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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宋語桐]風雅情郎(地下情3)[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18:14:00     標題: [宋語桐]風雅情郎(地下情3)[全文完]

風雅情郎【地下情3】作者:宋語桐

初生之犢不畏虎!
她毛遂自薦要專訪他這難搞的黃金單身漢,
好不容易混進募款餐會卻錯失良機,
唉,只好硬著頭皮前去求見,
誰知他竟提出「陪他一夜」的要求?!
去他的大色狼!再迷戀他她也不答應,
詭異的是他老和她夢中情郎的影子重疊,
撩撥得她豁出去了,打算獻身,
他卻自爆已婚的驚人消息,
天!動錯心了,可她還是讓他給吃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44:32

序   

  應景心情
  宋語桐

  由夏入秋,似乎是一瞬間的事,風一下子變涼了,今年的秋天對語桐而言,有著十分特別的意義,一個生涯的轉折,一個新生活的開始,讓語桐更深一層的瞭解什麼叫做幸福與甜蜜的負擔。

  大家也許發現這幾個月來,語桐出書的速度比以前慢,就如徐姊所言,語桐近來是懶惰了些,秋天了,出書會不會變快些呢?應該會吧,不過待手上進行的書在市面上出現時可能已入冬,也許又有讀者來信埋怨語桐我讓她久等了,呵呵,其實語桐很喜歡接到這樣的信呢,因為這表示大家都還十分期待語桐的作品,那對作者而言是一種十分重要,且充滿喜悅的期待。

  不過,語桐不會因為喜歡這樣的期待,而故意把寫書的速度放慢,請放一百個心,雖然新年尚未到來,但語桐對自己未來一年的期待卻是比以往更多,相信大家在語桐以後的作品中,可以慢慢地看到語桐的用心與不同。

  人生,真的如夢一般,很多的辛苦走過了便如煙散,很多的美麗走過了也只能回味,該用什麼樣的心去面對自己的人生呢?語桐相信這是每一個人都該去深思的問題。

  這篇序寫得有些文謅謅的,希望不會倒大家的胃口。

  秋天總要應景一下,不是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46:44

第一章   

  「雅痞」雜誌在香港創刊兩年多,雖稱不上排行榜上數一數二的雜誌,卻也在大眾媒體雲集的香港闖出了屬於它特有的名號,原因無他,乃因為該雜誌創刊號專訪了當時香港最有名的單身漢名導演普金。

  接著,一連串名人雅士的特訪更是將雜誌的知名度不斷往上推。香港這個流行之都中,充斥著太多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而雅痞便是一本以報導黃金單身漢為主的雜誌,才創刊即一舉攻陷女人心。

  散亂在四處的報章雜誌剪報,不到五十坪大的雜誌社瀰漫著煙味和一股難以言喻的沉悶氣氛,會議室裡膠著的話題讓蹺著二郎腿的總編皺緊了眉頭,其他幾位採訪編輯也是突然間一改平日嘰嘰喳喳的習性,變得沉默。

  「全啞了不成?去!只不過叫你們訪問一個商界名人,有這麼困難嗎?」紀子嵩,雅痞的總編,十分不悅的挑高著眉,犀利的目光掃了在座的眾人一眼,其中也包括剛被派來雜誌社實習的小女生楚薇。

  「老嵩,這次上頭派我們採訪的人是歐席亞,不是別人。」

  紀子嵩的眉挑得更高了,「怎麼,歐席亞不是人?是怪獸?」

  「歐席亞不是怪獸,不過我們雜誌社又不是第一次跟他接觸,他根本不會理我們,去了也只是碰一鼻子灰而已。」

  「是啊,老嵩,歐家雖是香港數一數二的大財團,可是歐席亞行事風格一向非常低調,看起來是溫文儒雅好接近,可是非常的有原則,你根本拿他沒辦法,除非咱們雜誌社不想在香港混了,否則還是別惹他的好。」

  「對啊,其他人巴不得來上我們的專欄出出風頭,可是他卻看我們這種三流雜誌不起,可能連聽都沒聽過呢!」

  「你們連試都沒試就全給我說不行?你們是這樣干編輯的啊?雜誌社養你們這些人幹什麼?給我想辦法去!這一期要是再專訪不到歐席亞,上頭怪罪下來,你們就等著收包袱走人,」紀子嵩火了,嗓門一揚便吼得會議室一下子又變得寂靜無聲。

  「我……可以去試試看嗎?」

  一個怯怯的聲音突然間冒了出來,聲音雖小,但在這種連根針掉下都會聽到的情況之下,小小的聲音便有如洪鐘。

  「你?」紀子嵩是第一個皺起眉頭的人。

  「是。」楚薇不太好意思的抬起頭來看著他,為自己的毛遂自薦感到不安,但是她不想放棄。

  幾秒鐘的靜寂之後,會議室裡突然爆出一陣響亮的笑聲。

  「楚薇,你有沒有搞錯?你才來雜誌社不到半個月,搞不好連傳真機怎麼用都還不曉得,就想出去跑新聞?」一名編輯不以為然的嘲弄道。

  「何況名人專訪可是我們雜誌的主軸,先別提歐席亞是不是會接受你的專訪,你還沒真正上場寫過專訪稿吧?看你見到人說話都可能會結巴了,更別說是做好整個訪問。」

  「歐席亞是個帥哥,楚薇,你該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想趁此機會飛上枝頭當鳳凰吧?」另一名編輯不太正經的將臉靠近她,意有所指的問道。

  「我可以的,至少,讓我試試看。」面對眾人的訕笑與指控,楚薇又是生氣又是尷尬,生澀的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大家的質疑,想的只是如何以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楚薇,別說我們這些老鳥澆你冷水,我們只是不希望你太天真,以為隨便就可以達到目的。」

  「是啊,你一年後才大學畢業,不必太早接受現實社會的荼毒,一下子便壞了你進入傳播界的意願,那我們就罪過了。」

  「說得沒錯,這個社會四處充滿勢利眼,尤其是在上流階層,要是沒有強壯的心臟,可能承受不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名人養的狗所給你的眼色,我們是為了你好,你還單純,還是乖乖的待在雜誌社當你的實習助理,要被這個社會凌虐有得是機會,不急在這一時。」

  這個人一說完,眾人又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太過份了,」楚薇一六二公分的嬌柔身子直挺挺的站了起來,兩手堅定的撐在桌面上,看著會議室裡的幾個老男人,義憤填膺道:「你們自己不敢試,為什麼不讓我去試試看?反正最糟也不過被拒絕而已,總比什麼都不去做來得好吧?總編,請問我哪裡說錯了嗎?」

  楚薇在雜誌社裡一向給人驕弱、需要人呵護的感覺,眾人都沒料到她會有這樣激動的反應,與主動爭取機會的堅持,不由得面面相覷。

  紀子嵩微微笑了,難得語氣溫柔的點點頭,「你沒有說錯,反正最糟也不過是被拒絕而已,你如果想做就去吧,成功了,你的實習成績我會以一百分給你過關。」

  「真的?」楚薇沒想到紀子嵩真的會答應她。

  「當然是真的。」

  「老嵩!」數個聲音同時響起,每個人都以十分不贊同的眼神望著紀子嵩,認為他的頭殼一下子被燒壞了。

  「做什麼?你們不覺得丟臉?人家二十二歲的小女生都比你們這幾個三十來歲的老男人更有勇氣接受失敗,你們還有什麼屁話要說?」

  更有勇氣接受失敗?楚薇愕然的望向他。

  搞半天,連紀子嵩也認為她此行只不過是白跑一趟?所以剛剛承諾要給她一百分實習成績的話,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嘍?她還以為他有一點點不同,結果還是敷衍了事罷了。

  望著所有人看好戲的目光,她骨子裡好強的本性隱隱地抬頭了,她非得成功不可……她向自己承諾著。



  為了參加這場募款餐會,楚薇可是傷足了腦筋,先是衣服行頭的問題,再來是如何弄到邀請函,不過這些問題後來都二解決了,衣服行頭是紀子嵩跟他姊姊商借來的,鞋子也是,就連邀請函他也一併奉上,讓她當場感動得無以復加。

  「別高興得太早,最重要的是達成任務。」紀子嵩揚了揚眉,非常不客氣的潑了她一桶冷水。

  想到當時他的表情,楚薇還是覺得有點嘔,所有對他的感激在撞見他那擺明著看好戲的表情時,全都化為烏有。

  再三十分鐘餐會才正式開始,她提早到了,踩著三寸半的細跟高跟鞋,搭配一款細肩帶的淡綠色短洋裝,波浪般的裙擺隨著她走路的節奏,在她一雙均勻有致的長腿上擺動著迷人的風采,衣襟的設計隱隱約約可以見到她白皙微聳的酥胸,卻又顯得雅致可人。

  她不知道紀子嵩的姊姊長得什麼樣子,不過以這身小禮服及鞋子看來,他的姊姊身材應該跟她差不多,她真的很幸運,可不是?否則光花費這些行頭的錢就夠她打工打好幾個月了。

  躲進安全門後的樓梯間,楚薇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抓著小皮包的手已經有些泛白。

  她很緊張,老實說,穿成這樣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名流宴會也是第一次,三寸半的高跟鞋讓她覺得自己走起路來似乎隨時會跌倒,而眾人投射過來的目光也讓她連怎麼呼吸都快要忘了。

  「深呼吸、深呼吸,沒什麼好緊張的,歐席亞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妖怪,我不必害怕成這個樣子。」她撫著自己愈跳愈快的心臟,不斷的催眠自己,最後索性把高跟鞋脫下來持在手上,讓腳丫子踩上冰涼的大理石地板。

  長長的黑髮柔順的披瀉在她挺直卻嬌小的肩背上,小小的瓜子臉上蛾眉輕掃、朱唇微點,卻已將她柔美嬌弱的氣質彰顯出來。

  她身上淡雅的包香飄浮在飯店內不算窄的樓梯間,混合著一股淡淡的男性古龍水味。

  「請問,你可以接受我的專訪嗎?我是雅痞雜誌社的實習采編……不對不對,這樣問太過唐突了,應該先請他喝杯酒,再向他自我介紹,說明我迫切需要他的幫助……唉,這也不對,他是個大忙人,怎麼會管我這小女生的事,何況這也不像是個編輯會有的問話……」

  托著頭,楚薇苦惱的找個樓梯坐了下來,想著待會見到歐席亞時該說些什麼話,拿什麼當開場白,愈想她就愈不安。

  「我真的是太天真了嗎?竟然自己找個苦差事來扛,如果歐席亞真的不答應我的邀請拒絕了我,那回去一定會被那些老男人笑死。」

  她兀自嘀咕著,沒發現到暗處有一雙帶笑的眸子已經注意她許久,把她的一言一行全看在眼裡。

  「笑死是沒關係,只是如果待會歐席亞找只他養的狗當眾把我趕出餐會,那我的臉不就丟大了?」她的苦惱更深了,此時此刻,她真的很後悔自己之前冒失的請纓。

  「人家詆毀歐席亞干我什麼事呢?就算他是個好人,也不代表他一定得答應雜誌社接受專訪啊。」楚薇邊想著邊揉自己被高跟鞋磨破皮的腳踝,痛得她眉頭一擰。

  第一次看到聽到歐席亞這個大名是在孤兒院的捐款名單上,他通常是排第一個,所以很引人注目,院長說歐席亞做善事不喜歡張揚,院裡新建的教堂和教室、宿舍全都是歐氏財團出資興建的,院長還說他是個前所未有的大善人,而且年輕有為,在商場上是個精英份子。

  第一次見到歐席亞是在一個國際級會議中心外頭,他被一群媒體記者包圍著,螢幕上的他俊逸非常,帶著溫文的笑,對媒體記者的態度除了沉默微笑,還是沉默微笑,卻是那般的從容優雅。高高在上是他給她的第一個印象,就像是法國那些優雅迷人的貴族,擁有高不可攀的地位和財勢,和她這種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小市民有著天壤之別,就連他微微挑眉的動作都顯得迷人不已。

  很難想像他是個默默行善不為人知的人,因為他的世界距離孤兒院的世界好遠好遠,遠到根本讓人無法聯想在一起。

  總之,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就深深的被他吸引了,每天看財經新聞為的就是希望可以多瞭解一些些有關歐氏財團的事,所有與他相關的一切,都彷彿成了她生命中一種無形的支撐力量,支撐著她努力、樂觀的往前走。

  是的,她想要見到他、想要認識他,就算他也許只會看她一眼,那總比從沒有過來得好吧?想起他的笑,讓楚薇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他不會為難她的,應該不會,因為他有一顆慈悲心,她相信一個會默默幫助孤兒院成長的人不會有多可怕,何況,她知道他,不會輕易被嚇走的。

  鼓足了勇氣,楚薇這才把鞋子套上腳,痛得她又是眉頭一皺,不過現在不是哀悼她可憐的腳踝的時候,她必須出去見歐席亞了,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他一面,說服他接受她的專訪。



  楚薇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撞見班上的勢利眼吳美芳,想轉頭裝作沒看見也來不及了,因為她已經聽到吳美芳那高八度的嗓音穿越眾人而來,喚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回眸一笑。

  「嗨,好巧。」

  吳美芳朝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會,冷漠的點點頭,「是啊,真巧,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混?瞧她說話的語氣,擺明認為她楚薇弄不到這種場合的邀請函,不過,她所認為的也沒錯就是,要不是老嵩神通廣大,憑她一個沒錢沒勢的孤兒,還真是進不來這募款餐會的。

  「我有邀請函。」楚薇遺是柔柔一笑,人家瞧不起她不要緊,反正她今天來的目的達到就可以了。

  「你有邀請函?」吳美芳的嗓音再次揚高了八度,「拿出來我看看,不會是仿的吧?」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楚薇低頭打算從皮包裡拿出邀請函,結果竟然遍尋不著,心裡愈是著急愈是找不到,手心都要冒出汗來。

  「你若找不到邀請函,我可得請你出去了,我爸爸辦的這場募款餐會可不是隨隨便便讓人進來參觀的,何況你這種走後門進來的作法也太令人不齒,何必呢?你若真想見識這樣的大場面,告訴我一聲不就成了?看在我們是同班同學的份上,我會送你一張邀請函的。」

  老天!真的不見了!

  楚薇邊聽著她的數落,邊意識到四周圍的目光已全聚集在她身上,偏偏她又找不到薄薄的卡片,這下可好了,難不成她真要被轟出去?她連歐席亞的面都還沒見到啊!

  「美芳,我是真的有邀請函才進得來,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不見了,可能我不小心拿東西時弄丟了……」

  「楚薇,說謊也要打草稿,你一直說你有邀請函,可不可以請問你是誰邀請來的?」吳美芳惡意的開口問道。

  這場募款餐會邀請的全都是商界名流,非富即貴,而且邀請函上頭都一一印上貴賓的名字,人數才好在控制之中,根本不可能發給像楚薇這種沒錢沒勢的小女生。

  除非……她是跟什麼名人一起進來的,只不過這種可能性更低,不是嗎?班上同學都知道,楚薇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小孩,沒父沒母,當然不可能有什麼有錢有勢的親戚朋友。

  「我……」楚薇一時之間答不上來,她是有邀請函沒錯,不過她壓根兒不知道紀子嵩是怎麼弄到那張邀請函的,又怎麼回答吳美芳的問題?

  大家的目光都兜在她的身上,其中有嘲弄、有好奇、有冷笑、有不以為然……老天!她究竟做錯什麼得在這裡接受眾人的指責與批判?這只不過是場餐會,她也是人,不偷不搶,需要受到這種待遇嗎?

  委屈的淚沾上了她水靈靈的眼眶,意識到自己快要哭出來,楚薇不由得緊咬住唇。

  罷了!看來她是無緣見到歐席亞,而這樣的場合也的確不適合像她這種沒錢沒勢的孤兒。「對不起。」低低地說聲抱歉,她低著頭轉身便要離開。

  一雙寬大的臂膀突然擁上她嬌弱的肩頭,楚薇微微一驚,仰起兜著淚的眼望進了一整片汪洋,那眼神,如大海般包容與溫柔,帶著笑意的眸子又像春風溫暖拂人。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歐席亞溫柔的傾身對懷中的人兒微笑,驀地又抬起眼來望向圍觀的眾人,輕聲道:「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各位還有什麼問題要指教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要先告退。」

  「歐……先生,楚薇真的是你的朋友?」吳美芳叫住正要離去的歐席亞,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是不好發作,因為對方是歐席亞——在香港與闕氏企業、傅氏財團齊名的歐氏財團總裁,更是她心儀許久的對象。

  對於她的質疑,歐席亞的反應是將懷中的人兒擁得更緊,臉上的笑意無限溫柔,只聽他迷人的低柔嗓音緩緩地化成一串話,「楚薇……她不只是我的朋友,而且還是好朋友。」

  「是嗎?」吳美芳怨毒的眼神輕輕地掃過楚薇,只見楚薇頭低低的紅著臉,一句話也沒說,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看了令她心上的氣火更盛,卻還是不得不放柔聲調,道:「楚薇,你該早一點告訴我你是歐先生的朋友,剛剛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待會餐會結束後,我再向你和歐先生賠罪。」

  「不……不必了。」楚薇有點尷尬的搖著頭,肩頭上那有力卻溫柔無此的手早已搞得她心慌意亂,她只想盡快離開這裡。

  「你不笞應,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不是的,只是……」

  「吳小姐,我和楚薇待會還有些事必須先離開,你的好意我代楚薇心領了,反正沒什麼事。」微微一笑,歐席亞以一貫的優雅姿態擁著楚薇遠離了那是非圈。

  「謝謝你替我解圍。」遠離吳美芳的虎視眈眈之後,楚薇低聲道謝,一張臉卻紅通通的不敢抬起來。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他能永遠這麼擁著她呵!

  不過,夢終究只是夢,她不該奢求太多的。

  「就這樣?」歐席亞調侃地一笑,從服務生手上拿了一杯雞尾酒遞給她,「喝了它,去去霉氣。」

  「謝謝。」楚薇接過酒,抬起頭來看他一眼,見到他笑,忙不迭又把頭低下去,「我……很好笑嗎?」

  「不,你很勇敢。」

  「勇敢?」她不解,愕然的抬眸。

  「沒有哭,不是嗎?」他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像是回想起什麼的一笑,「人生的路上就是這樣,你該習慣。」

  為什麼?為什麼她覺得他所說的話似乎似曾相識?為什麼她覺得他這樣靠近她並不是第一次?

  溫柔的眼神,溫柔的話語,溫柔的指尖,溫柔的笑……

  楚薇的心隱隱地痛了起來,突然有股意念想要緊緊抓住這一分一秒,生怕她一個眨眼,這份溫柔就會離她遠去。

  「我們以前認識嗎?」她喃喃地問著。

  這種感覺很荒謬,她自己也明白,不過這股熟悉感卻真實而強烈,讓她不能忽略,只想更深的去探索。

  歐席亞抽回了手,笑著搖頭,「不認識。」

  「可是你感覺起來有點熟悉……」她低喃著,有點失望他將溫柔的指尖從她頰畔收了回去。

  「也許上輩子我們認識。」

  「上輩子?」

  「是啊,也許是上輩子。」

  歐席亞迷人的笑容在剎那間貫穿了楚薇的心,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陷落了,陷落在他的溫柔裡。

  「少爺,吳董事長找你有點事。」一句話突然間插了進來,是歐席亞的特助莊日新。

  「知道了。」歐席亞點點頭,轉向楚薇又是一笑,「我還有事要辦,沒事的話早點回去吧,嗯?」

  「嗯。」她悵然若失卻又乖巧的點點頭。

  然後,一徑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渾然忘了此行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搞什麼?我千辛萬苦弄到邀請函還替你借了一套衣服,你竟然告訴我你忘了跟歐席亞說正事?」

  總編室裡傳來一陣震天的咆哮,差點把雜誌社的屋頂給震垮,辦公室裡的幾個老男人全都將耳朵豎得長長的,生怕漏了一點什麼而不小心被「活動」的震央給震暈還不自知。

  「我……對不起。」自知理虧,楚薇無話可說,頭低得都快要垂到地板上,「我會再去找他,請他接受我們雜誌社的訪問,請總編放心。」

  「真的?」

  「真的,我保證。」

  紀子嵩笑了起來,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有你的保證我就放心了,你該早一點告訴我你跟歐席亞是好朋友,這件案子交給你我總算可以放心了,好好幹啊,一百分的成績已經在跟你招手了。」

  聞言,楚薇微微的皺起眉頭,「誰跟你說我跟歐席亞是好朋友?」

  「怎麼?你還想蒙我?」

  「我沒有,我本來就不認識歐席亞。」

  「那這是什麼?」紀子嵩把今天的財經早報攤在她面前,「照片都登出來了,你還想否認?他親口說你是他的好朋友,沒錯吧?所以,這一次我們的專訪非得拿到獨家不可,你沒問題吧?我知道你一定沒問題!」

  她瞪著他,所有的話都被他說完了,要她說什麼?

  「他只是好心替我解圍才這麼說的,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我不管!總之你得替我拿到他的獨家專訪,拿不到的話,嘿嘿,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臭老嵩!你真的太可惡了!」楚薇被他氣得轉身就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47:17

第二章   

  香港地窄人稠,卻是世界金融的樞紐,房價居高不下,寸土寸金,可是光歐氏財團與闕氏企業、傅氏財團就擁有中環商業地帶約三分之一的土地與辦公大廈,其富有之程度可想而知。

  歐席亞坐在自己位於中環歐氏財團大樓第三十八層樓高的總裁辦公室裡,進口的義大利真皮座椅配上英國古代貴族專用,如今價值連城的古董雕花大辦公桌,輔以三面牆上來自古典歐洲畫家的真跡名畫,與地面上的深玫瑰紅軟毛地毯,整個辦公室給人的感覺沉靜溫和、典雅非常。

  透過身後的一整面強化玻璃落地窗,可以看到香港清晨的日出,遠望盡頭處還可看見一片汪洋,當波光反射著朝陽將辦公室籠罩在一大片柔和的光亮中,那便是歐席亞覺得一天中最美的時候。

  歲月流逝得很快,快得讓他常常忘了去思索未來。五年前,他的上頭有哥哥歐席風掌管歐氏財團,他的生活裡除了琴棋書畫就沒有其他,生命對他而言是豐碩而美麗的,然而一場意外卻差點讓歐氏一蹶不振,也讓他不得不走進歐氏,一肩扛起這個他壓根兒不想要的重責大任。

  不過,生命就是這樣,總要習慣一切的未知與變數。

  「歐先生,你的好友楚小姐要見你,你要見她嗎?」秘書透過電話將訊息傳進了辦公室。

  「楚小姐?」歐席亞微挑著眉。

  「就是昨天募款餐會上的那位楚小姐,總裁,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新聞還正熱呢!」秘書饒富興味的瞅了站在面前的楚薇一眼。

  警衛要不是見她就是報上登得斗大的「歐總裁的好朋友」,憑她一身的牛仔褲與白襯衫裝扮,恐怕連大樓的大門也進不來吧?

  是她?那個在樓梯間為了見他而緊張不已的女孩?

  歐席亞微微一笑,將背靠上了椅背,「請她進來。」

  不一會,辦公室的門開了,秘書親自帶楚薇進來又退了出去。

  面對這偌大的辦公室,楚薇顯得有些侷促不安,尤其是不遠處投射過來的那一雙眸子,更看得她全身都像要著火似的。

  「請坐,想喝什麼?」歐席亞一臉笑意的走向她。

  見到他滿面和善的模樣,她的緊張稍稍退了些,甜甜一笑,道:「開水就好。」

  打開門,歐席亞的頭探了出去,笑著朝秘書吩咐,「兩杯開水,麻煩你。」

  「開水?」秘書納悶的看了他一眼。

  「開水養顏美容,怎麼,有什麼不對?」

  「沒有。」秘書古怪的看他一眼,隨即送了兩杯開水進去。

  「找我有事?」在楚薇落坐後,歐席亞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想我必須先跟你道歉,你昨天好心幫了我,我卻讓你上了報,真的很對不起。」

  「我不介意這種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小事……是啊,她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他的確不必為這麼一點小事掛懷傷神的,是她多慮了。

  「無論如何,我還是麻煩了你,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引人注意,卻為了我而上了頭版,我的心裡很過意不去,真的很抱歉。」她頭垂得低低地,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媳婦。

  事實上,她是沒勇氣看他的眼睛,那雙宛如大海般溫柔的眸子總會讓她的心不自主地胡亂跳動、迷失自己。

  歐席亞見她始終低著頭,兩隻纖細白皙的小手緊緊絞著身上的背袋,心裡不由得閃過一股柔軟的情緒。

  「我有這麼可怕嗎?楚薇?」

  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句搞得有些錯愕,楚薇微微的抬起頭來看著他,水靈的眸子裡有著淡淡的不解。

  「看著我說話不難吧?嗯?」他溫柔的朝她一笑。

  那抹笑讓楚薇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她忙不迭又將眼別開,臉色驀地變得潮紅不已。

  規避的視線、難掩的紅潮、慌亂與無措……她躍動的心思歐席亞突然懂了,收拾起溫柔的笑意,他在瞬間轉為淡漠。

  「如果沒事的話,我還有事要忙。」他下了逐客令。

  「呃,不,我找你還有一件事……」她不可以再錯失這個機會了,就算她知道自己該立即撤退,否則只怕會愈陷愈深,但是她不能忘了她的工作。

  「那就說吧。」

  「是這樣的,我在雅痞雜誌社擔任實習采編,我們迫切的希望可以取得你的獨家專訪,我知道這樣的邀請很冒昧,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我一定會努力讓這篇專訪以最好的結果呈現出來,絕對不會杜撰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件,破壞了歐先生的形象……」

  「你已經知道我不喜歡上報,而我一樣也不喜歡接受任何採訪。」歐席亞出聲打斷了她。

  「歐先生……」

  「不要說了,我不會答應的。」歐席亞起身,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我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事,更不可能浪費時間在你們這些媒體身上,你最好明白。」

  「可是你出資幫助了孤兒院,那對你而言也是沒有利益的事,你還是做了,不是嗎?我想訪問你,是希望像你這樣的好人可以站出來當個模範,這樣便會有更多的團體受惠,更多的孤兒、老人可以受到照顧,又可以讓歐氏財團的形象更好,你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呢?」

  「我對當模範生沒興趣,楚小姐。」歐席亞嘲弄的撇撇唇角。

  「歐先生……」

  「除非你願意奉獻出你自己。」

  「什麼?」楚薇愕然的瞪視著他,接下去想說的話全都吞進了肚子裡。

  她沒聽錯吧?歐席亞說了什麼?除非她願意奉獻出她自己?這是什麼見鬼的話!竟然會從優雅迷人的他口中說出來?

  不!她一定是聽錯了!

  「我說,除非你願意奉獻你自己。」他突然一個邪笑,伸手一扯便將她拉進懷中,「實習采編,嗯?採訪到我一定可以讓你的實習成績加分吧?跟我過一夜換一份完美的成績單,你並不吃虧。」

  「你……」她被他的舉動弄得心慌不已,整個身子熱呼呼地,分不清是氣憤還是意亂情迷,她感覺自己幾乎就要陷落在他那雙熾熱不已的眸子中,無法自拔。

  「現在點頭,我就馬上答應接受你的專訪,如何?」傾身靠近她白皙無瑕的容顏,他口中帶著薄荷清香的氣息輕輕地掃過她。

  他那細薄而性感非常的唇瓣近在咫尺,她只要輕輕一動,他的唇就會掃過她的,她癡迷的望著,一時之間竟聽不清楚他一開一闔的口究竟在說些什麼。

  她只聽得到自己的心卜通卜通地狂跳著,口乾舌燥得令她不由得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乾燥不已的唇辦。

  那粉紅滑溜的舌尖滑過了她的唇,竟隱隱地挑動了他潛藏的男人慾望,不過歐席亞克制住心中莫名的想望,他一向是個掌控大局的人,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擾亂自己的心思。

  他現在想要知道的是——她會不會因為那可笑的實習分數而陪他上床?

  「回答我,楚薇,你的機會只有這一次,錯過了就永遠沒有了。」他那如黑潭般的眸子微沉,像是暗夜裡靜待獵物上勾的狩獵者,準備隨時俟機而動,清冷而沒有太多的感情。

  他的笑容消失了,掛在臉上的神情帶著嘲弄與輕蔑,楚薇一下子從他懷抱中那紊亂的氛圍醒了過來,想起他的要求,想起他對她所說的話,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應該把這個大色狼給推開。

  「放開我!」她氣得想哭,掙脫他手臂的身子背對著他顫抖得厲害。

  歐席亞淡漠的瞅著她的脆弱,一時之間落空的臂彎竟讓他若有所失。

  「不願意?那你可以走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冷淡不已的語調讓她的心刺痛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就算他對她說了那些過份的話,她還是不太相信自己心目中高高在上的歐席亞會這麼……下流。

  「什麼為什麼?邀你上床嗎?」

  他非得說得這麼露骨嗎?楚薇再次燒紅了臉,不語。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想要任何東西都得付出代價,我不以為這樣的要求有不合理之處。」

  楚薇回眸看他,幽幽地問道:「你的世界裡就只有這些?沒有愛?沒有情?沒有義?」

  「這些字眼都不適合用在你我之間,不是嗎?」歐席亞一笑,「我們只是陌生人,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如此而已。」

  是啊,如此而已。

  看看她自己在做什麼,竟然想和一個富可敵國的男人攀交情,她究竟是哪一根筋接錯了,竟然會站在這裡義正辭嚴的教訓人家?

  「對不起,打擾了。」心一涼,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再不走,她怕自己會當著他的面哭出來;再不走,她怕自己會厚顏無恥的要他愛她、抱她。走在馬路上,她用雙手圈住自己,不斷的想要再感受剛剛那一刻歐席亞抱著她的感覺……青澀的心一旦驛動,就再也回不到原點。



  楚薇一進雜誌社,等著看好戲的幾個老男人就紛紛擠到門口想數落她一頓,未料,她眼也沒抬就直接往自己的辦公桌走去,還開始收拾東西。

  「怪怪的噢。」

  「是啊,鐵定是沒完成老嵩交代的任務。」

  「那是當然,早說過歐席亞那個人是很有原則的。」

  「小薇薇的心一定受創了。」

  「看她的樣子像是要捲鋪蓋走人。」

  叼根煙的紀子嵩一進門就見一堆人鬼鬼祟祟的往裡望,拿著報紙的手不由得在他們頭上二狠狠地落下。

  「做什麼,上班不上班,不想幹啦?」他濃黑的眉輕輕地揚起,粗獷卻俊挺的臉上有著不耐。「老嵩,不是我們不想幹,是新來的小可愛不想幹嘍。」一個老編輯笑咪咪地用嘴努了努楚薇的方向,暗示的對他眨了眨眼,「難得來了一個清純甜美的小美人,老嵩,可不要白白浪費了,說什麼你也是快邁入三十的老男人,青春不等人的。」

  紀子嵩望了一眼楚薇,又把目光調回來,「去你的,什麼時候有閒工夫管起我的終身大事了,快幹活去!」

  另一名采編不怕死的接續道:「是,老嵩,不過……你是不是該趕快過去憐香惜玉一番,人家小薇薇再怎麼說也還生澀年輕,可能受不了太大的打擊,你身為總編,說什麼也應該好好安慰人家一下。」

  老嵩老嵩,他就是被他們這些老男人叫老的,天知道他才二十九歲,卻一天到晚被他們這些三十幾歲的老男人給喊老,不老都不行。

  「再管閒事,叫你們全回去吃自己!」紀子嵩沒好氣的大跨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丟下了一句,「叫楚薇進來見我!」



  「總編,你找我?」楚薇沒什麼力氣的開口。

  「我看你在收東西。」紀子嵩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瞧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肯定是受到什麼委屈,「有事?」

  「我沒有達成任務。」

  他挑眉問道:「所以?」

  「反正你不會讓我過的,對不?也許我真的不適合當一名采編。」

  「你剩一年就大學畢業了,你不在乎?」

  「我當然在乎。」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並不是真的那麼不通情理,不會因為你真的邀請不到歐席亞就讓你難看,只要你……」「只要我什麼?」聞言,楚薇敏感的升起敵意,早上歐席亞對她所說的話她還耿耿於懷,「只要我付出代價?」

  被她那激憤的眸子瞪得有點納悶,紀子嵩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這麼激動。

  「要拿到好的實習成績當然得付出代價,任何事沒有不勞而獲的,不是嗎?」他一反常態的放軟了聲調,難得見到的溫柔浮現在他的嘴角,他不希望自己真的把這小女孩嚇壞了,雖然剛開始他的確是想嚇嚇她,不過,她似乎不太禁得起。

  「譬如什麼?」楚薇冷眼瞧著他,「陪你上床嗎?那我乾脆去找學校的老師或校長上床算了!」

  她真的受夠了,男人都是一群可惡又下流的東西!

  「楚薇?」他愕然的望著她,「你怎麼……」

  「我怎麼樣?我說錯了嗎?你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她的眼眶裡兜著淚,身子激動不已的顫抖著。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紀子嵩皺起了眉頭,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剛硬的心也不禁變得柔軟起來,他關心的走向哭泣中的她,表情有些手足無措,「告訴我,你究竟遇上了什麼事,歐席亞為難你了?還是你受到什麼委屈?」

  楚薇咬唇,咬到唇瓣滲出了血也不自知,只是看著平日囂張跋扈的紀子嵩,現在卻是一張微笑的臉,溫柔不已,就像……歐席亞……

  老天!她怎麼又想起他?她一再地告訴自己從今以後不再想那個臭男人,不可以再想下去,不可以了。

  「我……沒事。」

  「都快哭了還說沒事。」

  「真的沒事。」她搖了搖頭,像試圖甩掉什麼,比如……那個人的影子和笑容。

  「沒事就好,有事的話歡迎你隨時找我商量。」

  楚薇看了他一眼,感受到他的真心,遂點了點頭,「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不會,如果你答應繼續留在我們這家小小的雜誌社當實習助理的話。」

  「你……真的不介意我沒有達成任務?」

  紀子嵩聳肩一笑,「早預料到的事又何必介意?」

  早預料到?楚薇有點不服氣的瞪著他,覺得自己好像老是被這個男人耍,他隨口說一句她就緊張得半死,如果哪天她真的因為他的一句話,用身體去換一篇專訪,她真的會拿把刀殺了他。

  「你真的很可惡。」

  「大家都這麼說。」他溫柔的笑臉一退,又換上一副邪惡的面孔,「快幹活去!你已經浪費大半天的時間了,也許我該扣你錢。」

  「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還以為他其實是溫柔的呢,原來只是假裝的,就為了哄她。

  打開總編室的門,楚薇差一點就與門邊的一堆老男人撞上,「你們都躲在這裡幹什麼?看我笑話?」

  「來來來,告訴我們老嵩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啊?」眾人把她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問道。

  「說什麼?」她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

  這些人沒事就會嘲笑她,一會說她年輕少不經事,一會說她辦不成這個、辦不成那個,讓她這個唯一的女生常常氣到無處可發,現在好了,她真的自己導了一場扮小丑的戲,他們不笑死她才怪,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說他愛你啊!」

  「老嵩才沒那麼羅曼蒂克,他頂多用行動表示就不錯了,說說說,他有沒有吻你?」

  「太快了吧?頂多安慰安慰的抱抱她就很了不起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楚薇搞得一頭霧水,「你們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麼?」

  一顆頭顱突然從總編室裡探了出來,正是紀子嵩那張猙獰的臉,「再亂說話,我拿膠帶把你們的嘴巴給封起來!」



  高大俊挺、神采飛揚的闕洛一走進歐氏財團大樓,就被眼明的警衛親自領到總裁專用電梯前,按下密碼讓他上樓。

  「如果有人要暗殺你,請我闕洛準沒錯。」一走進歐席亞的辦公室,闕洛便朗朗而笑道。

  回過神,歐席亞揚起一貫的笑容面對來人,對他的話不以為然,「那也得你的拳頭贏得過我才行,歐氏大樓擁有最先進、最精密的紅外線感應器,你若帶槍是絕對上不來的。」

  「帶槍上不來,可是帶個炸彈的我可也上來了。」說著,闕洛已將一張喜帖放在他的桌上,「恭喜我吧,我要結婚了。」

  「恭喜。」

  「嘿,你看起來像個糟老頭,怎麼?歐氏快倒了?瞧你累成這副德行。」闕洛又揚起笑,眉梢間的喜氣想掩也掩不住。

  「要倒之前也會先接你的紅色炸彈,你可是費盡千辛萬苦,先當了奶爸才能真正把老婆娶進門當新郎倌的,這喜酒我能不喝嗎?」看見闕洛眉眼之間的得意飛揚,老實說,歐席亞突然還真的覺得羨慕。

  「還敢說?要不是你和那個任之介,我會那麼慘?」說起這件事,儘管事過境遷一年多,闕洛還是忍不住生氣。

  「當爸爸了還是沒把你那壞脾氣改一改?」

  「我想啊,只不過對像絕不是你,歐席亞。」闕洛笑咪咪地道。

  「你是好日子過膩了,有心情跑來找碴?」這二兩年多來,香港的商界風雲變色,闕氏入主傅氏財團,成了最大的股東則是最大的一樁,這其中的故事還成了媒體之間津津樂道的傳說。

  而這個傳說中的男主角闕洛,卻依然過他得意自在的日子,闕氏企業與傅氏財團在他的英明領導之下,不但沒倒,還將版圖愈擴愈大,跌破了許多人的眼鏡,這當然包括闕洛的父親闕文,和那個差一點成為他老婆的傅氏財團千金傅翔雲。

  「豈敢,要不是你歐席亞,我闕洛可以如此風光嗎?傅翔雲那樁事我都還沒感謝你呢。」

  「喝到你的喜酒就是給我最好的報答了。」歐席亞淡然一笑,還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模樣。

  「你呢?」闕洛突然收起玩笑,認真的瞅著他。

  「我怎麼了?你有的我可一項都不缺。」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隨緣吧,你知道我的狀況不同,要愛我的女人必須捨棄她們最在乎的,有點強人所難,不是嗎?」

  闕洛挑高眉搖了搖頭,對歐席亞多年來的堅持不以為然,「你想當完人嗎?一輩子完蛋的人。」

  對於他嘲弄的話,歐席亞依然不為所動,目光投向辦公室的那一大片落地窗,恰巧見著了日落前最後一道光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47:34

第三章   

  楚薇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場大病,原本以為只是小感冒,除了猛灌開水也沒拿藥吃,到後來發現自己全身發燙,無力的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腦子昏昏沉沉難受得緊,即使想看醫生也起不來,只好就這樣躺著。

  朦朧間聽見門鈴響了幾聲,她以為是錯聽,把被子往頭上一蒙轉身又睡,接著家裡的電話和門鈴一起齊聲大作,才真正把她給吵醒。

  「喂,我是楚薇。」她懶洋洋的接起電話。

  「我是紀子嵩,快幫我開門,我替你帶些吃的來。」

  「開門?開什麼門?」楚薇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開你家的門,小姐,我現在正在你家門口,按電鈴都按到手發軟了,你可以替我開個門吧?還是我得用腳踹才進得去?」紀子嵩半開玩笑的拿著手機嘀咕著。

  他正在她家門口?不會吧?

  「你真的在我家門口?」她有些不敢相信。

  「你來開門不就知道了。」

  她起身開了門,他真的如他所言站在她家門口,而且手上還拎了大包小包。

  「嗨,不會不高興看到我吧?我是代表全雜誌社的員工前來探望你的,你休假這三天雜誌社可是忙得人仰馬翻,差點沒累死我。」紀子嵩有些不太自在的為自己前來探望的行為解釋一堆,見她還是杵在門邊瞪著自己,心裡更覺彆扭,只好揚了揚手上的麵食,「先吃了這個,糊了就不能吃了。」

  她很感動,感動到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生怕自己一說話就哭了出來。

  「謝謝。」她接過他手中的面,這才終於想到應該讓他進來,進退後一步,「房子小,你隨便坐坐。」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沒想到你還頗有設計天份。」紀子嵩跨進門,將手上其他東西擱在桌子上,「這裡有水果和一些果汁,感冒要多補充水份,這樣病才能快點好。」

  「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楚薇有點笨手笨腳的想把面倒進碗裡,頭重腳輕的她一個不小心便把湯汁灑上自己白皙的手背,她輕呼一聲,痛得馬上縮回手,而手上的面就這樣落到地上。

  老天!她在心裡大喊救命。人家好心送東西來給她吃,她卻把人家的好意全落在地上,成了不折不扣的垃圾……

  她忙不迭蹲下身要收拾地上的殘局,紀子嵩卻走過來抓住她的手,她愕然的抬起頭來望著他,有點不知所措。

  「你的手燙傷了,沖水要緊,笨蛋!」他邊罵邊將她拉到廚房的流理台邊,伸手打開水龍頭,用大量的水沖著她已經被燙得泛紅的手背,同時他發現她異常滾燙的體溫,大掌探向她的額頭,下一秒不由得皺起眉,「你還在發燒?三天了,你究竟有沒有去看醫生?」

  「我……看了。」她心虛的低下頭去。

  「看了?那個人是庸醫不成?連開個退燒藥也不會?」

  窄小的廚房擠了兩個人,氣氛實在有些詭異,尤其紀子嵩又抓著她的手,讓楚薇非常不自在,下意識地想抽回。

  「我沒事的,只要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不行,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

  「你少囉唆!再請假下去我就把你的實習成績打零,看你怎麼畢業!」紀子嵩拗了起來,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率先轉身出去,「去換件衣服,我開車載你去醫院。」



  楚薇在醫院門口先下了車,紀子嵩則將車開到附近的停車場停放。

  陽光炙熱得令她睜不開眼,又熱又悶的空氣讓她頭暈目眩得更厲害,直覺地,她想先走到醫院的門前偷點冷氣吹,孰料才一個回身,不知從何處開來的快車便要朝她直衝而來——

  她嚇得頓住腳步,搖擺不定的身子站在路中央進退不得,想跑卻發現腳根本不聽使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部車愈漸逼近……

  一個人影飛快地朝她站立的方向奔來,在千鈞一髮之際用自己的身子護住她,順勢在地上連翻了兩個滾,躲過那輛車,也走過生死一瞬間的歷程。

  「該死的!你究竟在幹什麼?」歐席亞低頭修望懷中緊閉著雙眸,臉色蒼白不已的她,這一刻他感受到她身上火燙的體溫正不斷的傳到他的身上,為此,他的眉頭皺得更深更緊了。

  聽到他的聲音,楚薇緩緩地睜開眸子,歐席亞那俊逸出塵的容顏就近在咫尺,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是剛剛那個用生命來救她的人……

  她想他,真的想他,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裡一直在想著他,自從那一天踏出他的辦公室後,就從來沒有忘記過。

  此刻,他有力的雙臂正緊緊的擁著她,像護住心愛的東西一般,他的眸中有著焦急、憤怒和更多的不安。

  他關心她,這個小小的發現讓她開心不已。

  「我頭好暈。」她輕喃著,閉上了眼,昏迷過去之前,嘴角還依稀帶著淺淺的笑意。



  醒過來時,楚薇見到的是紀子嵩那張關懷的臉。

  「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要睡一輩子呢。」他的眼睛就定在她那張甜美的臉上,說出口的話雖然不是太得體,但他眼中的關心卻顯而易見。

  「我睡很久了?」楚薇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酸痛得厲害,不由得輕呼出聲,一雙秀眉緊緊的皺起。

  「很痛吧?你的手腳都磨破了皮,不過醫生說都是小傷,不礙事的,倒是你的感冒差一點就轉為肺炎,真的是活該,要打一頓屁股。」紀子嵩數落道,一隻手卻已伸過去幫她將枕頭立起,好讓她坐起身靠著。

  「謝謝你,紀先生。」

  「罵我的時候就叫我老嵩,現在倒客氣起來了。」

  提到那件事,楚薇還是有點尷尬,天知道她那一天是怎麼回事,竟然會一改平日的溫柔對他大吼大叫,不過,看來他一點也不介意,不是嗎?要不然他不會對她這麼關心照顧,而她還差一點錯怪他跟歐席亞一樣……

  想到這個名字,楚薇的心突地一痛,彷彿還可以感受到他有力的雙臂緊擁著自己的溫熱與著急,但是他卻不在她身邊,毫不戀棧的放下昏迷的她就這樣走了。

  她不懂,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用生命去救她?

  「我是怎麼到這裡的?」昏迷之後的事她就完全不知了。

  聞言,紀子嵩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道:「我停完車回到醫院門口,剛好見到歐席亞抱著你要進醫院。」

  他的眼神讓楚薇有點不自在的別開眼,淡淡地問:「然後呢?」

  「沒有然後,他看見我就把你交給我了。」紀子嵩手一攤,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有點莫名其妙。

  歐席亞認識他?而且還知道他是跟楚薇一道來的?這真的令人匪夷所思!不過那個時候他根本沒空多理這些,懷中昏迷不醒的小女人比他對歐席亞的好奇重要多了。

  「嗄?」楚薇跟他有同樣的疑問,不過她沒有問出口。

  「他好像是跟別人一塊來的,和一個抱著小男孩的女人走進了小兒科。」紀子嵩狀似無意的提了一句,還刻意的瞧她一眼,「想不想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昏倒在歐席亞懷裡?」

  她笑了笑,搖搖頭,「怪我自己不小心,過馬路時差一點被一輛車子給撞了,剛好他看見伸手救了我,然後我很不爭氣的昏倒了,就這樣。」

  「就這樣?」

  「是啊,難不成還有什麼?」

  「我聽見你一直叫歐席亞的名字。」

  聞言,她不敢相信的望向他,一張小臉紅得好比天邊的紅霞落日,「不會吧?我怎麼可能……」

  「開玩笑的,別介意。」他的眸光閃了閃,哈哈大笑起來。

  「什麼嘛!竟然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她又羞又氣,拿起另一個枕頭便要向他丟去。

  「喂,小心又弄痛傷口,我可不懂憐香惜玉這一套,要打我等你出院再說吧。」

  「我還要在這住很久?」她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

  「三天跑不掉。」

  「不行,我要回家,三天的醫藥費就要花掉我大半的薪水了,你竟然還替我安排住這種一個人的特等病房,當我是凱子不成?」說著,楚薇便要爬下床,一想到自己得花錢去補病房差額她就一個頭兩個大,一刻也待不下去。

  「你安心住下,病房費及醫藥費都有人付過了。」

  她瞪著他,「你不會傻得真的為我繳了一堆不必要的錢給醫院吧?我可還不起喔。」

  「那個傻子又不是我。」紀子嵩好笑的看著她此刻潑辣又嬌嗔的模樣,愈看愈覺得她益發嬌美動人。

  只不過……她會屬於自己嗎?他真的很懷疑,也不敢抱持任何希望,尤其這其中似乎又牽涉到另一個男人,歐席亞。

  雖然他沒有跟其他男人相提並論的喜好與習慣,但不可否認的,像歐席亞那樣雍容華貴、氣度非凡的男人,就連身為男人的他都不得不受他的風采吸引,更何況是女人?

  若他紀子嵩是個女人,怕是心甘情願當他的情婦,就算一輩子沒名沒份也甘之如飴。

  「不是你,那是誰?」楚薇的腦子一下子有點轉不過來。

  「猜猜。」

  不是他,那便是救她一命的歐席亞了……為此,她的心竟莫名的加速跳動起來,感到不安、迷惑,還有點生氣。

  是的,生氣。

  就算歐席亞他家財萬貫,也不該自作主張替非親非故的自己繳交醫藥費啊!他這麼做代表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你替我先把錢還給他好嗎?我不想欠他什麼。」她重新躺回床上,幽幽地對紀子嵩道。

  聞言,紀子嵩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冷漠,與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悲傷。

  「他不會收的。」他不是沒試過,當他從護士口中知道歐席亞替楚薇預付了一個禮拜的住院醫療費用時,他在小兒科門診前找上了歐席亞,只不過歐席亞卻假裝沒看見的轉身離去,在那個抱著小孩的女人面前當他是個陌生人。

  憑著自己幹了好幾年編輯的直覺與靈敏度,他知道那個女人對歐席亞也許有某種程度的意義,所以當歐席亞假裝不認識他的當下,他並沒有戳他的謊言,而這一點他並不想告訴楚薇,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歐席亞對楚薇的關心似乎並不只是替她出出醫藥費這麼簡單。

  「你試過了?」楚薇帶點訝異的看向紀子嵩。

  他不太正經的湊近她,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對著她說:「是啊,你是我帶來醫院的,哪有讓別的男人付錢的道理,只不過他似乎堅持當個傻子,那我也無所謂,反正他比我有錢嘛,你也不必太介意了,有我在,他不敢拿這個要脅你『付出代價』的,嗯?」

  他特別加重了「付出代價」四個字,讓楚薇的臉一紅,訕訕地別開臉去。

  「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有嗎?」紀子嵩兩手交叉在胸前,將她一臉的嬌羞看在眼裡。

  「我說有就有。」

  「好吧,你是病人,病人最大,你說有就有。」他因心中對她的寵溺而認輸了,站起身正要往門外走去,楚薇卻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要去哪裡?」

  「怎麼?」他好笑的看了她扯著他衣角的小手,戲謔道:「開始想念我了?」

  「才不是,鬼才會想你。」她鬆了手,對他的玩笑話有些不自在。

  「我只是出去抽根煙,你的身體還差,別跟我說話了,閉上眼睛睡覺吧,也許還可以夢到你的白馬王子。」紀子嵩神情詭譎的朝她眨了眨眼,轉身便走了出去。

  「大煙槍!」她嘀咕了句,面對四面的白牆突然有點不太習慣,這樣冷冰冰的氛圍,像是隨時要面對死亡。

  腦海中霎時又浮現歐席亞那俊逸溫柔的面容,想到他的擁抱與笑容,想到他的聲音……她已愈來愈無法自處。

  為什麼他要那麼溫柔的待她?為什麼在最緊急的一刻,他可以毫不考慮的用自己的身體去護著她?

  他對她的溫柔與冷漠同時存在著,讓她迷惑而無法依從。

  低頭摀住臉,眼角蓄積已久的淚便這樣沿著指尖無聲地滑下……

  她想他,好想好想呵。

  那飽含深意與溫柔的眼神似乎可以將她整個看透,一會讓她的心思躍上天堂,一會墜入了地獄。



  「還在想那個女孩?」莊雨蕎關心的走向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沉思不語的歐席亞,溫柔的問道。

  聞聲,歐席亞回過神,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憶風睡了嗎?」

  「剛睡著,方纔還吵著要你抱呢。」

  「對不起,想點事情所以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別這麼說,小孩寵不得的,偶爾讓他失望也好,這樣他會更懂得珍惜,倒是你,別累壞了身子。」莊雨蕎說著將手上的蓮子湯遞給他,「喝吧,補充點體力,明天才有精神。」

  「謝謝。」歐席亞微笑的接過,用湯匙舀了一口進嘴裡品嚐,不一會即出言讚賞道:「你親手做的蓮子湯就是不一樣,比大飯店的廚師做得還好喝,我真是有口福,不是嗎?」

  莊雨蕎聞言只是笑笑,並沒有特別的開心,「好喝就多喝點,你身上的傷還好吧?真的不需要看醫生?」

  下午那場驚魂記讓她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手裡抱著憶風,只能看著他不顧自己身上多處的傷口,抱著那個女孩急匆匆地進了醫院……

  那一刻,她跟憶風在他的生命裡彷彿是不存在的,他和那個女孩才是親人,或者說是情人?

  「小傷而已,你倒是一直記掛著。」

  「我關心啊。」她有些失控了,稍稍提高了音調。

  事發之後,他只是淡淡的跟她道了歉,然後有些心不在焉的陪著她和憶風去看病,什麼也沒說,他愈是表現得不在意,她就愈覺得難受,難受得一想到就想哭。

  那個女孩她記得,是前不久和他上了報,他親口對媒體說出她是他好朋友的女孩,這件事他向她解釋了,雲淡風清地,她也沒真正放在心上過,可就是記得那張偎在他懷中嬌柔可人的容顏。

  今日再見,某種屬於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女孩的存在對她而言是具有威脅性的,讓她下意識地想緊緊把他抓住……

  沒有錯過莊雨蕎眼眶中的委屈,歐席亞放下手上的湯碗走向她,伸出手臂輕輕地將她擁進懷裡。

  「很抱歉,我沒想到你這麼擔心,明天我就去看醫生,好嗎?不會有事的,都只是些小傷而已。」

  她在他的懷中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他永遠是這樣的,溫柔體貼,對她也是好得沒話說,彷彿她要是再抱怨些什麼就是她不知足了。

  可是,他們就是欠缺了一點什麼,不是嗎?她卻無法明明白白的跟他說,因為她根本不能夠開口。

  他也知道的吧?卻故意漠視。

  五年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可以撐多久……



  歐席亞似乎並不意外會見到她,楚薇想著,卻還是硬著頭皮走向前,每走一步,都可以感覺到他逼人的視線落在身上。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的聲音冷冷地,挑高的眉似乎正在訴說他的不悅。

  「你不讓我進你的辦公室找你,我只能在這裡等。」她被他的淡漠傷了心,就算心中有萬般委屈她也不想表現出來。

  他以為她喜歡待在停車場一待便一個下午嗎?要不是他要秘書擋著她,硬說他自己不在,她又何必受這種罪?

  歐席亞的眼神閃了閃,沒說什麼,只是伸出一隻大手探向她的額頭,「退燒了?有乖乖吃藥吧?」

  楚薇退開了些,不想再接受他的溫柔與關心,因為,如果他又對她冷漠一次,她真的就會崩潰了。

  「我來還你錢的。」她從口袋裡掏出一筆錢遞給他,眼神則避開了他似有若無的探索。

  對於她的退縮與逃避,歐席亞都看在眼底,也包括她眼神中的疲憊與顫抖不已的身子。

  「你究竟待在這裡多久了?」

  她抬眼,不明白他為什麼此刻又關心起這個問題,要是他真擔心她的身體,就應該大方點讓她進去找他,好讓她把錢還給他,不是嗎?何必現在才這麼表示。

  她看了一眼表,淡然道:「還不到六個小時,如果你好心點趕快把錢收了去,我就可以少待在這裡幾分鐘。」

  地下停車場的空氣稀薄又悶熱,早已讓她十分的不舒服,要不是為了等他,想再見他一面,她早就走了。

  瞅了她一眼,歐席亞長手一伸將她拉上車。

  「你要做什麼?放我下車!」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被拉上車的身子忙不迭要逃出。

  「我肚子餓了,陪我吃個飯。」他朝她一笑,優雅的身子半倚在車門邊,「就當是還我這筆錢,可好?」

  聞言,楚薇心中突然一股氣上湧,「你當我是伴遊不成?我不要,我要下車!當真我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是個好人,原來你壓根兒只想佔我便宜、吃我豆腐,你讓我下車!」

  她成功的逃出車外,卻在門邊讓他給制住,他的上半身輕輕地壓住她的掙扎,一瞬間縮短了他們原本就十分貼近的距離。

  他的胸膛貼著她起伏不已的柔軟胸脯,高大的身子不得不低著頭審視著她,看見她對他青澀卻又執著不已的迷戀與迷惑,也看見她的心痛與懊悔。

  她後悔愛上他了?這個認知陡地讓歐席亞十分的不悅與沮喪。

  「你愛上我了,是不是?」似乎想要確定什麼,他帶點沙啞的嗓音沉沉的問道。

  她愛上他……是的,她是愛上他,該死的不可自拔的愛上他了!

  但,那又如何?她根本弄不清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他對她總像個謎,一個她永遠也解不開的謎,她的愛,是對是錯?

  痛苦在她的眸子裡糾結,她有種被他識破的難堪與無地自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50:19

第四章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她狼狽不堪的別開眼。

  「是嗎?」歐席亞淡淡一笑,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勾起她的下顎,讓她不得不正視著自己,「現在,告訴我你並沒有愛上我,楚薇。」

  她聽見自已的名字從他的口中被念出來,心隱隱地震動著,他叫得如此輕柔迷人,彷彿她是他的情人,一個令他著迷不已、呵護在懷,可以讓他眷戀一輩子的情人。

  楚薇迷惑不已的看著他,流動的眼波中有著對他深沉的愛戀,初生卻執著的情愫。

  她沒有說話,他卻在下一秒鐘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

  這個吻來得突然且猛烈,讓她的心激盪澎湃,整個身子都因他這個驟來的吻而顫抖著,似乎要燃燒起來。

  她應該推開他的,但是她沒有,因為她喜歡他的吻,捨不得真的就這樣將他推離,捨不得對他喊停……

  他的吻由猛烈轉為溫柔的探索,溫熱的舌尖輕輕地舔上她小巧迷人的唇瓣,在唇的四周描摹、挑逗著,火熱的呼吸伴著他溫熱的舌尖探觸,他看見懷中的她逐漸迷離的眼眸正被隱隱挑動出情火。

  他的吻止住了,楚薇卻一時無法平復體內那股被他挑起的火苗,只能無助而脆弱的望著他,像個不滿足卻無措的孩子。

  「你果真是愛上我了。」歐席亞淡然一笑,放開了制住她的雙手,優雅而隨性的插進褲袋裡。

  楚薇怔愣不已的看著他,驟來的冷空氣讓她不得不發現自己胸前的鈕扣不知何時被解開了數顆,隱隱地露出她渾圓挺立而白皙的酥胸……她低呼一聲,忙不迭伸手拉攏在他面前微敞的衣襟,面色潮紅不已。

  他是故意吻她的?只是為了測試她對他的心意?然後呢?像現在一樣得意的嘲笑著,因為她的無知與生澀?

  羞辱的淚水無聲地滾落,楚薇轉身便跑,顧不得這裡是停車場,更分不清東西南北,她只知道自己已經被這個男人羞辱得無地自容,還一再無知地奉上自已的真心……

  愚蠢!她真的是愚蠢!

  她只是不小心愛上了他,為什麼他要這樣羞辱她?他憑什麼?

  「楚薇,小心!」歐席亞在後頭喚著。

  轉角處,一陣煞車聲震耳欲聾的嘎然響起,只見她狂奔的身子在下一秒倒臥在地……



  夜已經很深很深,醒過來的楚薇只能見到些微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床很大很軟,微風吹動窗簾翻飛的姿態很美,一片紫藍交錯像是來到精靈的世界,她非常清楚自己不在家裡,卻不急著想動,因為她的眼角瞧見了守在一旁的歐席亞,他支手托著頭雙眼閉闔,不知是睡了還是假寐。

  月光柔柔地照在他的身上,就連睡著的時候他都依然優雅而從容,會有任何事情難得倒像他這樣的男人嗎?她懷疑。

  累了,真的累了,好幾次以為自己就要死亡,卻都一點事也沒有,是注定要活在世上接受他的折磨?或許是的,如果真是如此,那她豈逃得了?

  「醒了?」他的眸子在黑暗中緩緩睜開,明亮如星,恰好與她審視的目光相遇,像星球之間的不期然撞擊,點燃黑夜裡的一絲光亮。

  「這回不會剛好又是你救了我吧?」她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傷,除了沉重的疲倦感。

  「你是被嚇暈的,那輛車沒有撞到你。」

  「是嗎?真可惜。」

  她說得無心,歐席亞卻伸手一把扣住她的下顎,俊眉挑起,露出一絲憤怒,「我不准你這麼說。」

  她已經兩次差一點讓他失魂,天知道他可以再禁得起多少回的驚嚇?這個小女人是生來折磨他的嗎?

  雖訝然於他的小題大做,楚薇的表情依舊冷冷地,「你關心我?還是我死了你會愧疚?那大可不必,因為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必因為我的生死而有任何的情緒反應。」

  「在我面前佯裝冷漠可以讓你的心裡好過些的話,我不介意,但是我就是不准你存有那種該死的念頭與想法。」說完,歐席亞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孤單卓絕的身子背對著她,望向窗外的點點繁星。

  此刻,他看來是如此的孤單寂寞,讓人忍不住想要出言撫慰他、愛他,一輩子將他抱在懷裡。

  這個念頭很可笑,不是嗎?他是如此高大俊挺,是個成熟的大男人了,她卻想要呵護他、抱他,像個母親愛自己的小孩……

  「我從來沒想過要死,你不必擔心。」她柔柔地宣告著,莫名的收起了敵意,此刻,她不想也不願在兩人難得獨處的時光中,製造一些不美好且會令自己懊悔的回憶。

  她愛他,不是嗎?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男人,她還是會愛他,她知道的。

  「抱我,好嗎?」她柔聲請求著,遠遠地望著背對著自己的歐席亞在那一瞬間變得僵直的背影。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地轉過身,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瞅著她,「你知道自己正在說什麼?」「我知道,我要你抱我,不要拒絕我,好嗎?我只要求你抱我一次,一次就夠了。」她深情的望著他,是真心真意想把自己交給他,錯過了這一夜,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或勇氣這麼對他說。

  他無言的看著她,眸光裡的波動她看不見,短短的數分鐘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讓她再也等不下去,楚薇開始低頭動手去解自己的衣扣,好幾次顫抖的手險些敗給頑強的扣鈕,不過她還是成功的褪下了自己的上衣,接著,她伸手要去解胸罩的勾扣,一隻火熱的大手卻及時按住了她。

  「把衣服穿起來,楚薇,你這樣是無法勾引男人的。」

  她的眸子因他的直言而黯淡了一下,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打退堂鼓,深呼吸了幾口,她閃亮的眸子抬起望住他。

  「你可以教我,我會是個好學生。」她低聲下氣的請求著,眸光中的愛戀是那般坦然不諱,「你說得沒錯,我是愛上你了,而我知道你不會愛我,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可以真心抱我一次,我想把我最美好的給你,給一個我這輩子第一個愛上的男人。」

  「我很老了,而你還年輕,沒必要這麼做。」

  「我愛上你了,不管你是幾歲。」

  「你會後悔。」

  楚薇絕然的道:「我不會。」

  「可是我會。」

  她愕然了,有點困窘的望著他,「歐席亞……」

  「我不會動你,所以,現在乖乖的穿好你的衣服,我送你回家。」

  「不……告訴我為什麼?你討厭我?還是我長得醜,無法引起你一丁點的興趣與慾望?」她都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麼他還可以這麼冷淡而理智?難不成她真的一點吸引力也沒有?連半裸著身子都還無法吸引男人的目光?她感到十分挫敗的望著他。

  她不美?那真是世上最大的謊言了,歐席亞在心裡嘀咕著。

  「我結婚了。」

  「嗄?」

  「我結婚了,有個溫柔嫻熟的妻子和一個可愛的四歲兒子,這樣,你是不是還急著想要跳上我的床?」他有點惡毒的說著。

  「你……結婚了?」她怎麼也沒想過他會是個已經有家庭的男人,媒體上不都說他是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之一嗎?何況,根本沒有傳出他已經結婚的任何消息,他竟然說他有了一個四歲的兒子?

  不!楚薇心碎的閉上眼,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奮力撕扯著她的四肢百骸,讓她整個人就要崩裂四散。

  她顫抖的手穿不好上衣、扣不好扣子,顫抖的站不起身,幾乎要昏了過去……

  「我送你回家。」歐席亞低歎一聲,將自己的風衣披上她的肩,輕輕地擁住她戰慄不已且搖擺不定的身子。

  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不是嗎?他不該以為老天會賜給他什麼樣的奇跡。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堅持。」

  「你就不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她就快要心痛得死去,他為什麼還要對她這麼溫柔?該死的!

  「走吧。」他還是沒有放開她。

  要是可以毫不留情的放開,他就不會讓她陷入這樣的境地,讓她愛他愛得無可自拔……



  夢境中,一雙溫柔的手總會輕撫著她的長髮,看不清的臉龐掛著溫柔的笑,低喃著他對她的愛意。

  「我會愛你,永遠只愛你一個,知道嗎?我們的相遇是注定的,任誰也拆散不了。」

  通常,她會枕在他的腿上聽著,給他一個青澀卻甜蜜的笑。

  沒有人比她更幸福了,她總是這樣想著,然後她會主動去吻他,回應他直言不諱的愛。

  春天的風輕柔的掠過一大片廣闊無際的草原,對她而言,他像是個大哥哥,像是個父親,也像個情人,不談情說愛的時候,他的手裡總是拿著一支畫筆,為白色的畫紙添上許許多多的顏色,畫中有她,有這片草原,還有他與她夢想中的紅磚小屋。

  「你忘了畫一樣東西。」

  「什麼?」

  「我們兩個的小孩。」她正經八百的說著,說完自己的臉卻先紅了起來。

  一陣朗笑迴盪在無邊際的廣闊草原上,微風吹送,將他低沉迷人的笑聲傳送得老遠,她的頭也愈垂愈低。

  「你笑我?」她問聲說。

  「不,我是開心。」

  「是嗎?」她不確定的偷偷抬起眼覷著他。

  「下次,我一定會記得畫上我們的孩子。」他笑著一把抱起她在草地上旋轉,讓她銀鈴的笑聲灑滿一季的春。

  幸福呵,她滿意的笑了,接下去的夢卻是一片空白……

  楚薇醒了,迎接她的是絢爛的朝陽,好久沒做這個夢了,這個夢曾經讓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現在反而增添一抹無端的惆悵。

  幸福,離她好遠呵,夢終究只是夢,現實生活中的她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注定要心碎心痛。

  今天一早,天還沒亮,站在窗口目送歐席亞的車離去,她感覺自己的生命也似乎一點一滴的逝去,彷彿自己也曾這樣傷過心,痛過、恨過、愛過……很奇特的感覺,卻在黎明到來前益發的深刻。

  夢,會是真實的嗎?

  夢中的男人會是歐席亞?而她是那個他說要愛一輩子的女孩?

  楚薇笑了,也哭了,覺得自己徹頭徹尾的傻,已經傻得有點無可救藥。

  電話鈴響起,她抹去頰上的淚,伸手接起,電話那頭是紀子嵩慣有的大嗓門。

  「小姐,你已經遲到了,還在睡?」

  他的話敲醒了還在做夢的楚薇,想起今天是出院後第一天到雜誌社報到的日子,而她竟然還賴在床上。

  「對不起,我馬上到。」說著,她跳下床,邊換衣服時邊對電話那頭的他聲明,「你可不能扣我錢喔,就這樣,拜——」

  「等等,不用太急,慢慢來就好,身體重要。」

  紀子嵩的一句「身體重要」讓楚薇的鼻子冒上一陣酸,突然之間她感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嵩,你對我真好。」如果他是歐席亞……老天!楚薇搖了搖頭,她怎麼又想起他,不該的!她不能再想著一個已經結了婚的男人。

  紀子嵩沉默了一會,在掛電話之前應了一句,「應該的。」便收了線。

  應該的?她怔愣了一會,緩緩地掛上電話,為他突來的沉默與沉靜覺得不解與莫名。

  不管了,上班要緊,雖然實習就要結束,可是做事情必須有頭有尾,她還想拿個好成績畢業呢。

  想著,她快速的穿好衣服套上一雙運動鞋,將長髮隨意的用髮帶往後一束便出了門。

  她本來就是孤兒,應該可以很習慣孤單與寂寞,不像歐席亞,那背影看來如此的孤寂與落寞……

  為什麼?一個已經有妻子、兒子的人了,不是嗎?孤單與落寞都不該在他身上出現,可是她卻可以感覺到它們強烈的存在著,像是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一部份,一個不為人知的一部份……

  唉,說過要忘了他的,怎地又想起?

  忘了吧,忘了吧,她只能選擇遺忘,不是嗎?



  歐席亞一早踏進辦公室就把秘書叫了進來,對於他特殊的行徑,已在他身邊工作多年的秘書雖然覺得有點詭譎,不過她還是聰明的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昨天楚薇來找過我,是嗎?」

  秘書點點頭,還沒答話就讓歐席亞再次搶先。

  「你應該告訴她我在開會,請她在辦公室先等著,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事後好像也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對嗎?」

  秘書頭低了下去,見他似乎對這件事十分在意,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過失,「是這樣的,歐先生,楚薇小姐來找你的時候是莊特助在場替我處理的,我不知道莊特助是怎麼告訴她,而我忙進忙出一會就把這件事情給忘了,這是我的錯,真的很抱歉,我以後會特別注意。」

  歐席亞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麼,「沒事了,你出去吧,請莊特助進來找我。」

  「歐先生……」

  見秘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淡然一笑,「你放心,我看來像是會扯下屬後腿的上司嗎?」

  秘書被他說得臉一紅,心虛的搖了搖頭。

  「那就出去吧,順便替我煮一杯咖啡,濃一點,我昨晚沒睡好,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歐先生。」秘書微笑的退了出去。為總裁服務可是她天大的榮幸,而另一方面這也代表他原諒了她昨天的疏失,掛在半空中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莊日新走進總裁辦公室的時候,歐席亞已經把秘書煮好的藍山咖啡喝得剩下一半,濃濃的咖啡香散佈在空氣中,有畫、有咖啡,整個辦公室典雅浪漫得像是巴黎午後的咖啡廳。

  「總裁,你找我?」

  歐席亞溫文一笑,瞅著他的眼神平和中帶著犀利,「查到上回在醫院前那輛車的車主沒有?」

  「車主已報失竊,那輛車是贓車,我還在派人努力查明當中,如果有結果,一定會盡快報告總裁知道。」莊日新必恭必敬道。

  「一定要查到,這件事我是非追根究底不可,你該明白。」

  「日新明白。」

  「那就好,去辦你的事吧。」

  莊日新頷首退出了辦公室,卻在門口被鬼鬼祟祟的秘書給攔了下來。

  「歐先生有沒有跟你提到我?」她壓低著聲音問。

  「提到你?為什麼要提到你?」莊日新不解的反問她。

  「就是昨天楚小姐來找總裁的事啊,歐先生似乎很生氣呢,把我抓去問話,你昨天究竟是怎麼跟楚小姐說的?為什麼歐先生會知道楚小姐來找過他,又怪我沒告訴他?都怪我昨天忙一忙就忙忘了,怎麼,你也沒跟歐先生提起嗎?剛剛歐先生不是問你這件事?」

  莊日新眉頭一揚,搖了搖頭,「他沒提,可能他覺得這件事並不是太重要,你又何必大驚小怪,何況,歐先生日理萬機,不是每個想見他的人都見得到的,打發閒雜人等應該是你的責任,我只不過代你處理而已,又有什麼不對?」

  秘書眨了眨眼,暗示性地說:「楚小姐不一樣,她是歐先生的貴賓,你身為特助連這個都不知道?」

  他還是文風不動,正經八百的看著她,「我對這種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不感興趣,希望你也是,林秘書。」

  「喔。」林秘書被他這一搶白,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坐回位子上,免得他到時跑到歐先生面前說嘴,說她是個長舌婦、大嘴婆,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說實話,她也只不過想跟這個大古董臉攀攀交情而已,誰不知道他是歐先生面前的大紅人,算了,這大古董臉似乎跟辦公室裡的任何人都不對頭,自己也沒必要覺得太難過。

  就在林秘書還沉浸在剛剛與莊日新不太愉悅的對談當中時,一個高大粗獷、渾身充滿著性感與野性的男人大跨步的走向她。

  「對不起,我要見歐席亞。」任之介掏出名片擱在桌上,「我沒有預約,不過他一定會見我。」「任先生。」林秘書恭敬且紅著臉的站起身,「歐先生正等著你,請跟我來。」

  「不必麻煩了,我自己進去就行。」說著,任之介快如風的身影已閃入歐席亞的辦公室,並且帶上門。

  「你來了。」歐席亞微微抬眼,能以這樣的速度與聲息進入他辦公室的人大概只有他一個。「你不是告訴你的秘書了,我的出現並不令人意外吧?」任之介淡笑一聲,人已好整以暇的坐進沙發裡。

  「不意外,不過比我想像中的快一些。」

  「現在的空中交通發達。」

  「看來你的婚姻生活美滿如意,會跟人閒話家常了。」

  任之介挑眉問:「你把以前的我說成好像是個食古不化且很沒人緣的人,我不會真的那麼令人討厭吧?」

  「自然不是,否則咱們的任夫人怎麼會棄家財萬貫的闕洛而選擇你呢?」

  任之介一笑,只要談起自己的妻子藍綾,總能在他眼底找出絕對不一樣的溫柔,愛妻如他,寧可捨棄自己的所有與身家性命來換得她,如今美人在懷,豈能不深感幸福?

  當初的愛戀轟轟烈烈,不過事實證明,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男人生命中最大的幸福不在於事業的版圖有多大,而在於身邊有個深愛他的女人,而且為他所深愛。

  「不說我了,談你吧,你找我來一定有重要的事,不過我很懷疑以你的身手會需要我幫上什麼忙?」

  歐席亞無奈的一笑,「很多事不是我可以出面解決的。」

  聞言,任之介的眸子一閃,像是在一瞬間明白了些什麼,「你終於想通了?」

  「不是我想通了,而是情勢逼得我不得不有所動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51:15

第五章   

  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回孤兒院來看院長及小朋友了,今天一早,楚薇讓紀子嵩開車載她來到孤兒院,車裡放了堆積如山的零食與打算送給小朋友的圖畫書,車子才來到門口,一堆小朋友已經從院內奔出來迎接他們。

  「小公主姊姊!」小朋友喜悅的臉上在看到紀子嵩時有一些害羞,不過緊扯著楚薇衣角的手卻沒有放開過。

  「我向大家介紹一下小公主姊姊的朋友,紀大哥,他帶了好多好看的書和食物來給你們喔,你們要謝謝他才行。」楚薇一臉微笑的朝眾小朋友宣告著,然後回眸甜甜的看了紀子嵩一眼。

  被她那甜笑嚇傻了的紀子嵩竟有點臉紅,平日大咧咧的個性不復在,只好轉移目光抱起身邊的小朋友。

  「嗨,你們好,我是大野狼,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所以就先不吃你們了,我帶來好多好吃的東西先讓你們吃個飽,之後我再把你們吃下肚吧。」他抱著一個小男孩走到後車箱,一堆小朋友也跟著蜂擁而上。

  楚薇看著他像只公雞帶小雞似的,把他們帶來的東西二分下去,一邊要小朋友猜謎,一邊還說笑話給小朋友聽,只聞得笑語聲不斷,讓她整顆心溫暖起來。

  「你的朋友很有小孩子緣。」

  這個溫柔的聲音讓楚薇回過身,她乖巧的叫了聲,「院長。」

  「好孩子,近來好嗎?怎麼瘦了一圈?一個人在外面住不好、吃不好嗎?如果撐不下去就回來,院裡這麼大,不差你一個人。」院長一臉慈愛的說著,拉著她的手走向院內。

  「我很好,院長放心吧。」自從上了大學之後,楚薇就堅持搬出去一個人住,為的是求一份獨立自主的成長空間,除此之外,她一直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人,並不屬於這裡。

  很奇妙的感覺,可不是?院長說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她卻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不甚熟悉,而且還覺得陌生,除了院長。

  兩人相偕走進院長辦公室,偌大的室內貼滿了照片與回憶,滿滿的三面牆全都讓院長生命中的小朋友給佔滿了。

  「那個紀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實習的那家雜誌社的總編。」楚薇逃開院長那過於關心的眼神,走到一旁看起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他人看來不錯。」

  「是啊,他對我很好,只不過有時候很凶就是了,我剛到雜誌社時還常常差一點被他嚇哭呢。」

  「是嗎?他應該很喜歡你吧,否則怎麼會跟你一道來?」

  「是我請他載我來的,這樣我才可以把我要給小朋友的東西一起搬過來。」楚薇心不在焉的應著,因為她被一張照片給吸引住視線,那是一張有著一大片草原的照片,那片草原熟悉得像是夢中……

  夢裡,她總是在這一大片草原上奔跑著,不然就是枕在一個男人的腿上望著藍天、K著書,說著夢話……

  草原邊有一棵大大的榕樹,風吹過來的時候落葉繽紛,美得讓她開心大叫,卻使得一張本來快完工的畫紙上沾滿了落葉。

  「毀了。」他拿著畫筆的手終於停下,看著畫中那被落葉加工的落日景色,只吐了淡淡的兩個字。

  「哎呀,怎麼辦?你畫了好幾個鐘頭呢。」她比他更遺憾,拿著那張畫懊惱的皺起眉。

  「沒關係,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畫作,拿出去賣可能價格不凡呢。」

  「是嗎?那你多放幾片葉子上去不就成了富翁?」她努努鼻子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

  「我是啊,你忘了我家的錢多得燒不完?怎麼樣,決定嫁給我了嗎?我可是大家眼中的金龜婿。」他摟著她,俯身便要吻她。

  「稀罕!」她躲過了,笑著跑開,銀鈴的笑聲散佈在風裡,在草原間,幸福得讓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股刺痛突然襲上楚薇的胸口,她從沉思中回過神,恰巧聽見院長關心不已的叫喚聲。

  「楚薇,你沒事吧?」

  「我……沒事。」楚薇撫著胸口,愣愣地又看了那張照片一眼,不經意的開口問道:「院長,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這個小朋友好可愛呢,現在不曉得多大年紀了?」

  院長走了過來,拿起老花眼鏡戴上,才看了一眼就笑咪咪地道:「那是在以前的孤兒院後邊的大草原上拍的,有七、八年了吧,這小孩叫咪咪,你最疼她了,常常帶她到那裡去玩,直到後來……」

  她的話突然間止住,楚薇緩緩地回眸,只見院長蒼白著一張臉,有點擔憂的望著自己,欲言又止。

  「後來怎麼了?院長?」楚薇給她一個微笑,不想讓她看出心裡在剎那間的澎湃洶湧。

  「你出車禍失去記憶,忘了,而她也長大,嫁給一個外國人,很久沒回來了。」院長避重就輕的答道,眼神閃爍不已。

  「喔,原來是這樣,我以為你說以前所有的照片都燒光了,也難怪我覺得這片草原有點熟悉。」

  楚薇身後突然傳來重物掉落地上的聲音,起因於一群小朋友衝進了院長辦公室時,把堆置在門邊的一個箱子給撞倒下來,沒想到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好幾個箱子也應聲要落下,幸而紀子嵩眼明手快的把楚薇拉開,將她緊緊的護在懷裡才讓她免去一場災難。

  「老天!你們這些小鬼在幹什麼?把我的辦公室搞得一團亂!」

  見自己闖了大禍,小朋友們怕被挨罵的一哄而散,像來時一樣匆匆地跑了出去,院長又氣又急,尤其在看了散落一地的照片之後更是忙不迭將楚薇跟紀子嵩推出去,「你先帶她出去走走吧,我來收拾收拾。」

  「我們幫你吧,院長,你一個人怎麼收拾得了……」

  「可以的,你不在院內的時候我還不是可以處理很多事,今天紀先生是客,你就不要浪費時間陪我這個老太婆了,快去外頭瞧瞧有沒有哪裡受了傷?美美的女孩可別破了相。」院長趕人的意思很堅定,微胖的身軀擋在門邊硬是不讓他們再踏進一步。

  「可是院長……」

  「楚薇,院裡有急救箱吧?」紀子嵩突然打斷楚薇的話,一臉的苦相。

  「怎麼?你受傷了?」楚薇果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在哪裡?我看看,傷得重不重?都是我不好,你拉了我一把,我竟然沒先問問你受傷了沒,我真的是太不小心了。」

  見到她自責不已的眼神,紀子嵩反倒有些心虛,若有所思的看了院長一眼,只見院長也回看他一眼,沒說什麼,看來這回他只好摸摸鼻子當壞人了,反正他一向都是演壞人的角色,不差這一次。

  「先替我找急救箱,我們待會再過來幫院長整理東西,好吧?」

  「自然是該這樣。」說著,楚薇回眸抱歉的看了院長一眼,「院長,我待會再過來幫你。」

  「好好好,快去吧。」院長一臉慈愛的笑著,心上終是放下一塊石頭,未料此時卻看見紀子嵩陡地回眸朝她眨了眨眼,一顆心又驀地吊得老高。

  她當然明白那個小伙子是在跟她邀功,他究竟看到了些什麼?還是她多心了?

  望著散落一地的照片,院長的眉頭不由得皺起,當初真不該捨不得燒掉這些照片的,要是真讓楚薇見著了那可怎麼辦才好?

  可是,她真的狠不下心燒掉它們,這裡頭有太多美好的回憶,她怕哪一天楚薇若想起過去,會恨她把她的過去給毀盡……

  還是留著吧!該來的總會來,要藏,也不可能藏一輩子。



  一大早紀子嵩才進雜誌社,就面對一堆老男人奇特不已且曖昧的眼神,他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什麼不對,又用手摸摸臉上看是否沾上什麼髒東西,確定一切都沒問題之後,他張狂的眉不悅的挑了起來,迎視所有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幹什麼?」夜之間你們全都成了同性戀不成?這樣盯著我看,先說清楚,我對你們這些老男人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聞言,幾個老男人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

  「拜託,老嵩,雖然你生得體格高大健碩,但怎麼比也比不上我家的黃臉婆來得美啊,我怎麼會棄美女而屈就一個臭皮相!」一名老男人首先不以為然的發飆,還上上下下再把他看了一會,瞧這男人何以自效到這種程度,去!

  「是啊,老嵩,要是我們對你有興趣,你還留得了清白之身跟我們的小甜心談戀愛嗎?」

  「昨天,老嵩,你倒說說有沒有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啊?」

  「你們究竟要說什麼,一次說清楚,省得我心煩。」紀子嵩皺起眉,不明白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難不成昨天他送楚薇到孤兒院一事已經滿城皆知?不會吧,楚薇有這麼大嘴巴?

  「早餐吃了沒啊,老嵩?」

  「你們知道我一向不吃早餐的,問這幹什麼?」

  「喏。」有人用嘴努努他的辦公室。

  循著他們暗示的方向望去,紀子嵩發現自己的辦公桌上擺了一份漢堡及大杯奶茶和沙拉,而且亂七八糟的桌面也被清得乾乾淨淨。

  「搞什麼,誰那麼雞婆?」紀子嵩並不領情,他最討厭人家動他的東西,寧可亂得一塌糊塗活在垃圾堆裡,數十年如一日,他習慣得很。

  「是我……對不起。」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如蚊蟲般細小的聲音,他回眸,恰巧見到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楚薇。

  「楚薇?」

  「呃,我是想順手幫你整理整理,沒想到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亂動你的東西了,你不要生氣,好嗎?」楚薇甜甜的說著,有點抱歉,也有點羞澀的看著他。

  紀子嵩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早餐也是你買的?」

  「是啊,吃早餐才可以有體力,昨天讓你這麼辛苦……」

  「辛苦?老嵩,你昨天來幾次啊?」

  「是啊,帥耶,我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深藏不露!」

  「薇薇,咱們老嵩很行的,就算一個晚上來個七、八次也不會太辛苦,你擔心太多了。」

  「是啊,是啊。」幾個人一同附和道。

  楚薇話才說到一半,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的幾個男人已經忍不住大叫,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弄得她霎時染紅了臉,愣在當下不知所措,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你們鬧夠了沒?」紀子嵩瞪了他們一眼,伸手一拉把她拉進自己的辦公室,好讓她脫離苦海。

  關上辦公室的門,他放開了她的手,她則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

  「為什麼?」他兩手擱在褲袋裡,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楚薇背過身,訥訥地問:「什麼為什麼?」

  「早餐啊,難不成你以後每天都要為我買早餐?」

  「你不喜歡?」楚薇咬著唇。

  「我喜歡,可是你確定你也喜歡?」

  微抬起眼,她不解的望住他,「什麼意思?」

  「我是在問你你確定自己也喜歡我?」

  紀子嵩的問話讓楚薇有點心虛,她逃開他灼熱不已的目光,沒有勇氣看著他。

  她確定自己喜歡他嗎?那歐席亞呢?那個讓她老是魂牽夢縈的男人……

  老天!怎地又想起他了!她不就是要忘了他,才決定讓自己試著去喜歡別的男人?

  她是有點喜歡紀子嵩,若不,她又為什麼會挑上他?為什麼帶他到孤兒院?為什麼要替他買早餐?

  是的,她當然是喜歡紀子嵩的,當然是,她不該猶疑的。

  「我當然是……」

  「這個問題你想太久了,楚薇。」紀子嵩打斷她的口是心非,「若真喜歡一個人是不必想這麼久的。」

  楚薇有點不服氣,陡地轉過身來面對他探索的目光,「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只是不確定啊,喜歡一個人也總有不確定期吧?除非是一見鍾情,否則豈能說愛就愛呢?」

  紀子嵩的眸光閃了閃,點點頭,「是啊,你說得也沒錯,不過我希望你想清楚再做,我的驕傲和自尊不容許自己當別人的替代品,這一點希望你可以明白,你出去做事吧。」

  「紀子嵩……」

  「不急,中午一塊吃飯。」

  她瞅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走沒兩步又走回來,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楚楚動人的望住他。

  「你……喜歡我嗎?」她怯怯地問。

  「楚薇……」她真的有把人逼瘋的本事,紀子嵩暗自嘀咕一聲。

  「回答我。」

  沉默了好一會,他才點點頭。

  「那可以……請你當我的男朋友嗎?」

  這回,他挑高了眉,沒有直接否定她的問題,「我說過不當別人的替代品。」

  「你不是替代品!」楚薇急急否認,「我的心裡……根本沒有人,你怎麼會是其他人的替代品呢?何況,我是真的有點喜歡你,雖然可能不是很多很多,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我覺得很自在。」

  「是嗎?」他微微一笑,走近她,突地一把將她拉進懷中,「這樣呢?你還覺得跟我在一起很自在?」

  其實,她下意識地想推開他,因為他身上的氣味、溫度都不是她所熟悉、眷戀的,相反的,陌生得令她不知所措,不過,她還是克制住心裡的衝動,任由他抱著她。

  「你……要吻我,在這裡?」她有絲慌亂,一點都不想把自己的吻給他,真的不想,如果他現在要吻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馬上害怕得轉身就逃。

  「你想嗎?」

  「我……」

  「你不想,事實上你害怕得要死。」他嘲弄地一笑,放開她,點上一根煙。

  他說的是事實,可是她卻不想承認,一點也不想。

  她將身子主動貼上前去,用生澀的唇瓣去觸及他的,不一會,她就被捲進一場暴風之中,柔弱的身子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按壓在牆上。

  「你在玩火,楚薇,我是男人,但可絕不是柳下惠。」

  他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楚薇的身子微微一顫,還是勇敢的迎視著他,「你究竟答不答應?」

  「好啊,晚上到我家。」紀子嵩的眼瞇了起來,放開她,「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就不要來。」

  「我不會的。」

  「那很好,晚上見。」他走回座位,拿起她為他準備的早餐吃起來,不再看她一眼,直到她輕悄的退了出去,他才稍稍放鬆緊繃不已的神經,讓自己徹底放鬆下來。

  天殺的!他何必拒絕這種致命的誘惑?

  大大方方的當她的男朋友不就好了嗎?憑他紀子嵩的條件說什麼也不會配不上她這個小丫頭,不是嗎?為什麼他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像個情聖般猶豫不決?就為了他不小心看到的那些照片?

  歐席亞和楚薇……原本就是一對戀人吧?

  但為什麼孤兒院的院長卻似乎十分害怕楚薇看到那些照片?他們的過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紀子嵩瞇起眼思索一會,突地站起身拿起車鑰匙往外走了出去。

  為了自己,為了楚薇,這團謎似乎有解開的必要,不是嗎?



  今晚八點,香港半島酒店七○號房,我等你。

  歐席亞

  吃完午飯回來,楚薇就望著這封電子郵件發了一整個下午的呆,她不知道歐席亞為什麼會發這封電子郵件給她?更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突然要找她見面……難道他是擔心她把他有老婆的事給洩露出去,所以不放心的要找她說個明白?

  「晚上到我家……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就不要來。」

  紀子嵩早上的話又迴盪在耳邊……

  怎麼辦?她是要上紀子嵩的家,還是去飯店找歐席亞?

  「想什麼這麼入神?」

  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來到她的身邊,嚇得她差點從座位上彈跳起來,一手下意識地去關掉電腦電源,啪一聲,電腦螢幕在一秒之間變成一片黑幕,也讓氣氛一下子陷入死寂。

  此刻,她才發現辦公室的人都已經走光光了,而窗外的景色也是一片漆黑。

  紀子嵩對於她的慌亂只是微微一笑,「我嚇到你了?」

  「呃……是啊,我真的被你嚇一跳。」楚薇撫著胸口,心虛又不安的看了他一眼。這個人神出鬼沒地,消失了一整天,怎地突然又出現在辦公室?

  「七點了,我來接你回家。」

  七點了?已經這麼晚,歐席亞跟她約八點……

  「回家?」她喃喃地重複著他的話,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他回去。

  「是啊,還是你不想去了?」

  「不、不是的,只是我晚上突然有點事。」

  「喔?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她想也不想的直對他搖手,「我搭計程車去就可以了,不必太麻煩你,真的。」

  「我是你男朋友,有什麼麻煩的?」

  楚薇看著紀子嵩,欲言又止,想找個好理由搪塞,可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來,只能為難的望著他。

  他也不為難她,諒解的點點頭,率先轉身離開,出門前只丟了一句,「那就明天見,搭車小心點。」

  他的體貼讓她更覺心虛,坐在位子上好一會還不知道該不該去赴歐席亞的約會。

  「最後一次了,就去吧。」想了好久,這是她給自己赴約的理由。

  分針已走到六的位置,看來她鐵定會遲到。

  包包一拿,將門給鎖上,楚薇衝進電梯按下了一樓。

  心跳隨著電梯的下樓愈來愈快,她的神經也愈繃愈緊,電梯門終於噹一聲地在她面前打開,她走出大廈,在門口招了一輛計程車往半島酒店駛去,渾然未覺身後有輛車正跟著她開往目的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52:11

第六章   

  在房門口按下響鈴,等待的過程中楚薇的心幾乎要跳出胸口,好幾次差一點落荒而逃,假裝自己沒來過,但是又存在著那麼一點小小的希望,希望可以再見到歐席亞。

  她還是想他,連不想承認都不行,光是一連串的夢境就讓她無法淡忘他,甚至可笑的把他跟夢中那個說要娶她、愛她一輩子的男人重疊在一起……

  門在三分鐘之後被人打開,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只圍著一條浴巾的女人,臉上精緻的妝尚未卸去,修長美麗如模特兒般的雙腿露在浴巾之外,半裸的酥胸上隱隱看得出吻痕,上頭還佈滿水珠,看樣子是剛從浴室出來的模樣。

  「你找誰?」女人大約有一七五公分的身高,就算身上只圍著條浴巾,氣勢卻比門外一臉張皇不定的楚薇來得強上幾分。

  「我……」楚薇想說她找錯了,可是門上明明寫著七○一號房,因此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問了一句,「請問歐先生是不是在這裡?」

  女人的眉訝異的挑起,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話,伸手一把將她拉進房,順手關上了門。

  楚薇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弄得莫名其妙,身子還沒站穩就聽見她對著浴室內的人喊了一句,「找你的!」

  一個高大的人影也跟那女人一樣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長長的腿優雅的踏出浴室的門,頭上的髮還是濕漉漉地,他望向楚薇的眸子帶著些許愕然與迷惑。

  「你怎麼會在這裡?」歐席亞微微挑高了眉,很快地平復自己乍見她的那種莫名不安的情緒。

  當這句話從歐席亞口中問出來時,楚薇真的覺得自已被徹頭徹尾的羞辱了,是他約她來這裡的,卻問她為什麼出現?而且還和一個女人幾乎赤裸的站在她面前質問她?

  老天!這是什麼世界?他為什麼要這樣殘忍的對待她?

  「就算我喜歡你,你也沒有權利這樣欺負我。」她握緊了拳頭,有一股衝動想上前把他臉上那股從容給打掉。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當然不懂,因為那個始終當白癡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不是告訴我你有老婆有小孩了?那這個女人算什麼?你們現在又在做什麼?那一日你義正辭嚴的拒絕了我,現在呢?

  「我真不懂,不懂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可以說一套做一套,對別人是一套,對我又是一套,你是個騙子!大騙子!你究竟找我來做什麼?為了讓我知道你有多麼受女人歡迎?還是你有多不缺女人?該死的,你說啊!」

  楚薇有些歇斯底里的吼叫著,淚水隨著她激動的粗喘如珍珠般落下,女人看著她,一臉的事不關已,歐席亞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哭鬧的小孩……

  她剎那間有點明白了,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不過像是個孩子,一個癡癡戀著他、愛著他,卻永遠無法跟上他腳步的孩子。

  她的身子因一再地失落與心碎不斷的往後退,一直到背抵上了門,驀地,她轉頭打開門奔出了房間,彷彿後頭有一堆妖魔鬼怪在追著她,彷彿只要一停下她就會被吞噬殆盡。

  「你不追上去?」女人冷眼看著,點上煙抽了一口後遞給了歐席亞。

  「不用了,讓她去吧。」他接過她手上的煙猛抽了一口,突地將其捻熄轉身一把扯去她的浴巾,有些粗魯的將她拉進懷中,「我們剛剛進行到哪裡?嗯,提醒我一下,寶貝。」

  女人偌大的豐盈抵著他寬厚的胸膛,下腹部緊貼著他張狂的慾望,整個人不再冷漠,反而快要燒了起來。

  「你確定不追去安撫她?她可是純情得很,可能會受不了這種心碎的。」她的手摸向他的巨大,一邊挑逗他一邊還理智的提醒他。

  「你確定你是女人?竟一點也不懂得吃醋。」歐席亞被她挑逗得猶如火燒般滾燙,腦海裡盤旋的倩影讓他更加深想要發洩的慾望。

  可是該死的,楚薇的淚眼卻一再地出現,並且一臉哀戚的看著他。

  「要醋,我家裡很多,哪天你上來我家拿一點去用用。」女人一笑,輕輕地伸手推開了他,「穿好你的衣服快去吧,免得她想不開跑去跳海,你後悔就來不及了,大情聖。」

  歐席亞眉一挑,重新把她拉回懷中,低沉的嗓音夾帶濃濃的慾火,「別自作聰明,女人。」

  「我有嗎?還有……你在生氣?」否則優雅迷人的歐席亞根本不會稱呼她「女人」,這個似乎有些貶低女人地位的名詞。

  「我沒有。」他帶著怒氣的狂吻她的唇,似乎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直到幾乎要將她的唇給吻破了,他才狠狠地放開她。

  「你失控了,席亞。」她憐惜的看他一眼,有點心疼,也有點心痛。

  因為,這個可以讓他失控的女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名女子。



  天涯的盡頭究竟在何處?

  楚薇拚命的跑著,直到一雙腿再也支撐不住地跪跌在馬路上,才聽到她無助的抱住自己嚎啕大哭。

  「起來,我送你回家。」

  一隻手拉起像個小孩坐在地上哭的她,驀地,哭聲停了,她仰起一張臉來看著那隻手的主人。

  「紀子嵩……」

  「是我。」紀子嵩憐惜的伸出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別哭得像個孩子似的,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跟著你來的。」

  「你跟蹤我?」

  「我關心你。」紀子嵩無奈的瞅著她,「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男朋友關心自己的女朋友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

  「你……都看到了,還要當我的男朋友?」楚薇別開臉,覺得抱歉又難受,因為自己傷害了他,也讓自己不好過。

  「我看到什麼?我只看到你像瘋了一樣從飯店跑出來,除非你真的變成瘋子我才會不要你。」

  「你……」他當真什麼都沒看見?她有點懷疑的瞅著他。

  「回家吧,乖女孩,不管你遇見什麼傷心事,你還有我呢。」他朗朗一笑,彎身將她抱起,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你的車呢?」她任由他抱著,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腿似乎一點力氣也沒有,而且還受了傷。「追你比較重要。」

  「嗄?」

  「我若開著車怎麼追得上你?所以它被我拋棄在飯店門口了。」見她一臉茫然,紀子嵩開玩笑的解釋,「怎麼樣?我對你夠好吧?你要怎麼樣報答我啊,小美人?」

  楚薇幽幽地看著他,心柔柔地一動,「以身相許好了。」

  微微怔愣,他將她抱上計程車,故意漠視她的話,也漠視她那將要慷慨就義的眼神,沒想到兩人回到她住的套房後,她卻主動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湊上她粉嫩的唇瓣。

  「抱我好嗎?」她要求著。

  「你受傷了,我先幫你處理傷口。」他拉開她圈住他頸項的手,朝她溫柔一笑,「家裡有急救箱吧?在哪?」

  楚薇搖了搖頭,「沒有。」

  「那我出去買,你在家等我。」紀子嵩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起身,像逃難似的離開她的住處。怔怔地瞪著那扇被關上的門,她又有股想哭的衝動,為什麼男人總是拒絕抱她?她很醜嗎?還是她真的一點吸引力也沒有?歐席亞如此,紀子嵩也是如此。

  那個在飯店房間的女人模樣突然間躍上她的腦海,是不是男人都喜歡那種精緻又風情萬種的女人?是不是男人都偏好那種身材火辣不已的高挑女郎?而歐席亞就是因為她的純真所以不要她?

  該死的!她竟然到現在還在想這個可笑的問題,他不要她是他的損失,她為什麼要覺得屈辱與難受?

  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楚薇迅速的抹去淚,蹬著腳跳去開門,門開了,站在門外的不是預期的紀子嵩,而是此刻應該在飯店裡跟人翻雲覆雨的歐席亞。

  楚薇一愕,下意識地想將門關上,歐席亞的長腿卻已先一步跨入室內,並順手鎖上了門。

  「你……想幹什麼?」望著朝她一步步逼來的歐席亞,楚薇竟有著莫名的心慌與害怕。

  他看起來跟往日的優雅從容不同,一語不發的神情中透著冷冽,深不見底的眸子隱含些許躁怒,他看來真的像只隨時會撲上前來的豹子,讓她不由自主地直往後退。

  「你真的這麼作踐自己,非得讓男人抱你不可?」兩手一伸,他將她因在他的長臂與牆角之間,讓她動彈不得。

  腳上的傷再怎麼疼,也沒有他說的話來得讓她痛楚,他看起來好恨她,像是想用他的雙手掐住她的脖子一般,溫柔的眸光不再,有的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輕蔑與痛心。

  他瞧不起她、輕蔑她?這還不只,甚至還污辱她!

  「這關你什麼事?歐席亞。」她高昂著下巴,輕輕地吐出一句。看著他在一瞬間變得益發鐵青的臉,她還是不後悔自己說出這樣傷人的話……如果她的話真的傷得了他的話,如果。

  聞言,歐席亞修長的指尖驀地握拳,控制不住地擊向堅硬的牆面,發出咚一聲好大的巨響。

  「這當然關我的事!我們曾經是……」話說到一半,他只能挫敗的低吼出聲,硬生生的收回接下來要說的話。

  「曾經是什麼?」她因他的拳風掃過一抹心驚,但是她更關心的是,他語調中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沉默突然橫亙在兩之人間,過了好一會,歐席亞急促的呼吸愈來愈靠向她,下一刻便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裡。

  「不管是什麼,我都不容許你屬於別人。」他低喃著,吹在她頸項間的氣息引發她不住地顫抖。

  他察覺到了,嗅著她身上發出的淡雅香氣,他再也克制不住體內那股強烈的騷動,精實的身體貼向她,將她著著實實地壓在牆面上抵著他的灼熱。

  「歐席亞……」她用雙手抵在兩人之間,阻止他這種霸氣不已的逼近,兩人此刻的姿勢已夠讓她頭暈目眩、面紅耳斥,她必須試著拒絕他,否則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與其讓你屬於別人,那不如我先要了你。」他在她耳邊低語,指尖像帶了火苗輕觸上她的身子,罩住她的渾圓,一手將她上衣的鈕扣一一的解開,像是存心折磨她似的,他的動作很緩、很慢,眼神卻很濃、很烈。

  她被他的眸光定住,動彈不得,隨著被褪下的衣衫,他灼熱的呼吸似乎遍佈在她的身上,她微微痙攣著,被他的眼神掃過之處都像是遭他親手撫摸過一般,滾燙得像要燃燒起來。

  他俯低頭含住那在瞬間為他綻放的粉紅色蓓蕾,用舌尖輕輕地勾弄舔吮著,見它們像花一般挺立,白皙飽滿的酥胸微微透著汗珠,他用大手托住捏弄,從她的頸項間一路舔吮而下,來到她平坦光滑的小腹。

  「不要……」她忍不住輕吟出聲,伸手抓住他的髮,要他停止對她的折磨,無奈身子卻跟意志相反的拱向他,彷彿要求他更多的愛撫。

  沒有理會她口裡的討饒,歐席亞滿意她的身體給他的暗示,伸手往她的下腹部探去,來到兩腿之間的美麗幽禁,用指尖挑開底褲,赤裸裸的與她的戰慄交纏不休……

  「啊!不要!」她激動的拱起下半身,使力的想推開他的侵入,他卻不罷休的長驅直入,讓她整個人幾乎要瘋狂吶喊,身子緊繃得像是隨時都會裂開般的疼痛著,「不……不要……歐席亞……啊……」

  「你喜歡的,不是嗎?乖女孩。」他吻住她的唇,封住她的叫喊與哭聲。

  方纔在飯店內未發洩的慾火,再加上親眼目睹紀子嵩抱著她進屋的憤怒,他對她的需索幾乎是一觸即發……

  克制不了想要她的慾望,也抑制不住長年來相思的折磨,歐席亞的理智被紀子嵩抱著她的那一幕,徹底的消磨殆盡,也讓她柔軟的身子與一聲又一聲銷魂的嚶嚀全然摧毀。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有老婆、有小孩,你忘了?放開我……快放開我……求求你……」她無助的求饒著。

  她的求饒對此時此刻的歐席亞一點作用也沒有,對她,他雖然溫柔,卻不再是往日那從容不迫的他,此刻,他只想要擁有她,天塌下來他也顧不了,他只要她!

  他不會讓她屬於別人,他不允許,絕不允!

  「沒用的,薇,我要定你了。」一聲輕歎在她的唇間劃過,迅速褪下褲子,身子一沉,他讓自己的巨大進入她,讓她徹底的包容住自己。

  「啊……」她低喊出聲,體內那撕扯的疼痛幾乎要讓她暈厥過去。

  他吻住她聲聲的低吟吶喊,放緩了律動,以最溫柔的姿態佔有她、填滿她,用最深情的眼神愛撫她、糾纏她。

  一世的愛戀傾於此,再也沒有什麼比得上……

  她光裸的背抵在牆上,兩腿圈在他的腰間,他對她一波又一波的攻擊,讓她整個人懸在半空中,有種無法著地的虛浮感,卻又明顯的感覺到他在她體內奔騰的慾火,她的雙手緊緊扣住他寬大的肩臂,生怕自己在這場激越的搖晃中摔了出去。

  「歐席亞……」隨著他愈來愈狂猛的律動,她一聲聲地叫著他的名字,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配合著他,感受那奔騰馳騁在天堂與地獄間的偷情快感,感受那股前所未有的美妙交融。

  「說你愛我,薇。」單手抱著她走向她那張單人床,他將她的身體平放在床上,優雅矯健的身軀壓著她,一刻也不願稍離。

  「不……」她怎能愛一個有婦之夫?

  「不?」他將腰桿使力一挺,深深的嵌入她的深處,讓她哀求的低泣出聲,無助又脆弱的緊緊抓住他的雙臂。

  「你不可以這樣對我……」淚再次滑下她的面頰,一種既痛苦又興奮的期待像蠱一般,徹頭徹尾折磨著她的身體與靈魂,她低聲哀求著,楚楚可憐的眼神好似渴望他放過她,卻又渴望他抱緊她。

  「我可以,只有我可以,你只屬於我,薇。」低頭吻去她的淚,歐席亞溫柔的呢喃著,像是已經對她說了一百遍的美麗誓言,從來不曾消失過。

  柔嫩光滑的雪白肌膚上佈滿一塊塊紫色的吻痕,她全身的衣服都被褪下,赤裸裸的與他交纏著。

  歐席亞衣衫下那古銅色的健美身材,像是古代神祇一般炫惑了她的眼、她的心智,當她的手觸及那片火熱的胸膛就再也移不開分毫。

  她不懂他為什麼一直重複說著她只屬於他的話,但這不重要,真的一點都不重要,因為她知道她也只想屬於他,永永遠遠只屬於他一個人。

  沒什麼道理……

  卻又堅定不已。

  「我愛你。」她在激流的高潮中吶喊出聲,心中反而有著解脫的快感。

  她愛他,這是事實,她不想再逃避了,就算他是個有婦之夫,她也心甘情願跟他一起沉淪。「我也愛你,薇,好愛好愛。」他溫柔的笑了。

  那笑容真的和她夢中的男人重疊在一起,再也分不清……

  還有,他說他愛她。

  楚薇幽幽地閉上眼,用最赤裸的心與自己承受他所有的珍愛與掠奪,自此無怨無悔了吧?

  楚薇的租處外不遠處站立著兩名男子,一遠一近,形成一種詭譎的畫面,相同的是兩人都望著二樓在剎那間變得昏暗的燈光,以及兩人都被嘴邊的煙霧所圍繞,一樣是深思,眸中卻閃爍著不同的光芒。

  紀子嵩當然知道來者是誰,否則不會甘願拿著買回來的急救箱走到樓下守著,當個在一瞬間似乎變得無關緊要的人。

  事情的演變似乎比他想像中還快些,剛剛站在門外,他聽見了楚薇的吶喊與低吟,一聲聲打在他的心坎上,像又綿又細的雨,他的心微微的痛著,卻也還挨得住。

  不是第一次喜歡一個女人,也不是未嘗過雲雨,只不過這些年來楚薇算是難得讓他心動的女人,那樣的純真、直爽,卻又溫柔而固執,嬌柔的表象下有著一顆敢愛、敢恨且執著的心。

  不可否認她在他心目中是佔有一席之地,如果沒有歐席亞,他絕不會像個傻瓜一樣,將她推拒在外,當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柳下惠。

  想到柳下惠,那歐席亞才是吧?紀子嵩冷哼一聲,朝空中吐了一圈圈的煙霧,他為歐席亞那情聖般的行徑感到啼笑皆非,且不以為然,要不是今夜被歐席亞撞上他抱著楚薇回來,歐席亞是不是還想繼續當他的偉大聖人?真是天知道!

  不遠處的那個人站了一會之後便上了車,引擎聲在夜晚的靜巷裡顯得突兀而明顯,紀子嵩不由得抬眼望去,恰好瞧見車子開走的背影——一輛紅色嘉年華。

  開這種車子的人比比皆是,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那部車竟讓他覺得眼熟,那貼在後車箱上的淡紫色標籤像是在什麼地方看見過……

  才閃過這個念頭,眼角就瞄見前方那輛嶄新的寶藍色凱迪拉克座車的後車箱上,也同樣有著淡紫色的標籤。

  「歐氏財團的企業商標。」他想起來了,嘀咕一聲,眼眸不自主地瞇起,他身為編輯的強烈直覺再一次告訴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起源於那輛剛駛離的紅色嘉年華。

  就在紀子嵩低頭深思曾經在何處看過那輛車的同時,黑暗中一抹高大的影子無聲無息地靠近,一身的黑衣皮褲與臉上的冰冷像是來自地獄的死者。

  「紀子嵩?」

  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紀子嵩很自然的抬起頭來,撞見一雙在黑夜裡還閃著精光的銳利眼神。

  「任之介?」他意外的看向來人,一下子便道出對方的名字。

  任之介微微笑了,「好眼力,不愧是雅痞雜誌社的總編輯。」

  紀子嵩笑了笑,接受了他對自己的稱讚,「看來你調查過我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一向是我在商場上求勝的不滅定律。」

  「你回到香港是因為歐席亞?」內行人都知道,兩年多前任之介與香港闕氏企業繼承人的風風雨雨,也迫使這個商界奇才轉而到台灣發展,將妻子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短短一年已將版圖擴展到英美法各地。

  任之介笑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我想我不必要求你離開楚薇了,對吧?你已經知道她是屬於另一個男人。」

  紀子嵩也學他不正面承認,反問道:「冒昧問一句,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若真該形影不離,任之介應該是和闕洛,而不是歐席亞。

  「跟一個人來的。」

  「誰?」

  「他走了。」

  「所以,你出現在我面前是要我別多管閒事?」

  「可以這麼說。」

  紀子嵩洒然一笑,將煙丟到地上用鞋尖踩熄,玩世不恭的瞅了任之介一眼,「要知道想封住一名資深編輯的口並不容易。」

  「據我所知,你不是個道德論者,出個價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52:44

第七章   

  在自己的床上醒來,楚薇沒見到歐席亞,一股濃烈的失望情緒幾乎要淹沒了她,再低首望見自己赤裸的身子與凌亂的四周,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激情過後的自己。

  「醒了?」

  就當她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一抹溫柔的聲音傳進了耳裡,她含著淚的眸子倏地抬起,望進歐席亞眼底那無盡的深情裡。

  「你……沒走?」她的手緊緊抓著被單,心情的轉變就在一剎那間,一會像是入了地獄,這會又像飛上天堂。

  歐席亞見到她眸中閃現的淚光,瞭然的一笑,優雅的走向她,連被帶人的擁進懷中,「真是個愛哭鬼。」

  被他取笑也無所謂,楚薇用雙手圈住他的腰,好像他是失而復得的寶物。

  「我好怕……怕你離開我。」那種恐懼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便如此深切,雖然她真的搞不懂為什麼自己對他會如此的患得患失,彷彿曾被他狠狠拋棄過似的恐懼著。

  他望著她的眸中有著濃濃的歉意,但始終低著頭的她並沒有見到,她只是貪戀的霸著他,將整個人埋進他的懷裡。

  「我不會。」他溫柔的承諾著。

  「真的?」

  「真的。」他托起她帶著淚的小臉,「吃早餐了,嗯?我替我們兩個弄了三明治和荷包蛋,餓了吧?」

  「你……弄三明治、荷包蛋?」楚薇訝異的看著他,也看見他身上穿著她平常用的紅色HOLLOKITTY圍裙。

  「有什麼不對嗎?」歐席亞淡雅的笑著。

  「你是香港歐氏財團總裁,竟然親自下廚?」她還是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他總是高高在上的,不是嗎?光他家裡的傭人可能就有好幾十個,他竟然跑去廚房弄三明治?

  「為了你,做什麼我都願意。」他傾身在她眉間吻了一記,對她忘記他們過去的一切,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難過。

  「我好感動,可是……」她古怪的瞅了他一眼,想笑又不敢笑出來。

  「可是什麼?」

  「你做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她的眼神是亂瞧不起他的,沒辦法,叫她如何相信,一個堂堂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會弄出一頓像樣的早餐呢?

  對於她的嘲弄,歐席亞一點也不介意,只是拉起她,「這一點你親自嘗嘗就知道了。」

  「等一下,我還沒穿衣服。」她差一點就春光外洩,縮回被他拉著的手,她緊緊的將被單抓在胸前。

  「我不介意的,薇。」他的眸子輕輕地掃過那白皙渾圓且起伏不已的胸線,下腹部一下子變得緊繃。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楚薇被他這聲薇叫得全身酥麻不已,腦海中轉的全都是昨夜的雲雨,不知不覺間便紅了容顏。

  她這含羞帶怯的模樣,只要是男人都會忍不住想壓住她再要一次吧?歐席亞的眸子在瞬間變得深沉,壓抑了好久才毅然的站起身,決定稍稍遠離她,澆熄自己在瞬間被她點燃的慾火。

  「我去泡咖啡。」他拍拍她的臉,柔柔的一笑轉身走到廚房。

  其實,她不介意他再碰她的,事實上,應該說她很期待他再抱她一次……

  想著,楚薇將臉埋進被單裡,為自己這種好色的心態感到羞慚不已,要是他知道她的心裡是這麼想的,不知道會怎麼看待她?

  真是羞死人了……



  歐席亞才一踏進辦公室,一向溫婉的莊雨蕎便淚如雨下的飛奔到他懷裡,「席亞,你終於出現了,我好擔心啊!我打了你的手機一整夜,你都沒回我電話。」

  「發生了什麼事?」他沒有推開她,反而溫柔的拍了拍她那因哭泣而顫抖的肩膀。

  「憶風病了,他在半夜裡突然大哭特哭,燒得好厲害,我緊張死了,想找你又找不著,我……」

  歐席亞皺起眉打斷她,「現在呢?他在哪裡?退燒了嗎?」

  「我請司機載我帶憶風去醫院掛急診,醫生說他差一點就染上肺炎,在加護病房觀察到早上才被推出來。」

  「他在醫院裡?」

  點點頭,莊雨蕎自責不已,「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更小心的,否則他也不會染上風寒,我……」

  「別說這麼多了,我去醫院看看他。」

  「我也去,席亞。」她怯生生的拉住他,「我可以去嗎?你不會生氣不讓我跟吧?」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是他母親,高興什麼時候去看他就去看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允許。」他給了她一個溫柔且包容的笑容,伸出手拉住她的柔荑便往外頭走去。

  他並不怪她,怪的是自己,將手機關機了一整夜,為的就是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他跟楚薇的相聚,然而,他卻自私的忘了憶風,忘了他每天晚上都會吵著要自己說故事,要他抱他……老天,他真該死!

  如果,他當真因為兒女私情而讓憶風有什麼差池,他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兩隻胖嘟嘟的小手緊緊的纏在歐席亞的脖子上,近似他縮小版的眉眼飛揚的笑著,似乎在告訴每個人,可以每天見到父親是他小小心靈裡最快樂的事。

  「爹地,風風不要再打針針,打針針好可怕。」歐憶風指著手上紅色的針孔,想起連續打了幾天的針就覺得餘悸猶存,纏在歐席亞頸項間的手更緊了。

  「不怕,爹地不會再讓風風打針針,但是風風也要聽爹地、媽咪的話,要乖乖的,下雨天不可以跑出去玩,天冷了要加衣服,才不會感冒,知道嗎?」歐席亞溫柔的對懷中的他說著。

  「風風知道,風風是想爹地,所以才在門外吹風感冒了,爹地不要讓風風等,風風就不會感冒。」歐憶風抓著歐席亞的領帶玩著,把自己住院打針的事都怪在他這個爹地頭上。

  「誰要你這樣說的?風風。」歐席亞失笑,但也沒怪他。

  「沒有啊,舅舅沒有要風風這麼對爹地說。」歐憶風像是在澄清什麼似的拚命揮著手,卻揮不去他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安與慌亂。

  舅舅?歐席亞眉眼一斂,整張臉微沉了下來,走在一旁的莊雨蕎則有點不自在的沉默不語。

  就在一家三口快要走到醫院門口時,突然間不知從何處擁來一大群手拿照相機、攝影機的記者,將他們團團圍住,鎂光燈此起彼落,湊上前的麥克風讓原本從容的歐席亞不悅地皺起眉。

  「請問一下歐先生,您身旁的女士和您懷中的小孩是您的妻子和兒子嗎?」

  「請問一下歐先生,您是什麼時候結婚的?尊夫人又是哪家的千金?為什麼媒體從來沒有報導過?」

  「請問歐先生,您刻意避開媒體對您婚姻的報導是什麼緣故?尊夫人對您這樣的態度又有什麼樣的看法?」

  「歐先生,那日在募款晚宴中的女子尊夫人也認識嗎?她在你們之間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和身份?」

  一句比一句更犀利的問話不斷的透過麥克風傳了過來,歐席亞一手抱著歐憶風,另一手則輕擁著快要被人群擠散的莊雨蕎。

  「怎麼辦?席亞。」莊雨蕎被他攬在懷裡的身子顯得有些瑟縮,「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不關你的事。」歐席亞微笑的安撫她,將歐憶風抱得更緊,「各位請讓讓,我兒子正在生病,請你們不要打擾他。」

  「歐先生,這麼說你懷中的小男孩真的是你的兒子嘍?」一名記者決定死纏到底問出她要的答案。

  「他當然是。」

  「那這位女士呢?她是你的夫人嗎?」

  「是的。」歐席亞還是面不改色的點點頭。

  終於,醫院的警衛出現替他趕人,司機也將他的車開了過來,他將歐憶風交給莊雨蕎要他們先上車,自己才要跟上,眼角就望見不遠處站立著一個孤單的身影,他的心微微一震,卻還是別開眼上車離去。

  「對不起。」等懷中的歐憶風睡去,莊雨蕎才淡淡地開了口。

  車內的氣氛原本就凝重,而她的這句抱歉,更是讓車內的氣壓一下子顯得低落許多。

  「我說過這不關你的事,你別再自責了。」

  「那些記者……」

  「總不會是你找來的吧?」

  「當然不是。」莊雨蕎的臉頓時變得蒼白。

  「所以你真的不需要自責。」

  「可是……」

  「我會查清楚這件事,不過這是小事,你本來就是我歐席亞的妻子,而風風是我兒子,只不過晚了幾年讓媒體知道,也不算什麼新聞了,一陣子就會過去。」

  「你真的這麼想?」

  「不然你以為我會怎麼想?」歐席亞終於轉過頭來看著她,「這幾年是委屈你們母子了,我雖然娶了你,可是還是過我自己的生活,也不讓媒體知道你們的存在,我很自私,不是嗎?」

  「不,自私的是我,我和風風都不該拖累你一輩子……」

  「好了,別再說了,記住,風風是我的兒子,他永遠都是。」

  這是不是意謂著她也永遠都是他歐席亞的妻子呢?莊雨蕎多麼企盼他可以這麼說,可是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等到他對她的承諾。

  原本就顯得陰霾的天空陡地下起了大雨,雷聲連連伴隨著閃電,讓車窗外的景色看起來份外模糊。

  她,還站在那裡嗎?

  歐席亞的腦海閃過方才在醫院外頭驚鴻一瞥的孤單身影,心,微微的疼了起來。



  從醫院淋著大雨走回家,楚薇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痛,什麼叫做悲傷,知道他有妻子、孩子是一回事,親眼看到他抱著他的小孩、摟著妻子卻又是另一回事。

  他要了她、抱了她,然後就整整消失了一個禮拜,她每天到他公司樓下去等他,卻總是撲空,要秘書傳話也見不著他一面,最後卻在醫院大門口前見到了那一幕,他與親人和樂融融的在一起。

  這一個禮拜他都是陪著妻子和小孩吧?壓根兒忘記他答應過要陪她一起吃晚餐、早餐,忘記他對她的承諾——永遠不離開她。

  她該企求什麼呢?她只不過是他的情婦之一,或許連情婦兩個字都沾不上邊,只不過是他的一夜情而已,她能要求什麼?期待什麼?只有像她這樣涉世未深的傻子才會把他的話當真,以為他會為她這麼一個平凡女子守候一輩子。

  濕漉漉的長髮垂在背上,冰冷得令楚薇不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蹲坐在租處一樓的石階上,她用雙手緊緊抱住自己。

  她不想上去,不想回去那個冷清的套房,那裡還殘存著他的氣味、他的微笑、他的溫熱與心跳,會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著他、念著他,抱著枕頭哭到天明才能睡去。

  一支大大的黑色雨傘伸了過來,替她擋住天空不斷落下的雨滴,楚薇仰起臉,紀子嵩那關心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落在她身上。

  「你很像只流浪狗。」

  「我是啊。」一隻沒有人要的流浪狗。

  「你這樣會再度感冒的,我送你進屋去。」紀子嵩伸手要拉她起身,卻被她激動的甩了開。「我不要回家,我不要!」

  「那就到我那兒,你不能一直坐在這裡。」

  「你關心我?」

  「我當然關心你。」

  「你明知道我跟歐席亞……」楚薇別開羞紅的臉,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錯不在你,在他,你不必覺得羞愧。」

  「不,我早就知道他是個有婦之夫,他沒有騙我,是我自己傻傻的愛上他,傻傻的編織著兩人的未來。」可是她還是恨啊!恨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的待她,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

  「很多事不是只有表面這麼簡單的。」

  「我不懂。」也不想懂。

  「不懂沒關係,總會懂的。」紀子嵩再次拉起她,「不想回家就跟我回去,你若又生病了我可會心疼的。」

  就算只是為了哄哄她的甜言蜜語,楚薇還是感動得直想哭,此時此刻,任何一個人的溫柔和臂彎都會讓她覺得可靠而安全,毋關乎愛與不愛。

  「我跟你回家,你會不會欺負我?」擦去眼淚,她故意瞅著他,一副拿他當採花賊的提防模樣。

  「這我可不保證。」他朗朗而笑,伸出手臂將嬌小的她擁進懷中,「先去吃飯吧,想吃什麼?我請客。」

  「這麼大方?」

  「是啊,有個愛哭鬼在,不大方點都不行。」

  愛哭鬼……楚薇苦笑一聲,歐席亞總愛這麼喚她,現在連紀子嵩也是如此,她是不是真的很愛哭?總覺得這樣的稱呼在好久好久以前就一直跟著她似的,連夢中也是。



  深夜,等歐憶風睡去,歐席亞就開著車離開歐家別墅,來到中環的一家藍調PUB,一坐上吧檯便向調酒師點了一杯酒吧裡最烈的酒。

  「先生很少來吧?這酒最多只能喝兩杯,否則會醉的。」見歐席亞衣冠楚楚,舉止優雅貴氣,酒保忍不住開口提醒。

  「酒吧不賣酒,那賣什麼?」歐席亞帶笑的眼眸望了眼前看起來似乎不到二十歲的小酒保一眼,為他的好心腸感到有點啼笑皆非。

  這個世上這樣的人很少了吧?看到金主,不大削一頓已經夠道德了,還有勸人少花點錢的,這不得不令他感到有趣。

  「我們賣的不只是酒,還賣友情,只有朋友才可能會常來,光靠酒是吸引不了人的。」

  「說得好。」歐席亞一笑,將手中的酒一口飲盡,讓一旁想要攔阻的酒保已然不及。

  「你這樣喝很傷身的,先生。」

  「心都傷了,肉體算得了什麼,痛一會就過去了。」歐席亞溫柔的說著,「再給我一杯一模一樣的,麻煩你了。」

  「也給我一杯吧。」任之介不請自來的坐上歐席亞身邊的位子,替兩人各點上一根煙,「拿去吧,只有酒沒有煙,少了抹頹喪的氣味。」

  「頹喪?」歐席亞不以為然的勾起唇角,「我很好,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是嗎?那你三更半夜跑來這裡做什麼?」任之介好笑的看著他。

  「我來放鬆自己。」

  「如果你的家庭幸福美滿,根本就不需要來這裡藉酒澆愁,割捨掉最愛,選擇一個外表看起來甜蜜無比的家庭,這都是你自找的。」

  歐席亞瞇起眼瞧他,不否認的點點頭,「就像當初你死守著闕氏企業不放一樣,也是自討苦吃。」

  「我跟你不同,闕老爺對我有著莫大的恩情。」

  歐席亞吐出一口煙,道:「而我對雨蕎和憶風有責任,我不覺得有何不同。」

  「你不會打算讓這份責任牽繫你一輩子吧?就為了一場意外?那個錯並不在你,沒有人會怪你的。」

  「別人怪不怪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怪我自己。」

  「若是這樣,那一夜你就不該放縱自己抱了楚薇,你該像五年前一樣,冷漠的轉頭就走,繼續在她的生命中當個陌生人。」

  任之介一語中的,道中了他的心事。

  他難堪,也痛苦,就是因為發現自己竟然做不到對楚薇不聞不問,儘管過了五年,當她再次走進他的生活中,他的心依然深深的受到她的吸引,無法視而不見,甚至在她差一點屬於別人的同時,失去了理智,衝動的抱了她,想要許諾她一生一世。

  錯,大錯特錯,不是嗎?

  至今他都還在猶豫,是不是該委屈她當自己一輩子的地下情人……

  他珍愛的薇、疼惜的薇,曾經,他說只要看她幸福就滿足了,這讓她哭著跑了出去,口中不斷說她恨他,然後她就差一點死在巨大的卡車車輪下,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捨不得看她痛,捨不得再傷害她,他趁她失去記憶的同時,舍下了自己對她的愛,徹底的遠離了她的生活,冷眼旁觀著她的成長、她對他的遺忘……

  被一個自己深愛著的人忘記,是一種常人無法明瞭的痛,被一個曾經相愛至深的人當成陌生人般對待,更是一種非人的折磨,他一直以為自己受得住的,也受了五年,不是嗎?但是他的心裡卻有個小小的聲音不斷的告訴著自己——他多麼希望她想起他來,想起過去的一切。

  然後呢?他不知道,也沒想過,五年前的傷痛是否因此得再來一次?

  不,他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該怎麼辦?」他低聲詢問著,像是在問任之介,也像是在問自己。

  「離開那兩個母子,重新找回你的心。」

  「我不能。」

  「你可以,你哥哥歐席風的死不干你的事,你沒必要為他的未婚妻負責任,更沒必要為她肚子裡的小生命負責任,而且莊雨蕎跟著你跟活寡婦有什麼不同?你不能給她愛,也不曾抱過她,不是嗎?

  「你不先放手,她永遠都不會找到自己的出口,一時的痛總好過一輩子的孤單,不為你自己想,也該為她想,為楚薇想,你以為楚薇會永遠等在那裡?老實說,這一點我可不太樂觀,今天晚上她跟著紀子嵩回家去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以為真的可以相安無事?就算一次可以,兩次、三次以後呢?」

  「夠了,任之介。」

  任之介當沒聽到的繼續說:「受不了了?那如果我告訴你,你對莊家的犧牲奉獻並不能制止莊家對楚薇的迫害,你是不是該懊悔你所做過的一切?」

  「你說什麼?」歐席亞的眼不再溫柔無害,在剎那間染上一抹風暴,「說清楚點,任之介,他又想對楚薇做什麼?」

  「只要威脅到他莊家利益的他都會做,包括五年前讓楚薇失去記憶的那場意外車禍。」

  「不,」歐席亞震驚不已的望住他,「不可能的……」

  「事實可以證明一切。」

  「你有證據?」歐席亞寒了心,他可以包容現在莊家所做的一切,卻不包括五年前那場差一點讓楚薇命喪黃泉的意外。

  「嗯。」任之介應了聲,將酒保送上的酒飲盡,率先起身,「跟我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55:38

第八章   

  楚薇才走到住家附近就看見倚在車門邊等候的歐席亞,他修長清瘦的身影在清晨無人的巷子內,顯得特別引人注目,夾在他指尖的香煙還看得見紅色的火光,透過蒼白的路燈,他整個人看來有些蕭索。

  就這麼遠遠望了他一會,她才想到自己應該轉身走開,而歐席亞卻已瞧見她,並大跨步的朝她走來,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我等你好久了,你上哪去?」明知她去了紀子嵩那兒,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要問。

  「不關你的事。」她輕輕地說著,掙動著想把他緊抓的手給甩開。

  「楚薇……」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不想聽,也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吧。」

  「你恨我?」

  「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請你放手。」

  她絕然心死的神情令歐席亞深深一震,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刺進了胸口,讓他顯得狼狽又心痛。

  她會變成這樣都是他造成的,他不能怪任何人,不是嗎?

  「聽我說,楚薇,有些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

  「請你放開我。」她再一次打斷他,眸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和他對上一眼。

  「薇……」

  「請你放開她,否則我會讓你嘗一嘗我的拳頭,而且保證絕不會手下留情。」紀子嵩停好車走過來,對他的出現其實並不意外。

  歐席亞見到紀子嵩,抓著楚薇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他不語的看著面容冷然的她,似乎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放是不放?」紀子嵩一向沒耐性,尤其在一夜未曾闔眼的此刻,他體內的怒氣正快速的成形。

  「她屬於我,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手。」

  他的溫柔宣告讓楚薇的心一動,差一點又要心軟。

  緊咬住唇,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你沒有資格跟她說一輩子,」說著,紀子嵩的拳頭已擊向歐席亞的臉龐,卻被他閃過,他緊接著揮出第二拳。

  為了不讓楚薇受到傷害,歐席亞不得不鬆開不捨的手,他單手以對讓了紀子嵩好一會,在見識到對方的實力並不在自己之下,才真正用心迎敵。

  楚薇見這兩個大男人竟然真的打了起來,又急又氣不知該如何是好,「你們別打了!聽到沒有?」

  「楚薇,我非得替你出出氣不可,這種男人一點都不值得你愛,今天我不給他一點教訓我就不姓紀!」

  「我不要你替我教訓他,你不是說他不值得嗎?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啊!」楚薇見本來佔優勢的歐席亞下巴突然被紀子嵩狠狠擊了一記,不由得驚呼出聲,嚇得快哭出來。

  歐席亞很快的擺脫頹勢,以柔軟的拳風回以紀子嵩面門一記,兩人一來一回打得不可開交,暫時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楚薇站在一旁見他們的臉上、身上紛紛掛綵,終於氣得哭了出來。

  「你們喜歡打架就盡量打好了,我再也不要理你們兩個臭男人了!」一吼完,她頭也不回的往樓上衝,回到自己租的小套房銷上了門。

  饒有默契地,紀子嵩和歐席亞在她衝上樓的那一刻同時收手。

  「為什麼不打了?你不是要替薇教訓我嗎?」歐席亞伸手拭去唇角的血跡,有點氣悶的望著紀子嵩——這個三番兩次出現想要跟他搶女人的男人,就算他擁有世人所沒有的絕佳氣度,也無法真的接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外頭過了一夜,不管他們是否做過什麼。

  「人都走了,我打給誰看?」紀子嵩拍拍身上的灰塵,似乎懶得看他一眼轉身便要走。

  「你不上去看看她?」這個男人……

  「她是為你哭又不是為我,我上去做什麼?」紀子嵩好笑的回眸笑看他,「再說我不走,你怎麼上演你的癡男篇?不過,我可提醒你一句,這是你最後一次的機會了,過了今天,我不管你跟楚薇的過去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愛情,我都不會再把她交給你。」

  歐席亞一點都不喜歡他那帶點佔有慾的說法,不過,他也僅是淡淡的挑起一道俊逸的眉。「你以為你有那個能耐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不試怎麼會知道?如果有這個機會的話。」

  「你不會有機會的。」

  「我也希望如此。你最瞭解她,該知道如何能讓她回心轉意,我走了。」揮揮手,紀子嵩瀟灑的轉身離開。

  他,是個可敬的對手,歐席亞想著,當他不期然地微仰起頭望向二樓的窗口,

  一抹身影很快地閃過,然後消失。

  走回車門邊站著,他打算等到她願意見他為止。

  這一回,他是決計不會讓她再從他的生命中離開了。



  就算已經走到窗邊數十次,楚薇還是告訴自己不要對他心軟,天都已經黑了,她不以為高高在上的他可以再撐多久,反正她只是他生活中的一個小角色,他不可能為了讓她回心轉意而執意的站在門外守著她。

  整整十六個小時,黎明變成了黑夜,他卻像化石一般杵在車門邊動也不動,讓她看了心疼,一顆心折騰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下去趕他走,還是讓他上來。

  再一次將窗簾拉開一條細縫,楚薇驚見天空不知何時竟下起雨,雨勢不大不小,卻足夠把一個人淋成落湯雞,不安的朝歐席亞站的方向望去……他不在了,車子卻還停在原地。

  不,不對,她仔細瞧著,發現夜色中躺在地上的一團黑影,終於想也不想的衝下樓去,連傘都忘了撐的奔到歐席亞身邊。

  「歐席亞!」她慌張的叫喚著,見他始終閉著眼,擔心的小手往他額頭上探,滾燙的溫度讓她的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她忙不迭要移動他的身子將他扶起,她不能讓他昏倒在這裡,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死的。

  「別哭,薇。」他溫熱的大手輕輕地抬起,撫向她不斷落著淚的容顏,臉上的笑容疲憊卻滿足,「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感覺真好,我還以為你真的打算一輩子不理我了。」

  他醒了?真是太好了!

  「快起來,我們去醫院。」此時此刻,她哪管得了什麼矜持與原則,雨勢愈下愈大,已經發高燒的他是絕不能再淋雨的。

  「我哪都不去。」歐席亞長手一伸,將已淋得一身濕的楚薇緊擁在懷中,深情的捧著她的臉,「我只想吻你、愛你。」

  「別鬧了,你在發燒!」她推拒著,避開他那雙在黑夜中依然閃亮迷人,彷彿可以將她吞噬的眸子。

  「我不在乎。」他將她的臉轉了回來,熱烈的唇瓣貼上她,不管她如何扭動身子,不管她如何抗拒,他的懷抱依然密實有力,他的吻依然濃烈而霸氣,一絲一毫未曾稍減。

  她被他吻得氣喘吁吁,身子不知是因為貼近他滾燙的身軀而變得火熱,還是體內狂騷的慾火在一瞬間被他挑起,她只覺得燥熱難當、口乾舌燥,連大雨都無法帶給她一絲絲涼意。

  偎在他身上,她聽見他劇烈不已的心跳聲,他的唇在放過她的唇瓣之後,轉而襲向她因衣服濕透,而明顯挺立的蓓蕾,激情的舔吮著,她驚喘出聲不住地扭動著身子,他的大手則圈住她的纖腰不讓她逃開。

  「不要這樣,歐席亞……我們在外頭會被人看見的……啊……」她抑制不住那令全身又酥又麻的電流輕吟出聲,隨即咬住了唇,感覺身子愈來愈軟,抵抗也變得形同虛幻。

  抱起她,歐席亞大步的往二樓走去,進了她的套房,他一腳踢上門並將兩人帶到了床上。

  兩具濕漉漉的身體緊緊相貼著,磨蹭出在一瞬間被點燃的火花,兩人都因這激猛的擁吻而氣喘吁吁的同時,就算是單薄的外衣也嫌礙事,他幾乎是粗魯的將兩人身上的衣服扯開,用手將她的兩腿分開,讓所有的渴望傾注在早為他奔放綻開的花蕾之中……

  「啊!」楚薇禁不住他這樣的侵略,拱起身子,卻不知這樣的姿勢只會讓他愈吻愈深,幾乎要將她的靈魂給顛覆。

  「我愛你,薇。」他輕歎著,密密的吻從她平坦的下腹部一路延燒而上,來到她高聳挺立的渾圓,那粉紅色的蓓蕾像是在召喚他似的,綻放出十足誘人的色澤,他用舌尖輕輕佻弄著,最後將它整個含進嘴裡。

  他的大手也一刻不得閒的探進她濕潤的花叢間探索,在她斷斷續續地吟哦喘息之中,又激起他狂越的渴望與需索。

  身子一沉,他將自己的挺立埋入她的柔軟之中,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想望,奮力的戮刺著她在瞬間變得益發緊繃激狂的嬌軀。

  「歐席亞……」她激情地低喊著他的名字,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讓兩人之間更加的密不可分,隨著他狂而有力的律動,她狂擺著俏臀與腰身,兩隻豐盈在他的胸前磨蹭,挑戰男人最原始的感官。

  他為這樣熱情又毫無保留的她癡狂,緊按住她挺俏圓潤的臀使力的推向自己,他要給她最好的、毫不保留的熱情……

  「啊——」她在他最後的衝刺之中,終於無法克制自己的吶喊出聲,身體在那短短的幾秒鐘內達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讓她差一點就要窒息。

  楚薇虛軟不已的身子緩緩地躺平,歐席亞憐惜的俯身吻她,卻沒有離開她柔軟嬌弱的身子,他修長的指尖在她的渾圓間滑動,不時地還溜到她的兩腿之間戲耍玩樂,就是貪戀著不想離開。

  「我愛你。」他在她耳邊輕呵著氣,低啞的嗓音不只一次的訴說著他赤裸裸的情意。

  聞言,她緊閉著的雙眸間陡地溢出了淚,歐席亞伸手替她抹去,狂戀的吻上她抖顫不已的唇瓣。

  「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這樣只會讓她陷入無可自拔的境地,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境地,「我可以接受當你的情婦,跟你一輩子過著沒名沒份的日子,但是我不能忍受你的離開,如果……如果你對我不是真心的,請你穿好衣服離開這裡,求求你……」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歐席亞自責的說著,心疼她、愛憐她,恨自己竟然帶給她這麼深的痛楚。

  原以為在她失去記憶之後,他們從此沒有交集,她不會痛,不會難過,不會因為失去他而崩潰,但,該來的還是會來,她終究是屬於他的吧?否則他們又為何會在五年後再次相遇又相愛?

  「不要騙我!」她摀住臉,想起他上次也曾經這樣承諾過她,可是結果呢?他一聲不響的消失了,連她去找他他也視而不見,讓她只覺難堪心碎又無助。

  一個人能有多堅強呢?一次、兩次的失落可以重新再來,無盡的心碎卻絕無法再拼湊起來,不是嗎?

  她不要自己那麼無助脆弱的倒下。

  「我沒有騙你,我愛你,絕不再放開你。」他輕巧的移身,離開她的身體,轉而將哭泣無助的她擁進懷中。

  「你做不到的。」

  「我可以,相信我,我要你當我的新娘。」

  「不……」楚薇將他用力推開,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不是認真的,我知道你不是……」

  「我是,我早該這麼做了。」歐席亞溫柔的望著她,眸中有著堅定不移的意念。

  「不,你有妻子有小孩,你不能……」她拚命搖著頭,不想自己成為別人婚姻的劊子手,但又希望他是認真的,可以給她一輩子的愛,在她需要他的時候他都在身邊,而不是在別的女人和孩子的家裡。

  「雨蕎是我大哥的未婚妻,憶風是雨蕎和我大哥的小孩。」

  「嗄?」她震驚不已的望住他。

  「五年前的一場車禍奪走了我大哥的生命,但卻留下一個遺腹子,為了讓小孩姓歐,也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所以我娶了莊雨蕎,我們只有在法律上是夫妻,卻沒有夫妻之實。」說到這裡,他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笑了笑,「所以我私底下有個女人,就是你那天在飯店看到的那個坦娜。」

  說到那天,楚薇的臉一紅,下意識地避開他帶笑的眼眸。

  「很好啊,她美得不可方物,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她口氣酸溜溜地道。

  「她只跟我上床,卻不跟我談情說愛。」

  「這樣不是更好,省得麻煩。」瞧他說起那個坦娜的樣子,又是笑又是憐的,楚薇的心不由得一陣酸苦。

  「傻女孩。」歐席亞終是忍不住的捧住她蒼白不已的小臉,不想再故意氣她,「我是要告訴你——我不是個風流的男人,這輩子我只愛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你。」

  她淚汪汪的望著他,「騙人的……」

  「是真的。」

  「騙人!」

  「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歐席亞今天說的話是謊話,那我走出去就被車子給……」

  「住口!」楚薇慌忙的摀住他的唇,不讓他再繼續胡說八道下去。

  「你相信我了?」

  緩緩地,她點了點頭,「不過,我不希望你為了我離婚,小孩還小,他需要你這個父親,而我……可以不計名份的跟著你,我真的不在乎,只要你愛我,是真心真意的就夠了。」

  她看過那個小孩,很可愛,長得跟他很像,在醫院門外面對蜂擁而上的媒體記者,他也只是睜著可愛的圓眼睛望著他們,挺有貴族的氣度,而莊雨蕎……她曾經很嫉妒她,現在不會了,反而覺得她可憐,因為她失去了所愛,而歐席亞又不愛她。

  歐席亞笑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聽到她這樣說,一定高興得闔不攏嘴,會誇她懂事、識大體,但是五年前的她不會這麼說,而他當時也是一徑的希望,她可以明白他的苦衷與難處。

  現在,她說了他五年前想聽的話,他卻只覺得不忍與心疼。

  「以前我錯了,總以為這樣對他們母子而言是最好的,卻忘了雨蕎還年輕,她應該去找尋她的幸福,她沒有義務為了一個小孩而犧牲一輩子,我不愛她,無法真心的當她是妻子,所以我應該放她走,你明白嗎?而憶風,我希望自己永遠是他爸爸,可以嗎?」

  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楚薇只是點頭,不斷的點頭,為自己竟然可以得到的幸福而雀躍著,她的心被幸福漲得滿滿的,都快要溢了出來,她驀地撲進他懷中抱著他。

  「我覺得自己好幸福。」她甜甜地笑著,一邊還流著淚。

  「幸福的女人不該流淚的,愛哭鬼。」

  「你為什麼老說我愛哭?我真的很愛哭嗎?」她嘟起小嘴,不依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是啊,你以前很愛哭的。」

  「以前?」她不解,狐疑的望住他。「我們以前認識嗎?」

  歐席亞淡笑不語,不對自己不小心說出口的話多作解釋,過去的事她既然都忘了,他也不想再提起。

  人,重要的是活在當下,而不是過去,不是嗎?

  他愛她,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她想不想得起來並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她愛他,而不是別人。

  「你忘了我說過我們上輩子可能認識?那個時候你就是個愛哭鬼。」

  「胡說八道……」她用手捶他,笑得一臉紅暈。

  他抓住她的小手拉到唇邊吻著,溫柔在他的眼角與唇角間蕩漾,「給我一點時間處理,然後,我要你答應當我的新娘。」

  當他的新娘……多麼美的夢呵!

  她柔柔的望著他,有點不相信自己即將可以得到幸福。

  「你知道嗎?我老是做一個夢,夢裡的那個男人也要我當他的新娘。」

  歐席亞眸光一閃,有些激動在他的眼神中流轉,「你夢裡的那個男人是誰呢?是不是比我更好?」

  楚薇笑了,有點害羞的瞅了他一眼,甜甜地說:「我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不知道他是不是比你更好,不過,那只是個夢,我還是比較喜歡真實一點的東西,再說……你對我而言,其實比夢裡的那個人更遙不可及。」

  歐席亞伸手將她攬緊,對她的憐惜更甚,歎道:「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從來不曾真正走遠過,你該知道的。」

  「你又在說渾話了,當真以為我們兩個上輩子就相識?」枕在他胸前,她恬靜的笑著。

  其實,就算是渾話,她也喜歡,因為他是她所愛的男人,也許一輩子她就只會愛他這個男人。



  大廈林立間的一個小公園裡,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一坐一站在角落抽著煙,雖然一直沒有說話,可是氣氛卻僵硬得似乎隨時會爆開。

  「你當真不幫我?」男子煩躁的將煙蒂丟到地上,爬梳了一下擦了髮油的頭髮,目光轉向一直無言的女子。

  女子穿著一身黑衣黑褲,長長的髮技在肩上,雖稱不上美麗,但是別有一番特別的風情,一種屬於黑道大哥情婦的味道。

  「我不是不幫,而是不能再插手,任之介不是好招惹的,他已經找上頭子,知道是我幹的,而你……」女子冷冷一笑,「也一定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輕舉妄動的結果只有死路一條,我勸你還是早早離開香港,免得被人反將一軍,落得什麼都沒有的下場。」

  男子冷哼一聲,「你們家頭子就只有這丁點能耐,區區一個任之介就對付不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道上混的!」

  女子的厲眼掃向他,半是嘲弄半是警告道:「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男子看她一眼,又點上一根煙,「我不甘心,策劃了這麼久,我等得頭髮都快白了,就差那麼一步……我真的不甘心!」

  「真的該不甘心的人應該是莊雨蕎,她獨守空閨這麼多年卻還是無法得到歐席亞的心,而你只是貪,否則憑你現在在歐氏財團的位置根本就不必多此一舉。」

  「一時的得意保不了一世,只有雨蕎坐穩歐夫人的寶座,我的地位才可以穩固不搖。」這不就是他這麼多年來汲汲營營所要的?偏偏,楚薇那個女人老要出來攪局,壞了他一盤棋。

  「話雖沒錯,不過事已至此,保命要緊,你要離開香港我可以替你安排妥當,其他的,很抱歉,我真的幫不了你。」

  「你真的那麼怕那個任之介?」

  「他的能力與勢力可以讓我整個幫滅亡,你,不值得我拿我那頭子的版圖和一幫子的命來犧牲吧?」女子勾了勾媚眼,姿態優雅的站起身,「我走了,要怎麼做你自己想清楚,愈快愈好,否則只怕就算我想幫你出境,你也走不了。」

  女子說完話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那名男子頭頂冒煙的杵在當下好幾個小時,也想不出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2-17 21:56 編輯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56:03

第九章   

  清晨六點不到,楚薇就被一連串似乎永不休止的門鈴聲給吵醒,她不知道外面鬧烘烘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門一開,就被不斷閃爍的鎂光燈給照得睜不開眼。

  「楚薇小姐,請問你對歐氏財團總裁要跟其夫人莊雨蕎離婚有何看法?」

  「楚小姐,你和歐總裁是真心相愛的嗎?你們的戀情是從何時開始的?你希望歐總裁為了你和他的夫人離婚嗎?」

  「楚小姐,歐夫人一大早就帶著她兒子跪在你住處門前,請求你可憐他們母子,放了歐總裁一馬,你想如何處理這件事?」

  「楚小姐……」

  眾人紛紛湊上麥克風卻讓楚薇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拚命推擠著,每個人都想取得這個近幾個月來,除了歐席亞結婚一事曝光,難得一見的大新聞,更興致勃勃地想瞭解這個小女人是如何勾搭上歐席亞,又如何把莊雨蕎從歐夫人的寶座上一腳踢下。

  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且意外,楚薇身上只穿著件睡衣,一張蒼白的臉面對閃爍不停的鎂光燈,只能緊咬著唇,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只覺得現在的自己狼狽不堪,像是在一瞬間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一個搶了人家老公的女人。

  過了好一會她才想到要伸手關上門,然而朝她伸過來的手根本不讓她如願,每個人都奮力的抵住門,睜大眼睛瞧著她,彷彿想看清楚她長得是什麼三頭六臂,讓從來不鬧新聞的歐大總裁,竟然在短短幾個月內曝光了好幾次,為什麼一個差點在募款晚宴中出醜的孤兒院女孩,會一躍變成歐大總裁的婚姻終結者。

  就在楚薇想對這一切大吼的同時,記者的身後突然引來另一陣騷動,不一會,眾人自動讓出一條路,讓一個抱著小孩的女人朝這頭走來。

  「是莊雨蕎和她的小孩歐憶風!」

  「快照相!」

  「快把攝影機調過來!」

  畫面彷彿是設計好的,當眾家媒體記者都把焦點轉向莊雨蕎和歐憶風時,莊雨蕎當著楚薇的面跪了下來,四歲的歐憶風睜大眼睛純真坦率的看著楚薇,眾人的抽氣聲此起彼落,原先的烘鬧轉為寂靜,每個人都在期待著接下來要上演的劇情,現場靜得連根針掉下的聲音彷彿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你這是做什麼?」楚薇的聲音顫抖著,抓著門框的手用力得泛白。

  「求你把席亞還給我。」莊雨蕎頭低低地,淚水佈滿了她的臉龐,「憶風需要爸爸,他不能沒有爸爸,請你高抬貴手把我的丈夫還給我,我求求你。」

  楚薇望著楚楚可憐的她,沒有伸出手去扶起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梗在她喉頭的話一句都發不出來。

  「阿姨,你真的要搶走我的爸爸嗎?」歐憶風圓圓的小手將媽媽擁緊,對眼前這混亂的一切感到不安,純真的一雙眼直溜溜地望著楚薇——一個他媽媽說要搶走他爸爸的壞阿姨。

  望著一臉純真的他,再看向蜂擁而上的媒體,楚薇真的無法眼睜睜看著才四歲大的小孩必須去承受大人世界間的是是非非,她不禁想起那些孤兒院裡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小小心靈渴望的不就是愛自己的爸爸媽媽而已?

  這樣單純的想望,大人卻無法去成全。

  莊雨蕎跪在這裡,抱著她的孩子要她還給她丈夫,要她還給小孩一個爸爸,她根本不能坐視不理,不是嗎?就算知道她的孩子不是和歐席亞生的,就算知道歐席亞並不愛莊雨蕎,可是她能怎麼辦?

  堂而皇之的告訴媒體事實的真相?讓一個才四歲大的孩子的夢一下子粉碎?不,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求求你,楚小姐,你還年輕,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你就可憐可憐我和憶風吧,他還小,需要一個完整的家,一個愛他的爸爸,而我……需要席亞,我愛他,沒有他,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過下去,我跟你磕頭好嗎?求求你高抬貴手,求求你。」

  放下懷中的小孩,莊雨蕎開始朝楚薇磕頭,楚薇不忍,忙不迭過去要扶她起身,「你不要這樣,歐夫人。」

  莊雨蕎含淚的雙眸倏地望向她,「你喊我歐夫人?你願意退出了,是不是?是不是啊?楚小姐?」

  就算心在痛,楚薇還是點頭了,「是,我願意退出,你快帶著小孩回去吧,他還小,這樣的場面會嚇壞他的。」

  「你真好,楚小姐,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莊雨蕎感激涕零的看了她一眼,抱起歐憶風要離開,但在媒體的包圍之下卻怎麼走也走不出重圍。

  「歐夫人,你對這樣的結果有什麼感想?歐先生會同意你的做法嗎?」記者的麥克風又開始湊上來。

  「我不知道。」莊雨蕎頭低低的只想往前走。

  「歐夫人,你和歐先生的婚姻真的會因為楚小姐願意放手而保住嗎?你是這樣以為的嗎?」「是啊,歐夫人,歐先生若知道你來找楚小姐,你覺得他會怎麼樣?」

  「歐夫人……」



  電話鈴聲震天價響著,擺明非要把沉睡中的人吵起來接電話不可,半夜兩點多才上床睡覺的歐席亞到最後還是伸手接起電話,順便瞄了一眼牆上的鐘,六點十五分,好一個擾人清夢的傢伙!

  「醒啦?」

  「任之介?」歐席亞的疲憊在剎那間消失無蹤,「你這麼早打電話給我,出了什麼事嗎?」

  「打開電視機吧。」

  「做什麼?」歐席亞不解,但還是照做的把電視打開。

  「全香港的電視台都在實況轉播,這一場歐夫人到丈夫的情人家下跪的可憐場面……」

  接下去的話歐席亞都沒聽到,他的眸子只銷定在螢光幕上,那看來蒼白得像是隨時會倒下的楚薇,心疼的一顆心全糾在一起。

  「楚小姐,你真的願意放手?」

  「是的。」

  「楚小姐,你真的不再跟歐先生見面了嗎?」

  「是的。」

  「楚小姐,請問你以後將何去何從?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歐先生嗎?」

  「我祝他幸福。」

  啪一聲,歐席亞關掉了電視機,拿起車鑰匙便要到車庫取車出門。

  他真的沒想到那些該死的媒體會去騷擾楚薇,更沒想到莊雨蕎會趁他仍在睡夢之中抱著憶風跑去找楚薇,替他鬧了這麼一個大新聞,就算他之前漏了好一大段沒看見,但從楚薇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他也猜得出來,她所受到的一切有多麼的不堪與痛苦。

  他說過要保護她的,卻讓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說過要處理好這一切的,卻讓媒體和莊雨蕎逼得她不得不承諾離開他……

  該死的!歐席亞愈想心愈擰,一跳上車立刻發動引擎,等不及熱車踩下油門便衝出了車庫。



  一輛紅色嘉年華突然橫過馬路擋在歐家的私家轎車前,莊雨蕎抱著歐憶風差一點就撞上前後座間的隔音玻璃。

  「發生了什麼事?」莊雨蕎按下車子中間的隔屏詢問司機。

  「夫人,有一輛車擋在前面不讓我們過去,你等會兒,我下去看看。」說著,司機就要開門下車。

  「等等。」莊雨蕎看到那輛車,突然把司機喚住,「我認識那輛車的主人,你替我看好憶風,我下去一會馬上回來。」

  她打開車門踩著優雅的步伐朝那輛車子走去,邊走還邊望望四周,見一切平靜一如往常,便坐進倏地打開車門的紅色嘉年華中。

  「你演得真是好極了,姊姊。」莊日新一臉詭笑的看了莊雨蕎一眼。

  「你不是卷款潛逃了?還回來做什麼?」乍從歐席亞口中聽到這個消息時,連她這個當他姊姊的都感到意外不已,愧疚得連拒簽歐席亞遞給她的離婚協議書都沒有說不的權利。

  「看這樣子你是在怪我?」

  「我能不怪你嗎?你害我坐不穩歐夫人的位子,歐席亞不愛我我就認了,但是我帶著憶風孤兒寡母的能到哪去?你這樣害我,要我怎麼對歐席亞交代?為了你,他要跟我離婚,你知道嗎?」「他不是因為我要跟你離婚,他是因為楚薇那女人要跟你離婚,請你的腦袋瓜子清醒一點。」莊日新不悅的瞪視著她。

  「我清醒得很!所以我很清楚歐席亞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跟我離婚,五年前他就放棄這麼做了,因為我肚子裡有著他哥哥的孩子,是你,你的所作所為讓他有了借口,他雖沒明說,但他懷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跟你一起預謀的,他已經不再相信我的無辜……」

  「夠了,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歐席亞深愛著那個女人,要不是我五年前找人把那個女人撞到失憶,你以為他當真會放下她娶你?你少做夢了!歐夫人。」

  莊雨蕎無法相信的看著自己的親弟弟,「真的是你幹的?五年前你真的找人製造假車禍把楚薇撞得差點死掉?」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歐席亞告訴你的?」莊日新的眼睛狠冽的瞇了起來,口氣陰森得可怕。

  「醫院前那輛差一點撞上楚薇的車也是你的傑作?」

  「沒錯,她不該再出現在歐席亞的生活中。」

  「可是你這麼做是犯法的,你難道不知道嗎?」莊雨蕎痛心的說,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昨夜,當歐席亞告訴她自己的弟弟這幾年來所做的一切,她一直不相信,極力的為他辯駁,因為在五年前她根本不知道楚薇的存在,不知道歐席亞的一切,她的眼裡只有歐席風,那個本來要與她走進結婚禮堂的男人,理所當然,她也認為莊家人不可能知道楚薇,不可能會是這些意外事件中的陰謀者。

  歐席風的死讓她對一切都麻木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答應歐席亞的求婚而嫁給他,結婚後近一年中她的心都是死的,直到憶風的出世,她發現自己眷戀起歐席亞,竟希望他可以真心愛她,陪她一生一世。

  她不相信歐席亞所指控莊日新的一切,以為他只是為了楚薇而打算離開她,她以為楚薇是個介入者……原來,自己才是歐席亞與楚薇的第三者,一個破壞別人幸福的始作俑者。

  「我一直很小心,本來一切都是天衣無縫……」

  「沒有什麼是天衣無縫的!」莊雨蕎難過的搖著頭,「跟我回去向席亞認錯,好嗎?看在憶風的面子上,他應該會放過你的,畢竟你還沒真的鑄成大錯,我願意跟他離婚來贖你的罪……」

  莊日新陡地冷笑,打斷她的話,「不必了。」

  「日新,你難道想去坐牢?我陪你去跟席亞認錯,我會求他原諒你,你也不必逃亡一輩子,這樣一點都不值得。」

  「他如果死了,你就永遠是歐家的媳婦,等歐老爺子也掛了,你就穩坐歐氏財團的寶座,憶風是歐家的子孫,歐老爺子不把財團傳給他也後繼無人了,不是嗎?」

  「什麼?你在說什麼?」望著莊日新眼中的陰殘之氣,莊雨蕎突然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你……不會是想殺了席亞吧?」

  「我早該這麼做了,要不是看在他對你還算不錯,以為有一天他會真心對你的份上,也不會等到現在,狗急跳牆,他把我逼到死路,也不能怪我冷血無情。」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的。」

  「你心疼?他都已經要跟你離婚了,對你根本無情無義,你又何必對他有情?而且他死後,你可以安安心心的當你的歐家少奶奶,等憶風長大,一輩子吃穿不用愁,我這個當舅舅的也能享享清福,何樂不為?」莊日新滿眼是今後美麗的遠景。

  「不可以的,你千萬不要做傻事,要是讓人給知道了,你會死的。」

  「與其當個亡命之徒,還不如冒一次險。」

  「我說過席亞不會為難你的,你就不要一錯再錯了,好嗎?日新,咱們莊家就只有你一個男孩,你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跟家裡交代?

  「跟我回去,我帶你到席亞面前認個錯,沒錢沒關係,我只要你好好的活著,以你的學、經歷與才華,這輩子還是有出頭的機會,不是非得攀上歐家這種大財團不可,不是嗎?一步錯步步錯,再走下去就沒完沒了,聽姊姊的話好嗎?跟我回去認錯,嗯?」

  莊日新甩開莊雨蕎伸過來拉他的手,「來不及了。」

  「什麼意思?」她的心在聽到他的話以後冷了大半。

  「我說已經來不及了,我在他的煞車上動了手腳,經過你剛剛的精采表演,他現在一定迫不及待的飛車去找那女人,你說,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嗎?歐家別墅外頭可是長長的下坡路段,我就不相信他能逃過這一劫。」

  「老天!你竟然……該死的!你為什麼執迷不悟呢?」莊雨蕎白了臉,忙不迭衝下車跑到司機的車窗邊,命令道:「給我打個電話給歐先生,快!」

  司機立刻照做,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響打不通。

  「夫人,家裡的電話不通,可能先生正在講電話。」司機報告道。

  正在講電話?那是不是表示他還沒坐上車?還沒出門?

  老天!希望真是如此,她不要他死,她不要!就算他不愛她,她也不要見到他死……

  「打他的手機,快!」莊雨蕎忙不迭又道。

  她心裡只能期望歐席亞正在跟人家講電話,並沒有開車去找楚薇,或者尚在睡夢之中根本不知道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這樣他會平平安安,而她,會放手讓他走,讓他去找回早在五年前就該屬於他的幸福。

  而日新,也可以重新來過……



  楚薇只簡單收拾一下行李便離開多年來租賃的套房,到房東那兒辭行,房東太太還捨不得的直拉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房東太太,我房裡的東西你想要的就留下來,不想要的就全扔了,如果你覺得麻煩,我可以請人來整理……」

  「不用了,我暫時不想把房子再租給其他人,你真的要離開?上哪去呢?」房東太太有些依依不捨的看著她。

  楚薇苦澀的搖了搖頭,「還沒決定。」

  事發突然,她真的什麼方向也沒有,只想著如何趕快逃離這裡,在歐席亞發現之前消失,免得見到了他,她的決心又會瓦解成片片,再也走不開。

  「這樣好了,房子我先給你留著,你如果想再回來住提個行李回來就成,也不必再找房子,你說好吧?」

  「不用了,房東太太,這裡……我是不可能再回來了。」

  「楚薇……」

  「我走了,再不走就遲了,你保重啊,有空我會打個電話給你,你要多照顧自己。」抽回自己的手,楚薇轉身離去,才走到巷口,就被似乎早等在那裡的一輛黑色加長型座車裡的人一把拉上車。

  「開車。」拉她上車的男人沉穩的嗓音喝令一聲,司機便踩下油門將車子開離小巷口。

  「你是誰?你要帶我上哪去?」楚薇還沒從驚嚇中恢復過來,身子縮到車子的角落,試著打開車門卻是徒然,試了好幾次她終於放棄,只能虛張聲勢的瞪著眼前一身名牌、嘴角卻掛著一抹不耐的冷笑男子。

  「你不是急著要走?我送你一程不剛好?」戴著墨鏡的男人輪廓分明俊挺,卻帶著一絲頑劣氣質。

  「你究竟是誰?我又不認識你。」話雖這樣說,她還是覺得這個人有點面熟,像是在報章雜誌上見過的人。

  「你不認識我是因為你曾失去記憶,不過,當記者的你不可能不認識我吧?我可是個名人。」闕洛摘下鼻樑上的墨鏡,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直勾勾地望住她,「如何?還不認識?」

  「你是……闕洛?」楚薇訝然的叫出聲。

  「賓果。」

  「你怎麼知道我失憶的事?」

  「我說過我們以前認識。」

  她跟鼎鼎大名的闕洛認識?楚薇愕然了好一會,決定不去思考這件事,現在的她該想的是如何下車離開。

  「你要帶我上哪去?就算你是個名人,也不能這樣為所欲為的把我擄上車,放我下車!」

  「如果我說不呢?」闕洛突然欺身上前將她困住,邪惡的一笑,「你能怎麼辦?叫救命?還是對我拳打腳踢?」

  「你……」她被他全身上下那抹邪惡的氣質給嚇壞了,眼看淚就要奪眶而出。

  「你不會這樣就要哭了吧?愛哭鬼。」

  愛哭鬼?連初次見面的闕洛都這樣叫她?這太匪夷所思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叫我?」她又不是真的這麼愛哭,他們為什麼非得這樣喚她不可?該死的!

  「歐席亞不都是這樣叫你的?」闕洛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收起了玩興,怕當真把她給弄哭,那他怎麼跟人家交代?別看歐席亞平日溫文儒雅,要真想要整人,他可此自己跟任之介都來得高竿許多,只是歐席亞心地較他和任之介善良,所以很少發揮他整人的長才罷了。

  「歐席亞?」喔,她該想到闕洛和歐席亞其實是認識的,怎麼會忘了這一點呢?那麼他把她抓上車是要帶她去見歐席亞嘍?「你要帶我去見他?現在?」

  「怎麼,你不想去?」

  「我是不想去。」她才答應了另一個女人要離開他,總不能在短短半個鐘頭之內就改變主意了吧?

  「真的?」

  「當然是真的,放我下車。」

  闕洛收起臉上的笑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那小子剛剛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裡急救,你若真的不想見他,那就下車吧。」說罷,闕洛命令司機將車子停下。

  楚薇瞪視著他,一時還反應不過來,腦子裡轟隆隆地響著,「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次!」

  「歐席亞車子的煞車系統被動了手腳,為了找你他又將車子開得飛快,才開出別墅不遠的下坡路段,車子就失控的衝下山,他的小命差一點就沒了,我想殘廢是必然的,你若真不想跟一個瘸子廝守一輩子,現在就可以選擇離開,我想他可以諒解的,畢竟你還年輕貌美,要找什麼樣的男人沒有,根本沒必要眷戀一個瘸子……」

  「開車!」她打斷他的絮絮叨叨,忍不住對他吼叫。

  「你不是不想去看他?」闕洛挑了挑眉。

  「該死的你!快叫司機開車送我去醫院!」楚薇激動的哭喊出聲,吼完又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不太對,怯生生地瞅了他一眼。

  「開車,連恩。」闕洛命令道,然後好笑的側過臉瞧著她,「我接受你的道歉,不必再用這樣的眼神盯著我看,否則我可能會娶你回家當小老婆。」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2-17 21:57 編輯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1:58:14

第十章   

  楚薇衝進醫院的特等病房時,哭倒在床邊的莊雨蕎正好聞聲抬起頭來,一見到她,楚薇心虛了,急慌慌的心情在一瞬間跌落至谷底。

  「對不起,我不該來的。」說著,她轉身要走,卻撞上一堵厚實無比的肉牆,她逃得匆忙飛快,因此也撞得生疼。

  「人都還沒見到就想走了?」闕洛兩手交叉在胸前,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你讓開。」楚薇氣惱,想伸手推開他又推不開。

  「她想走就讓她走吧,反正我已經是個廢人,她不想留在這裡也是正常的。」歐席亞溫柔的嗓音從病床上傳了過來。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楚薇委屈的顫抖著身子,心痛得無法自抑,咬住唇,就怕自己真的哭出聲來,讓他們笑她愛哭鬼。

  「你這個樣子真的很醜。」闕洛低頭俯視著幾乎要將自己的唇給咬破的她,帶點嘲弄的笑著,「怎麼?你的堅定就這麼一點點?想走就走吧,走了就不必再回來。」他讓開自己擋在門邊的身軀,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這個闕洛真的太可惡了!

  「楚小姐。」莊雨蕎喚了一聲,朝她走過來,不由分說便朝她跪了下去。

  「你不要這樣,我記得自己答應過你什麼,我只是來看看他,不會跟你搶,也不會跟你爭,你快起來吧!」楚薇伸手要將她扶起,可是莊雨蕎卻硬是鐵了心的不起身。

  「我替我弟弟的所作所為跟你道歉,希望你原諒他,也希望你可以不計前嫌的原諒我,我們姊弟都對不起你,對不起席亞,請你接受我的道歉。」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弟弟是誰?他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為什麼你要跟我道歉?」莊雨蕎只是哭著搖頭,一句話也沒再多說的跪在那裡,楚薇望向歐席亞,又望望身後的闕洛,只見兩人都似乎沒打算為這一切作個解釋,難道他們要她眼睜睜的看著莊雨蕎繼續跪在自己的面前?

  「你走吧。」歐席亞終於在一陣沉默之後歎口氣道。

  「席亞……」莊雨蕎愧疚不已的望向他。

  「你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一切我自有分寸,走吧。」

  和歐席亞相處五年,莊雨蕎深知他溫柔下的固執與堅持,於是不再多說什麼,再次朝他和楚薇磕了一個頭才緩緩起身離去。

  「你真的打算放過他們姊弟?」闕洛不以為然的將門給踢上,「你的腿也未免殘得太沒有價值了。」

  歐席亞淡漠的望了他一眼,下逐客令,「你也可以走了。」

  「我?」不會吧?這個人幾時過河拆橋得這般厲害,完全沒了人性,竟然才一見到心上人就要把他趕走?

  「過來,薇。」歐席亞不理他,轉而喚起怔愣在一旁的楚薇。

  聞聲,她轉過身子緩緩地朝他走去,人還沒走到床邊就被歐席亞揚手一伸拉入懷中,沒有讓她有喘息的空間,他帶點冰冷溫度的唇瓣迫不及待的覆上她的。

  這個歐席亞……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竟然當著他闕洛的面跟女人大玩親親?去!他闕洛又不是偷窺狂!

  低咒一聲,闕洛沒好氣的轉身離開病房,未了還將門給重重的甩上,以表示自己被忽略的不滿。

  「少主。」任之介的人就在門外長廊的座椅上,見到闕洛,他還是起身必恭必敬的喊了他一聲。

  「你有完沒完?還當自己是闕家的狗?」闕洛冷哼一聲,說話絲毫不留餘地,但一顆心卻是柔軟的。

  任之介對他的話無動於衷,只是淡笑著,就算已經離開闕氏企業自立門戶,但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闕老爺子和闕洛的恩澤,不管這其間發生過多少的風風雨雨、是是非非。

  見他不語,闕洛也不想逼他,走到他身邊的位子坐下,點上一根煙便抽了起來。

  「你跟席亞真的太不夠意思了,有好玩的竟然沒找我,說什麼我們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為什麼整個計劃裡獨缺我?」要不是任之介突然打電話要他到楚薇家去堵人,他可能連歐席亞死了都不知道。

  「只是件小事,不勞少主費心,何況少主近期又為婚事忙得不可開交,席亞是體諒少主所以才找上之介我,您就不要多心了。」

  知道任之介的話是事實,闕洛只能咕噥一聲,也不能說什麼。

  「接下來呢?莊日新那傢伙難不成也要放過?」

  「坐幾年牢吧,總要受點教訓才成。」

  「才幾年?」知道這小子是五年前讓楚薇失憶的罪魁禍首,闕洛心中就有一股氣往上湧,「要不是他,席亞也不必受這麼多年的苦,要是我,絕對會讓他跨牢房蹲一輩子!」

  「很多事情是注定的,繞來繞去,結果還是會繞回原來的軌道上,楚薇和席亞是如此,少主和少夫人不也是如此?我想席亞也是這樣想的,只要楚薇不受傷害,他就不會主動去傷人。」

  「是啊,然後自己變成只殘廢的貓。」老實說,他真的無法接受歐席亞成了傷殘人士的事實,雖說保住一條命已屬難能可貴,但是……他媽的!他那翩翩美公子瘸了只腿走在路上,再優雅也會較以往遜色幾分,一想到此就讓闕洛十分的不爽與氣悶。



  似乎吻了一世紀,歐席亞才緩緩地鬆開手臂,讓楚薇有呼吸喘息的空間,見她的臉頰酡紅如霞,胸口起伏不已,小女兒情狀的羞澀與愛戀在她的眸光中閃現,他又想低身去吻她,卻讓她飛快地給逃過了,只不過,她逃得開他的吻,逃不開他的臂彎。

  「又想逃?」

  「不逃難道任你欺負?」

  「我欺負你?」

  「難道不是?」剛剛那吻像是帶點懲罰似的,不似他平日的溫柔,反而像要把她整個人給吞進肚子裡。

  「當然不是,我疼你都來不及了。」

  「卻把我說成是個虛榮的女人。」她沒有因為他的一個吻,而忘記他剛剛是怎麼說自己的。「我是怕你真的走了。」歐席亞抱緊她,「我說過不再放開你,你卻當著大家的面承諾說要離開我,我能不生氣、不擔心?」

  他的嗓音很輕很柔,卻充滿濃濃的深情,楚薇想起他受傷的腿,想起他是因為要來找她才受傷的,一股鼻酸倏地冒了上來。

  「對不起……」她撲進他的懷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辦法傷害一個才四歲大的孩子,也沒有辦法拒絕一個楚楚可憐的婦人,畢竟我才是那個介入者,不管你喜不喜歡她、愛不愛她,如果沒有我,你還是會繼續當她的好丈夫,孩子的好爸爸,不是嗎?」

  「你不是介入者,薇。」

  「我是。」

  「你不是,我們才是本來相戀的一對。」

  「嗄?」楚薇仰起一張小臉不解的瞅著他。

  「我愛你,你也愛我,不是嗎?」

  「可是……」

  「雨蕎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籤好了,等律師辦好手續我們就結婚。」

  「不……」

  「不?」歐席亞的眉揚了起來。

  「我答應過她的,何況,憶風怎麼辦?他還小啊!」只要一想到那雙純真清澈的眼,楚薇就不忍心剝奪他的幸福。

  「我永遠是他爸爸,我們可以常常去看他,他總要長大的。」歐席亞沒說的是——因為愧疚,因為贖罪,是莊雨蕎堅持要帶著歐憶風離開歐家,而不是他趕她走的。

  「那就等他再長大一些……」

  「我等不及了。」歐席亞將她的臉捧住,低頭再次吻了她,「我不會再讓你有任何借口與機會離開我。」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她會決定放開你跟你離婚?她又為什麼要跪著求我們的原諒?嗯?」「這個故事太長,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此刻,他只想要她,其他的事變得一點也不重要。

  「可是……」

  「有什麼話等我抱完你再說。」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動手去解她的鈕扣,身手矯健俐落,一點也不像剛發生意外,瘸了腿的傷殘人士。

  她被他的舉動嚇一跳,被壓住的身子可以感覺到他下腹部的硬挺,也可以感受到他結實有力的雙腿正緊緊的壓迫著她就範。

  「席亞,你的腿不是……」

  「如果我的腿真的瘸了,你是不是還要嫁我?」

  點點頭,再點點頭,楚薇幾乎是毫不考慮,「我只要一輩子跟你在一起。」

  「傻瓜。」歐席亞溫柔的吻著她的眉、她的眼,「如果我真的瘸了,我早就把你打發走了,還會要任之介叫闕洛把你接來?」

  「我不明白。」

  「我愛你,在你面前我希望自己是完美無缺的。」

  「那如果有一天瘸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歐席亞聞言猛地氣惱的吻住她,「我不准你胡說八道!」

  「我也不許你再說什麼打發我的話,你要我嫁給你可以,可是一輩子都別想因為任何事打發我。」

  他動容的望住她,她也堅定的看著他,兩雙眸子就這樣深情的對望著,彷彿海可枯、石可爛,他們之間的情感卻永永遠遠不會改變。

  「一言為定。」歐席亞修長的指尖滑向她的與之交纏,低柔的從他口中吐出承諾與誓言,「我歐席亞愛楚薇,從一而終,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生生世世?」楚薇的眼眶紅了。

  「生生世世。」他微笑,垂首吻去她的淚。



  「你確定要這麼做?」新娘子頭低低的俯下身子,狀似與新郎官親密的耳語親熱,覆在白紗下的眸子水靈的流轉著,又想氣又想笑,覺得他這個主意實在太誇張了。

  「我確定。」

  「這不像你的作風。」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歐席亞的眼中閃過一絲狡獪的得意。

  就這樣,婚禮上優雅的新郎官對眾賓客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才跟新娘子行完禮,突然從輪椅上站起來,抱著新娘子衝出了禮堂,坐上一部早安排好的白色馬車飛奔而去,讓大家錯愕不已。

  「他的腿沒瘸!」眾人紛紛低喊著一個鐵證如山、擺在眼前的事實,原本肅穆得像是在辦喪事的結婚禮堂,突然間像是菜市場一般鬧烘烘地,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起眼前這奇特的一幕。

  眾媒體眼明手快的一窩蜂衝出去,想要開車追捕這對新人,好採訪第一手的獨家報導,卻在踩下油門之後,發現輪胎被人給刺破,車子根本動彈不得,轉眼間那輛像是從天上飛來的白色馬車已然消失無蹤。

  闕洛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懷中抱著的小闕洛莫名其妙不已,不過爸爸開心,當兒子的也開心,不久他也感染到闕洛那朗朗笑意,咯咯笑了起來。

  「他真的令人吃驚。」葉茉兒在驚愕過後柔柔的笑了,偎在闕洛身邊小鳥依人得緊。

  「任之介,那輛被莊日新動過手腳的車子究竟怎麼了?嗯?」闕洛抱著自己的老婆,突然想起了這檔事,對任之介再一次的跟著歐席亞隱瞞他感到深深的不悅,天知道他還為歐席亞的腿難過了好幾天睡不好覺,沒想到竟然被耍了,這世上真是沒天理!

  藍綾笑瞇瞇的看了闕洛一眼,有一種報復的快意在她晶亮不已的眸中閃現,她明知故問道:「什麼怎麼了?闕大少爺?」

  闕洛一見她眼中閃爍的光采,終於瞭解到是怎麼回事,只能搖著頭大歎男性本色,「任之介,我還以為你對闕家忠心耿耿呢!沒想到自從娶妻生子之後,就再也不把我這主子放在眼裡了。」「呦,端起架子來啦?要不要我去請八人大轎來抬啊?」藍綾不肩的冷笑,突然從他身邊一把拉過葉茉兒,「你這個老公真難伺候,我看你還是趁早休了他好,憑你這般姿色要找什麼樣的男人沒有,犯不著跟這種自大狂混在一起……」

  藍綾話還沒說完,葉茉兒又被另一隻霸道的手給扯回懷裡,闕洛氣悶的瞪著藍綾,不明白這隻小野貓究竟要恨他到幾時?

  女人,真是懂得記恨的動物,要是聰明,就要記得不要去招惹女人,不管你原來的出發點是好還是不好。

  「別玩了,藍綾。」任之介伸手將她拉入懷中,口氣有著責備,眼中卻帶著縱容的笑意。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任之介寵妻寵得快要無法無天,她這個當妻子的當然更明白,不過聞言,藍綾還是柔媚的一笑,乖巧的偎進老公的懷裡,變成一隻沒爪子的小貓咪。

  「不玩就不玩嘍,我怎麼知道有人真那麼呆,我老公出馬辦事,怎麼可能還讓歐席亞變成瘸子收場,真是奇了,你以前待在這呆子身邊,也沒見他少只胳臂、缺條腿的,他竟然會被騙?喔,真的好奇怪喔。」藍綾邊說邊玩著任之介胸前她為他特地挑選的鮮黃色領帶,壓根兒不看闕洛那在瞬間變得鐵青的臉。

  誰叫這男人以前要大大得罪她?她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雖是名女子卻也不遑多讓啊!要鬥就來鬥,誰怕誰?看他們三人的交情,這場戰還可以打上一輩子哩,她還怕沒時間慢慢討回來嗎?

  想著,藍綾開心不已的低笑起來,看得一旁的闕洛和任之介都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一片大草原的盡頭是一幢紅瓦白牆的兩層式小屋,小屋的門前有個花園種滿了各式各樣的向日葵,黃色、橘色開滿了一整園,像是在迎接主人到來似的,迎風招展著最誘人的色彩,高高的挺立在微風中。

  「這裡好熟悉……」楚薇被歐席亞抱下馬車,只見一大片草原無邊無際的在她眼前蔓延開來。

  彷彿,她又聽見一男一女的笑聲……

  彷彿,她又看見一對幸福的男女在草原上奔跑追逐著……

  「當然,這是我為你打造的王國,我們兩個一起編織過的夢想。」如今,他終於能牽著她的手再度來到這裡,以丈夫和妻子的身份。

  這個夢,他等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以為不會實現。

  「為我打造的?」楚薇轉過臉瞧他,訝然又驚愕,「你知道那個夢?那個一再出現在我夢裡的夢?」

  「那不是夢,而是回憶。」歐席亞溫柔的從身後將抖顫不已的她擁住,說出口的話就似微風般輕柔而深情。「只不過孤兒院被改成我們的小屋,小屋前的花園種上了你所愛的向日葵,我答應過你,要用一輛像載著灰姑娘的白色馬車迎娶你,也答應過你,要為你種滿一園子的花和一大片草地,還記得嗎?」

  「那個夢裡的男人……」

  「是我。」

  楚薇閉上雙眼,陡地淚如雨下。

  「你不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而是孤兒院裡的義工,我也是,我們的相識相戀就是從這裡開始,小孩子都叫你公主姊姊,而我則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你這個小公主……

  「十五歲時你失去了雙親後一個人生活,不自怨自艾,還常來孤兒院照顧這些無父無母的小孩,見到你的笑容,我常常會覺得自慚形穢,因為我出身富家,還有個爸爸,卻無法像你活得這麼快樂自在……」

  邊說邊拉著她的手走進小屋,歐席亞沉浸在往事裡,與她相握的手緊緊纏住她。

  「席亞……」她心疼的撫著他的臉,「我忘了我們之間的一切,是不?我真不該。」

  「不,是我的錯,五年前我大哥歐席風死於一場車禍,是那場車禍把我的世界一下子打亂了,他本來在陪著雨蕎試婚紗,是為了趕來參加我的畫展才會出車禍的。

  「我因此自責、內疚,看到雨蕎痛不欲生的模樣,我更加的痛恨我自己,所以我決定娶她,因為她肚子裡已經有了大哥的孩子,我覺得自己有義務承擔起這一切……」

  「我卻不能接受,是嗎?」楚薇幽幽地望進他眼底的苦楚。

  歐席亞微微點頭,「你衝了出去,在馬路上不斷的奔跑,然後一輛疾駛而來的大卡車撞上了你,你的身子瞬間凌空彈了出去……」想起那一幕,歐席亞仍會感到一股強烈的恐懼。

  他親眼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親手抱著她進醫院,兩人都一身是血……

  「還好我沒死。」她緊緊的抱住他,緊緊地,這個優雅男兒呵!眼中的倉皇淨是為她,她怎能不動容?

  「我當時想,你的失憶對我們都好,你不再會因為我而痛,而我也不必為難,所以我離開了你,請院長把孤兒院遷走說是燒了,讓你以為自己從小生長在孤兒院,不讓你回家,為的就是不讓你有機會想起這一切,不讓你再有這些難過的回憶。」

  「但我們還是相遇了。」楚薇甜甜的笑了。

  「你不怪我的自私?」

  「你是為我好。」

  「我卻讓我們兩個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了好些年。」

  「可是這五年來你無時無刻不在想我、關心著我,其實我並不孤單,不是嗎?我一直有你陪著。」

  「你……知道?」歐席亞陡地捧住她的臉,有些激動的望著她。

  「嗯。」楚薇點著頭,淚一顆顆地落下。

  「我不懂……」

  「我看見了。」她又哭又笑的,伸手指了指他身後那面牆上所掛滿的畫作,「你答應過我的,你畫了好多我們的孩子。」

  牆上的每一幅畫她都見過,除了他答應過她卻始終沒有完成的那些,有著他們孩子的畫。「你想起來了?你想起我們的過去了,是嗎?」他是答應過她要在以後的畫裡畫上他跟她的小孩,只不過,過了那一夜之後,意外便發生了,他與她的世界再也沒有交集。

  「我沒有,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想起來的,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她微笑的承諾著,主動奉上自己的紅唇,他也不負所望的給了她一個極纏綿的吻,吻得她嬌喘連連,美得嬌艷若水,一雙美眸直勾勾地瞅著他。

  「這樣看著我,小心我三天三夜不讓你下床。」歐席亞倏地打橫抱起他的新娘往主臥室行去,一副巴不得把她一口吞下肚的模樣。

  「恐怕不行。」她咯咯笑著,怕摔著的緊緊纏住他的脖子。

  「為什麼?」他已經動手脫去她的禮服。

  「因為寶寶可能不同意……唔……」

  「他是誰?」歐席亞一時聽不明白,咕噥地應了一句,雙手忙不迭與她的禮服奮戰。

  「我們的小孩啊。」她說了,可是他似乎還是沒聽見。

  沒關係,反正她多得是時間可以慢慢告訴他……

  —全書完—

  *欲瞭解任之介與藍綾的情愛故事,請看《地下情婦》

  *欲知曉闕洛與葉茉兒的纏戀情事,請看《獵艷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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