都有些想問問能不能不去,總覺得這個時候去見皇帝,不會是什麼好事。想了想,又壓低聲音說道:“你出去說我著了風,出不去了,請皇上多擔待吧。”
挽月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怕是不好,這可是欺君,萬一讓人知道了,可是不小的罪名。”
這也算欺君?我暗道,我這叫委婉地拒絕好不好?再說了,我瞞著皇帝的地方多了,如果都算上了,我就是九個腦袋也早就掉完了。
“那你是說我去的好?”我問。
挽月眼神閃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公主可能多想了呢,也許皇上只是想和公主說說話呢,再說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我尋思了一下,以前還的確是有過,於是咬了咬牙,說了句:“去就去吧。”然後就喊素兒把我的那個大氅過來,看外面的風好像還真不小,還是注意保暖的好。
素兒應了一聲就忙去裏屋拿我的那件青色大氅,挽月卻叫住了她,輕聲笑道:“公主,別穿那件了,前兩天三皇子剛讓人捎了件紅狐狸皮的來,您穿這個吧。”說著就去拿了一件火紅的斗篷出來,映得屋裏都是一亮。
承德這廝,又從哪里尋了這麼件惹眼的東西來?漂亮是漂亮,可也不想想我一個清心寡欲的女道士,我能披這個出去麼?先不說別的,就我身上的這件青了吧唧的道袍也和這斗篷不稱啊!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穿這件了,換了吧。”
挽月勸道:“公主還是穿這件吧,且不說這件厚實,單說大晚上的,穿著紅的還能避邪呢。”
一聽挽月說能避邪,我心思也動了動,自從見了丁小仙,我從無神論者立馬成了有神論者,要說這皇宮裏,恐怕還真不怎麼乾淨。
挽月看我有些猶豫,逕自過來給我披上了斗篷,系好了,又把帽子也戴上,然後往下壓了壓,囑咐道:“外面風大,可別真著了風回來。”
我“嗯”了一聲出門,那小太監看我出來,忙躬了躬身行了一禮,我側身避過,回頭示意挽月和素兒回去,轉身跟著他往院外走去。
院子外早已等了一頂小轎,一個宮女看我出來,忙過來扶我上轎,我躲開她,自己向轎裏走去,我向來不喜別人動不動就來扶我,也不明白那些宮裏的貴人們,年紀輕輕的,有胳膊有腿的,幹嗎非要人扶著啊?
可身後的宮女好像有些不懂眼色,我明明做出了不讓她扶的樣子,她卻依舊伸手過來扶我。我一腳已經邁進了轎子,剛想回頭瞪她一眼,只覺得身上挨了幾下點,然後腿一麻就向轎子裏倒去,後面那個宮女一把扶住了我,輕聲說道:“奴婢扶您坐好。”
我心裏又驚又怒,完了,他奶奶的,好像又被人點穴了,難怪這宮女非要過來扶我,原來她壓根就沒安好心!我張嘴想喊,可是卻發現已經喊不出聲了,只得眼看著那宮女把我扶入了轎內坐好。
轎子被抬起,穩穩地往前走去,我心中卻起了驚濤駭浪,在這皇宮之中,誰敢這麼大膽,明目張膽地就想把我劫走?
難怪心裏會隱隱覺得不對勁,今天挽月的表現也太過異常了,平時哪里見過她說這麼多的話?想到這裏,心裏暗道一聲壞了,自從入宮後,我和承德之間的聯繫就幾乎全靠挽月了,如果她要是變了節,那我們……
心跳一陣緊似一陣,後背上也有了汗意,想把頭上戴的斗篷帽子晃下去,可是使了半天勁,腦袋卻動不了地方,這才想到挽月堅持讓我穿這件大紅斗篷,又把我捂得這麼嚴實,十有八九是為了我出宮的時候別被人認出來!
雙腿都沒了知覺,一直麻到了腳丫子,想到腳,腦中突然明白過來是誰操作的這事了,是賀蘭貴妃!是她要劫走我!
那日葉帆在我院中摔了一下,說了句“誰知道腳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個東西呢,也就沒提防”,我只是想他是不是偷偷地給我留了什麼東西,還巴巴地跑過去,把地上的土坷垃一個一個地捏了個遍,生怕裏面有什麼小蠟丸之類的,卻沒想到他說的腳下根本就不是他的腳,而是我自己的腳!
福榮公主的腳下有日月形的印記,葉帆知道這事,我腳下印的正好是一個小小的彎月,彎月,挽月,葉帆是在提醒我提防挽月啊!
不知怎的,一想到是賀蘭貴妃在搗鬼,我心裏反而不像開頭那麼害怕了。如果說挽月是賀蘭貴妃的人,那麼她針對的只會是我一個人,承德那裏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剛松了口氣,又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是賀蘭貴妃劫的我,很可能就是怕我影響到承德的前程,她會打算把我殺人滅口啊!這麼說,我的小命危險啊!
承德啊承德,你可知道你老媽想要我的命啊!我心中歎息道。這麼看還是法制社會好啊,惡婆婆再怎麼惡也只能是用鈔票把可憐媳婦拍飛……
轎子拐了幾個彎,終於停了下來,我暗道難道這就到宮門口了?侍衛們會不會掀開轎簾來查看一眼?不知道有沒有盡心盡責的侍衛能把我的帽子也給摘下來看看!
轎簾真的被掀開,我心裏剛有些喜,可一看到外面的景象,心裏刷的一下又涼了下來,透心的涼!這哪里是什麼宮門,這分明是皇帝的地方!難道我剛才都想錯了,真的是皇帝要找我?還要深更半夜的把我召到這裏來“聊天”?
剛才扶我入轎的那個宮女又過來把我從轎中扶出來,手不露痕跡地在我腰間一按,我的腿竟然就跟著她往前邁去。
“桑妃娘娘前來侍寢。”小太監嗓子又尖又細,像針一樣刺入我的心中。
這絕對不會是皇帝的安排!我心中又驚又怒,那個變態的老女人,她到底想幹什麼?她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嗎?
這裏我曾經來過,並不是皇帝的寢宮,只是他讀書休閒的地方,有些類似於書房。皇帝喜靜,在這兒的時候也就一兩個貼身的太監伺候著,所以這院子裏的人很少。
那站在門口的當值太監過來給我躬身行了個禮,躬著身子諂媚地說道:“皇上還在勤政殿裏批閱奏章,請桑妃娘娘先到內殿候駕吧。”
為什麼這裏的太監宮女沒有一個過來仔細看看我?雖然晚上燭光有些暗,我捂得又嚴實了些,可是他們就一點也不疑心被送進來的人不是正主麼?
身邊的宮女也沒說話,只是扶著我進去,穿過書房,直接進入了內室,這才停了下來,伸手解下我的斗篷。我強自鎮定,冷冷地看著她,她卻輕輕笑了笑,轉身把斗篷隨意地搭在了離床不遠的軟榻上,這才又走回來,扶著我在床上躺好,開始解我的衣服。
一會兒的工夫,我身上就只剩下了貼身的內衣,還有套在外面的鎢絲馬甲。她看到我身上的鎢絲馬甲怔了怔,然後接著給我脫了下去,把我扒了個精光,這才扯過大被給我蓋上,又順手把我的頭髮打散。我得只差背過氣去,想我什麼時候吃過這暗虧啊,苦於身體無法動彈,只得瞪大了眼睛怒視她。
她好像又想了想,俯身下來,把我的頭轉向床裏,把被子拉得更高,幾乎把我全捂在了被子裏。這下我心裏更怒,只得眼睜睜地任她擺弄,氣得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指甲都刺入了手掌。一絲痛意隱隱傳來,讓我腦子猛地一亮,我的手能動了……難道是因為我穿了鎢絲馬甲的緣故,所以穴道點得不深?
悄悄地在被子底下動了動手,手還真是聽使喚了,難道穴道自動解開了?聽那個宮女還沒走,我也不敢動彈,只希望她趕緊走,我好再跑出去。
她倒沒有立即就走,不知道還在搗鼓些什麼,就聽見燭臺那邊傳來動靜,然後就覺得屋裏燭光暗了一暗,又亮了起來。
我躺在床上,又偷偷動了動腳指頭,也能動了,心裏又是一陣驚喜。
聽著那宮女的腳步聲又近了,她來到床前,把床帳放了下來,然後好像又蹲了下去。我有些納悶,忍不住偷偷地轉回頭去。透過床帳的縫隙,看到她正背對著我蹲在床前撿剛才扔在地上的衣服,拾起我的鎢絲馬甲的時候,她頓了頓,然後又輕輕地疊好,往懷裏塞去。
我本來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現在看到她還打算藏了我的東西,心裏的怒氣更加旺盛,心道你害我這麼半天,我就這麼容易放你走?偷偷地把腦袋底下那硬邦邦的玉枕拿了起來,雙手舉著,拼了老命地往她腦袋上砸去,今天我就豁出去了!
“撲通”一聲,我整個人都從床上栽了下來,她也沒想到我會在後面突然給她來這麼一下,一點防備沒有,被我砸了個正著,身子一下子就給我當了肉墊。也虧得我穴道剛開,身上依舊沒有力氣,所以這一下我雖然拼了全力,而且還借助了些地球引力的作用,也只是把她砸暈了過去,腦袋上連血都沒見著,連玉枕都是好好的,碎都沒碎。
看她倒在地上,我把玉枕重新放回到床上,想了想,使出吃奶的力氣把這宮女平放到床上,心道,剛才你扒我衣服,現在可輪到我扒你衣服了,我還指望穿你的衣服混出去呢!
手有些哆嗦,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因為血脈剛通的緣故,只覺得身上酸軟無力,費了半天力氣才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來,也把她的髮髻打散了,拿被子一蒙,這才急急忙忙地給自己身上穿衣服。一邊穿一邊看到地上還堆著自己的衣服,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處理,乾脆用腳一踢,全部踢到了床下。
這邊剛穿上了裏面的小衣,看到那件鎢絲馬甲,想到自己的穴道能這麼快就通了,很可能就是因為裏面穿了這個的緣故。看來這還真是件寶貝,不然她也不可能想私自藏起來,忙把鎢絲馬甲拿了過來,還沒有來得及穿,就聽見院裏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
我心裏一驚,拿手裏的馬甲又掉到了地上,四周看了兩眼,這哪兒有藏身的地方啊!聽著腳步聲已是到了門外,慌亂中只想起了床底下,忙掀開床幔,身子一低就縮了進去,手裏還不忘抓著我那鎢絲馬甲。
皇帝的聲音在外屋響起,就聽皇帝笑道:“芷桑,怎麼也不出來迎接朕?”
皇帝已經走到了內室,在軟榻上坐了下來,笑道:“你這丫頭,斗篷也不讓人放好,就丟在這裏,莫不是又不喜歡了?虧你前些日子還巴巴地向朕要了去。”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難怪挽月非要我穿這件,難怪我進來時都沒有人懷疑我的身份,原來這本來就是芷桑的斗篷!張揚的大紅色,也就是現在正得聖寵的芷桑喜歡的吧。
我心裏一驚,只覺心跳得厲害,手裏抓緊了鎢絲馬甲,一動也不敢動。突然感到身後有些不對勁,還沒等我有所反應,就感到後背又是挨了幾下點,一下子驚得叫了起來,可是張開了嘴,卻發現一點動靜也沒有出來。腦子“轟”的一聲,完了,今天怎麼這麼衰?床下怎麼也會藏著人?
那宮女點我的時候,好歹我還穿了那麼多的衣服,裏面又套了鎢絲馬甲,倒還沒覺得怎麼樣,這次可好,只覺得痛入骨髓,身體卻是僵了。
透過低低的床幔看過去,只能看到皇帝白底黃緞面的軟靴,輕輕地搭在軟榻邊上。他身邊的那個太監跟了進來,輕步走了過去,好像遞給了皇帝什麼東西,然後就聽見皇帝輕扣茶杯蓋的聲音。皇帝輕抿了幾口,隨手又遞給了小太監,輕笑道:“芷桑,做什麼呢?怎麼不和朕說話?”
說話?床上的這位可不是你的芷桑,而且就算是,她也說不了話,正暈著呢!我暗道。沒想到這個念頭剛轉過,床上竟傳來女子輕輕的一聲“嚶嗯”,驚得我又是一跳,當然,只是心跳了跳,身體早就動不了了。
一想到動不了了,我又開始覺得頭皮發麻,不知道身後躲的這位會是哪路神仙,大晚上的敢往皇帝的床下藏,怎麼也不可能只是為了來聽床的吧!
今天,我的小命還真危險啊!
皇帝聽到床上發出的聲音,輕笑一聲,站起身來,輕笑道:“這屋裏燒得熱了些,也不知道這幫奴才們怎麼伺候的。”
聽皇帝一說熱,我趴在床底下竟然也感覺燥熱了起來,心道這也奇了,外面明明是寒冬,這屋裏怎麼還能燒到如此溫度?
“張桂。”皇帝叫道。
那小太監忙應了一聲,上前來給皇帝解衣。外面又有人進來,好像在把皇帝脫下的龍袍掛好,一會兒的工夫,屋裏的腳步聲沒了,好像又只剩下了皇帝一人。
殿裏的燭火被滅了不少,一時間屋裏更昏暗了起來。
“還和朕慪氣呢?”皇帝輕聲說道,“一幅畫而已,有什麼好瞧的?至於和朕慪這麼大的氣麼?”說著就來到床前坐了下來,踢掉軟鞋上了床。
這回可毀嘍,我暗道。一會兒皇帝發現床上躺的不是芷桑,不知道這裏還要亂成什麼樣子。十有八九我這裏也藏不住,身後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一會兒被發現了會不會一怒之下先對我下殺手?
我越想越心驚,身上卻更覺得燥熱起來,明明只穿了單衣,還趴在地上,怎麼還會感覺到口乾舌燥呢?腦子裏竟然開始浮現床上那色情的畫面!這是怎麼了?
“嗯?”床上傳來皇帝的一聲低呼,我心裏一驚,他發現了麼?
“你是什麼人?”皇帝低聲問道,聲音又低又啞,明顯地充滿了欲念。
“嗯……嗚……”那女子柔媚地哼了兩聲,竟然就沒有了下文,剩下的只是讓人浮想聯翩的聲音……
我這裏更加納悶,好歹說這皇帝也算是個人物,怎麼可能遇到一裸女就如此把持不住了呢?侍寢的人都換了,他也不想想是怎麼回事,怎麼還繼續下去呢?
床上淫糜的聲音響起,可比在草原上聽諾頓王的帳角時生動了許多,也離得近了許多,只覺得心裏好似爬進了螞蟻,小腹處也覺得陣陣火熱。我心裏不住暗暗叫苦,這叫什麼事啊?聽房都聽到人家床下來了!而且背後還藏了一個人,要多尷尬有多尷尬了!
床板震了又震,極其有節奏,直勾得我心裏也像著了一把火一般。
慢慢的,就連大殿裏也彌漫上了一層情欲的氣息,女子的呻吟聲,皇帝低沉的喘息聲,綿綿不斷地送入我的耳朵。
我這裏已經覺得意亂神迷,感到就連背後那人原來幾乎低不可聞的呼吸聲也開始重了起來。一雙手從我背後伸了過來,輕卻有力地把我攬了過去,身後,是一個同樣被火點燃的胸膛,一靠了過去,只覺得心裏的火苗似又高了二尺!
身後那人開始在我的脖頸處輕啄淺吻,手也開始探入我的衣內……
我心裏一驚,有片刻的清明,有問題,這屋裏絕對有問題!完了,這回可真是完了,動又不能動,說又說不出來,這回可真是沒轍了!
突然間,只覺得身後那人身體猛地一震,手忙從我懷裏拿出,身體往後縮去,兩具身軀完全分了開來。我頓時覺得背後一陣涼爽,心裏的火卻一點沒撤。
床上的運動還在繼續,我忍不住心中暗罵,他奶奶的,皇帝都四十多的人了,怎麼還能這麼“生猛”!
殿外突然傳來承德的喊聲,“父皇,兒臣有事稟報!”
“殿下,皇上已經歇了。”張桂的聲音低低地傳了進來,已經帶了絲驚急。
床上傳來穿衣聲,然後我在床下就看見皇帝的腳從上面伸了下來,踩到軟鞋上,站起身來。
“父皇,兒臣有事稟報!”承德的聲音更加響亮,也早沒了平日的淡然恭敬,透露出明顯的焦急,竟似已等不及張桂通報,自己徑直闖了進來。
殿門一下子被推開,風吹了進來,引得燭火一陣晃動。
“父皇!”承德充滿悲憤的聲音戛然停止,嘶啞得不成樣子。
這回更壞了!承德一定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我被綁到了這裏,誤會床上的那個是我了!這下可真是亂了套了!
“混賬東西!”皇帝冰冷卻喑啞的聲音傳來,“什麼事驚到這種地步?”
承德沒有說話,只直直地站在那裏。皇帝緩步走到軟榻那邊坐下,屋裏靜得駭人,只剩下承德粗重的呼氣聲。過了片刻,才見承德直直地跪了下去,遠遠望去,依稀看到承德的雙手在體側握成了拳,緊得成了青白色。
我已經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承德一怒之下做出什麼衝動之事來。我現在更加相信這一切一定是背後的某個人設的套,等的就是承德來鑽!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4:05
第 43 章
“有刺客!”門外突然傳來張桂的驚叫聲,緊接著視窗處就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有人直接從窗子裏穿了進來。皇帝那邊傳來一聲兵刃相擊的聲音,一個身影就直奔了床這兒撲來。承德猛地從地上躍起,也往這邊撲了過來,一瞬間兩人就已經交上了手。
只見劍光閃了一下,承德被逼退一步,來人已經用被子把床上的人裹起,一手抱了起來。
從我這裏看去,只見到明黃的絲被中露出一雙女子白嫩的小腿,還有被中隱約露出的一頭青絲。
“放下她!”承德嘶聲說道。
來人冷哼一聲,怒道:“你害她還不夠?還想怎樣?”聲音很熟,竟然是南宮越的聲音。
承德也是一愣,身影明顯滯了一下,然後就看見南宮越的劍尖有血滴落下來。承德悶吭一聲,退開兩步,似下了很大決心般,啞聲說道:“你帶她走吧,快走!”
門外已經有侍衛沖了進來,“保護皇上!”有人大喊,南宮越抱著被卷往外沖去。承德緊跟了上去,然後就聽見剛才喊話的那個侍衛“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嘴裏只憋出幾個字來,“三殿下,你——”
屋裏湧進的侍衛越來越多,太監張桂撲到軟榻那裏,急聲叫道:“皇上!”
“朕沒事,朕還死不了!”皇帝冰冷的聲音傳來。
外面的呼聲漸漸遠去,屋裏靜了下來。張桂早看出了這裏面有些不對勁,忙叫人拖走了那個侍衛的屍體,把其他侍衛也都趕到外面守護,屋裏又只剩下了皇帝和承德兩人。
血還一滴一滴地從承德身上滴下,慌得我心裏更是成了一團亂麻。
皇帝冷哼一聲,怒道:“你長了本事了啊,連弑父的事情都想做了啊。”
承德直直地站在那裏,連跪都沒有跪下,停了片刻,淡淡說道:“兒臣告退。”說完不等皇帝吩咐,逕自轉身往外走去。
皇帝有些驚怒,氣呼呼地從軟榻上起來,在屋裏轉了一圈,走到床邊時停了下來。我順著看去,暗道不好,我那青灰色的道袍就堆在床腳處,他會不會發現床下的我?皇帝彎腰拾起了那件道袍,轉身往外踱了幾步,到了燭臺那邊,好似想到了些什麼,猛地把道袍擲在地上,就聽見“啪”的一聲,燭臺已經被他掃了下來,火苗躥到道袍上,一下子燒得更高。
外面張桂聽到裏面有動靜,生怕皇帝有事,忙推門進來查看,腳才邁進來一隻,就聽見皇帝厲聲喝道:“滾出去!”
看著道袍在地上化為灰燼,我想皇帝一定是猜到了些什麼,腦子裏更是亂套,我想起一句不知什麼歌裏的歌詞來:錯了,錯了,全錯了!
皇帝剛在屋裏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才叫了張桂進來,冷冷吩咐道:“讓外面的人都散了吧,今天這事,決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張桂身體明顯顫了一下,低聲應道:“奴婢知道。”
皇帝這才站起身來,讓張桂伺候著穿衣服,穿到一半就聽見張桂似隨意地問了句:“皇上,這宮裏伺候的全部——”
皇帝低低“嗯”了一聲,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就一個字,不知道又要多少人為了掩住今天晚上的事而喪命了。
“皇上,咱們去哪里?”張桂低聲問道。
“去桑妃那裏。”皇帝說道,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了停,說道,“算了,還是去皇后那裏吧。”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內殿裏終於又靜了下來。
我暗暗松了口氣,身後的人似乎也輕舒了口氣,把我從床下推了出來,他自己也從床下爬了出來。
我趕緊閉上眼睛裝死,這個時候,少看兩眼比多看兩眼安全些。
剛才一直精神緊張,心中火燒火燎的感覺也就淡了不少,這會兒靜下來,我又開始覺得燥熱,想剛才一定是中了什麼媚藥,不然好好的怎麼會有發春的感覺?又想皇帝估計也著了道,不然也不會饑不擇食地上了那個宮女。
想到這裏,心裏又是一陣驚恐,剛才在床下的時候那人好像也差點沒了理智,這會兒可千萬別獸性大發!
門外又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那人趕緊抱起了我躥到床上。這一驚,嚇得我也忘了裝死,駭然地睜開眼看向他,燭火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見是個青年男子,一雙細長的單眼皮,面容略顯清秀,卻帶了一絲陰狠之色,看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般。
他把我輕放到床上,只專注地透過床帳的縫隙看著外面。進來的是兩個太監,拿了打掃用具,看來是來收拾屋子的。我暗道一聲笨蛋,往哪兒藏也不能往床上藏啊,一會兒人家過來收拾床褥,就這麼兩個大活人,看不見才叫見鬼!
我剛想到這兒,還真有一個太監往床這邊來了,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被這太監發現了,下面迎接我的將會是什麼?
那太監的手已經往床帳這邊伸了過來,我乾脆閉上了眼睛,打算聽天由命,心裏念叨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等了半天,預期的驚叫聲並沒有傳過來。我緊張地睜開一隻眼睛瞄了一眼,那太監已經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定在了那裏,臉上滿是驚恐,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得,准是被這“單眼皮”點了穴道。
“還磨蹭什麼呢?還不快些,一會兒張公公回來又要罵了。”另外一個小太監罵道,看這邊還沒有動靜,罵罵咧咧地過來看。
身邊的人影閃了出去,那個小太監還沒來得及發出尖叫,便沒了動靜,只見他身體晃了兩晃就要往地上倒去,“單眼皮”趕緊伸手扶住他,輕輕地把他放到了地上。那小太監的臉色變成青白色,面部已有些扭曲,這可真成了“死也想不到會是這樣”。
我這一嚇,立刻忘了心裏的燥熱,只剩下對面前這人的懼怕,下手就是要人命,可真是毒到家了。完了,完了,看來我的小命今天還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單眼皮”又走回到床邊,看了看我,壓低聲音說道:“我解了你的穴道,不過你不能出聲。”說完就看著我,好像在等我的回答。
我只覺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大哥啊,你看我已經被你點成了石像,你讓我怎麼回答你?莫說現在說不了話,我就算想點頭yes,搖頭no也做不到啊!
他看到我半天沒有反應,眉頭皺了一皺。
完了,他不會是看我沒反應就要殺我滅口吧?嚇得我趕緊眨眼睛表示我完全答應他的要求。
我拼命地眨眼,有點像上眼皮神經痙攣。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過來,嘴角扯了扯,竟然笑起來。他伸手過來在我身上又是幾下猛點,然後我就發現我真的能動了,趕緊往床裏滾了滾,把被子擋在身前,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你跑不出去,今天晚上宮裏發現了刺客,防備一定很嚴,你就算長了翅膀,估計也得給射下來。”我威脅道。
他沒有理我,只是過去扒小太監身上的衣服,給自己套在身上,又扔了一件過來給我,低聲道:“穿上!”
我怕死,又很沒骨氣,所以就老老實實地穿上了小太監的衣服。
“跟我出去,路上別耍花招,不然……”他威脅道。
我忙點頭,老實地從床上往下爬。下床的時候,我看那個小太監還是一臉驚恐地站在床前,心裏一動,伸手在他的鼻子底下試了一下,卻發現他早已經沒有了呼吸,驚駭之下腿一軟,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竟然就這麼被點死了!
我再看向那“單眼皮”時,身體已是止不住地發抖。
“單眼皮”看了我一眼,他奶奶的別看眼睛不大,眼神倒挺銳利,跟X射線似的好像能看到我心裏去,嚇得我趕緊在心裏默念“你大慈大悲,你悲天憫人,你就是那如來佛的二弟子,觀世音菩薩的小師弟”。後來心裏轉念一想,這不是罵他唐僧麼!
“單眼皮”往我這裏伸手過來,像是又要點我的穴道,我生怕這回點下去我就得去和那兩個小太監做伴,驚慌之下,我的自動保護機制立馬啟動,話不經大腦已經冒了出來,“你不能殺我!”
他明顯一怔,然後繼續伸手過來抓我,我一邊本能地往後退,一邊低聲急呼道:“我活著對你一定有好處,你可知道我是誰?”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能讓他先留下我的性命。
胳膊卻一把被他抓在了手裏,我只得心中苦叫一聲:小命休矣。
他寒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誰!”說著一把把我從床前拎到一邊,把那個太監放倒,塞到床下面去,然後轉身回去又把另外一個太監塞到了床下。我看著那兩個表情扭曲的死屍,只覺得渾身發冷,於是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往床下面躲,打死也不躲了!
他塞完了,輕輕地在床上擦了兩下手,低聲說道:“你是周國和親的公主,瓦勒原本的福榮貴妃,現在瓦勒皇帝禦封的‘念靜真人’。”
他看著我一臉震驚的樣子,低低冷笑一聲,輕聲念道:“伊人欲去——”
高麗棒子!他是高麗嫩棒子!我驚駭得更是說不出話來,想起初入瓦勒皇宮時曾在“暮春節”晚宴上見過他。當時我為了賭一時之氣,還給他們唱了首“武大郎之歌”,把那幾個高麗使者氣得是暈了又暈,死了又死,這傢伙當時就是高麗使者中那個給我翻譯的嫩棒子!
毀了,這回可真是冤家路窄!
我看著他,嘴角使勁上揚,愣是生生地扯出一個微笑來,乾笑道:“呵呵,真是好巧啊,在這裏遇見你。”
“要想活著,就老實地聽我的話。”他說道,遞給我一頂太監頭上戴的帽子,然後給自己頭上戴上了一頂。我一想剛才這帽子還戴在那兩個人的頭上,現在幾乎還能感覺到帽子上遺留的溫度,拿著帽子的手就有點哆嗦,愣是沒法往腦袋上扣。
抬頭看了那陰森森的高麗棒子一眼,一咬牙就把帽子扣了上去。
“頭髮!”他低聲說。
我又把自己的頭髮都塞了進去,這回可好,大晚上的不仔細看,我們兩個看起來還真像兩個小太監。
有人處高麗棒子就挨在我身側,和我一起低著頭縮著脖子走;沒人時他便往我腋下一架,腳不沾地地往前狂奔。院子裏的侍衛早已經撤了下去,一路出去,竟也沒有人盤問。
我攢了好幾次勇氣想大喊一聲“抓刺客”,可是轉念一想我這一嗓子喊出去,小命是百分百的沒了,所以愣是生生地忍住了。再說經過剛才那一鬧,這宮裏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呢,我喊了又有什麼用?不喊,就算死我起碼知道是高麗嫩棒子殺的我,報仇也知道找誰報去,做鬼也有個“目標”了,可是如果死在這宮裏呢?別的先不說,就說這深宮裏的冤魂我就受不了——做人我喜歡熱鬧,做鬼,我可不喜歡一大群死相各異的冤鬼整天圍著我。
高麗嫩棒子劫持著我專找沒人的地方走,周圍的景物越來越陌生,不知道被他帶到了哪個偏僻的宮殿。他好像對這邊倒挺熟悉,找到一間小屋就鑽了進去。
屋子不大,還有些陰冷,角落裏堆了些雜物,不像是住人的屋子。
我身上穿得不多,套的太監袍子裏面只穿了身內衣,剛才被他挾著一陣跑倒沒覺得冷,這會兒進了屋子,身上的汗被陰風一吹,貼在身上只覺得冰涼冰涼的,止不住地哆嗦。嫩棒子看了我一眼,上來又是運指如風,“刷刷刷”幾下,又把我給點上了。
我心裏這個氣啊,誰他奶奶的發明的點穴啊?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麼?我是哆嗦了,怎麼了?我冷還不讓我抖抖麼?再說了,你看我哆嗦不順眼你倒是說一聲啊,大不了我忍著啊,也用不著上來就把我定在這兒吧?
嫩棒子對我的憤怒視而不見,逕自走到屋角盤腿坐下,伸手在自己身上也點了兩下,然後就把手放在膝上,有點像運功的樣子,臉色越憋越紅,似要滲出血來。
我這裏看得是膽戰心驚,不知道這棒子會不會一下子大腦充血過度而亡,他奶奶的,要是他死在這裏了,我怎麼辦?不知道在我被凍死之前穴道會不會自己解開?承德那裏不知道怎樣了,他應該能看出這是個圈套吧,他會怎麼做?現在和皇帝翻了臉可不是什麼好事!南宮越也不知道救走了個什麼東西,等他掀開被子一看,會是什麼表情?而且那個宮女還會武功,千萬不要趁機對南宮越下黑手啊!皇帝呢,既然已經知道有人冒充了芷桑,為什麼還不去看看芷桑怎樣了,反而去了左皇后那邊呢?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這麼多問題堆在一起,唉,又是一個豬頭兩個大!忍不住暗罵,馮陳楚楊啊馮陳楚楊,你是就這麼笨呢還是被這高麗嫩棒子嚇的?
人冷過了頭是什麼樣子?就像我,想打個冷戰都打不了,我是不是太冤了啊?感覺到凍得鼻涕都要下來了,想吸溜吸溜,卻發現連這個動作我他奶奶的都做不了!不知道是凍僵了還是因為被點穴的緣故。
凍著凍著,外面天色有些濛濛亮了,我掃了嫩棒子一眼,看他還在那裏打坐,不過臉色不那麼紅了,有些發白。我這裏更加納悶,不知道這棒子怎麼了,也沒看見他受傷,怎麼臉色跟變色龍似的呢?
正想著,就聽見嫩棒子那裏傳來一聲悶吭聲,猛地噴了口血出來,臉色更是煞白。嫩棒子什麼時候受了這麼重的傷?只見他又靜坐了一會兒,這才睜開眼來,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掃了我一眼,過來給我解開了穴道。
我原本以為穴道解開後我會癱在地上,沒想到卻依舊站得筆直,嫩棒子也有些納悶,問道:“還站那裏做什麼?”
“凍……硬了。”我哆嗦著說道。
嫩棒子一愣,想了想,說道:“把外衣脫了。”
還要脫外衣?我氣得幾乎破口大駡!念你是小國陋邦的,不懂得憐香惜玉也就算了,我也沒指望你能發揚風格勻給我件衣服,可你也不能讓我再脫一件給你吧?還非得把我凍成冰美人才開心?
嫩棒子瞅了我一眼,看我還沒有動靜,皺了皺眉頭,靠!你就皺吧,你就是把眉毛皺成兩球我也不脫!他看我沒動靜,伸手就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我這裏心裏更驚,生怕他也學什麼電視上的橋段,要用他自己給我暖身子,我可受用不起。誰想他只把裏面的夾衣脫下來扔給了我,冷淡說道:“套裏面。”
我有些愣,這才知道我還真冤枉了他,看來他還真是好心。
外面天色漸亮了起來,遠處傳來車輪軋地發出的吱吱呀呀的聲音,聽著像是一輛大車正往這邊而來。嫩棒子的神情更加專注起來,側頭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劉公公,水送到了。”一個憨厚的聲音傳來,遠處的一扇門“吱呀”一聲開了,就聽見一個公鴨嗓子喊道:“老郝啊,都倒到水缸裏吧,小心著點,別弄髒了。”
那個憨厚的聲音忙笑道:“知道了,俺知道,這水可是俺從天香山連夜拉下來的,給宮裏的貴人們煮茶是再好不過了。外面天冷,您屋裏歇著,外面讓二牛來弄就好了,俺這裏有壺好酒,咱們到屋裏去喝點?”
聽到這裏,我才知道外面來的是給宮裏送水的水車。繁都城外有座天香山,山上有股清泉,四季長流,水質甘甜可口,於是這宮裏講究的貴人們便放著宮裏的水井不用,偏偏要用這天香山上的水來泡茶。
那姓劉的太監一聽有酒,甚是高興,忙把那人讓進了屋子。聽著屋門“吱呀”一聲關上,嫩棒子的表情一松,然後拉著我悄悄地推開了門。
屋外一個粗壯的大漢正在用水桶倒著水車上的水,看到高麗嫩棒子露頭,臉上絲毫沒有驚訝的神色,只瞄了一眼東邊那間偏房,裏面劉太監和那個叫老郝的人正喝得熱絡。那大漢不動聲色地在車底下抽出塊長木板子來,給嫩棒子做了個眼色,嫩棒子忙拉著我鑽到了水車底下。
車底下赫然有個夾層。
“進去。”嫩棒子低聲說道,三兩下把我塞到了裏面,緊接著自己也鑽了進來,那大漢又悄聲把木板插了過來。
這暗格本來就僅容一人藏身,如今非要擠進來兩個大活人,遭罪程度可想而知。我和嫩棒子幾乎都已經摞在了一起,情形甚是尷尬,嫩棒子那熱乎乎的呼氣繞過我的脖頸,在我面前冰涼的木板上凝成了水汽,再滴落下來。
我說他怎麼這麼有把握混出這皇宮呢,原來還有接應他的。臭棒子,也就會點這個,要是換成南宮越,早就明目張膽地把我給劫出宮去了,哪里還用得著這麼偷偷摸摸的!想到這兒,我不由得就冷哼了一聲。
“哼什麼哼?”嫩棒子冷聲問,聲音猛地在我耳邊響起,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嘴唇的蠕動了。
我忙偏了偏頭,冷哼道:“沒哼什麼,嗓子癢了還不行啊?”
嫩棒子看我這樣,倒也沒有再問,等了一會兒,水車上的水已經都倒了出去,老郝也從劉太監屋裏出來,又閒扯了幾句,這才叫二牛套好了車慢悠悠地往外走。一路上倒也順利,只在出宮門的時候被侍衛照例檢查了一遍,也只不過是打開了上面水桶的蓋子看了兩眼,我心裏倒也沒有害怕,知道他們既然敢在這暗格裏藏人,這暗格便一定做得相當的精巧,外面自然看不出破綻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4:38
第 44 章
出了宮門,只覺得心裏有些感慨,想我竟然是在這宮門幾進幾出了,竟然沒有一次是光明正大地走的,又想素兒她們知道我又失蹤了不知會作何感想,是否也都已經習慣了。
牛車走了好遠也不見停下來,外面老郝不停,嫩棒子也不說停。我只覺得心裏更加憋悶,那嫩棒子就緊貼在我背後,雖然一路上手腳都還老實,可是我就是覺得彆扭,又想起在宮裏時他還曾經吃過我的豆腐,心裏就更加不爽。
“到了沒有?”我終於忍不住冷聲說道。
“到了自然會停下來,不到急也沒有用。”嫩棒子慢悠悠說道。
我的脾氣早已經忍到了盡頭,也忘了生死還攥在他手裏,正要發作,卻發現車猛地停了。
背後一亮,老郝已經把車板卸了下來。嫩棒子手把著車板下去,剩我吊在那裏。我哪里有那麼大的手勁,他這一下去,我也“啪”一聲掉在地上,冬天的地硬梆梆的,摔得我齜牙咧嘴、眼冒金星。
圍著厚厚的毯子在屋裏捂了好一會兒,我才覺得神經系統再次運轉起來,凍僵的手腳感到隱隱麻疼。嫩棒子已經出去老大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我才不信他是一時大發善心,把我從宮裏捎出來,既然帶我出來,就是覺得我有可利用的價值。
房門被推開,嫩棒子換了一身墨色衣衫進來,隨著帶進一陣涼氣來,惹得我又是幾個大噴嚏,一時間淚涕齊流,相當的狼狽。嫩棒子看到如此狼狽的我,卻是笑了笑,身上的陰狠之氣盡去,又變回了那次壽筵上的一臉善良模樣,面帶笑容地看了看我,讓侍女給我端了碗姜湯上來。我也不客氣,“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這才覺得從胃裏升起一股暖意來。
嫩棒子看著我喝完,並不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臉上微微帶了些笑意。我心道你裝樣子,難道我不會裝麼?目前這個情形,像是在比拼人的耐力,先開口的那個自然就落了下風。
這樣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那嫩棒子果然有些沉不住氣,未曾開口先笑了笑,說道:“日子可真快,公主唱曲的情景就像還在眼前似的,算一算才知道過去已是半年多了。”
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嗯”了一聲,心想這高麗棒子就是記仇,屁大點的事,也至於讓他們這麼記在心上。
嫩棒子又和我絮叨了幾句,臉上顏色極好,我卻沒有心情和他閒扯,只哼啊哈地和他應付,心中想他帶我到此不知有什麼打算。他看我如此,終於沒了耐性,臉色漸漸轉冷,冷哼了一聲,說道:“不知道公主既然學了道,為何又出現在皇帝的床上呢?”
我心中冷笑一聲,暗道你總算開始說正題了,我臉上掛了最無辜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就被人劫到了那裏。可是使臣大人呢?怎麼好好的也鑽到了皇帝的床底下?難道也是和我一樣被人劫了去,從床上爬到床底下的麼?可是看使臣大人的衣服穿得倒也整齊啊,不像是被人動過手腳的樣子。”
嫩棒子聽我在這裏裝傻,臉色有些變了,兩條劍眉擰了擰,似想要發作,可最終忍了下去,說道:“公主不必裝傻,我既然肯帶了公主出來,自然是沒有想為難公主。”
我呵呵乾笑兩聲,忙說道:“不為難就好,那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在這裏放了我得了,怎麼樣?”
嫩棒子明顯跟不上我態度轉變的速度,怔了片刻才說道:“我自然會放了你。”
我一聽他如此說,立刻拍拍屁股,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就往外走去。嫩棒子一愣,忙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急道:“你幹什麼去?”
我故意一臉驚奇地看著他,奇道:“走人啊,你剛說了要放我走的啊,難不成話還沒涼就反悔?”
“我說放你,卻不是現在。”嫩棒子說道。
我一聽這樣,又大大咧咧地坐回到椅子上去,笑著問道:“那要什麼時候?還要翻翻皇曆,挑個好日子?用不用我再齋戒沐浴幾天?”
嫩棒子被我一噎,神色反而冷靜下來,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不用,一會兒有人來了,我自會把你交給他。”
我聽了心裏一驚,不知道他說的來人會是誰,難道他想把我交給高麗的人來要脅周國和瓦勒麼?可一想我好像也沒有那麼大的作用,不論是周國還是瓦勒,這兩國的皇帝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用人來要脅他們,好像都不怎麼明智。掃一眼嫩棒子,看他一副正等我問的樣子,強忍住心中的疑惑,你不是等我問麼,我就偏不問,我噎死你!我暗道。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誰也沒有開口,嫩棒子好像也有些掃興,說道:“公主好像對什麼也不好奇,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何躲在皇帝的書房裏。”
“我不問。”我把毯子又裹了裹,輕聲說道,“事情知道得多了有害無益。”
嫩棒子見我如此,更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兩人又靜了下來。我心裏暗暗著急,他總這麼陪我坐著如何是好,想跑也得趁沒人的時候不是?
正煩躁著,外面有下人來,湊在嫩棒子耳邊低聲說了兩句,我豎起耳朵也只聽到幾個字,什麼人來了之類的。嫩棒子臉上掛上了笑容,可眼裏卻跟存了冰似的帶出絲絲涼意。
“還不趕緊請客人進來!”嫩棒子笑道,忙起身和那下人一起到院中迎客。我這裏心裏正嘀咕著,嫩棒子熱絡的聲音已從屋外傳來,“南宮兄,小弟候您多時了。”
南宮越?嫩棒子說的來人竟然是南宮越?我心中大驚,想不到嫩棒子竟和南宮越認識。
“有人一直在屋裏等南宮兄,南宮兄可是來晚了哦。”嫩棒子笑道。
房門猛地被推開,南宮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我還保持著剛才裹著毯子蜷在椅子上的姿勢,猛然間看到他,愣住了。
昨夜他冒險到深宮救我,我正被點了穴道藏在床下,如今再見到他,看他臉上帶了明顯的疲憊,堅毅的下巴上隱隱透出些青色的胡楂,目光中驚喜、疼惜、懊惱……種種感情一一閃過,到最後只剩下了滿滿的痛楚在眼底。
我張了張嘴,囁嚅了幾下,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南宮越上前團著毯子把我抱起,啞著嗓子低低地說了句:“怎麼總是不肯讓人放心!”
他簡單的一句話,聽到我耳裏,只覺得心裏酸得難受,想到他幾次為我冒險,可每次過後我都拋下他巴巴地跑到承德身邊,絲毫沒有顧及過他的感受。他卻還是這樣待我,只讓我覺得心中更加有愧,想著想著眼中已氤氳了起來,終歸是我欠了他一份情。
原本想抵在他胸口的雙手,不知不覺中緊抓住他的衣襟。
嫩棒子也跟在南宮越身後進來,看南宮越已把我抱起,笑道:“公主可千萬別哭,不然還讓南宮兄誤會在下為難了你。”
我忙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沖著嫩棒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嫩棒子卻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笑了笑,又沖著南宮越笑道:“上次承蒙南宮兄出手相救,小弟感激不盡,這次無意間把公主從宮裏帶了出來,全當是還了南宮兄的人情了。”
南宮越寒聲說道:“你不必如此,這次我自會記得你的人情,既然我答應了,便不會反悔,你大可放心。”
“既然南宮兄如此說,小弟也不多說了。”嫩棒子笑道,然後又沖我長揖到地,說道,“昨夜對公主多有冒犯,還望公主體諒在下也是中了那‘千嬌引’之毒,不敬之處多多包涵。”
我驚怒地瞪了嫩棒子一眼,心道他提這個幹嗎,我自然明白昨夜殿中之人均是中了媚藥,他雖說吃了我點豆腐,可在那個情勢之下最後還能克制住欲念守之以禮,說明他這個人定力不錯,不算是個輕薄之人,我倒也沒怎麼記恨他,再說他即便是真的心存歉意,也用不著當著南宮越的面和我解釋這個吧?
“‘千嬌引’?”南宮越身上一震,臉上的神色突然變了。
嫩棒子臉上一副懊惱的樣子,自己拍了腦門一下,說道:“小弟差點忘了說了,昨夜情形實在兇險,不知什麼人在皇帝殿中的燭火裏加入了‘千嬌引’。小弟怕損害公主名節,只得封了公主和小弟身上的穴道,暫時抵擋住了那‘千嬌引’之毒,本想等脫離險境之後用內力替公主把毒逼出來,無奈功力淺薄,只逼出了自己身上的毒素,卻再無力替公主逼毒了。”
嫩棒子一番話說得我有些稀裏糊塗,“千嬌引”指的是昨夜的媚藥麼?藥勁不是已經過了麼?我暗道,也不覺得心裏燥熱了啊,又想起昨夜嫩棒子吐血的事情,那就是在運功逼毒?
“如今公主穴道被封也有幾個時辰了,據說這‘千嬌引’在體記憶體的時間越長危害越大,逼出來也更為費力,南宮兄還是早做打算吧。”嫩棒子關切地說道,別有深意地看了我兩眼,又笑道,“不過也好說,南宮兄和公主兩情相悅,也許用不著耗費內力逼毒,南宮兄也不是迂腐之人,呵呵,呵呵。”嫩棒子又乾笑了兩聲。
我有些隱約明白嫩棒子的意思,只覺得南宮越抱我的雙手在隱隱發抖,抬頭看去,見他眼中似燃了兩簇火苗,映得眼睛都紅了似的。
南宮越一直把我抱到馬車上也沒開口,我看他臉色陰沉得嚇人,憋了一肚子的話也不敢問出聲來。馬車走得不慢,車晃蕩得有些厲害,我坐在車裏都有些像不倒翁了,卻發現南宮越像屁股上長了釘子般絲毫不動,不由得心裏也是一陣佩服。
我想總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得乾咳一聲,吸引南宮越的注意。
“你昨夜……怎麼會到宮裏去?”我輕聲問道,心裏一直納悶呢,南宮越怎麼會來得這麼巧?
南宮越看了看我,低下頭去躲過我的視線,說道:“葉帆給我傳的消息。”
“葉帆?你和他有聯繫?”我奇道。
南宮越輕輕點頭,解釋道:“因為江家的事情,我一直在找葉帆,後來得知他在宮裏,便聯繫上了。”他正說著,碰巧馬車輪子不知道壓到了什麼,車身一下子顛得厲害,我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後栽了過去,本以為又會撞到車廂上,卻沒想到撞入到一個結實的懷裏,扭頭正好看見南宮越的臉,他似有些尷尬,別過臉去。
我忙直起身來,知道這個時候越是不說話越是尷尬,忙傻笑了兩聲,大方地說道:“多謝扶了一把,這車也太顛了,骨頭都要散架了。”
南宮越一直默默地注視著車外,沒有理我,我只覺得有些無趣,一時又找不到什麼話題,也沉默了下來。冬天的街道上人並不多,只有外面的車輪聲和車夫時不時揮動馬鞭的聲音傳來,顯得格外的清晰。
有些話,明知道說出來會傷人,可是卻不得不說,我張了張嘴,努力了幾次,一咬牙,終於把話問出了口。
“可不可以送我去承德那裏?”我輕聲說道。
南宮越臉色一變,臉部的線條更加堅硬,“不行。”聲音雖低,卻明顯帶了些怒氣,“我不會再把你送給他,他只會害了你。”
看他如此,我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得岔開話題,問道:“剛才那嫩棒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會和他認識?又答應了他什麼?”
“嫩棒子?”南宮越一怔,我才想起來這裏的人可沒有“高麗棒子”這個稱呼,想給他解釋解釋為什麼要叫棒子,可是自己也糊塗這個外號的來歷,乾脆就笑了笑,說道:“就剛才那高麗人,我給他起的外號,你不覺得他像棒子麼?”
南宮越似也想了想嫩棒子的模樣,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像。”
我看他回答得一本正經,不由得笑了起來。南宮越看我笑得開心,臉上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些,露出些疲憊的笑意。我趁他心情稍好,便把昨夜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包括在床底下撞見嫩棒子並被他點穴的事情,還有他自己運功吐血的情形。
“剛才嫩棒子說的‘千嬌引’是什麼東西?”
南宮越靜靜地看了看我,過來握住我的手,我一怔,想把手抽回去,卻發現他攥得是那樣的緊。
“你不用擔心,不管怎樣我都會護你周全,沒人再能傷了你。”南宮越低聲說道。
我心中更加酸楚,只覺得他的情這輩子我都還不清了,越是覺得還不清,也就越不想欠他的情。
“剛才那人叫李元炙,表面上的身份是高麗國在瓦勒的副使,實際上卻是高麗國監國大將李正的兒子,是高麗在瓦勒的細作首領。”南宮越說道。
難怪他會在宮裏出現,我暗道,只是不知道他深夜潛入皇帝的書房有什麼打算,如果不是昨夜親眼看到他行事的狠辣,我還會被他那日在晚宴上的表像所騙,以為他不過是個愛拽文的高麗使臣,誰曾想李元炙會是高麗的間諜首領!
“你救過他?”我問道,想起李元炙剛才說南宮越對他的救命之恩。
南宮越冷冷一笑,輕聲說道:“有次他被瓦勒人追殺,被我遇到,無意間救過他一命。”
我心中更是疑惑,不禁問道:“既然你對他有救命之恩,那這次他又要你答應什麼?我怎麼聽著他沒說好事呢。”
南宮越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似有些猶豫,沉默了片刻,這才突然問道:“你還記得江家武林大會麼?”
我點了點頭,武林大會的事情過去不到一年,很多事情都似發生在昨天,在破廟中和葉帆的結識,與孟安陽的不打不相識,和南宮越水中的重逢,四人一起搭伴去江家看熱鬧……
那晚柔柔吹過的風,和南宮越一樣拽的黑馬,高高的城牆,水中鋪散的璀璨星光,順著南宮越發梢低落的水滴,一起都是那麼清晰,閉上眼仿佛還能嗅到水汽中野草的香氣。
可是終歸是錯過了,如同江家牆外那飄飄揚揚的海棠花瓣,隨風吹去,飄落甚遠。
南宮越看我低頭不語,還以為我是困乏了,替我裹了裹毯子,低聲說道:“累了?一會兒就到了。”
我一下子醒了過來,抬頭看了看他,忙笑道:“沒事,我正想著江家那一摞摞的藏寶圖呢,也不知道後來怎樣了。”
“豐陵寶藏確有其事,”南宮越說道,“不過卻不是江安邦給的那圖。”
我聽了很是驚訝,當初在武林大會上遇見承德,還以為江安邦是和瓦勒串通好了來殺害大周武林豪傑。記得當時我還取笑瓦勒的做事是放屁脫褲子,好好地弄那麼多的假地圖,把人騙了過去再一個一個地滅,還不如一包藥下在江家的水井裏,一盤端了簡單,如今聽來好像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在瓦勒建國之前,北方曾有過一個很強盛的國家叫做殷,在傳到其第四個皇帝武皇帝手上時,國力達到頂峰,武皇帝曾幾次親率大軍掃蕩四周不肯降服的國家,掠奪了大量的金銀、武器和奴隸,各國均來朝拜,自請為殷國藩屬。”南宮越緩緩說道,“後來武皇帝怕周圍藩國叛亂,便把從各國掠奪來的金銀和武器都埋入一隱秘之地,人稱豐陵寶藏。”
“那江家搞個假圖是怎麼回事?”我奇道。
“為了引出真的寶藏地圖。”南宮越說道。
我這回更加不明白,誰要是有真的寶藏地圖還會去偷那假的啊?用假的還能把真的引來?
南宮越看我一臉的迷惑,揚眉笑了笑,又恢復了些以前的那副拽樣,解釋道:“因為這寶藏中埋了大量的金銀和武器,金銀自不必說,只那些兵器就足以讓各個國家動心了的。曾有過傳言說‘得豐陵者得天下’,你說各國的皇帝們能不想要麼?後來這地圖還真被瓦勒人尋到了,可惜還沒有等他們有機會尋到這寶藏,瓦勒朝內便發生了政變,當時的齊王寒昭,奪了先太子寒荊的太子之位,把太子党一派幾乎斬殺乾淨,連太子寒荊也失蹤了,原本在寒荊手中的半張地圖也下落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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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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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13 15:54:56
“半張?”
“嗯,寒荊手中只有半張,當時瓦勒尋到地圖,生怕被周國弄去,便把地圖分作了兩半,聖德皇帝手中半張,太子寒荊手中半張。”南宮越沉聲說道。
“你等會兒,我自己順一順!”我叫道。南宮越一下子往我腦子裏灌了這麼多東西,我只覺得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弄半天還真的有豐陵寶藏這個東西,而各國對這個東西又是虎視眈眈的。地圖被分作了兩半,一半被先太子寒荊帶走,另一半自然是應該落到皇帝手中了啊。皇帝有了這一半地圖,自然會想把它湊全了,起出寶藏,然後實現他得天下的夢想吧。
“我明白了。”我興奮地叫道,“江安邦就是想用假的地圖引出那真的半張地圖來,想誰有了太子寒荊手中的半張地圖都不會甘心,一定想得到另外半張,這樣才能尋到寶藏!”
南宮越含笑地點了點頭,我忽又覺得有點不對,說道:“也不對啊,江安邦既然知道地圖是半張,做假也得做得像些啊,那日我們看到的地圖分明是整張啊!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豐陵地圖本就那樣,一半繪有地圖,一半說的是進入豐陵之法,當初武皇帝設計的風陵寶藏甚是機巧,如無進入之法,即便知道豐陵寶藏在哪里也尋而不得!”南宮越說道。
“這麼說江安邦只是為皇帝賣命的了?”我問道,“後來引出那半張地圖沒有?”
南宮越嘴唇抿起,搖了搖頭。
“沒有?”我一看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竟然隱約有些失望,弄了半天沒有引出來,那承德不是白忙活了麼?
“引出來了,可是卻又沒了下落。”南宮越說道,神色又黯淡下來。
我心中雖是好奇,可看南宮越似不願再說下去,也不好再問,突然想到剛才我問他答應李元炙什麼條件,他還沒有回答我,於是又問道:“你還沒說你答應李元炙什麼呢。”
南宮越微皺眉頭,說道:“還能有什麼?可能也是打豐陵寶藏的主意罷了,曾被我撞見過,他這次就是要我不要再插手了。”
原來也是為了豐陵寶藏!我暗道。這麼說昨夜李元炙潛入皇帝的書房,恐怕也是為了這個去的吧,卻無意間撞見了那麼一場鬧劇。
腦子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皇帝哥哥恐怕也惦記著這個寶藏呢,他派誰來奪呢?是芷桑麼?
忽又想起葉帆來,問道:“葉帆呢?他怎麼和江家扯到了一起?”
南宮越看了看我,問道:“你可知道葉帆並不是個小姑娘?”看我點頭,他又接道,“他原叫範野,是前瓦勒將領范子諸的兒子,寒昭發動政變後,范子諸受到牽連,沒了蹤跡。寒昭一直派人追殺他,年前終於被江安邦尋到,一夜之間全家被殺,只葉帆一個孩子逃了出來,葉帆去江家,應該就是為了去給家人報仇的吧。”
聽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冷戰,難怪葉帆要扮成女孩子的模樣棲身在破廟裏,才十多歲的年紀就如此冷漠,原來他身上竟然負了這麼深的家仇,想他一個孩子,還不知道當時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葉帆家人雖然是被江安邦所殺,可也算是皇帝的命令,這殺父仇人算到頭也會算到皇帝頭上去,怎麼葉帆又會被承德送入宮中,跟在賀蘭貴妃身邊呢?這不等於放了把刀子在皇帝身邊麼?
正想再問南宮越,卻發現車已經停了。南宮越先躍下車去,回身又伸手過來抱我,我略有些尷尬,避開他的手只想自己跳下車去,可是身上卻因怕冷一直緊裹著那張毯子,行動起來甚是不便,還沒有爬到車口處便自己踩了毯子角,一下子往前滾去,被南宮越接個正著。
南宮越也沒說話,只一下子打橫抱起我,轉身就往門裏走,剛走了沒兩步,就聽見裏面一個清脆的聲音喊:“南宮大哥!”
我抬眼望去,見一個身量苗條的白衣少女從院裏往這邊跑來,正是十六七歲的嬌俏年紀,略顯瘦削的瓜子臉上一雙含水的杏核大眼甚是引人注目,因為天寒,白瓷般的雙頰上已帶了些紅暈,沒想到正是在江家時認識的少女林依依。
我一怔,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林依依。
林依依也顯然沒有想到南宮越會抱了一個大活人回來,更沒有想到這個大活人會是我,看到我窩在南宮越懷裏表情也是一僵,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然後不好意思地沖我笑笑,低低地叫了聲:“小姑姑。”
她這一聲出口,不僅我的笑容僵在臉上,連南宮越表情也是一怔,有些納悶地看著林依依,不明白林依依怎麼會如此稱呼我。
嘿!這傻孩子還真是誠實,我信口開河騙她的話,她竟然還都信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生怕那日假冒南宮越姑姑的事情被林依依說穿,忙嘿嘿乾笑兩聲,對林依依說道:“傻丫頭,你怎麼在這裏?”一邊說著還一邊沖著林依依使眼色,希望她能記起那日我和她說的話,我騙她說南宮越並不想讓人知道我是她的小姑姑。
南宮越看了看我,眼中有些疑惑,又帶了些戒備,我忙又沖他乾笑了兩聲。
南宮越卻沒有受我迷惑,看了林依依一眼,問道:“你叫她什麼?”
林依依更加扭捏起來,不好意思地看了南宮越一眼,然後又心虛地看了看我,雙手幾乎都要把衣襟擰成繩了,低著頭囁嚅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我一看這孩子都這樣了,生怕她再把自己給憋壞了,忙接過話頭,對南宮越笑道:“行了,你這小子別為難依依了,她能叫我什麼啊,人家叫我姑娘呢,見到你一緊張磕巴嘴了,是不是啊,依依?”
我又沖林依依挑挑眉毛,給她做了個眼色。一抬頭,發現自己正被南宮越看入眼裏,他眯了眯眼睛,抱我的手緊了緊,勒得我直咧嘴。
林依依看我被南宮越抱在懷裏,還以為我受了傷,忙問道:“你怎麼了?楚——楚楊。”
好麼,這孩子還真成了磕巴嘴了!
我怎麼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起碼目前來說一點症狀沒有,鬼才知道那“千嬌引”是什麼東西。
南宮越聽林依依問,臉色沉了下來,也不理會林依依,只抱了我進屋。我心裏老大地不自在,又不是不會走路,總是讓他這麼抱著也不好,所以一到屋裏忙掙著下來,南宮越見我如此,突然低聲說了句:“江家父子被殺了,她沒了去處。”
我一怔,才明白南宮越是在和我解釋林依依為什麼會在這裏,想是他怕我誤會,忙說道:“我見到她挺高興的,真的。”
南宮越斜著眼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好像是說我在說謊似的,這讓我很鬱悶,我心道南宮越啊南宮越,你臭拽的脾氣還真是根裏帶來的,改不了了!也知道這事是越描越黑,忙岔開話題,問道:“江家父子死了?怎麼死的?”
“你們剛從草原回來後,他們就被人滅了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承德做的。”南宮越說道。
我手一抖,毯子一下子沒抓住,掉到了地上。
“不可能,承德那時一直和我在一起,怎麼可能去殺江家父子?”我說道,心裏卻輕輕地顫抖起來,已是信了南宮越的話。承德從來沒有和我提過江家的事情,是覺得不必讓我知道,還是根本就不想讓我知道?
“他殺人,還需要自己去動手麼?”南宮越冷冷說道。
林依依正好給我拿了衣服進來,我看她比起在武林大會上時的確是消瘦了不少,也不禁替她有些心酸。林依依看我還光著腳站在地上,忙叫我到床上去。我暗道這做了長輩待遇就是不一樣啊,想我在江家的時候什麼時候受過她這待遇啊,想到這裏又偷瞄了一眼南宮越,沒想到他也正在看我。
“依依,你去守在外面,別讓任何人進來。”南宮越突然說道,還扔給了林依依一把劍。
林依依先是一愣,不過到底也是聰慧,隨即便也明白了過來,輕聲問道:“楚楊受內傷了?”
南宮越點了點頭,林依依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些心虛,心道我看起來這麼活蹦亂跳的,怎麼看都不像是深受重傷的樣子啊!就聽見林依依對南宮越說道:“南宮大哥,你放心吧,我給你們護著。”
我不禁咂舌,那嬌小姐怎麼突然間變得如此懂事了呢?
看南宮越一臉嚴肅地往我床邊走來,我突然想起李元炙那略帶陰險的笑容,忙叫住了正要執劍出門的林依依,問道:“‘千嬌引’是什麼毒?”
林依依聞言一震,回頭震驚地看著我,又看了看南宮越,一雙杏仁眸子瞪得老大,我看到她如此反應也是一驚,猜到這“千嬌引”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
“楚楊,你中了‘千嬌引’?”林依依愕然問道。
“依依,你出去。”南宮越突然冷漠地說道。
我心裏驚疑更大,一把拍過南宮越的腦袋,不讓他再瞪著林依依,“少來嚇唬小孩子,”我說,又轉頭沖林依依道,“別走,依依,你告訴我‘千嬌引’是什麼?我是中了那個,還被人把毒封在穴道裏。”
林依依膽怯地看了一眼南宮越,咬了咬牙說道:“那是極霸道的媚藥,中毒之人除非用內力把毒逼出來,不然就非得,非得……”她滿臉暈紅,就再也說不下去了,我一看她這神情就知道她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想起昨天晚上皇帝的表現,知道她所言非虛。
我掃了一眼南宮越,看他臉色很是陰沉,心裏有些慌,不知道他是想替我逼毒還是想……
南宮越看我神色,眼中閃過一絲痛色,冷聲說道:“你放心,我自然是幫你運功逼毒。”
“不可以!”林依依急道,“南宮大哥,現在形勢這麼危險,你不能這麼冒險!”
看到林依依情急的樣子,我也想起李元炙逼毒吐血的模樣,心裏疑惑更大,只靜靜地看著南宮越。南宮越沖我淺淺一笑,把我的手從他的脖頸處拿開,回身對著林依依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出去吧,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大哥,就幫我守著門口別讓閒人進來,如果不認,你就請自便吧。”
林依依聽南宮越如此說,眼圈已是紅了,幽怨地看了一眼南宮越,一跺腳就出去了。
我一看林依依這小兒女姿態,身上立馬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一個啊,好好的,跺什麼腳啊!
這邊南宮越已經盤腿坐在床上,伸手把我也拉坐在床上,我忙擋住他往我身上點來的手,問道:“你替我逼毒是得消耗內力吧?”
南宮越默默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是不是得耗費很多內力?替我逼完了毒你自己恐怕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了吧?”我又問道,想起金庸爺爺筆下的南帝,他用“一陽指”替人療傷之後不就是會變成個小綿羊麼!
南宮越抿了抿嘴唇,說道:“不至於,只會耗費我七成的功力而已。”
七成?我皺了皺眉頭,“那要幾年才能恢復?”
“三個月。”南宮越輕聲答道。
我不禁翻了個白眼,心道這位哥哥倒也誠實,和外面的林依依倒是不錯的一對,我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了,這不是誠心讓我內疚麼?“我們就不能換種解毒的方式麼?”我問。
南宮越面上一紅,掃了我一眼就立刻避開了視線,半天才低聲道:“我不想勉強你。”
我一愣,勉強我?放著小胡姐姐那麼個毒仙不用,難道非要耗用他的內力來替我逼毒麼?我詫異地看著南宮越,發現他一張俊臉竟然憋得通紅,突然間明白他是誤解了我的意思,自己臉上也有些冒火,忙解釋道:“我認識一個神醫,她什麼毒都可以解的!”隨後就簡單和他說了胡姐姐的事情。
南宮越聽我如此說,臉上的表情滯了一下,沉默了片刻,便又一把把我抱起,大步往門外走去。我倒,我又不是不會走路,怎麼他總是想把我當做奶娃娃呢?我忙喊南宮越把我放下來走路,可惜南宮越卻對我不理不睬,面無表情。
剛出門口,就看到林依依正執劍守在那裏,看著我們出來,臉上又驚又喜。南宮越沒有理會她,只徑直抱了我出門,讓我更加不好意思,忙回頭對著林依依喊道:“他帶我去看大夫,你放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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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13 15:55:12
第 45 章
和南宮越兩人趕到了胡姐姐的“回春醫館”,發現門已經關了,叫了半天也沒有人應。我不死心,讓南宮越帶著我跳牆進去看,發現胡姐姐原本住的小院早已經人去樓空,這一下搞得我也有些慌了。
南宮越依舊沉默地看著我,我只覺尷尬,想不到還會有如此古怪的媚藥,以前也只是在三流的武俠小說上見過,說什麼中了那樣的媚藥,如果不能上床是要七竅流血而死的,而這樣的情節向來是金庸爺爺那樣的武俠大家不齒于寫的。
說實話,我也對這種說法將信將疑,實在找不到什麼醫學根據,不過我也知道不能認這個死理,在這個世界上,飛簷走壁我不是也照常解釋不清楚麼!
南宮越坐在馬上,向我伸出手來,我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低聲說道:“我想去找承德。”藏在心裏半天的話終於出口,只覺得一陣輕鬆,不敢抬頭去看南宮越的臉,餘光只見他的手仍伸在半空中紋絲不動。
馮陳楚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總不能騙自己,把感動當做愛!我心中暗罵自己,已經傷過他了,難道非要再傷他一次麼?既然不能給他所要的,那麼就不如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想到這裏,我緩緩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南宮越,堅定地說道:“我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已經和你說過,我喜歡的是承德,愛的也是他。昨夜出了那事,他現在一定也是很心急,我得去找他,相信他有法子幫我,你不用擔心。”
傷人的話如此輕易地從口中流出,才發現我的心竟然硬得可怕。
風帶著樹梢上的雪沫子吹過來,打在臉上隱隱的痛。南宮越一直沒有出聲,眼睛裏卻慢慢滲出一絲淒然的怒意來,在這空氣中蔓延開來,似連空氣也凝住一般。他的手終於慢慢收回,握到韁繩上去。他挺直了脊背坐在馬上,陽光從他身後繞過來,給一人一馬都鑲了銀邊,像街邊挺拔的樹。
我硬著心腸站在那裏,明知道自己的話對他來說猶如利刃,可是還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了出來,原來我竟是這樣的自私,我心中歎道。可是感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東西,我既然已經選擇了,也只能一直走下去,不然只能辜負得更多。
“就算他一直在騙你,你也願意?”南宮越的聲音傳過來,聽起來竟有些遠。
我點頭,依舊不肯示弱,南宮越倏地笑了,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上來吧,我帶你去。”他重新伸手過來。
我把手放入他的手裏,想對他扯出一個笑臉,可是卻發現嘴角凍僵一般不聽使喚。
南宮越手臂稍一用力,已經把我拽上馬來,只是這次,不再是他的身前。
一路走來,兩人再無半句交談,雖已經是到了正午時分,可日頭卻像是受不了寒風的拍打,隱到了雲層之後,後來竟飄飄揚揚地撒下雪來。
穿過僻靜的小巷,南宮越只把我送到承德府後的小門處便把我放了下來,靜靜地看了我片刻,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雪色之中,我只覺得滿心愧疚。
回身推了推小門,依舊是虛掩著的。我閃身進去,沿著細碎的石子小道一路走去,心中的傷感漸漸平復了下去,只剩下要見承德的喜悅。心中不由得暗自埋怨,承德這個笨蛋出的什麼餿主意,害我進宮做了回女道士,到頭來還不是得再回到這小院中來!
這院子原本就是承德設在王府後院的僻靜所在,除了幾個專在這裏伺候的下人,很少有人過來,所以直到小院門口才見到兩個小廝垂手守在那裏,看到我,臉上也是一驚。
“他在裏面麼?”我問道。
個子稍高些的那個小廝甚是機靈,忙恭聲應道:“殿下在裏面呢,小的這就去……”
我急忙擺了擺手,讓他不用管我,自己輕手輕腳地往院裏走去,見外間並沒有人守著,又躡手躡腳地往內間走。
承德正低著頭坐在矮榻上,望著手中的酒杯發呆,聽見我的腳步聲,頭也沒抬,只淡淡問了一句:“老大那邊有什麼動靜?”
我看他如此模樣,笑著應道:“這我可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承德震驚地抬起頭來,滿眼的驚喜和不信。我沖他挑挑眉毛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不客氣地搶過他的象牙筷子,夾了口菜塞入口中,又端起酒壺灌了口酒,只覺得一條熱線順著喉嚨直穿入腹中,忍不住咧嘴“嘶哈”了一聲,笑道:“還是有酒有肉的好,打死我也不去做什麼道士了!”
見承德依舊直直地看著我,我伸手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調笑道:“回魂了,你沒做夢,我可是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呢,不信我掐你一把試試,看看疼不疼。”說著我探著身子,隔著炕桌去夠承德的臉。手還沒到就被承德一把抓在手裏,一個巨大的力量拽著我向前,炕桌被撞倒,翻在地上,上面的碗碟滾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被承德緊緊地抱在懷裏,我臉漲得有些發燙,佯怒道:“就算你吃飽了也不能這樣吧?好好的一桌菜被你給糟蹋了,想餓死我啊?”
承德沒有應聲,只是緊緊地抱著我,溫熱的氣息噴到我的頭頂,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踏實。
“榮兒,我對不起你。”承德低聲說道,嗓音嘶啞得厲害。
我笑了,不想去考慮他有什麼對不起我,“你愛我,是不是?”我問
承德把我摟得更緊,“我愛你,愛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屋裏很靜,似乎都可以聽到外面雪落下的聲音,一片又一片,靜靜地堆積,如同我對承德的愛戀。
我想我是不能煽情的,就比如現在,我這裏剛想再說兩句煽情的話來調動一下氣氛,沒想到肚子就叫上了,“咕嚕嚕嚕……”悠悠長長的一聲,害得我臉也發起燒來。
“嘿嘿,你如果摟得再緊一些,它是可以不這麼響的。”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承德也終於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嘿!笑什麼笑?如果你不把桌子給我扣到地上,我能餓成這樣麼?”
承德勾勾唇角,終於又恢復了他那妖孽樣子,挑著桃花眼瞥了我一眼,笑道:“我叫人給你做你愛吃的來。”
我點頭,伸手環上他的脖頸,剛想在他唇上來一口嫩嫩的小豆腐,就聽見奉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主子,趙家的人來了,讓他過來麼?”
承德身體一僵,隨即掃了我一眼,面上的笑容有些生硬。
我沖他笑笑,“需要我回避麼?”自己都不禁為自己的言行打上一百分,天啊,看看,我馮陳楚楊多麼賢慧啊,這小媳婦做的,夠意思了啊!
“不用,你在這裏等我,我先讓她們給你送吃的過來,一會兒我就回來。”承德輕聲說道,把我放到軟榻上坐好,這才轉身出去。
“把他帶到前廳去。”屋外承德低低地和奉善說了一句。
有侍女過來收拾了打碎的碗碟,重新上了新的飯菜。我也不客氣,一會兒的工夫就把自己喂了個飽,看著在身邊伺候的侍女,不禁有些奇怪攏月去哪里了,這裏原來一直是她在伺候的啊。吃過了飯,看承德還沒有回來,自己竟然有些坐不住了,只想去找他,不由得暗暗鄙視自己,怎麼現在也這麼小鳥依人了呢?
剛鄙視了自己三分鐘,突然想起來嫩棒子說我中的什麼“千嬌引”來,心裏一驚,剛才見承德光顧和他矯情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他要是萬一有什麼事情再出去兩三天,我可怎麼辦?不過一想那解毒的辦法也覺得哭笑不得,這怎麼和承德說啊,就算我臉皮厚我也不好意思直接說咱們上床吧,這大白天的,上床也得有個理由不是?總不能說因為你是我的解藥吧?
想到這裏更坐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披了承德的披風就往外走。門口的小廝看我要出去也是一愣,忙攔了我不讓我出去,說是承德交代讓我好好在這裏等他,我說沒事,你看我又不亂跑,我只是去找承德給他個驚喜。我這連哄帶騙,一會兒就把門口的兩個小廝說得沒主意了,眼睜睜地看著我出了院門。
外面的雪下得更緊了,王府的後花園中早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這貴族就是奢侈啊,我不禁歎道,在宅子里弄個花園都這麼大,又是小橋又是流水的,搞得跟蘇州園林似的,幸虧姑奶奶我不是路癡,不然非在這裏面轉迷糊了不可!
園裏的小路繞來繞去的,我實在懶得沿著小路往前轉悠,直接邁開腿就抄了近道。結果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就狠狠地坐了一個屁股墩,直摔得我齜牙咧嘴,半天動不了地方,好容易等那痛勁過去了剛想爬起來呢,就聽見遠處傳來一個細細的女聲說道:“小姐,您慢著點,路滑,小心別摔了。”
小姐?承德這宅子裏什麼時候有了小姐了?我探頭望去,不遠處,一個青衣小丫鬟扶了個一身大紅斗篷的女子沿著小徑而來。
“小姐,讓您走慢點呢,大少爺還得好生和殿下說會子話呢,一時半會兒又走不了,您趕這麼急幹嗎?”小丫鬟嘟嘟囔囔地說道,那女子聽身邊丫鬟說完,“撲哧”一聲輕笑,道:“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嘴也這麼婆媽起來,再囉唆就讓大哥捎了你回去!”
小丫鬟嘻嘻笑了一聲,說道:“大少爺才不會讓我回去,如今您又有了身子,怕是大少爺還得再叫幾個人過來伺候您呢。”
我坐在地上聽著她們的談話,一時竟忘了站起來,心中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只覺得屁股底下陣陣寒意傳來,透心的涼,牙齒竟然也忍不住打起戰來。
不會的,哪會這麼巧呢?又不是演電視,再說了,如果真是承德背著我娶的小老婆也不會再被人叫小姐啊,是不是?誤會,一定是誤會了。
“你這丫頭口無遮攔的,早晚要吃虧,如今咱們在這府裏,自然會有人過來服侍我,怎能再從家裏叫人來?”那女子輕聲說道,語氣裏卻帶了些責備。
小丫鬟嘻嘻笑了兩聲,抬眼間已看到了還坐在冬青後的我,忙把她家小姐往身後一掩,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地藏那裏幹嗎?”
我只得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雪,也不答話,只直直地看著她身後的那個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面容極是秀麗,看到我也是一驚,一雙美目也不住地往我身上打量。
“你這人是聾子麼?問你話呢?你是什麼人,好好的躲這裏幹嗎?”小丫鬟怒氣衝衝地問道。
那女子面容倒也平靜,只靜靜地看著我,看清我身上裹的披風時臉上也是一怔,詫異已經從她的眼裏流露出來。
看到她的神情,我只覺得天更冷了些,全身的血似都往心臟處趕了過去,悶得我透不過氣,她認識這件披風,她認識承德的披風!
“你是誰?”我問道,聲音從口中發出,乾澀得不似我的聲音。
“大膽!怎麼和小姐說話呢!”小丫鬟怒道。
我笑,大膽?我馮陳楚楊膽小了那麼多日子,沒想到第一個說我大膽的人竟會是這個小丫頭。
“你是誰?嗯?”我問道,上前一步。
那小丫鬟看我如此,忙掩著她的小姐後退了一步,驚怒道:“你想做什麼?你敢動小姐,殿下一定會殺了你的!來人啊!”
隨著她一聲呼喊,一個人影從遠處掠來,來的竟然是攏月,她見到我也是一驚,一下子愣在了那裏。
“攏月姐姐,就是這女人藏在這裏驚嚇小姐!”那小丫鬟急道。
攏月這才回過神來,忙沖我單膝跪下,恭聲說道:“見過姑娘。”
我冷笑道:“不用給我行這麼大的禮,我又不是你的主子。”
“攏月姐姐你——”
那女子忙拉了拉小丫鬟的衣袖,止住了她下面的話。
攏月抬頭看看我的神情,忙轉頭對著小丫鬟說道:“秋葉,還不趕緊送……”說到這裏猛然停住了,心虛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我笑了,低頭對上攏月驚慌的臉,問道:“送誰?怎麼不說了?告訴我這位小姐是你主子什麼人?”
攏月慌忙低下頭去,低聲急道:“姑娘,請您體諒主子的難處。”
體諒他的難處?這麼說還真不是誤會了?突然間,我只覺得可笑,這麼俗套的情節怎麼又在我身上發生了呢?承德剛剛還在那裏說著愛我,這邊就給我弄出個有了身孕的小姐來,他當我是什麼?
那女子本來正靜靜地打量著我,突然間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對著我身後福了一福,輕聲說道:“臣妾見過殿下。”
臣妾?殿下?
不想回頭,生怕一回頭就會看見承德站在那裏。
“攏月,送她們回去。”承德冷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被風送到我耳邊,竟帶了些風的顫抖。
攏月從地上站起身來,回過身扶那女子離去。那女子臉上掛了些不甘,眼中的疑惑和委屈一閃而過,卻仍是聽話地跟著攏月離去,臨走時還戀戀不捨地望了我身後一眼。
好一個柔順賢淑的女子,這樣的做派,應該是個大家閨秀吧?
承德的手臂從後面圈過來,把我的身子納入他的懷裏,輕聲說道:“榮兒,你聽我說,好不好?”
我笑著轉身,看著身後的承德,他的臉離我這樣近,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模糊。
“你說吧,我聽著呢。”我笑道,“你想說什麼?”
“榮兒,你別笑,你別這樣,她只是個棋子,她——”承德道。
“她是誰?”我輕聲問道。
承德只是沉默,把我在懷裏擁得更緊。
“我想知道實情,請你告訴我。”我說,“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只是因為看中了她的美色吧。”
承德看了看我,只得說道:“她是趙德芳的女兒,我把她接進來只是為了籠絡趙家,趙家手中握有朝中一半的兵馬,我決不能讓老大攬了去!”
聯姻?這就應該是政治上的聯姻吧,我笑。承德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一時只想再把我擁入懷裏。我笑著搖頭,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笑道:“你太不夠意思,娶媳婦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吱一聲呢?你看看,搞得我一點準備都沒有,連點賀禮都沒有給你帶來,你虧不虧啊?”
“我沒有娶她!”承德急道。
“沒有娶?呵呵,也是啊,如果是明媒正娶的話怎麼也得有點動靜啊,好歹也是皇子大婚啊,這麼大的事情別說我還在宮裏做女道士,我就跑月球上去也得聽見幾聲炮仗聲吧?呵呵,不是娶,那是怎麼回事?人家好歹也一大家閨秀啊,總不成也是和你私奔的吧,嗯,三皇子?”
“榮兒,你不要這樣,你知道我心裏只有你。”承德嘶聲說道。
“嗯,我知道,你剛才說了你只愛我啊,我知道。”我笑,“可是我就是很奇怪啊,你既然不能明媒正娶那趙小姐,她家又怎麼會把她送到你這裏來呢?你怎麼糊弄人家的?讓我想想啊,看看我能不能猜到。”
承德看我笑得一臉的燦爛,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張嘴想要說話,我忙止住了他,笑道:“你先別說,看看我猜得對不對,你們一定是定了什麼盟約,趙家幫你奪位,你娶他家的女兒,恐怕還許下奪位後封那趙小姐做皇后吧?我說的對不對?”
承德沒有說話,只默默地看著我。我笑了,果然猜得不錯,那肚裏的孩子就是給趙家的定心丸吧?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也不是很笨,這樣也能把事情想清楚。
“榮兒。”承德啞聲說道,“我這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等我——”
“等你奪了位,你自然會再把趙家踹開,是不是?那趙小姐只是你的一顆棋子,是不是?你想說的就是這個吧?”我笑道,“剛才攏月還叫我要體諒你呢,我也知道你很不容易,為了皇位,整天得算計來算計去的。只是我很納悶,在你棋盤上,我是顆什麼子?”
我的話終於激怒了承德,他臉色漲得通紅,抓起我的手貼到他的胸口,怒道:“你問問它,你在我這裏算什麼?你讓我怎麼做?我必須奪到這個皇位,不然我怎麼才能護住你?”
我笑著搖頭,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你自己不好意思說,那麼我來說,你聽聽我說的對不對,好不好?你從開始就算計上了我吧,對不對?”
承德默默地看著我,臉上的紅色消去,眼中的怒氣更重。我等著他發火,沒想到他卻突然笑了,“榮兒,你不要亂想,你有什麼好讓我算計的?”
“是啊,我有什麼好讓你算計的。”我低聲重複道,我不是也這麼一直問自己麼?腦子裏也閃過一些影子,可是自己就是不願意去想,總覺得想那麼多幹嗎,只要他愛我就好了啊,反正也沒有算計到外人那裏去。於是就一直這麼自欺欺人地混著日子,做夢都等著承德把我算計成他光明正大的老婆的那一天。
“最初只是想用一個假的來換我這個真的吧?不然怎麼會那麼快就能找到一個和我相像的人,我前腳跑你後腳就能弄個假的來糊弄你老爹?可是沒想到我這麼沒出息,又讓承賢抓了回來,所以你也沒法子了,是不是?只得忍痛殺了那個早已經訓練好的人,把我再弄了回去。這樣倒好,不但掩蓋了你的陰謀,還讓承賢他們誤會你是看中了我。這樣你還覺得不夠,生怕騙不過你老爹,你就又隔三差五地到宮裏去做做戲,甚至還裝模作樣地和我戴一樣的絲線,生怕別人不知道咱們有姦情似的,是不是?”
看著承德的笑凝在臉上,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我只覺得胸口隱約作痛。看來猜得不錯啊,以前只是自己騙自己吧,所以從來不願意深想下去,總覺得只要承德愛我,哪怕他在利用我,我也願意,可如今看來這愛又有幾分是真的?
一旦敢於去捅破那層紙,所有的一切便都清晰起來,原來自己竟是這樣的掩耳盜鈴。
“後來呢?你又為什麼著急把我送進宮裏去呢?說什麼可以讓我的身份光明起來,現在看來恐怕是你著急要接那趙小姐進府吧?”我笑笑,突然間就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了,“你在宮裏和我明修棧道,卻在這後院和別人暗度陳倉,呵呵,不只我一個人傻,恐怕就連承賢也被你蒙在鼓裏了吧?三殿下,你做的一場好戲啊,就連我這個演員都被你騙過了,更別說那些觀眾了。你說就你這演技不得個奧斯卡小金人,那不是太沒天理了麼?”
承德眼中閃過慌亂,看我笑得有些瘋癲,忙把我攬入懷裏,“榮兒,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的。”
“不是?”我冷笑,難道還有些沒猜對麼?
“我愛你,我說過,我只要你,你信我。”承德急道,他的吻壓了下來,帶著絲慌亂和狂熱,在我唇上輾轉,試圖想證明些什麼。
半晌,他見我沒有反應,終於無力地抬起了頭。
我笑著看他,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直挺的鼻樑,他緊抿的薄唇,這樣的承德,為什麼如此的陌生?
“我突然想問問,我昨夜被劫到你老爹的床上,是不是也是你的算計?你這樣明著去頂撞他倒還沒什麼,他恨的是那個欺騙他的人吧,可你老爹懷疑的卻是承賢吧?哈哈,你做的一個好套子啊,讓挽月蒙了我,然後又擺出一個情種的模樣怒氣衝衝地去救人,你老爹死也想不到會是你做的吧?”
“啪”的一聲,我的臉上已經挨了承德一個耳光。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5:35
第 46 章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承德啞聲道。看我捂了臉他眼神一軟,又伸手過來撫我的臉,我側頭避過,冷笑著看他。
承德閉上了眼,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再睜開眼來,忍了怒氣對我說道:“我不想再解釋什麼,以後你自會明白我的心。至於她那裏,現在我還不能動她,一旦我得了位,我就把她交給你,要殺要剮都隨你。”
我冷笑:“好一個薄情的人,她為你連孩子都可以生,你就這麼丟了她?”
承德看我一眼,怒道:“她的孩子我也不會要,我只要你的孩子。”
“可惜我卻不想要了!”我輕聲說完,轉身往回走。
承德忙在身後拉住我,急道:“你去哪里?”
“放手,”我冷冷說道,“別讓我看不起你。”
“我不會放手,我說過,那日你隨了奉善回來時我就說過,我再也不會放手。”承德急切地說道。
我笑:“殿下啊,不管你是虛情也好,是假意也好,好歹我們也算有過一段回憶。現在我看透你了,你還不能讓我去找個別的依靠麼?南宮越可是剛走,我要是走得快沒準兒還能趕上他。”
承德的身體晃了晃,臉色蒼白得嚇人,我心裏有了種報復的快感,只恨不得自己的話再狠些,能夠紮入他的心中去。
我這裏正想著再說幾句狠話,沒想到承德卻猛地上前一步把我從地上抱起,劍眉擰起恨恨說道:“讓我放你走,除非我死了。”
“承德,咱們好說好散,好不好?”我淡淡說道,“你這樣做沒錯,你本來就是整天抱著算盤過日子的人,再說人本來就是互相利用來利用去,你利用了我,我也曾利用過你。混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怪你,是我自己太笨太懶太天真,總是不肯去動腦子想事情,又或者是想到了也不願意去面對,我總以為只要是愛了,其他的都好說。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現在是你先甩了我,而不是我甩了你,別搞得你跟怨婦似的。”我笑,看承德繃緊了的臉,接著說道:“我現在也沒有精神失常,我正常得很,不就是個失戀麼?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玩得起,當初我就知道我玩得起,不然我也不會和你玩。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想不開的,我會好好地活下去。”
“閉嘴!”承德吼道,依舊抱了我一步一步往後院裏走。
我嗤笑一聲,接著輕聲說道:“第一,我不會恨你,因為要是還恨你,就說明我還愛你,所以我不會恨你,我只會忘了你,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再泡上一個新的帥哥,我相信我的運氣;第二,你也放心,我不會想報復你,所以你不用提心吊膽地防著我來殺你。我不會成為怨婦的,我會讓自己活得很快樂,因為我知道,我活得幸福就是對你最大的報復。”
“榮兒,別說了,我求你……”承德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詫異地看著承德,伸手在他眼角觸了一下,看看指尖竟真的有些水漬。“你哭了?我還沒見你哭過呢!你哭什麼?我還沒哭呢,你哭什麼?”我笑道。
看著承德的面容,我慢慢停住了笑,只深深地看著他,看他眼中的慌亂替代了鎮定,無助趕走了淩厲,心中猛地開始抽痛起來,這是承德啊,這是我打算用自己在現代的一切來換的承德啊,這是設了一個又一個溫柔陷阱給我的承德啊!
宛城城外,桃樹蔭下,一身白衣的他笑得輕佻,“可別忘了我啊!記得想我!”他笑著喊。
瓦勒宮中,他深夜探我,湊在我耳邊低語,“……這輩子……你別想跟別人了,誰都不行。”
那個冒險探入敵營救我的承德,那個讓我給他生個孩子的承德,那個總是帶著三分無奈七分寵愛看著我的承德,
承德……
伸手撫在承德的眉間,想把他擰起的眉頭撫平。瓦勒風流倜儻的三皇子承德怎麼可以是這個樣子?他的眉應該是高高揚起的,眼中總是帶著三分散漫的笑意,他的嘴不該像現在這樣緊緊抿著,而是時常挑起嘴角,露出或是嘲弄或是得意的笑意。這不是承德了,這不是我的承德了。
過去了,終於一切都過去了,我還是那個楚楊,可他卻早已經有妻有子,永遠不會是原先的那個承德了。
“榮兒,我什麼也不要了,我只要你,好不好?我這就去殺了她,你要去哪里我陪著你去,我不要皇位了,我不要報仇了,什麼也不要了!”承德的氣息有些不穩,急急地說出來,帶著顫音。
我搖頭,平靜地說道:“你放了我吧,你知道我的性子,我說不要了就是不要了。”突然間小腹裏開始火燒般痛,一時竟掩住了心中的痛。
原來心痛也不過如此。
“榮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承德驚問。
我抬頭對著他笑,沒想到一咧嘴,卻有腥甜的液體順著嘴角流下,伸手一抹,竟是鮮紅的血。我笑!我竟然也會吐血,這又不是演煽情劇,我嘴裏也沒含番茄汁啊,再說了,顏色這麼鮮豔,看起來應該是動脈血吧,難不成還是胃出血?可惜了,早知道會出血,說什麼我也不能笑啊,好歹攢一口,咱用噴的啊,那多有氣勢啊!
小腹痛得更加厲害,炙熱的痛感蔓延到五臟六腑,如同線牽引了一般傳送到四肢,讓我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
承德臉上顯得從來沒有過的慌亂,驚慌失措地看著我,一迭聲地問我怎麼了。
應該是“千嬌引”的毒發了吧?我苦笑,他奶奶的哪里像是媚藥,分明是要人命的毒藥!好容易忍了一波痛勁過去,從嘴裏哆嗦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放了我,我要去找南宮越,他可以救我。”
承德僵在那裏,沒有說話。
“還是你就打算這麼看著我死在你的懷裏,嗯?”我輕笑著問。
承德的身影晃了晃,終於嘶聲說道:“他在哪里?我送你去。”
“不用,放我下來,”我說,“……我不想你再碰我。”
白雪之下,觸目茫茫,向來不肯記路的我竟然還記得來時的路,可是,如今如何還能再回頭?幾個小時之前我還剛在這裏笑著對南宮越說我愛的是承德,結果老天馬上就扇了我一個大耳光。
不用回頭,我知道承德遠遠跟在我身後,他的視線一直就沒有離開我的後背,我可以感覺得到。也許他也是愛我的吧,只不過他的愛烙上了太多的皇家製造。我可以忍受他的算計,可是我的胸懷沒有廣闊到可以不計較他的背叛,我做不到。
失戀算什麼?我馮陳楚楊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只要撐過今天,明天太陽照常會升起,地球照常還得圍著太陽轉。去他媽的承德吧,沒了他我馮陳楚楊照常能過得有聲有色!我想大笑幾聲給自己鼓鼓勁,可是嘴咧開了卻沒能扯出聲音來,直扯得心肺都跟著疼。
小腹間歇性地陣痛,每當一波痛楚襲來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把自己團成個球。走到後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邁一步,只得坐在雪地上直喘粗氣,承德從身後伸過手來想要扶起我,手伸到一半就僵在了那裏,我說過,不想讓他再碰我。
我回頭看承德,“承德,你說我是不是在做夢呢,嗯?”
承德沒有回答,我笑,看來就連他也做不到睜眼說瞎話啊。我臉上的笑容冷去,聽見自己冷漠地說道:“前面就是南宮越住的地方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了,我不想讓他看到你。”
承德的手依舊僵在那裏,薄薄的嘴唇抿起,連五官的線條都被牽扯得僵硬起來,一雙眼睛深得不見底,卻流出孩子般的無助,我不禁晃了晃頭,暗笑自己花了眼,承德怎麼可能會無助?他眸子裏放了太多的東西,多得我看不清楚,也不想再去看,可唯獨不會有無助。
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我不再去理會承德的表情,只一步步地往前面走去。
悄悄地摸進了南宮越住的院子,把院門在身後關上,這才順著門板滑坐到地上,幸好沒有驚動南宮越,心裏竟然有一絲慶倖。我只在這裏坐一會兒,坐一會兒就好,等外面的承德走了,我就出去。
又一陣劇痛襲來,我咬著唇倒在地上,努力不讓自己呻吟出聲。不能叫的,如果南宮越在屋裏,他那麼好的武功,一定會聽到的,我不能叫,挨過去吧,剛才不是也挨過去了麼?
好容易抽痛漸漸緩和了些,只覺得鼻子裏有熱乎乎的液體流了出來,伸手一抹,竟然又是一手的紅色。我這裏正自己瞅著手上的鼻血發愣呢,就聽見林依依的驚叫聲在面前響起。
“楚楊,你怎麼了?”她看到我的模樣,驚慌地問道。
我笑,伸手又抹了抹持續流下的鼻血,笑道:“依依,你看你漂亮得,都害我流鼻血了。”
面上雖和林依依調笑著,可心裏也慌了起來,今天這是怎麼了?又是吐血又是流鼻血的,難道還真要七竅流血而死嗎?
林依依忙過來掏出手帕給我擦臉上的血,可是鼻血卻一個勁地往外湧,跟吃了千年老人參似的,怎麼擦也擦不乾淨。林依依慌了,忙大聲喊南宮越,這傻孩子,嚇得我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別叫!別叫!”卻忘了自己手上早沾了自己的鼻血,這一捂不要緊,把林依依的臉也給捂花了。
林依依明顯一愣,然後就呆呆地看著我的手,我心裏更過意不去,忙沖她嘿嘿一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依依的臉色白了白,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臉上,然後看著自己的手,臉色更白了些,幾乎都可以趕上這地上的雪了。我暗叫一聲壞了,這孩子不會有潔癖吧?又或者是暈血?可她剛才看到我流血也沒暈過去啊,這回怎麼了?
我正胡思亂想加內疚,那邊林依依突然尖叫出聲,才反應過來似的一個勁地去擦自己的臉,一邊擦還一邊尖叫。我被她一嚇,原本已經緩下來的鼻血又開始洶湧,也顧不上和她道歉了,只得再仰著脖子擦自己臉上的血。
於是兩人一時誰也顧不上誰,都忙著擦自己的臉。好容易才又止住了鼻血,剛想再慰問一下林依依,卻發現南宮越站在了面前。
最不願想的人是承德,最不想見的人是南宮越,可老天似乎偏偏喜歡看到我的難堪。
除了沖著南宮越傻笑,我實在說不出來一句話。
“嘿嘿,南宮越,你別這樣,我沒事,我只是最近兩天火大些了,所以會流鼻血。”
“南宮越,你放下我,我沒事,我只是想回來看看依依,一會兒我還得走。”
“你放下我吧,一會兒丁小仙就會來接我的,我不會死。”
“……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你放了我,我不用你救我!你放開我,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應該看我的笑話才對啊!”
“南宮越,我求求你,我不想欠你這麼多,我還不起,我還不起啊!”
我終於開始忍不住哭喊出聲,而南宮越卻一如開始的沉默,不理會我的話語,不理會我的哭鬧,把我抱到屋裏往床上一扔,轉身和門外的林依依交代了幾句,又回到了床前。
我不知道自己是急暈了頭,還是痛昏了頭,平時對南宮越的伶牙俐齒全部不見了,只知道哭喊著讓他離我遠一點,我不想欠他那麼多。南宮越不理我,只是上床抓住我的手腳,就要點我的幾處穴道。
“我不要逼毒,不要你耗費功力,我們上床,我們上床。”我哭喊,不知道哪里來的那麼大的力氣,掙脫開南宮越的手,撲過去撕扯他的衣服,我不要他為了我做三個月的廢人,我不要他為了我冒這麼大的危險。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哭得這麼狼狽過,可是我不在乎,如果他非要救我這條命的話,那麼方式就讓我來選擇吧,不就是上床麼?既然不再愛承德,那麼和他上床又有什麼關係?我緊緊地抱住南宮越,發瘋般把自己的唇壓到他的唇上,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顫動,心裏卻已經刀割般的疼。馮陳楚楊,你在做什麼?你到底在做什麼?
南宮越雙手用力地鉗住我的肩膀,生生地把我從他的胸前推開,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想讓我少費些力,你就老老實實地聽話!我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碰你,楚楊!你聽清楚了,我不碰你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不想讓自己再和你糾纏不清!”
南宮越的手指在我身上急速點了幾下,然後就用雙手按在我胸前的幾處大穴上,頓時一股炙熱的感覺從他的手心處傳了過來,我只覺得頭更昏沉,身體已經不受支配,可感覺卻異常靈敏,兩股熱流從他的手掌傳入我的體內,順著血脈行走,走到哪里都如火燒過一般……
運功療傷還真他媽的難受啊!難怪電視裏的人們在療傷的時候都一臉痛苦,我不禁好奇地想,南宮越的頭頂會不會像電視上演的一樣冒出熱騰騰的蒸氣?想到這裏又不禁暗罵自己有病,這都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會有閒心想這個呢?可是心裏卻又實在好奇,總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現在是什麼表情,眼皮卻不聽話了,沉得像掛了千斤重的砝碼似的,拼了老命也睜不開。
昏昏沉沉的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體內的氣流竄得越來越快,兩股熱流終於在心口混合,然後就覺得胸口一悶,一股熱流就沖了上來,嘴裏一熱,“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睜開眼一看,好麼,盡數都噴到了面前的南宮越身上,“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呻吟道。
南宮越沒有說話,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浸濕,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他臉色蠟黃,擰著眉頭好像也在忍著什麼,我剛想問問他怎麼樣,就見他也噴了一口鮮血出來,得,也都噴在我的身上。
“嘿嘿。”我抽口氣強笑一聲,“這回好了,我吐你一口,你吐我一口,扯平了。”
身上再沒有一分多餘的力氣,我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南宮越坐在那裏身形也有些搖晃,門外突然傳來林依依的呼喝聲,“什麼人?”
然後就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我心裏一驚,掙扎著想坐起來,可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一般,怎麼也撐不起來。南宮越苦笑著看我一眼,閉上眼無力地倚靠在牆上。
門被撞開,林依依在門口和一個男子纏鬥在一起。那男子一身黑色的武士服,劍法十分精妙,很快就把林依依逼到了下風,他用劍把林依依逼退,轉身就要仗劍往屋裏沖來。他身後的林依依銀牙一咬,又纏了過來,絲毫不顧及自己身上的破綻,劍尖直指黑衣人的周身要穴,招招都是與敵同歸於盡的拼命招數。黑衣人一看如此,只得回身再和林依依纏鬥在一起。
屋裏兩人一黑一白,如果是電視劇,看起來一定精彩得不得了,可是我知道這不是在演戲,這是林依依在用她的命來阻擋刺向南宮越的劍。回頭看一眼南宮越,他依舊閉著眼倚坐在那裏,嘴角卻不能自製地輕顫起來,他知道的,他一定知道現在林依依是在為了他拼命。
我無聲地苦笑,說到底還不是我是禍害麼?如果沒有我,也許南宮越和林依依就會成為一對令人羡慕的江湖眷侶。就因為我的出現,害得南宮越要為我搭上一條性命,林依依要為他夭折在最美好的年華里。
如果,如果我可以為林依依吸引一下黑衣人的注意力,如果我可以抱住黑衣人,又或者我可以在黑衣人的劍穿透我身體的時候抱住他的胳膊不讓他拔出劍,那麼林依依會不會多了一絲勝算?
“嫩棒子!”我拼了命地大喊,結果並沒有我預想的效果,誰也沒有理我,我汗啊,怎麼一著急把人家的外號都喊出來了啊!
“李元炙!”我再次扯著嗓子大喊,攢了全身的力氣從床上往他那裏撲了上去。
聽到我的呼喊,那黑衣人果然如我所願地身形滯了一下,轉身略帶些愕然地看著我。我笑,即便你蒙了面,可你的眼睛還露在外面。我心道,就你那雙細長的單眼皮,還想瞞人?照我的計畫,趁他心神被我擾亂時撲到他的身上抱住他,或者激他一劍殺了我,而我在臨死之前可以死死地抱住他的劍,就可以為林依依爭奪幾秒的時間,而就這幾秒很可能就能讓林依依一劍刺穿他!
其實這個計畫不能說不好,後來我再和李元炙談論起這天的事情,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是可行而有效的,而李元炙壓根不和我爭論,只冷冷地看我一眼,譏諷道:“前提是你那天能撲得近一點,而不是像個狗熊一樣從床上滾到地上。當時我還離你好幾丈遠,我倒是想一劍刺過去,可我也不能把劍當暗器投過去吧!”
是的,那天我拼了老命地從床上往李元炙身上撲過去,雖然經過我後來的多次試驗,在我身強力壯的時候我是可以撲到那麼遠的,可是當時我卻只是從床上滾到了地上,而且還很沒出息地摔昏了過去。
我的世界進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只隱隱約約地有些意識,可是又覺得那不是我的意識,迷迷糊糊的,像是清醒,又像是在做夢。
夢裏似乎有人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動作那麼輕柔,如同抱的是個易破的磁娃娃般。那人溫柔地照顧我,給我喂水,給我換衣服,我心裏突然間很害怕,難不成我又穿越了,這回還穿成個奶娃娃?不然那人的動作怎麼會這麼輕柔?後來周圍的事物開始輕輕地晃動,我心裏更加篤定我是真的又穿越一次了,你看看,我連搖籃都用上了,不是奶娃娃是什麼?
毀了,這回可是真的毀了,我暗道,也不知道丁小仙能不能再找到我,也不知道我這次又穿到了哪里。天啊,還是個娃娃,猴年馬月才能自己會吃會喝腿腳利索啊,身邊的人輕聲地喚我,一聲聲呢喃輕輕地響在我的耳邊,聲音低低沉沉,竟然是男人的聲音。我更暈,不會吧,上帝,這次你不會讓我穿到一女尊的世界吧,不然身邊的奶媽怎麼成了個男人啊?難怪那一直把我抱在懷裏的人身體的觸感這麼僵硬,我這還納悶呢,說怎麼一直躺在奶媽懷裏,怎麼還沒有受到“壓迫”呢,奶媽不都得有相應的“資本”才能勝任這個職業麼?
我真的很想睜開眼看看身邊的“奶媽”什麼樣子,怎麼感覺氣息是如此的熟悉呢?竟讓我想到了那個最願想起的人,難道他也跟我一起穿過來了麼?而且還穿成了奶媽?
突然間我很想笑,想如果他和我一起穿過來的情景,想他抱著奶娃娃一臉哀哀怨怨的表情,想他翹著蘭花指捏著手絹的樣子……
女尊的世界啊,真好,忘了前世的恩恩怨怨,我馮陳楚楊重新混起,混他個達官顯貴,混他個三“妻”四“妾”,混他個風生水起!
搖籃依然在晃,晃得我有些難受,我真想告訴那個“奶媽”,不要搖了,搖得姑奶奶我都要吐了。“奶媽”溫溫的唇卻突然壓在了我的唇上,帶了絲絲涼意,他用力地壓著,沒有別的動作,只是壓在我的唇上,那麼用力,竟慢慢地有一種熟悉的悲涼透過來。
這個“奶媽”!他奶奶的,我罵,准是還趁著本姑娘小的時候趁機吃我的豆腐,你等著,等我長大了再說!我在心裏恨恨罵道,可是這種感覺為什麼會這麼熟悉,熟悉得我都不敢去想,唇上透過來的悲傷,如同一把利劍,輕易地就刺到了我的心底……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5:49
第 47 章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我還是那個我,不是什麼奶娃娃,也沒有穿越到什麼女尊社會,身體還在輕輕地晃動,那也不是因為什麼搖籃,而是我一直待在一輛馬車上,一輛看起來不錯的馬車。車廂裏鋪了軟軟的毛毯,空間不小,我轉過頭,看見了躺在身邊的南宮越。
“楚楊,你醒了?”林依依驚喜的聲音傳來,我略點了點頭,撐著身體就要坐起。林依依忙上來把我扶起來,讓我倚靠在車壁上,瞪著紅紅的眼睛瞅著我。
南宮越的臉色依舊還有些蒼白,靜靜地躺在那裏,呼吸有些沉重。我顫巍巍地伸過手去,想去摸一下他的體溫,可是卻忽然想到了身邊的林依依,只得縮回手來,輕輕地問了一句:“他怎麼樣?”
林依依轉頭看了南宮越一眼,過去又輕輕地替他蓋了蓋棉被,輕聲說道:“大夫說了,南宮大哥只是內力耗損太大,虛脫了,過兩天他自然會醒的。”
“我們被人劫持了?”我低聲問道,唯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現在的一切了,不然我們三個怎麼可能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
林依依一愣,然後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沒有?”我更加疑惑,難道是嫩棒子一時心軟又放了我們?可他一看也不是心軟的主啊,他不就是等著南宮越替我逼毒耗損內力的時候下手麼?既然他有殺南宮越之心,他還能這麼簡單地放過我們?難道說是林依依潛力大爆發,一下子擊敗了嫩棒子?
林依依看我狐疑地看著她,有些不自在,忙從旁邊拿了些乾糧給我,問道:“你都昏迷了兩天了,餓不餓?”
“嫩棒子呢?他會這麼好心放了我們?”我又問。
這次沒等林依依回答,就聽見車廂前面一個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他自然沒有那麼好心,他肯放你們自然有別的好處。”車簾被掀開,李元炙往車廂裏探了一下頭,冷冷地掃了我一眼,說道,“還有,我叫李元炙,不叫嫩棒子。”
我一時傻在那裏,怎麼也想不到李元炙竟然給我們做了馬車夫,看他一臉冷冰冰的樣子,我乾笑著點了點頭,以表示我完全聽懂了他的話。
看李元炙轉回身去繼續駕車,我這才長舒了口氣,林依依這個傻孩子,還說我們沒有被劫持,那嫩棒子這是想幹什麼?免費來給我們當馬車夫?打死我也不信!我把林依依小聲叫到身邊,問她到底這是怎麼回事,結果沒想到林依依給了我個炸彈般的答案,是的,我們沒有被劫持,李元炙之所以來給我們駕車是因為我們劫持了他!
我用駭然加崇拜的眼光看著林依依,這女人也太猛了吧?竟然連李元炙都能劫持了?林依依滿臉不好意思地告訴我,不是她劫持的李元炙,是有人救了我們,而且還制住了李元炙,不知道用什麼法子逼迫李元炙一路給我們做車夫加保鏢,送我們回南宮越的老家。
汗一個,一說回老家我總是想起電視上一臉兇惡的綁匪對肉票說的話:“今天就送你回老家!”所以我明知道林依依所說的“老家”指的是南宮越在山上的家,可是我對這個詞還是十分過敏,忙告訴她以後不要說“回老家”。
問林依依是誰救了我們,可這孩子就是不肯說。要是有人問我不想說的事情,我一定會撒個彌天大謊給他聽,可林依依這孩子就是誠實,雖然不肯告訴我是誰救的,可也對我撒不出謊來,只得憋紅了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直看得我都內疚,所以也就不再問了。
繁都外是茫茫的雪原,路上積雪很厚,馬車也不敢快走,不過反正也不是什麼著急的事情,所以一路走來倒也沒有著急。我本來就沒有什麼內力,所以身上的毒被南宮越逼出來之後只昏迷了兩天就醒了過來,身體恢復得也快,一頓吃喝之後竟覺得沒什麼大礙了。而南宮越卻要比我嚴重得多,為了給我逼毒,他幾乎耗費了所有的內力。逼完毒整理自己氣息的時候,又趕上嫩棒子來趁火打劫,一急之下氣息有些混亂,可以說是有些輕微的走火入魔了,所以愣是昏迷了四天之後才醒了過來,而且醒來後身體虛弱得真的如同一個廢人一般。
我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南宮越,尤其是在他為了我幾乎把命都搭上了的分上,我欠他,不只是欠了他的情,還幾乎欠了他的一條命。
看著南宮越醒來一臉冷漠地面對我,我坐在車廂裏手足無措,我害怕對上他的視線,雖然他幾乎沒有怎麼正眼看過我,可是我還是怕。看著林依依細心周到地在那裏伺候他,我竟然連上前搭把手的勇氣都沒有,只會傻呆呆地坐在馬車角落裏,低頭瞅腳下的地毯。
做了兩天鴕鳥之後,我再也做不下去了,硬著頭皮和南宮越說了一聲:“謝謝你。”話一出口我就覺得自己實在是矯情得厲害,他用他的命來換我的命,這豈是一聲謝謝就可以了結的事情?南宮越聽到我說謝謝,只是漠然地掃了我一眼,沒有答話,我不禁更覺尷尬,乾笑一聲,手忙腳亂地往車外爬,算了算了,與其這麼受罪,還不如出去趕車的好。
這幾天嫩棒子倒也算盡職,一句廢話沒有,只是默默地把車趕得很穩,讓我暗暗佩服,心道他要是不做高麗的間諜頭子了,去兼職做個車夫倒也能混口飯吃。我手腳利索地爬到他身邊坐下,一句話也沒說,安安靜靜地看著四周的雪景,想如果我現在離開的話,對南宮越是仁慈還是殘忍?我低歎一口氣,這冰天雪地,我走又能往哪里走?
嫩棒子掃了我一眼,那眼神像看一垃圾桶似的,滿是輕視和不屑。我本來沒心答理他,可一看他這眼神我就怒了,憋了幾天的火總算找到了個撒氣的地方。
“看什麼看?”我怒氣衝衝地問。
嫩棒子又斜了我一眼,慢慢悠悠地開口,“看你這女人心裏在想些什麼。”
我狐疑地看著他,忍不住冷笑幾聲,“看出來了麼?我想什麼呢?”我譏諷道。
“我現在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去對待南宮越?如果我現在離開對他來說是好還是不好?我欠他那麼多,我該怎麼還?”嫩棒子捏細了嗓子幽幽怨怨地說道,聽得我冷戰打了一個又一個,心裏對他是又害怕又佩服,他怎麼能猜到我心裏的念頭?
嫩棒子看我一臉驚呆地看著他,撇了撇嘴角,諷刺道:“你這麼個蠢笨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好?哼!”
我本來還有點震驚嫩棒子的讀心術,可是他最後這一聲不屑的哼聲一下子把我的火勾了起來,連個高麗棒子都能來嘲笑我,我混得也太遜了吧。我轉頭看著嫩棒子,忍不住把牙磨得咯吱咯吱響,忍了忍火氣,才冷笑道:“我是沒什麼好,卻也沒有趁火打劫。我再怎麼不好,也知道南宮越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我不報恩,我起碼也不會去恩將仇報!”
我這裏等著嫩棒子轉過身來和我掐架,可是他卻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嘴巴輕輕張合,緩緩地吐出兩個字來,聲音很輕,輕得我根本就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可是從他的嘴形我卻看了個一清二楚——白癡。
如果可以,我現在真的想殺了這個嫩棒子來洩憤!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因為我們還需要他來駕車。南宮越現在還沒有一絲力氣,還需要他來給我們做保鏢,我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忍,忍,忍到他的職責盡完的那一天,我一定舊仇新賬全都給他算清楚!
我不再答理嫩棒子,不管他再怎麼用言語譏諷我,我就是不理,每日能不進車廂就不進去,只靜靜地坐在馬車前面,要麼看嫩棒子趕車,要麼就轉過頭看野地裏的雪景。等到第三天,嫩棒子終於受不了我了。
“如果你覺得欠他的,那麼就去還他,去裏面伺候他,像個下人一樣伺候他穿衣吃飯,別總坐在我旁邊討人嫌!”嫩棒子冷冷地說道。
“有依依在裏面照顧他,我放心。”我輕聲說,“再說他現在應該也不想見到我,那我幹嗎還要在他面前晃悠?”
嫩棒子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怒氣,咬了咬牙,說道:“他不想見你?你真的不懂他的心思?男人對女人冷漠,那是因為他怕她再傷了自己,所以才用冷漠來保護自己。我想如果現在在裏面照顧他的人是你,他即便想做出個冷漠的樣子來也很難。”
嫩棒子說的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我卻不能去做,因為我們之間現在不只隔了承德,還有林依依。在看到那日林依依拼了性命也要守護南宮越的情景之後,我知道她比我更適合他,所以現在我不能……
我斜一眼嫩棒子,似笑非笑地譏諷道:“你幹嗎這麼著急?既然你這麼關心南宮越,為什麼還要去刺殺他?好歹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嫩棒子臉色有些不好,忍了忍倒是沒有發火,只冷笑道:“我是想如果我身邊坐的是林姑娘,我心情會好很多。”
我瞅了瞅嫩棒子,又聯想起這幾天嫩棒子對林依依客客氣氣的樣子,莫不是這傢伙對林依依動了心?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林依依又漂亮又溫柔,我要是男人也會動心的,更何況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高麗嫩棒子!
“你少打依依的主意!她喜歡的可是南宮越!”我低聲警告道。
嫩棒子一愣,然後突然笑了,“為什麼不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依依是淑女沒錯,可你卻不是什麼君子!”我說道,“嘩”的一聲,把一大盆涼水潑到嫩棒子頭上。
嫩棒子沒怒,只淡淡笑了笑,低聲說道:“我還曾經以為你是個什麼人物,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做事畏畏縮縮,你以為這樣就是成全了林姑娘?南宮越對你如此,就算因感動接受了林姑娘,未必給得了她幸福。還不如你去成全南宮越,起碼這樣還會有人幸福。”
“騙他就是給他幸福麼?”
“如果你的騙術高超,又或是他明明知道你是在騙他可心裏卻願意相信,那麼他也可能會幸福,而且你就敢說你心裏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嫩棒子問。
我有些茫然,自己真的對南宮越一點感情都沒有麼?這個問題本來我也說不清楚,開始時我也差點就迷戀上他啊,如果沒有承德,如果沒有……一想到那個名字,只覺得心裏痛得厲害,忙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能再想。
我沖著嫩棒子奸奸一笑,低聲問道:“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依依了吧,所以才來我這裏說這麼多大道理,目的只有一個,讓我給你做場釜底抽薪的好戲吧?”
嫩棒子臉上一紅,怒道:“你胡說什麼?我敬重林姑娘是位重情重義的女子,那日如果不是她拼命相搏,我恐怕早就殺了南宮越了!”
“南宮越好歹也救過你一命,你幹嗎非得恩將仇報?還故意把那‘千嬌引’封在我穴道裏,讓他捨命來救,你到底安的什麼心?”我問,一想起這個就有氣,這嫩棒子也真不是東西!
嫩棒子冷冷地掃我一眼,“你們女子除了情啊愛的還懂什麼?個人恩怨怎能和國事相比!”嘴角又掛了一絲譏諷的笑容,接著說道,“再說如果我不給你把‘千嬌引’封住,難不成還要給你解毒?我可沒那個膽量敢碰你!”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心想你少給我來這風涼話,那天你也沒少吃我豆腐!只不過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不和你計較罷了。
“你怎麼從來就不問問是誰救了你們呢?”嫩棒子突然說道。
我身體一僵,好半天才緩過勁來,冷冷說道:“因為不想知道!”
其實自那日醒來問了林依依這個問題後,我心裏便隱隱約約有了答案,能那麼湊巧地出現,能制住嫩棒子,而且還能讓他如此聽話地送我們上山,這世上恐怕除了承德再沒有別人,所以我不再問,也不想知道。我不欠他,于情於理我都不曾欠他,不管他做了什麼,恐怕也只是讓他自己的心裏好過一些吧。
我不再理會嫩棒子,轉身又鑽入了車廂裏。南宮越正靠在車廂後壁上閉目養神,聽見我進來只睜開眼睛漠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我走到林依依面前,低了頭低聲說道:“依依,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壓根就不是他的小姑姑。”
林依依淡淡地笑笑,說道:“我早已經知道了。”
我咬了咬下唇,又說道:“我也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可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哪怕會傷害你,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恥也好,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你心裏一直喜歡南宮越,”
“楚楊!”林依依輕叫,暈紅了臉,忙轉頭偷瞄了一眼南宮越,急道,“你亂說什麼!”
“我沒有亂說,你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你喜歡他,也許我應該躲開你們,然後把他留給你,可是我想那樣也不見得就是把幸福留給了你,所以我決定了,我要和你爭一爭,你可以繼續愛著他,我也要嘗試著讓自己去愛他,到最後如果他選擇了你,那麼我會真心地為你們祝福;如果到最後他還是喜歡我,那麼依依,你就應該知道這個男人不會給你幸福,也請你別再為難自己,讓自己去尋找別的幸福,好不好?”
南宮越依舊閉著眼睛,身體卻輕輕地顫了一下。
林依依紅著臉看看我,又看看南宮越,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心裏歎氣,唉,看來還是我臉皮厚啊,不愧是在現代混了二十年。
好半晌,才聽見南宮越冷冷說道:“楚楊,我已經不喜歡你了,所以你說的這些話沒有什麼意義。”
“我知道,”我笑,轉身又和林依依笑道,“你看看,我已經比你輸了一步了,他現在恐怕都厭煩我了。”
林依依臉漲得更紅,結結巴巴地說道:“楚——楚楊姐,你——你誤會了,我對南宮大哥沒——沒那個意思。”
“我我我知道,你你你說話別別結巴了,這這麼漂亮的姑娘,口吃可是會沒沒沒人要的!”我學著林依依的樣子回答她,害得林依依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我用眼角掃一下南宮越,他雖仍閉著眼睛,可嘴角卻不小心洩露了他的心思,輕輕地往上彎了彎。
一時間,我只覺得心情突然好受了很多。
南宮越的老窩在離宛城不遠的山上,幾個別致的小院聚在山腰上,遠遠看去有些像小孩子的玩具。因為山路崎嶇,馬車是趕不上去了,我們只得從車上爬下來走上去,我身體恢復得還好,南宮越卻依舊虛弱,爬這山路確實有些困難了。其實可以讓嫩棒子把他背上去的,可南宮越這人向來要面子得很,死也不肯在人前示弱,非得咬著牙強撐著自己走,我在罵了幾句“死要面子活受罪”之後,也實在找不出別的辦法。
山路才走了一半,南宮越的臉色就蒼白得可以和雪色相媲美,我心裏更氣,終於忍不住怒道:“你怎麼就這麼死板,讓嫩棒子背你上去能死啊?”
“我一個大男人,幹嗎要人背上去?”南宮越冷淡地說道。
“你把他當成騾子或者馬不就得了!”我這話音剛落,那邊嫩棒子就捏了一團雪打過來,正中我的膝窩,我一下子跪倒在雪地上。我轉頭怒視嫩棒子,他一臉挑釁地看著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劈裏啪啦”地交了好幾次火。林依依一看我們兩個如此模樣,忙過來攔在我們之間,看看我,又看看嫩棒子,憋紅著臉氣道:“你們兩個有仇啊?怎麼一會兒也安生不了啊!”
“有仇!”我和嫩棒子異口同聲地說道,兩人又互相瞪了一眼,才各自轉過頭去。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會和你八字不合,怎麼看都不順眼,比如嫩棒子,本來我這裏看在他一路上也算盡心盡力的分上,不打算和他計較他來算計我和南宮越的事情了,那天還發善心地爬出車廂給他送乾糧吃,沒想到他非但一點情不領,還撇了撇嘴對我說道:“你真矯情,說什麼和林姑娘爭一爭,你明知道南宮越愛你愛得性命都可以不要,只要你對他挑挑指頭,他就能把心放到你手上,還講什麼讓南宮越選擇,這分明是在耍林姑娘!”
我一下子氣結,心道不是你鼓動我去接受南宮越的麼?怎麼這會兒又成了我的不是了?和他講不清道理,誰讓他是高麗棒子呢?不過這個梁子我們倒是結下了,一路上誰看誰都不順眼,他見我必冷笑一氣,我見他定冷哼一聲。我下車的時候他故意晃動馬車讓我摔了個狗啃屎,他吃飯的時候我又多給他碗里加些特別的作料,讓他當著林依依的面就噴飯,總之一句話,一路上兩人都沒少給對方使壞,也都沒少吃對方的暗虧。
林依依沒想到我們能同時回答“有仇”,一時也是氣得無奈,只得跺跺腳不再理會我們,轉身去扶南宮越。嫩棒子斜我一眼,抬著下巴得意揚揚地跟在南宮越和林依依身後。我一看他那小人倡狂的樣子,就氣得牙癢癢,心道就這德行的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嘴尖爪利,要內涵沒內涵要相貌沒相貌要智慧沒智慧要什麼沒什麼,怎麼就做了高麗在瓦勒的間諜首領了呢?
我氣呼呼地從地上爬起來,越看嫩棒子的背影越氣,可如今這形勢,我打也打不過他,罵也罵不贏他,想用當他不存在的辦法來蔑視他,可他偏偏時不時地給我來上一句,真真能把我氣得背過氣去!
中途雖然歇了幾次,可終歸是爬到了山腰上,一個院落出現在面前。嫩棒子上前拍門,半晌,門開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從門裏探出頭來,一眼看到嫩棒子身後的南宮越,驚喜地叫了一聲:“大哥?”
正是南宮越的妹妹南宮若,她又掃了我們其他幾人一眼,看到我時,面上也是一喜,“楚楊姐姐,你跟大哥一起回來了啊!”
我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爹爹和媽媽在家麼?”南宮越問,臉色依舊蒼白。
南宮若搖了搖頭,正想再說什麼,已看出自己大哥臉色不對,忙迎了過來,扶住南宮越問道:“大哥,你受傷了?”
南宮越略微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失了些內力,沒事。”
南宮若卻已看出南宮越受傷很重,也顧不上招呼我們,忙扶了南宮越進去,嘴裏還大聲喊道:“半仙爺爺,半仙爺爺,快點過來,我大哥受傷了!”
“喊什麼喊,沒那麼嚴重!”南宮越急道,“我歇歇就好了。”
我這裏正好奇南宮若喊的“半仙爺爺”是何許人物,就見旁邊的月亮門裏慢慢悠悠走出一老頭來,瘦瘦高高的,花白的頭髮在頭頂盤了個小髻,下巴上也是稀疏的幾根半黑半白的鬍子,一雙小眯縫眼睛像沒睡醒似的,正背著手往這邊走。
“哎?”我用胳膊肘杵杵嫩棒子,低聲笑道,“是不是你爺爺啊,和你長得還真像!”
頓時三道眼神向我射了過來,嫩棒子怨恨的目光,南宮越冷淡的目光,還有那半仙老頭淩厲的目光。我趕緊噤了聲低下頭去,心道這老頭眼神還真是淩厲,跟X射線似的,愣是讓我生生地打了個冷戰。
看樣子那老頭也聽見了我的話,不過他倒沒有找我的麻煩,徑直走到南宮越面前,直直地看著南宮越,小眼睛跟通了電似的,突然冒出些精光來,我的媽呀!難道他還真是半仙?南宮越好像有些受不了他的注視,別過頭去,低低叫了聲“半仙爺爺”,就想繞過他進屋去。那老頭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小子怎麼落到這個地步?什麼人值得你這麼去拼命?”
南宮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下意識地掃了我一眼。那老頭順著南宮越的視線向我看來,我只覺得一陣心虛,趕緊笑著甜甜地喊了聲:“半仙爺爺好!”嘴甜到哪兒都不吃虧,是不是?
半仙老頭神色緩和了些,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又往林依依和嫩棒子身上掃去,林依依紅著臉低聲說了句:“依依見過老前輩。”那嫩棒子卻整了整衣角,恭恭敬敬地對著半仙老頭行了個大禮下去。我一看這樣,趕緊往半仙老頭身邊走了幾步,趁機占了他點便宜,受了嫩棒子這個大禮。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6:02
第 48 章
嫩棒子怒視了我一眼,卻沒有和我計較,依舊低眉順目地說道:“李元炙見過無上散人。”
無上散人?就是那號稱當世第一高人的無上散人?武功深不可測,而且精通奇門遁甲之術,甚至連鬼神之道都懂的當世第一大牛人?就這個模樣的世外高人?世外高人不都白髮白須麼?不都童顏鶴髮麼?不都風姿綽約麼?怎麼這位世外高人長了這麼一副模樣?
我驚得目瞪口呆,傻傻地看著面前這位世外高人,無上散人用眼角瞥了我一眼,看我如此模樣,冷哼了一聲,說道:“怎麼了?老夫看起來當不起這個稱號麼?”
我一聽他如此問,分明是帶了些怒氣,忙收回神來,滿臉崇拜地說道:“楚楊不敢,楚楊早聽說無上散人武功深不可測,且精通各種奇術,乃當世第一奇人,一直以為散人會是一位慈眉善目、鶴髮童顏的老者,沒想到今日見到卻是——”
“卻是怎樣?”無上散人冷聲問道。
“卻是您這樣一位玉樹臨風、風姿綽約、英俊神武的奇男子!”我滿臉真誠地說道,“您真的是無上散人麼?您看起來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會是當世第一高手?”
我這麼一段無恥的馬屁話說出來,南宮越雖抿緊了嘴唇,卻仍掩不住臉上的一絲笑意,冷冰冰的一張臉總算有了些溫度。林依依早就漲紅了臉,略帶緊張地看看我,又看看無上散人,生怕我的話惹惱了他。嫩棒子一臉不屑地看著我,南宮若卻是低下頭去,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只見肩膀隱隱顫動。
無上散人看著我,不知道腦子裏在轉些什麼念頭,說實話我心裏也有些害怕,生怕這馬屁是不是拍得過了些,再把這老馬給拍急了可就壞了。可如今話都說出去了,也只能強撐著了,只好一臉真誠地接著無上散人的目光。
好半晌,才聽見無上散人“哼”一聲說道:“小丫頭倒有些眼力,想我年輕時倒也算得上個風流人物,比起南宮越這小子來也差不了多少!”
我頓時松了口氣,果真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
南宮越的嘴角隱隱抽搐了兩下,我同情地看了一眼南宮越,又笑著問道:“那半仙爺爺年輕時也一定有很多女子喜歡吧?”
無上散人冷哼了兩聲,沒有回答,可那表情就是在說“沒錯”了。
“唉!”我突然長長歎了口氣,無上散人果然上鉤,緊跟著問道:“小丫頭歎什麼氣?”
“我歎自己晚生了二十年呢,不然一定會不怕羞地倒追您呢。”我笑道。
無上散人哈哈大笑出聲,一邊用手捋著下巴上的那幾根鬍子,一邊笑道:“好個有趣的小丫頭,投老夫脾氣,以後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和老夫說,老夫定不讓你失望!”
我一聽這老頭如此說,忙不迭地向他道謝,心道在這裏有這麼個牛人給我撐腰,我還能怕了嫩棒子?想到這兒,忙挑釁地看了嫩棒子一眼。
南宮若卻已抬起頭來,臉色有些微紅,問無上散人:“半仙爺爺,您快來看看我大哥的傷怎麼樣,要緊麼?”
無上散人這才斂了臉上的笑容,又看了看南宮越,說道:“死不了,只不過是內力耗盡了,又岔了些氣息,養上幾個月就沒事了。”
“半仙爺爺,既然他只是耗盡了內力,您內力又那麼深厚,您輸給他點不就得了?省得他病懨懨地在床上躺著了,還得讓人伺候著。”我忙說道,心想既然無上散人這麼牛,哄他輸些內力給南宮越,豈不是要恢復得快些?
“楚楊——”南宮越忙喊。
無上散人看了看我,又掃了一眼南宮越:“哼,你這小丫頭少來算計我老頭子,你只知道心疼你的情郎,卻一點不管我老頭子,你道內力跟水似的啊,我倒一碗給他他就能收一碗?我倒十碗給他他也不見得能收到一碗!我幹嗎要浪費我自己的內力?內力在自己體內迴圈簡單,但是要想輸到別人體內卻難得很了!不然這小子又怎麼會把內力耗得這麼乾淨!”
一聽他如此說,我心裏一陣歉疚,往南宮越那邊看去,沒想到他也正在看我,視線相觸,兩人忙都避了開來。
這處宅子雖然建在山腰上,可房子倒也不少,當晚南宮若安排我們住下,晚上又陪了我和林依依說話。聽南宮若說這裏原本只有一個小院子,旁邊的一些房子是後來陸續添建的,只住了南宮一家,還有那個怎麼也趕不走的無上散人。南宮越自從成年後就一直不怎麼在家裏老實待著,南宮雲和張靜之又經常出門,所以常常只剩下她和無上散人看家,現在我們幾個來了,一下子覺得熱鬧了不少。
我問南宮若她父母幹什麼去了,她說她老爹帶著老媽出門遊玩去了,照著老媽的話來說就是去“旅遊”了。自從她懂事以來,幾乎他們每年都要出去轉悠幾個月,她小的時候還帶著她一起去,後來她漸漸大了,爹媽嫌她礙事,就經常把她丟家裏了。我對此表示了很大的驚訝,心道這什麼父母啊,就算夫妻恩愛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把一個這麼小的小姑娘丟給那麼個糟老頭,他們倒也放心!
“他們也放心把你丟給那半仙?”我驚訝地問。
“不是把我丟給半仙爺爺,”南宮若糾正道,“是把半仙爺爺丟給我!”
我頓時無語,看來這無上散人人緣混得還真不怎麼樣。
第二天早上起來吃飯的時候,我發現嫩棒子竟然還出現在飯桌上,心道這人臉皮也真厚,非得人趕才走麼?我冷笑幾聲,對嫩棒子說道:“怎麼著,您還打算在這裏住下來了?人你已經送到家了,你的任務也完成了,看在你一路上還算老實的分上,我們也就不和你算舊賬了,你也該走了吧?”
嫩棒子端起碗來喝了一口稀飯,淡淡地說道:“在南宮越完全恢復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你覺得有無上散人在這裏,還有人能來傷了南宮越麼?”我冷笑道,“你也太把自己當根蔥了吧?”
“我不是蔥,我答應了人,我就得守信用。”嫩棒子說,又輕蔑地笑笑,“林姑娘已經去照顧南宮越了,你為什麼不去,偏要和我在這裏鬥嘴呢?是不敢去面對南宮越,還是說我吸引了你?”
我強忍著沒讓自己吐出來,看他實在不可理喻,而且南宮若還在一邊坐著。我本人也只是個客人而已,人家主人還沒說什麼呢,我也不好再堅持著趕人,只得不去理他,強扒了幾口飯便再也吃不下去了,就想去看南宮越傷勢如何了。
走到南宮越的門口,屋裏傳來南宮越低沉的說話聲,還有林依依不時的輕笑聲。我的腳步沉重起來,還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南宮越,
“呵呵,不會吧?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啊?”林依依輕笑著問,“大哥當時是不是都傻了?”
聽見南宮越低低“嗯”了一聲,林依依輕快的笑聲又傳了出來,“那大哥就這麼走了?大半夜的,一點都不擔心麼?”她又問,裏面靜了片刻,就聽見南宮越低沉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沒走,在遠處守了一夜……”
聽著裏面的輕聲笑語,我已經觸到門簾的手又輕輕地放下,默默地轉身離去。林依依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姑娘,有她在身邊是他的福,他應該慶倖也應該珍惜。如果我一直忘不了承德,那麼我就給不了他幸福,如果我都可以忘了承德,那麼南宮越又怎會忘不了我?愛情,終歸是會被時間沖刷乾淨的吧。
在山上住下來後,才發現原來這裏也不像我想的那麼無聊,可以拉著林依依和南宮若他們一起打牌,可以去後山套兔子,可以到山腳下的小溪砸開冰層釣魚等等,甚至可以憋在院裏哪兒也不去,只鼓搗一頓豐盛的午飯。
看著南宮越的身體一天天恢復,我心裏也一天天輕鬆起來,連做起飯來都覺得勁頭十足,廚藝得到了廣大同志的一致好評,就連半仙老頭都對我伸出了大拇指。有次為了讓我給他再做一次瓦罐魚,甚至都問我有什麼想學的武功沒,如果有的話他一定教我,我就問:“有沒有讓我睡一覺起來就能天下無敵的功夫?”半仙老頭捋了捋那幾根鬍子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就又問:“那睡一覺起來輕功天下無雙呢?”半仙老頭捋著鬍子想了想,還是搖頭,我這正想再問問,只見半仙老頭忙擺了擺手說道:“瓦罐魚我不吃了。”
嫩棒子依舊是看我不順眼,不過對林依依和南宮若倒是和顏悅色的,見誰都一副笑得無害的模樣,像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似的。我覺得這傢伙一定沒安什麼好心,不是看上了林依依就是打上了南宮若的主意,緊張得我跟抱窩的老母雞似的,恨不得時刻把林依依和南宮若護在翅膀底下,生怕被嫩棒子這人面獸心的傢伙叼了去。
有日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嫩棒子笑著在和林依依說話,看到我過來,臉上的笑立刻就沒了。林依依一看我和嫩棒子又狹路相逢了,生怕再遭受到“戰火”的波及,慌忙說了一句“我去看看南宮大哥”,就跑了,只剩下我和嫩棒子站在院子裏冷冷相望。
“你不能打依依的主意,她可是喜歡南宮越的!”我警告嫩棒子說,嫩棒子白了我一眼,“誰說我打她的主意了?”
“你也不能動小若若的心思!”我又說道。
“為什麼對南宮姑娘也不能動心思?她可沒有喜歡的人吧?”嫩棒子冷笑道。
看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這傢伙果然是別有用心!想人家小丫頭才十四五歲,正是少女春心要動的時候,這關鍵時刻可千萬不能讓嫩棒子占了便宜,不然我怎麼有臉去見南宮越?於是我指著嫩棒子的鼻子罵道:“你不要沒有人性!人家小姑娘才十四歲,還是未成年少女,你要是敢動她的主意,我——我讓半仙老頭把你的腿打折了!”本來想說我把他的腿打折了的,可是一想那也太不現實,也沒有威懾力,立刻先把半仙老頭這牛人拉到自己前面。
嫩棒子冷笑一聲,“你自己的事情還弄不清,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幹嗎總是避開和南宮越獨處的機會?幹嗎經常把林姑娘往前推?你不是都說出去大話要和林姑娘爭一爭了麼?怎麼我只看到你往後縮呢?”
一連串的問句,問得我不住地往後縮。嫩棒子看我的模樣,嘴角撇了撇,譏諷道:“是還忘不了承德吧?既然忘不了幹嗎還要勉強自己?回去找他不就得了?”
故意遺忘很久的名字突然被他提起,我滿腔的鬥志一下子就沒了,只怔怔地站在那裏。好半晌,我才努力笑了笑,不再和嫩棒子計較,轉身往廚房走去。中午吃什麼呢?菜好像有些少呢,半仙老頭不是很久就吵著要吃瓦罐魚了麼?現在做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半夜一覺醒來,卻再也睡不著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嫩棒子白天說的話。我低聲地咒駡幾句,閉上眼睛開始數羊,可是數著數著眼前就會浮現出承德的笑臉,那麼清晰,仿佛從來沒有忘過,心裏越來越煩躁,竟然有了個荒唐的念頭,從床上爬起來,也顧不得冷,只在睡衣外裹了件斗篷就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南宮越住的房間離我的並不遠,身上的熱氣還沒散完就已經跑到了他的門外,輕輕地叩了叩門,南宮越略顯慵懶的聲音在屋裏響起:“誰?”
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又輕叩了兩下,靜靜地等著。片刻之後門開了,南宮越手扶著房門站在那裏,一臉驚詫地看著我。
我勉強沖他笑笑,“可以進去麼?”我問,聲音抖得厲害。
南宮越猶豫了一下,放在門上的手讓開了,我閃身進去,把門在身後掩好,南宮越默默地看著我,臉上依舊是有些漠然的表情。
“我睡不著。”我說。
南宮越冷然地看我一眼,轉身走到床邊,又拿了件面袍遞給我,“穿上。”說完就背對著我轉過身去,“睡不著可以去找依依,也可以去找小若,我要睡覺了,你出去吧。”
我沒有接他的面袍,鼓足了勇氣走到他身後緊緊抱住他,努力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你還喜歡我麼?”
南宮越的身體一僵,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隱約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
“楚姑娘,請你自重!”南宮越冷冷說道。
我笑,“我不姓楚,我姓馮。”
“馮楚楊,你放手。”
“誰告訴你我叫馮楚楊了?姓馮就要叫馮楚楊麼?我叫馮陳楚楊。”我笑道,把臉貼到南宮越的背上,感受他身上透過來的溫度。
我似乎感覺到南宮越在做深呼吸,然後就聽見他咬著牙說道:“馮陳楚楊!你還是不是女子?知不知道男女有別?”
我不理會南宮越的抓狂,只耍賴般緊緊抱住他,堅持問道:“我只問你還喜不喜歡我?”
南宮越把我的手從他腰前拽開,轉回身來冷冷地看著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是男人,嗯?”
看著南宮越有些發怒的面容,我突然覺得有些害怕,忍不住想往後縮,可腳下才退了一步,就被南宮越抓住肩膀,“說話啊,你大半夜的穿成這個樣子來我這裏,不會只是說這麼幾句廢話吧?我喜不喜歡你,你真的會不知道?”
我無語,只能呆呆地看著南宮越,想自己今天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來這裏,難道就是為了要忘了承德麼?因為要忘了承德,所以才來勾引南宮越麼?我把他當做了什麼?我又為什麼讓自己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我看著南宮越,看著他擰了擰眉頭,看著他低聲地咒駡了一句,我虛偽地笑了笑,“我夢遊……”後面的話被南宮越堵在了嘴裏,他的唇壓過來,帶著炙熱的溫度,我僵了片刻,然後讓自己閉上眼睛回應他的吻,告訴自己,我可以忘了承德,可以的。
半晌,南宮越鬆開了我,直直地看著我,眼中的熱情逐漸消散,又重新恢復到冷漠:“如果你真的感激我救過你,那麼就請你徹底絕了我的想法,不要每次給了我希望再讓我絕望,我累了,你走吧,你忘不了他。”
我轉身向門外走去,他說的沒錯,我忘不了承德,哪怕當我閉著眼睛回應南宮越的吻時,我眼前晃動的還是承德的影子。在一起時從未覺得有多麼愛他,事到如今才發現,我的生命已經深深地打上了他的印記,哪怕我讓自己不去想他,哪怕我每天都讓自己笑得開心,可惜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別人。
第二天再見到南宮越,他仍然對我是冷冷淡淡的模樣,對昨夜的事情閉口不談,仿佛那只是我自己的一場可笑的夢,說實話我很感激他這樣對我,起碼避免了讓我難堪。
不過昨夜的事情還是留下了後遺症,那就是我感冒了,像我這麼壯實的人,想當初在宛城外被南宮越丟小河裏泡了一晚上連個噴嚏都不曾打過,搞得我一直以為身體會是變態體質呢,沒想到這次卻凍病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6:18
第 49 章
這場感冒來得相當迅猛,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已經趴在床上起不來了。我一下子想起來,在古代隨便弄個傷寒都是會死人的,心裏便有些怕了,暗道我不會等不及丁小仙來接我就提前去陰曹地府搞趟幾日遊吧?也不知道閻羅君帥不帥,唉,會不會見到那宇宙無敵帥的路西法殿下呢?
半仙老頭過來看了我一眼,連脈都沒有給我切就隨手寫了個方子,轉身就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嘟囔著我還欠他一條瓦罐魚呢。嫩棒子這次倒發揚了人道主義精神,拿著半仙的方子下山去給我足足抓了兩大包中藥來。林依依問是不是太多了點,沒想到嫩棒子卻說了句:“不多,她一下好不了呢!怎麼著也得個把月吧。”
我本來還想對嫩棒子說聲謝謝,可聽了這話差點又氣暈過去,恨不得把他那烏鴉嘴給扇成豬嘴!我每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林依依和南宮若一碗碗地給我灌黑藥湯。南宮越雖然一直沒在人前露面,可是我卻知道他經常會在半夜到我的床頭站一站,只是每次來的時候都不肯說話。
為了用事實證明嫩棒子說的話跟放屁沒有什麼區別,在第十六天的時候我就從床上爬起來了,又成了那個活力無限的馮陳楚楊。這場病除了讓我掉了幾斤肉外也沒有別的壞處,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臉也小了一圈,眼睛更大了,總算有了那麼一點貴妃老媽的影子。
身體好了以後,我又全身心地投入到改善人民伙食的事業中去,並在成為絕世大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吃得半仙老頭心甘情願地用他的絕世刀法來給我切羊肉片。為了尋找上好的食材,我的眼光轉完了後山又掃完了小溪,最後終於落到了嫩棒子的信鴿上。
嫩棒子是高麗在瓦勒的間諜首領,這事他倒也沒有瞞我們,所以自從他在山上跟我們住下之後,就時不時地有信鴿從繁都不辭辛苦地飛過來,給嫩棒子帶來最新鮮的繁都消息。看著那落在嫩棒子手臂上又肥又美的鴿子,我腦子裏又開始醞釀一道新菜,所以那日當嫩棒子看完了信鴿帶來的消息,正想把信鴿放回的時候,我在遠處大喊了一聲:“等一下!”
嫩棒子一愣,轉過頭來看著我一溜小跑到他身邊,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又斜了斜他那小單眼皮,問道:“想知道繁都的消息?”
我搖了搖頭,然後極其嚴肅地提出了我的要求——把這只鴿子上交廚房,我打算中午用它來做一頓清蒸乳鴿。
嫩棒子臉上的肌肉抽了幾下,然後問我:“你大老遠的跑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我點頭,這不廢話麼?要不是為了他這只肥大的鴿子,姑奶奶才懶得和他說話。嫩棒子臉色有些青,一抖手就讓手腕上的鴿子飛了。我一看他這麼小氣,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嫩棒子也太沒良心,想我做的那麼多美味佳餚他比誰都沒少吃,怎麼讓他貢獻只鴿子就這麼困難?我正想用奉獻精神教化一下他,剛說了兩句,嫩棒子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然後奸笑著問我:“你真的不好奇繁都發生的事情?”
我白他一眼,知道他這是想故意打擊我,可我偏偏不上他這個當,罵了一句“豎子不相與謀”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嫩棒子討人嫌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你因為什麼和承德鬧翻了?”
我身影頓了頓,然後繼續往前走,嫩棒子身形一晃卻擋在了我面前,嘴角掛著嘲弄的笑意,說道:“還是忘不了?所以都不敢提?”
“你滾蛋!”我罵道,心裏一火,連髒話都出來了。
嫩棒子沒生氣,接著問道:“因為他一直在利用你?可是你也沒有損失什麼啊,再說他也的確是喜歡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你有關係麼?”我冷聲說道。
嫩棒子淡淡笑笑,說道:“你別見了我就跟刺蝟似的,我也沒怎麼著你啊,我只是想問問,又沒有惡意。”
“可是我卻不想回答!”我說道,繞過嫩棒子繼續走路。
“就是因為你發現他一直算計你?”嫩棒子在背後繼續不屈不撓地問道。
我停下來,轉過身去冷冷地看著他,想看看他到底安的什麼心,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有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來,只得說道:“我離開他不是因為他算計我,而是因為他的背叛。”
“背叛?你以為是他把你騙到皇帝床上的?”嫩棒子笑著問。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雖然在氣急之時也曾這樣想過,可是當自己平靜下來的時候就知道那件事不會是承德做的,雖然他會是那件事的最大受益者,可是他不會那麼做,他不會把我送到別人的床上。我相信他,也是相信我自己的感情。
“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是賀蘭貴妃搗的鬼。”我說道。
嫩棒子有絲驚訝,“你知道?那承德還有什麼背叛你的?”他思索了一下又問道,“因為他收了趙家的女兒?”
我點了點頭。
嫩棒子輕聲笑了笑,“你們女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就為了這麼點兒事你就和他鬧翻了?逼得他連點理智都沒有了?”
“很好笑麼?”我淡淡問道,“做到對愛情的忠誠對於你們男人來說是不是真的比登天還難?”
嫩棒子看著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你應該知道他愛的是你,他……”
“他卻和別的女人上了床,還……有了孩子!”我猛地打斷嫩棒子的話,話一出口只覺得滿口的苦澀。
嫩棒子探究的目光在我臉上停了片刻,突然在嘴角上綻出一朵冷漠的笑容,“你說,如果我強暴了你,而且還讓你懷了孩子,承德會怎麼辦?”
我一怔,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變態的話來,隨即惡寒地打了個哆嗦,冷冷說道:“他會殺了你。”
“那他還會要你麼?”
承德還會要那樣的我麼?我怔住,想如果真的有嫩棒子說的那種事情發生,承德會怎樣?他還會要我麼?
想了好久,我不得不緩緩地點了點頭,以我對承德的瞭解來看,他會要我的,哪怕我懷了別人的孩子,他也不會丟下我不管的,他只會笑著安慰我,然後背過身去再把傷害我的那個人碎屍萬段。
“那不就得了,現在換作是他被人強暴了,你就不要他了麼?”
我一下子噎住,不知道拿什麼來反駁嫩棒子的歪理邪說,這哪里有什麼可比性?趙家小姐又沒有強暴承德!他把我送到深宮去做女道士,自己卻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珠胎暗結,難道說還是我的不是了麼?
嫩棒子好像看出了我想什麼似的,譏諷道:“你一定是在想承德不能和你比,如果你被人強暴,那又不是你自願的,是不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不拉攏趙家的話,他極可能會在皇權的爭奪中被別的皇子殺死,到時候死的不只是他一個人,還有他身邊所有的人,他這麼做又有什麼錯?結果相同的事情,你們女人為什麼非要盯住過程不放呢?”
我站在雪地裏,好半天才消化掉嫩棒子的話,總覺得他說的不對,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他,腦子裏亂得真成了一團麻,怎麼理也理不出頭緒來。大腦短路了半天才突然反應過來,嫩棒子給我講這麼些晦澀的道理幹嗎?他吃飽了撐的?
“你真的是細作首領?不是一詭辯家?”我皺著眉頭問。
嫩棒子得意地笑了笑。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和我說這些幹嗎?我和承德怎麼樣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只是看不慣你這種蠢女人為了一個不是問題的問題鑽了牛角尖,怎麼也出不來。”嫩棒子淡淡說道,“現在還不想知道繁都的消息麼?”
嫩棒子都問了我好幾遍想不想知道繁都的消息了,我心裏更加奇怪,他以前也經常收到繁都的來信,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就非想告訴我呢?我該怎麼辦呢?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想知道來順他的意,還是強忍著不問,好憋死他呢?
我這裏還沒想好怎麼做,嫩棒子那邊就已經開口了:“承德動手了。”
我心裏一驚,已知道他說的動手指的是什麼了。“動手就動手吧。”我淡淡說道。
“你都不擔心他會怎麼樣?”嫩棒子奇道。
我笑了笑,“我相信他,承賢不是他的對手。”
嫩棒子也笑了笑,說道:“也許承賢不是他的對手,那麼皇帝呢?”
我心裏更驚,可面上卻不肯顯露出來,只鎮靜地看著嫩棒子,淡淡說道:“承德爭的是太子之位,皇帝可能還會高興看到他有如此手段吧。”
嫩棒子笑道:“如果承德只是針對承賢,皇帝自不會把他怎麼樣,畢竟也是他寵愛的兒子,不過可惜這次承德爭的可不只是太子之位。”
不只是太子之位,那承德想怎樣?難道真的要弑父奪位?我只覺得心“怦怦”跳得厲害,手心裏已汗濕了。
“這消息已經是半月前傳出來的了,如今繁都那邊已經有了結果了吧,不知道會是誰贏了。”嫩棒子笑道,“現在你還不擔心他麼?”
“你到底是誰?”我抖著聲音問道,他絕對不會只是高麗的間諜頭子那麼簡單,他為什麼要設計殺南宮越?承德為什麼能制住他,為什麼又能讓他送我們來這山上?他為何又要住在這山上不走?為什麼又會對繁都的事情知道得那麼清楚?為什麼說起繁都的爭鬥來又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所有的為什麼堆在一起,讓我可以肯定面前這個男人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可是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在繁都的皇位爭奪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承德為什麼會放心把我們交給你?他許給了你什麼?”
嫩棒子只是笑,卻不肯回答。
“因為承德以為他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是不是?李元炙,哦,對了,也許不應該叫你李元炙,應該叫你承志吧!”南宮越冷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讓嫩棒子臉上的表情一僵。
嫩棒子隨即笑著轉身,對南宮越笑道:“南宮兄,你在說些什麼?”
南宮越冷笑道:“在說瓦勒先太子寒荊的幼子承志。二十三年前繁都的一場皇位之爭,使得太子寒荊兵敗身亡,太子一党幾乎被剿殺乾淨,世人皆以為寒荊的幾個兒子均死于太子府的那場大火中,卻不知道早在政變之前,有神醫之稱的薛載道偷偷地抱出了還在繈褓之中的太子幼子承志。繁都之變後,薛神醫把那個孩子偷偷地抱到了高麗,並託付給以前的一位好友,後來薛神醫又回到了繁都,已成為皇帝的寒昭雖然知道他曾是太子的舍人,可是由於他醫術實在高超,便把他留了下來。從那以後,薛神醫每隔幾年便會借著尋找草藥去一趟高麗,直到那個孩子長大成人後,以高麗使臣的身份回到繁都,我說的對不對?承志?”
聽南宮越說完,嫩棒子卻笑了:“你果然知道了。”
南宮越點了點頭:“我原本還不敢肯定,可是你在繁都卻急著想把我滅口,讓我肯定了你的身份。如果只是因為我無意中查到武林大會中也有高麗人的份,你又何必急著把我滅口?”
“可你又怎麼知道承德會和我有聯繫呢?”嫩棒子問道。
南宮越笑了笑:“因為武林大會中他也知道你在打豐陵寶藏的主意,可是他卻沒有對你下手,而且薛神醫明明是你的人,卻在聽他的調遣,我就猜你們應該有某些聯繫了。”
“也可能是我們高麗和承德暗中有了約定,我們助他奪位,他會給我們很多好處。”
“武林大會是為了引出真正的半張藏寶圖不假,可是承德更感興趣的卻是能否得到有關太子寒荊的消息。他懷疑寒荊沒死,所以他想找出寒荊來,結果寒荊沒有找到,卻找到了你,這件事情自然是要瞞著皇帝的,所以他為了不讓你的身份洩漏,只得殺了江家父子滅口。”
嫩棒子和南宮越在那裏有問有答,聽得我腦袋漲大,嫩棒子竟然也是瓦勒的皇族?可是為什麼他長得和承德一點也不像,難道是高麗的水土不養人?落到他們那兒也只能長出這個模樣來?
心裏又罵自己短路,這麼緊要的關頭,我怎麼又想亂七八糟的事情?嫩棒子會是承德的哥哥?這麼說賀蘭貴妃早就給皇帝戴了綠帽子?那麼精明的皇帝會不知道?
“他會是承德的哥哥?”我指著嫩棒子驚訝地問道。
南宮越搖了搖頭:“寒荊死時賀蘭郡主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齊王寒昭做皇帝後才把她迎入宮中封了貴妃,承德自然不會是寒荊的兒子,而且據說雖然賀蘭郡主苦戀寒荊多年,但寒荊只是把她當做小妹妹,和她之間並無私情。”
“那承德為什麼會相信這傢伙是他的哥哥?”我愕然地問道。承德那麼精明的人,沒有證據的事情,他又怎麼會聽別人亂說?
“這個我也一直沒有想通。”南宮越淡淡說道。
“因為他的母親告訴他,說他的父親是先太子寒荊,而不是當今皇帝寒昭,自己的母親這樣說,承德自然會信了。”嫩棒子輕聲說道。
我更傻,那個賀蘭貴妃是瘋子麼?怎麼會跟自己的兒子開這麼大的玩笑?
嫩棒子看了看南宮越,笑道:“南宮兄,我不得不佩服你,沒想到你會把事情弄得如此清楚。”
“過獎。”南宮越冷聲說道。
嫩棒子看我還站在那裏發傻,臉上掛了譏諷的笑,問道:“你還沒有搞清楚?”
我搖了搖頭,“你的意思是說,承德明明是皇帝寒昭的兒子,可是他老媽卻騙他說他是自己和寒荊私通生下的孩子,所以他會以為你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所以他這次要對付的才不只是承賢,還有他認為的殺父仇人皇帝寒昭?”
嫩棒子笑著點了點頭。
我心中更加駭然:“賀蘭貴妃是不是個瘋子?她竟然想讓自己的兒子殺死他的親生父親?”
“也許她本來就是個瘋子。”嫩棒子說道。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覺得這簡直比電視劇還要荒唐,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母親麼?哪怕她不愛她的丈夫,難道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愛麼?
“因為她恨皇帝,恨殺了她的愛人的皇帝,所以她要報復,用寒昭最寵愛的兒子來報復。繁都這場爭鬥過後,不管是誰贏,皇帝總歸是輸了。如果承德贏,她一定會告訴他,他殺的那人是他親生的父皇;如果是皇帝贏,她更加會笑著告訴他,他手上不僅沾了兄長的血,如今也沾上了兒子的血。”嫩棒子笑道。
“瘋子,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瘋子。”我喃喃道。
“承德是很精明,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直算計他的人竟是他的母親。”嫩棒子說道,“原本他早就應該動手了,可是因為你,他竟然猶豫了,所以賀蘭貴妃才會把你送到皇帝的床上,只不過是想激承德早些動手罷了。”
我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手無意識地抓著胸口的衣襟,想讓自己的呼吸順暢一些,原來承德也只是一枚棋子,而且還是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攥住的棋子!
“你是故意藏在床下等我的?”
嫩棒子笑著搖了搖頭:“那是湊巧了,那日我只是去寒昭的書房中找另外半張地圖,後來從賀蘭貴妃那裏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你留在這裏也是想避開繁都的政變吧?”南宮越突然冷冷問道,“那些信也不是高麗人給你傳來的,而是賀蘭貴妃吧?”
“嗯,不錯,她讓我繼續留在這裏靜觀其變,也許她想為我父親留下最後一點血脈。”嫩棒子笑道,“說來她對我倒是很不錯,比對她的親生兒子還要好很多。”
我只覺得周身發冷,牙齒止不住打架,轉身就拼命地往院子那邊跑。剛跑到大門口,就看見孟安陽牽了匹馬從山下上來,他見到我又驚又喜,大聲喊道:“楚楊,你怎麼也在這裏?”說著就拽著馬幾步跑了過來,一臉驚喜地看著我。
“你怎麼會在這裏?和大哥一起回來的麼?”他上下打量著我,又在我肩頭上捶了一拳,“行啊你,比以前好看多了啊!”
我腦子裏早已經亂成一團,哪里有心情和他去敍舊,看了他一眼,就把目光放到了他的馬上,一把從他手裏奪過韁繩,翻身上了馬。
孟安陽有些傻,忙拽住我的馬頭,喊道:“幹嗎?你要幹嗎?我這馬還累著呢,我都沒捨得騎它上山,你少來,趕緊下來。”
“放開!你的馬我徵用了!”我怒道,揚了馬鞭子作勢欲打,沒想到孟安陽的小氣勁卻上來了,死活拽著馬頭不肯撒手,嘴裏還一邊喊著:“楚楊,你夠不夠朋友啊,上來就搶別人的馬,你土匪啊。”
看南宮越從後面過來,孟安陽跟見到救星似的,沖著南宮越就喊道:“大哥,你管不管她,她怎麼跟土匪一樣啊,我這裏辛辛苦苦地來看你們,連門都沒讓我進就先把我的馬搶了!”
南宮越站在馬前,微仰著頭看著我,我眼圈早已經紅了,哽咽著說道:“我要去找他。”
“你就這麼去?恐怕你連繁都都進不去,別說找到他了。”南宮越說。
我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趕緊從馬上滾下來,往後院跑,撞開半仙老頭的房門,也不管半仙老頭在幹什麼,拽著他就往外走。
“咳咳,小丫頭,你幹嗎?”半仙老頭一臉糊塗地問。
“你陪我去繁都!”我頭也不回地答道,有他在我身邊,別說繁都,就連皇宮我都能出入自由!
“繁都?”半仙老頭的胳膊突然間變得跟泥鰍似的,一下子就從我手裏滑了出去。“好好的去什麼繁都?”他問,臉上的表情明擺著說不去。
去幹什麼?我一怔,我現在去繁都能幹什麼呢?就憑我能救得了承德麼?南宮越在後面跟過來,沉默了片刻,沉聲說道:“楚楊,希望你理智一些,你現在去一點用處都沒有。”
“……沒有用處。”我喃喃道,其實我知道我去繁都除了給承德添麻煩以外做不了別的,可是我還是想去,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在承德身上發生這樣的慘劇,不論是他殺了他的父親,還是他被父親殺死,這都太殘忍。
南宮越仿佛看出了我心裏所想:“你現在去已經晚了,信是半月前從繁都發出來的,現在繁都的輸贏早已經定了。”
半個月,半個月啊,我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半個月什麼事都塵埃落定了。
“如果承德輸了,就算皇帝要留他性命,恐怕承賢也不會留他,你去了沒用。”南宮越的聲音冷靜而又殘酷,像一枚枚鋼釘楔入我的腦子,我慌忙搖著頭喊道:“不會的,承德不會輸!”
南宮越苦笑一聲:“那你更不用去,你覺得承德得了皇位後會對你放手麼?到時候不用你去找他,他自然會來找你了。”
我的大腦自從聽到這所有的真相後就幾乎停止了轉動,現在也只能傻呆呆地看著南宮越,照他的說法,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去繁都的必要了?不論承德是輸是贏?
半仙老頭這才明白過來,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小丫頭,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我呆了半晌,然後一言不發地從地上慢慢地爬了起來,拍一拍屁股上的雪轉身往外走。他的生死和我還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還要這麼慌張?我不是已經打算忘記承德了麼?從知道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那一刻,我不就決定要把他忘記得乾乾淨淨了麼?
我開始繼續我在山上的生活,並讓自己不去想承德,不去想他,也許是我對他有著一種盲目的自信,總覺得在這場皇權的爭奪中他不會輸,畢竟瓦勒的大部分兵權都在他的手中,他許給趙家小姐的婚姻不就是為了掌控住兵權麼?如今那趙家小姐都有了身孕,趙家自然會一條心地綁在承德身上了,所以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6:33
第 50 章
“楚楊姐?”南宮若喊。
“嗯,嗯?”我回過神來,一臉恍惚地看著她。
南宮若看了看我,又看我手中的蘋果。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發現挺大一個蘋果都被我削得幾乎只剩下了核,我不好意思地沖她笑笑,“不好意思,走神了。我想晚上要吃什麼呢。”
“楚楊姐,你都好幾天魂不守舍了,你怎麼了?”南宮若問。
我笑笑,搖了搖頭。
“楚楊,小若,”孟安陽從門外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大聲喊道,“快點,快點,外面出事了,山下突然多了很多瓦勒人,看樣子是沖咱們來的,趕緊收拾重要的東西,省得一會兒跑起來的時候落了東西!”
南宮若皺了皺眉頭,懷疑地看著孟安陽,像是不太信他的話。
“別發傻了,快點啊,一會兒怕來不及了!”孟安陽急道。
“南宮越呢?他讓你回來報信的?”我問。
“在大門口呢,他哪會想起來讓我回來報信他,有幾個像我這麼機靈的啊?我一看山下的陣勢不對,趕緊跑來先告訴你們一聲,你們快點收拾,我去告訴林依依去!”說完他就又往外跑。
我略一思慮,也跟著跑了出去,山下來了很多瓦勒人?是皇帝的人還是承德的人?如果是皇帝,那麼就是說承德輸了,賀蘭貴妃已經告訴了皇帝所有的事情,他是來抓嫩棒子的麼?如果是承德,他是來幹什麼?是來找嫩棒子,還是來找我?
大院門口,南宮越抱著劍站在那裏,面前幾丈處站了幾個瓦勒兵士,為首的那個人一身將軍裝扮,直直地站在馬前,竟然是奉善!
不知為何,我突然間松了口氣,是奉善,那麼說就是承德的人了?承德……贏了。
奉善看見我出來,沖我一抱拳,說道:“楚姑娘,主子讓奉善來迎您回去!”
“迎我回去?這麼說你主子是奪了皇位了?”我問。
奉善黑黑的臉上並不見喜色,聽我問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我冷笑,原本心裏對承德的掛念一時間全都消失得乾乾淨淨,果真如南宮越所說,照著承德的脾氣,如果他贏了,他怎麼會輕易地放過我?現在他已是一國之君,想要的東西自然不會看著別人拿走。
“如果我要是不去呢?”
奉善微怔一下,隨即冷漠說道:“姑娘必須去!”
“你主子說的?”我冷笑道。
奉善搖頭,朗聲說道:“主子只說讓奉善來接姑娘,如果姑娘非要為難奉善,那麼就休要怪奉善——”
“怎樣?”我問。
奉善臉上的線條更硬了些,眼睛似有些血紅,說道:“主子只交代要姑娘回去,並沒有交代奉善說是死的還是活的。”
我的心像是被重錘錘了一般,突然間痛得喘不上氣來,這就是承德麼?如果我不回去,他就要奉善帶我的屍體回去?
“就憑你?”南宮越突然冷聲說道。
“我自然沒有本事在無上散人的門前搶人,但是山下還有我瓦勒兩千將士,只要我一聲令下,片刻之間他們就可以把這院子踏平……”
“誰敢!”身後傳來半仙老頭的厲喝,我回頭看去,半仙老頭不知什麼時候從院子裏走了出來,連嫩棒子也跟在他身後出來了。
奉善的目光繞過半仙老頭,死死地鎖在嫩棒子身上,紅得更似能噴出火來:“賊子!”他怒聲罵道,刷的一聲抽出了佩劍。
我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看來承德已經知道賀蘭貴妃和嫩棒子之間的事情了。
嫩棒子聽到奉善罵他,倒也不惱,臉上掛了絲冷笑看著奉善,冷笑道:“奉將軍,忘了你來這兒的目的了麼?再說你主子好像沒有交代你要殺了我吧?而且在無上散人這裏,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麼?”
半仙老頭狠狠地瞪了嫩棒子一眼:“你小子給我安分點,我雖然和你老爹有過交情,可是如果你非要給我惹麻煩,我也不會護著你!”
嫩棒子沖著無上散人笑了笑,不再言語。
奉善握劍的手竟似有些抖,不過也知道既然半仙老頭說出這話來,今天要想在這裏殺了嫩棒子已是不能,只得強忍住自己的怒火,翻身上馬,然後又把視線放回到我身上,說道:“請姑娘上馬!”
已有一名兵士給我牽過馬來,我心裏惱怒,承德做了皇帝果然就不一樣,聯手下人說話的底氣都足了。
奉善看我冷著臉不動地方,右手把劍高高舉起,大聲喊道:“全軍聽令!殺——”他用了內力,聲音大得震耳,傳揚開來,竟在山中引起陣陣回聲。我正驚訝他為何有此行徑,就聽見山下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喊聲:“殺——”
那聲音似乎把山都震動了,樹上的積雪“噗噗”地掉下來,我往山下看去,原本白茫茫的山腳下竟然攢動著一隊烏衣鐵騎,遠遠望去,黑壓壓的不知有幾千人。
我臉色已是變了,心中怒極,臉上卻是笑了出來,看來承德是鐵了心讓我回去了,為了逮我回去竟然動用了這麼多的騎兵。就算我們這裏有絕世高手,要從這千軍萬馬中全身而出怕也不容易,更何況院子裏還有林依依和南宮若兩個女子,我自己又是一點功夫不會!
“何必折騰這麼多人。”我笑,“我回去不就得了。”說著也爬上了馬背,沖著半仙老頭笑了笑,說道,“老頭,這回沒人磨著你了,你該鬆口氣了。”
半仙老頭也笑,“可是也沒有人給我做好吃的了。”
我笑,然後又看向南宮越,他沒有說話,仍抱著劍站在那裏。
“我走了。”我低聲說,停了一下又說道,“依依是個好姑娘,你……你?”話到後面已經變成了驚問。
南宮越沒有理我,從一個瓦勒兵士手裏接過韁繩,飄身上馬。
“這位將軍可不是只要帶你一個人走,他主子還點名要我也跟你回去。”南宮越淡淡說道。
我驚怒地看向奉善,奉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主子說了,讓南宮少俠一起回去。”
南宮越沖我笑笑,說道:“沒事,我倒是想看看這瓦勒的新帝能把我怎麼樣!”
“哎呀,你們都走了,老頭子我也沒意思了,乾脆我也去湊湊熱鬧吧!”半仙老頭突然嚷嚷道,身影一晃,已經到了一個瓦勒武士的馬前。那武士原本也是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被這乾瘦老頭一抓,竟像嬰兒一般軟弱無力,還沒明白過來就被丟到了地上。
奉善臉上的神色也有些變化,不過倒也沒有多說,看我們都已上馬,掉轉馬頭就往山下奔去。
一路上奉善甚是著急,只催促我們快馬趕路,連晚上都不肯休息。我心裏有些納悶,不知道奉善為何這樣著急趕路,不過想南宮越功力已恢復了七八成,再加上還有那個變態的半仙老頭跟著他,就算承德想對他不利,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心裏便也踏實不少。
走著走著便覺不對,往東出了山區以後並沒有折向繁都而去,走的竟是通向宛城的官道,我心裏暗自疑惑,難道是說承德已到了宛城?
我們原本住的地方距宛城並不很遠,在第二天上午時已是到了宛城城外。整整趕了一個晚上的路,我只覺得身體跟要散架了般,大隊人馬已經被我們拋在了後面,除了我、南宮越和半仙老頭,就只剩下了奉善和他的幾個貼身侍衛。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都沒有想過可以在半路跑掉,就他們那幾個人明顯不會是南宮越和半仙老頭的敵手。
再往前走已見有一隊隊的瓦勒的兵士來回巡邏,奉善沒有領我們進城,在城外就停了下來,翻身下馬後,指著遠處一個緩坡對我說道:“主子在那邊等姑娘,說您知道他在哪里。”
我望瞭望奉善指的遠處,說不出心裏是何滋味,我記得這個地方,也記得那桃樹下笑得妖嬈的男子。
下馬,看一眼沉默的南宮越,我笑了笑,獨自一個人往那邊走去。地上的積雪很厚,把春天時的綠色全都掩到了下面,一腳踩下去發出“咯吱”的聲音。
四周遠遠地用黃綾圍了起來,我笑,原來這就是皇家的氣派,人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樣,如果那時的我知道如今會是這個情形,還會坐到那棵樹下麼?
那棵桃樹還在,只是樹上的茂盛的綠葉早已落光,如今只剩下了枝杈上的積雪,看過去有些荒涼。
一身白衣的承德閉著眼睛倚坐在樹下,下巴微揚,頭上的金冠在陽光下閃爍出耀眼的光,晃得我眼睛有些發疼,只覺得有些恍然,似又回到了初春的那個上午。他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向我,嘴角緩緩挑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別過臉去看了看遠處的山,等眼睛不再酸澀了才轉回頭來,嘲諷地笑笑,說道:“怎麼沒有穿龍袍?”
承德笑而不語,只靜靜地看著我,光從雪地上反射到他的臉上,映得他的臉色格外白。
“不知道皇上找我有什麼事情?”我冷聲說道,“還動用了鐵騎,倒還真不怕麻煩。”
“過來,坐到這邊。”承德淺笑著說道。
我又走近了兩步,在他身前站住,看著笑得一臉得意的承德,他果然如願以償地登上了皇位,從此以後,他便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個承德。
“我是不是該恭喜你?”我說道。
承德笑嘻嘻地看著我,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坐過來。”看我沒有動,又挑眉戲謔道,“怕我?大雪天的,我能怎樣你啊?再說就算我有這心思,也不會在這裏,是不是?現在又不是春天,這雪地上可沒有嫩草鋪著。”
我有些羞怒,知道他指的是春天我在這裏和他相處時的情景,我恨恨地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承德看著我的驚怒模樣卻笑了:“還不肯過來?南宮越應該在外面吧?不知道他那樣的身手,能不能敵得過我瓦勒的鐵騎。”
我心中更怒,臉上卻怒極反笑,這才是承德啊,能用手段的時候一定會用的。我笑著在他身邊坐下,扭頭看了看他,問道:“龍椅坐著舒服不舒服?你把你父親怎麼樣了,嗯?”
我以為承德的臉色會變,可沒想到他的臉色依舊只是蒼白,他輕笑著看了我一眼,說道:“殺兄弑父?呵呵,你是想說我這個麼?在皇家,這些又算得了什麼?我不但殺兄弑父,我還囚了母親,你聽到會不會更驚訝?”
我一驚,震驚地看著承德,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你都知道了?”
承德淡淡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一直總以為全部都在我的算計之中,直到出現了你,也認為你只是一個意外,不會逃出我的算計,可沒想到最後我竟然也只是母親算計的一枚棋子。從我十六歲起,她就告訴我我所謂的身世,讓我處心積慮地報仇,沒想到到頭來這竟會是最大的一個騙局。”
“這不全是你的錯,你也……不必太自責了。”我輕聲說道。
承德轉頭看我,靜了片刻,又轉回頭去說道:“我曾經一度不想報仇了,我知道他很寵愛我,甚至答應我把你許給我,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讓你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做我的妻,瓦勒未來的皇后,不會有朝臣來抓住你的身份來說事。我就想,這樣下去也不錯,雖然有承賢在旁邊算計著,但我知道他會把位子傳給我,可……想不到,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那日南宮越救出的那人不是我,你們到時,我正在床下呢!”我突然說道,話出口自己都愣了,為什麼要和他解釋這些?
承德果然笑了笑,輕聲道:“我早知道了。”
我覺得有些尷尬,低下頭去,不再說話,心裏卻一直在罵自己,楚楊,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和他解釋這些?你難道忘了他早就背叛了你了麼?那懷了身孕的趙家小姐,那個滿眼柔情和企盼的柔弱女子,我不敢再想,自己咧嘴笑了笑,問道:“封了趙家小姐什麼?皇后麼?忘了恭喜你了,你該做父親了吧?這回不用妒忌承賢了吧?”
承德挑眉看著我,眼中閃過絲喜色,把頭湊過來低聲問道:“吃醋了?”
我怒道:“有病!我有南宮越了,吃你屁醋啊!”伸手把承德的肩膀推開。
承德臉上的黯然一閃而過,身體卻被我一下子推倒在地上,我有些詫異,納悶地看著他,聽見他低聲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在這裏坐久了,身子都凍僵了,你拉我起來。”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把他給拽了起來,看他臉上卻掛滿了笑意,他又耍我!我怒,才罵自己笨,他內功深厚,怎會在這裏坐一會兒就凍僵了!
“你到底找我來有什麼事情?”我怒道。承德不語,只笑嘻嘻地看著我。
我心裏更怒,“如果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說完站起身要走。
“別走。”承德終於停了笑,在我身後輕聲說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轉回身去,看了承德一會兒,冷笑道:“這回看清了麼?”
“……我怕以後會記不清你的樣子。”承德低聲說道,臉上依舊是那時的笑容。
我忙轉身,再不敢去看他一眼,又聽見他在那裏輕聲笑道:“再親我一下好不好?”
我不敢再聽他越來越低的話語,急忙往回走,走兩步跑兩步,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心裏慌亂,連腳也不利索起來,被雪下的草蔓一絆,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我心裏暗暗著急,生怕承德再過來攔我,慌忙想自己爬起來,可是越是著急卻越爬不起來。身後的承德一直沒有動靜,讓我心裏竟生起一陣悲涼,雖然心裏惱他,可是當他不再為我的傷痛而著急時,心裏湧起的竟然是無比酸澀。
我忍不住回頭看向承德,卻見他低了頭坐在那裏,對我的慌亂無動於衷,心頭突然閃過一絲不祥。
“承德?”我低聲喊,他依舊低了頭坐在那裏,沒有動靜。
“承德?”我喊得更大聲了些,見他還是沒有反應,往回走了幾步,我想他是不是又在騙我,騙我回去,然後再抬起頭一臉得意地笑著看我。我的腿不自主地往他那裏走去,直到我到他身邊,他還是沒有反應,我心裏更慌,手腳冰涼,身上的血似都凝固了般。我伸手去扶起他的腦袋,承德閉了眼,嘴角隱約帶著絲笑意。
“你又耍我?”我怒道,恨恨地撒開了手,他的頭又低低地垂了下去,我心裏一動,又伸手去托他的下巴,入手竟是刺骨的涼。
“承德?承德?你怎麼了?”我急喊,使勁地晃他的身體,他卻仍沒有一絲反應。我一鬆手,他的身體就緩緩地往雪地上倒去。
他一定是在裝死逗我呢,我想。你可以憋住呼吸,可是你能不讓你的頸動脈也跳動麼?我伸手去按他的脖子,卻總也感覺不到他的頸動脈。“我的手一定是凍僵了,一定是凍僵了。”我傻傻地笑,“你看我連你的心跳怎麼都感覺不出來了呢?你別逗我了,我不生你氣了還不行啊,你這是什麼功夫啊,裝得真像啊。”我急急忙忙地說,不敢讓自己停下來,只是不停地說,“你起來啊,你大老遠的把我弄過來,就是為了耍我啊?你不是剛奪到了皇位了麼?去穿穿你的龍袍給我看,我想看看帥不帥呢。”我想把承德從地上拉起來,可是他卻死命的沉,剛拉起來還沒扶住,就把我也帶倒在地上……
“楚楊!”南宮越低啞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向他,笑道:“你快點過來,他裝死呢。你過來幫我點他的穴道,不是說有的穴道點上會又麻又癢麼?他就會裝不下去了!”
“楚楊。”南宮越過來拉我,“起來,他死了,他已經死了。”
我一把把南宮越推開,怒道:“你胡說什麼啊,他怎麼會死?他又逗我呢,他以前就喜歡逗我!”
看奉善也跪倒在承德身邊,我忙扯過奉善的衣袖,“你告訴他們,你一定知道,你一定是和承德串通好的,你叫承德不要裝了。”
奉善的眼睛紅得似能出血,嘶聲說道:“主子是去了,是薛載道下的毒,郡主騙了主子,讓主子背了弑父的罪過。主子一怒之下就吐了血,然後薛載道就趁機……”
“你胡說!”我猛地扇了奉善一個大耳光,怒道,“承德武功好得很,他一定能把毒逼出來的,把毒逼出來就沒事了!”
“那毒太霸道,主子也只是強撐了幾天,趕到這裏再也沒法走了,才讓我去把你找來見你一面!”奉善嘶聲哭道。
“不可能,你們又在騙我!”我怒道,又去地上拉承德,“你不是說要我親你麼,我親了你你可得老實地起來啊!”
低下頭把唇湊到承德唇上,透心的涼,再也不是記憶中的溫熱。半晌,我抬起頭來,傻傻地坐在那裏,南宮越在後面把我從地上拖起來,啞著嗓子說道:“楚楊,想哭就哭出來。”
“我為什麼要哭?”我抬頭看著南宮越笑。
南宮越靜靜地看著我,突然低低歎了口氣,放開我,走到半仙老頭身邊跪下。
“你這小子,又想幹什麼?”半仙老頭皺眉道。
“求你救他,我知道你可以救他。”
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亮光,就像溺水的人突然見到一根稻草一般,撲到半仙老頭身邊,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襟,語無倫次地說道:“對!你能救承德,你不是叫半仙麼?你不是能通鬼神麼?你幫我救他,你幫我救他!”
半仙老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南宮越,長歎一聲說道:“孽緣!你們這又是讓我老頭子折陽壽!”
我一聽他話鬆動了,忙感激地看了南宮越一眼,也慌忙給半仙老頭跪下。半仙老頭把南宮越扯了起來,低聲罵了句:“沒見過你這麼癡的!”然後又轉身對我說道,“也是這小子命不該絕,竟能碰上你這種仙術護體之人。你不用瞪傻眼,雖然你沒告訴過我老頭子,可是我早就看出來你不是這個世上之人,是有仙人用了法術把你的魂魄束在這個體內,有仙術罩體,鬼差自然看不到你的魂魄。這小子氣雖絕了,可魂魄還沒離體,一會兒我用法術把他的魂魄聚在一起,你給護住,我再用內力護住他的心脈,等熬過了七天七夜,來拘魂魄的鬼差找不到他的魂魄自會離去,到時候這小子便沒事了。”
我雖然聽得有些糊塗,可是一聽真的有救承德之法,忙跟著半仙老頭點頭,他說一句我點一下,生怕漏了一句,直到他說完,我才停下來,傻傻地問了一句,“我怎麼護住他的魂魄?”
“笨丫頭!”半仙老頭罵道,“你用自己的血潤濕了掌心,然後把他的雙掌合在你手心中握好,等我施法把他的魂魄逼到你的掌心。”
我一聽,忙從地上拾起奉善的劍來,雙手在劍刃上用力一握,血已經順著劍刃滴滴答答地流下來。我將雙手合在一起用力地搓了搓,然後把承德的雙手合在掌心中握好,手心裏仍源源不斷地往下滴答著血,半仙老頭又低低罵了一句:“蠢丫頭!哪用得了那麼多!”
奉善早已經把承德扶著坐了起來,半仙老頭在承德身後盤腿坐好,嘴中低低念了幾句咒語,用力往承德背後一拍,幾點微弱的光芒從承德身上升起,順著他的手臂往我掌中聚攏而來。
我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只緊緊地握住承德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承德的魂魄漏掉一個。下午,天上開始吹起了雪粒子,打在臉上分外的疼,我的身上已經凍得沒了知覺,手中的血結成冰碴子,把我和承德的手凍在了一起。我心裏反而有些高興,這樣即便我手凍麻了,也不用擔心握不住他的手了。
七天七夜,只要熬過了七天七夜,他就沒事了,我鼓勵著自己,一百六十八個小時,熬一熬總能過去。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6:49
第 51 章
原本是恨他的,恨他的背叛,不管那背叛是什麼理由,在生死面前,才知道我的恨竟然是那麼的不堪一擊。我不要他死,哪怕他活過來還是會去做他的皇帝,還是去坐擁他的三宮六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活著。
奉善看我臉色凍得發青,就忙讓人在四周圍上厚毛氈,並讓人去燃起火盆,結果火盆還沒有端來半仙老頭就怒道:“蠢材,你主子的身體全靠我用內力護住,哪能沾火星!都拿開!”
奉善再也顧不上我,趕緊又叫人把毛氈和火盆撤了。
撐到第三天晚上的時候,我的神志已經有些不清,身體正晃悠間,就覺得一股熱氣從後背傳來,南宮越已坐在我身後用手抵住了我的背心。
我回頭,強笑了笑,“謝謝!”
南宮越只冷聲說了句,“集中心神,別分心!”
我忙集中心神,不去注意周圍的一切,只全心全意地護住承德的雙手。突然間,腦海中憑空冒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楚楊,老子總算開完會了,你怎麼樣?我去接你!”
我心中一驚,丁小仙,是丁小仙!只覺心中又驚又喜,承德一定可以有救了,丁小仙一定可以救活他的!
身邊一個光影漸漸成形,和那夜在我床頭出現的一樣,丁小仙的身體慢慢由虛變實,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什麼人?”奉善厲喝,拔劍在手,指向丁小仙,半仙老頭也睜開眼看了過去。
“丁小仙,快點過來幫我救人!”我急忙大喊,“你趕緊把他救活了!”
丁小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半仙老頭,最後又把目光投到承德身上,看了片刻之後,丁小仙的臉色突然變了,喝問道:“楚楊,你在做什麼?”
我一下子愣住,不明白丁小仙為什麼變了臉色。
“你這老頭,怎麼可用這妖術亂了人間輪回!還不趕緊撤了回去,本仙就當沒有看見,不與你計較!”丁小仙又沖著半仙老頭怒道。
“丁小仙,你幹嗎?”我驚道。
“哼!”半仙老頭斜了丁小仙一眼,冷冷說道,“仙人自己不也是動用法術把楚楊的魂魄縛在這肉身之上了麼?如今怎麼又來說別人?”
“她怎能和這人相比!”丁小仙急道,“這公主的魂魄早已經歸入輪回,我只是借她的肉身一用,等楚楊的魂魄離體,這肉身自然就沒用了。而你強行把這人的魂魄扣住,違了他的命數,壞了世間規則,如今怎還不知悔改?”
我總算有些明白丁小仙為什麼變臉,可是如今這個情勢之下,怎能撒手,忙央求丁小仙道:“大仙,我不能看著他死,我必須救他,我求你了,如果你要怕擔責任,你就裝不知道吧,我死也不會把你招出來,好不好?”
“胡鬧!”丁小仙罵道,“你趕緊和我回去,這裏本就不該有你的存在!”
半仙老頭嘿嘿冷笑道:“仙人是怕自己私帶凡人魂魄受到懲罰吧?說什麼法則,還不是你們仙人定的不通人情的狗屁東西!”
丁小仙臉上怒氣更盛,不理會半仙老頭的嘲諷,口中低低念出咒語,如同那日他帶我魂魄來時一樣,我一下子慌了起來,他要帶我的魂魄走!
“魂起!”丁小仙一聲厲喝,一道亮光從他手中閃出,把我的整個身形都籠罩其中。
我只覺得身體漸漸發飄,意識開始渙散,驚喊還來不及出口,就發現身體已不受我控制,驚慌之中,只聽見半仙老頭似也在念些咒語,“……塵穢消除……九孔受靈……”低低的聽不清楚,只最後兩字清晰地傳了出來,“縛魂!”
丁小仙驚怒:“你敢施縛魂術!”
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
猛地睜眼,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家裏,這是家裏,我忙摁開床頭的臺燈,橘黃色的燈光發散開,鬧鐘上清楚地顯示著現在的時間——淩晨四點,窗外已隱約透過絲亮光。
我是夢醒了,還是穿回來了?我靜靜地看著臥室的屋頂,有些呆滯,突然間發了瘋般的把手握成拳塞入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嘴裏佈滿了血的腥甜。現在不是夢,那麼剛才的一切都是夢麼?從來就沒有過丁小仙,沒有過承德,沒有過福榮公主,我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可是既然是夢,為什麼心會覺得這麼疼呢?
睜著眼睛熬到天亮,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漱,看自己鏡子裏的臉,這才是我馮陳楚楊真正的模樣,哪里有什麼福榮?都是夢,我告訴自己,然後去廚房準備早飯,剛把碗筷都擺到桌子上,爸媽那邊的房門也開了。老媽睡眼惺忪地出來直接就往衛生間摸去,連路都不用看,走過飯廳門口才使勁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誰家起這麼早啊。”然後就接著往衛生間走,走了沒兩步又突然停住了,然後猛地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桌上的早飯,然後又看了看旁邊的我,傻住了。
我笑了笑,走上前去使勁地抱了一下老媽,低聲說道:“老媽,我好想你!”
“啊——”老媽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就聽見那邊臥室裏傳出一聲巨響,老爸手裏拎著一根木棒幾步就躥了過來,把我和老媽護在身後,“賊呢?賊在哪里?”
半晌沒聽見老媽回音,老爸納悶地回頭,老媽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孩子他爸,楚楊今天起得這麼早,還給咱們做了早飯……”
“今天我得去上學。”我笑道,然後又抱了抱老爸,“老爸,我也很想你!”
“想我?”老爸一臉的疑惑,“你睡迷糊了?”
“沒有。”我搖頭,“就是想,一晚上沒見就想你們了!”
昨夜雖然做了個夢,可是那個夢太長,也太真實,真實得曾讓我以為會再也見不到你們,我心裏說道。
生活還得繼續,那不過是個美麗而又讓人心痛的夢。我告訴自己,現在夢醒了,我還得做好我的馮陳楚楊,上課,自習,中午和同學一起在學校食堂吃飯,晚上照常上自習,回到宿舍和舍友一起開臥談會,週末的時候坐著公車回家,跟鬼子進村般把家裏掃蕩一番……
生活還是那個軌跡,只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無憂,不再和好友一起追著路上某個帥哥看,不會再和同學拍著肩膀稱兄道弟,一個人會時常發呆,對著一頁書就能看上半天。
“楚楊,你最近怎麼了?怎麼跟丟了魂似的?”姚小娟一邊翻看著商場裏的新衣,一邊隨口問道。
我笑著搖了搖頭,“這件衣服不適合你。”我說。
“不好看?”她拿著衣服在身前比了比,問道。
“價錢不適合。”我笑道,把標籤給她看了看,姚小娟立刻吐了吐舌頭,乖乖地把衣服放了回去,低聲嘀咕道:“他奶奶的,搶錢啊!”
我笑,誰讓你來這種地方,看看也就算了,要買?還是等著自己掙錢了再說吧。姚小娟也沒了看下去的願望,拉著我就往外走,走到購物中心門口的時候,見一些人圍著幾個購物車搶得正歡。幾乎在每個購物中心都能看到這個場景,商家會故意把一些打折的衣服堆在購物車上,放在門口,然後滿足一些女性的淘寶心理。
姚小娟一看這個眼睛都亮了,拉著我也往人群裏擠了過去。大門口的音箱裏放著時尚流行的歌曲,聲音大得把嘈雜的人聲都掩了下去,我沒興趣和姚小娟一起翻衣服,只靜靜地聽著音箱裏傳出的聲音:
漫天飛舞,一片荒蕪,滿眼風雪和眼淚都化作塵埃。
再多的苦,於事無補,忘記所有才能夠重來。
漫天飛舞,一片荒蕪,滿眼風雪和眼淚都化作塵埃。
再多的苦,於事無補,忘記所有才能夠重來。
鏡中的人,漸漸模糊,心中的你,慢慢清楚。
如今雪打濕雙唇,泛出冷冷一絲蒼白。
……
聽著聽著,人便呆了,感覺那個他那樣熟悉,可為什麼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他的臉?我拼命地想記住他的模樣,南宮越、半仙老頭、林依依、孟安陽,就連奉善的模樣我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為什麼唯獨他的模樣我記不清楚?
姚小娟舉了件衣服回身,高興地喊:“楚楊,你看我淘到什麼了?”
“楚楊?你怎麼了?”姚小娟驚訝地問,伸手過來摸我的臉,“你怎麼哭了?你哭什麼?”
我只看著她,嘴裏卻說不出話來,眼淚流得更凶,甚至開始抽噎起來。那個怎麼可能會是夢,怎麼會有那麼清晰的夢?他說只是想看看我,說怕以後記不住我的樣子,他問可不可以再親他一下……
那天下午,我絲毫不理會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坐在購物中心門口的臺階上放聲大哭,在回到現代的兩個月後,我終於哭了出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7:03
第 52 章
尾聲
兩年後,寒氏大廈。
“楚楊,楚楊,你看,你看,大老闆,大老闆唉!”姚小娟扯著楚楊的衣袖,強壓住心中的激動,小聲說道。
楚楊把放在自己鞋跟上的視線收了回來,順著姚小娟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到一個長身玉立的背影走下臺階,鑽入一輛高級轎車中揚長而去。
“至於麼?再說也不是咱們老闆,大姐,你別忘了,咱們只是實習生。”楚楊嘀咕了一句。
姚小娟白了楚楊一眼,想不理她,可是沒一會兒,又興致勃勃地解說道:“咱們大老闆以前可是有名的風流公子啊,經常上八卦雜誌的主,不知道惹了多少名門閨秀和小家碧玉,號稱‘女性第一殺手’,結果遭了天譴。”
“遭了天譴?”
“嗯!”姚小娟點頭,得意地看了一眼楚楊,“出了車禍,醒過來後就傻了,緩了兩年才恢復過來,才回公司沒多久,據說性情大變。”
“姚豬頭,”楚楊打斷姚小娟的話,“你哪里聽來這麼多八卦?你不打算吃飯去了?”
“去,去。”姚小娟嘿嘿笑了兩聲,又嘀咕道,“你這人,真不夠意思,和你聊個天還看你臉色,沒良心!忘了你抽風的時候在購物中心門口號啕大哭,是誰不怕難為情地在旁邊陪著你,接受無數人的觀賞了!”
“我沒忘。”楚楊答道。姚小娟剛要得意揚揚地笑,就聽見楚楊慢悠悠地說道:“可惜我沒認出來那位大姐是誰,她可是一直用新買的T恤蒙著臉。”
“靠,還怪我蒙臉,誰讓你那麼丟人,坐在那裏哭,哭得那麼沒有形象!”
楚楊笑了笑,沒再理會。
一眨眼就快畢業了,有學姐介紹楚楊到寒氏來實習,楚楊知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畢竟人家這裏是大公司,學點東西總歸是好的,可是沒想到說是實習,不過是給人家做跑腿的小妹,部門的哪位同事都是大哥大姐,誰說句話都能把她支得團團轉。一天下來,竟然也忙得腳不沾地,剛把張姐交代的材料打了出來,就聽見有人沖她喊道:“楚楊,麻煩你去印一下這份資料,快一點,急要的。”這邊話音還沒落,那邊又有人喊:“你去列印室順便把我要的材料捎回來吧。”
楚楊嗯了一聲連忙往外小跑,倒不是她多積極,只是怕再晚走一會兒,不知哪位又要她捎東西,到時候恐怕要抱不動了。
從文印室出來,楚楊懷裏還是抱了厚厚一摞檔,高高地摞到了下巴。高跟鞋依舊是不舒服,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總有一種要滑倒的感覺,好不容易趕到電梯那裏,電梯門正要慢慢合上。
“慢——”楚楊忙喊。
“楚楊!你跑什麼跑?”姚小娟不知道又從哪里鑽了出來,從背後拍了楚楊一下,楚楊手中的檔一下子傾撒到地上,她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在面前緩緩關上,也擋住了電梯內那人震驚的面容。
“完了!”楚楊一手拍額,這麼多檔都亂了,什麼時候才能收拾利索?
下午,楚楊好容易才偷出點時間躲到茶水間,一杯茶水還沒喝完,正好碰見姚小娟也過來偷懶,姚小娟也為剛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呢,見到楚楊忙堆了一臉的笑,問:“文件分利索了?”
楚楊白了她一眼,繼續喝自己的茶。
“別這麼小氣了,晚上我請你吃飯不就得了。”
“你說的,不能反悔!地方我挑!”楚楊立刻接道。姚小娟翻了翻白眼,“敵人太過狡猾!”
兩人正嘀咕著,就看見楚楊部裏的主任一臉著急地找了進來,看見楚楊松了口氣,“楚楊,快點,總裁叫你去他辦公室。”
“總裁?大老闆?”姚小娟驚叫,然後一臉震驚地看著楚楊。
楚楊也是一臉的糊塗,想自己一個小實習生,怎麼能蒙大老闆召見呢?姚小娟先反應了過來:“快點,快點,灰姑娘的戲碼,大老闆一定是在哪里看到你了,你看你,怎麼連妝都沒化?江湖救急,江湖救急,你記得我的恩情啊!晚飯我就不請了。”急急忙忙地從衣兜裏掏出唇膏,硬拽著楚楊就往她唇上抹。
楚楊忙推開她的手,“姚豬頭,你小說看多了啊!”
電梯一層層地往上走,楚楊也滿心疑問,好好的見什麼總裁呢?來了沒幾天,也就是在下面幾層轉悠,這麼高都還沒上來過呢,心裏還真有些發虛。
秘書小姐看到楚楊上來,笑著領她到了總裁辦公室的門口。楚楊站在門口深吸了幾口氣,反正光天化日的,他還能吃人不成?
輕輕地敲了兩下門,裏面傳來一聲低低的“進來”。
楚楊推門進去,辦公室很大,卻也很簡潔大氣,大大的辦公桌後面,大老闆坐在軟椅上背對著門口,即便是聽見她進來了,也沒有轉過身來。
沒禮貌!楚楊暗自罵道。心裏雖然這麼罵,可人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辦公桌前,問了句:“您找我?”
“楚楊小姐?”大老闆問,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動。
“嗯。”
“請你看一下桌上的文件。”他說。
楚楊想,難道我又弄錯了?可我也沒給他弄過文件啊?心裏想著,已經伸手拿起了桌上擺好的檔夾,輕輕地打開。裏面只夾了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個字,都是團團的,筆劃多得很,像是漢字,可又不是漢字。
楚楊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周圍的空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竟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字別人自然是不會認識,可楚楊卻清清楚楚地認識這幾個字: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那人等了片刻,不見楚楊回答,問道:“認識麼?”聲音竟也有了絲隱約的波動。
楚楊只覺得喉嚨有些發緊,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那個人,可那個人卻一直不肯轉回身來。她平靜了一下心情,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淡淡說道:“對不起,總裁,我不知道這是哪國的文字。”
好半晌,那人才“喔”了一聲,聲音裏有掩不住的失望,“你出去吧。”他說。
楚楊看了看那張紙,輕輕地在上面印了一個唇印,然後把夾子合上放回到原處,悄悄地退了出來。一進電梯,她身上的力氣像是用完了一般,癱靠在牆上,臉上卻是早已經濕了。
原來,那真的不是夢。
---------------正文完-------------------------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7:15
番外
我叫寒亦誠,是寒氏企業的第一繼承人,據說曾是個經常榮登報紙娛樂版榜首的花花公子,就是那種配了大幅彩照的圖文,當然圖片裏不只是我一個人,總是會有不同的女人和我搭戲,或摟或抱,態度親昵。
你問我為什麼我要用“據說”這個詞?因為我不記得,是的,我不記得的。二十七歲那年我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開著車子撞到了高架橋的橋墩上,車子翻了,滾出去好遠。
當然那張圖片又被放到了報紙的頭版上,然後就有人指著圖片中殘破不堪的車子告訴身邊的人說:“看看!這就是報應!”
可惜,我卻沒死,在昏迷了二十四天之後,我竟然奇跡般地醒了過來,於是又有人指著老天罵:“你怎麼不開眼呢?”
可是,那些人卻不知道,我雖然沒死,寒亦誠卻死了,是的,他死了,自從我醒過來,我的腦子裏就再沒有他一絲半毫的記憶,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記憶,很長,整整二十三年的記憶。
我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我也分不清楚我到底應該是寒亦誠,還是那個叫做承德的男人。
寒亦誠的父母,哦,不,應該說是我的父母,對我能活下來就感到心滿意足了,所以不在乎我現在是不是忘了他們,他們說,只要我活著,就足夠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很想哭,因為在那個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記憶裏,也有個女孩子這樣和他說過,她說,她什麼都不介意了,只要我活著,就足夠了。
醫生說我的病情也很奇怪,他見過失憶的,可是沒見過我這麼失憶的,因為我不但連讀寫的能力都喪失了,而且還忘記了所有與現代社會有關的事情。
他說的沒錯,我現在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牆上那個扁盒子裏出現小人的時候,我驚呆了,覺得又新奇又不可思議,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麼小的人?而且,我也很好奇,怎麼喂他們呢?
第一次用電話,我總想扯著線找到和我說話的人藏在哪里,後來他們給我一個沒有線的,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有千里耳這樣神奇的東西……
第一次坐汽車,我感到很不舒服,噁心,想吐,他們說我是因為出車禍,所以對汽車有著潛意識的畏懼,當時我還不懂什麼叫潛意識,後來我才知道我不舒服不是因為什麼潛意識,而是因為我暈車……
太多的第一次,終於讓我慢慢熟悉了這個社會,也讓我更加堅信,我不是寒亦誠,我是這個世上的一股幽魂,我是承德,我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
可是,榮兒呢?她在哪里?她就是生活在一個這樣的地方麼?
在醫院裏住了近兩個月後,醫生和我說他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我身體的各項生理指標都過關了,我可以出院了。壞消息是他至今也搞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失憶的這樣徹底,還說如果我想要重新融入這個社會,我得從頭學起了,最好從小學開始,不,他很快就改口,說還是從幼稚園開始吧,先學學abc再說。
最後,他又用很樂觀語調的告訴我,經測驗,我的智商很高,學東西會很快的。
我的父母說沒關係,就算我什麼也學不會也沒事,家裏的錢足夠養活我很多輩子。
開始我卻還是開始了學習,我迫切地想融入這個社會,想從熙熙攘攘的人群裏找到我的榮兒,我知道,她就在這裏……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可以在報紙上、電視上登尋人啟事,也不知道可以從公安局查人的戶籍,我不認識這個世界上的字,雖然它們看起來都很簡單,可是我卻仍需要時間來熟悉它們。
開始的時候,由於我的心急,我試圖讓別人代筆寫了些尋找榮兒或者楚楊的告示,並在一個晴天的午後沿著街邊一路地貼,可是還沒等我貼出去幾張,就有胳膊上帶著紅布的老太太制止了我。
她說:看你穿的人模狗樣的,怎麼幹這麼沒素質的事情啊?罰款!
我的父母也發現了我的怪異,他們問我在找誰,我說在找一個女人,他們還以為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問我要找誰,我說我要找一個叫做榮兒或者楚楊的人,他們有些糊塗,問這是幾個人,我回答這是一個人。他們又問她長得什麼樣子,我想了想,回答說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因為我的樣子已經變了,我不知道榮兒變了沒有。
我現在的父母說他們幫我找,可是我得趕緊的學東西,學漢字,學外文,學怎麼管理企業,因為他們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我是寒氏的第一繼承人。
我笑了,人總是貪心,我剛醒過來的時候,他們說只要我活著就知足了,而現在,他們卻又不知足了。
他們決定送我出國,一是國外有更好的醫生,二是我可以學習更多的管理知識,三是有一個外語的環境,我恢復我的外語能力應該更快一些。
其實,我心裏知道,他們著急送我出去,還有一個更大原因是他們怕我重新又回到那種鶯鶯燕燕、夜夜笙簫的日子。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不是那個手握大權的瓦勒三皇子,我必須屈服於一些事情,而韜光養晦向來就不是我所陌生的事情,我懂得忍,也懂得該怎麼忍。
榮兒,你在這裏,我知道,我會回來找你。上飛機前我這樣和自己說,然後頭也不會的上了飛機。
當然,在飛機上,我又吐了,我不但暈車,而且暈機,我開始懷念我的馬,還有瓦勒皇家的馬車。
兩年後,我再回到這個城市時,沒有人知道我發生了多大的變化,就連我的父母都想像不到,他們只是覺得我更陌生了,有一次,我的母親推心置腹地和我交談,說現在的我讓他們看不透了。
我暗笑,我只是開始適應了這個社會,已經成為能在現代社會中生存的承德。
我進入了寒氏企業,開始正式接管這個龐大的家族企業,我發現,其實這些並不難,起碼遠不如朝堂上的權利爭奪複雜。
自從回來後,我就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榮兒,只是這世界原比我想的要大,我心裏開始升起隱約的恐懼,開始懷疑我真的能找到她麼?
直到那一天,我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聽到外面的那聲“楚楊”……
聽著她推門進來,我竟然沒有勇氣去看她,更不敢去直接問她是不是榮兒,我害怕,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果然,她還是讓我失望了,她說她不認識這些文字。突然間,我覺得有些疲憊,揮揮手讓她出去,自己卻忍不住拿起檔夾來再看一眼榮兒曾寫給我的那幾個字,沒想到只一眼,就讓我驚得說不出話來,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那紙上的唇痕並沒有消失,這才明白這不是眼花,這是她,是榮兒!
巨大的驚喜浪頭般拍了過來,差點把我拍暈,我興奮地在屋子裏轉了好幾圈才又想起來她竟然騙我,她竟然敢不認我!這個丫頭,估計現在正要打包袱走人,可是,我怎麼可能讓她再跑!
沖到她所在的部門,那裏所有的人都驚呆地看向我,我顧不上理會他們的視線,大喊著:“榮兒--”,四處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一屋子的人,找不到我熟悉的榮兒,我這才猛地想起來,她也已經是變了相貌,她以為只要她不應聲,我就找不到她。
我笑了,迷著眼睛笑得很開心,我相信自己能找出她來,哪怕她的相貌變了,我也能找出她來!我走向裏面的角落,看到了故作平靜的她,那個果然又在準備打包走人的她,相貌變了,個子也要高了些,可是我知道,這就是榮兒,這就是我的榮兒。
“這回又想往哪跑?”我笑著問。
結束語
這個坑從六月份開始挖,到現在總算能畫上一個句號了,柳丁心裏很高興,有些欣慰吧,畢竟是自己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完結文,有些話想說說,沒什麼條理,想到哪就說到哪吧。
首先,要謝謝一直支持《和親》的讀者們,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柳丁也可能就挖一個淺坑就算了,畢竟開始的時候沒有想寫個什麼文,只是想惡搞一下,是大家的支持讓柳丁堅持下來,並且有了自己的第一本實體書,意義重大,再次感謝大家了。
其次,說說這個文裏的人物吧,柳丁個人看世界比較單純,總覺得只有有緣由的壞事而沒有絕對的壞人,所以在柳丁的文裏,沒有完全邪惡的人物,不管是諾頓王也好還是草原公主也好,哪怕是那個毀了自己兒子的賀蘭貴妃,他們也都只是可憐人而已。而且柳丁比較討厭文裏把女配寫的不堪入目,覺得女主女配只是說故事的角度不同而已,所以給了林依依一個美麗的外表和一顆同樣美麗的心靈。
說到人物,不能不重點說一下女主,讀者給柳丁留的評論,柳丁都看了,也很感謝那些很到點上的意見,有讀者說女主髒話太多,這個在修正版裏已有所改進,不過柳丁在這裏還是要辯解一下,柳丁開始寫的時候,也沒覺得“靠”“tnnd”是髒話,呵呵,可能是柳丁的脾氣太過於大大咧咧,所以上學時周圍的朋友也都是這個脾氣,經常把這幾個詞當作口頭語,沒有什麼髒話的意思,只是為了表達一下語氣,當然,可能用的是這個“cow”,有牛的意思吧,柳丁沒想到會引起這麼多的反對,可能是各地的習慣差很多,所以柳丁在改。
還有人的人說女主胡鬧,剛穿過去的人怎麼可能是那個反應,柳丁只想說的是,你有沒有仔細地看前面呢,楚楊穿過去不是因為車禍,也不是跳樓,也不是絲毫沒準備的穿過去,她的穿越是一次獎勵,是她向神仙要過來的類似於歐洲十日遊似的東西,所以,她本來就是一副玩的心態,不害怕,不恐懼,甚至還有著很大的興奮。
有天去碧水逛,看到了有人點名批評了《和親》,具體內容記不清了,反正就是說女主的沒水準,所以反應了作者的沒水準,她說得有點對吧,不過也有些武斷了,她覺得女主這樣的女孩子不會有人喜歡,那我只能說因為她是一個女人,或者是一個年紀不小有些挑剔的女人,男女的審美向來不同,而且愛情也向來是說不出一二三條理由的,我開頭就說過,我不寫性情冷淡的女主,不寫憤世嫉俗的女主,不寫心機深沉的女主,不寫苦大仇深的女主,我的文,看了就是讓人開心的,樂一樂了事,我沒想過要用文去啟迪什麼人物。
至於男主會不會喜歡上女主,這個問題很難說,有很多文裏也是沒說什麼理由,男女只一眼就對上了,柳丁這個不算很怪異了吧?再說,文的後面也有所交代,承德開頭的喜歡,不得不說有很大的做戲成分,至於後面的喜歡,那應該有他自己的道理,至於南宮,他的喜歡,更多的是因為她和母親的類似吧,他對這樣的人物是好奇的而嚮往的。至於諾頓王,他更多的是不甘心,相似的情況,承德和女主可以越來越近,而他和草原公主卻越來越遠,所以,他會嫉妒,會不甘心。至於嫩棒子,柳丁有說他喜歡女主麼?
說的太多了,有些亂,柳丁想說的是,楚楊穿越的時候不是已經三十多歲經歷過感情的女人,她穿越的時候也不過才是個剛進大學的學生,所以她的孩子氣,她的不成熟,難道不正常麼?別對她要求太多,她只是個太普通的女孩子,會膽小,會害怕,雖然善良,但是卻無法做到聖母,做到淡然,做到走一步想三步……
關於結尾,很多讀者都不滿意,其實說實話,柳丁本來想的結尾就是到那裏,不是為了調人胃口,不是為了寫什麼續集,柳丁從來沒有想過寫續,也不會寫,柳丁那麼寫,只是因為自己也無法決定楚楊的選擇,對於承德,她是愛的,可當這份愛被背叛了的時候呢?怎麼辦?我想就算她自己恐怕也是迷茫的。
柳丁很想就這樣結束了,可是實在禁不住一些讀者的拍打,想想本來寫得就是喜劇文,所以就又應讀者的要求添了篇番外,希望大家能滿意了。
這是柳丁第一個完整的故事,文字難免幼稚生澀,謝謝大家的包容,柳丁在努力,也在進步,希望大家能看的到。
好了,柳丁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對柳丁的支持,也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柳丁的新文。
《淑女本色》都市搞笑劇
《誰是誰的誰》都市正劇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7:26
番外
我是周國的皇帝,一國之君,可是卻護不住一個女人,一個我愛的女人。
她著了盛裝,緩緩的走向我,卻也是一步步的離我遠去,流蘇隱了她的臉,讓我更加看不清楚,這樣也好,看不清她的臉,也就看不清她臉上的哀怨,看不清她眼中的心傷。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皇妹,我大周引以為傲的福榮公主,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她也是我放在心底的女人,即便是她自己,恐怕也是朦朦朧朧的不甚清楚。
十幾年前的她,也曾這樣一步步的走向我,只不過那時的她還是個小小的小丫頭,連走路也是剛剛學會,走不穩當。
“一狗狗,一狗狗,”她奶聲奶氣的喊著,小手裏抓了朵已經被她蹂躪的看不出原樣的花,踉踉蹌蹌的往我這裏走來,身後的宮女生怕她摔著,想抱起她,可是她卻倔強的扭動著小小的身子,死活不肯讓宮女抱,只急得兩個宮女滿臉通紅,彎著身子護在她的周圍。
那時的我並不喜歡她,而且還有些討厭她,討厭她總是能得到父皇的寵愛,討厭她總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我身後,討厭她總是把好好的“鈺哥哥”叫成“一狗狗”。
“抱抱,狗狗抱抱,”她終於踉蹌到了我的跟前,抱著我的腿,開心的喊,我皺著眉看看她,又看了看遠處正在含笑看著我的母后,無奈的把她抱了起來,真沉!她真像個小肉球,我恨恨的想。
其實,當她兩條短短的小胳膊環在我的脖子上,軟軟小身體依偎在我的懷裏時,感覺也不錯,如果她不用她的口水來給我洗臉的話。
以後的日子過的很快,作為一個皇子,一個皇后的嫡生子,我每天的時間都被占滿,學一個儲君應該學的一切,甚至弓馬。隨著我的漸漸長大,身邊的人看我的眼光也有了變化,不再是寵膩,而成了敬畏,就連以前和我玩在一起的表兄表弟們都不再和我打鬧,見了我也開始恭敬的喊一聲“太子殿下”,只除了她,她依舊喜歡纏我,依舊喜歡做我的小尾巴,唯一變化的就是她總算不再把“哥哥”喊成“狗狗”。
我的母親是大周的皇后,她的母親是父皇最最寵愛的貴妃,在所有人的眼裏她們都應該是水火不容的,可是,她們偏偏成了最最要好的朋友,我一直不明白在這鉤心鬥角,一句話就可能要人性命的皇宮裏,她們怎麼可能成為朋友,直到有一天,在母后的寢宮中我偷聽到了她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她們之所以能成為好朋友,因為她們愛的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我的母后以我的父皇為天,而她的母親,心裏裝的卻是那個姓沈的侍衛,一個整天臉上掛著一絲笑容的神秘侍衛……
也許就是從那天起,我不再把她只看作我的妹妹。
在她九歲那年,她的母親去世了,看著她痛哭的樣子,我只覺的自己的心也是疼的,母后也很憐惜她,把她帶入自己的宮中撫養,她漸漸長大,性子也變的沉默起來,靜靜的看書,靜靜的寫字。
慢慢的,成了我喜歡呆在她的身邊,喜歡看著她的靜靜的做她的事情,喜歡看她眼底眉梢的淺淺笑意,喜歡在自己內心煩躁的時候來到她的身邊。
情愫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生長起來的吧,猶如野草,再發覺時,已經是長瘋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也和我有著一般的心思。
後來,父皇薨了,丟下一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大周給我,隨後,母后也緊跟著父皇走了,臨走時,母后放心不下的不是我這個皇帝兒子,而是已成為孤女的她。
“給榮兒找個好人家,不要大福大貴,只要她平安。”母后拉著我的手說。
我沒有開口,因為我無法答應。
母后的氣息更加不穩,手抖的更加厲害。“……你不能,鈺兒,她……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猛的抬起頭來,盯著母后,“我知道,她不是。”
“她是!她必須是,也只能是你的妹妹!”母后怒道,臉憋的更紅,“你想置你父皇的臉面何在?”
是啊,父皇的臉面,皇室的臉面,讓她只能是我的妹妹。
緊接著,北邊的瓦勒人打過了邊山地區,就在我還沒來得及整治吏治的時候,曾經兩次率軍擊退過瓦勒人的尚王叔已經不在了,瓦勒人再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偌大的朝堂之上,竟然找不出一個可以帶兵的人來,二十年的安逸生活讓周國的武將都忘記了怎麼打仗。
割城,賠款,一個帝王所不能容忍的一切我都忍了,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讓周國再次強大起來的時間,所以,不管是多麼屈辱的條件,我都忍了,可是沒有想到那瓦勒的皇帝會提出讓福榮公主去和親的要求,那一天,我砸了寢宮裏所有能砸的東西。
江山與女人,我從來想過它會成為擺在我面前的選擇。
為了江山,我終究是舍了她,她跑來求我,眼睛裏滿是哀怨,她說不要去和親,不要去嫁那個老頭子,她寧願一輩子不嫁,只留在宮裏陪我。
我轉過身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讓她看到我眼中的傷痛,只硬著心腸,冷冷說道:“你必須得去,為了大周。”
她不再哭鬧,只靜靜的回去,看著她緩緩走出殿門,我竟虛脫般的癱在椅子上無法動彈。我告訴自己,我是個帝王,兒女之情永遠不能成為最重的,只要給我時間,我會再重新奪回她,給她尊寵,給她一切。
那個時候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些東西一旦失掉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我也更沒有想到,她留給我的那個背影,竟然是如此的絕決。
後來我想,如果當時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還會讓她離開麼?想了很久都沒有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當時會不會拉住她,告訴她我愛她,不是兄妹之情,而是一個男人在愛一個女人。
我不知道,因為從來就沒有過如果,因為我那時已經是一個帝王。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7:41
番外--錯過(一)
南宮越看了看布條上面的字跡,不禁皺了皺眉頭,這個沈老頭總是給自己找麻煩,好好的又要去救什麼公主,其實在瓦勒人中把那福榮公主救出來倒不是什麼難事,麻煩的是還要得把那個嬌滴滴的公主送到山上去,這一路上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勁!南宮越想,女人就是麻煩。
不過看在老媽的份上,麻煩就麻煩吧。
一路追了過來,在五牛鎮的時候總算趕上了迎親隊伍的尾巴,到了晚上就能把那公主救出來了吧,然後再把她打包送到山上去,剩下的時候就和自己無關了,南宮越暗道。
四周的景色還是不錯的,可是因為救人這個麻煩事,所以他的心情並不算好。
“沒血性的傢伙!”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讓他不由的看了過去。
一頭幾乎掉光了毛的毛驢,一個打扮的俗豔的婆子,這個畫面怎麼看怎麼可笑,南宮越不禁皺了皺眉頭,隨意掃了一眼,頓時明白聲音聽起來為何這樣清脆了,不過是個年輕女子在扮了老婆子玩罷了。
那女子倒也好笑,看見他看她,竟然抬起頭來沖他嫣然一笑,只可惜這裝扮實在可笑,怎麼看怎麼怪異。
他沒有理會那路邊的“婆子”,離前面的迎親隊伍不遠了,沒准今天晚上就能去把那個公主偷出來,他想。
可是晚上沒有他想的那麼順利,倒不是說瓦勒人的守衛多麼嚴密,只是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為了穩妥,他打算還是看看再動手。
從三裏坡回到客棧的時候,他發現一個黑影正鬼鬼祟祟的在自己的房前轉悠,凝神一看,竟然是白天那個假扮婆子的女子,南宮越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竟然還敢有賊打他的主意!
猛的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就見她直直的在地上跳了以前,然後就是一陣撕心扯肺的咳嗽,他冷冷的看著她,沒想到她停了咳嗽後竟然沖他嘿嘿的笑了兩聲,然後告訴他說她認錯了房間。
“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覺,這是想幹什麼呢?”他冷冷的問。
她乾笑,“嘿嘿,嘿嘿,我失眠,給自己屋裏吹點安眠香,呵呵,這回好了,自己都吃進去了,不用吹了,回去睡了,晚安。”
他才不信她的鬼話,鉗住了她的肩仍是不肯放手,想看看她還有什麼說辭。
果然,她又說了一大堆話,還及其老實的把迷香拿出來給他看。
看清了那小瓶子上的三個字,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哪里是什麼迷香,這分明就是媚藥,可是她好像還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怎麼還會有這麼糊塗的小賊!
他一臉驚訝的看著她,她卻已經是眼神迷離了。
洗去了臉上那厚厚的白粉,她的臉看起來清秀可人,藥效已經起了作用,所以現在看起來更添了幾分紅暈。
她那裏已經沒了理智,整個身體都向他撲了過來,手也不老實的撫上了他的臉。
南宮越的眉頭皺的更緊,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糊塗,可也總不能就把她這麼丟在客棧裏,她嘴裏念念有聲,竟然連嘴都湊了過來,南宮越歎口氣,只得把她從地上扛起。
看來這媚藥也不是什麼高級貨色,泡泡水也應該就沒事了,他想,於是扛著她就往鎮外走,一路上她的手就沒停過,只氣的他臉色也越來越黑。
“撲通”一聲把她扔到水裏,他只覺的水清涼的爽人,沒想到她從水裏掙扎起來的第一句話竟然又是罵人!
水濕透了她的衣衫,在月光下露出了女性特有的嬌好,竟讓他有不敢低頭。
“泡清醒了?”他繃著臉問,見到她點頭便轉身往岸上走去。
今天這是怎麼了?他心裏也有些奇怪,明明河水涼的透人,怎麼心裏反而有些燥熱起來了呢?
她在他身後喊著,讓他別走,可是他不能不走,他不想再在這河水裏和她一起泡下去,再泡下去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這女人,怎麼話這麼多!他想,她竟然還知道她是個女人,知道為什麼都不怕他呢?
實在忍不住了,只得用石塊擊中她的穴道,然後上岸走開,然後再偷偷的繞回來倚在暗處守著她,她也說了,她是一個女人,大半夜的在這荒郊野外的確不安全。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麼會這麼好心,竟然能這麼陪著她耗到了天亮。
看著她罵罵咧咧的從河裏爬上來,他只覺的心情很不錯,一掃這幾日來的煩悶,笑著跟在她身後看她進了客棧。
再見到她已是在宛城的城外了,水中的相遇,是她沒有想到的,也更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沒想到更吃驚的還在後面,她竟然就是沈老頭說的福榮公主!他心裏不由的冒上一個老媽經常掛在嘴頭上的詞:上帝啊!
沈老頭不是說福榮公主知書達理、溫柔賢淑麼?
可是面前這個女人,到底哪點像一個養在深宮中的公主?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竟然為再次遇見她而心裏暗喜,竟然就這麼答應了陪她去武林大會!
去武林大會就去吧,沒想到孟安陽那小子還出什麼扮男裝的主意,讓他不禁想起來初次見她時的情景,扮成那樣的婆子,也虧她想的出來!
看到她從破廟裏出來,他強忍著才沒有讓自己也像孟安陽那樣笑倒在地上,實在看不過眼了,只得自己把她拉到破廟裏面,沒想到她戒備心倒是很重,非要他閉上眼睛才肯脫了衣服,他心裏卻在想剛才在水中的時候該看的不該看的不都看了麼,她當時怎麼一點臉紅的意思都沒有呢?現在倒是知道男女避嫌了?不過想歸想,他沒和她廢話,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卻沒想到這女人事還真多,竟然還找了布條來把他的眼睛蒙上。
手只在她的肩上輕拍了一下,沒想到那溫軟膩滑的感覺就這樣留在了他的手上,嚇得他再也不敢停留在那裏,竟有些慌張的出了廟門。
看門外的陽光依然燦爛,他自己都不禁為剛才的慌亂而感到可笑,女人而已,又不是沒有見過。
才見過三次而已,三次,竟然就讓他感到了一絲慌亂,這不是他,南宮越不會是這個樣子的,他的心應該硬如鐵石才對,他是要做天下第一俠客的,怎麼可以為了女子就動了心?
而且,南宮越是不會愛人的,他自嘲的笑笑,還記得那半仙指著自己鼻子所說的話--南宮越,你生性冷傲,不屑於情,少時多負癡情人,終得癡情人負你!
他怎肯給別人負他的機會?
假做真時真亦假
終於打算寫承德的番外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7:56
夜半,鼎沸的人聲早已靜寂了下來,一彎弦月掛在半空,月色並不明亮,卻也稱的滿天的繁星點點閃閃。
回廊的欄杆上坐了一年輕男子,有些懶散地倚靠在漆了紅漆的廊柱上,一腿蜷起踏在欄杆上,另一條腿則隨意的懸在旁邊,時不時地晃動兩下。
回廊邊種了竹子,微風拂過,引得竹影晃動,斑駁的暗影投在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長衫上,給男子身上蒙了一層神秘。
男子面貌十分英俊,閉著眼睛倚在那裏,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不知突然想起了什麼,嘴角挑得更加厲害,竟似差點自己悶笑出聲。
“傻子,怎麼撞個頭還能撞出這樣的傻子來。”他似在自言自語,雖然事情完全出了自己預料,可是看這個勢頭發展下去,似乎也能不錯,他想。
“怎麼樣?”男子突然輕聲問道。
一個黑瘦的漢子從竹影中走出,對著年輕男子行了一禮,“是老大的人。”
男子睜開眼,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隨即輕笑道:“果真是一群蠢貨。”
黑瘦漢子似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主子,把她滅了口不是更為穩妥一些麼?”
男子輕笑,“穩妥?世上本就沒有穩妥的事情,你以為老爺子那麼好胡弄?留著她反而留下了後路,再說——”他沒有說下去,可嘴角卻又挑了起來,再說他還真有些捨不得殺她了,也不知道周國什麼樣的水土,怎麼會養出這樣一個公主,還偏偏被捧成了寶,他又笑。
有這樣一個女人在身邊,日子也許真的會變得很快活,如果她不是那個身份,也許他真的會把她留在身邊。
他又想起今日上午的情形,甚至覺得有些險,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一把,縱意花叢的瓦勒三皇子什麼時候也像毛頭小子一樣了,差點都停不下來呢,如果就在那裏要了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他笑,知道她對他還遠達不到愛戀的地步,不過一個毛頭丫頭,怎麼能逃出他的手段。
可是,她還是讓他心軟了,原本上午的事情本是可以不開始的,可是自己卻挑逗了她,而且還那麼想就要了她……
“主子,什麼時候回繁都?”黑瘦漢子的話把他的思緒打斷。
他看了黑瘦漢子一眼,眼中又恢復了平日的清冷。
“不急,這裏的事情辦的差不多了在回去。”
“可是,看樣子老大那裏很急,會不會——”黑瘦漢子有些疑慮。
男子笑,眼睛卻沒有絲毫笑意,“再急也會等我回去的時候再說,老大不會那麼快就發作的,”他頓了頓,突然又問道:“奉善,你跟我多久了?”
奉善一愣,隨後恭聲回道:“十二年了。”
“這麼久了?”男子笑,“知道作賊最怕的是什麼麼?”
奉善一臉的迷惑,不知道被他稱作主子的人怎麼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
“怕得是心虛。”男子輕聲說道,“所以咱們不能心虛,咱們該做什麼還得做什麼。”
奉善還是有些不明白,但也不敢再問,只垂手站著等著男子的吩咐。
“另外一件呢?查得怎麼樣了?他和高麗那邊是什麼關係?”男子又問。
“是高麗大將的兒子,暗中的身份是高麗的細作首領,統轄瓦勒內所有的高麗探子。”
“哦?高麗怎麼會知道地圖中的玄機?”男子像是在問奉善,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們和先太子怎麼會扯上關聯?”
奉善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保持沉默。
過了片刻,又聽那男子吩咐道:“去把江安邦手裏的孩子換出來,送到我母親那裏,就說——”他頓了頓,似想了想,又說道:“就說是范家的孩子就行了,母親那裏自會明白,手腳乾淨點,別讓江安邦看出來。”
奉善“嗯”了一聲,卻沒有動地方。
男子漠然地掃了奉善一眼,嘴角卻挑上了一絲笑意,“還想說那丫頭的事情?”
奉善似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足了勇氣,低聲說道:“主子,別怪我多嘴,您對那丫頭有些……您可不能——”
“我心裏有數。”男子笑道,似笑非笑地看著奉善,眼底卻絲毫沒有笑意,“你還怕我陷下去?”他輕笑了兩聲,面上的笑容突然又斂了回去,輕聲說道:“我哪里還有這閒心思,你跟了這麼多年,還不能明白這點?”
奉善沒有回答,只低了頭下去。
他跟了他十二年,眼看著他長大,心機漸深,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讓人摸不到底,可他知道,面前這人卻早已經不是初見時那個高高在上的驕橫少年了,身份沒變,皇寵沒變,變的只是少年自己,以前那個滿臉意氣的瓦勒三皇子承德早已經消失了,或者說在他十六歲的那個生辰過後,承德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三皇子了。
從那以後,他也漸漸觸不到了他的心思。
“那跟在她身邊的人怎麼辦?”他又問。
承德笑笑,“接著跟著,她不能有事,一旦發現老大把她送到老爺子那裏,外面的那個就要——”
他沒再說下去,可是奉善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雖然還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為什麼要這麼做,辛苦培養了替身出來,為什麼又毫無原因的除了去,就他看著,把那真假公主放在一起,一百個人得有九九個說那丫頭才是假的!
奉善沒問原因,也知道承德不喜他問,於是也只點了點頭,又讓身影消失在竹影之中。
當天夜裏,江家起了一場大火,等人們發現的時候火勢已大了,幸好著的只是江家大公子的書房,與周圍的房子並沒有連在一起,也沒有損失太大,只是可憐睡在書房的書童,還在睡夢中就丟了性命。
江安邦臉色有些不好,恨恨地罵了兒子幾句就來見了承德,進了屋門,看承德早已經穿戴好了坐在那裏等他,忙上前跪下行了一禮,這才低聲稟道:“那孩子沒了,裏面只剩下燒焦的屍體。”
“這火起的太是時候,你可知道那孩子是誰?”承德寒聲問道。
江安邦見一直是笑模樣的三皇子隱隱皺了皺眉,心中更是有些惶恐,腦門已略露汗珠,把頭俯的更低,答道:“可能是范家的孩子。”
“虧你也知道是范家的孩子!”承德怒道,“你也信這火是倒了燭臺起的?恐怕就連那屍體也不會是正主的!”
江安邦的汗已開始滴答下來,濺在地板上,泛開點點浮水印。
“求殿下救我一家性命!”江安邦顫聲說道。
承德沉默了片刻,似在考慮些什麼,好半晌才歎口氣道:“我也知道這事全怨不得你,可你也知道咱們設這個局等的就是範家的人,好容易等到一個送上門來,還讓你弄丟了,父皇那裏知道了,恐怕我也護不住你。”
江安邦身體已經有些抖,雖也知道如果這是捅了出去,就算是三皇子恐怕也會受皇帝訓斥,可人家畢竟是金貴的皇子,頂多訓訓了事,而自己這一家子恐怕就要送命了。
承德那裏似乎看出了江安邦的心思,冷笑一聲說道:“雖然我也脫不了責任,不過——”
“殿下救命,殿下看在老奴對您忠心的份上,救老奴一家性命!”江安邦連連磕頭,頭磕在平整的青石磚上,咚咚作響。
承德歎口氣,上前扶起江安邦,柔聲撫慰道:“江老起來吧,你我現在已在一條船上,我為了自己也自會救你。”
江安邦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爬起來,臉上已是汗水淋漓,甚是狼狽。
“只求我大哥那裏還不知道這些事情,好在圖我們已經找到了,我自會在父皇面前替你周全。”承德又說道。
江安邦又是一番千恩萬謝,這才弓著身子退了出去,承德嘴角卻挑起了一絲冷笑。
榮兒果然是被老大弄了去,而且還在府裏養了些日子才給皇帝送去,承德看到這個消息,嘴角挑了挑,接著又往下看去,看到說榮兒還把老大氣的夠嗆,嘴角彎的更加厲害。
榮兒啊,呵呵,他又怎麼會是你的對手,承德笑,心裏有些輕鬆,不知道為什麼,即便只是她的消息,竟也能讓他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承賢,你差的還太遠啊,承德歎了口氣,閉上眼,你哪里會是我的對手。
也許只爭皇位的話,他會輕鬆很多,可惜他爭的,從來不只是那把椅子。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8:08
番外
最近看到很多讀者猜測最後楚楊和誰在一起了,楚楊,承德,南宮,也就三個人,無非是三種選擇:
如果最後楚楊和承德在一起了,那麼生活將是什麼樣子呢?(惡搞一下,樂一樂,以慰大家等文的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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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都,皇城,勤政殿內。
時間正是春光明媚的上午。
瓦勒皇帝新帝承德還奮力工作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書案旁),唉,做皇帝苦啊,你看看,在連朝臣們都有了休息日的今天,瓦勒皇后定的規矩,每隔六日便有全民休息日一天,據說當時定次規矩之前,皇帝原不肯答應,笑話,全民休息日?那麼敵國來犯怎麼辦?無奈皇后態度強硬,而咱們皇帝向來對皇后又,咳咳,不說也罷,不說也罷!但是據當日當值的宮女的可靠消息,那晚皇帝和皇后在寢宮足足打了一晚上,雖說眾人不敢近前,可第二天早上皇帝出來時,精神萎靡不振,臉色呈不自然紅色,當天就召告天下,定了休息日之事,此役雖皇后完勝,但也勝得甚是辛苦,整整一天沒下得去床!可見當時戰鬥之殘酷,扯遠了,遠了,話再從頭說。
話說在全民休息日的今天,皇帝卻還得辛苦地工作,書案上的奏摺竟不見少,終於,皇帝再看到宛城城守上的“天降祺瑞,天佑瓦勒”的摺子之後,氣得把則子扔到了地上。
tnnd,什麼天降祺瑞,什麼白虎,當俺們什麼也沒見過麼?榮兒早就說了,那才不是什麼祺瑞呢,只不過是得了白化病的老虎罷了!皇帝喃喃嘟囔道,他伸了伸個懶腰,早有機靈的小太監奉了茶水上來,皇帝這才想起今天還沒有著皇后的面,便隨口問道:“皇后呢?”
“皇后在御花園。”叫小喜的太監輕聲慢語地回答道。
“御花園?”皇帝一愣,突然一個激靈,猛地想起自己那不著調的老婆上次在御花園差點搞出大火來的事情,忙問道:“又是燒烤?”
“不是,皇后娘娘說是搞什麼遊園會。”小太監回到,嘴角憋著一絲笑。
“遊園會?”皇帝有些納悶,不過也放下點心來,遊園就遊園吧,只要別點了園子就好。
“嗯,聽說還有什麼豬蹄呢,叫‘玫瑰之約’,宮內全部的宮女都可參加,不論老少。還邀請了很多臣工,還有京都有名的才子啊,富商啊,奴婢就不明白了,好好的遊園會弄些豬蹄幹嗎呢?”小喜最近兩年一直跟在皇帝身邊,說話也隨便了很多。
“豬蹄?”皇帝也是一臉的惑色,心道榮兒不會這麼不上道吧?搞個遊園會還要掛些豬蹄子?最後烤來吃?不會的,榮兒向來愛財,才不會白白送給他們吃,沒准就是用來賣錢的!
“你,快去,看看皇后在園子里弄些什麼!”皇帝突然急聲說道,突然想起了昨夜皇后對自己的柔情蜜意,極力地賣好取悅,總覺的有一些不祥的預感,這榮兒可別再給自己搞出什麼事端來。
小喜得了皇令,急匆匆就走了。
皇帝暫送了口氣,再想繼續看奏章,卻怎麼也看不下去了,又想起這幾日忙碌,實抽不出時間去陪自己那雙兒女玩耍,既然今天是休息日,那麼他做皇帝的也給自己放個假吧,乾脆把孩子抱來玩玩好了,那雙兒女正是三四歲好玩的年齡,粉雕玉琢的一對娃娃,誰看著都喜歡,尤其是那皇子,小小年紀偏偏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說自己的母后:老媽,你不要見了我就啃我的臉,一臉的口水,很髒哦,還有,你就吃吧,你吃多了可是會長肉肉的哦,父皇會不要你的!
想著想著,皇帝突然笑出聲來,來到孩子的寢宮,卻發現裏面人少的可憐,全沒有平時的熱鬧,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打掃宮室的太監。
“人都哪里去了?”皇帝問。
“回皇上,宮女們很多都去參見了皇后娘娘的遊園會。”老太監答道。
“那太監們呢?”皇帝皺眉道。
“去御花園幫忙了,娘娘說了,今天是休息日,加班的話是雙薪!”
皇帝氣得直翻白眼,忙又問:“那皇子和公主呢?”
“回皇上,讓皇后娘娘送到二王爺的府裏去了。”老太監平靜地答道。
“老二?送他那裏幹什麼?”
“娘娘說明天是二王爺續弦的日子,借了小皇子和公主去做花童。”
皇帝怒了,前些天老二親自向自己來借人,榮兒死活不借,自己這才駁了自己哥哥的面子,她倒好,說借就借出去了,讓他這一國之君言而無信!過分的傢伙!
“皇后不是說不借麼?怎麼又借了?”皇帝接著問道,自從自己和榮兒大婚的時候用了花童之後,這繁都富貴人家娶親也學了來,都找了貴族的漂亮男女來作花童,不但要求這兒女的身份尊貴,還要求漂亮,這麼論來,自己的那對兒女還真是沒得挑了。
“娘娘原本不借,可是二王爺最後出了一萬兩,娘娘就借了。”
“啊!”皇帝睜大了眼睛,一萬兩,就把自己兩孩子給賣了?“那小公主呢?她不是也說不去麼?怎麼又老實地去了?”
“娘娘應了她,說給她三成的提成,……”老太監還要說,一抬頭,卻只見到了自家皇帝的一片衣角,皇帝早去的遠了。
御花園外,彩旗飄飄,園裏還不時傳來絲竹聲,門外擺了一溜的桌子,賣什麼的都有,遊園用的面紗,雕了花的木牌,守攤的大多是太監,還有些上了年紀的宮女,每個攤前都掛了“御批”兩個大字。
小喜還在門口和守門的宮女爭著什麼,看皇帝過去,這才委屈地向皇帝訴冤道:“皇上,她們,她們還要奴婢買票,說只有宮女可以免費進去,男人都得買票,還得戴面紗,可是,可是,皇上,奴婢哪里能算男人……”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走進了還沒說話,一群人見皇帝來了,忙都跪下行禮,皇帝擺了擺手,讓她們起來,還沒開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慢慢地往園子裏蹭。
“素兒!停下!”
那宮女只得停了下來,回頭笑嘻嘻地看了看皇帝,“奴婢給皇上請安。”
“請安?”皇帝冷哼一聲,“你別合著夥跟你主子糊弄朕就好!你主子呢?”
素兒只是笑,“嘿嘿,嘿嘿,娘娘,”
“哪去了?”皇帝皺眉。
素兒忙回道:“娘娘在園子裏。”
“這裏面搞什麼呢?”皇帝又問。
“遊園會!”
“遊園?”
“嗯,娘娘說也可以叫相親大會,宮裏的未婚宮女太多了,總這樣下去不好,不利於生理健康,而且娘娘說咱們還能趁機受點門票錢,反正御花園閑著也是閑著,所以……”
“相親會?”皇帝狐疑,“既然是相親會,你主子去裏面摻和什麼?”
素兒不敢回答,心道,我敢說麼?說你老婆覺得好玩,想看看自己到底魅力如何,所以也戴著面紗進去裝未婚少女去了?說了你還不剁了我?我才沒那麼傻呢?
皇帝看素兒低頭吭哧不語,那不祥的預感又上來了,眯了眯那好看地桃花眼,“嗯?素兒,榮兒到底進去幹什麼去了?”
“公主,公主說她要體察民情……”
皇帝怒哼一聲,抬腳就往園子裏走,剛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從一宮女手裏抓過一片黑色面紗,問:“都得戴這個?”
宮女戰戰兢兢地回答:“是!”
皇帝低頭看了看自己穿地便衣,把面紗覆在面上,低聲恨恨說道:“榮兒,你最好別讓我撞上,不然晚上咱們沒完!”
(完)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2-13 15:58:22
兩外兩種選擇:楚楊VS南宮;南宮VS承德(天啊,這還真有難度呢!),改日再碼,預計時間週六。
番外-楚楊VS南宮越(惡搞)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個惡搞,雷翻了n多人,偶也受不了了,有人給偶扔香蕉皮了。
還是正常的惡搞吧……
唉,偶的南宮和承德啊!
媽媽對不起你們啊!!!
夜晚,有點風,徐徐吹來,撞在人身上有著說不出的舒服。
這個時候,原本是萬物寂靜的時刻,夜色下,一座大大的宅院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從牆頭上看去,裏面庭院深深,樓閣林立,想是鄉間的富貴人家。
牆頭上蹲了個黑色的人影,正沖著牆外低聲說著些什麼,語氣裏有些急躁,更多的卻是無奈:
“你快點,一會護院就過來了!”
低下纖細的人影還似乎有些猶豫,抬了臉低聲問:“你看仔細了麼?有狗麼?”
南宮越更是無奈:“都說了好幾遍了,沒有!你到底要不要去,不去就算了!”做勢就要從牆上躍下來。
楚楊在牆下趕緊低聲說:“去,去!你別急啊,著什麼急啊,對得起這麼好的月色麼?”
一邊說著,一邊往後又退了幾步,然後助跑了幾步,到牆下時猛地發力向上躍起,跳的不低,足足有三尺來高,眼瞅著手就要扒到了牆頭上,可惜這大戶人家牆院壘得實在是高了些,差了一點。
“tnnd!”楚楊低聲罵了一句,拍拍屁股上的土,重新做起。
南宮越雙手抱肩蹲在牆頭上,冷眼看著她在下面折騰,他實在是沒了脾氣了,想起什麼來教她學什麼輕功吧,現在後悔得直想扇自己耳光,輕功學了就是來偷雞摸狗的麼?而且,有見過半夜來別人家院牆上練輕功的麼?而且,她怎麼會這麼笨?
大前天,上樹上練輕功,愣是能把碗口粗的樹都踩斷了!幸好他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了她,不然那小屁股還能要?再說了,她那是練輕功麼?正常點的人都踩不斷啊,碗口粗啊!!
前天,說要先到房頂練膽量,結果他把她提到房頂上後,她愣是一動不動地趴了一個時辰,連站都沒站起來過,他上去揪她的時候,她還嘴硬,說什麼原本想走動走動了,結果發現太陽挺好,就曬了會太陽。可那叫曬太陽麼?想他小時候也曾見過老媽在沙灘曬太陽,可人家也沒像她似的,手腳緊抱著房梁撅著屁股曬啊!再說了,有曬太陽曬地四肢都僵硬的麼?抱下來給她揉了半天才會動!
還有昨天,唉,算了,昨天的不說也罷!
南宮越不由得搖頭歎氣,就這資質,還想學什麼“淩波微步”?對了,她還沒告訴他到底嘛叫“淩波微步”呢!
她在下面都助跑了好幾次了,結果跳的一次比一次底,到最後的時候,像是連跳都跳不起來,雙手杵了膝蓋,彎著了腰在那裏喘了半天的粗氣,這才氣呼呼地抬頭沖著他低吼:“你有良心沒有啊?不知道拉我一把啊?”
南宮越差點栽倒牆下去,氣得無語,心道是誰開頭一臉嚴肅地講好了不能幫她的啊?這人怎麼翻臉就不認帳了啊?算了,他忍,他忍,南宮越深吸了幾口氣,跳下牆來,把楚楊打橫抱起,又躍上了牆頭。
她一上了牆頭,立刻興奮了起來,興沖沖地問:“啊!還真有錢啊!賊不走空!咱們弄點什麼好啊?”
南宮越一愣,“你說什麼?”
“你耳朵背麼?我說賊不走空啊!”楚楊說著,從懷裏還掏出一黑布包袱皮來,沖著南宮越揚了揚,然後又掏出一小塊點的黑布來,跟頭巾似的就包在了頭上,結打在臉前,鼻子下麵。
南宮越看她這副怪樣子,皺眉,問:“你這是幹嗎?”
楚楊一愣,“幹嗎?作賊不都得這個打扮麼?”突然間又低聲叫一聲,“啊!錯了,nnd,日本漫畫看多了,不應該是這樣的,應該蒙面!”說著又把那類似頭巾的黑布解下來,當做面巾似的蒙在了臉上,只剩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在夜色下眨動。
“你很興奮?”南宮越問。
“嗯!”楚楊急急地點頭!巴巴地看著南宮越。
“因為要作賊?”南宮越臉色有點不對。
“嗯!”楚楊還是點頭,扯了南宮越的袖口,就要跳下去。
南宮越沒動,直直地看著楚楊:“你學輕功就是為了什麼?”
楚楊想了想,回答:“跑的快點,跳的高點,嗯,不對麼?”
南宮越點頭,“差不多,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作賊唄!跑那麼快,跳那麼高,不作賊多浪費啊!”楚楊理所當然的說道,“再說了,你一江湖遊俠,說白了,放我們老家也就一社會不穩定分子:一沒正當職業,二沒穩定收入,你瞪什麼眼睛啊?瞪眼睛也是這麼回事啊,大俠不都得劫富濟貧麼?我沒那麼高理想,也沒那麼高追求,只求自己吃飽穿暖就好了!……”
南宮越有點上火,強壓了怒氣:“你怎麼知道我就非得作賊才能養活你?”
楚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心道,不然你那些金子銀子哪里來的,俺們不揭穿你也就巴了,還拋棄自己心中的道德線來和你做一對“賊夫妻”,他倒好,還給她裝純潔了。
南宮越一個勁的在心裏默念:我不和她一般見識,她一小孩子,我不和她致氣,女人嘛,都這樣,老爹說的對,女人嘛,哄著就算了,實在忍不住了就打兩下屁股……
楚楊見南宮越不說話,以為把他說得沒理了,嘿嘿笑了兩聲,剛想再教育幾句,就見南宮越突然提了她,噌的一下子躍到了院子裏,閃身躲入樹後的陰影中去。
楚楊怒,低聲喊:“幹嗎?用你顯擺麼?我不會自己跳啊!真是的,蹦不上去,難道還跳不下來麼?你……”
聲音突然被堵住,遠處隱約傳來腳步聲,兩個護院打著燈籠相伴著在旁邊小路上走過,燈籠昏暗的光照過來,映出兩個人影,恍惚的有些嚇人。
好半天,燈籠的光亮才漸漸遠了,消失在小路勁頭。
楚楊推開身前的南宮越,紅潤的嘴半張著,氣息有些不穩,羞怒道:“你幹嗎?有這麼趁機吃豆腐的麼?”
南宮越不語,只在嘴角掛一抹淡淡的笑,等她說完了,這才低聲說:“剛才不是來人了麼,我怕你亂說話,你耳力又不好,等你再發現的時候,人家都到了眼前了。”
楚楊無語,恨恨地瞪了南宮越一眼,心道這男人絕對不可以看外表!想當初他南宮越多純情的一孩子啊,怎麼現在也學會狡辯了呢?“以後提前告訴我!”
南宮越點頭,突然間,低聲說道:“又來人了!”
“啊?”楚楊一愣,然後又看到南宮越的唇壓了過來……
半晌後,
“人呢?人呢?”楚楊提了南宮越的領口,怒問。
南宮越笑笑,“提前在那邊拐彎了。”
……
“前面那樓是什麼樓?”楚楊問。
南宮越把身後的包袱緊了緊,掃了一眼,沒好氣的說:“小姐的繡樓吧!”不能怨他沒好氣,誰能想到他堂堂一南宮少俠來偷人錢財,而且還是給自己老婆打下手來的?
“去看看!”楚楊拉著南宮就往那邊走。
“去看那個幹嗎?你東西不都偷了麼!”
“笨!采花唄!”
“你采花?你去采花?”南宮越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不禁想起她以前的“采花壯舉”。
“哎呀,采不了也可以看看啊!真是的!帥哥你不讓我采,美女我看看總算可以了吧?”楚楊說著,拉著南宮越的手,東躲西藏地往繡樓處迂回前進。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去吧!”
“不去!”南宮越冷冷說道,也有些怒了。
“我今天過生日呢?”
“還過?你今年都過了八個生日了!”南宮越怒道。
楚楊把南宮越的手甩開,氣衝衝地說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說著便躡手躡腳地上了樓。
南宮越也不理她,冷了臉站在原處看著她,看著她趴人家窗戶上沾濕了指尖去杵窟窿,然後又把眼睛湊了過去看,南宮越不禁搖頭,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麼個女人,暈了頭了麼?看半天她都沒動地方,南宮越有些納悶,凝了神,仔細去聽那邊的動靜,這一聽可不要緊,臉一下子憋的有些紅,眉頭卻真的皺了起來!
楚楊這裏還努力地往裏面看著,nnd,真黑啊,什麼也看不到啊,那小姐在哪里呢?隱約有點動靜,也聽不清楚啊,真是的,你說好好的,這屋子弄這麼大幹嗎?她正想是不是要跳窗戶進去呢,突然發現身後多了一人。
南宮越一把扯過楚楊,不顧她的驚訝,抱了她就往外面疾走。
“喂,喂,你幹嗎?”楚楊壓低了聲音驚問,這人,中什麼邪了啊?
“回去!”
“幹嗎啊?我還沒看——”
“你!你還是女人嗎?”南宮越怒道,她竟然還敢說她還沒看夠!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楚楊奇道。
南宮越一時語噎,這女人,真的無法無天了!她又勾引他?心裏突然有點燥熱,剛才聽到的那聲音似又在耳邊響了起來,南宮越回頭瞅了一眼遠處的繡樓,這是哪門子繡樓!又低頭看一眼懷裏的楚楊,怒道:“不知道!看來還得回去再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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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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