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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宋語桐]醉相思[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01:22     標題: [宋語桐]醉相思[全文完]

醉相思 作者:宋語桐

這男人裝什麼情聖?
明明眼底沒有一丁點愛意,
卻老是甜言蜜語膩死人不償命,
還宣稱為她守身如玉五年,
難不成是想硬賴給她,教她負責?
呿!她不是十七八歲小女生,才不吃這套,
可他竟貼心的在她生日時送上獨愛的野薑花,
還記得她只吃巧克力蛋糕,教她不心動也難,
只是在她交付真心後才赫然發現,
他守著她竟是為了保護另一個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02:04

宋語桐

這篇序本來是一個作者朋友要幫語桐寫的,結果她竟然給我開了一張可能長達兩三個月的支票。

“下一本,下一本我一定幫你寫,從現在開始我就會醞釀好到時要寫的內容,所以我一定會幫你寫。”這位姑娘說得斬釘截鐵。

希望她屆時不要再給語桐開另一張支票,經濟不景氣嘛!跳票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對不?就原諒她一次,至於她是誰呢?等語桐下一本書出來大家就明白了。(一笑)(如果她沒有跳票的話!)

說起這本《醉相思》,寫起來真是嘔心瀝血,放下太多的相思,所以語桐便快要給醉得不省人事了,好不好看因人而異吧,因為語桐也必須承認這本書比較不像羅曼史,但它還是百分之百的愛情小說,是語桐偶一為之獻給各位讀者的美好耶誕節禮物。

“這個女主角很豬頭!”

哈哈,這就是我們出版社數十年青春永駐如一日的大姐頭徐姐對這本書的評語,真是破壞了美女語桐我替女主角所塑造的惟美風格派形象,至於大家覺得如何?來信吐吧!哎呀呀,有沒有覺得語桐快要沒形象了!竟然用“吐”如此不雅的字眼……(哀號)

一開始寫這本《醉相思》時,所設定的男主角便有兩人,因為這兩個男人語桐都愛得要死,一個都不想放手,結果寫沒幾頁,語桐又更愛余亞萊一點,只好把蔣克昕寫得差了那麼一點點……老實說,語桐真的一點都不想這麼做,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再棒不過的男人,真的。

豬頭嗎?唉,要是語桐是女主角那甄,如果只有當豬頭才能腳踏兩條船,那語桐也不惜犧牲形象當豬頭了……不過齊人之福不是福,真正談過這樣戀愛的人就會明白啦。

其實這是一本很美的小說,至少,語桐想把它寫得很美啦,至於究竟美不美,決定權在於拿起這本書仔細看完的人,SO……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04:05

第一章

臺上一名長髮女子自信的做著簡報,她清麗的面容上總是挂著微揚的笑,淡淡的眉間像是帶著亙古的情愁而有著化不開的憂鬱,大小適中的薄唇上則輕染亮粉色的唇彩。

她口吐如蘭,聲若黃鶯,緊身的黑絲絨七分袖上衣,搭配著同色係布料的短裙,將她高挑且均勻有致的身段彰顯得十分徹底,尤其是露在短裙外那雙世間少有的美腿,更是臺下男女目光的焦點。

她的美不能說是傾國傾城,只能算清麗,然而她全身散發的自信與特有的神秘氣質卻非常人能及,沒有人能忽略她的存在,更別提當她用時而溫柔時而霸氣的語調勇闖商場時,眾人皆為她的機靈與聰穎而著迷。

“她的自信總可以說服別人。”

“卻也帶刺。”

聞言,葛琳娜的目光微微從臺上調到身旁的男子身上,莞爾一笑,“我以為你深愛著她。”

“我是啊,這世上沒有第二個男人像我這麼愛她。”余亞萊隨意的說著,唇角帶著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這句臺詞我聽了四年,四年的時間夠你把她追到手然後娶回家,你卻老是挂在嘴巴上說,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究竟是不是真如你所言的愛她。”葛琳娜銳利的目光輕輕的掃向余亞萊--公司的得力部屬,也就是葛琳娜廣告公司的總經理。

“不是真的愛她,那我幹麼為她守身如玉五年?”

“你跟那甄怎麼認識的?”葛琳娜好奇的問道。

身為負責人,葛琳娜從不過問屬下的私事,外商公司講求的是能力,就算她和那甄及余亞萊這兩位得力助手的私交甚篤!但礙於她常常美國、新加坡、臺灣幾個國家跑來跑去,對他們的過去是一無所知,只知道這兩個在廣告界出類拔萃的金童玉女搭配,在短短不到四年的時間替她的公司賺上了好幾個資本額的業績。

“嘿,葛琳娜,你今兒話真多。”

“逃避不是辦法,余總經理,你不說,我找那甄問去。”

“找我問什麼?”那甄不知何時已做完簡報走下臺,微笑的看了他們一眼,優雅的落坐在余亞萊身邊,“你們這兩個帶頭在會報裏竊竊私語,不聽本姑娘熬夜通宵做出來的簡報,怎麼?不滿意?”

“滿意滿意,這全世界怕找不出第二個人像你做的簡報這麼完美了,只不過人更迷人。”余亞萊堆滿笑容的稱讚道。

“去!說謊不打草稿!”那甄淡笑,對余亞萊習慣性的甜言蜜語早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

“我是認真的,日月可鑒……”

“余總經理,你要說惡心的話可不可以等到你們兩個單獨在一塊時再說?”葛琳娜受不了的打斷他。

“惡心?你既然把我對那甄的真心形容成惡心?”余亞萊摸著心,佯裝心痛不已,一雙黑沉沉的眼則一瞬不瞬的望著那甄,無辜得緊,“甄兒,你說說,她是不是存心破壞我們兩個的感情?”

那甄的反應是收拾東西起身離開,“兩位若沒事的話,我要回家補眠了。”

“喂,我們是你的上司耶,公然在我們面前說要溜班回家不太恰當吧?”余亞萊故意擺出上司的姿態,比她還快的站起身,高大的身子直挺挺的擋住她的去路。

“啊?是嗎?真的不好意思……那為了公平起見,不如你開除我好了,錯在我,我不會在外頭隨便放話說你壓榨勞工的,余大總經理請放心。”那甄甜甜一笑錯身要走,再次讓余亞萊攔下。

“我送你。”

“不必,這裏不是外蒙古,搭計程車很方便。”那甄壓根兒不理,從另一頭走開。

“你搭計程車我不放心啊。”

“我出門談case,哪一次你親自接送來著?不放心?那以前你怎麼就放心了?”

“小姐,我很想啊,你不知道每次你搭計程車出門,我都擔心得茶不思、飯不想的嗎?我只是沒辦法,公司需要我啊,我不能見色忘義,棄葛琳娜的公司於不顧,說什麼她也是提拔本公子我的恩師……”

“余亞萊先生,你說夠了沒有?”那甄一整夜沒睡,實在沒空也沒心情與他糾纏不休。

余亞萊收起了笑,黑沉沉的目光再一次專注的望著她,“真的很累,嗯?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真的……”

“不準你說不。”拉著她的手,余亞萊不由分說的將她帶上自己的車,往熟悉的道路上駛去。

總是這樣,甩不開他的手,甩不開他的堅持。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非得這樣守著她不可,從認識他開始,五年了,他連親都沒親過她,卻四處宣告他對她的愛比山高比海深。

他對她不是認真的,卻自始至終扯著愛她的謊言。

可笑呵,她卻連戳破他謊言的能力都沒有,因為她不曾愛過他,如何能逼他對她所宣告的愛付諸實行?

謊言破不了,只好一直任它進行著。

心不動了,誰守著不也都一樣?反而少招惹些蜜蜂蒼蠅,留得一些清淨。

“想什麼?不會是在想我吧?我就在你身邊,想我的話不必太傷神,告訴我一聲便成。”快到那甄天母的住處,余亞萊才打破車內的沉默,笑嘻嘻的朝她看了一眼。

那甄橫他一眼,“這裏沒有別人,用不著做戲。”

“我沒有,我是一千一萬個認真。”他將原本擱在方向盤的雙手舉高做發誓狀。

“別……”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心驚,那甄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緊緊的抓住門把,就怕車子失去控制往路旁的山頭撞去,一命嗚呼不打緊,怕的是成了傷殘,一輩子自苦自悲的活在暗無天日裏。

一隻手橫過來握住了她,“別怕,我在這裏呢,危急的時候你想抓住的應該是我,而不是門把,我對你的反應真的不太滿意。”

車子如常的行進中,轉眼已來到她的住處門口,那甄抽回手,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一顆心尚未從方才的慌急中安定下來。

“你不要老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好嗎?”失去了陪他玩笑的心,那甄氣悶的開口。

“我沒有。”

“你有,就是有。”

“是你從來不肯認真看待我對你的感情,我對你可是沒存半點玩笑的心思,不像某人。”

余亞萊的若有所指讓那甄剎那間白了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的,只是死不承認罷了。”

“我沒有!”

“你有。”

這個該死的余亞萊!那甄瞪視著他,淚在眼眶中浮動,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見狀,余亞萊有份心憐,輕嘆的將她擁入懷中,“你該明白你心裏頭愛著的人並不專情,無法擁有反而是你的福氣。”

“不要說了!”那甄搗住了雙耳。

天下間,也只有那個人可以讓她激動的失控……

她不明白,那份短短不過數天的情感竟然可以蟄伏在她體內這麼深,這麼久,這麼刻骨銘心……

“他回來臺灣了。”

“什麼?”他回來了?那甄放下搗住耳朵的雙手,帶絲愕然與悵然的望著余亞萊。

余亞萊回視著她,從她茫然心慌的眼神中已然知道此人在她心中依然有著沉甸如昔的份量。

“或者我該說他是過境臺灣辦點事。”

那甄心頭上的那個人,早在五年前飛往加拿大留學就已移民,臺灣對他而言也只能說是故鄉。



那甄失眠了,為了掩飾臉上的黑眼圈,刻意的畫上淡紫色眼影,添上粉紫色的唇膏,搭配一身柔美的寬鬆紫色衣裙,長裙及地,讓她一走進辦公室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的讚嘆聲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聽見一聲飛揚的口哨從總經理辦公室飄了出來。

“那經理早啊,你今天真是美呆了!讓我情不自禁的想約你共進燭光晚餐!怎麼?賞個光吧?”余亞萊閒適的靠在辦公室門邊,一臉戲謔的笑,像是看清了她輕鬆表相下那顆緊繃的心。

又來了!那甄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也不說話,勁自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雖說余亞萊在職級上比她高一階,但她負責的是整個廣告公司內所有的企劃案,與余亞萊業務的部份並不完全相關,因此位階雖低一些,她在葛琳娜廣告臺灣分公司的地位卻是外人無法輕易動搖的。

憑著這一點,並不掩飾她一直存在身上的刺,尤其是對余亞萊,這個始終令她搞不清心裏究竟在想什麼的男人。

昨晚的他可以溫柔的抱著她,軟言的說要索取她的心,今天的他卻像個花花公子般的對她堂而皇之的說著甜言蜜語,一點都不避諱這番話又會在廣告界造成多大的風波。

他是廣告界最有價值的單身漢,而她是所謂的廣告界奇耙,整個圈子沒有人不認識他們兩個,繪聲繪影的,不就是他追著她跑的愛情八卦,這樣的傳說傳了四年多,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是個癡情種。

“沒睡好?”余亞萊習以為常的聳聳肩,對她的冷漠並不以為意,反而跟著她走進她的辦公室,反手將門給關上。“你存心找碴?”那甄抬眸,煩悶的從抽屜拿根煙點上。

“辦公室禁煙,小姐。”

“你可以開除我。”

“你明知道我不會。”

那甄冷笑,“是不敢還是不會?”

余亞萊揚了揚眉,“你知不知道男人是不能接受挑釁的?”

“那種男人也未免太不成熟,合該再回去喝母奶。”

“那甄……”

“我不是說你,你不必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我。”余亞萊神情中的無辜絕對可以讓女人心動,但不包括她。

“什麼時候你才會變得溫柔可人、小鳥依人一點?”

“永遠不會。”

“對那個人卻會,我五年前就看過你的溫柔可人。”

“余亞萊,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非得一直在我面前提這個人不可?你跟他有仇?還是跟我有仇?如果我沒記錯,五年前你跟他還是非常要好的哥兒們,不是嗎?”

瞅了她一眼,余亞萊似笑非笑道:“因為我們兩個同時認識你。”

“所以?”

“撕破臉了。”

“去!少胡扯,”將煙捻熄,那甄起身背過臉,望向窗外的暖暖秋陽。

那一年秋天,也是這樣的陽光,照得人暖暖的,好想戀愛。

心動,幾乎就是那一瞬間的事……

這樣的感覺也許一生就只有那麼一次,短短數日,卻注定相思一生。

重新選擇,會不會希望當年還是遇見他?

也許會,也許不會,五年了,還是沒有答案。

也不必找答案,不是嗎?她跟他之間根本沒有答案……

“我還在這裏呢,那甄,別忽略我。”

余亞萊無辜不已的語調陡地打斷那甄的沉思,回過神,她不由地輕嘆一聲,眉間愁緒益發深了。

“他回來臺灣做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我以為你不想知道呢。”

“你不想說也沒人會拿刀架著你說。”

“你就不會跟我撒撒嬌求我嗎?非得帶著滿身刺?”

回應余亞萊的是那甄的無言與驕傲。

“他就是艾克亞廣告公司的總裁,這次來臺灣是為了成立臺灣分公司的事宜,尋找他下一個並購目標,葛琳娜也是他下手的對象之一。”

從余亞萊口中說出的話像是個咒語,讓那甄定定的呆在原地動也不動。

她當然知道艾克亞廣告公司,甚至可以說是了若指掌,那個在短短三年之內並購加拿大、美國數十家廣告公司而一躍成為美洲最大的廣告公司,近年來已成了廣告界爭相傳播的傳奇,只是,她從來沒想過那個成立者會是年紀才三十歲,而且在臺灣土生土長的他……

“你一直都知道?”

“是啊,圈子就這麼小。”余亞萊避重就輕道。

“圈子是小,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知道艾克亞就是蔣克昕。”艾克亞總裁的身份一直是神秘的,否則她怎麼可能被蒙在鼓裏?

余亞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我不說是為你好,他不該是你關心的對象,我才是。”

“我不喜歡當白癡。”

“但你一直都是。”余亞萊不客氣的說。

那甄真的被激怒了,回眸狠狠的瞪視著眼前以為可以批判一切的自大狂,“我再說一次,余總經理,我的感情生活不需要你的關心,更不需你的批判,你看我不順眼大可離我遠遠地,你沒有權力在我面前冷嘲熱諷,別忘了,對我而言,除了你總經理的身份,什麼都不是!”

余亞萊冷冷一笑,“是嗎?連朋友也不是?”

那甄咬著唇,避而不答。

“你真的很懂得怎麼傷害一個人的心啊,那甄。”說完,余亞萊轉身走了。

第一次,他覺得胸口上隱隱有些疼……

他從不以為她傷害得了他的,怎麼會……

唉!是過於寂寞了?還是她的刺越來越尖銳?



廣告業加班到通宵是常有的事,快十一點了那甄還待在辦公室裏。

辦公室的燈是暗的,昏黃的燈光讓她想起了那一夜,頂著滿天的星光,他帶著她穿梭在熱鬧擁擠的人群之中,一邊體貼的替她擋著摩肩擦踵的人潮,一邊寵溺的問她要吃什麼,買了一堆燒烤、飲料,他全一把抓的拎在手上,她只要負責吃就行了。

那是認識他的第一個晚上,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像是情人,他們的身後還有余亞萊、沈仟煒,三個死黨,她算是個外人,卻成了他們三個人惟一的專寵。

記得,余亞萊代替羞澀的沈仟煒介紹她的時候,他還叫了她一聲大嫂……

回憶起初識的那一晚,那甄微微的笑著,再次感覺到濃濃的幸福將她包圍,但那幸福的感覺抵擋不住夜的寂寥與孤單,落寞的心每到這一天的晚上便會格外的感到悵然若失。

她可以對他的事他的人不聞不問五年,但她的心卻思思念念了五年,就像那一晚喝下的酒,醉了,醉進濃濃的相思裏……

“那甄。”

這聲柔得不能再柔的呼喚,像是傾注了所有的思念,震得她傻了。

這聲音……是幻覺嗎?她明明是孤單一人的,怎麼會聽到他的聲音?

閉上眼,她連呼吸都不敢,屏息以待著,就算是幻覺,她也渴望感受到他溫熱的擁抱。

一隻大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容顏,“睜開你的眼,就像五年前的今天一樣看著我。”

是真的,不是幻覺……

鼻頭一陣酸楚,那甄沒有睜開眼。

“那甄……”一聲輕嘆回蕩在靜寂的夜裏,竟似鬼魅般的惑人心智。

“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那甄抬眸,直直的望進他的眼底。

她看起來十分鎮定堅強,定定的望住他,還是記憶裏那張俊挺溫文的面容,高大偉岸,不若余亞萊的能言善道,卻有著一股可以沉淀人心的力量。

她愛極了他身上的這股沉靜、安詳的氣息,像是全世界的紛亂都沾染不上他的身,偏偏,她所知道艾克亞廣告公司的總裁不是這樣的。

野心勃勃,不斷擴大勢力、鏟除異己……

花花公子,用情不專,卻又得眾女子獨愛……

意欲稱霸歐亞版圖,在廣告界稱帝……

關於艾克亞的傳說太多,多得讓她厘不清自己究竟愛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然他卻來找她,在今天,五年前她與他初識的同一個日子。

“不要這樣,那甄。”

和往昔一樣的溫柔讓她閉了嘴,收起一身的刺,這世上也只有眼前這個男人辦得到。

“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聞言,她幽幽看了他一眼,淚光在她眼眶中閃動隨即逝去。

“我很想你。”

光這四個字就足以讓那甄佯裝了五年的堅強徹底崩潰,她伸手撫著胸口,感覺那疼痛,沿著四肢百骸漫了開來……

他從來不曾說過愛她,連說想她這樣的話都是第一次,她卻已經像中了蠱似的為他不可自拔。

余亞萊罵她是白癡……那甄現下想來突然想笑,因為如果是自己看到朋友這般癡傻,也會說同樣的話,又怎能怪得了他呢?

在感情上,她的的確確是個白癡,不愛則已,一愛便不顧一切,萬劫不復。

“你是來帶我進地獄的,你知道嗎?”

“你有選擇的權利。”

“是嗎?”他竟能說得這般雲淡風清?是看準了她的癡傻?還是對他自己太有自信?

“這是當然。”

他的自信與驕傲頓時刺痛了她脆弱不已卻又好勝的心,微仰起臉,她輕輕柔柔的笑了笑,像夜間的精靈般美。

“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04:54

第二章

“聽說總裁這幾天來滿面春風是因為名花有主了,是不是真的?”

“是啊,聽說那個高大且帥得不得了的男人就是艾克亞。”

“艾克亞!有沒有聽錯?”女子驚喘了一口氣,低聲的說道:“葛琳娜都是快四十的女人了,艾克亞會那麼沒眼光?”

“噓,小心隔墻有耳,明天你就回家吃自己!”另一名女子邊說還邊看看四周,確定沒人才放下心。

“整楝大樓就只剩下我們兩個在加班,不會有人聽到的啦。”未料她話一說完,最裏間的化粧間卻走出一個人,嚇得兩人花容失色,頓時面面相覷不已,“那經理……”

“吃過飯了嗎?”那甄若無其事的朝她們笑了笑,走到化粧鏡前補粧。

“呃,還沒。”

“那快去吃飯吧,別餓壞了肚子。”

“嗄?是……謝謝那經理的關心,我們先走了。”

“嗯。”那甄朝鏡子中的兩人點點頭,直到化粧間的門被開了又關上之後,才緩緩的收起口紅,無意識地放進皮包裏。

是很晚了,將近十二點,要不是她突然肚子痛,這樣的八卦根本不會進入她的耳。

走出化粧間,那甄重新回到辦公室,突然沒心情回家。

回家也是一夜無眠,不是嗎?倒不如在辦公室看窗外的滿天星鬥,她的辦公室裏視野好、採光好,是個不可多得的觀景區。

沒開燈,沒關門,例外的開了扇窗讓風透進來,生在都市中的悲哀就是得常常呼吸所謂的空調,忘了自然風吹拂在臉上的舒暢,也忘了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將腹裏的空間佔滿而忘了憂傷。

年輕,真的很好,淡淡的戀著一個人,不必想太多,人一老,顧忌多了,心也變得復雜,無法坦白自己的愛惡,就怕被人笑你幼稚,說你不成熟、不懂事,世俗的壓力把人逼得死死的,沒了自在,也忘了可以單純的喜歡著、戀著一個人。

聽覺總在孤單的夜裏份外的敏銳,隔壁的辦公室裏傳來的 聲讓那甄凝起眉,不以為在深夜十二點葛琳娜的辦公室裏還會有人,除非是小偷竊賊……這倒是可能,多年前公司就遭過一次竊,是對手來偷她的廣告企劃案。

難不成又有人要故技重施?怪的是加強的保全竟然一點用也沒有。

想著,那甄起身緩緩地朝隔壁的辦公室走去,越靠近,那 的聲音益發的清楚。

驀地,一聲壓抑的低喘突然從辦公室裏傳了出來--

“喔,艾克亞……”

那是女子沉淪的嬌喊聲,聲音的主人是葛琳娜,而她口中喊的是他,艾克亞……

胃陡地翻攪得厲害,一陣暈眩來得令那甄猝不及防,柔弱的身子往一旁的檔案櫃倒去,擱在上頭成堆的檔案夾散落了一地,在夜裏發出偌大的聲響。

“是誰?誰在外頭?”裏頭傳來葛琳娜難得嚴厲的質問聲。

那甄微微的皺了眉,一心想著如何逃離這裏,無奈暈眩的她根本起不了身,更別提那呼之欲出翻嘔的胃,更是折騰得她冷汗直冒。

“我出去看看。”

是他沒錯,他連存疑的空間都不給她,人已經直挺挺的站在她眼前。

微敞的襯衫下是他寬闊結實的胸膛,還好,他還不至於衣衫不整到見不得人的地步,這表示她的破壞還不太徹底,也許葛琳娜不會太恨她。

見到她,蔣克昕似乎並不意外,僅只是看她一眼,他一句話也沒說的再度走進他與葛琳娜貪歡的地方,並順手帶上了門。

“沒事,只是一隻貓。”

“貓?”葛琳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楝大樓裏有貓?未免離譜得過份!

“不信?那你可以自己出去瞧瞧。”

然後放棄他這道上等佳肴?不,她又不是傻子。

“我寧可繼續我們剛剛未完成的,艾克亞。”葛琳娜的雙手重新纏繞上他的脖子。

“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蔣克昕拿下她圈在頸項間的手,溫柔的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改天吧,我來找你。”

“艾克亞……”

“很抱歉,我真的有件重要的事,也許該感謝那隻貓讓我想起來,不然得罪了這個客戶可是十個葛琳娜都賠不起。”

“你也未免把我葛琳娜小看了!”

“我是就事論事,你若不愛聽我也沒辦法。”拿起外套,蔣克昕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葛琳娜突地喚住他,“你說過要來找我的,別忘了。”

“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蔣克昕回眸微微掀了掀唇角。

中國人形容女子是回眸一笑百媚生,這艾克亞雖是男子,魅力卻絕對比女子更容易讓人傾倒……要不是那隻該死的貓,她早就得到他了。

那隻貓……真的該死!

葛琳娜邊穿回衣服邊低咒著,還是想不透這楝大樓裏怎地會有貓……



那甄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奔出了大樓,連大樓管理員跟她打招呼她都沒看見,冷空氣迎面襲來,她單薄的身子縮了縮,胃痛如絞的她只能先走到人行道上的椅子坐下來。

天氣再冷,也沒此刻的心冷,不是嗎?

她原以為一切的傳言都是假的,直到今晚親眼所見,才知道企業界的傳奇總裁艾克亞的的確確是個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

他怎麼可以這樣呢?明明知道葛琳娜是她的上司兼至友,他卻要用這樣的方式間接傷害她。

胃又開始翻攪著,冷空氣沒讓她覺得好過些,胸口一陣不適,彎下身便大吐特吐,一整夜未進食的她吐了半天也只吐了些水,乾嘔令她難受不已,撫著胃部直喘氣。

一個人影緩緩地走向她,不一會,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撫上她的背脊,讓那甄倏地驚跳起來。

“別怕,是我。”蔣克昕伸手將她拉回。

“放開我!”她抽回手,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蔣克昕在下一秒鐘拉住了她,柔聲道:“你胃疼,別跟我鬧脾氣。”

“我的死活不用你管。”她掙扎著。

“恐怕很難。”

“你……”正要反駁,那甄的身子卻一下子被蔣克昕扛在肩上,她愕然不已,過了好一會才開始想到要掙扎,“你幹什麼?放我下來!”

“我帶你去醫院。”

“不需要。”

“需不需要我比你更清楚,不要再亂動,否則胃更難受。”他把她扛進停在路邊不遠處的車內,繞到另一邊坐上駕駛座,按下中央控制鎖,車內頓時安靜的只聽得見兩人急促不已的呼吸聲。

“你沒有權利這麼做。”把她像個麻袋一樣扛在肩上,又要逼她進醫院,她不懂,她對他究竟算是什麼?

他在乎她?關心她?還是看她好欺負?好玩弄?

“我只是關心你。”

“是嗎?我真是受寵若驚。”

“你在生氣?一個禮拜前要我走的人是你。”

“我沒有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你要跟哪個女人上床是你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是不能忍受你玩弄女人的情感,葛琳娜不是你獵傃的對象,她是我的上司也是我的好朋友……”話說到一半,蔣克昕微掀的唇角讓那甄的話突地打住,“你是故意的?是嗎?”

他臉上嘲弄的笑對她而言是絕對陌生的,五年來的相思裏,她只擁有他溫文儒雅的舉止與一身寧靜的氣息,他不凡,卻是溫柔有禮,而此時此刻他臉上的嘲弄卻帶著些冷漠與疏離。

“我只是想知道你還在不在乎我。”

“就這樣?”

“就這樣。”

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

“你為了要證明我在乎你,所以便去玩弄葛琳娜?”

“只不過是場戲。”蔣克昕淡漠的說著,伸手撫向那甄的額頭,輕輕柔柔的像是怕碰痛了她,“你受傷了,不處理會破相的。”

“該死的!”那甄沒料到他可以說得如此雲淡風清,跟女人上床對他而言真的有如家常便飯?“我就算死了也不要你管!放我下車!”

“不準你再說這種話。”他伸手制住了她的妄動與激動。

那甄突然大笑出聲,“不準?你有權利嗎?”

“你愛我。”

這就是他的回答?她愛他?所以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傷害她?

“是啊,我是愛你,不過那是過去式了!蔣克昕,是我錯看了你,從今而後,我的心裏不會再有你,不會再想你念你,也不會再傻得守住這份思念,我會忘了你,永永遠遠地忘記……”話未落,那甄的身子驀地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進寬大的懷裏。

唇被密密實實的封鎖著,那濡濕火熱的舌尖霸氣的挑起她緊閉的貝齒,強迫性的侵入她的嘴裏,攪動著她的舌,深吻入她的喉間,將她吻得幾乎要窒息。

她頭暈目眩,手腳發軟,下意識地想推開他,理智也不斷的告訴她這麼做,可是她推拒的手卻是如此的無力,反抗的心一點也不堅定,身後的座椅不知在何時已往後倒下,她整個人就這樣被壓在他的身下動彈不得。

他強烈的男性氣息在她的面頰上吹拂,專注的眼眸中閃爍著不同於往日的灼熱與霸道,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密實貼著她身體的反應,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強而有力的臂彎緊緊的纏繞在她腰間的魅惑。

她的身體為他悸動,心也是,她從來不是個擅於說謊的人,此刻,也只能面對這個不爭的事實。

望進他的眼底,她看到了他對她的深情,不禁喃道:“如果這也是戲,那我希望你可以永遠這麼演下去。”

“你是我這輩子惟一最認真的對待。”蔣克昕低首溫柔的吻上她顫抖的眉臉,拂過她嬌俏的鼻尖,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我若信你,就當真是世上最笨的傻子。”她別開臉。

“那就當傻子吧。”他挑高她的下顎,再一次吻她。

像是在品嘗美酒,他細細的舔著、聞著,輕吮著她的芬芳與美麗,當他的舌挑逗上她小巧的耳垂,她的身子不禁微微的弓起,像隻慵懶的小貓咪將自己貼近他的胸膛。

“不要……”

“你該當個誠實的孩子。”

“我是。”

蔣克昕一笑,“又在放羊了。”

“一直在放羊的是你,不是我。”不能戀的,卻偏偏軟了心,叫她該如何是好?推不開啊,卻也留不住,他並不屬於她。

“那甄……”

“放我走吧,如果你有一點喜歡我。”

她語氣中的認真讓蔣克昕冷了眼,“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沒有選擇。”

“我說過你有。”

笑了笑,那甄抬眸瞅他,“可是你並不接受,不是嗎?”

“如果你的心裏真的沒有我,我會走得遠遠的。”

“五年前你就已經走了。”說她不怨是不可能的,但她沒有資格怨,當年的他不屬於她,現在的他也不屬於她,說到底,他從頭到尾都不曾屬於她。

能怨什麼?怪什麼呢?只能怨不該相遇,只能怪不該再見,如此而已。

“我知道我一定會回來。”

聞言,她搖著頭,沒說話。一直到他的指尖拂去她臉頰上的淚,那甄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哭……

伸手抹去淚,她起身推開了他,一點都不喜歡自己在他面前的脆弱不堪與妥協,“我想回家了。”

“先去醫院。”

她搖著頭,現在的她只想回家,“我的胃不疼了。”

蔣克昕沒說話,踩下油門將車駛上深夜裏幾乎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為什麼不找我?”

深夜,蔣克昕出現在暗夜的盡頭,俯身一把將跌坐在地上的那甄抱起,語調雖溫柔,神情卻有些不悅。

她紅著臉,對於他的出現感到驚喜,更對他這種近乎親密的舉動感到羞澀不已。

“我怕吵到你。”她囁嚅道,兩只小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就不怕吵到仟煒?”他低頭瞅她。

“嗄?那是,那是……仟煒他……”叫她怎麼說?說沈仟煒跟他不同?就因為她的心不在對方身上,才可以放心的打電話叫仟煒來幫忙,她能這樣對他說嗎?不,她當然不能這麼說。

對於一個才認識不到兩天的男人,對於一個別的女人的男朋友,就算她一顆心全陷進去了,也不會一點都不避諱的任自己的情感流露。

出了小小車禍,她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但她卻打電話給沈仟煒,只是沒料到來的人會是他,他的話語中是指責嗎?她不懂,只是覺得他說出這樣的話讓她覺得心裏甜滋滋的,她像是他的保護品。

“他怎麼樣?你寧可找他不找我?我住的地方離這裏更近。”

“我知道,只是……我跟仟煒比較熟,比較不會不好意思。”她怯怯地解釋,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麼看來似乎有些生氣。

他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麼,目光轉而審視著她的身體,“除了腳受傷,還有哪裏痛?”

那甄搖著頭,衝著他甜甜一笑,“沒了,其實只是小傷。”

“若找不到人,你不就要一個人待在街上一整夜?”

“是啊,路上好多狗喔,看起來挺可怕的。”她是心煩,騎著小綿羊跑出來亂晃,沒想到騎術不佳,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桿,整個人連車倒下,腳被車子給壓了大半天都麻了。

大學校園裏人煙稀少,連個鬼影子也沒見著,只好打手機要沈仟煒來幫忙,誰知他自己不來反把蔣克昕喚來了?

“要是遇上歹徒,你的小命就沒了。”他抿著嘴將她抱上車。

“仟煒呢?你怎麼知道我出了車禍?”

“他打電話告訴我的,我有車也比較方便,所以叫他在家裏等著。”

“是這樣……謝謝你,很抱歉這麼晚了還打擾你。”

蔣克昕若有所思的瞅了她一眼,溫柔的笑了笑,“你這麼客氣,一點都不像那個晚上的你。”

“什麼意思?那一晚……我真的很糟糕?”她喝了酒,走路有點顛顛的,巴著他對她的溫柔,一路討吃。

幸福啊,被人寵著,他的溫柔體貼比一千個沈仟煒來得讓她心動,他的笑,他不時伸過來扶著她的臂膀,就算她醉死也能清清楚楚感覺得到……

是中蠱了,自從那一夜之後,她就無時無刻不想著他……

“還好。”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過去二十二年,你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大冷天的,她的身上竟然只有一件薄背心。

她吐吐舌頭,“呃,每個人都有自己求生存的方式嘛!”

聞言,蔣克昕愣了半晌才嚴肅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就像他,某些束西是注定的,為了生存,在所不惜……



小小的傷口還是破了相,一早到辦公室就引來許多的關懷目光。

“那經理,你受傷了,怎麼回事?”一位女同事關心的問道。

“出了小車禍。”那甄淡淡一笑,不想多解釋。

“那經理,昨天那麼晚了街上根本沒什麼車,怎麼會出車禍呢?”問話的是昨晚在化粧室八卦的人之一。

“就是因為天晚所以車子都開得快。”那甄沒好氣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這個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犯得著讓所有人知道她昨天很晚還留在辦公室裏?“還有問題嗎?”

“沒問題了,只不過……”說著說著,女同事聲音一低,微微靠近那甄,“總裁一大早就來辦公室,下令清查整棟大樓。”

“做什麼?”那甄退開了些,不習慣這樣的交頭接耳。

“聽說是在找一隻貓。”女同事話一說完,辦公室裏的其他人都在笑。

貓?那甄一愕,這才想到昨夜蔣克昕對葛琳娜說的話,頓時覺得一陣心虛。

“總裁辦公室外頭的檔案夾掉了一地,亂七八糟的,總裁說是貓弄的,這裏是十八樓耶,哪來會飛天的貓?”

“是啊,我看是遭小偷還差不多,那經理,你昨天比我們晚走,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出現?”問話的是另一個八卦女。

那甄笑了笑,“沒有,上完化粧室我就下樓了。”

“喔,是嗎?那真是可惜。”

“可惜什麼?”

“總裁很生氣呢,一直說那隻貓壞了她的好事……”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低笑,眉眼之間傳遞著彼此才明白的特別訊息。

“該工作了,各位。”那甄沒有玩笑的心情,因為他們口中的那隻貓正是她,他們的玩笑裏也包括她。

“喔……那經理。”

被喚住的那甄不得不回眸,“還有事?”

“替我們問問總裁,究竟那隻貓是壞了她什麼好事。”這回開口的是一名老愛在辦公室開黃腔的男同事湯姆,一邊問還一邊用賊兮兮的目光望著她,言語之中透露出某些訊息。

也難怪,葛琳娜很少待在辦公室超過七點,眾人的所有聯想都是足以成立的。

“做你們的事去,如果不想回去吃自己的話。”那甄話一說完便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那些如探照燈的目光雖是針對葛琳娜,但看在眼內卻像是在針對她,她根本無法如往常一般的言談自若。

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讓甫坐下的那甄嚇一跳,不過還是順手接了起來,“喂,我是那甄。”

話筒傳來葛琳娜的聲音,“進來我辦公室一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05:25

第三章

一進門,那甄就感覺到葛琳娜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同,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吧?

“一大早找我有事?大老板?”那甄微笑的在她面前坐下來,不到幾秒鐘,秘書已十分盡責的把咖啡端上前,“謝謝。”

“這個秘書倒像是你的,那甄。”

“你不會是在吃醋吧?我可沒那種喜歡女人的癖好。”

“那男人呢?”葛琳娜揚揚眉,似笑非笑著。

她的話讓那甄心虛得更厲害了,“我當然喜歡男人。”

“卻不包括咱們的余總經理,是嗎?”

那甄抬眸,有些不解的望住她,“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關心你們兩個,你們冷戰一個多禮拜也夠了,再下去,我怕我得收起臺灣分公司了……”說著,突然發現那甄額頭上的傷口,葛琳娜微微皺了皺眉,“你頭上的傷哪來的?大美人?”

那甄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淡笑著。“小車禍,司機踩煞車,我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玻璃窗。”

“沒記下車牌號碼告他一狀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葛琳娜關心的湊上前去瞧了瞧,“幸好傷口不大,否則小心余亞萊不要你。”

“我跟他本來就不可能。”

“為什麼?你心裏有別的男人?”

“沒有。”那甄口是心非。

“那就怪了,余亞萊可是人間少有的美男子,再加上他的幽默風趣、大方體貼,哪一個女人不會愛上他?要不是你是異類,就是你心裏已經有人了,既然不是後者,那就是前者嘍?”

“就算是異類吧,我承認。”

“他究竟哪一點不好?”葛琳娜突然覺得對這兩個人沒轍。

“他很好,儀表堂堂,才情出眾……”

“最重要的是他不花心,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可以守著你五年不交任何女朋友,要我是你,就算跟著他會餓死也心甘情願。”葛琳娜說著說著竟嘆了一口氣,“要男人不花心真的很難,尤其到了我這個年紀,要找到真愛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葛琳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你不知道……我最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

那甄的心一下子緊繃著,端起咖啡喝了好大一口,差點被嗆著。

“你不問我是誰?”

“誰?”那甄被動的問著。心裏卻早有答案。

“艾克亞。”

“唔。是他啊……”

“你覺得他如何?”

那甄小心翼翼地措詞,“你不覺得他……太年輕了點?”

葛琳娜笑了,“你是指對我而言?是的,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各取所需,他想要攻進臺灣市場,我可以幫他,而他則可以滿足我想戀愛的心情,你知道戀愛的感覺對一個女人很重要,它可以讓我們變得更年輕有活力,而且……他真的很不同,被他抱過一次死了都甘願。”

“我聽說他這次回來臺灣的目的是為了尋找並購的對象,葛琳娜,我不希望你引狼入室……”

那甄的話突地被葛琳娜打斷,“放心,我葛琳娜要真是盞省油的燈,公司就不會有現在的規模,他該明白跟我合作才是上上之策,我們可以聯盟,但絕不會是被並購。”

“我只是擔心……”

“擔心我被愛情衝昏了頭?我已經四十了,那甄,可不是小女孩,這種男人玩玩罷了,就算我真的愛上他,也不會傻得拿自己半輩子的心血去賭,我老了,沒那種本錢可以重來一次。”

那甄苦笑著,“看來不管我怎麼說都沒有用了。”

“你該替我高興,終於有一個男人我看上眼了,而對方又願意付出他的身體來陪我。”

她該替葛琳娜高興?哈!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替葛琳娜感到高興……

殘存的一點希望在片刻間被打散成碎片,聽到自己所深愛的男人被另一個女人說得如此不堪,她的心痛幾乎快將她的理智給驅離,多麼想就這樣不顧一切的奪門而出--



一整天,那甄的耳邊不斷的響起葛琳娜所說的話,思緒飄忽得厲害,胃也疼得厲害,手上的工作一點進度也沒有。

突然間啪地一聲,一疊文案被丟在她的辦公桌上,那甄抬眸,正好對上余亞萊不悅的臉。

“這個企劃案錯誤百出,你竟然讓它過關?給我個理由!”

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半天,那甄卻對其中的內容一點印象也沒有,“這不是從我手上出去的……”她試著解釋。

“你身為企劃部經理卻告訴我這東西不是從你這裏流出去的?難不成你的部屬會不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企劃案給客戶?”

“是……不可能。”

余亞萊挑高了眉,“那你還解釋什麼?惟一的解釋就是你最近心不在焉,根本無心於工作,我說錯了嗎?”

“你沒說錯,對不起,我失職了,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辭呈我待會打好會遞上,現在如果沒事的話請你離開。”那甄冷冷的說著。

“這就是你的工作態度?動不動就把辭職挂在嘴邊?”

她的胃更疼了,微皺著眉,冷汗不斷的冒。

“請你離開。”現在的她根本沒體力也沒心情跟他吵。

“你怎麼了?那甄?”余亞萊的大手突地撫向她的額頭,“你在冒冷汗,哪裏不舒服?”

“不關你的事。”

“胃疼?”他看她下意識地用手撫著胃,伸出手便要將她拉起,“走,我帶你上一趟醫院。”

“不必了。”

“非去不可,你若不跟我走,我就直接把你扛出去,如果你不怕丟臉的話。”余亞萊放下狠話。

那甄瞄他一眼,心想是不是世上男人都是同樣的德行,都喜歡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而且有暴力傾向。

“我昨晚去過醫院了。”她沒好氣的道。

“是看你的額頭還是看你的胃?”

“都看了。”

“那藥呢?”余亞萊伸手跟她要。

“我自己會吃。”她又不是沒手沒腳,難不成還要他喂?

“那就快吃,我要看你吃下去。”余亞萊緊迫盯人的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來,似乎不打算馬上離開。

“我說過不關你的事,余亞萊,你馬上滾出我的辦公室!”她真是受夠了這些男人的自以為是。

“可以,只要我看你把藥吃下去。”

要說死皮賴臉,那天下非余亞萊莫屬,這個人不會看人臉色的嗎?她氣悶不已的瞪著他,過了半分鐘還是把藥拿出來服下。

“這才乖。”余亞萊笑著起身,隨手把剛剛的企劃案拿起。

“幹什麼?”

“你生病了要多休息,這個我來就行。”他笑得一臉討好,彷彿剛剛那個摔她文件的人從來不曾存在過。

一下子扮老虎一下子又扮貓,這個人在搞什麼名堂?

“我打辭呈給你。”不跟他爭,那甄坐在電腦前開始打辭職信。

“還計較?我剛剛是開你玩笑的。”

眉毛在一瞬間高高的揚起,“開玩笑?”

“是啊,你老是不理我,我不找點名堂來跟你說說話怎麼行?我可不希望你真的一輩子不理我,要是你真的一輩子不理我,那我這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不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他嘻皮笑臉道。

“那你手上這個企劃案是怎麼回事?”那甄狐疑的看著他。

“這個?五年前前輩的作品,我拿來當道具,不賴吧?”

“你耍我?”那甄鐵青了臉。

“只為博君笑,那甄,別再生氣了,好嗎?我是真心跟你求和的,請你原諒那天我的口不擇言,不要再不理我,我脆弱的心可是承受不起你的傷害,要是我真的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你可要當寡婦的……”

那甄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余亞萊,你出去。”

“你原諒我了嗎?”

“出去。”

“要是你不說--”

“我原諒你了,你可以滾了吧?”她已經怒火中燒。

“嘿,你還是氣嘟嘟地比較好看。”余亞萊的話一說完,天外便飛來一疊卷宗,要不是他閃得快,可能他額頭上也要撞個包。“真是最毒婦人心,虧你長得秀秀氣氣,卻比男人還狠!”

“你說完了沒有?”那甄的手再次移向另一份卷宗夾。

“完了,只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想確定一下。”余亞萊突然戲謔的看著她,又瞄了一眼她額頭上的傷。

“什麼?”她提防著。他那種眼神通常代表他接下來所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這一點屢試不爽。

“昨晚那隻貓……是不是受傷了?”

那甄一愕,愣了片刻。

“沒什麼意思,你別想太多,我走了,順便替你關上門,免得有貓跑進來吵你休息。”說著,余亞萊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門後。

他知道?不,不可能……

但,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余亞萊這個人總是深藏不露,就像他明明可以外調美國管理更大的市場,將他的才能發揮得更淋漓盡致,卻偏偏選擇留在臺灣一個小小的分公司當總經理。

她從來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的身世背景,只知道他是蔣克昕以前的死黨,只知道他放棄留學的機會,碩士一畢業便自己一個人出來闖天下,其他的,她真的一無所知。

這幾年,除了蔣克昕,她的心從來不曾真正關心過別人,就像余亞萊在她身邊糾纏了五年,他對她而言卻依然像陌生人一般。

她在想什麼啊?她竟然為了余亞萊失神了這麼久……

搖著頭,那甄覺得可笑,這可能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心裏想著別的男人可以超過三分鐘。

這是不是代表她可以慢慢的把蔣克昕的名字從心裏淘汰而換上別的男人的名字?也許,也許吧。



六點整,余亞萊就像幽魂一樣的“飄”到了那甄的辦公室門口。

“你又想幹什麼?”第一次,她想準時下班,沒想到竟飄來一尊門神擋路,喔,不,應該是幽魂,說這男人是神還真是抬舉他了。

“堵人啊。”余亞萊聳肩一笑,“不然我的幸福何時才會到來?”

“我不懂。”

“不懂?我追了你五年,你竟然說不懂我的心?太沒良心吧?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心是不是被哪只野狗給吃了。”

他這是一語雙關,罵蔣克昕是野狗?

“請你說話簡單明了一點,我沒空跟你打啞謎,而且我的時間寶貴。”

“我知道你的時間寶貴所以才來堵人啊,走,吃飯去!吃完飯我送你回家,一來過了塞車時間,二來可以跟我約會,三來又可以不餓肚子,何樂而不為,對不?走吧。”說著,余亞萊伸手去拉她,卻讓那甄給躲開了。

“我什麼時候答應跟你約會了?”

“你沒有,不過我們是情人,一起吃飯是天經地義的事。”

“誰跟你是情人!”那甄瞪他。

這人近來越來越離譜,把傳言搞得像真的一樣,讓人吃不消。

“不是嗎?全廣告界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我余亞萊對那甄癡心一片,天地可……”

“耍寶!”那甄終於受不了的直接將他推開,徑自離去。

他不會追上來的!因為他的死皮賴臉通常只限於他那張能言善道的嘴皮,從來不曾付諸行動,除了幾次她不小心讓他知道自己生了病,他堅持要帶她去醫院外,也因為如此,她從來就不以為他真如他口頭上所言的喜歡她,雖然她老搞不懂他為何要在人前人後扯謊,也搞不懂他這些年在替哪個女人守身如玉,總之,那個女人絕對不會是她。

一跨進電梯,另一雙長腿也跟著跨了進來,那甄抬眸,愕然的望著仍是一臉笑的余亞萊。

“嗨!又見面了!”他愉快的看著她臉上的驚愕。

他竟然真的跟來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得很。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或者需要我幫忙的?還是……你有心事?”那甄小心翼翼地瞅著他。

如果這個男人有心事,看在他對她每天甜言蜜語,一天照三餐問候的份上,她是應該付予一點關心才是。

“啊?被你看出來了?真是的!”余亞萊在剎那間收起笑臉,變成了一個苦瓜臉,“真是知我莫若那甄。”

“少貧嘴,有事就說。”

“我……最近得了厭食症,需要美人陪我吃飯才吃得下。”他正經八百的說道。

“你……狗改不了吃屎!”那甄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氣得臉都綠了,電梯一開就忙不迭原半走半跑了出去。

“你說的沒錯,尤其是野狗更改不了吃屎的習慣。”他大步跟上,在她漠然的要往另一頭走去時,伸出手把她拉向另一邊,“走錯了,是這個方向,我的車停在那裏。”

“我沒說要上你的車。”那甄要甩開他的手,他這回卻吃了秤坨似的死都不放,還反常的將她的小手握得緊緊的。

“你的手很柔,生來就是要讓男人摸的。”說著,還證明似的用指尖摩搓著她敏感的手心。

那甄第一次感到心慌慌地,覺得體內產生一股莫名的騷動,直覺的想要抽回手,“你下流!放手!”

“好啊,一個吻交換。”余亞萊突然停下步子,身子一橫便將她困在路邊停放的車子與他的胸膛之間。

他低頭俯視著她,平日笑謔的眸子此刻燦如夜星,嘻皮笑臉換上一抹專注與認真,原本就俊美的面容變得莊嚴無比,溫柔地看著她,像是從天上看著人世間的神。

她的兩只小手不自主地抵在他的胸膛,他那專注的眼神令她心慌且陌生,他的靠近更讓她無所適從。

一切都失控了!余亞萊從沒帶給她這種強烈的失控感。

望著他,她進退失距,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像隻猛虎。

彷彿看清她所想的,余亞萊接下來的話讓那甄愕然不已--

“我不是老虎,你也不是可憐的小綿羊,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修長的指尖撫向她的眉眼,唇角浮現一抹笑。

是了,他總能看清她的偽裝,而且無時無刻,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把她刺得體無完膚,傷痕累累。

什麼時候自己在他面前變成一個透明人了?這個男人……竟然不知不覺中滲透進她的生活,也滲透進她的人生,就算她從來不曾正視過這個問題,它還是不可否認的存在著。

“不要再跟我唱戲,余亞萊!”帶些惱怒,那甄猛地伸手要推開他,然而他卻文風不動,硬得像塊石頭。

“你在害羞?我沒看錯吧?”余亞萊驀地更靠近她一點,玩味的審視著她臉上的紅暈。

“去你的害羞!放開我!你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沒空跟你玩遊戲!”越掙扎越覺得自已像個供他取樂的小醜,那甄不動了,恨恨的瞪著他,美麗靈動的眸子幾乎要冒出火來。

“我說過我很認真。”余亞萊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她卻看不出他的真誠……

他的眸子中有著熱切,也有著冷漠,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把她當做情人還是敵人……

“你究竟想幹什麼?當街吻我?”那甄陡地仰起了一張清麗堅毅的小臉,像是在證實些什麼似的望住他。

第一次,她是用心的想看清楚他,弄明白他的想法,不想再當個被他耍得團團轉的布偶。

“如果是呢?”余亞萊的目光閃爍著。

“那就做啊!”說完,那甄暗咬著牙,緊張得快冒汗。她在賭他不敢吻她,因為他根本不是真的打算這麼做的,不是嗎?

看了她好一會,余亞萊才緩緩地伸手撫過她柔軟無比的唇瓣,呢喃道:“你以為我不會?”

那甄突然間不確定了,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無奈身後是人家的車子,前面又是這塊硬石頭,她根本沒有退路。

“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她看著他越來越靠近的臉,心亂如麻,口乾舌燥,此刻的她真的後悔到恨不得咬掉自己逞一時之快的舌頭。

“我說過男人是不能挑釁的,那甄,還記得嗎?”他的唇已近到足以摩擦到她的,感受到她強烈的顫栗與害怕。

“余亞萊,我們只是朋友……唔……”她的唇舌被一道有力的霸氣侵佔了,想掙脫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被他的大手制住,她更慌了,“余亞萊……不要這樣……”

“求我。”他的舌舔上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低語。

“啊……”她輕吟出聲,承受不住他加諸在她身上的強烈熱流,身子不住地抖顫著,“不要……”

“求我。”

“再不放開,我會恨你一輩子。”她死咬著唇,咬到唇瓣滲出血也沒呻吟半聲,更是不開口求饒。

原以為,這輩子只有蔣克昕可以吻她,沒想到這個登徒子卻壞了她的夢……

她真的好恨啊!恨他自以為可以這樣對她,他憑什麼?

“你的淚是因為要為蔣克昕守貞?”余亞萊沒再吻她,雙眸見到她唇瓣的血跡,隱隱閃動著一抹說不出的情緒。

是挫敗?不,不可能!這樣的情緒反應不會發生在他跟她身上,絕對不會的,他可以肯定。

只是,那又是什麼呢?為什麼他要覺得不忍?為什麼他會覺得胸口悶得快要抓狂?

見鬼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05:49

第四章

“來,我來替你介紹,這位是我們臺大碩士班的才子蔣克昕,克昕,這是仟煒的大學學妹,那甄,你可以叫大嫂。”余亞萊開玩笑的眨了眨眼。

“大嫂。”蔣克昕拿起酒杯,無可無不可的喚了一聲,目光卻落在她略帶紅暈的清麗面容上,“我敬你。”

“不要叫我大嫂,我跟仟煒只是朋友。”那甄予以撇清,卻還是大方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很高興認識你,克昕。”

“嘩!叫克昕!那你怎麼不喚我一聲亞萊?不公平!”

“亞萊。”那甄入境隨俗的叫了,余亞萊得意的嘴臉都還沒收起,她隨即又迸出了一句,“你不覺得這樣叫好像在叫一隻狗。”

聞言,余亞萊板起臉,佯裝生氣道:“那甄!你不要仗著仟煒會保護你就可以這樣糟蹋他的哥兒們,他可不是個會見色忘友的人,小心我告你狀去,他若一氣之下把你休了,可就別怪我。”

那甄的反應是一笑,滿不在乎,“去啊。”

“真要我去?”

那甄聳聳肩,“如果你不怕自討沒趣的話。”

其實,她跟沈仟煒真的只是學長學妹關係而已,只不過沈仟煒暗戀著她,她一直知道,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個好人,她也很樂意有這個朋友,就這麼一路走來,他邀她來參加他家鄉的大拜拜,她也就答應了,沒料到的是他的朋友都自動把她當成他的女朋友。

無所謂的,反正都只是一面之緣的人,吃過飯後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也不一定。

只是,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有一個人不會這麼誤會,那個人就是才姍姍來遲的蔣克昕。

他的卓然不同與特有的冷漠感,一下子便攫取她所有的目光,愛戀的心一動,就變得莫名的不可自拔。

是愛嗎?沒想到愛是如此輕易的……



蔣克昕落腳的臺北圓山總統套房視野極佳,打開窗子,可以居高臨下的看見整個大臺北地區,星光燦燦,總會讓他想起初識那甄的那一夜,她帶給他的驚傃及與眾不同。

她落落大方,喝起酒來的豪氣一點都不遜於男人,周旋在眾男人的交際圈子裏,一點也不忸怩做作,雖如此,她的眼中卻有著屬於少女的羞澀,他沒有錯看她看著他的眼神--是一個女孩戀上一個人的夢幻與期待。

只可惜,她出現的不是時候……

門鈴響了幾聲,一名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人必恭必敬的走了進來。

“有事?鴻叔?”蔣克昕淡然的抬起頭來看來人一眼。

“總裁,夫人剛剛打過電話來。”

“那不重要,先說重點。”

“美國總公司那邊mail過來一份重要文件,指出這幾天市場上有人企圖大量收購我們公司的股票。”

蔣克昕起身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將辛辣的液體不疾不緩的吞入喉中,“查出對方是誰了嗎?”

“還沒有,總公司那頭正在查。”

“盡快,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誰想動我艾克亞。”蔣克昕的唇角浮起一抹冷冷的笑。

“我會盯著,總裁。”

“嗯。”蔣克昕應了一聲。

“總裁,夫人說--”

“我不管她說什麼,你替我搞定。”蔣克昕不耐的揮了揮手。

“知道了。”張鴻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辦公桌上一大束盛開的玫瑰像野火般怒放著嬌妍,讓一走進辦公室的那甄覺得刺目不已,她一向不喜歡紅玫瑰,可能是它太多刺,也可能是它美得太過狂放,也或者是因為她從來就不曾喜歡過紅色。

“那經理,好大一束紅玫瑰花喔。”好奇的同事紛紛將頭擠進了辦公室,曖昧的看著她。

“余總終於開竅了!”

“是啊,這四年多來也不曾看過他送花,看來過不久我們就有喜酒喝了,對不?那經理?”

提及余亞萊,那甄的胸口不由得一陣氣悶,顧不得眾人驚喘四起,她捧著那一大束玫瑰花便往樓梯間的大垃圾桶走去,啪一聲的將之毫不憐惜的丟進去。

“嗄?好可惜!那經理不要可以送給我啊,何必……”

“是啊,這花所費不貲啊!余總見了一定心痛得掉淚。”

“掉淚?我為什麼要掉淚?”余亞萊不知何時也跟著出現在樓梯間,就站在眾人後頭好整以暇的笑著。

眾人一聽到他的聲音,目光全往那甄臉上飄去,又瞧瞧躺在垃圾桶裏的紅玫瑰花,突然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眾人自動自發的讓出一條小路,讓余亞萊的目光足以看見躺在垃圾桶裏的那束可憐玫瑰花,默默等待著好戲上演。

“做什麼?全啞啦?”余亞萊看了眾人一眼,又看了一臉漠然的那甄,最後視線終於落在那束紅玫瑰花身上,一臉惋惜的直搖頭,“嘖嘖嘖,真可惜了這好花,咱們那經理根本看不上眼。”

那甄懶得看他一眼,錯身便從余亞萊的身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一股熟悉的清香卻在剎那間撲鼻而來,那甄愕然的瞪著辦公桌上的那一大束野姜花,半晌說不出話。

“喜歡嗎?我可是一大早開車到山上摘的。”慵懶的身子斜斜靠在門邊,余亞萊滿意的看著她一臉的不可思議與驚喜。

“你……怎麼知道?”她從來沒想過會有人知道她喜歡這種平凡又廉價的野姜花,這個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有心就辦得到,這不是太困難,不是嗎?”余亞萊緩緩地走向她,動手拭去她臉頰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瞧你感動的,不會真的這樣就決定下嫁於我吧?那我可會嚇死。”

他不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掉了淚,見鬼的!她怎麼可以因為一束花就感動成這樣!他還是昨晚那個討厭鬼,不是嗎?那個自以為是,當街欺負她的討厭鬼,

轉過身,她走向那束花,伸手便要將它們從她的辦公桌上移開,讓它跟那束已躺在垃圾桶裏的玫瑰花相伴。

余亞萊在她的手碰到那束花時制住了她,“明明喜歡得要命卻不敢收下,你的膽子真是小,難不成怕收了我的花就得接受我的情?你的心這麼容易收買嗎?這花是無辜的,而且是我親自上山摘的,我沒什麼用意,只是希望你生日這天充滿花香。”

“你……”她驚訝的仰起小臉,沒想到他會記得她的生日。

“生日快樂。”余亞萊微笑著。

那笑莫名的眩惑了她的心神,頭一次,覺得他是這般的出色而高大……那甄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才想到什麼似的匆匆別開眼。

她究竟怎麼了?這個五年來從來不曾讓她心動過的男人,為什麼這幾日老讓她覺得心慌意亂?

“今天天氣很好,晚上帶你上山看星星。”他抬起她的臉,溫柔的替兩人訂下了約會。

有那麼幾秒鐘,她下意識地就要拒絕,余亞萊卻先一步的轉過身往外走去,彷佛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似的……

電話鈴響了數聲才把沉思中的那甄的魂給叫回來,她伸手接起了電話--

“嗨!喜歡那束紅玫瑰花嗎?”蔣克昕低沉優雅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幸福的傳了過來。

紅玫瑰花?那甄想到了那束已經躺在垃圾桶裏的花,是他送的?悔意一下子淹沒了她,她怎麼可以把他送的花丟掉呢?老天……

“……喜歡,很喜歡,謝謝你。”她沒想到他也會記得她的生日,五年了,她怎能不感動?

“晚上一起晚餐,好嗎?我訂了位,那是一家很棒的法國餐廳,你應該會喜歡。”

“克昕,我想我們不應該再見面。”

“不要再說這樣破壞氣氛的話,我不喜歡。”

“你不喜歡又能如何?你是個有老婆的男人,我們根本就不會有結果的,不是嗎?”

電話的那一頭突然沉默了好一會,才幽幽地發出聲音,“告訴我,你真的跟余亞萊在一起?那些廣告界的傳言都是真的?他追了你五年?”

她想否認,心思一轉卻思及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否認的話一時沒有說出口,就在這猶豫不決的片刻,卻讓蔣克昕誤會了。

“我以為你愛的人是我。”

是啊,一直都是。可是,她拿什麼身份去愛他?

這樣的愛情有個缺口,是永遠補不回來的,就算她對他的愛再深再濃,他有妻子是事實,他當年沒有選擇自己也是個事實。

“你呢?你愛過我嗎?”

蔣克昕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地道:“你知道的,要不,為何五年後的現在我還回來臺灣找你?”

“你是為了你的事業回來的,不是為了我。”

“我是為了你才來臺灣籌組公司,不然世界之大,我可以等個五年十年再回來。”

“如果……你真的這麼愛我,那麼五年前你就有機會了,但你選擇的是她,你現在的妻子。”

“當時的我不能丟下她。”

“現在就可以丟下她了嗎?”

“那甄,你一向不是這麼尖銳的,收起你的爪子,好嗎?我不是你的敵人。”蔣克昕溫柔的制止道。

“你錯了,我一直都是如此尖銳。”

“別賭氣,我會跟她離婚,不會再讓你等太久。”

“離婚?不……”她從來沒想過要當個破壞別人婚姻的劊子手。

“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克昕……我不要你成為人人口誅筆伐的對象。”

“你只要回答我,愛我嗎?”蔣克昕低柔的問著。

愛嗎?那甄的目光突然被桌上的野姜花給佔據了,那淡雅自然的香味回蕩在整個室內,帶給她的是心曠神怡與自在。

她不愛玫瑰花,從來不愛,但這個送玫瑰花的主人她卻是愛的吧?

她一直愛著的,不是嗎?思思念念,老盼著……

“那甄?”久等不到回音,蔣克昕的語調竟有些不諒解。

被他這一喚,那甄才訥訥的回神,輕聲道:“晚餐時再聊,好嗎?”

“好,晚上見。”

“再見。”挂下電話,緊繃的情緒突地散了,方才那短短的幾分鐘幾乎快要把她逼得喘不過氣來。

回過神,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外頭的垃圾桶把那束玫瑰花重新抱進來,花瓶只有一個,她的辦公桌也只能容得下一束花,但望著那泛著水珠與迷人香氣的野姜花大半天,卻是怎地也不忍丟棄。

“那經理……”同事香香突然間出聲,把那甄嚇了好大一跳。

“什麼?有事嗎?”

“你如果喜歡,可以把兩束花都擱在辦公室裏,不必猶豫這麼久的。”香香煞有其事的說著,彷彿看出了她的困擾。

“可是……我只有一個花瓶。”那甄呢喃著。

“樓下就有花藝店,我去幫你買一個新的。”這根本就是小事一樁。

“不用了,我想……如果你喜歡的話,桌上這束野姜花就送給你吧。”

“真的?這花很香的哪!你捨得?”香香說著已把花捧在懷裏聞了聞,滿意的笑了,“那經理,這是不是表示你真的不喜歡余總?”

“嗄?”那甄望住她,愣愣地。

“余總是個好人,對那經理也是一往情深,還是大家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真的不懂那經理為什麼會不喜歡他。”那甄淡淡的笑了,“我沒有不喜歡他,只是從來沒想過要喜歡他。”

不能否認,這五年來余亞萊佔據了她一部份生命,除了心中的蔣克昕,他是靠她最近的人,但又如何!余亞萊的心思她不懂,有時候莫測高深得令她不安害怕。

“為什麼?”

“可能是他也不曾真正喜歡我吧。”她不是笨蛋,當然可以感受到余亞萊表相與真心之間的差距。

只是他不承認,她也沒法子逼他承認,總之無傷,她也任他去……

“我不懂,那經理。”才二十歲的香香有點迷惑的看著她。

嘆口氣,那甄笑了,“其實,我也不懂。”



“不好了!不好了!”一名原本已經下班的員工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奔回,並衝進了葛琳娜的辦公室。

葛琳娜正和那甄討論一份企劃案,門卻砰一聲被撞開,兩人的臉上都露出明顯的不悅。

“幹什麼莽莽撞撞的?”葛琳娜摘下眼鏡,挑高了眉,十分不高興自己在討論公事的時候被人家打擾。

“余總跟人在樓下打起來了!流了好多血呢!”

“什麼?”葛琳娜看了那甄一眼,隨即起身走了出去,那甄則跟在後頭,“那小子還以為自己十八歲?竟跟人家在公司門口打架?”

那甄不語,反常的看了一眼表。

“你從剛剛就一直在看表,怎麼?有約會?”

“沒有,只是有點事。”

“你應該跟我說一聲,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上司。”葛琳娜笑了笑,搖著頭,“真有事就先走吧,我想亞萊那小子不會有事的,他瘋雖瘋,做事卻一向有分寸。”

“沒關係,不是大不了的事。”電梯門一開,那甄率先走出電梯,余亞萊和蔣克昕兩人扭打在一起的畫面頓時映入眼簾。

“老天!亞萊你在幹什麼?”葛琳娜驚呼出聲,怎麼想也想不到余亞萊打架的對象,竟是她盼了好些天的艾克亞,她忙不迭上前拉住余亞萊的手,“快放手!他是我朋友!”

“嗨,葛琳娜。”蔣克昕伸手抹去唇邊的血跡,淡淡的跟葛琳娜打了聲招呼,若有所思的眉眼則掃了一眼不遠處冷觀的那甄。

“嗨……你們怎麼打起來了?”葛琳娜不解,但還是體貼的上前拿出手巾給蔣克昕擦拭唇邊的血跡,“瞧你們兩個,都受了傷。”

“嘿,葛琳娜,你應該照顧的是你的得力部屬才對。”余亞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甚有深意的瞧著他們,始終沒有看身後的那甄一眼。

想也知道,此刻她那雙水靈靈的眸子定是像針一樣往他背上猛刺,可能還巴不得拿刀殺了自己。

“你有那甄,那甄會照顧你。”

葛琳娜不經意的話一出口,兩個剛剛還在廝打的男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較量的成份居多。

“是啊,我有那甄,那甄會照顧我。”余亞萊得意的笑了,大聲的重復著葛琳娜的話,彷彿沒這樣大聲嚷嚷,那個人會聽不見似的。

葛琳娜好笑的看了余亞萊一眼,覺得他像孩子一樣耍寶,目光回到蔣克昕身上卻多了一抹嬌羞,“你來找我?我還以為那天晚上你是隨口說說而已呢,你也真是,直接上樓來就好了,幹什麼在樓下等?”

“我怕打擾你工作。”蔣克昕柔聲道。

“是嗎?你真體貼。”

“真是肉麻當有趣!”余亞萊非常不識相的插嘴道。

“余亞萊!”葛琳娜有點火了。

“好好好,我這個大電燈泡自行滾蛋可以了吧?”余亞萊把雙手舉高一臉的討饒,轉過身便將杵在原地不語的那甄勾進懷裏,“走吧,人家看我們兩個礙眼呢,說起女人,嘿,當真是見色忘義,為了一個男人什麼都可以不必管了,連我們這些公司的大功臣在人家的心上人面前也馬上矮上一截,想想真是不值啊!虧我這幾年在公司做牛做馬,把我的大好青春奉獻在這裏……”

“你說夠了沒有?”那甄冷冷的將他擱在肩上的手給推開,進了電梯隨即要把門給關上。

“喂,謀殺親夫啊!”余亞萊快一步的用他的長腿擋住要關上的門,高大的身形一閃便進入了電梯。

“請你不要再胡說八道!”

“生氣了?”余亞萊低頭瞧她,將她蒼白的面容全看進眼底,“是因為你的心上人把我打傷了生氣?不會吧?我想我一定是自做多情了,你怎麼可能為我受傷而生你心上人的氣,對不?”

“他不會先出手打你的。”

余亞萊的眉毛高高的揚起,“你就認定我一定是那個先出手扁他的人?”

“難道不是?”

“是,是我先出手扁他一頓,因為他欠揍!”

“余亞萊,你沒有權利……”

“我比任何人都有權利!”

“我不以為是這樣。”

“你以不以為不幹我的事--”話一出口,余亞萊驚覺失言,看了她一眼,噤聲不語了。

聞言,那甄突然苦笑一聲,試探性的問道:“我想……你不是因為我而出手打蔣克昕的,對嗎?”

“我當然是。”他有點心虛的別開眼。

她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突然想看清他的心,不為什麼,就是想。

“你就是真正的原因,我愛你,他是個有婦之夫就不該來勾引你,玩弄你的感情,他能給你什麼?難不成你想當他一輩子的地下情婦?理智點,那甄,我希望你可以看清他的本性,他根本就不該是你傾心的對象,他已經結婚了,不再是五年前那個他,何況,他若真的愛你,當初就不會選擇跟另一個女人結婚……”

“如果他要離婚呢?”那甄打斷他,唇角浮現一抹美麗的笑容,“他說他會為我離婚。”

“什麼?”余亞萊愣了幾秒,突然一拳擊向電梯裏的鏡子,“媽的!我就知道!那隻又該死的花心豬!”

鏡子應聲而破,余亞萊的手流了血,一塊碎片飛向那甄,驀地將她白皙的手腕也劃下一道血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11:42

第五章

“還有沒有哪裏受傷?”捧著那甄的手,余亞萊找來擱在辦公室裏的急救箱,邊替她包扎邊問道。

“沒有了。”那甄看著他替她包扎的手,傷重的人是他,不是她,他卻執意要先為她處理傷口,“我們可以去醫院嗎?我覺得你包扎的技術真的爛斃了!還是找醫生我才放心些。”

余亞萊聞言抬起頭來瞧她一眼,似笑非笑著,“你是在擔心我的傷吧?”

那甄一怔,反射性的答道:“才不是,我是為了我自己的手,我是個女人,留下個傷疤還有誰敢娶我?”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女人!還說你不喜歡我,我看你是愛上我了自己都還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自以為是?”又固執!

“是不是自以為是我們讓時間來決定。”將她的手包扎好,余亞萊才拿消毒水清理自己的傷口。

“我來。”那甄接過他手上的棉花和藥水,專心的替他將手上的傷口全消毒了一遍,不由地皺起眉頭,“還有碎玻璃在裏頭,還是上醫院一趟吧,別逞一時之快,小心手廢了。”

余亞萊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驀地伸出另一隻手順勢將近在咫尺的她給攬進胸前,深情無限的用極溫柔的語調對她說:“只要你承認你這是在關心我,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手廢了是你的事!”那甄紅著臉把他的大手給拿開,倏地立起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余亞萊默然了好一會才聳聳肩,語氣是不甚在乎的,“是我的事,既然如此,你可以去赴你的約會了。”

那甄愕然的回眸,瞧見余亞萊一臉的了然與嘲諷。

“你……”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從你把垃圾桶的玫瑰花撿回辦公室時,我就知道你不會跟我到山上看星星了。”余亞萊笑了笑,找來一根煙點上,走到辦公室的另一頭拿出一個袋子又走回她面前,“這本來是為晚上準備的,不過看來是不需要了,你帶回家去。”

那甄接過,低頭看了袋子裏的東西一眼,是巧克力蛋糕,她最愛吃的,也是惟一喜歡吃的甜食。

“生日快樂!”揮揮手,余亞萊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將那甄一個人愣愣的丟在他的辦公室裏。

過了一會,那甄想起什麼似的追了出去,卻看見余亞萊剛好走進電梯--

“余亞萊!”她叫了一聲,電梯門卻早一步關上往下降了,她忙按下另一部電梯下了樓,卻已見不著他的身影。

他……會去醫院嗎?他的傷不要緊吧?

應該不要緊,他說的,可是她卻看到玻璃碎片還在裏頭……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那甄試著打手機給他,卻發現他不接電話,像是存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似的。

才挂下電話,電話卻在此刻響了起來--

一定是他,她剛剛Call了機子給他,那甄幾乎是如釋重負的接起了電話,“喂,我想你的傷還是去醫院一趟吧!要我承認什麼都成,別再鬧小孩子脾氣了,好嗎?”

對方一陣沉默之後才緩緩開了口,“我是克昕。”

“嗄?”那甄愣了好一會,覺得臉頰在燒。

為什麼?因為自己心虛?因為她對別的男人的關心?因為她在剛剛那一刻裏根本沒想到打電話來的會是蔣克昕?

“你在等電話?”

“……嗯。”

“亞萊的?”

那甄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

“還好。”

“喔,沒事就好。”

“很抱歉把我們的約會搞成這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自己到那家餐廳等我嗎?我突然有點事會耽擱一點時間。”

約會?她差點忘了!

“好……待會見。”那甄自顧自地點點頭,也沒聽清楚他最後又說了些什麼便挂上電話。



“對不起,替你加杯水。”服務生十分禮貌的上前替那甄加滿水又退開,並沒有半點的不耐,眼中只有同情。

因為她像是個被男人拋棄的女人。

坐在餐廳三個多鐘頭,十點多了,餐廳就快打烊,她卻只坐在位子上喝水,這杯是第十杯水了嗎?她也數不清,肚子早餓過頭也不覺得餓,就這樣坐著,連打電話問他究竟要不要來的意願都沒有。

以她以前的性子,是不等男人超過半個鐘頭的,蔣克昕不同,她可以為他破例,因為她愛他,不過,也只有三個鐘頭,不會再多了。

“我要買單。”那甄走到櫃臺前對剛剛替她加水的男服務生笑道。

“買單?可是你沒吃東西,小姐。”

“總有最低消費吧?照算就是。”她掏出信用卡放在櫃臺上。

“不必了,我們餐廳的水是免費的。”今晚老板不在,不會知道這個客人喝了幾杯水。

“那替我叫客最貴的牛排,我請你吃,就當感謝你替我倒了一個晚上的水,如何?”那甄再次把卡推向他,“不刷的話我可要上書投訴你老板喔!小弟!”

“那……好吧。”服務生還是乖乖刷了卡,替她叫了一客牛排給自己吃。真是天掉下來的狗屎運,這餐廳最貴的牛排可得他在這裏打工一個多禮拜哩,想想今晚倒水還倒得真劃算。



走出餐廳,那甄沿著人行道走了不遠便看見蔣克昕,他剛從上回把她扛上車的那輛車內下來,而駕駛座那頭的門也跟著開了,走下來的不是別人,而是葛琳娜。

“我就送你到這裏,車子我開回飯店,談生意不要談太晚,我等你。”葛琳娜雙手圈住蔣克昕的頸項,深深的吻了他好久才放手。

“回去吧,乖乖的在飯店等我,不要亂跑。”蔣克昕溫柔的推開她,拍了拍她的臉。

“知道了,你年紀比我輕卻好像我哥哥。”葛琳娜朝他柔媚的一笑,揮揮手坐回車內把車子開走了。

隨意走到停在一旁的車子前對著後照鏡,蔣克昕拿出紙巾把唇上的口紅印擦掉,卻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他的眸光一閃,緩緩地回過頭來看著她。

“外頭風大,你怎麼跑出來了?”蔣克昕溫柔的笑著,走向她,伸手要把她擁入懷中。

那甄閃開了,卻還是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香水味,第五大道,葛琳娜最愛擦的香水。

“我不是跑出來,而是正要回家。”她的聲音冷冷地,心也冷冷地,整個身子骨更是冷得發寒。

“對不起,我有點事擔誤了。”

“葛琳娜就是你的事吧?”那甄好笑的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一點都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蔣克昕不語,瞅了一她一眼,“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你們擁吻,還有這裏。”那甄輕柔的手突地撫上他微敞的胸前上的吻痕,“葛琳娜一向瘋,可以滿足所有的男人,對嗎?”

他抓住了她的手,直覺地便要將她拉進懷中,“那甄,不要這樣說話,好嗎?我跟她之間只是--”

“逢場作戲?”她接口,幽幽地看他一眼,“放開我,蔣克昕,你沒有資格這樣抱著我。”

“我沒有資格,誰有?余亞萊?”蔣克昕說話的聲調還是溫柔得緊,卻透著一絲絲的寒意。

“他當然比你有資格,至少他單身,而且不花心。”

“我結了婚不是錯,我說過可以為你離婚……”

“不需要!就算你娶的女人是我,你在外頭還是會像現在一樣的左擁右抱,我不是高羽芬,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你。”

“就算我跟一百個女人上過床,我最終愛的還是只有你一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男人所做的很多事其實只是一種手段、一種捷徑,不代表什麼特殊的意義。”

“你不必向我解釋,該聽解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太太。”

“那甄,我以為愛情是可以包容一切的,何況,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不管成功或失敗,葛琳娜都是我最後一個逢場作戲的女人,相信我,好嗎?我撐了這麼多年,你只要再等上一個月……一個月不算太長,對嗎?”他柔聲說著,綿綿密密的吻落在她沾了淚的睫羽上。

“放開我。”她的夢碎了,真的碎成片片。

“我不放,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不會放手,你該明白的,不是嗎?否則這五年來你為什麼等著我?”

“我不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那甄的聲音柔柔弱弱,她想生氣,想怒吼,面對著這張溫柔依舊的臉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放了我吧,以後我們路歸路橋歸橋,再不相幹。”

“我不準。”

“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

“我要娶你,為了這個願望,我已很努力的讓自己在短時間內功成名就--”

“不要告訴我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她打斷了他,含淚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憂傷,“你是為了你自己,只是我一直不願相信你會是個利用女人往上爬的男人……”

“住口!誰都可以這麼說我,就你不能!”蔣克昕有點失控了,三十年來第一次,他在人前失控……“我愛你,我深愛著你,從見到你開始就愛上你了,我說過,我一直知道自己會再回來,這五年多來我一直關心著你的一舉一動,每一刻都在擔心著你可能忘了我……”

“你找人監視我?”她不敢相信原來這五年多來她一直被人觀察著、注意著,老天!怎麼會這樣……

“那不叫監視,而是關心,我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我不放心。”

“夠了,真的夠了,我承受不了這麼多。”那甄快要崩潰了!狠狠地使力將他推開,朝無盡的黑夜裏奔去……



沒有回家,那甄選擇回到辦公室,突然想起了余亞萊送的蛋糕,取出打開,自己在蛋糕上的一個心形花樣上插上二十七歲的蠟燭。

“HAPPYBIRTHDAY!”她對自己說,閉上眼睛許了今年的三個願望。

“希望你的願望裏有個我。”

聞聲,那甄驚懼的睜開眼,就在窗邊,一個高大的人影朝光亮處的她緩緩走來,要不是那高大的身影有點熟悉,要不是他的聲音她也是熟悉的,她早該歇斯底裏的尖叫。

她撫著心口直喘,望著他朝她走來,不知為什麼,心裏像是突然間找到了依靠,不再無助……

“對不起,忘記你膽小如鼠。”余亞萊大大方方的坐到她身邊的沙發上,這裏是他的辦公室,她既然自己跑來了,他還客氣什麼?“不過我一直就坐在窗邊,是你沒看見我,該說我被你嚇一跳才對,三更半夜還有個長髮女人飄進我辦公室來……你怎麼了?”靠近,才猛地發現她頰上斑駁的淚痕。

這一問,那甄早兜在眼眶中的淚突然一發不可收拾的滑落,像黯然的星空下串串閃亮無比的珍珠閃爍。

“怎麼啦?”余亞萊伸手將她攬進懷裏,替她拭去臉上不斷滑落的淚,柔聲哄道:“你也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還哭成這樣,就算他真的不記得你的生日也不必如此,男人常是這樣丟三忘四的,沒什麼大不了,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我常常想,嫁給我的女人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怎麼樣?要不要認真考慮一下下?”

那甄抬眸,有點不明白的問道:“為什麼你以為他不會記得我的生日?”

“嗄?難道我猜錯了?他記得你的生日?那你哭什麼?他欺負你了?還是他打你了?還是他送的生日禮物你不喜歡?還是他白癡的帶個女人去赴你的約會?還是……那家餐廳的菜不好吃?嗯?告訴我,我明天就去登報警告其他人不要再去那家餐廳吃飯。”

余亞萊一連串的“還是”逗得那甄笑了,她伸手抹去老是抹不淨的淚,嗔罵道:“你知不知道你很不會安慰人!”

“真的嗎?我以為我的甜言蜜語一向打遍天下無敵手呢。”他低眸望著她,眼裏有著笑,也有著寵溺。

“終於承認自己油腔滑調了。”她避開他專注又閃爍的眼,把切蛋糕的刀遞給他,“幫我,我肚子餓了。”

修長的指尖接過刀子徐徐將蛋糕切開,切到一半又把刀子還給她,“該你了,壽星,以後可不能騙人說你是個小女孩,二十七歲了,其實已經徐娘半老,再不嫁人,人家會開始在背後說你是老處女沒人要。”

那甄切了兩塊蛋糕,一塊遞給他,一塊給自己,懶得搭理他的瘋話,自顧自地一口一口吃起來。

“嘖嘖,你真粗魯,誰像你蛋糕切這麼大塊吃的?從小老師沒教你淑女一點嗎?”余亞萊邊念邊看她吃,嘴角有著忍不住的笑意,把自己的那塊蛋糕推到她面前,“餓死鬼投胎啊!這塊也施捨給你如何?”

“去!一點參與感也沒有!今天是我生日耶!”說著,那甄出其不意的把那塊蛋糕啪一聲砸在余亞萊臉上,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人已經一溜煙的跑出他的辦公室,躲進自己的辦公室呵呵直笑。

“那甄,你給我出來!”余亞萊追到門邊喊道。

“不要!”她可不想滿臉奶油,那要洗好久。

“你不出來我就把你的門給踹爛掉。”

“請便,我會叫會計部發帳單給你。”背抵著門,那甄喘吁吁地笑道。

“你出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保證。”

“不要。你當我是三歲小鬼?”

“那甄……我的手有點痛……”

手痛?那甄突然想起他的傷,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究竟看了醫生沒有?”

“沒有。”他的聲音有點無辜。

門開了,那甄走了出來,不太放心的看了他的手一眼,連包扎都沒有,他是存心讓她感到愧疚?問題是,他的傷又不是她造成的,為什麼她必須要感到愧疚?

“還是去醫院一趟吧。”她拉起他的手瞧了又瞧,上頭大大小小的傷口觸目驚心,讓她的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

余亞萊見到她眸光中的擔憂,原本輕佻的面容下有一瞬間的嚴肅,像是在思考什麼,確定什麼。

“你在關心我?真心的?”他一手撐向她身後的門,轉眼便將她困在懷中。

“亞萊,你不要這樣……”他灼熱又認真無比的目光讓她承受不住,忙不迭想逃開。

他驀地伸出另一隻受傷的手撐住另一邊,不讓她有空隙逃開他的胸膛,“我聽見你叫我,所以我回來了,卻沒見到你在辦公室。”

那甄惴惴地看著他,覺得所有的空氣都快被他給吸光了,她感到有些窒息的慌亂與害怕……害怕接下來他可能會對她做的。

“我打了你的手機。”她找話說,卻在他又往她靠近些時伸出手抵住他偌大的胸膛,“亞萊……”

“你找我做什麼?”他低啞著俯身問道,氣息拂上了她的臉。

又麻又癢地,但他靠她這麼近,讓她不得不看見方才她扔蛋糕在他臉上的傑作,卻半點也笑不出來,因為他的眼神太過認真,和他平日的玩世不恭、吊兒郎當一點也不吻合。

她有些迷惑了,怔怔地看著他越來越近的唇……

“不……”她低吟的想拒絕。

“要。”他的唇覆上她的,臉上的奶油也非常順理成章的跟著黏了過去,在她的鼻頭上、唇邊、頰畔染上濃濃的巧克力香,“現在你也跟我一樣滿臉奶油了,好可愛。”

原來他是為了報方才的仇?那甄正要開口反擊,唇瓣卻再次讓他給霸住不放,這一回,他不是淺嘗即止,而是深深的挑開她的貝齒吻著她……

她的背緊緊靠住門,他的上半身則緊緊貼著她,火熱起伏的胸膛隔著她身上單薄的衣裳,輕輕地摩搓著她胸前的突起,他的舌像是一隻靈巧不已的蛇,滑溜的探進她的喉間,毫不留情的探索著……

“啊……”她嬌喘著,全身因他的吻顫栗不已,也因他流連在她臀間的手而悸動著。

她害怕,真的害怕,她不想在自己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時,又掉進另一個漩渦裏爬不起來……

她顫抖不已的身子不知不覺中煽動了余亞萊潛藏在體內的欲火,嬌吟的輕喘,酡紅的雙頰,柔弱無骨的身子,與她難得一見的嬌美體態與乖順,在在都在挑戰著他極佳的自制力……

他的吻變得更加霸氣而認真,吻從她的唇瓣轉向她的頸項與胸口,探入她深深的溝渠之間,用火熱的舌尖挑逗著她已然挺立的蓓蕾,讓她不自主地因他而呻吟出聲,整個身子再也克制不住的偎向他。

“不要……”她被他吻得發暈,熱氣不斷往上冒,連推開他的力氣也沒有,也不想……

“我知道你喜歡的。”余亞萊突地打橫將她抱起擱上辦公桌,高大的身影則立在她的兩腿之間,他開始伸手褪去她的衣服。

“不!”那甄伸手抓住衣襟的領口。

他俯身用吻來化開她緊握著的拳,趁她不支的手一鬆,他的大手便一把將她的鈕扣給扯開,將臉埋進她起伏不已的雙峰之間,汲取那藏匿在丘壑之間的女人馨香

“啊……”她不自禁的拱起身子,雙手攀住他的頸項,感覺到胸口像火一樣的燃燒著,就要將她整個人融化掉。

他一手捧起她的一隻嬌乳,輕輕地揉搓玩弄著,另一手已伸到她裙擺內的兩腿之間,試著探索另一片幽靜之地……

“啊!”當他修長的指尖一觸及那片處女地,那甄叫喊了起來,伸手去阻止他的侵略,整個人開始慌亂的掙扎著,“不要!亞萊!不要這樣……”

余亞萊吻住了她的抗議,卻也在同一時間抽出手,改而摟近她的腰身讓自己的灼熱抵住她……

“亞萊……”

“噓,我需要一點時間降火。”他降火的方式與眾不同,喜歡往火源處靠近讓自己免疫。

吻,益發的綿密,像雨點般散落在她不知何時赤裸的雪白胸口與小腹之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12:35

第六章

兩人急促的呼吸聲是辦公室內惟一的聲音,像是過了一世紀這麼久,余亞萊才緩緩放開她,視線卻不避諱的落在那甄雪白聳立的胸脯上與渾圓纖細的腰間。

他的目光灼灼,燒得她就要體無完膚,那甄下意識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胸口,雙頰酡紅似火。

事情是出乎意料的失控,她從來就沒想過會和他有這樣親密的肉體接觸,然而彼此之間的電光石火觸發在一剎那間,他們的身體竟是份外的契合與熟悉,連摸索都不必便直接晉級……

這樣的關係陌生得令她覺得害怕且尷尬,一向保持著距離的兩人卻差一點擦槍走火……

“如果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我也不會說抱歉。”他修長溫柔的指尖輕輕地滑過她光滑細致的肌膚,然後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流連在她帶點溫存過後餘溫的唇瓣上。

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溫柔,閃爍的帶著淡淡的笑意,她不懂,如果他不是真正喜歡她,為什麼可以用這樣溫柔的目光瞧著她?

或許,他是真正喜歡她的?只是因為自己從來看不見?

“我想回家。”她垂低了臉,有點疲倦去猜測。



“艾克亞以低於我們報價百分之十的價格,取得了歐洲喜兒化粧品的年度廣告代理權。”葛琳娜對著手下兩個愛將宣告了這件不幸的消息。

余亞萊高挑著眉,“怎麼可能?我已經跟他們副總裁約好十天後到該公司簽約,這消息是怎麼走露的?艾克亞又怎麼知道我們公司的底價?”

“這個市場瞬息萬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要一個輕忽就會落得兩頭空的下場,不過,我懷疑公司裏有內應,否則艾克亞根本搶不到我們的生意,因為他提出的企劃案跟那甄那一份可以說是大同小異。”說著,葛琳娜朝那甄看了一眼,“那甄,你有什麼看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艾克亞廣告的提案跟我的提案很類似?”這根本不可能!

“沒錯,而且還可以說又更勝一籌,他們把你的企劃案再微幅做了些改變,但基本上是同個企劃體,這一點我可以十分確定。”

“你的意思是那甄的案子被剽竊?”余亞萊的眉頭挑得更高了,若有所思的眼神緩緩地落在那甄身上。

“是這樣沒錯。”

“葛琳娜……你跟艾克亞關係匪淺,該不會……”

“去你的!我是公司負責人,有必要拿公司的前途開玩笑?”葛琳娜差點沒被余亞萊的話給氣得冒煙。

“你當然不會,問題是……你怎麼知道自己沒有不小心讓艾克亞那渾小子把東西偷去?畢竟有些時候真的是‘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空注意到自己是不是被人利用了,艾克亞是個出了名的偷兒,專門喜歡買別人公司的商業機密,你早該小心謹慎。”

“不會吧……我跟他見面的次數用一隻手都算得出來,再說我也沒有把公事帶到床上的習慣。”葛琳娜微微皺了眉,直截了當的說。

聞言,余亞萊好笑的輕咳了幾聲,“凡事都有可能,葛琳娜。”

“這是你對老同學的了解?”葛琳娜也學著他挑起眉頭,看看他,又看看那甄,“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們三個以前就已經認識了吧?你和艾克亞是同學,那甄也不會不認識他,對嗎?”

“我是認識他。”那甄本來就不喜歡說謊,既然人家都已挑明了說,她也不必再回避。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懷疑你們兩個有可能是那個泄密者?畢竟這個案子還在討論階段,從頭到尾也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內容,除了你跟那甄,我想不出來還有其他可疑的人。”葛琳娜這句話說得很慢卻很慎重。

“葛琳娜,你這話是在污辱我們。”余亞萊嘆口氣,搖了搖頭,“沒想到這就是我們兩個為你賣命了四年的下場,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老板,說什麼我也不會待下來。”

“我只是隨口說說,開開玩笑罷了。”

“隨口說說?這種話也可以開玩笑?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我看我和那甄還是‘包袱款款’走人算了。”

“什麼‘包袱款款’?”葛琳娜是美國人,自然不懂這一句臺語。

“就是收拾東西走人的意思。”

“沒那麼嚴重吧?”

那甄看這兩個人討論正事也在耍寶,有點不耐的起身,“我去找他問清楚。”

余亞萊快她一步的擋在她面前,曖昧地說了一句,“不必吧?葛琳娜晚上再回去好好問問他不就成了。”

“去你的!”葛琳娜丟了一份卷宗過來,“少消遣我!在他做了這種好事以後,你以為他還會來找我?”

“哈,原來你還在等著他的臨幸啊!真是可悲的女人!”

“余亞萊!”聞言,葛琳娜氣得大吼。

受不了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蔣克昕的壞,那甄將余亞萊推開便往外走,老實說,她實在不相信蔣克昕會盡使這些不光明的手段來建立他的王國,好吧,就算他真的為達成功不擇手段,她也不相信他會這樣傷害她……

“別去,那甄。”在她進電梯之前,余亞萊攔住了她。

“讓開,事情總要問清楚。”

“怎麼問清楚?難不成當賊的還會承認自己是賊?”

“他不會騙我。”

“是嗎?那麼你生日的那一晚你為什麼要哭?”

“你究竟知道什麼?”那甄瞪他。

恨他又提起那一晚,事過境遷已經一個禮拜,她還是無法好好面對蔣克昕的真實面目,還有……她跟余亞萊之間的莫名其妙……

是的,莫名其妙。

一切都不該發生的,卻發生了,擾得她自此夜夜失眠,每天到辦公室都想著如何避開他免得尷尬,要不是今天葛琳娜一臉慎重又突如其來的找他們兩人私商,她會想出一百個理由告假。

“他能傷你的只有感情,要猜得出並不難,何況,我比你了解他這個人,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用情不專,知道他為達成功不擇手段,可以犧牲所有的人,當然也包括你。”

“不要再說了。”

“一個只愛自己的人,可以為了私心而犧牲全世界,你必須學著明白這個鐵一般的事實。”

“我跟他之間的感情你不會了解。”

“只有男人才真正懂得男人。”余亞萊冷哼了一聲,兩手插進褲袋裏居高臨下俯視著她轉而蒼白脆弱的容顏,他的心思陡地閃過一抹不該存在的憐惜之情,但,那也只有短短數秒,傷害的話再一次的出口,像是存心傷人傷得不留餘地,“女人,只不過是一相情願的去解讀男人的所作所為,為自己盲目的迷戀找尋一個出口而已。”

“他是不是搶過你的女人?”那甄的心已傷痕累累,對余亞萊存心的傷害已經免疫到可以保有理智去解讀,這一向是她的專長,也是她引以為傲的本能。

余亞萊的神情微微一愕,卻很快地斂起所有的情緒,“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看起來似乎很恨他。”

“是嗎……我是恨他,恨他搶走了你的心。”他說得很順,眼神很真,一點也不像是在做假。

“不是我。”那甄淡淡的笑了笑,搖著頭,“你繼續演你的戲好了,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事。”

余亞萊微微的挑起眉,卻反常的沒有接話,見到她臉上那飄忽到近似絕望的笑,心竟隱隱地揪疼起來。

“那甄……”此刻,他竟有股想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的衝動。

“別說了,我不想聽你唱戲的臺詞。”她走進電梯,沒有再看他一眼。

她很慶幸,真的很慶幸,在錯放另一顆心之前,自己還有抽身的空間……



蔣克昕來應門的時候,身上只穿了一件寬鬆的米白色睡袍,他微微側過身讓那甄進門,對於她的出現似乎並不意外。

“我想你應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那甄面對著他,開門見山道。

“坐下來喝一杯水,你看起來很喘。”蔣克昕倒了杯水給她,神情依然是一貫的溫柔。

“我不是來喝水的。”才剛說完,那甄的眼角就瞄到他擱在餐桌上的那份企劃案,上頭明明白白的印著她的名字。

隨著她的目光望去,蔣克昕輕輕地扯了扯嘴角,“你是為哪個而來的?我不明白你要我解釋什麼?”

“不明白?”那甄激動的拿起那份企劃案丟到他面前,“這個案子是我花了一整個月的時間才想出來的點子,你輕而易舉的就偷了別人的東西當成自己的,你還不明白?”

“我沒有偷。”

“沒有!那這是什麼!這個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桌上!”她對他真的失望透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來這裏做什麼,只為了心裏還殘存著一點點對他人格的信任?事實證明她錯得離譜。

“我也很想知道是誰把東西寄過來給我的。”

他的意思是他沒偷?

“你拿到了喜兒廣告代理權是個事實。”她不想再當個傻子。

“沒錯,魚兒自己送上門,我只要確定它是一條真正的魚就夠了,不需要去研究這魚兒為什麼會自己送上門,對吧?”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們公司出內姦,把這個案子流出來賣,我只是買下它,錯不在我。”蔣克昕的臉上沒有半點的羞愧之色,就像是在形容每天的天氣一般自在從容。

那甄微微的皺眉,“內姦?誰?這個案子從頭到尾就只有我跟亞萊、葛琳娜知情,要說內姦……我的嫌疑不就最大?”

蔣克昕一笑,“我這裏隨時歡迎你的加入,那甄,如果你真的成了這場遊戲的犧牲者。”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我在說什麼。”蔣克昕淡然的看著她,朝她走近,緩緩地伸出手撫上她柔嫩的嬌顏,“你只要記住,就算我蔣克昕是全世界公認的大壞蛋,對你而言卻絕對不是。”

她望著他,有一剎那的失神。

這對深情的眼眸呵,曾經跌進去了就以為自己再也爬不出來……

“我不會再來找你。”她搖著頭,心碎是再也彌補不回來的,就算過去的她對他再迷戀……

呵,迷戀,她竟承認了自己是在迷戀?就像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終於承認自己只不過是個小女孩,談不了大人式的愛情一樣,是需要經過多少的挫敗與傷心才能夠體會?

“你會的,因為你只屬於我。”蔣克昕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寒意,像是在一瞬間凝聚某種力量想要摧毀什麼。

“我不屬於任何人,我只屬於我自己。”那甄轉身走了,強迫自己不要再眷戀這個男人。

很難,她承認,因為她思念了他五年,沉醉在這份相思裏一直不想醒過來……



“小心啊,可別放錯了心。”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那眼神中總是透著一抹看清一切光芒的余亞萊悄悄走近了她。

目光總是不經意的追隨著蔣克昕的那甄,像是被人赤裸裸的看著,心上有著說不出的惶惑與不安。

“你在說什麼?”她直視著他,逃避跟面對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自認為可以成功的藏好自己的心,從沒想過有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生來就有一雙透視人心世事的眸子。

“我只是提醒你,克昕有個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六月一拿到碩士文憑,他們就要一塊移民到加拿大,念書、就業、結婚、生子,你的出現不會改變既定的任何事。”

聞言,那甄的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像隻受了重傷的小兔子卻還得披著虎皮嚇人般的狼狽不堪。

“你多心了,我對他就像對仟煒一樣,只是朋友。”

“你跟他才認識一天,怎地就跟仟煒一樣了?仟煒可是追了你好些年,不是嗎?”

“你不喜歡我,是嗎?”總覺得,他對她有一點點淡得令人看不清的敵意,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

“不,你是個很特別的美人,只要是男人都會喜歡。”余亞萊說得不是太認真,目光中佔多數的是笑謔而不是真心。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在他發現蔣克昕對她的呵護備至之後?

“卻不包括你。”這一點讓她的自尊心有些受損,不為什麼,只是因為那可笑的優越感,她在男人堆裏一向吃得開,眼前這個男人卻似乎防範著她,把她當成了一個壞女人。

“何以見得?我可也是百分之百的男人。”

“因為你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警告我不要高攀你的死黨。”那甄一笑,聰慧的她一向不會在男人的愛慕與甜言蜜語中沉淪。

余亞萊的目光閃了閃,笑了,“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聰明且犀利。”

“你開始想要追求我了嗎?”那甄回以一抹頑皮的笑。

也許一輩子就見這麼一次的人,又何必樹立彼此的敵意?何況,她並不討厭他,要不是蔣克昕的出現,她甚至覺得他是個可以在各方面與自己勢均力敵的好對手。

但蔣克昕出現了,一瞬間便把她的魂魄給帶走……

“我會認真考慮,我也希望你可以記住我所說的。”

他的警告性言語像把刺般的令她難受,她微笑的反擊了,十足十的挑釁,“我想做的,從來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甚至,她體內有一股劣根性,別人越想阻止的,她越想讓它驚天動地的發生……



她從沒想過自己是這樣離開葛琳娜廣告公司的--

“看在你為我賣命了好些年的份上,我不告你,你走吧。”

“這幾張照片你就認定我的罪?”那甄有些心冷,葛琳娜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留給她。

“你跟艾克亞是熟識,卻故意在我面前裝作不認識,可見你居心叵測,再說,你明明跟艾克亞有一腿,卻還是看著他跟我上床,你們兩個如果不是聯合起來欺騙我,就是你是個白癡,我相信你不會是後者。”葛琳娜不斷的抽著煙,一口接一口,像是在極力消除內心的煩躁。

“我跟他……不像你跟他那樣,何況,我不是沒警告過你……”

“夠了,那甄,你走吧,我無法用一個品行操守有問題的人當公司的重要幹部,我還要生存。”

“你認定了我是那個將企劃案賣給艾克亞的人?”

“他都承認了,你為什麼還要騙我?”

那甄聞言一愕,“什麼?你說什麼?他承認了什麼?”

“承認了他跟你的關係,他甚至告訴我--為了他,你可以不惜犧牲一切,這是不是間接的承認你就是那個泄密者?”

那甄瞪視著葛琳娜好久好久,一顆心上上下下幾百次,幾度欲出口的話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裏,突然不想再解釋了。

“我想不管我再說什麼你都打定主意不會信我了,對嗎?”那甄淡笑著起身,“我很遺憾這四年多來的相處還不能讓你相信我,既是如此,我再待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你不能開除她,葛琳娜。”門突然被推開,余亞萊高大的身子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兩手撐在葛琳娜的辦公桌上,一副準備談判的樣子。

“為什麼?我是老板。”

“如果你不想一下子失去兩個愛將的話就收回你的話。”

葛琳娜愣了一會才道:“你在威脅我?余亞萊?”

“你要怎麼說都可以,總之我跟那甄共進退。”

“不要跟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在臺灣,你再也找不到比葛琳娜更大更有發展性的廣告公司了。”

“那又如何?世界可大得很。”

“你不是從來都不想到國外發展?”葛琳娜質疑的揚起眉。

要是他想,美國總部的總經理位置早就是他的了,根本不必等到現在。

“那是因為那甄在這裏,既然這裏容不下她,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我都可以去,只要帶著她。”說著,余亞萊深情無比的看了那甄一眼,那甄也正看著他,神情卻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怎麼?他表現得這麼差嗎?他的真情真意當真感動不了這個女人半分半毫?他不相信,一點都不信自己凡人無法擋的魅力會對她一點用也沒有,但,她為什麼要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瞅著他?

“她不值得你如此,她根本就不愛你。”

“她愛不愛我是她的事,我卻深愛著她。”

“你有病!”那甄再也受不了他那含情脈脈的眼神,長髮一甩轉身離開葛琳娜的辦公室。

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我都可以去,只要帶著她……

真是見鬼了!她的腦海裏為什麼老是想起余亞萊的這句話?她要相信他的話才真的是天下第一大白癡!

到總務處取了一個箱子,那甄把自己私有物品一件件往箱子裏丟,辦公室外頭的竊竊私語聲她不是沒聽到,當某些事發生之後,沒有人會記得你曾有過的功,只會咬住你的過不放,就算你沒有罪,也得背負著十字架。

這樣一走,她的名聲是徹底毀了,全臺灣的廣告界不會再有那甄這個人,她的存在從今天她一走出這個辦公室開始,就會成了廣告界的最大話題,而且是一個不名譽的話題,她知道也明白,但她無能為力,不是嗎?

就在剛剛的幾十分鐘裏,她才突然發現自己在這個偌大世界裏的渺小,一切都是虛空的,當你一直以為自己站在山的最頂端,卻不知道懸崖也在你腳邊的那個時候,死期就離你不遠了。

這四年來她究竟在做什麼?她將自己最寶貴的青春放在這裏,以為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她應得的,但就僅僅一個人的一句話就可以把她過去曾有的努力毀於一旦……

那甄苦笑一聲,覺得自己一直像是個白癡,在感情上盲目,在工作上盲目,在她的一生中,她究竟真正明白過什麼?又真正得到過什麼?

她可以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她問心無愧,但那污點一日不洗刷掉,便注定跟著她一輩子……

她的事業完了!人生完了,一切的心血與努力都完了!

走出這棟待了四年多的大樓,迎向陽光,那甄的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

此刻,她不再頑強,一顆心脆弱得遇到風都會散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13:04

第七章

才走出大樓,一輛白色法拉利跑車便停在她面前。

“上車。”余亞萊打開駕駛座旁邊的那扇車門,直接對她道。

那甄看他一眼,不領情的想朝另一個方向離開,車子卻再一次擋住了她的去路,尖銳的煞車聲引來了不少目光。

“上車,除非你想等那些記者認出你,然後把你分屍當他們的晚餐頭條。”余亞萊警告著,一雙晶燦燦的眸子緊緊的鎖住她臉上的蒼白與無聲挂著的淚,心上瞬間涌來的憐愛情緒讓他感到意外。

女人,終究是要拿來疼的,不管她看起來是多麼的強悍與跋扈,她還是水做的,難得柔弱的模樣更容易打進男人的心,一下子升高男人天生便擁有的保護欲。

記者?聞言,那甄下意識地往旁邊望去,才發現原來門前真的或站或坐的擠了很多拿著照相機、攝影機及手提電腦的人,他們是來找她的?不……怎麼會?難不成……

“快上車!有人朝這裏走過來了!”余亞萊不知何時已走出車外將愣在當下的那甄推上車,自己則快速的坐進車裏,在一堆記者突然發現他們要等的人之前,踩下油門把車開走了。

“記者怎麼會出現?”

余亞萊笑著朝她眨了眨眼,聰明的沒在此刻提及她臉上的淚,“不知道是誰打電話給記者,說你是艾克亞的秘密情人,記者都愛八卦,何況是那個風流鬼的八卦,他們巴不得把整個藝文版寫得滿滿的。”

“這其中的八卦是不是還包括喜兒廣告代理權的案子?他們找過你了?”否則,他又怎麼會知道有記者要找她。要說心寒,此刻的心才真正的蕩到谷底,就算余亞萊故意轉移話題焦點,她也知道這些記者出現的首要原因一定和喜兒廣告代理權有關,葛琳娜就算不告她,也不會再讓她在廣告界立足。

一通電話就可以毀掉她的廣告前途,進而打擊艾克亞,還可以替葛琳娜廣告公司免費打廣告,天下大概沒有比這個更劃算的事了,要是她,也許也會這麼做吧?身為廣告人,總會盡可能物盡其用,這是天份。

余亞萊欣賞的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很少有女人智慧與美兼俱,那甄卻是之中的佼佼者。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聰明?”

“常說。”那甄別過臉,將視線放在窗外忙碌的臺北街頭,突然想起小時候村子裏的裊裊炊煙,那是每家到了黃昏時燒柴煮飯的特殊香味,絕對和這裏的汽機車廢氣迥然不同。

好想家呵,雖然她已經沒有家了……

“是嗎?我常說?”他笑了笑,越來越覺得喜歡上她真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要不是……余亞萊的眸子陡地沉了沉,為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煩悶與不自在,油門不自覺的踩到底。

氣氛的改變那甄豈會一無所覺,她緩緩地掉過頭望住他,臉上的淚早已讓窗外的風給吹乾。

“你要帶我去哪裏?”車子駛向郊區,他不像是要送她回家。

“我家。”

“淡海?”那個令她一想起就想哭的地方?

“我沒有搬過家。”

“喔。”她應了聲,想說不去,卻又不知為什麼沒有認真的說出口。

余亞萊的聲音有點冷冷地,讓她也覺得冷冷地,是天黑了的緣故?還是靠海邊所以覺得冷?那甄不解的皺了皺眉,用雙手將自己的身子圈住。

“穿上。”余亞萊把椅背上挂著的薄毛衣外套遞給她。

“你的車開得太快了。”她接過他的衣服披在肩上。

余亞萊把車速減慢了些,過了好一會才道:“把車窗搖上比較暖和。”

那甄搖搖頭,“我喜歡吹風。”

這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是她不想跟他獨處在一個密閉空間裏,從生日過後的那一晚,她連聽到他的聲音都會顫抖,何況是他靠近她時那股強而有力的心跳與體溫……

說她是膽小鬼也罷,她就是怕再碰觸到他,怕玉石俱焚般的渴望再一次燃燒到彼此。

後果呢?最有可能的是體無完膚,因為她知道他根本不愛她。

每每想及此,總有股失落,而且每想一次,那股失落感就強一分……

車子先開到海邊,余亞萊伸手拉她出來,夜幕已升,但海的盡頭處連星星都還看不真切。

“今天的天氣不夠好,可是風夠大,可以把煩惱都吹光光。”余亞萊深呼吸了一口氣,張開雙臂迎著風,握著她的手卻沒有放開。

那甄想不著痕跡的抽回手,但那隻大手的主人卻打定主意不放似的緊緊握著,溫熱圍繞著她的冰冷,讓她突然又想哭。

“如果你讓我愛上你,你就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蔣克昕才是天下第一大混蛋。”余亞萊轉過身瞅著淚眼盈盈的她,伸手替她拭去悄然落下的淚,不期然的嘆了一口氣,“告訴我,你現在流的淚是為他還是為我?”

“重要嗎?”都是兩個不是真正愛她卻又滿口說愛她的男人。

“當然重要。”事關成敗,怎能不重要?

那甄搖著頭,不想回答,眼前這個男人太危險,甜言蜜語常挂在嘴邊的男人總是少有真心,她不想再冒一次險。

“那甄?”

“不要逼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只是不敢回答,不如我幫你。”

那甄訝然的抬眉,“你幫我?”

“是啊,我幫你,幫你決定嫁給我。”余亞萊深情款款的望住她。他真的越來越佩服自己的演技了,明明心不真意不誠,但他開了口卻像是真的要許諾跟她結婚一般……當真足以得奧斯卡金像獎。

“你一定是瘋了。”她皺眉,決定不理他這個瘋子。

“我很正常。”

“那你就不會說要娶我。”

“為什麼?就因為你還忘不了那個混蛋?”

那甄深呼吸一口氣,幽幽地嘆道:“不是。”

“不是?那是不是表示你已經忘了他?”如果是……如果是那又如何呢?為什麼他會覺得期待?見鬼了!余亞萊低咒一聲。

“余亞萊,你當真想要娶我?”頭一次,她想明白他的真心究竟到什麼程度。

“你為什麼老不相信我?”余亞萊一臉的無辜,“我看起來真的那麼難以讓人家信任我嗎?我只是長得帥了那麼一點而已,又不是我的錯。”

“你……”那甄搖著頭苦笑,“就不能認真點?”

“我很認真,是你不想看明白。”余亞萊輕輕地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正視著他,“我很慎重慎重的再對你說一次,我愛你,我想娶你,我願意用我的一輩子守著你一個女人,直到天荒地老。”

海浪拍擊著岩岸的聲音也掩不住他的溫柔,偌大的黑幕也未能將他燦如星子般的黑眸淹沒,他是這樣溫柔的凝視著她,像是永遠的惟一……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不確定了,不確定自己以前所認知的--他不愛她,究竟是不是事實?

他知道所有她喜歡吃的東西,了解她惟一喜歡的花,明白她迷戀一個男人的心,包容著她的一切任性與驕傲……這樣的一個男人,她能說他不愛她嗎?說得更明白些,全天下大概沒有比他更懂她的男人了,包括蔣克昕。

“你當然應該相信我。”

是啊,她應該,因為他可以為了她不去國外發展,可以為了她放棄現有的一切重新開始,哪一個男人可以跟他一樣這樣用心的對待她?

沒有,一個也沒有,就連她相信曾經愛著她的蔣克昕,最愛的人也是他自己,他的事業,他的成功,淩駕於一切之上,包括他對她的愛情。

“是啊,我應該相信你。”她點點頭,就在方才的頃刻之間,她不想再去深究很多事了,不想深究自己是不是真的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不想深究自己是不是已經忘了另一個男人。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深深的打動了她的心,也許他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走進她的生命裏再也移不開了,是她自己從不正視他罷了……

“你看起來像是很委屈。”余亞萊聽見了她低低的嘆息,俊顏一笑,又是一張玩世不恭的臉。

“我不會委屈自己做任何事。”要不,她也許早去當蔣克昕的情婦。

余亞萊俯低著臉靠近她,她那一眨一眨的睫羽像把扇,煽動了狂嘯的海風與浪花,也煽動了他多年來堅硬如石的心……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不自禁地,沒有目的地,單純的只是想要吻她……來不及去深究這樣的衝動代表的意義,他寬大的臂膀像把鎖緊緊的拴住她微微顫栗的身子。

他的體溫,他的心跳,就像那一夜般再次的傳達到她所有感官,和那晚稍稍不同的是,他看著她的眼神……

一樣是渴望,今夜卻多了一分愛戀……她幽幽地望著他,他那張近俊顏寫滿著對她的珍惜、疼愛與……矛盾?

矛盾?她不懂,真的不懂。

“我不懂。”那甄心裏才想著,沒想到已出了口,直到他那銳利又溫柔的眸子閃了閃,直直的望進她的眼底。

“不懂什麼?”

“不懂你。”

“沒關係,我懂你就可以了。”他的唇瓣帶著抹殘酷的笑,在黑夜裏,藏匿在偌大的黑幕之中。

“這樣不對等的愛是沒有好結果的。”她伸出手抹去他臉上那似乎不在意的笑,露出了淡得帶點羞澀的笑容,“我相信我可以懂你的,我相信你也知道我可以回應你對等的愛,只要我願意……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可以是勢均力敵的對手。”

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臉上,像是有點意外她的羞澀與坦白,竟有幾秒鐘說不出話來。

“你的手好冰,我們進車子裏頭去吧。”他拉著她的手才要開車門讓她先上車,身後突然響起的紛亂腳步聲卻掀起了沙灘上的一片黃沙。

“就是他,大夥上!”一聲吆喝,來人已將手上不知從何處撿來的木棍往余亞萊身上擊去。

隨著那甄的尖叫聲,余亞萊轉身迎戰,接下來的一片混亂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不要打了!”余亞萊第一個反應便是推她上車叫她鎖上門,此刻,那甄坐在車裏看著黃沙飛滾,之後又來了數名手執木棍的粗莽漢子,她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余亞萊單打獨鬥佔上風的時間並沒有維持多久,對方來了六個人,再加上他們手上的結實木棍,就算他的身手再利落,體能再好,也免不了在混亂中挨上幾棍。

“快報警!那甄!”他揚聲喊道。

此時,其中對方一人往車子的方向走去,目的當然是不讓他們報警,余亞萊為了顧及那甄的安危,一個分神一支木棍便出其不意的朝他的後腦勺敲了下去--

“啊!危險!亞萊!”那甄尖叫著,不敢想象後果的閉上眼又隨即睜開,正巧看見余亞萊當場吐了一口鮮血,“不!不要!亞萊……”她想下車!她不能再讓他們這樣打他!

“不要下來!”彷彿早一步看出她的意圖,余亞萊頭也不回的低吼,“快報警!聽到沒有?”

那甄匆匆打了手機報警後,便打開車門下了車,不顧一切的便飛奔到余亞萊身前--

“你這個笨蛋!下來幹什麼!”余亞萊想也沒想的把她護在懷裏,對方收手不及,一棍硬生生的落在余亞萊的肩臂上,他悶哼一聲,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她也聽到了,終於受不了的哭出聲來,顫抖不已的身子掙脫余亞萊的保護臂彎,直挺挺的張開雙臂擋在他前面,流著淚,眸子裏卻一無所懼。

大不了就是一死,那比她眼睜睜的看著余亞萊被打,卻做不了什麼來得好受些……

“我不準你們再傷害他!”現下,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別想教她離開他半寸,寧可陪他一塊死,也不要承受那種撕心扯肺的疼痛。

六個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在評估著什麼。

“老大?”

“主人沒要我們把他打死,走吧!”帶頭的人率先轉過身離開。

“可是那個女人……”

“哪個女人?找死啊!那是老大的女人,你敢動她一分一毫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遠,他們像來時一樣消失在一片黃沙的盡頭。

硬挺的身子骨在確定人全都不見了之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軟倒在地,那甄淚如雨下,轉頭緊緊抱著余亞萊動也不動的身子,哽咽得泣不成聲……

“你不要死,我才剛剛要愛你而已,余亞萊,你聽見了沒有?我絕對不準你死……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丟下我……”她不敢移動他的身子,只能抱著他,等著警察找到這裏。

他滿身是血呵!頭上、手臂上、腳上、臉上……她邊哭邊搖著頭,胃不斷的翻攪著。

“早知道他們不打女人,我就應該早點出來救你,你就不會被打成這個樣子……老天!你千千萬萬不要有事呵!否則我一定跟你沒完沒了……”

余亞萊微微的睜開一隻眼睛,想伸出那隻還沒被打斷的手安撫她,卻被她緊緊抱著根本動彈不得。

“傻瓜……”嘆口氣,他發出微弱的聲音。

“亞萊?”那甄哭花的臉從他胸前抬起來,“你沒事?你真的沒事?太好了!太好了!”說著,淚又開始淅瀝嘩啦地掉。

“別哭,你這樣好醜。”余亞萊扯扯嘴角,想給她一個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痛得他悶哼。

“怎麼啦?你哪裏疼?”聽到他一哼,那甄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明知道他全身都疼,卻還是問了句廢話。

“我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個地方不疼。”他咬著牙,忍著痛伸手拍了拍她哭花了的臉。

“哪個地方?”她看他全身是血……

“心啊,想不到你這麼愛我。”他定定的望住她,玩笑的話語中卻帶著一抹難得的認真。

聞言,那甄的臉紅了紅,別開臉不想讓他看見。

“該死的,你都聽到了?”

“剛剛才叫我千萬死不得,怎麼現下我又該死了?嗯?你說清楚點,是要我死還是不死呢?我都聽你的?”

“少在那裏胡說八道!”這個人真是瘋得徹底!她動了動身子想起身不理他,卻聽到他哭天搶地的哀號,“你怎麼啦?我弄痛你了嗎?”

“是啊,痛死我了,你不要再亂動了好嗎?會死人的!”說著說著,余亞萊整張臉非常“痛不欲生”的糾結成一團。

“忍著點,警察應該很快就到了。”那甄擔憂著,再也不敢亂動,只能讓他這樣摟著她。

救人來不及,等警察來送他去醫院總來得及吧?要是她剛剛真的等著他們來救人,余亞萊大概真的會被打死……想到方才的一切,她還是心有餘悸的顫抖著。

“別怕,有我在。”他下意識地將她擁緊一些,低頭便去吻她。

“你的傷……”她閃躲著,怕弄痛了他。

“死不了,我現在想吻你。”

“可是……”

“不準你拒絕。”他霸道的宣告,單手托住她那勇敢又溫柔羞澀的嬌顏,纏綿火熱的吻密密的烙印上她的……



“聯星?”蔣克昕的眉頭挑了起來,他不是沒聽過這家公司的名字,而是訝異聽到這個名字,這個美國航空業鉅子吳震旗下的資產管理公司,何時盯上他艾克亞了?

“沒錯,聯星已將近半個月連續的以高價收購我們公司的股票,似乎準備在年底的股東大會裏取得一席董事席位。”張鴻有點擔憂的向蔣克昕報告著這剛出爐的調查報告。

聯星財團不僅僅在美國財大勢大,它的航空公司更是遍及世界各地,所擁有的航隊可以跟整個美國政府軍隊相抗衡,就連美國總統也要理讓三分,何況只是他們小小的艾克亞?

艾克亞的竄起與壯大在整個國際廣告界是個傳奇,但與聯星財團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這也就是為什麼蔣克昕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麼要暗中以超乎尋常的價格大肆收購艾克亞廣告公司股票的原因。

難不成吳震有意跨足廣告界或媒體業?如果是,阻力若能化為助力是再好不過,要不然真要跟對方作對,可以想見結果只是以卵擊石而已……蔣克昕陷入沉思之中。

“總裁?”張鴻等不到進一步的指示,有點進退不得。

“安排一下,我要見見吳震。”

“嗄?總裁要見吳震?”張鴻的嘴巴差點沒掉下來,那個老人……豈是說見便見得著的人物?這根本就是為難他嘛!

“怎麼?有問題?”蔣克昕挑了挑眉。

“總裁……”張鴻的確是面有難色。

“去試試,無論如何,我們總得看看對方的用意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何況,他若真的對進軍媒體有興趣,他會見我的。”

言之有理,張鴻佩服的點點頭,“我馬上安排,總裁。”

“另外,那件事……處理了嗎?”

“處理了,總裁,只不過……”張鴻看了蔣克昕一眼,顯得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聽下面的人說,那小姐不怕死的護在那個男人面前……所以他的傷勢只夠他躺在醫院裏十天半個月的……”

“什麼意思?”他又沒要他們把余亞萊打死?張鴻這是什麼表情?

“小的的意思是……總裁這種方式會不會反而把那小姐推到余亞萊那個男人的懷裏……”

她不怕死的護在余亞萊面前?蔣克昕瞇起了眼,溫柔的面容下閃過一抹恨意與殘逆。

“我有辦法,你不用擔心。”等到解決完聯星這件令人棘手的事之後,他會有很多的時間跟心力可以把她搶回來。

不過,她不會再是他捧在手心裏寵的女人,而是他蔣克昕的禁臠……

她不配了,不配他對她的愛,因為她的身體已不單單是他一個人專屬……

余亞萊……他會讓余亞萊付出代價的,一定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13:21

第八章

余亞萊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臉上的神情卻一點也不像病人,反而像是個沉醉幸福中的男子,嘴角挂著淡淡的笑,目光則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眼前正低著頭幫他削蘋果的女子。

“等你削完這顆蘋果,我大概頭發都快白了。”他調侃似的道,其實是想看看她被激怒得抬起頭來時的那張臉,面對一個黑黑的頭顱太久讓他覺得厭煩,他想看她的臉,不管是高興或生氣都好。

“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那甄拿著水果刀在他面前晃了晃,咬牙切齒道。

“幹什麼?謀殺親夫啊?”余亞萊笑了笑,伸出沒受傷的手把她正削到一半的蘋果拿到嘴邊咬了一口,“嗯,美人削的就是不一樣,好吃極了,來,你也咬一口。”

那甄因他的邀請紅了臉,“少惡心巴啦的。”

“這叫感情好,你真是一點都不羅曼蒂克,來,乖,吃一口嘛!有了你愛的滋潤,我的傷一定恢復得特別快。”

她瞪著他,嘴角卻忍不住帶著笑,“我看你早好了,分明是故意賴在床上不起來,住醫院住上癮似的。”

“是你讓我上癮,可不是這見鬼的醫院!天知道我從小到大最不愛的就是上醫院了。”說著,他硬把蘋果湊上那甄的櫻桃小口,“喏,你一口我一口,感情才不會散。”

那甄搖搖頭,不習慣這樣公然的親密。

“你不吃我可要親自喂你喔。”他放話威脅道。

“憑你?”那甄用一雙瞧他不起的眼神笑看著他,“我看你連起身都要人家扶,還敢威脅我……啊!”話還沒說完,那甄整個人已被一雙有力的臂膀圈進懷裏。

“我說過男人禁不起挑釁的。”余亞萊低首瞅她,眼前這張粉嫩雙唇的美妙滋味,自從嘗過了之後便想再嘗,卻一直苦無機會……

“余亞萊,這裏是醫院。”她不安的舔舔唇,提醒他。整個人被他那灼熱目光看得口乾舌燥。

“我知道。”他的唇已緩緩地靠近她,摩搓著她的唇瓣。

“現在是白天……”她的雙手抵著他的胸膛,被他技巧性的挑逗搞得全身火熱難耐。

“我知道。”他的舌尖輕輕的探入,將她的驚喘聲吞噬……

“門沒鎖……”

“管他的!”他反身將她壓在身下,迫切的吻住她,從唇、頸項一路吻到胸口的突起。

“啊……不要這樣!別人會看見的……”她呻吟著,身子微微拱起,想拒絕卻推不開他結實高大的身體。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進來--”余亞萊話甫落,病房門已被人推開,接著是尷尬不已的咳嗽聲。

“對不起,打擾了,我不知道余先生在忙……”

那甄忙不迭把微敞的衣領拉好,一張臉嬌紅的賽如玫瑰,余亞萊則下意識地擋在她面前,不讓半點春光遺露給外人觀瞻。

“張組長,這麼一大早的跑來,是查出幕後主使者了?”余亞萊面不改色的問著,彷彿剛剛沒讓人撞見任何事般的落落大方。

“余先生提供的線索很明確,艾克亞確實涉嫌重大,現在只差一些更有力的物證便可以將他緝拿偵辦。”

“艾克亞?”那甄不敢相信的探出頭來,“張組長果真沒弄錯?”

“錯不了,那小姐,艾克亞的得力手下張鴻近來確實跟那幫人接觸過,還付了一筆巨款給那幫人的頭子,現在我們只要找出有力的物證,人證便不成問題。”警官張組長緩緩地說道。

“算了。”

這聲算了不只引來張組長的錯愕,更讓那甄的心一動,幽幽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

“余先生?你真的不起訴艾克亞?”他可被人打得半死呢,竟然這麼輕易的善罷甘休?真的很不可思議。

“嗯。”余亞萊點了點頭,臉上平靜無波。

“可是我真的不太明白。”張組長辦案十多年,還第一次遇到這樣息事寧人的人,大部份的人不激動得雞飛狗跳就很神了,怎麼可能會放過對方,任人家在外頭逍遙自在?

“艾克亞有的是錢,我就算告他,他還是可以用錢把自己保出來,然後再找我一次麻煩,我可是泛泛小民,得罪不起他。”

“那這之前你又是怎麼得罪他的?”也許余亞萊這個解釋有點合理,但為什麼他怎麼看,都覺得余亞萊不像真的怕艾克亞?

余亞萊笑了笑,回眸瞧了那甄一眼,不語。

“啊,我知道了,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搶了艾克亞的女人?”張組長說著看了那甄一眼,突然發現她有點眼熟,“這個……小姐,你最近上過報吧?是那個……”話說到一半,突然接收到一雙銳利得可以把人殺死的視線,張組長噤聲了,嘿笑兩聲,“唉,我一定是認錯人了。”

“是認錯了。”余亞萊很高興這個人還挺識相的,轉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袋給他,“這陣子麻煩張組長了,這裏是一點意思請收下吧。”

“這怎麼可以?辦案是我的職責,余先生你就不必多禮了,我可不想回去被安個受賄的罪名,當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張組長推拒著。

“一張紙而已算得了什麼受賄?拿去吧!請兄弟們喝涼的。”

一張紙而已?意思是只有一千元?既然只有一千元拿來買水喝總不為過,想著,張組長便收下了。

“你真的不告克昕?”病房裏只剩下她跟他,那甄才緩緩地開口問道。

余亞萊瞅了她一眼,“你希望我告他?”

“我……不知道。”她是很生氣蔣克昕竟然這麼做,但是,她也不希望他去坐牢,為這件事搞得身敗名裂。

她很矛盾,一方面對余亞萊感到抱歉,另一方面卻又……

“不必苦惱。”余亞萊伸手抹去她眉間的憂愁,笑了笑,“就知道你這脾氣所以才放過他的,我不要你為此恨我。”

“就算你要告他,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恨你,錯在他,他找人把你打成這樣,你要告他是理所當然的事。”她不會因為曾經深愛過蔣克昕,就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

“這是你理智的一面,但感情那一面,你一定希望他會沒事。”

她訝然的抬眸,“亞萊……”

“傻瓜,不必太感動,了解你是應該的。”他拍拍她的臉,溫柔的笑著,“現在,我們可以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事了嗎?”

本欲落下的淚被他這突兀的要求給硬生生逼回眼眶,那甄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他,心裏卻是一陣暖。

她知道他只是希望她快樂,不要傷懷,這陣子發生了太多的事,要不是他,她根本走不過來……

愛的力量真的很偉大,可以戰勝一切,如果她不是發現自己開始愛上他了,如果她不是感覺到他也似乎是真的愛著她的,現在的她也許已不知去向,可能在巴黎的咖啡館裏憂傷,也可能在紐約的街頭流浪……

“我想你是真的愛我的。”那甄偎進他懷中緊緊擁著他,閉上眼,發誓要用自己的一輩子來回報他對她的愛。

“傻瓜……”余亞萊輕輕地伸出手回擁著她,眸光卻微微一沉。

他是真的愛她嗎?是嗎?

她的話突然讓他跌進一團混亂之中,這陣子自己始終不願去正視的問題也緩緩浮出臺面……

他是真的愛她嗎?答案應該是很簡單的兩個字--不是。

但,他的心為什麼要覺得猶疑?

多久了?他故意漠視自己遲疑的心有多久了?這個答案,連自己都不想面對……



“你真的太卑鄙了!我看不起你!”

一開門就接受到這樣的謾罵,蔣克昕也只是微微挑著眉,將身上的睡袍拉緊,“我說過你會再來找我。”

“你竟然用這種方式來逼我出現?你不是個瘋子就是變態--”

“住口!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無聊!”他揚聲制止她可能接下去的不雅之詞,“我找人教訓他是因為他傷害了你、欺騙了你,而你竟然還以為他是個值得依靠的男人……他活該受點教訓。”

“他哪裏傷害了我、欺騙了我?是你,是你一再的傷害我、欺騙我!你要偷要搶是你家的事,幹什麼拖我下水?喜兒廣告代理權的事我扛了,全世界知道的人都會指責我見色忘義的出賣了公司,你知道我有多麼難過?對你,我已經心死了,所以我不追究,可是你找上余亞萊就是不該,他差一點就被打死,你知道嗎?”

“他們拿的是木棍,不是刀不是槍,那甄,你該知道我用意不在置他於死地,要不,他現在早就去見閻王了。”

“蔣克昕,你以為你是誰?天神嗎?可以主宰別人的生死是非?好歹,亞萊也曾經是你大學同窗的死黨--”

“如果他真的顧及到這一點,就不會幫著別人來對付我。”蔣克昕眼一瞪,不耐的轉身往房內走去。

那甄跟進卻小心的沒有關上房門,對他的話是一臉的迷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幫著誰來對付你了?”

“出賣商業機密的人不是別人,就是余亞萊。”蔣克昕邊說邊替自己點上煙後,才緩緩抬眸看了她一眼,“訝異嗎?還是你不信我?我說過我蔣克昕就算是個大壞蛋,對你也不會是。”

“不……怎麼可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因為一來可以把你的前途毀掉,二來可以借此打擊我艾克亞在臺灣的商譽,三來又可以趁你最脆弱的時候接收你的心、你的人……”

“你胡說!”

“我胡說?”蔣克昕驀地冷冷一笑,上前用手托高她的下顎,“你敢說你的心還沒交出去?你的身體還沒交給他?”

“我……”她的心是給了,但是……

“你給了,是不?你把第一次給了余亞萊,是不是?”他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縮緊,就算早就料定那一夜他們在辦公室裏已經茍合,但真正證實了卻又是另一回事,他恨,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那……不關你的事。”她的下巴有些疼,她的心也很疼,因為此刻她可以明白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對她的佔有欲有多深……所以他痛苦,所以他生氣。

“我這麼珍惜著你!你卻隨隨便便把你自己交給另一個男人,你說,我該不該恨你?那甄。”他的語調輕柔得近乎危險,下一刻,他一反平日溫文優雅的舉止一把將她推到床上。

“啊!”那甄在他近乎粗魯的舉動下被摔到床上,又驚又怕,下意識地要起身,卻在下一秒鐘被他欺身壓在身下。“早知道你如此不珍惜自己,我五年前就先要了你。”

“克昕,你不要這樣……”那甄伸出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眼神中帶著驚懼與不知所措。

這樣的他令她陌生不已,她從來不知道在溫柔體貼的表相下,蔣克昕會是個深具侵略性的人,看來,她當真一點都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呵!她卻莫名其妙的想著這個男人五年,一戀上就是五年……現在想來連她都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對一個人的迷執。

“不要怎麼樣?你愛我,我也想要你,我們是你情我願,我不明白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還是……你現在不愛我了,嗯?余亞萊哪一點比我好?床上功夫嗎?你一沾便戀上了?”

“不……”

“要是我知道你深好此道,我早就滿足你了,也不必等這麼久了,你實在應該老實點的,那甄。”蔣克昕說著,冷笑的俯低著臉要去吻她,想到她的身體讓余亞萊先一步奪了去,體內的怒火便排山倒海而來,任他再怎麼想抑制也抑制不住。

體下的軟玉溫香呵,早就是他的希冀,他只是一直在等,等他可以真正好好擁有她的一天,是她自己不珍惜,偏要背叛他對她的愛,能怨得了他嗎?他愛她啊!他想把自己也許只能擁有一次的真正愛情都給她,她卻忍不住這一時半刻……該死的女人!他該知道女人都不可靠!

“不要!”她別開了臉,下意識地躲開他的吻。

他的眼神充滿著鄙夷與恨意,身體則以掠奪者的姿態霸佔著她,他對她的一切舉動都是那麼的陌生,這不是她所熟悉、所以為的蔣克昕……

余亞萊帶笑的神情與時而玩笑時而認真的目光,在此時此刻輕輕悄悄的浮上腦海,她想起了他的吻、他的深情、他的溫柔、他的擁抱……不該的,她怎麼可以還讓蔣克昕吻她呢?

她的心已經遺落了,真的,遺落到另一個男人身上,一個在她身邊守了五年的男人身上。

“不要?你竟然不要我吻你?”蔣克昕驀地哈哈大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與溫文,此刻的他像失了枷的猛獸,只想著如何獵食自己解脫後的第一個獵物,“你竟然可以獻身給余亞萊而不願意我吻你?哈,我究竟是怎麼回事,竟會愛上你這種女人……”

“夠了!”那甄傷心的喝止他的狂笑,“你不要這樣,事實跟你所想的不一樣,你放開我,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

“談?我跟女人通常都只有躺著談的份。”他無情的唇勾起一抹冷笑。

“克昕……”

“不要叫我!你不配!對我而言,此時此刻的你只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啊!不要!”

蔣克昕揚手一扯便把她脆弱的絲質上衣給硬生生扯破,露出她雪白豐挺的酥胸及她那盈盈一握的纖腰,他的目光在瞬間變得火熱而危險。

“也許你可以比比看,看究竟是我好還是余亞萊好。”蔣克昕的眸光一沉,低下頭便嘶咬上她的胸口。

“啊……你放開我!我跟亞萊沒有做你想象中的事!”

蔣克昕卻像是聽而未聞的繼續拉扯她的下半身裙子,大手肆無忌憚的探入她的兩腿之間--

“你不要這樣傷害我!放開我……求求你……”怎麼推也推不開壓在身上的強大力量,她的淚掉了下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她不要變成這樣子……

曾經,這樣的愛是她所希冀的,每每在夢裏,她都會想象蔣克昕曾經抱著她的感覺,她多麼希望他可以愛她一次,就一次也好,忘卻道德倫理,忘卻世人眼光,她想徹徹底底讓他抱一次。

現在,此刻,他就要實現她的夢想了,她卻只覺得無助與難過……

就算她曾經不確定自己對余亞萊那份奇特的依賴與習慣,就算她曾經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就此可以忘了蔣克昕而接受余亞萊,此刻,她卻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了……

她愛上余亞萊了,她的身體、她的心,她都想完完整整的獻給他一個人,所以她才會難過蔣克昕對她將要做的事……

但,這個男人卻是真正愛她的,不是嗎?因為深愛著,所以才會這麼恨。

淚還是不斷的落,可是那甄不再掙扎了,也許,她真的是欠他一份情,就讓她的身體來償吧!畢竟這個男人,自己深深戀過……

她緊閉著眸子,任他的吻落上她的唇、她的頸、她的胸、她的小腹……

不再掙扎了,如果這樣可以減少他眼中的痛。

“這就是你我曾經的愛情?”他吻到了她的淚,也感受到她的臣服,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他痛心的望著她緊閉的眸子,久久與她幽然睜開的淚眼相對,末了,他鬆手了,翻轉起身背對著她,“你走吧!”

“克昕……”

“別讓我有後悔的機會。”他丟了件自己的襯衫給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飯店房間。



一抹淡雅的身影出現在余亞萊的病房門口,還猶豫著該不該就這樣敲門去見房內的那個人,卻聽到熟悉的嗓音在不遠處柔柔的響起--

“都來了還不進去看我,想讓我傷心死啊?”余亞萊帶笑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著來人,還身穿病人服的他依然氣勢奪人,高大英挺得宛若天神。

“你還是老樣子。”高羽芬笑著搖搖頭,揚了揚手上的水果籃,“聽說你受傷了,所以特地來看你。”

“要你特地從加拿大飛來看我,真是不好意思。”余亞萊接過了水果籃,率先開門進去。

“受傷了還不好好待在房裏,跑去哪裏了?”高羽芬跟了進去,將門輕輕掩上,有點拘謹的站在離床邊不遠處。

“我有預感你會來看我,所以到醫院門口等你啊。”

“你就不能正經點跟我說話?”

“我很正經啊,你想說什麼?”余亞萊瞅著她的眸光閃亮無比,卻是無限溫柔,其實他很少這樣瞪著她直瞧,因為他不想在一個心不在他身上的女人面前,泄露自己一絲一毫的情感。

但今天例外,不知為什麼,經過多年之後再見,他突然想仔細看看她,看自己面對著她時,還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關於男人對女人的心動與佔有……

他還是喜歡她的,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美,一樣有氣質,一樣溫柔尊貴,她還是以前的那個高羽芬,但他發現自己竟然從來不曾想要抱她,對她……他竟然沒有男人對女人的想望與需求。

這真的很奇怪,他奇怪自己十多年來竟然都沒有發現這一點,直到那一夜,那詭異得離譜的一夜……

他對那甄產生了強烈不已的悸動與需索,他像一個男人渴望一個女人般的想要她、想抱她、想擁有她……他曾經嘲笑自己是因為太久沒吃葷了才會如此莫名其妙,對一個自己從來不想愛的女人發情,可惜後來的一切一再的打翻了他的假設。

他找過女人,卻發現腦子裏想的都是那甄……見鬼的!他像是第一次偷吃糖的小孩般一直記得當時體內對她所產生的奇妙感覺。

只是生理衝動吧!那甄本來就有勾引男人犯罪的魅力,否則那一向驕傲尊貴的蔣克昕又怎麼會為了她要跟羽芬離婚呢?要不是羽芬家的財大勢大,也許當年蔣克昕還真會為了那甄把羽芬捨下,當個道道地地的負心漢。

余亞萊在心裏冷哼一聲,突然間覺得煩悶不已……

“亞萊,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高羽芬突然微揚了聲調。

“什麼?”他回過神,將她臉上的迷惑收進眼底,“對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事,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我希望你可以放棄收購艾克亞公司股份的動作,看在我們相識十來年的份上放克昕一馬。”

余亞萊訝然的看了她一眼,沉了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拿什麼去收購艾克亞的股份?你忘了我跟你一樣只是個孤兒?你幸運的讓有錢人收養,我可沒有。”

“我都已經知道了,你用不著瞞我,我已經見過吳叔叔了。”高羽芬柔柔的說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15:53

第九章

她已經見過吳震?余亞萊不悅的起了眼。

見他不悅,高羽芬說起話來益發地小心翼翼,“吳叔叔跟我說……你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因為……克昕要跟我離婚,你為了保住我的婚姻所以才想要在事業上控制住他,要他不得不對我臣服……真的是這樣嗎?”

“不是。”余亞萊想也不想地便回答。對吳震不經他同意便隨意告知別人此事感到憤怒與不滿。

“亞萊?你在生我的氣嗎?”高羽芬微微皺眉,語調中更多的是柔弱,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看來一副十分生氣的樣子,她知道他對她的好難道不好嗎?老實說,她很感激他的,而且意外。

“沒有。”余亞萊看她一眼,習慣性的伸手揉了揉她的發,笑道:“別多心了,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一輩子都不會。”

“一輩子?”她仰頭看他。

“是啊,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說什麼我也不會生你的氣。”面對她澄澈的雙眼,余亞萊很坦誠的回應著她。

“只是這樣?”她不懂,若真只是這樣,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大費周章的只為了維護她身為蔣克昕妻子的權益。“不然還有什麼?”他笑著反問道。知道她溫雅的性子裏沒有追根究底的基因,而且也沒有太過細膩的聯想力,不像那甄,聰穎得像是隨時拿著探照燈照著你,把一個人的心思剖得透透。

“沒什麼。”高羽芬搖搖頭,如他所料的並沒有多想,“那收購艾克亞股份的那件事……”

“你要我放過他?你確定?”他知道她愛蔣克昕有多深,更知道脆弱如她根本無法承受失去,所以他要保護她的權益,管不了蔣克昕的花名在外,卻可以想辦法保住羽芬蔣太太的身份,這是他惟一能為她做的。

“嗯。”高羽芬點點頭。“我知道克昕跟那小姐的事……這麼多年來克昕從來不曾因為任何一個女人跟我提過離婚的事,我相信這一次也不會,要是他有心如此,五年前他就可以把我甩開了,不是嗎?”

他不想傷她,挑明了蔣克昕是看上她家的財勢,所以才遲遲沒有放手,那只會將她一下子打進地獄,他不願如此,只能對此點保持沉默。

“做人總要未雨綢繆,何況,人會變的,不是嗎?他五年前愛你,不代表他就不會改變--”

“他不愛我,我知道的。”高羽芬突然打斷他,牽強的笑著,“你明知道的,又何必說這話來安慰我。”

“羽芬……”他挑高了眉,有點訝異她對一切的了然。

“不要以為我是溫室裏的花朵就什麼都不懂,我有眼睛、有耳朵、有感覺,就算一開始我不明白,久了我也會知道。”

余亞萊靜默著,如果是如此,是不是早該看出他對她多年來的愛意?也許,她是知道的,只是裝作不明白。

“我愛他,不管他是否愛我,我都會愛他。”

“如果他真的要跟你離婚呢?”

“不會的……”

“我是說如果。”

“那我就去死。”高羽芬的神色有些激動與空茫。

“羽芬……”余亞萊的眉頭因她的話緊緊的皺了起來,“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去死是傻瓜才會做的事。”

“我是傻,注定的了,這輩子我只愛他一個,如果他真的不要我了,我也只能去死。”

“我不準你這麼做!”余亞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地抱著,“我不會讓你死的,也不會讓蔣克昕跟你離婚。”

她柔弱的任他抱著,微仰起小臉,幽幽地對他道:“放過他吧,亞萊,失去了艾克亞,他會瘋掉的,要是他知道你是因為我才這麼對付他……他真的會不要我的。”

“我沒有要毀掉他,只要他安份守己的當你的丈夫。”

“他不會接受威脅的。”

“他會。”余亞萊肯定地道。他比她更了解蔣克昕,了解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了解他急於成功的想望,他不傻,不會任他把他的公司弄垮,所以他會屈服,一定會。

“我不要冒險啊!”高羽芬有點激動的推開他,“我愛他,我不要冒著讓他討厭我的危險!我不需要你為我這麼做的,一點都不需要!你這樣做是害我,害他討厭我,你知道嗎?”

“羽芬,你冷靜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我可以為了愛他委屈我自己,我可以為了成全他對事業成功的渴望讓他利用我,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希望你不要多管閒事!”

“多管閒事?這就是你眼中的我?”余亞萊自嘲地一笑。

他不會邀功,更不想因自己為她所做的一切而要求感激,因為那都是他心甘情願做的,目的只是為了保護她……保護她是種習慣,在孤兒院時,他一直是柔弱的她身邊的守護神,直到她被高家人收養,他還是習慣性的想要保護著她。

他是太低估了蔣克昕,才會讓他在第一次見到高羽芬時便奪走了她的心,蔣克昕對她的靠近是無意也是有心,他卻以為他是真心愛她,守住自己對她的戀而開開心心的祝福他們,沒想到後來那甄卻出現了……

“對不起。”高羽芬不是真的要責怪他,她只是心急心慌,怕他的所作所為壞了克昕對她的感覺,“我知道當初是我哭著求你幫我,克昕才沒有一時失去理智的捨下我去找那甄……我很感激你,真的,現在我還是要求你放過他……不管他是不是會再一次因為同一個女人而考慮放棄我,總要賭一賭的,不是嗎?我不想一輩子活在可能失去他的陰影之中。”

望著高羽芬的柔弱無助,他卻在此刻想著那甄的明媚聰慧,想起了這陣子兩人共處的甜蜜與親密,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不若平日的玩世不恭,而是帶著幸福。

“那甄不會再是蔣克昕離棄你的原因了。”余亞萊溫柔的說著,伸手輕撫著她的臉,他現在可以肯定……這張臉,這張曾經他以為要守在心裏一輩子的臉已經讓另一個女人給替代了。

“為什麼?”她微皺起眉。

“因為我會娶她當我的妻子。”

“什麼?你要娶那甄?”高羽芬訥不成言,想了半天卻只吐得出一句,“是……因為我?”

余亞萊還沒來得及回答,病房門已被推開,淋得有如落湯雞的那甄像是看著怪物般的看著他,她的神情像是接近死亡般的蒼白似雪,唇凍得發紫,望著他的眼眶兜滿淚,沒有了焦距……

“那甄!”余亞萊在看見一身濕漉的她時,馬上放開了高羽芬大踏步的朝她走去,關心的眸子定定的落在她顫栗不已的身子上,伸手便要將她擁入懷中--

“放開我,你這個偽君子。”她的聲音是冷的,心是冷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悲哀的成分多,還是恨意多?

抓著她手臂的手緊了緊,深深的望進她那雙哀痛欲絕的眼,余亞萊想說什麼卻還是沒說,手勁一鬆,真的放開了她。

那甄轉身走了,沒再看他一眼,沒再多說一句,哀莫大於心死,兩次的重創已讓她身心俱疲……

“你不追去?”高羽芬在他身後提了一句。

“沒必要。”

“你不是真心愛她的?是嗎?”

余亞萊搖搖頭,不想多說,此刻的他一點都不想言語,腦海中不斷閃過的是她那雙負傷而去的眼……他傷害了她,這曾經是他靠近她的目的之一,不是嗎?他卻一點也沒有成功後的快感與喜悅。

他當然知道原因,因為他想要她,想娶她,真心的想將她擁有……

“你是愛她的?”高羽芬又問了一句,心上隱隱地感覺到一股鬱悶之氣。

“愛吧,我想是的。”

又一個男人愛上她……高羽芬淡淡的垂下眸子。

“我想回飯店了,你好好休息養傷,我再來看你。”

余亞萊點點頭,第一次沒有將心放在她身上。

高羽芬感受到他的心思早已隨著那甄的離去飄遠,不是她敏感,而是他現在的神情,就像蔣克昕每一次看著那甄照片之後的樣子……

依戀與傾心。

她能不恨嗎?這樣曾經一個說著愛她,一個心裏戀她的兩個男人都深深的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來了個秋臺,時風時雨,把天空搞得一片陰霾憂傷,那甄仍穿著蔣克昕過大的襯衫,走在路上引來眾多的打量目光與猜測。

誰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呢?那甄淡淡笑著,心像冬雪一般冷,在眾目睽睽之下瀟灑的走進大雨中,任冷冷的雨打在身上。

此刻,她真的需要冷靜,需要徹頭徹尾的冷靜……

她後悔來找他,真的,在她走出飯店時一心就只想著來找他,沒想到卻會聽到這個荒謬又讓人心碎的事實……

他靠近她只是虛情假意,他說愛她只是為了要一勞永逸的替高羽芬解決掉她這個麻煩,他的溫柔、他的吻、他的擁抱、他的體貼、他的用心……都只是手段,一個為了奪走她的心的手段。

呵,可笑,她卻真的愛上了他,打死也不相信蔣克昕的話,不相信余亞萊會玩弄她、欺騙她……

她不僅是白癡,還是瞎子!一再地錯,一再地陷落……

那甄穿過一條又一條馬路,路人的傘都被狂風吹得拿不穩,雨勢也越來越大,她卻一無所覺的自顧自走著,此時天塌下來也沒她的事了,突然覺得自己過去這些年活得真的很辛苦,不知道為了什麼而活。

這個世界的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向精明如她,早看出余亞萊的不真心,卻還是傻傻的相信了他愛她的謊言……

總是無知,一次接著一次相信愛情。

衣服貼在身上,她覺得冷又覺得熱,大概是病了,如她所願,真想就這麼生一場大病,躺上十天半個月,也許可以掙脫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看破紅塵俗事……她是這麼可笑的希冀著。

“上車!那甄!”

一輛白色法拉利停在她的腳邊,熟悉的車身、熟悉的聲音,可是她沒有理會,像是聽若未聞的繼續往前走。

“那甄!”一隻手氣急敗壞的拉住她,“你夠了吧?這樣走下去你會得肺炎的!笨蛋!”

“放手。”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除非你跟我上車。”

“永遠不,請你放開你的臟手。”

余亞萊就這麼看著她,與她的固執僵持著,他當然可以放開她,但是他不願,因為他太明白驕傲、愛鑽牛角尖的她,會因為這樣的事而不斷的折騰自己,還會心死……

“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好嗎?”他軟了聲息,“跟我回去後,你不理我甚至於想扁我,我都接受。”

“不要再跟我甜言蜜語,余亞萊,在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替高羽芬守住她的情敵之後,你以為我還會繼續相信你?你曾罵過我白癡,記得嗎?我想我真的是,才會白癡得去相信你這個無心無義,只會用盡手段來達到一個可笑目的的偽君子!

五年……你用五年待在一個女人身邊用盡心機,跟蔣克昕用五年的時間去創造他的商業帝國一比,他就比你高尚一百倍、一萬倍!我不齒你的所作所為!你聽到了嗎?滾開!“她使勁將他扯著她手臂的手給狠狠甩開,像瘋了似的往前奔跑。

驟雨打在她的臉上、身上不覺得疼,走了好長一段路的雙腿不覺得酸,她曾經以為的深情呵,竟是一段故事的騙局……

余亞萊將那甄抓回懷裏,她哭得紅腫的雙眼及一身的狼狽都讓他的心狠狠的糾在一起。

“你的身體好燙,跟我回去醫院。”他緊抱著她,任她在他懷裏放肆的掙扎,任她的粉拳落下,一拳接著一拳地打在他尚未愈合的傷口上,他不哼不吭,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我不會跟你回去。”她瘋狂的槌打著他的胸口,“放開我!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我不放,永遠不。”

“該死的!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臭男人究竟想做什麼?一個想強暴我,一個想強迫我……啊!”她的手臂突然被緊緊扣住,痛得她悶哼出聲。

“你說誰想強暴你?”余亞萊終於發現此刻穿在那甄身上那件偌大的男性襯衫,眉眼之間盡是滄冷。

她不自在的別開臉,想起在飯店時所發生的一切,想起蔣克昕對她的那股恨與粗暴,她的身子還隱隱顫栗著。

“不用你管。”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拒絕了自己曾經深愛著的男人的擁抱……是得是失呢?想不清,只覺得自己很可笑。

“那甄!”余亞萊不悅的挑高了眉,“有一點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你現在怎麼想我、看我,我這輩子都娶定你了,而你的事就是我余亞萊的事,我管定了,而且不會善罷甘休。”

他這副像是要指天立誓的愛情宣言打動不了她,她的心已經死了。

“你愛怎麼樣是你的事,從今而後我們只會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再有交集,你再死纏活纏著我一百年都沒有用了,余亞萊。”她說得平靜,不是因為她原諒了他,而是因為她越來越昏昏欲睡的精神狀況。

余亞萊也感覺到她的異常,不想再跟她爭執關於愛不愛的問題,伸手將她打橫一抱,便往自已停在不遠處的法拉利跑車走去。

“你放我下來。”她抗議著要掙脫他,卻越來越無力。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余亞萊胸襟上的一大攤血,觸目驚心地,讓她想起了那一夜在淡海海邊,他是如何的護著她不受傷害……

她忘了他還是個病人,卻瘋了似的打著他……那甄的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凄苦的笑,為自己竟還有的心疼。

她下意識地不再掙扎了,怕他的傷口越來越不可收拾,怕他真的因她而死,她不想為他愧疚一輩子……就是這樣罷了。

是的,就是這樣而已。



張鴻與蔣克昕一前一後下了車,走進凱悅飯店。

“麻煩你,我們找美國來的吳震先生。”張鴻先到櫃臺處登記,才又旋了回來停在蔣克昕身邊,“總裁,吳先生請我們稍等一會。”

“我以為你已經安排好了。”蔣克昕優雅從容表相下的心,卻帶著一股不耐的煩躁,近來美國收購艾克亞股票的動作不斷,臺灣這邊又發生了不少事,事事不順心的結果讓他長年自恃的耐性也磨得乾淨。

天要亡他了嗎?他可不這麼認為!要是他願意,他多的是東山再起的機會,只不過他並不笨,明白傲骨並不能當飯吃,只有現有的財富與權勢才是最踏實的東西,也因此,當年他才會捨下那甄,跟一個自己並不愛的女人結婚。

他後悔嗎?當然不!要是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財與勢,這兩個可以讓他快速功成名就的東西,而不是女人。

“總裁,吳震先生的確答應要見總裁您的,只是他要我先稍稍等待一會,他房裏有客人。”張鴻好聲好氣的說著。

交叉著雙腿,蔣克昕高大的身子坐進了飯店一旁的雕花座椅,張鴻請人端上了咖啡和蛋糕,自己則靜靜的站在一旁。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像在考驗人的耐心似的,一個小時就快要過去,蔣克昕已經不耐的起身要離開。

“總裁……”張鴻喚住了他。

“別提醒我你的辦事不力。”他蔣克昕何時這樣受過氣?就算當年一文不名的時候也沒有,何況是現在。

“沒想到你的耐性越來越差了,是人老了?還是因為身份地位提高,所以更加拿喬了?”

身後傳來的嘲弄讓蔣克昕像石像般定住,他緩緩回眸,意外的見到余亞萊那張帶笑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裏?”蔣克昕冷冷的問著,微皺的眉淡淡的挑起,看了站在一旁的張鴻一眼,盡是責難,“怎麼回事?”

“小的……”

“別問他了,你不是要見吳震?我就是代表他來跟你見面的,有話你跟我說也是一樣。”余亞萊淡笑的落坐在沙發椅上,一身米白色的義大利休閒衣褲將他整個人襯托得益發從容與陽光。

此刻,若將余亞萊比喻成陽光,那蔣克昕就是陰霾--那種暴風雨前的詭譎寧靜,蔣克昕沉著臉的看著余亞萊,像是前世的宿敵,今生的克星。

“你代表吳震?”蔣克昕冷漠的嘴角微揚,擺明著不信他的話。

吳震是何許人也?他余亞萊一個孤兒,憑什麼代表吳震跟他會面?這簡直可笑至極!

“我是代表他,不信的話,你可以親自打電話跟他本人確認。”余亞萊把手機遞給他,“張鴻應該知道他的電話吧?我也不介意你親自上樓去找他確認,反正他來臺灣閒著也是閒著,無聊得緊,不會介意有閒雜人等的打擾。”

“打個電話上去。”蔣克昕用眼神示意張鴻到櫃臺前打電話。

張鴻離開了,留下兩個大男人單獨面對面。

“希望你不是乘機又找人來把我扁一頓,那艾克亞鐵定要玩完了,誰也救不了你。”余亞萊半玩笑半認真的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不告你並不代表我會放過你,蔣克昕,我只是不希望那甄難過,何況,要整你的方法很多,不差這一個。”

“你是不希望羽芬難過吧?”蔣克昕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處心積慮的留在那甄身邊是為了什麼,你是在報復,報復我搶了你的心上人,所以存心要我難過。”

“沒想到你終於肯面對這個問題了,很好。”余亞萊笑了笑,他的話不再能扯裂他舊日的傷口,“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是怕你跟那甄暗通款曲,才留在那甄身邊試著勾引她,但後來不是了。”

“喔?你真的愛上她了?”蔣克昕低頭替自己點上一根煙,徐徐地吞吐著,像是在思索什麼。

“這個我不必跟你報告。”

“你是說不出個好理由吧。”蔣克昕瞇眼看他,“我真的很瞧不起你,身為男人,你的志向未免太淺薄,就為了一個女人,不惜犧牲自己的青春與事業來成全對方,連勾引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都做得出來。”

“我沒有這麼偉大的情操,倒是你,身為男人卻只會利用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而捨下心愛的人,只為成全自己的事業,當真是高明不到哪裏去。”

“所以你還是不得不承認你想要利用那甄報復我。”

“你為什麼老要把別人想成跟你一樣沒品呢?要對付你,以我是吳震親生兒子的身份……我根本不需要那甄。我愛她,而且會娶她,不管你信或不信,就算我玩性再重,我也不會無聊到去娶一個我不愛的人。”這一點,他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你是吳震的親生兒子!”蔣克昕挑高了眉,無法承受這樣巨大的消息,像是有人拿根鐵棒硬生生的從他身後敲了一記。

“是啊,雖然我實在不想認他這個爹,但他是我爸爸卻是再正確不過了,或者再說明白點,我是他跟外頭女人偷生的私生子,這樣你有沒有覺得比較舒服一點點?”

“不可能的……”瞧他說得這般肯定自若,蔣克昕覺得自己被徹底的打敗了。

余亞萊微笑著看張鴻面色蒼白的走近,“可不可能你可以自己問問張鴻,不是嗎?”

“如何?”見到張鴻的神情,蔣克昕心下也猜出了七八分。

“余先生的確代表吳震先生來跟總裁見面,吳先生說--余先生可以全權決定一切,他的任何承諾也都可以代表聯星財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16:11

第十章

後來下了一場大雨,沈仟煒因為家裏忙得不可開交而請蔣克昕代為護送那甄回家,兩個人都淋得有些濕了,坐上冷氣巴士那甄不由地打了個冷顫,她可以感覺到他刻意的將他只穿著一件單衣的身子移近了些,讓她冰冷的手可以觸及他的體溫。

這樣的感覺很奇異,沒有任何交談,卻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體貼與細心,他們只相識一晚……

玩了一夜沒睡再加上宿醉,她頭疼得厲害,上車沒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忘了何時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他的手則將她環在懷裏,睜開的眼遂又閉上,心跳聲宛若擊鼓,動也不敢動的怕他發現她已醒來的事實,膽小得無法面對這樣的親密與尷尬。

就這樣靠著他的體溫與心跳回到了臺北,直到他輕輕地將她搖醒,眸子一睜開,對上的是他那雙像大海一樣深情的眼眸,她的臉紅了,一直延燒到耳根。

“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她忙不迭逃開他的懷抱。

“睡著了不必跟我道歉。”蔣克昕笑得溫文,縱容著她的依靠。

下了車,她沒再讓他送她,自己轉了一班公車回家,分手道再見的時候,她主動向他要了電話,他大方的給了,像是理所當然的事。

再後來,便是她發生小小車禍之後的事了……

他吻了她,卻什麼也沒說,約好三天後再見,他說有話告訴她。

“不見不散,除非……你不想來。”

她來了,赴約的人卻是余亞萊,不是他。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失落?憤怒?不滿?還是不堪?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遺棄的孤兒,也像是被拋棄的妻子。

“他不會來了,加拿大臨時有事,所以一早他便跟羽芬一起飛過去了。”余亞萊雲淡風清的說著。

“羽芬?”那甄不解的挑起眉。

“他的女朋友,也是未婚妻。”說著,余亞萊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她,上頭赫然是蔣克昕與高羽芬兩人相偎相依的甜蜜身影,“她很漂亮,也很有氣質,是個百分之百的大家閨秀,跟克昕再相配不過了。”

是啊,她真的很漂亮,也很典雅,跟高大俊挺的蔣克昕再相配不過了……

那她算什麼?那個吻算什麼?他跟她的約定又算什麼?她的初吻他理所當然的奪去了,卻連聲交代也沒有。

一顆心就這麼蕩到谷底,期待、等待了三天,她等到的是心碎而不是幸福。

對方是他的女朋友、未婚妻,她卻只是跟他認識幾天,才僅僅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她的確什麼都不是,卻種下相思。

潛意識裏,是有些恨余亞萊的,恨他的出現破壞了她的夢,恨他見著了她的無助與不堪,讓她一向表現在外的驕傲與矜持有瞬間被看透的不安……

討厭那雙眼呵,像是可以透視一切似的。

是誰說越討厭的束西會越躲不掉的?余亞萊就是最好的例證,一出現,兩人就莫名其妙的糾纏了五年……



在醫院待了整整三天,余亞萊照顧了她三天,不眠不休地,像是負荊請罪的人,好不容易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辦了出院,躲回一個人的窩,他卻開始學年輕小夥子站崗,風雨無阻。

那甄將窗簾拉開一條縫,毫不意外的看著風大雨大的窗外,那個依然執著的高大身影佇立在風雨之中,幸好這些天來他沒可笑的不撐傘,拿她濃厚的同情心來做實驗。

就在她偷偷看著他的時候,一陣強風掠過,把他手上那支黑色大傘給吹了去,大雨就這樣打在他身上,他卻無動於衷的點煙自得其樂。

那甄越看眉頭凝得越緊,不明白他為何不滾回去,兀自傻不愣登的繼續站在她家門口當門神,企求她的憐憫嗎?可惜她的憐憫跟同情都被狗吃了!

放下窗簾,她走到廚房替自己煮了一壺熱騰騰的咖啡,天氣很濕很冷,這樣的季節喝咖啡還有秋天的詩意作陪,很是合適。

五年前的秋天,是余亞萊陪著她喝咖啡的,就在路邊,捧著麥當勞的熱咖啡,她不理他,他卻執意跟著。

“男人有義務不讓女人流淚。”他對她說。好像這樣就可以解釋他像個牛皮糖一樣跟在她身後的原因似的。

“我的男人不是你。”她的傷心、她的痛源自於蔣克昕,不是他,他該知道,也明白,卻死跟著她。

“現在不是,未來會是。”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從不做這種事。”

“那就滾開!”她發火了,管他是誰,天皇老子來了她也不理。

“你該在他面前發發火,讓他知道你其實不是個溫婉的女人,而是個既任性,脾氣又不好的女人。”

他的意思是她在蔣克昕面前做假?那甄瞇起了眼瞪視著他,有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我討厭你,真的,我第一次跟人家這麼說。”她很不喜歡此刻自己的尖酸刻薄,但她克制不住,這個男人就是有辦法挑起她所有不想表現在外的人性缺點,包括她的沒耐性與尖銳。

“我很高興你在我面前呈現的是你真實的自我。”余亞萊無所謂的微笑著,風度之好,足以讓想跟他發脾氣的人得內傷。

她氣得哭了出來,握著咖啡紙杯的手不斷的抖動著,她無法抑制住不斷落下的眼淚,想到蔣克昕的遺棄,想到蔣克昕的吻,想到他曾對她的溫柔與呵護,她就無法明白他何以這般殘忍的沒交代一聲便離開了她,走得遠遠地。

一隻大手挪到她抖動不已的手背上按住,承接著她落下的淚與手背的冰冷,她沒有甩開它,還是繼續的哭著,也許私心裏覺得余亞萊跟蔣克昕是死黨,她的傷心他會傳達給蔣克昕知道吧?

現在才明白,那一刻,她會毫無形象的在他面前放聲大哭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跟蔣克昕的關係,而是他的那隻溫暖大手帶給她的安定與安全感……讓她脆弱得像是個孩子的心找到了依靠的港灣。

能放肆的在一個人面前哭,對她是莫大的幸福,對他則是莫大的寵幸,他可以一句話也不說的陪著她、憐著她……

然而,她沒想到他的目的竟是為了報復,報復她奪走了蔣克昕的心而讓他心愛的女人不幸……高羽芬真的幸福,不是嗎?

也許,她不該恨他的,他只是太愛一個女人而己,只不過那個女人不是她……

拿了把雨傘走下樓,那甄朝一身濕漉漉的余亞萊走去,用傘替他擋住越來越大的風雨,余亞萊沒說話,只是一勁兒拿那雙可以迷死全天下女人的眸子瞅她,像是激動又感動得可以馬上死去也在所不惜。

那甄別開眼,承受不了他那雙灼熱得要燙傷人的眸子,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的同情心泛濫。

“我不會傻得以為你下樓來就代表你接受我或原諒我了,所以你不必一副後悔得要死的樣子。”余亞萊終於開口,一出口卻是帶著玩笑的。

“你現在演的戲碼應該是深情的擁抱我,然後大叫著我的名字。”那甄冷言以對。

“那太老套了,有違我做人的格調。”

“那請問閣下你有什麼更有創意的劇碼?當場下跪跟我求婚嗎?還是拿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脅我嫁給你?”余亞萊笑了,神情很是愉快,“那還不如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來得快,你會嗎?”

“會什麼?”

“會嫁給我啊。”

“不會。”

“不管我用什麼方法?”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白費心思了,肩膀先借我靠一下。”不管她答不答應,余亞萊的頭已靠上了那甄的肩頭,接著連身體的重量也移到她的身上。

“你很重,余亞萊。”她皺著眉要推他,手卻觸及到他滾燙的額頭,“你發燒了!”

“發燒?嗯,是有點,前兩天頭就有點暈暈的,我還以為是貧血呢。”

“你是白癡嗎?身子這麼燙還演什麼癡心漢!”她快昏倒了,因為他的老不正經。

“戲總要有始有終才行。”

“你有病!都燒成這樣了還在開玩笑!”

余亞萊微微睜開一隻眼,朝她緊張的容顏瞧去,安慰的伸手拍拍她的面頰,“我不會死,不要一副苦瓜臉。”

“我送你去醫院。”她扶著他要離開原地,卻根本撐不住他,慌急得很,“你還走得動嗎?還是你等在這裏,我去攔計程車過來?”

“我不走,除非你原諒我。”

“先去醫院。”

“不,你先答應我。”

“我……答應你就是,少唆了。”她若真的不原諒他,人就不會站在這裏,也幸好她來了,否則天知道他還要繼續撐著這滾燙的身子站多久?一想及此,她的心裏就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你答應我了?真的?”

“是是是,答應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現在可以去醫院了嗎?”她受夠了,這個男人竟像是個小孩……惹人心疼不已。

“嫁給我。”余亞萊的頭從她的肩上抬了起來,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一瞬不瞬的望住她。

“余亞萊……”他的眸子裏帶著脆弱與期待,讓她迷惑了,忘了該一口拒絕他的胡言亂語。

是戲,不是嗎?既是戲,他又何必執意在戲該落幕的時候還繼續演下去?

“你說我不管說什麼你都答應。”

“不要像個耍賴的孩子,好嗎?”她哭笑不得,轉身便要去招計程車,身子卻讓他由身後緊緊扣在懷裏。

“我是認真的,那甄,就算我一開始的目的並不純正,但我的的確確是深受你的吸引,才會一直待在你身邊不想離開,我是說真的!我不是笨蛋,也不是神經有問題,我知道留在你身邊也不可能阻止你跟蔣克昕相戀,或許我該承認自己也許很早就已經愛上了你,所以才會……”

“夠了,不必為過去的戲找理由,戲就是戲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要說,我一直以為自己戀著的是羽芬,一輩子就只會愛著她,守護著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愛著的是一個不存在的影子,我不曾想抱過她,不曾想吻過她,只想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像兄長對妹妹一樣的保護,像爸爸對女兒一樣的守護……你知道嗎?我一直都是她身邊的守護神,一直都是,改不了的習慣,便以為是愛,這樣,你懂嗎!”

“你利用我來打擊艾克亞廣告公司,也打擊我……我該懂嗎?能懂嗎?”她覺得悲哀的瞅著他。

她曾經相信這個男人是愛她的,甚至在快要身敗名裂的當兒抓住的浮木也是他,可怎地?主導一切的人是他,她愛上的是一個想要對付她的人,說到底,他耍得她團團轉,當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緊抱住她的余亞萊可以感覺到她的激動與心冷,幽幽地一嘆,“就算我說一千個一萬個抱歉也無濟於事,對嗎?甚至,我說那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你也不會信,是嗎?”

被抱住的身子明顯一顫,那甄拒絕再當個傻瓜,“我是不信。”

“那你的確可以拿這一點繼續恨我,不接受我,但是你不會變得比較快樂。”他可以說出事實,但卻要把另一個人拖下水,這是他一直不太樂意去做的事,就像當初他知道了是誰做出這種事後卻沒有任何作為一樣,因為他不忍責難那個肇事者。

“你何不明說那件事是我做的?”一個柔柔的嗓音突然介入了在大雨中兩個身影的對話,來得令人猝不及防。

“羽芬?”余亞萊微微皺起眉,不明白今天應該搭飛機回加拿大的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甄住處門口,放開緊擁著那甄的手,他凝眉朝她望去,只見她帽檐下半邊浮腫的臉是那般的觸目驚心,他忙不迭大跨步的走到她面前,臉上陰沉得厲害,“你的臉怎麼了?他打你?”

“你別管。”高羽芬將擋在身前的他推開,喚住正要轉身上樓的那甄,“你別走!我還有話要說!”

“我們根本不認識,所以應該無話可說。”那甄沒有回頭。

“喜兒代理權的案子是我從余亞萊房裏偷出來的,他對我一向沒有防備,所以沒料到我會偷他東西,雖然他一直心疼我的處境,想待在你身邊好阻止你跟克昕的舊情復燃,但還不至於需要用這種方法,以他此刻的身價,要毀了艾克亞是輕而易舉的事,你該知道。”

他的身價……是啊,美國航空鉅子的親生兒子,惟一接班人……那甄看到新聞了,更是感覺到她與余亞萊的天高地遠。

她不是覺得自卑,而是從沒想過做灰姑娘的美夢。

“那不關我的事。”口裏這麼說,那甄心上卻是鬆了一口氣,這一點對她很重要吧?關於余亞萊的人格問題……她很高興他不是真的這麼不擇手段來利用她。

想深一點,其實他若真要整她,機會多的是……他卻一直像是個良師益友的待在她身邊五年,沒道理出賣她的,就連報復兩個字眼,要不是她親耳聽到,她也根本不會信……因為,她雖然知道他挂在嘴邊說愛她的話大抵不是真心,但他卻不曾真正傷害過她。

不過,這一回他沒有把高羽芬供出來以圖他的清白,是不是也代表著他對高羽芬的愛情其實是很深很深的?

方才,她看到了他眼中對高羽芬的擔憂……心痛呵!只想著轉身離開逃避這一切……

“你不要老是這麼自命清高,好嗎?兩個男人都愛著你,你能說這一切都不關你的事?”高羽芬的聲音微微揚了起來,不似往日的溫柔婉約,“我真的受夠你了,那甄!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要愛上你!我真的受夠了!我恨你!知道嗎?我恨你!”

“羽芬!冷靜點!”余亞萊沒有見過這般情緒失控的她,不由關心地上前擁住她的雙肩,希望可以讓她安靜下來,不要再對那甄說出難聽及彼此傷害的話。

“我為什麼要冷靜?她破壞了我的婚姻,破壞了我的幸福,更奪走了愛我的兩個男人的心,我要怎麼冷靜!你本來是愛我的,不是嗎?到頭來還是選擇愛她,不再關心我、愛我,我在你跟蔣克昕眼中什麼都不是!都不是!”高羽芬激動的哭喊著。

“羽芬……”余亞萊心疼,但卻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她說的沒錯,他跟蔣克昕都愛那甄,不管這其中有多少曲曲折折,蔣克昕再怎麼壞,他相信他深愛那甄的心是再肯定不過的了。

可憐的是羽芬,最終都得不到蔣克昕的心……

他能做的、可以做的,他都做了,不是嗎?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給羽芬什麼,又能怎麼去幫她,因為愛情是無法幫的,他無法控制蔣克昕的心去愛誰,只能控制他不會無情的跟高羽芬簽下離婚協議書,他以為這樣做至少可以讓羽芬的夢一直下去,但看到現在傷痕累累的她,他不知道當初的談判究竟是對是錯。

“你還是愛我的吧?亞萊?你一直是這麼的寵我、護我,現在是不是也一樣呢?”高羽芬絕望的眼神中突然閃現一抹曙光,因為他眼中的心疼與不捨,或許,他其實還是愛著她的,只是他忘了。

“我會一直寵你、護你,也會像對妹妹一樣的愛你。”

“像妹妹一樣?”

“是啊,妹妹。”余亞萊溫柔的對她說著,深情的眼眸望向在一旁站著的那甄,“就像你剛剛說的,我愛那甄,沒辦法回頭了,就像你愛蔣克昕一樣,很深很深,沒有人可以替代,是嗎?”

高羽芬淚如雨下,點頭又搖頭,意識有些渾渾噩噩地,說起話來也有些語無倫次,“他不要我了,他讓他床上的女人打我……都是因為那甄!他氣你這麼對付他!讓他不能得到他所愛的……所以他冷落我,根本不碰我……我要殺了她!”

恍然知道她將要做什麼時已然阻止不及,只見高羽芬掏出手槍對準了那甄,喀打一聲就叩下扳機--

“那甄,快趴下!”余亞萊冷喝一聲,汗在一瞬間淌下。

他知道她會用槍,而且用得很好,在加拿大還參加過三個月的射擊訓練,所以槍法算是又快又準,來不及奔到那甄身邊替她擋下子彈,他下意識地只能連忙抱住高羽芬,用身體擋在槍的前面。

“砰”地一聲,槍響震天,震驚了那甄,也把肇事的高羽芬嚇傻了,她看著余亞萊的身子緩緩倒了下去,不明白自己剛剛究竟做了什麼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16:43

終曲

“你不後悔?”

“我不後悔,美人跟江山,我寧可選擇美人。”

“油腔滑調!死性不改!”那甄嗔了他一眼,伸手捂住紅傃傃的臉蛋,“我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很漂亮。”

“甜言蜜語!”她笑著,看得出幸福。

“我是說真的。”余亞萊一臉的無辜跟可憐兮兮。

“跟我結婚後便跟我遠走高飛到世界各地的承諾,也是真的!”她一直不敢相信,一個堂堂聯星財團的接班人竟答應她--只要她跟他結婚,他可以丟下這一切的鬼承諾!

不信歸不信,她還是在今天,也就是待會的九點五十分要跟他走進結婚禮堂,當他一輩子的妻。

“娘子。”他抱住她,顧不得她補了三、四次的粧,低頭又要吻她。

“住口!別再來一次了!”她笑著推開他饞嘴似的臉,免得再受他的口水荼毒一次,“要說什麼就說,少來這副饞樣!”

“我只是要再提醒你一次,本人我已經死過一次,過去的事我都喝下了孟婆湯,忘得一乾二淨了,只記得我愛你,愛你,愛你,只記得我死去當下最大的遺憾就是還沒娶你為妻……”

“別說了。”那甄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再讓他說,因為只要想起他倒在血泊中怎麼搖也搖不醒的那一幕,和醫生幾乎要宣告他不治的那一刻……她就心痛如絞。

要不是吳震,余亞萊突然冒出的財大勢大的爸爸,她可能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這樣的愛比天高海深,她怎能不明白?

“嘿,我可不想一輩子都看到你這張心痛的臉,你就不能當那次也是場戲嗎?那些血只不過是蕃茄汁,我只不過是演上癮了,倒在地上多躺了一點時間而已,嗯?”余亞萊拍拍她的臉頰,寵溺又了然她所有心思的望住她。

她很難不被逗笑,也很難不感動,因為他那無微不至又特殊的體貼方式。

“我想,我應該趁我們走進禮堂之前告訴你一聲……”

“你很愛我,是嗎?不是因為可憐我差一點殘廢變成植物人,也不是同情我巴巴的站在你家門口守著你差點得肺癌的事,更不是你找不到人嫁所以才勉為其難嫁給我,對吧?”他把她心裏想的,嘴巴想說的,全都一字不減的兜了出來,得意的看著她此刻啞口無言的模樣。

“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我偷了你的心啊,所以你想什麼我可一清二楚,順便告訴你一聲,我也發帖子給克昕了,他說會親自來恭喜我們。”

“亞萊……”她好想哭,因為他是這麼的疼她、寵她。

“先別太感動,我可不是真的那麼大方,我給他進門是有條件的。”

“什麼?”

“把羽芬一起帶來啊!這樣是不是公平些了?”余亞萊說得像是挺有理似的。

“你還喜歡她?”那甄揚著眉瞅他,胸口又感到不舒服了,可能一輩子都免疫不了。

“你還愛著蔣克昕?”他也瞅著她。

她生氣了,嘟起小嘴,“你不是很了解我?”

“所以我知道你根本沒愛過他。”

“嗄?”這個男人說話非得這麼出人意表的顛三倒四嗎?

“迷戀啊!少女情懷總是詩!”

“你呢?少男情懷?”

“不,我是……初戀總是最美的。”

“什麼?”那甄站了起來,激動的樣子像是想馬上脫下禮服逃婚。

“我的初戀是你。”余亞萊連忙抱住她,“第一個真正想吻的女人是你,真正想抱的女人也是你,天地可鑒。”

“嘿,我醉了,被你的甜言蜜語灌醉了。”那甄回抱住他,乖巧得像隻小貓咪般枕在他懷裏,不想去質疑他的話中有幾分真假。

其實,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愛與不愛很難界定得清清楚楚,不是嗎?只是年少時單純了一些,老些時復雜了一些……

很多事只會越描越黑,不如讓對方保留那份感覺,一種心動的感覺,一份難得的悸動。

重要的是現在,把握住幸福……

她愛蔣克昕嗎?也許是愛的,只是愛得深愛得淺,愛得多愛得少,但她想嫁的人只有余亞萊。

這就夠了,不是嗎?只要他真正想娶的女人也是她,她就有自信可以跟他走一生一世。

“想什麼?”余亞萊托起她的臉,忍不住又吻了她一記。

“想克昕和羽芬。”她衝著他一笑,“公平嗎?我兩個人都想了。”

“誰說的?你該想的人只有你夫君我。”

別人的愛情,他不想再不自量力的多管閒事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不是嗎?

放手,不見得不是好事。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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