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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亭]愛情禁獵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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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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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17 22:19:50
標題:
[蘭亭]愛情禁獵區[全文完]
愛情禁獵區
作者:蘭亭
他不是為了那紙已然在大專院校間轟動傳開的「援交契約」而來,
也不是真的想「陪寢」契約裡的那個女主角;
而是想見識「四大惡女」中有天才美女之稱、以運籌帷幄
聞名、大四即當上大公司協理的她,這次又要耍什麼詭計,
才來應徵這個男伴遊的工作。
哪料到代價居然是——挨了記結結實實的重拳!
這結果應該是在她的預料中吧?
而且毋庸置疑地已挑起她好友愛上的那個教授的醋意;
但,他的損失未免也太大了,
豈是契約上言明的區區二十萬「夜渡資」可彌補!
他當然得額外「勒索」了。
雖說是勒索,但他的要求真的一點都不過分,
也不會為難到她——只不過是要她將他安排在她身邊當助理。
一個禮拜試用期?!這女人八成是魔鬼上司吧?
無妨。反正他的目的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0:27
楔子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抹帶著無奈和自嘲的淡笑浮上他帥氣的嘴角。
這麼一個修長的大個兒坐在飯店電梯前,讓人來人往的紳男仕女都忍不住偷偷地多看他幾眼,尤其是剛剛目睹他挨那記重拳的人,若非怕失禮,恐怕早已交頭接耳議論起來了。
他用舌頭滑過左頰被拳頭揮過而熱辣疼痛的地方,感覺到唇角有血的味道,沒想到那位模樣斯文的大叔拳頭的力道還真不小。
就在他打算起身時,一隻纖纖玉手遞來了一方手帕,抬起眼,那女人清澈深幽的眸中彷彿帶著笑意,一抹幾乎無法辨識的笑意。
他的胸口升起了怒氣,一種每次見到她就總無法控制的氣悶,他默默地接過手帕,拭了拭嘴角,果然染上了血跡。
「走吧。」她開口道,輕柔的聲線聽來很是舒服,但清冷的氣息就像她的人一樣,高不可攀。
然而她的人也像那方手帕上的淡淡幽香一般,沉靜、動人。
「去哪?」他一動也不動。
「我訂了一個房間。」
他聽了只是拿那深邃勾人的雙瞳直直盯著她,兩人就這麼對峙了幾秒,她不得不蹲下身來。「不走嗎?」
「我以為我的工作是要陪妳同學上床,而不是陪妳上床。」他輕諷道。
「怎麼?你生氣啦?」她非但沒生氣,反而輕輕笑了。「你的傷口總要處理一下。」
她的笑容莫名地讓他氣消了不少。笑,是種具有感染力的東西。
她站起身,他也就站了起來,跟著她走進電梯;當其它飯店賓客一一走進,他靠近她,身體隱隱形成一種保護的姿態。
難得地這麼靠近她,鼻中可以聞到她的髮香,他意外發現,自己的胸口……怦然一跳……
*
房內,沙發上,她用棉花沾藥輕塗在他的傷口上。
「所以,妳原先的安排就是要讓我被打,對吧?」
這起「援交契約」轟動了各大專院校,傳聞中的四大惡女即便行事詭異、離經叛道,但公開徵選男伴遊這種事,畢竟還是過於驚世駭俗﹔這世上恐怕也只有眼前這個女人,以及和她齊名的另外三名惡女才做得出來。
身為從萬千應徵者中脫穎而出、雀屏中選的他,儘管早知內幕不單純,甚至早已派人打聽過四大惡女中陰沉帶賽女姬洛璇為何要獻身給素未謀面的男人,但想到眼前這外表清麗甜美﹑內心卻滿是算計的女人早已盤算好一切,只把他當個白癡棋子耍,就忍不住一肚子火!
「對不起啦!不這麼做,那位大叔怎麼會懂得該爭取自己的愛情?」
她歉然地笑笑,但他很清楚她根本一點歉意也沒有﹔如果讓事情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一樣的事,那又怎麼能說覺得抱歉?
她故意大肆舉辦男伴遊徵選活動,再讓人去通知姬洛璇愛的那個教授這件事,然後那位大叔當然會抓狂地衝來,看到他正牽著他心愛的女人要去開房間,就火大地一拳往他被所有女人當作寶的帥臉上揮﹔包括姬洛璇都被蒙在鼓裡,這女人運籌帷幄的本事是出了名的,而他,不也是為了看這女人在耍什麼詭計而來應徵這個工作?
換句話說,真正令他感興趣的,不是他陪寢的對象––姬洛璇,而是眼前這位人稱天才的美女––君嫿月。
「那如果他太晚來了呢?」
「對喔!我沒有想過耶!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對吧?」她呵呵輕笑。
才怪!他瞪她。這女人在開玩笑嗎?但他卻忍不住被逗笑了,被這意料之外的嬌憨、輕鬆的笑顏給笑失了神。
「那麼我呢?妳不認為我的損失太大了嗎?」他挑起帥氣的劍眉,故意問。
事實上,若不是他早有心理準備,換作是一般男人,滿心以為能跟一個美女溫存一晚,還有大把鈔票可賺,結果美女沒抱到,還落到被當眾毆打的結果,誰不會一肚子火?
「被揮一拳可以得到二十萬的代價,相信願意被打的人會大排長龍。」
真是商人本色!那雙明眸理應沉醉在風花雪月中,怎麼會佈滿商場角力的算計?偏偏反而引發了他想一較高下的雄心。
「依照契約,那二十萬是夜渡資,可不是被揮一拳的代價。大名鼎鼎的商場新一代女強人君嫿月,難道是這種不尊重合約精神的人?傳出去的話,以後誰還敢跟妳做生意?」
聽到這種極盡挑釁的話,君嫿月眉頭非但沒有皺一下,反而笑了笑。「那麼你想要什麼代價?劉進宇先生。」
他柔了柔自己受傷的臉。「先讓我看看妳的誠意吧。」
「生意人怎麼能先亮出自己的底牌呢?由勒索者開價才是常理吧?」
她臉上依然是不慍不火的微笑,但已經把他從被害人變成了勒索者了,這女人還真夠嗆的,是不?
然而他的笑容卻更深了,點點頭道:「說得對。聽說妳是君陽企業的協理,是吧?」
「沒錯。」
「一個還在念大學的學生,就當上公司的高階主管,即便是董事長的女兒,也是挺不容易的﹔但一邊唸書一邊工作,想必是蠟燭兩頭燒,相信妳會需要一個有能力的助理。」
君嫿月美麗的大眼睛眨了眨,清澈的眸中閃過異樣神采。「你要當我的助理?」
「身為協理,應該還有這點人事權吧?」
見她沉吟著不說話,他忍不住又道:「妳也知道我們同年紀,即將升大四,是該考慮就業的問題了。哪個大學生不想進有前途的大公司呢?我相信在妳身邊會是很好的歷練,而我的能力也絕不會讓妳失望的。」
「我已經有秘書了。」
「我沒叫妳把她解雇。」當初應徵男伴遊時他見過她的秘書小姐,辦事挺利落的。
思索了幾秒,君嫿月笑了起來。「你很有意思。」
這傢伙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像她非得請他當助理不可。不錯,她喜歡有自信的人。
「你說得沒錯,這點人事權我當然有。我給你一個禮拜的試用期,下週一早上九點,帶著履歷表到人事室報到。」
一個禮拜……這女人八成是魔鬼上司吧!
「我會準時到。」
他無可挑剔的俊臉上浮起淡淡微笑。長得好看的男人很多,但這種不羈的魅力,君嫿月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1:07
第一章
豪宅內,一個僻靜到連傭人都鮮少來打掃的房間裡,一名年屆花甲的男人坐在真皮沙發上,推門而入的頎長身影打斷了他的閱讀﹔他抬起頭盯著那高的身型,一個戴著墨鏡、年約二十歲的年輕人邁著輕盈步伐走了進來,如雕刻般的輪廓以及那衣服包裹下仍掩不住的結實肌肉,簡直是當男模特兒的身材。
年輕人直接在他面前的椅子坐下,四肢閒散地隨意擺放,卻顯得如王子般尊貴﹔那顯然位高權重的男人嚴肅的臉色微微放鬆了,甚至湧上一絲疼寵的柔和笑意。
「史叔,您找我?」年輕男子摘下墨鏡,赫然是在飯店大廳挨了一拳的劉進宇。
「小樓,你的臉……」被稱作史叔的男人微微蹙起了眉。
劉進宇其實是化名,他的真實姓名是晉宇樓,晉氏集團的二公子,也是這場王子復仇記的主角之一。
十幾年前他的父母因意外雙亡後,集團大權旁落到了伯父手中。想起當年那些不把兩個幼子放在眼裡的真實又醜陋的爭權奪利,怎不令人對人性感到心寒?就在那時,父親在國外求學時的同窗史朝欽出現了,也解救了他們兄弟兩人於水火之中﹔之後他們便在史朝欽的保護下,遠赴美國求學。雖然史叔給了他們不虞匱乏的環境,但他們並沒有富家公子的習性,他和大哥晉篤礽刻苦奮鬥,對於被掠奪一空的家仇無一日或忘,因此兩年多前他決定先秘密回國,蟄伏著、等待著、籌劃著奪回晉氏的一刻。
雖然史朝欽由於工作因素並不常在他們身邊陪伴,但對他們的關心從不曾少過,較常陪伴教導他們的反而是史朝欽的妻子。或許是因為他們倆膝下無子的關係,對他們兄弟的付出就好似關愛自己的孩子般﹔只是她也是個商場女強人,在世界各地奔波;而自從哥哥晉篤礽年紀長成,她更成為他的商業指導老師。對他們兄弟來說,史叔、史嬸跟他們的父母沒有兩樣。
「喔,這個……」他扯開一個滿不在乎的瀟灑笑容。
史朝欽不禁暗歎,這傢伙也未免帥得太過分了,難怪從小到大女人緣不斷。
「史叔不是叫你凡事要低調嗎?」
「我有啊。」晉宇樓露出無辜的表情。「這個可是為了史叔交付的重責大任而得到的代價耶。」
「哦?」
「您上次不是叫我想辦法跟『君陽集團』搭上線,混入他們公司嗎?」
「難道……你真的跟君嫿月搭上線了?」史朝欽一向沉著嚴肅的臉上露出難得的激動。
「嗯,我要去當她的助理。」
「好小子!真有你的!」史朝欽哈哈大笑。
「但是,史叔,我不懂,這個佈局有如此重要嗎?」
「嗯。目前只能說是有後續潛力的一步棋,至於後續的作用,現在說來還太早。我只能說,也許『君陽集團』日後會是我們十分重要的合作夥伴。」
「這麼看來,我也終於能貢獻綿薄之力了。」晉宇樓自嘲一笑。由於他的年紀和哥哥差了六歲,儘管他的智商屬天才級,小小年紀就已完成兩個碩士學位﹔但唸書是一回事,上商場打仗又是另外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史叔和哥哥還十分保護他,所以一直以來他參與得不多,重擔大多在哥哥身上。
「我聽說『善美企業』的獨生女呂善欣對你情有獨鍾?」
「很多女人都對我情有獨鍾。」晉宇樓無所謂地聳聳肩,心中卻不禁驚異史叔的情報能力,看來他在學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史朝欽對他的回答彷彿滿意了,語調放柔和地道:「你別怪史叔管太多,目前我們離目標還很遠,史叔不希望你傳出緋聞而影響了大計。」
「史叔多慮了,我還那麼年輕,感情的事對現階段的我來說還言之過早。」
「那就好。」
*
校園裡,名聞遐邇的四大惡女聚在校內一隅輕鬆談笑,在這僻靜之地往來的學生較少,可避免被打擾。要知道她們的名聲雖是惡女,但對沒招惹到她們的人來說,她們還是很受歡迎的。
例如君嫿月辦事能力一流,多的是各大社團的負責人找她共同規畫活動﹔而美艷性感美女商恩妲的追求者向來多如過江之鯽﹔至於帥妹易沅棠則有一票粉絲,把她當現代俠女一般崇拜﹔而剛落幕的徵選男伴遊事件的女主角姬洛璇雖然沉默寡言、缺少社交,但因學識豐富,因而相當吸引學者型男學生們的好感,時常相互討論學習心得。
「洛璇現在可好了,愛情進展順利,妳說,該怎麼謝謝我們啊?」商恩妲嬌聲笑道,滿意地看著姬洛璇俏臉飛霞。
「要論功行賞也是嫿月的功勞,又不是妳的。」酷帥的易沅棠不客氣地吐槽。
「唉唷!妳怎麼這麼說!好歹我們倆也辛辛苦苦參與了甄選工作啊!」商恩妲嘟起紅唇,就算是女人,只怕也得融化在她的嬌嗲下。
「為了我讓妳們這樣大費周章……」姬洛璇囁嚅道,心裡對其他三人的友誼滿是感動,卻無法表達於萬一。
「那妳就要過得非常幸福來報答我們呀。」君嫿月笑道。
「是啊!嫿月說得真好。」商恩妲附和。
姬洛璇笑著點點頭,盡量將眼中感動的淚水抑住,心裡充滿了溫暖,感覺擁有這些朋友是自己一生最幸運的事。
「對了,嫿月,那個大帥哥劉進宇好像是周秉成的朋友,我看他來參加甄選一定是不懷好意。」商恩妲道。
君嫿月笑了笑。「我知道。」
周秉成是劉進宇就讀學校的前學生會會長,因為與君嫿月有嫌隙而丟了會長寶座,懷恨在心是理所當然的﹔但這件事的起因還不都得怪周秉成對她們學校的學妹始亂終棄,君嫿月也不過是主持了一下正義而已。
「所以說他是周秉成的跟班之一嘍?妳一開始就知道了嗎?那妳還讓他當選男伴遊﹖」易沅棠皺起了眉。
「我認為他這個人並沒有那麼簡單。」君嫿月微微一笑。
「怎麼說?」姬洛璇對那個人並無惡感,那短暫的一餐之緣讓她覺得這個男生風度翩翩、談吐不俗,一時之間也無法將他跟周秉成那種人連結在一起。
「他並不算是周秉成的跟班,相反地,應該說是周秉成在拍他馬屁。」
「能讓周秉成拍馬屁確實不簡單。」商恩妲沉吟道︰「我在他們學校的眼線似乎對這個人所知不多。正常來說,校園風雲人物應該有很多數據,但劉進宇卻很低調,甚至可說很神秘。」
「沒錯。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個人是數理天才。」君嫿月道。
商恩妲眼睛亮了起來,笑道:「我就說嘛!咱們的君嫿月是什麼人,怎麼可能連查都沒查就用了,對吧?」
「現在倒輪到妳拍嫿月馬屁了。」易沅棠撇唇。
「這是一定要的啊!」商恩妲笑嘻嘻道。
瞧易沅棠翻了個白眼,君嫿月忍不住笑了。「少來了。以後我要向『信堂』僱用幾個保鑣,還得看恩妲的面子呢。」商恩妲的未婚夫正是國際保全集團「信堂」的少東。
一向落落大方的商恩妲此時俏臉微紅,妙目流轉,唇畔微羞的笑意,融合成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現在咱們四人裡就只剩嫿月妳是單身了,看來我可得加把勁多幫妳安排些聯誼才行。」商恩妲笑道。
君嫿月還沒說話,易沅棠已嘲諷地吐槽回去:「妳算了吧!我才不信妳介紹的人有哪個能配得上嫿月。」
商恩妲正想像平常一樣拌嘴,卻見一直在旁安靜微笑聽著的姬洛璇也同意這番話地點了點頭,便硬生生將話給吞了回去,想了想……她自己也忍不住要同意易沅棠的話。
雖說她們四人「惡名」遠播靠的全是自己的本事,但在她們三人心中,都不自覺地以君嫿月為首。踫到問題,問嫿月的意見;遇到麻煩,找嫿月處理;受到委屈,找嫿月替她們出氣。這個清秀俏麗又總是輕咳著、微帶病態的弱女子,卻有著比星辰還深邃的雙眸,宛若天上月亮般冷冷清清、淡淡靜靜看世情,像個女軍師般運籌帷幄、指揮若定,讓人不自覺地依賴著她。
「唉唷!妳們這樣捧我,我可別想嫁得出去了。」君嫿月笑道。
三人聞言也不禁大笑。這樣的友誼,好似如沐春風,滿懷著溫暖。
*
周秉成,前學生會會長,現任撲克牌研究社社長﹔即便卸下了學生會長的光環,在校園裡倒是風光依舊;畢竟時代不同了,男歡女愛倒不必看得那般嚴重,即便有些衛道人士瞧他不順眼,但畢竟自掃門前雪的人還是多數,假面的和諧還是偏多的存在。
但現在的他卻是陪著笑臉,心裡不斷叫苦,嘴裡則說盡好話,極力安撫著人。這偌大校園裡能讓他這般卑屈的人數不出幾個,但眼前這位氣質古典而優雅的大美女就是其中之一。
呂善欣,音樂系高材生,小提琴琴藝名震四方,大小比賽獲獎無數,他倆因為雙方家族是生意夥伴,因此從小就相識,雖然男方家極力鼓勵周秉成把呂善欣娶進門當媳婦,但畢竟競爭對手太多,而且多屬於豪門小開級,周秉成也只能自居護花親衛隊一員了。
然而一向氣質出眾、說話溫婉的美麗甜心,此刻卻氣鼓著一張俏臉,可惜由於平日沒有飆罵人的習慣,因此尋找適用的字彙極其困難。
「你說!你到底為什麼要逼進宇去參加那個什麼男伴遊的甄選?」呂善欣圓睜著美麗大眼,儘管想做出咄咄逼人的模樣,卻讓現場男士們覺得別有一番風情。
「冤枉啊!我的大小姐,我哪有那個本事逼他啊!」周秉成用無奈又誇張的語調喊冤,向一旁的同學兼跟班們道:「你們說,我有逼進宇嗎?」
「善欣,妳真的誤會了,秉成跟進宇是好朋友,怎麼可能會逼他。」跟班之一,綽號「小李」的社員立刻幫腔。
呂善欣「哼」了一聲。「誤會?我明明聽說是你叫他去的,難道……難道進宇會自己想去做這種事嗎?!」
呂善欣愛慕劉進宇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否則以她一個音樂系的大美女,又從小奮發努力練琴,哪有空來參加這什麼「撲克牌研究社」的冷門社團,自然是因為心上人在這兒的緣故了。
若說劉進宇會把這麼一個優質大美人兒晾在一旁,卻殷殷跑去陪睡一個素未謀面又「惡名」昭彰的女生,只怕一百個人裡會有一百零一個不信﹔對呂善欣這等心高氣傲的美女來說,更是絕對無法接受。
「我真的真的沒有逼進宇去,我可以對天發誓。」周秉成高舉右手,一臉誠懇認真。
瞧他說得這般信誓旦旦,呂善欣一時也不知要怎麼逼問才好,眼眸一轉,對一旁的小李露出甜美無害的微笑,問道:「小李,是這樣嗎?」
「是啊是啊!」被大美人晶亮的雙眸一盯、甜美的豐唇一笑,小李只覺一股熱血沖腦,整個人茫酥酥,連她在問什麼都差點兒忘了,急忙把握住討好大美人的機會,熱心道:「沒錯,進宇他玩撲克牌輸給我們,願賭服輸,所以自願去的,我們真的沒有騙妳。」
周秉成暗叫不好,這傢伙也說太多了吧!只見呂善欣眼睛微瞇,笑容更甜了,露出天真又疑惑的神色,道:「進宇他是撲克牌達人了,怎麼可能輸?」那傢伙是數理天才,也是記牌、算牌的高手,說他擁有賭神的賭技也不為過,若他想贏,就決計不可能輸。
「正常的狀況當然不可能,但我們其它人連手就……」
「小李!」周秉成的阻止為時已晚,而驚覺自己漏了口風的小李立刻摀住嘴巴,但呂大美人恍然的神色顯示她已經明白了這群傢伙的詭計。
慍怒的目光閃電般射向周秉成,他心裡暗暗叫苦,口中打著哈哈解釋道:「善欣,妳先聽我說,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
「原來是你們故意設局騙他!我就知道這裡面一定有鬼!」她真的生氣了,這些臭男人,怎會如此卑鄙齷齪!
「我們只是讓進宇去瞭解一下那四個惡女在搞什麼鬼,並不是真的要叫他去陪睡,妳真的誤會我們了。」周秉成急了。
「你跟君嫿月的過節,為什麼要把進宇也扯進去?!你這樣算什麼朋友!」呂善欣氣得眼眶含淚。周秉成頭痛了,他最怕的就是她哭。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是想瞭解一下事情的始末罷了……」
「那你可以自己去瞭解啊!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嗎?幹嘛非要設計進宇不可?!」
這真是有理說不清了!周秉成快被逼瘋了,心想,妳以為君嫿月那個女人那麼好騙嗎?隨便找個阿貓阿狗有什麼用!但經驗告訴他,女人在氣頭上,最好別跟她講理,因為就算想跟她講也是講不過她的。
「我有告訴進宇並不需要真的陪睡,所以就算那個姬洛璇的男朋友沒有出現,進宇也絕不會平白犧牲的。」
「所以害他被打了一拳啦!這樣你就高興了?!」呂善欣更加火大了。
「我的大小姐,我怎麼會高興?!我恨不得那是打在我臉上。」周秉成愁眉苦臉道。他真的寧願挨十個拳頭也不想面對呂善欣的怒氣。「說到底,這都要怪君嫿月不安好心,才會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她不安好心你現在才知道嗎?!你鬥不過人家,又幹嘛沒事要去招惹她?」呂善欣咄咄逼人道。
周秉成真沒想到平時溫婉的她生起氣來竟這麼可怕!他被她搶白得都快無話可說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周秉成無奈地長歎一口氣。
「本來就是你的錯!」
「都怪我錯估了君嫿月的狡詐,我一定會好好補償進宇的。」他一臉誠懇。
「怎麼補償?」
「這個嘛……」真是難倒他了……
忽然門邊一道磁性的低緩嗓音接口道:「我也想知道你要怎麼補償我。」
所有人的目光全跳到那人身上,那悠然的步伐好似到郊外踏青一般閒適,性感的唇畔微挑,似笑非笑,呂善欣滿肚子的怒氣立刻化為烏有,周秉成則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感動得快哭了。
「你怎麼現在才來?」周秉成忍不住嘟噥抱怨,方才見呂善欣登門問罪,他就趕緊打手機通知他來滅火了,這大少爺卻到現在才來。
「你現在是在怪他嗎?!」呂善欣怒瞪他一眼,周秉成立刻像見了貓的老鼠,絲毫不敢出聲,瞧得劉進宇忍不住笑。
「我不是在怪他啦,我怎麼敢。」周秉成陪笑,唉……想他名義上雖是社長,但地位簡直比打雜的還不如。
呂善欣轉向劉進宇。「你的臉還好嗎?」溫柔的語氣跟剛剛相比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
「不礙事。」他淡淡道,有點拒人於千里的味道。
呂善欣抿抿唇,似已習慣了。剛開始總容易覺得受傷,後來發現他對其他女生都是這種態度,也就較為釋懷了﹔也許他只是因為習慣這樣與人相處,而非不喜歡她。她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一直以來都是她被週遭的人捧在掌心呵護,男生們對她更是極力地討好,視她如女神,偏偏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剋星,讓她的驕傲、自尊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可又讓她掛在心上放不下。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嘗到這番滋味。
其實她很想問他為什麼要受他們的鼓動去做這件事,卻問不出口,畢竟現在她還不是他的女朋友,又有什麼資格質問他呢?
「進宇,我真的沒想到那個君魔女會打這樣的主意,真的很抱歉。」看到他臉頰上依然顯眼的傷痕,周秉成歉然道。
「你剛剛不是說要補償我嗎?」劉進宇促狹道。
「咳咳……」周秉成瞥了呂善欣一眼。這傢伙就不能演一下寬宏大量原諒他嗎?「進宇,你放心,我會幫你報仇的。」
呂善欣蹙起眉,還說報仇?!她真的不喜歡他們再繼續跟君嫿月糾纏下去。
「報仇就不用了。」劉進宇道。
可是他想啊!這回換周秉成皺眉了。「如果你是擔心我鬥不過她……」
「那倒不是。」劉進宇打斷他的話,客觀說道:「其實她的目的只不過是要促成她好朋友的愛情而已,手段雖然令人非議,但並沒有做錯什麼。就像她說的,被打一拳的代價那麼高,搶著被打的大有人在。換個立場想,她們四人之間的友誼很真摯,也挺令人羨慕的,不是嗎?」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不曾擁有這樣的朋友。
即便現場這些同學們是他所謂的朋友,但可不是兩肋插刀的那種,更不是心靈交流的知己。
呂善欣心裡隱隱有著不安。從以前她就不喜歡君嫿月,即便她們都屬於上流社會名媛,卻從來只是點頭之交。這些年來她們在某些聚會場合有過數面之緣,儘管許多人都稱讚她們是屬於氣質高雅、風姿獨特的美女,且兩人不只年齡相仿,還都是獨生女,長輩們笑稱她倆可以當對姊妹花﹔但不知為何,她們就只是平淡之交。近年來看君嫿月在校園的聲名變惡,她也不認為自己與她會是臭味相投的同道中人。
當然,君嫿月的商業長才眾所肯定,但對於浸瀅在音樂世界裡的她而言,卻對那種商場的勾心鬥角與銅臭味有些不屑,儘管讓她豐衣足食的正是那些銅臭與險惡,但那是她父母的事業,將來她會選擇一個能繼承她家業的男人,而她自己當然會繼續在音樂藝文的世界裡徜徉,因此在內心深處,她並不欽佩或羨幕君嫿月所「努力」而來的商業天才名聲。
但現在看心上人談起君嫿月的神情,雖然仍是平平淡淡,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他對君嫿月的感覺不惡。
「難道被莫名其妙揍了一拳就這麼算了嗎?」一旁的小李忍不住道。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們不用管。」劉進宇淡道。
「等等,進宇!你的意思難道是要自己報仇嗎?」周秉成有些擔心了,君嫿月那個人可是奸詐狡猾,像劉進宇這種醉心科學研究的平凡大學生哪裡會是她的對手。
「說報仇也未免言之過重了。」劉進宇無奈一笑。這群大學生會不會吃飽太閒了,為了一點小事整天就只想著報仇﹖
「你跟她之間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呂善欣問,她只覺胸口突突跳,不安感愈來愈強烈。
他一頓,旋即坦然回答道:「她答應讓我去當她的助理。」
他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似在社辦教室裡丟下一顆原子彈,炸得所有人都失了魂。
他之所以公告這件事,是因為反正他們遲早會知道,省得以後還得解釋,麻煩。
身旁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似乎帶著一絲傷心,但他不去正視﹔對他來說,呂善欣就像過往無數個戀慕他的女孩一樣,雖然她比一般女孩的條件優越,但並沒有給他更深刻的感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1:49
第二章
回到住宿的套房,晉宇樓看著裝潢得無比舒適的房間,以及鏡中孑然一身的自己。
夜,靜得讓人發慌。
打開音響,DJ的聲音流瀉而出,他似乎聽著,也彷彿沒在聽,默默地完成梳洗後,放鬆了四肢躺在床上。
他不喜歡回憶往事。
那個有爸爸、有媽媽,和哥哥一起快樂無憂生活的童年往事,那些只會讓他更覺孤單、變得軟弱的情感,他一直避免去碰觸。
習慣性地柔了柔左肩。小時候受過的傷雖然早已癒合,卻時常會感到酸痛,久而久之,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按柔是因為不適,還是因為習慣。
他腦海中有許多雜亂的思緒在紛飛。大哥晉篤礽不知在哪個城市忙碌著,上次通電話時還不忘叮嚀他要乖乖聽史叔的話,一副還把他當孩子的口吻。這些年來哥哥總是為了工作而飛來飛去,即使是在家裡,也總抱著電腦、電話不放;但儘管工作又忙又累,自認身兼父母職的他卻不曾忘記關心唯一的弟弟,說等到他準備好一切回來,就是復仇的開始。
由於當初他們的父母創業時,為了資金,曾以入股名義向親友借貸,待創業成功後也回以豐厚報酬。沒想到就在事業步入穩定軌道時,因為突發的車禍事故而雙雙撒手人寰,年紀尚小的他們雖然繼承了大多數的股份,但畢竟沒有人會把公司交給兩個小鬼主持,因此心機深沉且頗具商業頭腦的大伯憑藉著高比例持股以及兩個小孩的監護人名義,順理成章地入主了晉氏集團。
經過這些年的上下其手,公司裡不但全是大伯晉耀昌的人馬,再透過收集股份、增資等手段,更讓他成為最大股東,作為董事長可說是穩若泰山。偶爾他也會以大伯的身份關心他們兄弟倆,哥哥自然也是虛與委蛇,跟笑面虎打交道,自然也得滿臉堆笑了。
老實說,對他而言,報不報仇其實並不那麼介懷,他心裡其實沒有那麼強烈的情緒,只覺得那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拿回父母的東西,本是理所當然,不是嗎?
那麼史叔對君嫿月的盤算又是什麼?君陽集團又能幫他們什麼?兩個集團底下所投資的事業眾多,必定會有業務往來的,但若說有緊密的結合,至少依他的瞭解還不至於。而君嫿月這麼一個商場小女孩,雖然僅二十出頭即坐上協理的高位實屬不易,但她的影響力能有多大?
「你為什麼要去當君嫿月的助理?」
他想起白天時當自己宣佈這項消息時,呂善欣大皺眉頭地問他。
「沒有為什麼。」他聳了聳肩。「當時有點氣不過,就故意那樣說,誰知道她竟答應了。」
「你這是羊入虎口!要是她發現你是我的朋友,就會知道你去甄選男伴遊是別有居心,到時候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誰也不知道。」周秉成同樣投反對票。
而他的反應則是哈哈大笑,說道:「我還滿好奇她對會我怎麼樣呢!」
每回周秉成將君嫿月形容得像個女妖怪似,他就愈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女生感到興趣。
不期然地,一抹笑意躍上了他唇畔,那張清淡恬適的笑臉清晰地浮現眼前。不管她的名聲如何,至少她給他的感覺是溫暖、輕柔的,想著她,那浮躁的思緒竟漸漸平歇了,嗯……當她的助理……一定會很有趣。
「咳咳……」
習慣性的輕咳令埋首書本的林小詩抬起了頭,看向仍專注在看文件的君嫿月,起身倒了杯熱水給她。
「小姐,很晚了,早點睡吧。」林小詩道。她是君嫿月的侍女,打從十歲進君家當女傭便一直服侍君嫿月,雖然她的年齡比君嫿月大了三歲,卻是打從心裡佩服、也感激自己的主子。
如果不是遇到君嫿月,家境貧寒的她怎麼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又怎麼能上大學唸書?
「是啊,很晚了,你快去睡吧,我把這些看完就去睡。」君嫿月柔和一笑。
「那我等你。」她從不忤逆君嫿月的意思,儘管晚睡這件事總是令人擔憂她的身體,但既然她都這麼說了,她就絕不會再多說一句。她相信君嫿月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不需她多勸說,多餘的關懷只會變成沉重的負擔。
「真拿你沒辦法。」君嫿月笑了笑,心裡明白林小詩絕不會丟下她自己先去睡,這是她們主僕間多年的默契。
「小姐,洛璇同學跟她的教授之間進行得還順利嗎?」林小詩知道姬洛璇談得慘兮兮的師生戀。當初姬洛璇為此臥病在床,她還曾奉君嫿月之命去照顧她許多天。畢竟姬洛璇也是個爹不疼、後母不愛的令人心疼的女孩,或許正因為有同病相憐的感覺,所以四惡女之間雖然情誼都很深厚,但君嫿月對姬洛璇總多了份親近。
「嗯,很順利。」這件事塵埃落定,讓她鬆了一大口氣。
「但我覺得你這招真的是奇招險招啊。」
「以洛璇當時的心情,只怕是勸也沒有用,所以我也只能將計就計了。」她微微一笑。
為了成全心愛的男人而選擇將自己毀滅,這種愛情真的好傻,卻又太深,不知為何,君嫿月竟能懂她的心,不需要多說,懂就是懂。
林小詩看著她宛如寧靜夜色般沉靜甜美的笑容,儘管兩人幾乎是一起長大的,但她總覺得永遠看不透自己的主子,有時深沉精明得像隻老狐狸,有時卻純真得像個小女孩。
「我聽說董事長和總經理對這件事情不是很高興,總經理的未婚夫人那邊好像也頗有微詞,說什麼堂堂一個正派經營的企業,怎麼會搞這些烏煙瘴氣的事,淨是在董事長耳邊嚼舌根,讓人看了就討厭。」林小詩忍不注氣憤道。
君嫿月笑了笑。「做都做了,大不了把我解雇好啦!怕什麼?」
林小詩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小姐。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不然怎麼辦,叫我哭啊?」君嫿月逗著她。
林小詩完全被打敗了,不知該說她是樂天還是有恃無恐。「小姐你有沒有辦法讓總經理別娶她?」林小詩眨眨眼道。
「你當我是神啊?」君嫿月忍不住苦笑。小詩好像把她當成是無所不能了。「就算是神,也不能阻人姻緣啊。」
林小詩歎了口氣。「我也知道是異想天開,只是還是希望你有辦法。」
「你別擔心太多啦,咱們的小詩姐姐又哪裡是好惹的?日後她見了你,肯定躲得遠遠的。」
「小姐,你就會拿我尋開心!」林小詩佯怒地扭起腰,旋即兩個女人笑作一團。她忍不住感歎,這麼可愛的小姐,真不懂董事長為什麼不像別的父親一般疼溺寵愛她。
「不過,小姐,四大惡女除了你,都有了感情歸宿,那什麼時候輪到咱們的君大魔女呢?」林小詩話鋒一轉,笑嘻嘻道。
君嫿月瞇起了眼睛。「我身邊的好朋友都訂婚了,你該不會是在暗示我,該幫你找一個吧?」
林小詩一時語塞,清秀的臉上微紅,害羞地嬌嗔道:「我哪有這個意思啦!」
「你的年紀也該交個男朋友了,如果有喜歡的對象,儘管去愛,我會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的。」她真心道。
驀地有些鼻酸,感動的淚腺開始漲滿,林小詩趕緊別過臉去,道:「再聊下去晚上就不用睡了,我繼續唸書。」
君嫿月搖搖頭笑了,這女人還真容易感動。
說起愛情,她腦海中想起了那個人,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唉……總是這樣想著他,他會知道嗎?
第一天上班,秘書許小姐帶著他到各部門拜訪,一邊講解。
「除了例行會議之外,協理有可能隨時召開小型會議,各部門的主管你要盡速記起來。」許秘書公式化地說。
他記憶力驚人,這點他完全不擔心。看到許秘書準備新人手冊,裡面包含了各類資料,有公司組織圖、目前工作執行要點等等,十分詳細,也令人見識到君嫿月任用的部屬的才能。
「我是協理的第幾個助理?」晉宇樓快速閱覽著手冊裡的資訊,一邊問。
「第一個。」許秘書頓了一下,才道。
晉宇樓將目光從文字移向了許秘書的臉,在梳著包頭、穿著套裝以及古板的眼鏡底下,其實她是個正值妙齡、樣貌可人的女人。而現在她精明的眸中有著掩不住的意味深長,彷彿也很想瞭解為何眼前這帥到不行、曾經應徵一夜情男伴的傢伙會成了協理的助理。
就像女人「胸大無腦」這樣的刻板印象,男人太帥,感覺上也容易被認為空有外表,更何況是一個曾經用身體賺錢的男人,她很難理解協理為何相信他有大腦。
不過,話說回來,第一眼見到他,她就覺得這個比電影明星還帥氣的傢伙與一般人不同,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相較於時下年輕人的毛躁,他顯得穩重睿智,為什麼他會去應徵那種工作?
或許他背後的故事才是吸引女人的謎題。
「所以這本手冊是為了我才特地做出來的?」他眼中閃過一抹讚賞。「許秘書的工作效率真不錯。」
雖說被帥哥稱讚是件令人心花怒放的事,但許秘書整了整喉嚨,決定不讓這個年紀比她小的毛頭小子、又是個剛進公司的小助理取悅。
「在協理手底下做事,工作效率是很重要的,請你謹記這一點。」許秘書正經八百道。
晉宇樓忍住笑,點頭道:「我明白了,謝謝前輩提醒。」
「那我們繼續吧!下一個部門。」許秘書昂起頭道。
晉宇樓用筆、用心記著許秘書說明介紹過的一切,當最後一個部門結束準備回協理室時,迎面走來一小群人,由四周員工都恭敬招呼的情形看來,應該是高級主管層級人物。果然,當他們走近時,許秘書立即禮貌地低下頭行了個禮,問安道:「總經理好。」
眼前這個年紀不到三十的年輕小伙子竟是總經理!晉宇樓自然也入境隨俗地朝他點頭行禮:心想這君陽集團的高層全都這般年輕,還真是一大特色啊!忽然,他想起君嫿月有個異母哥哥,這斯文秀氣的男人的確與君嫿月確有幾分像。既然是董事長之子,當上總經理自然也不為怪了。
「許秘書怎會到研發部門來?」總經理君士偉的神色有些冷峻。
「協理要我帶新來的助理認識部門,剛說明完要回協理室了。」許秘書謹慎道。
「哦?」君士偉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年輕男人一番,那眼光令晉宇樓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但畢竟人家現在是自己的長官,任何感覺都不能表現出來。
「總經理您好。」晉宇樓識相地開口問好。
「怎麼嫿月需要助理?工作量太多了?」雖然他笑笑地這麼說,但聽在晉宇樓耳裡卻更不舒服了,那虛假的關心有種不安好心的意味。
「這個……我無法代協理回答。」許秘書目光一閃,沉著地說。無論她心裡有什麼感覺,都掩飾得很好。
君士偉冷冷一笑,知道妹妹手底下的秘書不是省油的燈。目光一轉落到了年輕男人臉上。這男人也未免帥得太過分了!本來他覺得自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但在這傢伙面前,無論體格、相貌俱皆被比了下去。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進宇。」
「你跟嫿月是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
「喔……」那意味深長的語調讓週遭的人直接聯想到他是君嫿月養的小白臉。
眼看周圍的人那很想、卻不敢訕笑出來的神色,晉宇樓不覺一股火氣湧上心頭,忽然笑了一笑。「啊!我想起來了,其實是有關係的。」
「哦?」君士偉挑起了眉。
「協理她……欠了我一個人情,所以應該算是債權人與債務人的關係。許秘書,這樣形容對吧?」說著,還俏皮地對許秘書眨了眨眼,許秘書差點沒被他嚇到心跳停止。
「你是說……嫿月是你的債務人?」君士偉緩緩道,忽然間,他哈哈大笑了起來,身邊的人儘管還在錯愕中,也立即跟著笑了。主子笑了,奴才怎能不笑呢。就算根本不知道在笑些什麼、哪裡好笑,總之是非笑不可。
「嫿月欠了你什麼?」君士偉饒富興趣地問。
「這屬於個人隱私,恕小弟不便回答。」
君士偉挑起一個令人看了就討厭的笑容。「嫿月的左右手膽量都不小啊。」
「助理今天才剛報到,很多事都不懂,請總經理見諒。」許秘書開始覺得頭痛了。這叫初生之犢不畏虎嗎?
君士偉冷冷一笑,對身後的一級主管道:「走吧。」
許秘書低頭行了個禮,等他們全數走過,才扯了劉進宇的袖子一下,示意他往反方向走,待離那群人走得夠遠了,才長長呼了口氣。
晉宇樓瞧了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卻招來她一記白眼。「你以為剛剛那是什麼人?一個小助理跟總經理稱兄道弟、沒大沒小,還說什麼……你是協理的債權人!」一想到就讓她頭皮發麻,真想把這傢伙的嘴給縫起來!
「總經理跟協理不是兄妹嗎?為什麼感覺好像……不太和睦?」晉宇樓避重就輕地問。
許秘書歎了口氣。「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也許因為他們是異母兄妹,也或許豪門的手足親情比較淡。豪門秘辛多,我們該做的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做好份內的事,明白嗎?」
「是,前輩。」
許秘書瞪著他。為什麼她有種不安的感覺?眼前這位年輕帥哥讓她捉摸不定,除了協理之外,他還是第一個讓她有這種感覺的人。
「走吧!回協理室。」
秘書的座位在協理室外面,但助理的座位卻在協理室裡面。雖然不明白君嫿月為何做這樣的安排,卻很合他的心意。
要他整天對著許秘書,他還寧願整天對著君嫿月,至少比較有趣。
當他克盡助理的職責從茶水間端來了三杯飲料,只見許秘書附在君嫿月耳邊說著話,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是在報告剛剛發生的事。
當許秘書說完,本以為君嫿月會露出凝重的表情,沒想到她只是微微訝異,然後噗哧一笑,巧目俏兮地凝看了他一眼,便對許秘書說,「我瞭解了。你們都坐吧。」說著,自己也起身走向沙發。
「剛剛是在打我的小報告嗎?」他一臉無辜地問。
「這種事情當然要跟協理報告。」許秘書嚴肅道。
「他在開玩笑的。」君嫿月對她道,舒緩緊繃的氣氛,再轉向劉進宇,「工作場所還是謹言慎行一點,知道嗎?」
「我知道了。」晉宇樓忍住笑,但他覺得君嫿月眼裡寫著的訊息是她一點都不在意他這樣胡搞,但在許秘書面前還是得訓斥一下。
許秘書有點訝異。君嫿月居然只是這麼不痛不癢地念了他一下,這個令各部門主管畏懼的頭痛上司,今天怎會這麼好講話?難道是因為他是新來的?還是因為他長得太帥?
三人坐定後,君嫿月開口道:「劉進宇跟我一樣,目前都是大四學生的身份,難免有學校的課業要顧,所以請你把這學期的課表交一份給我和許秘書。」
「沒問題,等一下馬上給。」
「公司是個龐大組織,剛開始這段時間主要還是讓你瞭解我處理的相關業務,這部分就請許秘書多費心了。」
「是。」許秘書應道。
「當然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助理幫忙的事,可以直接吩咐他,不需要事事問過我。」君嫿月微微一笑。
「是。」許秘書暗暗吁了口氣。
「許秘書是不是怕我拿協理當靠山,不聽你的話,聽協理這麼一說就放心了?」晉宇樓笑道。
許秘書心裡一驚,這小子會讀心術不成……這一點跟君嫿月倒很像……
「許秘書是個認真嚴肅的人,別老是跟她開玩笑。」君嫿月白了他一眼。
「是,協理。」
這兩人之間似乎有某種暗流在流動,許秘書突然有種感覺,這兩人……很配。無論是外貌、氣質、調性,都讓人有種「他們是同一類人」的感覺,不過,有一部分倒是不相配的,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身世背景;豪門千金下嫁小白臉帥哥,這恐怕不是現實生活中經常會發生的劇情,而它通常也是悲劇結局的劇情。
許秘書離開後,君嫿月凝看著劉進宇,淡問:「你為什麼要那樣跟我哥說?」
「可能是一時衝動。他問我們是什麼關係,說沒關係他又不信,我想讓他知道我們的關係,他可能會比較開心。」
「那你覺得他有比較開心嗎?」
「好像沒有耶。」晉宇樓露出頑皮笑容。
君嫿月感到有些好氣又好笑。認真說起來他說的也不算錯,給他這個職務確實是帶著補償作用,畢竟人家好好一張帥氣的臉,為了姬洛璇的愛情而犧牲了暫時的美觀,人家沒把洛璇的教授愛人告上法院控訴傷害罪,也算是個人情,但若有人來問她,她到底欠了他什麼債,那可難說得很了。一記重拳之債?還是陪睡一夜之債?
哎……頭痛……
這傢伙剛進公司就馬上給她出難題。
「那麼你來參加甄選,又是為了讓誰開心?周秉成嗎?」
晉宇樓目光一閃,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既然被戳破了,他也沒必要費心去辯解,硬要解釋,恐怕也只是侮辱君嫿月的智慧而已,而她也不可能相信他編的鬼話。
「該回答問題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吧。」君嫿月微微一笑。
「周秉成的確跟我是朋友,但還不到我需取悅他的地步。」晉宇樓一派輕鬆地道:「與其說是為了他,倒不如說我是對這件事感到好奇,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他的目光與她的相遇,君嫿月彷彿看到他眸中閃過一絲專注的光芒,一種無形的電流在那瞬間竄入她心田,她腦海中閃過的那種「我是為你而來」的想法,而這想法讓她覺得十分危險。
君嫿月定了定神。這傢伙的電力也未免太強了。輕咳了兩聲,淡道:「意思就是說,為了好奇心,就算染上為錢陪睡的污名也在所不惜嘍?」
「或許吧。」他眼眸微瞇,探究似的目光落在她淡然的俏臉上,不知在思索什麼。
「那麼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雖然我明知你是周秉成的朋友,但我還是錄用你,表示我相信你不會為了周秉成賣力,在我背後搞鬼,所以這件事我不會追究。我也知道你在學校是教授們眼中的天才學生,既然已經進了公司,那麼我希望你能夠發揮所長,而我絕不會虧待你,但如果有不適任的地方,我還是隨時可以解雇你。」
她的語調十分平穩,不慍不火、公事公辦,讓人見識到她果決的一面。
「看來你對我調查得很清楚。」晉宇樓微微苦笑。
君嫿月意味深長地凝看他一眼,沒說話,起身走回辦公桌。
看來聊天時間結束了。晉宇樓暗暗決定,總有一天,他非得把這高掛在天上的月亮給拉回地面不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3:31
第三章
為朋友兩肋插刀,究竟會惹來多少麻煩?君嫿月開始覺得有點頭痛。
「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留下來吧?」君陽集團的董事長,也就是她的父親君立揚,坐在沙發椅上淡淡地問她。
每週固定的早會,是各部門主管都要出席的會議,她自然也不例外,但今天開完會後她卻被留了下來。面對父親的問題,她沒回答,只是靜靜地啜了一口董事長秘書送上來的茶。
「這頂級普洱茶味道真不錯,送一點給我吧。」君嫿月微微一笑。
君立揚也忍不住微笑了下。「我會吩咐秘書送過去。」
「謝謝爸爸。」
「你要利用假日在公司辦活動,我答應你了,但為何又要把那個人錄用進來?」君立揚繞回主題。
只要稍一打聽,當然就知道協理的新任助理即是當初男伴遊甄選的當選人,經過八卦傳播站的口耳相傳,公司內議論紛紛的情況或許比她所知道的更嚴重,否則也不會勞煩董事長親自審問了。
「我知道在公司造成了一些紛擾,我很抱歉。但是這件事完全不影響公司業務,頂多是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罷了。」
「這我知道,但我還是希望你解釋一下。」
「劉進宇在學校是教授眼中的天才學生,在科學研究領域有很好的成績,過去也曾參加日內瓦發明展獲獎,十分受到好評,因為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我錄用了他。」
「如果他這麼優秀,應該把他放在研發部門,近來我們打算跨足節能光電產業,十分需要人才。」
「但他還沒畢業,我想先留在身邊做智囊。」
君立揚沉吟了下。他明白女兒會做這樣的安排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撇開八卦問題不說,有些人並不樂見她培養班底,而事情之所以會傳到他耳中,當然不純粹是因為花邊新聞的流言蜚語。正如她所說,這個叫劉進宇的年輕人十分有潛力,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君嫿月身邊的大將,那麼便有人會感受到威脅了。
「那這些紛爭你打算怎麼處理?」
「冷處理。」君嫿月淡淡道。「沒有必要隨之起舞。」
「好,我知道了。」君立揚明白她的立場,畢竟做為一個協理,若是連請個助理都要看人臉色,也未免太可笑了。「但你要明白,現在大家都在看著你們,自己小心注意些。」
意思是,若他們在職務上犯了錯,將會被放在放大鏡下檢視。她想,一定有不少人等著大肆撻伐她吧。
「我明白。」
走回協理室的路上,她思索著,愈是龐大的企業,內部的鬥爭就愈是激烈,儘管她能坐上今天這個位置,是靠很多努力得來的,卻不免被貼上與兄長爭權的標籤。
沒有人會在勝負分出後才下注,那是搶不到功勞的,早早選定投靠的目標,並盡全力扶植,才有可能一同享受成功的美好果實。所有參與鬥爭的人,心裡打的大多是這樣的算盤吧?
然而有些時候,你雖不想參與,它還是會與你發生關係,當環境變成非友即敵時,就算想維持中立置身事外,只怕也會成為緣木求魚,你會被迫選一邊站,被迫表態。
儘管她是這場風暴中的主角之一,卻總是習慣用置身事外的角度去看,或許當一個人已習慣這種事之後,那麼它就成為了你生活中的一種常態,再也不會為它而大驚小怪了。
「協理,這是急件。」一回到辦公室,許秘書立刻拿了文件過來請她批示。
「嗯。」君嫿月迅速審閱,隨口問道:「助理呢?」
「我請他去各部門收送文件,還沒回來。」許秘書應道,忍不住又補了一句:「他每次都會去比較久。」
「比較久?」君嫿月疑惑地抬起眼。劉進宇一向挺有效率的,不是嗎?
「我知道這也不能怪他啦!各課室的女人們,不管年紀老少,見到他總是很有興致,一直找他聊個不停。」
君嫿月忍住笑。「那就派別人去送好啦。」
「那也不行。」許秘書無奈地歎了口氣。
「為什麼?」她好奇地眨眨眼。
「那樣我的電話會接不完。」許秘書又歎了口更長的氣。「有人竟然為他組了個後援會,成員橫跨各部門,之前我換了個人代替他去,結果一堆人打來關心、刺探,我光接電話就什麼事都不用做了。」
「是嗎……」君嫿月將筆頭抵在下唇,思索的模樣令許秘書升起不好的預感,這位鬼靈精上司又在打什麼主意了?
「協理,你是想……」
此時協理室的門被推開,被談論的主角回來了。
「我回來了。」晉宇樓神采奕奕地打著招呼,見兩個女人盯著他瞧,笑問:「你們在聊什麼?」
「沒有,沒什麼。」君嫿月露出甜美無害的笑容。
當男主角探詢的目光移到許秘書臉上,她咳了咳,板起專業嚴肅的面容,移開了目光。
君嫿月快速地簽了名,將文件夾還給許秘書;當許秘書離開協理室時,晉宇樓也已經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了。
「聽說董事長把你留下來訓話?」他口中問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眼睛更快速掃視雜亂的資料,進行分類。
「誰說的?」
她不得不承認,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這傢伙對她說話愈來愈沒規矩了,一點也沒把她當上司看,但偏偏她一點也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開心。如果他對她維持著上司、下屬的距離,或許她會感到失望。
這又是什麼樣的心態?她刻意地不去探究。
「路上偶然聽到的。他留你下來做什麼?」他的語調中有一絲關心。
「訓話啊。」
晉宇樓既無奈又覺得好笑。這哪裡是一個跨國企業集團的協理,根本是愛鬥嘴的小女王!
「你這麼聰明又有能力,他還有什麼好訓的?」晉宇樓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倒教君嫿月忍不住笑了出來。
即使明知兩人都在半鬥嘴地開玩笑,但見他站在她這邊,還是教人感到甜甜地很受用。
「就會拍馬屁。」她笑罵。「我看各課室的女職員肯定是被你的甜言蜜語騙得團團轉,才會組什麼後援會。」
「哪有!我對別的女人可是不苟言笑的。」他信誓旦旦地說,但這倒是實話。他就只喜歡逗君嫿月,至於那什麼的後援會,他只覺得頭痛。
從小到大,他的女人緣總是好到讓他避之唯恐不及。
君嫿月的臉有些兒發燙了,有點兒羞,又有點兒甜,心底有個軟柔的角落被觸動了。
「董事長到底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有些好事分子覺得我不該讓你當助理,在他耳邊說了些八卦而已。」
「你好像不是很在意?」
「只要不犯什麼大錯,他們又能怎樣?」君嫿月淡淡道。
「那就好。」
晉宇樓放了心,繼續手上的工作,卻不時地感覺到君嫿月投來的目光,終於,他忍不住看向她,果然發現她若有所思的凝視。
「怎麼了?」
「我中午有個午餐約會,你陪我去吧。」
因為進公司時間短,他還停留在熟悉內部事務的階段,所以一直以來她出去和客戶談生意都沒有要求他一同前往,雖然對於她這突然的提議有些意外,但他還是爽快地應允了。
「好。」
午餐約會的對象是亞伸集團的夫人。周夫人年近五十,卻是保養有道,看上去至少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十歲。
高級日本料理餐廳包廂中,雙方寒暄之後,周夫人笑道:「月妹妹,是我要向你請教辦理宴會的事,怎麼能讓你請客。」
自從前年君嫿月主辦過一場成功的慈善募款晚會之後,來向她請益的豪門貴婦已不下五位,而與貴夫人打好關係的實質效益更明顯反映在訂單上,因此君嫿月的公關手腕與她的成功有極密切的關係。
「這種小事黎姐你就別跟我爭了。」君嫿月笑道。
周夫人本名黎美娟,被年紀比自己小一半有餘的小妹妹稱呼「姐」,感覺特別開心。難怪君嫿月在貴夫人團體裡吃得開。
這麼聰明又可愛的小女生,卻被傳言抹黑成惡女,在她們看來簡直是小孩子吵架的把戲,根本影響不了她們的觀感。
「那好吧!下回可就換我請嘍。」周夫人笑道。「今天還帶了個年輕帥哥來,是男朋友嗎?」
「不是啦,是助理。」
「黎姐好,我叫劉進宇。」
周夫人臉上神采一亮!這小帥哥居然跟著稱呼她「黎姐」,著實讓她有些意外,但……她喜歡。這小帥哥有膽識!
「唉呀,簡直比電影明星還帥!我倒是認識一些演藝圈的經紀人,不如幫你引介一下,如何?」
晉宇樓有些招架不住,與君嫿月互視一眼,只見她隨即笑了一下,鼓起雙頰,抱怨道。「黎姐,哪有人這樣當著人家的面挖角的啦!他可是我的助理耶!」
周夫人哈哈大笑。「說的也是。」
用餐氣氛輕鬆而愉悅,聊的儘是基金會、宴會以及上流貴婦間的話題,與公司業務牽連不大,晉宇樓開始懷疑君嫿月邀自己相陪的目的。
「一場餐會竟然有這麼多細節,讓我頭都大了。我們公司也有公關部門,做得也算認真,但總不像月妹妹這樣讓我放心。」
「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可以讓負責的人員跟我的秘書聯絡,我會盡量提供協助。」
「那真是太好了。」周夫人爽朗地大笑。這小丫頭就是上道,懂得人心。眸光一轉,落到了年輕助理身上,笑道:「到時候小帥哥也一起出席吧。」
這句話說得簡單,但事實上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出席這樣政商雲集的慈善餐會,能夠受邀表示他有頭有臉。晉宇樓心頭一跳!難道這才是君嫿月的目的?但……為什麼呢?
「謝謝黎姐。我正愁找不到伴去呢。」君嫿月代他應允了,晉宇樓也只得微笑稱謝。
「等會兒用完餐,我跟服裝設計師約了看宴會當天要穿的禮服,你們下午若沒重要的事,不如一起去吧,也好給我點意見。」
君嫿月只思考了幾秒鐘,便甜笑著答應了,然後偏過頭跟他說:「通知許秘書。」
晉宇樓到包廂外打了電話給許秘書,他知道後續的行程調動許秘書自會安排,然而現在浮上他心頭的疑問卻愈來愈多。
夜幕降臨,伹這座繁華的城市卻更熱鬧了起來,宛如一座不夜城。
坐在計程車裡的晉宇樓也不禁感到疲憊了,一整個下午陪著周夫人和頂頭上司逛街血拼,三不五時還得給點男士觀點的建議,好在提大包小包不在他的工作之列,有司機去忙和,他也落得輕鬆。
之後他們還去SPA館,女士們去護膚推拿,他則在附設的健身房運動,老實說這並不比上班輕鬆。
當貴夫人也有無聊的一面,所以有這對俊男美女相陪顯得特別愉悅,更何況有這麼一個賞心悅目的大帥哥在,讓人的精神特別好。
而他的魔鬼上司顯然也是血肉之軀,這會兒竟然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他不禁有些好笑地凝視著她看來十分純真的睡臉。連他都累了,她一個老是輕咳的弱女子不累才怪。
而他們之所以會坐上計程車,是因為午餐時便遣回了司機。現在若要叫司機來接,只怕要等上不少時間,乾脆自己搭車還方便些。
晉宇樓看向車外。回想起來,他這輩子好像還沒陪哪個女人逛街、去Spa的經驗。大學班上的那些男同學把陪女朋友逛街視為畏途,既無聊又浪費時間,更重要的是荷包會大失血,女朋友要買的東西,男人可以當作沒看到、不聞不問嗎?所以這檔事對他們來說是能避則避。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是每個女人都喜歡男朋友跟在旁邊逛街,畢竟如果自己喜歡、想買的東西,旁邊總有一個囉哩叭嗦的人碎碎念,是件十分掃興的事。
總而言之,陪女人逛街這件事,對男人、對女人來說都有發不完的牢蚤。
不過今天對晉宇樓來說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他無法界定這是否屬於工作的一部分,或者純粹是一種輕鬆的休閒活動,因為他們完全沒有提到與商業利益相關的任何話題,而且在挑選禮服的同時,君嫿月還送了一套西裝給他,他沒得拒絕,因為他現在是扮演窮小子,而陪公主參加宴會的確需要一件像樣的西裝。西裝是訂做的,他還沒拿到,但在量身材的時候倒是聽到一大堆讚美之辭。
這樣的情況並不能說他沒有經驗,但當他是晉宇樓的時候,他總是很自然地微笑以對,說得酸一點,就像個王子一樣。雖然他自己並未覺得高人一等,但身為有錢人家的貴公子,聽著別人的讚美以微笑回應,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不過當他成為劉進宇時,卻覺得有些尷尬了,既不能表現得理所當然,也不需顯現得太過感恩,卻必須展現出適度的謙卑,這可比解微積分還要難上千百倍。
但儘管他覺得困難,卻似乎表現得還不錯,至少看周夫人及君嫿月似乎都挺滿意,但他還是不明白君嫿月為什麼要帶著他一起。
「先生,到了。」計程車司機在路邊停車,轉頭道。
「好的,謝謝。」晉宇樓付了車錢,才輕輕搖醒君嫿月。
兩人一起回到公司,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平常會加班的同仁也都已下班,公司內安安靜靜,似乎只有兩人的腳步聲。沒有人的辦公室,給人一種奇特的蕭索感。
「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君嫿月自嘲一笑,就算有些羞窘,也隱藏得很好。
「都這麼晚了,干麻不早點回去休息還進公司來?」晉宇樓的話裡有一種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關心。
「沒來看一下我不放心。」她笑了笑。「其實我還滿常在這個時間留在公司的,你就先回去好了……」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叫他丟下她一個人離開?他可做不到。
君嫿月去洗了把臉,出來時見他在整理她桌上的文件,她並沒有去思索機密不機密的問題,只是突然覺得在這寂靜的夜裡,有他在身邊,有種溫暖的感覺在胸口充盈著。
「我覺得這些明天再處理就可以了。」他一邊快速地翻閱著,一邊道,在抬頭望向她時恰巧看見她的笑容。
「我可不是因為想早點回去才這麼說的。」愈解釋好像愈糟,見她笑出聲,頓時,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了。
「那就當作是我想你陪我久一點好了,幫我開電腦吧。」君嫿月笑道,一面走向茶水間。「喝果汁好嗎?」
「嗯,謝謝。」
電腦正在開機,他的目光停留在研發部門的報告,新產品的研發似乎陷入了瓶頸,如何提高太陽能電池的轉換效率,顯然已成為研發人員頭痛的問題。在太陽能產業,更高的轉換效率等同於降低成本,也直接影響獲利。
「在看什麼?」君嫿月將果汁放在桌上。
「研發報告。」晉宇樓翻了翻剩餘的頁數。「有辦法看到更詳細的資料嗎?」
「為什麼?」
「想瞭解看看問題出在哪裡。」
只見君嫿月笑了笑,啜了一口果汁,沒接話。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董事長找我去談話的目的,並不是因為緋聞,而是其它因素。」君嫿月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之所以想瞭解,最主要的原因是這是你的專業領域,又有研究精神,但是對其他人來說,看法並非如此。」
晉宇樓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就是說,有人不想讓你插手,是嗎?」
「研發部門對公司的發展佔有極重要的地位,目前它還不是我可以掌控的環節,而你是我的助理,就算知道他們的問題所在,也沒有立場下指導棋。」
他明白了,這是現實問題。有的時候即便知道怎麼做才是對的,但因為各方角力導致無法去做。對你而言的失敗,對別人來說或許是成功,這種人類社會的競爭哲學,正是人類最複雜的地方。
「我還是會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沉默片刻,晉宇樓忽然道。
君嫿月笑了,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很MAN。堅持自己的信念,有時是需要很大勇氣的。
「明天我會請研發窗口送更詳細的資料過來。」
他的呼吸一窒!這表示她用行動支持他,而他發現這對他來說是如此重要而令他感動!
兩人交流的目光讓氣氛頓時變得溫甜,忽然間他有吻她的衝動,但他克制住了,拿起桌上的果汁,走回助理的座位。
君嫿月靜靜地看著他,然後坐到電腦前做她原本打算要做的事——檢視電子郵件。
有那麼一刻,她以為他會吻她。
「我看一下郵件,很快就好。」君嫿月道。
晉宇樓嗯了一聲,拿起本應在下午處理的工作開始作業,不再說話。
辦公室陷入了寂靜,除了偶爾傳來的滑鼠和鍵盤敲擊聲,以及紙張翻頁聲,還有兩顆不平靜的心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4:00
第四章
「進宇,實驗報告寫好了嗎?」實驗室裡一名同學邊收拾器材邊問。等了半天沒回音,抬頭看向他,才發現這位公子眼睛盯著電腦,卻不知在想什麼想得入神。
「進宇!劉進宇!」
晉宇樓回過神來。好像是在叫他?雖然這名字他已用了兩三年,但有時還是會反應不過來。
「怎麼了?」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啊?」
「沒什麼。」他笑了笑。一直盤旋在腦海的,除了君嫿月之外還能有什麼?
自從那天之後,他們的目光總會不期然相遇,問題在於他無法確認她是否也有所期待,這是第一個他覺得怎麼也看不透的女人。而另一方面,他也無法評估追求她的後果。她可是君陽集團的千金啊!除非她自己釋放出想要玩玩的訊息,否則任何男人都不能抱著玩玩的心態對她等閒視之,雖然他可以確信自己喜歡她,卻還無法確認那是不是愛。
「我是想問你實驗報告寫得如何了,下星期要交了說。」
「我最近比較忙。」晉宇樓歎了口氣。「我會趕出來的。」
看來沒辦法借來參考了……唉,失望……
「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啊?很少來實驗室,教授都在問了。」
「我去打工。」
「是喔,什麼樣的工作啊?」
再談下去準沒完沒了,晉宇樓決定結束這個話題,故意看了一下手錶,說道:「說到這個,我快遲到了,下次再聊吧。」
他將電腦關了,起身收拾個人物品,他的同學見狀也只能說:「喔,拜拜。」
晉宇樓走出實驗室。腳步雖然沒停,卻思考起自己要去的方向。其實公司下午再去就行了,而且今天君嫿月也是要到下午才會進公司,老實說想到她不在,他也就變得意興闌珊。
此時手機鈴響打斷了他的思緒,看了來電顯示,他接起電話。
「喂。」
「是我。什麼時候有空見個面吧。」史朝欽低沉、不帶感情的嗓音在耳中迴盪。
「我現在就有空。」
「好,那你過來一趟。」
半小時後,晉宇樓走進了史朝欽的別墅,一如以往,他盡量避開傭人們的視線,由沉默忠心的管家帶領,直接進入僻靜的書房。
「最近都做了些什麼?」一坐下,史朝欽便問。
「史叔關心的應該是我在君陽集團的工作吧?」晉宇樓微微一笑。
其實史朝欽對於晉宇樓這種不管面對什麼樣的人都有辦法泰然自若說笑這一點感到十分驚異與激賞,尤其是像他這種位高權重、習慣了下屬戰戰兢兢模樣的人來說。即使他們兩兄弟等於是他養大的,但一直以來將他們送到國外求學、工作,聯絡時也總是嚴肅以對,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多,而或許是他自己沒有孩子的緣故,他並不清楚該如何扮演慈父的角色,雖然心裡關愛他們兄弟倆,但對他們的訓練卻有如軍事化教育,因此哥哥晉篤礽面對他時是恭謙而嚴謹的,他也確實將他培養成了有大將之風的商業奇才,但眼前的晉宇樓卻是個異類……只能說或許是他天生有這樣的翩翩風采吧。
「沒錯。」
「君嫿月幾乎讓我參與了她所有的工作,只要我看得懂的,她沒有做任何設限,甚至有問必答,即使是連最機密的文件也沒有隱藏,我不知道是太過於信任我,還是在試探我。」
史朝欽沉吟片刻,「繼續說。」
「但是公司裡的王子派勢力比公主派要強些,這種情形在研發部門尤其嚴重,有很多東西都會以機密為由來阻撓君嫿月。」
「目前在研發的主要產品是什麼?」
「太陽能電池。」這並不是機密。
「進度呢?」
「陷入瓶頸。」
史朝欽笑了笑。「我們晉氏集團目前也正要大舉進入這個產業的一環,從晶圓製造轉投資確實是很合理的選擇,屆時也許會是君陽集團的供應商之一。目前美國的迅光企業研發具有柔性和輕便特點的便攜式太陽能,如果成功推廣,就能更廣泛被運用,因此被譽為最有前途的創業公司,目前他們正尋找合作夥伴來擴大產業規模,對此篤礽已與他們取得了合作,並且已得到創投基金的支持,畢竟這個產業需要大規模的投資。帶著如此重大的貢獻。我有把握足以讓篤礽進入管理階層中心,到時候若是能夠穩固君陽集團這個大客戶,對我們將會十分有利。」
這確實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所以大哥很快就要回來了嗎?」
史朝欽點點頭。無論在國外生活了多久,對他們兄弟倆來說,總有著回家的渴望,即便這裡的家已沒有親愛的父母,卻是永遠的故鄉。
「你覺得君嫿月這個女孩如何?」史朝欽忽然問。
這該從哪方面說起呢。但仔細想想,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關係。他覺得她好像各方面都很不錯。
「聰明,能力強,公關方面也很擅長。」晉宇樓客觀說道,心裡卻有種在長輩面前稱讚自己情人的那種微妙情愫。
這個女人快把他搞瘋了!
「公關方面?」史朝欽敏銳地抓住這句評語。
「上次她和亞伸集團的周夫人見面,談慈善晚會的事,周夫人還邀我參加,這件事我正想找機會跟史叔說。」
「這場晚會你大伯和堂哥都會參加。」
晉宇樓心一跳!「那麼我該找借口拒絕嗎?」
「不,你去參加好了,到時候我也會去。」
晉宇樓不知道史叔在打什麼主意。
「若是被他們認出來,要怎麼辦?」
「這個就交給我,也該是跟他們見面的時候了。」史朝欽唇畔挑起冷然笑容。他的網已經布了很久,也終於到了該收網擒住獵物的時候了……
這傢伙又在發呆了!
君嫿月看著他英俊的側臉,瞇起了眼睛。
不過說起來,自從上次他差點吻了她之後,她也時常在發呆。
有時候他會很自然地表現出呵護她的模樣,每當那個時候,她就會覺得感動,原來有人疼愛是這麼甜蜜溫暖的,即使那或許只是一種錯覺。
有人說愛情在曖昧不明時最美。但有時那也是一種痛苦,尤其是被激起的渴望愈來愈濃的時候。
老實說,她是有那麼一絲期待,雖然她並不想像其他女生一樣表現出一副花癡的蠢樣,但……喜歡他卻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他是那種女生都會喜歡的類型,更何況她對他早就……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只聽到許秘書急切的聲音道:「總經理,請……請等一下!您意外到訪,請稍候讓我……」
「不用麻煩了!」說罷推門而入。
君嫿月和晉宇樓都站了起來,見到許秘書雙頰染紅,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窘迫,君嫿月遞了個瞭解的眼神,示意她可以離開,許秘書這才退了出去。
「你怎麼來了?」
「看許秘書那麼努力地阻攔,我還以為裡面有什麼好戲可看呢。」君士偉譏誚道,說罷,自顧自地在沙發上大剌剌地坐了下來。
晉宇樓忍不住就想回嘴,但瞥見君嫿月阻止的眼色,便忍了下來。
「幫總經理倒杯茶。」君嫿月輕輕道。
隨後,她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了下來,淡淡道:「找我有事嗎?」
君士偉最討厭看見她這模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樣,不管他怎麼激她,她就是波紋不興,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如果她會回嘴跟他大吵,或許他還不會這麼討厭她。
「我聽說你三天兩頭叫研發室送報告過來,你到底想幹嘛?」君土偉挑釁地挑起。
「瞭解各部門的狀況,進而找出改善方法,不就是做主管的人應該做的事嗎?」君嫿月淡淡道。
「你又不是念理工的,看得懂嗎?」他譏嘲道。
「這是我該煩惱的問題。如果你是在替我擔心,不如叫研發經理來幫我上上課。」
哈!這是哪門子鬼話!「你現在認為找了個學理工的助理來,就足以干涉我的部門了嗎?你的如意算盤也未免打得太響了!」
「你的部門?」君嫿月秀眉微揚,唇畔輕輕佻起。
兄妹之間的空氣頓時冷凝,君士偉的臉色黑了大半,這時晉宇樓端了兩杯茶過來,輕輕放下後退到一旁。
「這倒是新鮮,原來君陽集團的部門是我們的玩具,有分你的我的。我想請教一下,哪些是你的?哪些是我的?」君嫿月冷冷笑道。
君士偉氣得臉色鐵青,怒道:「少跟我耍嘴皮子!」
這些明爭暗鬥,是大家心知肚明卻又不能說的秘密,然而這所謂的「默契」當有人想打破它時,就像搬動一顆原本穩定的炸彈,隨時都可能爆炸開來。
君嫿月將身子往後靠,閒適的模樣彷彿完全不將他的暴怒放在眼裡。
「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好,如此而已。」
「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不需要自找苦吃。」
她已經將姿態放軟了,他居然還是拒絕,那……看來只能用上她最不喜歡的這一招了。
「我想……我應該有權力對任何部門的業務進行瞭解,至少比『你』還要有權力。」
晉宇樓很明顯地看出君嫿月這麼平淡的一句話所造成的效果。君士偉霍地站起,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雙手握拳,咬著牙怒瞪著她。他忽然警戒了起來,因為君士偉眼中的恨意讓他懷疑他會不會失控撲上去掐住君嫿月的脖子。
忽然,君士偉控制住了怒氣,儘管仍是怒火沖天,卻已少了殺氣騰騰的氣勢。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不管你說得再怎麼好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不會上你的當,所以你也別以為我會讓你為所欲為!」
說完,君士偉轉身走出去,君嫿月露出一抹苦笑。其實是很單純的事,但偏偏別人不這麼認為,如果她真的有心跟他爭,世界又豈會如此平靜?
君嫿月走回辦公桌,晉宇樓卻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君嫿月看著電腦移動滑鼠,隨口問。
「你比他有權力這句話。」也是讓君士偉氣到差點動手殺人的話。
她驀然停下動作,沉吟片刻,問道:「你不知道嗎?」
晉宇樓蹙起眉。他應該知道什麼?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資訊十分落後,有時候八卦一點或許才跟得上時代的腳步……
「所以……我應該去找別人探聽一下嗎?」他無奈道。
君嫿月笑了出來。他這模樣……還真是可愛!瞧著他的表情,忽然她笑不可抑,剛剛被君士偉攪差了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他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笑,白皙的臉頰染上了輕淺的紅暈,幾乎讓他著了迷,一點也不在意她笑的對象是自己。
「對不起,我不是在笑你……」君嫿月盡力壓抑自己的笑意,但她發現這種事很難辦到,稍微控制住後又立即破功。
在他意識到自己的念頭前,他已經走向她了,彎下身,雙手捧住她的臉頰,深邃的雙瞳凝視著她,她那不成功的止笑努力被他輕而易舉地完成了。君嫿月回視著他的凝視,在那靜悄的氛圍環繞時,他的頭俯了下來。
他吻了她。
君嫿月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感覺到他唇舌吸吮的力道,心臟怦怦狂跳,腦袋一片暈眩。
她不知道他們吻了多久,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更沒有想過如果有不速之客進來會有什麼後果,這一刻,在他溫暖寬闊的懷中,兩人緊貼著唇,感受到他熾熱的眷戀,除了這份純粹的情愫,其餘的似乎都不重要了……
當一吻結束,兩人的目光仍然膠著,晉宇樓半跪在她身前,雙臂緊摟著她的身軀,一時還不想放開。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這麼做。然而現在卻發現這份衝動其實已忍耐得夠久了。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說了這句話後,他得到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和一個擁抱,以及她輕輕在他耳邊說。「我等了好久……」
*
一對外型亮眼且登對的俊男美女手牽手在街上走著,臉上甜蜜的笑容簡直羨煞旁人,讓人情不自禁讚歎著:年輕真好!戀愛真好!
由於君嫿月忽然想起他訂製的西裝已經完工,於是提議蹺班,兩個無心上班的年輕人就這麼理所當然地外出了。晉宇樓對此絲毫沒有心理壓力,因為始作俑者正是唯一有資格管他的頂頭上司。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他忍不住想知道便問了,因為這個女人是他唯一沒有把握的,老實說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挨耳光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她的回應卻令他如此驚喜。
「你猜。」她俏皮地眨眨眼。
「嗯……在飯店的時候?」
她呵呵嬌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知道她是不打算招供了,但反正他也不是非知道不可,便放過了這個話題。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剛剛跟你哥吵架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臉上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些,彷彿他提到了讓人不太開心的話題。
「其實我哥他剛出生時是非婚生子,如果不是角色之一,這個故事聽起來有點淒美,有錢的帥哥跟貧困的美女墜入愛河,不顧雙方家人反對未婚生子,而帥哥雖然不能給她名份,但還是愛著她,並負起了一個男人的責任,照顧他們母子。」
「但有錢人家的少爺還是得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不是嗎?於是在兩個家庭的默契下,我的父親跟母親結婚了。當然,一開始我母親並不知情,男方家對於這種家醜自然是刻意隱瞞的。最可惜的是,我媽媽她是真的愛我爸,甚至可以說嫁給他是美夢成真,幻想著公主與王子從此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在剛開始的幾年,她確實過得很幸福,雖然丈夫每天為事業拚命工作不免忽略了她,但她無怨無悔地支持著他,盡責地做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聽她語調平靜地說著上一代的故事,晉宇樓握緊了她的手,覺得自己的心也揪緊了。除了公事之外,他很少聽她說這麼多話,也從未聽她說過內心裡的話,此時除了對她的心疼,更覺得貼近了她的心。這一刻,她不再像天上冷清的月亮那麼遙遠了。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我父親是獨子,結婚後爺爺自覺年事已高,將君氏集團漸漸交給父親掌理,而我母親則是獨生女,是楊氏集團的掌上明珠,外公的事業理所當然是屬於她的,雖然她對經商毫無興趣,但唯一女婿顯然很爭氣,因此他便放心地將楊氏交給他打理,不久後便將兩家公司合而為一,成立了現在的「君陽」集團了。」
「然而就在一切步上軌道、我也出生了後,母親終於發現丈夫婚前的女人和兩人所生的兒子,也就是剛剛跟我吵架的哥哥。顯然這個男孫的存在還是擄獲了老一輩的心,自己的骨血怎能流落在外?再加上小孩需要讀書入學,因此入了籍。當然在事情爆發之後掀起了狂風巨浪,我母親被要求以大局為重,外公雖然氣憤心痛,滿是不甘,但也已無力回天,再加上年事已高,如何重新在商場上與自己的女婿爭鬥?」
「幾年後,我母親因為憂鬱症而自殺,外公經喪女打擊,不久也與世長辭,留給我的是君陽集團三分之一的股權,這也正是我後母生前最眼紅的部分,所以我只要在我哥面前提到這個,他就會怒氣衝天。」
晉宇樓半晌說不出話來。這類的豪門秘辛,在八卦雜誌上似乎是再平常不過,但真正發生在身旁的人身上,卻令他感到心痛不忍。再怎麼說,他的父母親雖然英年早逝,但畢竟是幸福的,而大伯雖然是他的親戚,但和他並沒有任何情感衝突。然而一手摧毀君嫿月天輪幸福的人,不正是她的父親嗎?
伸出雙臂緊緊摟著她,他無法想像她的成長過程,然而她卻是這麼努力且爭氣。由於心裡將她放在女朋友的位置了,因此覺得為她感到驕傲。
「這裡是大街上……」君嫿月害羞道,卻感覺他雙臂摟得更緊了些,心裡溫暖的感動征服了理智,她輕咬著下唇,甜甜地笑了。
「我想,你母親跟外公在天上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謝謝你。」她輕輕道。這句話讓她感到鼻酸,卻也有種莫名的安慰。
她閉上眼睛,任思緒飄飛到遙遠的邊境,他也許不會知道,她有多麼謝謝他……
「咱們君家未來的少奶奶又來了,真是麻煩死了。」林小詩一邊走進君嫿月的房間,一邊抱怨著。
因為今天是假日,而君士偉即將要娶的張如茵大小姐又大駕光臨了。這是林小詩最討厭的時刻。又還沒有當上女主人,就對他們這些下人們頤指氣使。而由於她是君嫿月的貼身女僕,因此對她更是挑剔。雖然她知道這種情形在他們結婚之後只會更加嚴重,但她就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習慣這種事。
只是,一進君嫿月房間。她卻傻了眼!床上一堆衣服,地上一堆鞋子,而本來就雅致的小姐此時顯然是刻意打扮過,出落得宛如初綻的水仙,清新中又帶了點嫵媚,連服侍她多年的林小詩都看得目不轉睛,一張嘴忘了怎麼合起來了。
「怎麼了?」君嫿月看了她一眼,便又對著鏡中仔細檢查。
只因為那傢伙約了她。今天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所以她早早便起床在自己衣櫥裡東挑西揀,連她都想不到自己竟會這麼在意打扮這件事,以前即使是重要宴會她也沒這麼用心過,但想要吸引住心愛男人目光的心情,或許是每個女人共通的想法,尤其那個男人又帥到不像話的時候。
林小詩回過神來。「小姐……你……你要去約會嗎?」
然而更讓她看傻了眼的,是她的小姐靦腆地一笑,然後對她說:「嗯。幫我看看這樣穿會不會奇怪?」說著,看了看身上的白色洋裝。
「很美,很好看。」她衷心道。
「謝謝。」
林小詩試圖從震驚中回神,雖然很不容易,但經由這些年在君嫿月身邊的訓練,仍然能夠勉強辦到。
「小姐,你談戀愛了嗎?」
君嫿月用食指在唇上比了個「噓」,俏皮的模樣讓她忍不住笑出來,看來小姐的心情真的很好。
女人談起戀愛,果然會美上好幾倍。
「是誰啊?」林小詩湊近她,小聲地問。
難怪小姐這幾天老是在發呆,不然就是莫名地露出淺笑,她早就在懷疑了!只是君嫿月平常總是淡漠的模樣,讓人不敢隨意猜測。
可見啊,愛情的魔力真是不容小覷,連小姐這樣淡漠高不可攀的月亮仙子,都會變成可人甜心。
「今天沒時間了,改天再跟你說吧。」君嫿月一笑。
「晚上不是還要參加亞伸集團的慈善晚會嗎?」
「嗯。幫我把宴會服準備好,我下午會回來。」君嫿月拿起包包,匆匆離開了。
真是教人羨慕啊!林小詩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裡替小姐開心著,雖然小姐才不過二十出頭,但這十幾年的生活卻有那麼多心酸和辛苦;儘管小姐總是淡淡笑著、冷眼看著、安靜努力著,表面上不露痕跡,但她都看在眼裡,多希望她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所以這表示小姐終於放棄小時候的那個白馬王子了嗎?那個總是讓她在惡夢驚醒後念著的小男生……
林小詩陷入了沉思。那個陪伴君嫿月成長的夢,這或許是連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的秘密。雖然君嫿月很少提起那個人,但她知道他一直都住在小姐的心裡,還有那一句神奇的咒語——
「我們要用笑容面對一切,尤其是在壞人和醜陋的面前。」
她無法想像一個小孩子有辦法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甚至懷疑那是君嫿月自己幻想出來的角色,儘管君嫿月的神智比任何人都清楚。
唉……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君嫿月永遠都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如果她決定投入一段感情,那她根本就不需要替她擔心,更何況她也曾多次暗示小姐要放眼未來,多把握身邊的好男人,寄望著一個七、八歲時出現的小男孩重新出現眼前,怎麼可能得到幸福?
現在她終於聽進去了,這不是很好嗎?
但為什麼她心裡卻隱隱有著不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4:21
第五章
一般人談戀愛都在做些什麼呢?
吃吃飯,逛逛書店、商店,看看電影、喝喝咖啡,晉宇樓從善如流,做了相同的選擇,畢竟晚上還有宴會,而且女朋友精心打扮了一番,總不能做些殺風景的事吧!
情人間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飛快,晉宇樓和她彷彿有說不完的話,而且他發現他很喜歡逗她笑,尤其在他對她產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心情後,如果可以,他想要每天都讓她笑容滿面。
其實她和他一樣孤單,但他至少還有一個手足情深的哥哥,儘管很少在身邊,那卻是永遠存在他內心角落的一個家,只是,他卻懷疑君立揚對她來說算不算得上是一個父親。
「我們先各自回家,晚一點我會跟司機去接你。」君嫿月道。
「一定要去嗎?」他想起他的「親戚」也會出席,心裡便感到無奈。
「亞伸集團的夫人親自邀約,怎麼能不去?」君嫿月笑道,拍了拍他的臉,哄道。「好了,快回去吧,打扮得帥一點。」
晉宇樓忍不住覺得好笑,心頭卻又甜滋滋的。這女人一副當他是小孩子在撒嬌的模樣,偏偏他就是吃她這一套。
「好吧!你親我一下我就回去。」他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滿意地看到她雙頰飛紅,心裡則是笑翻了。
這傢伙為什麼老是要在公共場合提這種要求啊!
「好啊!那你把眼睛閉起來。」
「可是我比較喜歡張開眼睛接吻耶……」
君嫿月噗哧一笑,粉拳在他胸膛上搥了一下,「我看你是想被我揍!」
晉宇樓哈哈大笑,他也沒敢期待君嫿月會乖乖地主動吻他,這個女人還是有她的矜持的。
暮色降臨。亞伸集團豪宅內的晚宴才剛揭幕,與會來賓各個盛裝出席,其中不時可見政商界重量級人物的身影,公關人員正接待著幾家平面及網路媒體記者。晉宇樓在國外時雖然時常參加同儕、學校舉辦的各種派對活動,但這種盛大場面卻參與得不多,一時也覺得眼界大開。
前進的路途顯得很緩慢,因為走沒幾步路,君嫿月已跟不下十個人打招呼、寒暄一番了,而當他們看到她身旁外型搶眼貴氣的帥哥時,更不免眼睛一亮,紛紛追問他是哪家的公子、是不是她男朋友之類的問題。
由於兩人戀情尚未到公開的時機,因此君嫿月只簡短介紹他是她的助理便繼續前進,但晉宇樓卻能明顯感受到那些好奇、打量、艷羨的目光仍在他們身上打轉。
「君嫿月!」
一聲嬌嫩興奮的呼喚從四點鐘方向傳來,君嫿月微一轉身,立刻露出由衷開心的笑容。晉宇樓認出那道性感艷紅的身影,正是名列四惡女之一的商恩妲。
君嫿月迎了上去,笑道:「我正在想不知你到了沒呢!」
商恩妲出現在這裡一點也不奇怪,畢竟她的未婚夫是國際保全集團「信堂」的接班人翟煜申,只怕今晚的保全工作也是由翟家主導,根底雄厚的翟家自然也是受邀之列了。
「你好。」晉宇樓打了個招呼。
其實做君嫿月身邊的配角他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反正他本就以護花使者自居,只是想到有可能會遇上大伯、堂兄這件事,讓他的心情受到了一點壓力,不時地掃視著人群,尋找著史朝欽或大伯的身影。
商恩妲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跳躍,瞇起了懷疑的目光,道:「你們為什麼會一起出現?趕快給我從實招來!」
「他是我的助理啊!有什麼奇怪。」君嫿月眨了眨眼,笑道。
「你以前可從未帶秘書來參加宴會過。」商恩妲才不信。女人敏銳的第六感告訴她,跟前這登對的一對絕對有八卦!
「你跟未婚夫來的嗎?」君嫿月問道。
「他要工作,我陪爺爺來的。」商恩妲嘟起唇。嬌聲道:「別轉移話題!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們?該不會……你只告訴洛璇吧?」
「唉唷!哪有啦!」君嫿月對於好朋友的追問有點招架不住了,低聲道:「你想知道什麼,我們到學校再聊啦。」
商恩妲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嘟噥道;「我會被好奇心殺死。」
連晉宇樓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發現四惡女雖然氣質各不相同,但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都具真性情。
君嫿月禮貌地跟翟老爺子打了招呼,然後去找宴會主人周董事長夫婦問好,黎美娟親切地牽著她的手,特地在丈夫面前誇讚兩個年輕人。
周董事長身量不高,身材微胖,但一雙眼睛卻十分沉著精明。這番特殊禮遇顯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以往受邀的年輕人對他而言大多是點綴場面用的,屬於公關性質的存在,真正有意義的是他們的長輩,但眼前的兩人恐怕是個例外。
「你哥哥跟他未婚妻已經來了,真可惜君董事長另有行程,替我謝謝董事長今天共襄盛舉捐助兩千萬幫助我們在偏遠地區蓋醫院。」黎美娟道。
「我會轉達的。其實董事長跟夫人在經營事業之餘,還不忘關懷社會,蓋醫院可不是簡單的事,這樣的精神令人敬佩,我們也很榮幸能夠略盡綿薄之力,所以我想以我個人名義再捐五百萬,日後若有什麼地方有小妹可以幫得上忙的,請黎姐一定要告訴我。」君嫿月微笑道。
周董事長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微笑道:「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真是難能可貴,也難怪我內人老是在我面前稱讚你了。」
「謝謝您的誇獎。不過我有個要求,希望您能夠答應我。」
「哦?」周董事長挑起眉。雖說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但這麼快就當面提出要求,也著實令人意外。
「我希望等一下宣佈捐款情形時,不要提到我!」
「哦?」這個要求倒是教他意外了,隨即他點了點頭。「君小姐為善不欲人知,那就謝謝你了。」說罷伸出手與她一握。
好不容易寒暄完,兩人在餐點區覷得了些許清靜,晉宇樓替她裝盤食物,忍不住低聲問:「你為何要對周董事長夫妻這麼看重?一出手就是五百萬的捐款,是真的想行善,還是一種投資。」
「都是吧。」君嫿月笑了笑。「周董事長夫妻對於企業併購和談判非常有一套,我正好對這方面很有興趣。」
晉宇樓一怔!正好他對這方面非常有需要,這會是巧合嗎?
他的思緒再度被打斷,君士偉和他的未婚妻張如茵聯袂而來,他們淡淡地對她點頭招呼。
「周夫人在我們面前對你讚不絕口,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辦到的。」君士偉道,語調平淡,即使有所諷刺,也隱藏得很好。
「周夫人為人爽朗,一向不吝於誇讚別人。」君嫿月道,啜了一口果汁。
「嫿月一向都有本事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我真是打從內心裡佩服呢。」張如茵笑嘻嘻地諷刺著,眼睛不由自主地瞥向她身旁的年輕男人。本來她覺得自己的未婚夫既英俊又多金,已是世間難找的好對象,自己是多少女性朋友羨慕又嫉妒的對象,結果這個讓她一直看不順眼的君嫿月居然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外型這麼俊俏的貴公子,君士偉簡直被狠狠地比了下去,令她滿心不是滋味!
有的時候看到別人的比自己的還要好時,就算不是愛上了別人的另一半,卻不免產生一種見不得人家比自己好的酸味,這種不如人的不是滋味往往讓人在午夜夢迴時氣憤難當。
「你怎麼會帶他一起來這種場合?你當這裡是阿貓阿狗都可以來的嗎?可別仗著周夫人當靠山,就隨便想怎樣就怎樣,你這樣為所欲為,人家嘴裡不說,心裡恐怕會不高興。」君士偉不屑地看了劉進宇一眼。
君嫿目臉色一沉。她突然發現比起朝自己刺來的利劍,她更不能容忍那對準劉進宇的矛頭。
晉宇樓一哂,那毫不在意的翩翩笑意簡直迷暈了所有偷偷關注他的女人,即使有些人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但那迷人的笑容,簡直讓人忘了一切。
「倒也不是我自己想來,因為周夫人親自邀請,我擔心拒絕是不給她面子,所以就請總經理多包涵了。」
什麼……君士偉一時愣住。周夫人「親自」邀請?這傢伙算什麼東西!居然……但……怎麼會……
「你是哪家企業的小開?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張如茵再也忍不住好奇,如果她早見過他,哪會輪到君嫿月……
晉宇樓在她開口嘲諷君嫿月前就決定自己不喜歡這個女人。也對,跟君士偉在一起的女人又能好到哪裡去。
「我只是君陽集團裡的一個小助理,在這裡跟大人物說話壓力真的好大,我先失陪了。」晉宇樓懶懶地道,與君嫿月交換了一記眼神後,轉身離開。
君嫿月抿唇而笑。君士偉的怒髮衝冠及張如茵的目瞪口呆簡直太逗趣了,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大笑出聲的衝動。
也對,她愛的男人哪裡會是好惹的,怪只能怪惹他的人不長眼。
君士偉怒瞪著偷笑的妹妹,咬牙道:「你的好助理,哼!」如果他有權力解雇他,早炒他八百次魷魚了!
他甩頭就走,張如茵也只好跟上,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瞧他們幾眼。
晉宇樓並沒有立刻回到君嫿月身邊。顯然有興趣找她攀談的人不在少數。在君士偉走開後,立即有人上前與她攀談,他自覺跟在她旁邊並沒有太多使得上力的地方,再加上很多人都在關注著他們倆,以致他在避免親暱互動上得再多下不少功夫,因此稍作考慮後,決定四處晃晃,看看能否碰到史叔。
然而當他碰上另一張熟悉的面孔時,不免在心裡一歎。看來這會是個漫長的夜晚。
「進宇……」
呂善欣一時之間呆住了,她有多久沒有在學校見到他了?她有多少次在理工學院徘徊,希望能夠巧遇,只為了見他一面?她那無處傾訴的思念在夜裡淌下了多少眼淚?有多少次她拿起手機想打給他,聽聽他的聲音,卻又因找不到借口和勇氣而頹然放棄?
然而她竟在這個他不可能出現的上流社會宴會場合碰見他!是她在作夢嗎?還是上天憐憫她、送給她的奇跡?
「嗨!好久不見。」晉宇樓微微一笑。
她移步走向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那僅存的理智阻止了她撲向他懷裡的衝動。
「真的是你……」她的唇在顫抖,眼中湧現淚水。她太高興了!太激動了!根本沒有辦法壓抑情緒。
天啊!她哭了……這突如其來的戲劇化轉變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怎麼了?你別哭啦。」
「對……對不……起,我……太高興……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止不住……」呂善欣一邊擦著淚水一邊哽咽地說。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撲倒在他懷裡盡情哭出這段日子的苦楚,但她不能……
晉宇樓不是不知道她對他有好感,只是沒想到她會放得這麼深,自己畢竟並不討厭她,見她如此,不免有些感動,相較於商場上的勾心惡鬥,單純的校園生活以及那肆無忌憚的玩笑打鬧,其實讓他有點懷念。
「好啦,別哭了,我又不是死而復生。」晉宇樓輕聲取笑道,呂善欣不禁破涕為笑。
「呸呸呸,別胡說八道。」
她終於止住了淚水,晉宇樓鬆了一口氣,旁人恐怕以為他欺負了她呢!她再哭下去,可能會有人圍上來替她討公道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呂善欣柔聲問道。
「跟君嫿月一起來的。」晉宇樓簡單地解釋。
這句話把她帶回了現實。「喔……怎麼沒見到她?」
「我想四處逛一下就分開了。」
呂善欣平復了內心的波濤。每當想起劉進宇和君嫿月在一起,她心裡就有如毒蛇在啃咬般難受。雖然並沒有證據顯示他們兩人有曖昧情愫,但因為君嫿月的關係而干擾了她的戀情是事實,身為女人,絕對無法對心愛男人身邊的異性毫不在意,尤其君嫿月並不是能讓人放心的女人。更何況他是連眼高於頂的她都心折的對象,她不相信君嫿月會不喜歡他。
「我的妝是不是都哭花了?陪我去補一下妝好嗎?」
她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他無法拒絕,於是答應了。
「你最近很少去學校嗎?」
「還是有去上課,只是上完課就走了,很少在學校逗留。大家都好嗎?」晉宇樓隨口問,雖然周秉成打了幾次電話給他,但他的邀約都被他拒絕了,雖然是因沒什麼興趣,但主要還是因為沒時間,因此拒絕了幾次之後,周秉成也就少打來了。
「應該都還不錯吧。自從你不去之後,大家也就比較少往社辦跑了。」
晉宇樓拒絕被她幽怨的語氣引發愧疚感,這並不是他該負責的問題。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進去一下化妝室,你應該不會趁機跑走吧?」呂善欣擔心道。
如果她是在開玩笑,晉宇樓或許會找借口離開,但由於她是真的非常擔心的表情,於是他也只好說不會。照這種情形看來,若她出來見不著他,很有可能會到處找他,結果恐怕會更糟。
唉……看來他今晚確實不會太好過了。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劉進宇呢?」商恩妲發現君嫿月的身影,便走了過來。
「不知道。一陣兵荒馬亂,可能四處逛逛去了吧。」
「這麼帥的傢伙,你不看緊一點,等下被釣走了怎麼辦?」商恩妲取笑道。
「他又不是魚,釣得走嗎?」
商恩妲噗哧一笑。「很有自信的樣子喔。」
君嫿月白了好友一眼,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我真沒想到你會跟他走得這麼近,他是周秉成的朋友不是嗎?」對於這個身份,她心裡始終有疙瘩,雖然見到他的人時,一點也不會跟周秉成那個傢伙聯想在一起。
「他們只是普通朋友罷了。」她忍不住替他辯護。
「嘖嘖,看來咱們嫿月仙子真的動凡心了呢。」
君嫿月鼓起腮幫子,手肘頂了她一下。「你又來了!」
雖然明知道自己有交往對象的那一天,肯定躲不過好友的取笑摧殘,但她可不準備在這種場合被取笑。
正當她們像在學校一股嬉鬧鬥嘴時,一個斯文儒雅的身影悄悄地走向她們。「Excuse me。」他低緩的嗓音打斷了她們的閒談。「你是……嫿月嗎?」
那熟悉的聲音勾動君嫿月久遠的記憶,她抬頭望向那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高挑青年,一樣溫暖深邃的黑瞳,一樣溫柔的笑容。
「Shine……」君嫿月意外乍見老朋友,驚喜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裡?」
Shine的中文名字叫盛仁志,從小移民美國,而他的人就像他的英文名字一樣陽光。他開心地張開了雙臂,君嫿月則自然地與他互擁,這是在美國好友相見時的禮節與自然反應,但她這舉動卻讓商恩妲十分意外,也不禁好奇著這位叫Shine的斯文男是什麼來頭。
「真幸運,剛來台灣就遇見了你。我沒有你的電話,寫email給你也都沒回,正煩惱著怎麼找你呢。」盛仁志笑說著,眼底眉梢儘是歡喜。
「因為我現在都用公司的email處理公事,私人的就比較少使用了。你怎麼會到台灣來呢?」
「I miss you so much。你離開之後我就一直想找機會來台灣找你,這就叫什麼天……什麼苦心……」
「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嗎?」商恩妲噗哧一笑。
「That’s right。」盛仁志對商恩妲一笑。
「對了,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現在的同學,很好的朋友,叫商恩妲。恩妲,他的中文名字叫盛仁志,但是叫他Shine就可以了。」君嫿月為兩人作介紹。
商恩妲大方地和他握了手,好奇地問道:「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因為我國小畢業之後就到美國當小留學生了,Shine是當地很照顧我的學長,他比我大四歲,很小就跟著父母移民了,雖然他的父母是經商,但他可是醫學院的高材生喔!當然那是我回國之前,現在應該已經是醫師了吧?」君嫿月開心地說著,在她心裡,Shine更像是她的哥哥。
「已經取得醫師執照了。」盛仁志點點頭,「因為uncle周跟我daddy是生意上的好朋友,這次他要蓋醫院,就邀請我來幫忙。而且台灣的醫學技術很發達,我也一直很想來做交流。還有,最重要的是嫿月在這裡,所以當uncle周提議時,我立刻就答應了。」
「還真是緣分啊!」商恩妲歎道,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裡似乎妨礙了他們敘舊,於是找了個借口離開。
盛仁志握著君嫿月的手,有點不敢相信四年前還是稚嫩清純學生樣貌的她,如今已長成這般亭亭玉立,雖然仍是年輕得不像話,卻又帶著點成熟的女人味。
「你愈來愈漂亮了。」他由衷地說。
「謝謝。你也愈來愈帥啦!」
他還記得當年她離開時,那段不捨與痛苦的日子。剛認識她時,她年紀還小,他覺得自己有照顧她、保護她的義務,一直以為自己把她當作妹妹般喜愛,而她的聰明、睿智、沉靜與其他女孩相較是如此的獨特,直到她要離開時,他才發現自己早已不知不覺愛上了她。然而即使他開口挽留,她還是走了。他向父母爭取回台灣念醫學系,但不被允許,不過,他始終相信他們總有一天會再見面,而這機會就這麼適時地出現了,他由衷感謝上帝的神跡。
他們就這樣旁若無人地聊起了過去的點點滴滴,那些共同認識的人們、這些年的改變,說著這四年各自的際遇。
那些年如同家人般的溫暖情誼讓君嫿月十分感念,Shine和他的家人彌補了些許她沒有家人陪伴的缺憾,雖然他們不需要她的回報,但她一直希望有機會能夠報答他們的照顧。
呂善欣走出化妝間時,並沒有看見劉進宇,差點又淚崩,咬住下唇在人群中搜尋,發現他並沒有走遠,這才放下一顆糾結的心。
當她走近時,看到原來他正和一名年約五、六十歲的男人在交談,那男人面容嚴肅、目光銳利,即使距離尚遠,仍令她有壓迫感,而劉進宇在他面前雖然還不到必恭必敬的程度,但神色卻顯得嚴謹沉著。
呂善欣悄悄走近,由於四周皆有三兩成群的來賓,他們並沒有發現她。
她依稀聽到那年長男人說道:「現在就過去吧。」
「但呂善欣等一下從化妝室出來可能會找我。」
只見那人眉頭微蹙,旋即道:「那就等她出來交代一下,然後過來找我。 」
「他們若是問我一些不好回答的問題……」晉宇樓微微苦笑,他最擔心的是君嫿月對他產生懷疑,這可不是容易解釋的事情。
「小樓,該心虛的人是他們而不是你。」史朝欽道:「不管他們問你什麼,隨你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不需要對他們客氣。」
聽到這裡,呂善欣趕緊回到化妝室外,等著他回來找她,心臟則因為做了偷偷摸摸的事而怦怦亂跳,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特別機密的事。
但,那個男人是誰呢?為什麼會叫他「小樓」?他們要去見誰呢?
不一會兒,他走了回來。「善欣。」
「進宇!」她迎了上去。「你到哪裡去了?」
「遇見了熟人,所以……」晉宇樓頓了頓。「善欣,我現在有點事,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
「我可以等你!」呂善欣不等他說完立即道。「多久我都等。」
「這裡應該有很多你認識的人,而且我是跟君嫿月來的,不能離開太久。」他婉轉地表示他們應該各自行動,不適合一直在一起,但這個勸告顯然並沒有被接受。
「沒關係,我跟嫿月也不是不認識,是應該去跟她打個招呼。再說我們是社團同學嘛!意外在此相遇,相信她不會那麼不近人情,是吧?」呂善欣露出甜美無害的笑容。「那我先去吃點心,你事情結束就來找我,我會等你喔。」
晉宇樓感到有些無可奈何了。「那……好吧。」
一件一件來吧,他只能這樣告訴自己。等那邊的事情結束,再來處理這一件。
「小樓?」晉耀昌驚訝地盯著眼前俊帥出色的年輕人,記憶中仍是幼童模樣,如今卻已是風度翩翩的年輕人了。
「大伯,多年不見,你好嗎?」晉宇樓淡淡笑著,行禮如儀。
「好……很好……」晉耀昌如夢初醒,對身旁的獨子道:「益聰,這是你堂弟宇樓,小時候你跟篤礽常常玩在一起,他是篤礽的弟弟,記得嗎?唉呀……時間過得可真快,都長這麼大了。」
晉益聰年紀比晉篤礽長一歲,年紀雖比晉宇樓大了不少,但眼中閃爍著富家公子的驕縱之氣,打量了晉宇樓幾眼,淡淡打了聲招呼,顯然並不把才二十出頭的晉宇樓看在眼裡。
「什麼時候回來的?朝欽兄也真是的,你回來怎麼不先告訴我一聲。」晉耀昌爽朗地笑著,不管他心裡閃過多少懷疑,但不愧是商場老狐狸,絲毫未顯露一絲痕跡。
「回來二、三年了吧。」晉宇樓回答,微微一笑。
「什麼?!」二、三年?!二、三個月也就算了,居然是二、三年?!「那怎麼都沒告訴我呢?」
「只是回來讀書,畢竟中文是母語,大哥希望我專心唸書。既然這麼多年在國外很少跟大伯聯絡,也不想造成大伯的負擔,況且我已經長這麼大了,一向很獨立,就算有什麼問題,也有史叔幫襯著,所以就沒前去拜訪了。」
晉耀昌咳了咳。「這些年對你們兄弟我是疏於照顧了,說起來我這做大伯的還真愧對你們早逝的父母啊。」
瞧他滿口仁義,表演得多麼感性,彷彿兄弟情誼有多麼深,不知情的人看了只怕會被他的真情感動涕零呢。
「耀昌言重了,小樓他們兄弟倆是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史朝欽微笑道:「更何況篤礽也要回來了。上次我跟你提過的,我現在正在整理房子,公司的辦公室應該也裝潢得差不多了吧。」
「是啊,已經在進行了。」晉耀昌點點頭。「他們兄弟倆都這麼長進,相信弟弟和弟妹泉下有知,一定十分安慰吧。」
「小樓現在在哪裡唸書?」晉益聰問道。
晉宇樓說了一問知名國立大學校名,他的堂兄露出了一個「還不錯嘛」的表情,但公司裡多的是國內外名校的碩、博士,因此他並不覺得有何特別。如果他知道晉宇樓早完成了麻省理工的碩士學位,表情應該會更有看頭。
「那小樓畢業後要進公司嗎?」晉耀昌和藹地問。「你們是公司的大股東,一起為公司效力,真是再好不過了。」
「還沒想那麼多。」晉宇樓淡道。
「小樓目前在君陽集團君嫿月的身邊學習,暫時沒有其它打算。事實上,今天就是君嫿月帶小樓來的。」史朝欽淡笑說道,但聽在這對父子耳中,卻宛如雷爆。
「君陽集團?!君嫿月?!」晉耀昌失聲道。
「怎麼了嗎?」晉宇樓問。
「朝欽兄沒告訴你嗎?」晉耀昌苦笑道:「上次爭取君陽集團的訂單失利,對咱們晉氏集團來說可是一大打擊。」
「小樓對商場的事一無所知,所以我也就沒跟他提了。」史朝欽道。
「君嫿月怎麼會讓你當她的助理?」晉益聰忍不住問。心裡對晉宇樓開始有些妒恨了。事實上已屆適婚年齡的他在挑選聯煙的名單上,君嫿月正是首選,只是幾次見面總是碰了軟釘子。
「是啊!她若知道你是晉氏集團的人,又怎會讓你進公司?說不定會被當作是商業間諜呢。」晉耀昌也不解地蹙起了眉。
「事實上,小樓並不算是晉氏集團的人,頂多是股東罷了。」史朝欽正色道:「另外,小樓在學校換了個名,是我要他這麼做的,因為擔心若是學校跟媒體知道他跟晉氏集團的關係會大作文章,這些麻煩總是能免則免的好,你說是嗎?」
「朝欽兄的考慮是不錯,但是以小樓的身份在君陽集團打工,總會讓不明就裡的人覺得事情不單純。君嫿月知道這件事嗎?」
史朝欽搖搖頭,嚴肅說道:「小樓只是想單純做個學生、打打工,請你們幫忙保密才好。」
晉耀昌快速思索著這一下子湧來的諸多意外,簡直是在挑戰他的承受極限。「朝欽兄別擔心,說什麼幫忙,這是應該的。」
「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若讓人以為我們是故意在君陽集團做這種安排,那可不是件小事。」晉益聰道。他好歹是晉氏的接班人,看到父親遞來的眼神他就懂了,立刻接話。
「這個嘛……」史朝欽故意為難地沉吟。「當初也只是因緣際會之下才會進到君陽集團,並沒有想那麼多,你們的擔憂也是有道理,但事情既然走到這一步,你們有什麼好的意見嗎?」
晉耀昌一臉為難的沉思模樣。到了此刻,晉宇樓深思著史叔的用意。當初是他叫他混進君嫿月身邊,不可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那麼他是故意製造把柄給他們的嗎?
想到了這裡,晉宇樓便道:「那……還是我盡快辭職好了?」
「不不不!萬萬不可!」晉耀昌立刻道。
史朝欽在心裡暗笑,魚兒上鉤了!「耀昌兄的意思是……」
「即使現在辭職,仍然無法改變你曾進君陽的事實。更何況,不入虎袕焉得虎子,只要我們能夠成為君陽集團的合作夥伴,建立互信,這才是上策。」晉耀昌道。他故意誇大了商業間諜的問題,如此一來把柄在握,史朝欽和這對兄弟還不乖乖掌握在他手裡?
本來他還在擔心晉篤礽回來會威脅到自己的領導地位,現在有了籌碼,讓他放心不少,若能與君陽集團合作,對於企業版圖的擴張無疑是一項大利多。
「耀昌兄說得有理,但與君陽集團合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史朝欽故意擔憂道。
「篤礽這次帶回了新的技術團隊,以及充裕的資金,相信會大大提升我們的競爭力。再加上小樓裡應外合、推波助瀾,我相信機會很大。」創建事業有時就是需要積極、樂觀、大膽才行。晉耀昌轉向晉宇樓,慎重道:「篤礽即將回來一同領導公司,有你的幫忙,他才能更站穩腳步一,你說是嗎?」
「我瞭解了,我會盡力的。」晉宇樓允諾道,卻在心裡冷笑。抬出他哥哥的前途來威脅利誘,這老狐狸的算盤打得還真精,等到哪天他們沒有利用價值了,還不被掃地出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6:23
第六章
呂善欣一直在點心區等著,身旁的人來來去去,她卻沒吃什麼東西,只是偶爾喝口飲料,心不在焉地四處張望,留意著劉進宇的身影。
剛來的時候她看見君嫿月和一個斯文俊秀的男人在聊天。一副聊得很開心的樣子,雖然她假想中的情敵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是件好事,卻又覺得不屑,相較於她的真心,君嫿月根本不夠格跟她比。
不過,她還是趁機探聽了一下,畢竟旁邊的人交頭接耳中也不時在談論著這最新的八卦話題。進入這上流社交圈的年輕男女,哪一個不是抱著聯姻配對的心思來的?
但自從她認識劉進宇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其他對象了。她不在乎他有沒有錢、家世如何,只要他接受她的愛,那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忽然,她看見劉進宇走了過來,立刻的迎了上去。像
「是不是有什麼事?」她有些擔心地問。沒想到他們談了這麼久,那可不是純粹打個招呼的時間。
事實上她知道自己不便到他週遭去刺探,所以暗地裡請朋友幫忙瞭解他去見的是什麼人,沒想到居然是晉氏集團的董事長父子,而那名頗為嚴肅的長者卻探聽不出來歷,顯得有些神秘。
為什麼他會和他們扯上關係?難道也是因為君嫿月嗎?
「沒有。只是閒話家常聊得久了些,你等很久了吧?」
「不會,沒關係。」呂善欣溫婉一笑。
晉宇樓張望了一下,沒見到君嫿月身影。「不知道君嫿月在哪,我打個電話給她。」
見他拿出手機,呂善欣的情緒突然低落,才剛來就急著找君嫿月,難道就不能跟她獨處片刻嗎?
「我想你還是別打比較好。」
聽她話中有異,他停下按鍵的動作,沒有撥出去。「怎麼說?」
「她現在跟初戀情人聊得正開心,應該不希望被打擾吧。」她清純溫雅的笑容彷彿是為他們著想而做出的良心建議,掩蓋了她故意對情敵放暗箭的事實。她的形象一向是善良、溫柔、清純、可人的氣質美女,去聯想她會去中傷別人似乎是種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褻瀆。
「初戀……情人?」就算他是天才,也絕對沒有辦法理解自己會在此時此刻聽到這句話。
君嫿月的初戀情人?
是哪個傢伙竟敢在他之前偷走了她的初戀……
一時之間他只覺全身血氣上湧!如果這號人物此刻在他眼前,他應該會一拳揮過去吧!
然而那一刻的衝動過後,儘管情緒仍舊翻騰,倒是重拾了理智。這樣的情緒反應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有的時候女人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在他面前跟別的男人調情,他一向冷眼旁觀,毫不在意,甚至覺得可笑。
在美國認識的女人相互的認知很清楚,彼此都還年輕,只是短暫地享受戀愛,不必承諾或負擔,因此他也交往過幾個不錯的女孩,雙方的感情介於情人和朋友之間,而他們過往的戀情從來不曾在他心裡造成波瀾,分手之後也能祝福對方,他從不認為自己是會為這種事情大驚小怪的人。
但君嫿月不一樣。
她是難以攀登的明月,不是路邊可隨意採摘的野花。雖然他並沒有細想過她過往的感情問題,但他發現自己居然很在意。
也不是說其他女孩子不好,但是像呂善欣這樣對他情有獨鍾的女子,有時對他而言是種壓力,如果接受了她們的感情,就必須背負她們過高的期待。而基於史叔的諄諄告誡,再綜合自己的狀況,他自認並不適合與這類「為愛而活」的女孩發展穩定的戀情,因此回台後他就決心收拾起談戀愛的想法,專心致力於完成自身的責任,直到君嫿月出現。
她讓他覺得快樂、戰到期待,有時令他揪心,有時令他煩惱。但也讓他開始想像兩人的未來。
「我聽說是這樣。」
呂善欣偷偷觀察著他愀然變色的俊臉,心情更是五味雜陳,這證明君嫿月在他心裡果真佔有一席之地。她並不喜歡這個對手,但就算面對再強勁的競爭對手,她也絕不退讓。
看到他在手機上按下發話鍵,她不自覺抿起唇,自己的建議居然完全被漠視,這男人也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從小到大,不論年紀大的、小的,只要是男人,總是對她呵護備至、言聽計從,幾曾像他這樣在她面前這麼有……個性!
「你在哪裡?」
不管他的臉色有多緊繃,但說話的語氣居然有一絲溫柔!呂善欣心裡泛起一陣酸苦。人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君嫿月每天把他拽在身邊,果然已經搶得先機了。
「嗯,我過去找你。」說完按下結束通話鍵,看向一旁情緒低落的呂善欣,道:「你要去嗎?」
如果他話裡有不希望她跟著去的意思,她會選擇忽略它。從小辛苦地練琴,雖然從掌聲中獲得了滿足,但辛苦付出的背後卻是孤單的,儘管以她的家世,她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卻覺得那是理所當然,而他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那麼渴望想得到的東西,她也一定要得到他!
「嗯。」她點了點頭。
四人見面,一番寒暄,未聞火藥味,倒有些暗潮洶湧。初次見面的人各自互相介紹之後,君嫿月問劉進宇:「你剛到哪裡去了?」
「四處逛一下。」說著看了呂善欣一眼。
呂善欣懂得他的意思,是要她不要把他方纔所稱遇到熟人的事說出來,於是笑了笑道:「他跟我在一起。」說著對他笑了笑。
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擁有對方的秘密,呂善欣終於覺得自己也有佔得先機一回了。
君嫿月秀眉微挑,晶瑩的眸中閃過一絲光采,卻微微一笑未置一辭。
呂善欣突然被她沉靜的反應惹怒了,那彷彿是在說她對他很有把握,即便他們共處那麼長的時間,她也絲毫不感到威脅。
「聽說盛醫生是你的初戀情人,你們的故事讓人好好奇喔。」呂善欣天真地說道。
君嫿月笑了笑,淡道.「謠言,還真正比感冒病毒散播得還要快呢。」
盛仁志哈哈大笑,「感冒病毒我有辦法,謠言我可就不行了。」
「你們不曾是初戀情侶嗎?」呂善欣眨眨無辜的雙眸。
「嫿月的初戀情人另有其人,我也很嫉妒那個幸運兒呢。」盛仁志輕歎微笑著。
「另有其人?」呂善欣詫異道,而晉宇樓一對劍眉則已蹙起了。
「幹嘛要討論這個呢?」君嫿月抗議。
「抱歉抱歉,我們換個話題吧。」盛仁志體貼地笑道。
此時司儀開始致詞,宴會的重頭戲——募款活動正式登場,四人跟其他人一樣開始往主會場移動。
晉宇樓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沉重了,這果然是個漫長的夜晚……
電話響了又響,他不接就是不接!
這已經是晉宇樓蹺班的第三天了。
他把自己悶在家裡,只打了電話給君嫿月說要請假,之後就再也不接她電話。
事情之所以會變成這樣,純粹就是因為:他吃醋了。
先是不知是哪號人物的初戀情人,然後又是每天和盛仁志吃飯見面,就算他和她沒明白地說出兩人是情侶關係,但沒事親親嘴、摟摟腰的,不算情侶算什麼?當他抗議她和盛仁志頻繁地見面時,她竟然像哄小孩似地叫他體諒她,說盛仁志在台灣人生地不熟,回報他過往的照顧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算是要回報過去盛家對她的照顧,但有必要天天見面,還三不五時地打電話嗎?
晉宇樓!你是個大白癡!人家對你根本就不在乎,你為什麼還要對她一往情深……
君嫿月的電話他賭氣不接,呂善欣的電話他更不想接。
自從宴會之後,她一反過去的矜持,有事沒事就打電話給他,還邀請他去聽她的演奏會,他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去附庸風雅!
君嫿月、盛仁志和呂善欣加在一起就夠他煩的了,現在還要再加一個晉耀昌,要他想辦法安排他與君嫿月見面。對於這個問題,史朝欽表示要他找機會跟君嫿月坦承自己的來歷。他並沒有對最信任的長輩隱瞞他和君嫿月戀情的事實,而史朝欽顯然對於事情有這樣的發展感到滿意,或許他的感情在復仇計畫中也是值得被利用的一環。晉宇樓雖然不願這樣想,但又覺得至少如此一來他和君嫿月的戀情會減少一些阻力,很令人感到矛盾的狀況。
雖然隱瞞身份是有苦衷的,因為他的復仇計畫還需要她的幫忙。當初要他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因此向她承坦身份本是遲早的事,但他不確定現在會是告訴君嫿月的好時機。
萬一她認為他是為了其它目的才用男色誘惑她,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該怎麼辦?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承擔這個風險,尤其是在有強敵環伺的情況下去冒這種險,簡直是自尋死路!
煩死了!
他把臉悶進枕頭裡,繼續對鈴聲充耳不聞。
咦……這好像不是電話鈴聲?他從枕頭裡半撐起身,好像……是門鈴?由於搬進來至今門鈴響的次數屈指可數,導致他一時沒有會意過來。
他隨手耙了下頭髮,打開門,俯視那到他下巴高度的嬌小身影,剎那間,胸口的鬱結似乎舒開了一半。
君嫿月面無表情地望著他,似乎還未決定要拿這傢伙怎麼辦。
「你怎麼來了?」晉宇樓板著臉道,儘管心裡很是開心。
「不請我進去嗎?」
晉宇樓側過身讓她進去,君嫿月打量了下他的房間,整理得還算乾淨整齊,全然的陽剛味道,沒有顯示出任何女性進出的痕跡。
「要喝點什麼?」關上門,他道。
「看你冰箱裡有什麼就什麼吧,白開水也可以。」說著輕咳了下。
晉宇樓倒了杯溫開水放在桌上,見她拿起書桌上的相片,說明道:「那是我跟我哥,棒球比賽之後合拍的照片。」
「你哥呢?還在國外嗎?」她問道,照片的背景有各包人種,景色也不像在台灣,照片中的兄弟笑得很燦爛,就如同灑落的陽光一般。
「嗯。」想起大哥,他覺得有些愧疚,他應該要把肩負的責任放在第一位才對,現在卻為了兒女私情而舉棋不定。
「你為什麼不去上班?」她放下照片,冷冷地問,對此她是有些不高興,這不該是工作的態度,況且他明明知道公司裡看著他們的人那麼多,竟還這樣任意妄為。
晉宇樓撇撇唇。「我說了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他可一點都不像病人的樣子。
「心裡。」
君嫿月蹙起眉,瞧他說得多麼理直氣壯。「誰得罪你了?」
「除了你,還會有誰?」
「我?」他那一臉酸醋味已經說明他是針對什麼事情而不悅,即使她已經解釋過並請他體諒,他還是介意,是嗎?
她有些無奈,但聽他坦白自己是在吃醋,又覺得有些開心。愛情這東西真是沒有道理,本來她對於他的任性翹班是那麼生氣,但這會兒卻又不那麼介意了。凡是跟愛情扯上關係的,要公私分明哪有那麼容易。
她走向他,摟著他的腰,輕聲道:「我跟Shine只是多年好友,過陣子醫院的事情開始忙碌,他就會住到醫院去了。」
「過陣子……」他皺著眉,那還要多久。「他對你應該不是普通朋友的感情吧?」至少這一點他不會看錯。
「我知道。」她歎了口氣。「但他不會給我壓力。」
「做個默默守護著你的天使,是嗎?」他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身邊有這種角色存在。
「我會告訴他我在跟你交往。這樣滿意了嗎?」
晉宇樓的眸色轉深,眼神變得專注。「真的?」他覺得自己的心臟怦怦跳著,這是第一次得到她明確認可他們之間的關係,而他發現這是如此重要。
「嗯。」她點點頭,旋即秀眉微挑,唇畔揚起一個促狹的笑意。「那你呢?什麼時候要告訴呂善欣這件事?」
呂善欣?他從來不認為有需要跟她說明任何事,但……「你……該不會是在吃呂善欣的醋吧?」他笑得像只逮到老鼠的貓。
「是又怎麼樣?」
怎麼會有女人任性的模樣看起來如此可愛呢?晉宇樓心情大好,甚至有些飄飄然,俯下頭在她唇上吻了吻,笑道:「要我發新聞稿都行。」
君嫿月噗哧一笑。「大壞蛋!」紅唇旋即被覆上繾綣的綿綿細吻。
「我好想你……」他輕咬著她的耳珠,喃喃吐露思念。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三天他總算真切體會到箇中滋味了。
氣氛頓時變得溫柔甜蜜,晉宇樓有力的雙臂摟住她的小蠻腰,而她的手則環上了他的頸項,當他的唇在她耳垂、香頸游移,火熱的情慾也瞬間升高。
就算他可以像個修道士般沒有女人也生活如常,伹當懷抱中的溫軟馨香是心中鍾愛的女人時,男人的原始本能立即昂揚。
他們在探索中交換彼此的愛戀,這幾日的小別,思念的椎心同時啃噬著兩人。
「月……我愛你……」當胸口不斷膨脹著愛意,彷彿不對她傾訴就要爆炸了。他愛她,也渴望她的愛,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如此火熱的感情。
「我也愛你……」儘管無比羞澀,她仍顫抖地回應著他。
君嫿月在與他火熱的需索中,給了他她的最初……
愛情,是不管多想相信對方,卻還是擔心對方不夠喜歡自己。
晉宇樓在她軟嫩的唇上吻了吻,那沉睡的嬌顏令他感到滿足,卻又似乎永遠都無法滿足。即使得到了她,仍感到不踏實。
他輕輕移動身軀,怕驚醒了她,起身翻找冰箱內的食物。有空的時候他總是自己煮食,每天吃外面的食物總會膩,煩惱這餐要吃什麼更是讓人頭痛,所以他偶爾乾脆自己者一點簡單的菜,久而久之倒也成了樂趣。
他想暫時什麼都不去煩惱,只沉浸在兩人愛情的甜蜜之中,但內心深處卻始終恚礙著還沒有坦承的秘密。
發生關係之後才告訴她,其實我不叫劉進宇,我的名字叫晉宇樓,很抱歉騙了你,但希望你幫助我復仇。這種話他怎麼說得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卑鄙了,更何況是君嫿月。
此時君嫿月赤著腳走下床,身上只套了一件他的襯衫,過大的衣服遮到了大腿處,鈕扣隨意地扣上幾顆,看起來既慵懶又性感。她伸了伸懶腰走向他,看著他只套著汗衫的寬闊背影,有些訝異地問道:「你在幹嘛?做菜?」
晉宇樓回頭對她露出寵溺的笑容,簡直是要融化女人般的迷人。「你坐一下,馬上就好。」
炒菜鍋中傳出令人食指大動的氣味,他熟記食譜的內容,並且嘗試過一、二次之後,再加以稍作改變,便成了一道道美味的菜餚,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起自己的廚藝了,而君嫿月算是第一個有口福的人。
君嫿月忍住了上前去抱他的衝動,以免干擾他作菜,在一旁的餐桌坐下,一手托著香腮,好整以暇地欣賞他的忙碌。身為一個女人的幸福,大慨也不過如此吧!她微笑想著。
他炒了兩道菜和一道湯,當菜餚上桌後,他笑道:「冰箱裡東西剩得不多,將就一下吧。」
君嫿月白了他一眼,笑道:「滿漢全席也比不上劉公子的兩道菜好嗎?」
晉宇樓笑了起來。就算是客套話,聽了還是很受用,忍不住捏了捏她柔嫩的粉頰,覺得她實在太可愛了。
見她嘗了一口,問道:「還合你口味嗎?」
君嫿月朝他比了個大拇指,逗得他哈哈大笑。在她身邊,他覺得很幸福。
至少今天,他想要全心全意享受他們的愛情,那些復仇、那些秘密,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吧。
用完餐,她陪在他身旁幫忙洗碗,無邊際地聊著,她之前就發現他常下意識地按柔左肩,今天脫了衣服才看清楚那肩上的傷痕,於是問道:「這個傷是怎麼來的?」說著用青蔥玉指輕輕撫過那道疤。
晉宇樓下意識地蹙起了眉。「其實我記不大清楚了,小時候頑皮受的傷吧。」
「這麼重的傷,會忘記嗎?」她輕道。
「好像是剛上小學的時候,那時我和哥哥還沒出國,在學校跟小朋友打架,大概不小心撞破玻璃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住了很多天,我哥差點以為我要死了。」他輕輕一笑,那段回憶很模糊,他也很慣性地避免去想起。
「後來就出國了嗎?」
「嗯。出院後我很抗拒回學校,後來長輩們就決定送我跟哥哥出國當小留學生,直到這二、三年才回來。」
「看來是不愉快的回憶,是嗎?」
「應該是吧,那時候常常作惡夢呢。」他笑道。
「明天開始會回來上班吧?」君後月轉移了話題,威脅地瞇起了眼。
「可以再休息幾天嗎?」他可憐兮兮地討價還價,腰上肋骨卻立刻得到一拐子。
「不行!」她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
他柔了柔被撞疼的地方。「咱們君魔女果然名不虛傳啊。」
「哼!你現在才知道嗎?」說著,卻笑了出來。
他忽然一把摟住她,將她整個身子貼在自己身上,惹得她俏臉飛霞。他俯下頭攫住她的唇,低喃輕笑:「我早就知道了。」
「原來你是已故晉氏集團董事長的二公子晉宇樓!」
呂善欣在校園裡堵到他,劈頭就是這麼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晉宇樓立刻把她拉到角落,眉頭已深鎖。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身份?」呂善欣道。
他想到宴會那天的事。也許這女人並不如他所想的乖乖地在遠處等他,女人果然是不能完全信任的動物,就算看起來單純又無辜也是一樣。
但讓他擔憂的是這件事若連呂善欣都知道了,那是不是有更多人也知道了呢?如此一來,恐怕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君後月耳裡,他可不希望她是從別人那裡聽到這件事。
此時晉宇樓眼中的呂善欣已經變了,他突然發現她其實是有心機的,只是隱藏得很好罷了。
「沒錯,我是晉宇樓,你想怎麼樣呢?」他冷冷道。
呂善欣一臉受傷的表情,差一點勾起他的愧疚之心,差一點。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想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這麼做,只是想知道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地方罷了。」
「沒有這個需要。」
「君後月知道你的身份嗎?」
晉宇樓的下顎一緊。「我正打算找機會告訴她。」
事實上兩人之間越是甜蜜,他就越不敢將實情相告,儘管明知拖下去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伹他還是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在你自己說出來之前,我都會替你保守秘密的,你放心吧。」
她那無辜的表情並沒有贏得他的信任,但嘴裡還是道:「那就謝謝你。」
呂善欣抿了抿嘴,幽怨道:「說什麼謝謝。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瞭解嗎?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願意去做,但是你為什麼總是不肯接我的電話?」
「謝謝你的好意,但現在我和君嫿月在交往,所以不太方便。」他明白地拒絕了她,令她俏臉瞬間隆白。
下一秒,她的眼淚掉了下來。她現在是被拒絕了嗎?即使男人慣用的曖昧伎倆,他竟也不屑一用?難道她就沒一丁點地方讓他心動嗎?
「我可以等……」她慌了、亂了,只能哽咽地任由眼淚不停掉。
「別浪費時間和精神在我身上。」說罷他轉身離去,留下她獨自落淚。
呂善欣心痛得站不直身子,顫抖地靠著牆,模糊中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他好狠,真的好狠!但她為什麼還想拋下所有自尊去求他讓她默默地等?
君嫿月哪裡好了?她究竟哪一點此她好?漸漸地,她眼中凝著對她的恨意。她不會就這樣棄械投降的!絕不會!
「爸,為什麼呂家會派人來調查我們啊?」晉益聰感到不安。
「那天在宴會裡,我好像看到呂家的千金一直跟在宇樓身邊,或許是她察覺到了什麼也說不定。」晉耀昌皺眉道。
「那呂善欣不就知道宇樓的身份了嗎?」
「恐怕是……」
「這會影響到我們的計畫嗎?」上次的投資失利造成了資金缺口,如果沒有好消息,今年的董事會恐怕會很難過。
他們絕不能讓這一手好牌變成一場空。
「應該不會。不管宇樓的身份是否被揭露,以他的條件,對女人來說都是致命的吸引力。我那天特別留意到君嫿月的神情,那絕對是女人愛上男人才會顯露的眼神,騙不了人的。」
「爸的意思是,光憑宇樓長得帥這一點,君嫿月就會來幫我們?」雖然晉益聰很佩服父親的判斷力,但還是無法認同這一點。或許這種不服氣多少帶著比較之心而產生的妒意,但小小年紀就在商場闖出名號的君嫿月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你別忘了,他們兄弟倆背後還有史朝欽那個老狐狸,他不會坐視不理的。」
「說到這個,才是我最擔心的問題。史朝欽從小撫養他們兩兄弟,這次回來,只怕是要跟我們爭奪經營權吧。」
「那當然。」
「爸你明知道還讓他們回公司?」
「你放心吧!現在他們回來,充其量也不過是最大股東罷了,絕對撼動不了我的地位的,這十幾年來我的經營權早已固若金湯,他們想要分一杯羹,就得乖乖幫公司賺大錢,否則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好處。」晉耀昌露出冷笑。「更何況他還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要我去散佈謠言說他是商業間諜,從此他就再也別想在商場上混。」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靜觀其變。如果他們好好地當我養的狗,我也不會虧待他們。但如果想反咬我一口……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6:57
第七章
「我有話跟你說。」辦公室裡,晉宇樓嚴肅著一張俊臉。連呂善欣都知道了他的身份,讓他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看了看他的臉色,君嫿月也只好停下手邊的工作。「什麼事需要這麼嚴肅?」她笑道,刻意想將氣氛弄得輕鬆點,但好像並不成功。
「嫿月……」他欲言又止。
她起身走向他,柔嫩的手掌輕撫他僵硬的俊臉。「怎麼了?」
晉宇樓攔腰一抱,將她摟入懷中,低啞地問:「你愛我嗎?」
她俏臉微紅,這男人是怎麼回事?「愛呀。」
「如果我有一件應該要提早告訴你的事,卻一直沒有說,你會原諒我嗎?」
君嫿月雙掌抵著他的胸膛,將他稍微推開一些,好看著他的臉,瞇起了美眸。「你該不會有其他女人吧?」
晉宇樓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女人就只在意這個嗎?「不是啦。」
君嫿月彷彿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那你說吧!只要不是劈腿,其它的都好商量。」
如果他的心情不足如此忐忑,應該已經笑出來了。
兩人像談公事般地在沙發坐下後,晉宇樓從他的身世開始說起。她的神情一直很平靜,沒有一絲驚訝或憤怒,靜靜地聽他說完。
「晉宇樓……」她輕輕念著,他只覺一顆心七上八下。「你跟我談戀愛,也是計畫好的嗎?」
「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認。「我就怕你會這樣想,才遲遲不敢告訴你。」
「如果我有相同的事情隱瞞了你,你也會原諒我嗎?」
晉宇樓抿著唇。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原諒他?還是不原諒他?因為一時抓不到她這問題的用意,因此只能蹙著眉不說話。
「應該換個方式問。如果我今天原諒你了,那以後如果你發現我有什麼事情隱瞞了你,你也要答應會原諒我,你同意嗎?」
她是在預約日後的可能嗎?晉宇樓鬆了一口氣。既然愛了,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好,我答應你。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嗎?
君嫿月笑了。「那一言為定嘍!打勾勾。」說著朝他伸出了小指。
這女人的反應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管他的,先勾了再說上逼段時間的掙扎能得到這樣的結果,豈不是該謝天謝地了?
他是不是上了賊船?但看著她甜美的笑容,又覺得什麼都不在乎了。
「要釋訂單給晉氏集團雖然並不容易,畢竟那得要說服我爸跟我哥,但也並非做不到。不過這只會成為為他人作嫁,對於取回經營權並沒有幫助。」
「我也算過,不管怎麼玩弄數字遊戲,我和我哥的股票加總,恐舊還是不足以贏過大伯。」
「所以必須要有個能讓你大伯賣股的方案。」
「賣股?」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問題是他大伯怎麼可能會賣?
「恩……」君嫿月沉吟著,晉宇樓微笑地看著她,現在她那小腦袋裡是在替他盤算著大計,這一點令他鹹到十分滿足。
突然,她抬起頭盯著他:「晉宇樓,我問你。」
「什麼?」她的節奏未免變得太快了吧!
「你愛我嗎?」她很認真嚴肅地問。
他差點岔了氣。「當然愛啦……」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那……你要娶我嗎?」
「什……什麼?」他有沒有聽錯?兩人還這麼年輕,雖然很愛她,但他從來沒想過結婚的問題。
「商業聯姻。」君嫿月仍是一臉嚴肅。「要讓我的計劃成功,你就必須跟我結婚,那你娶不娶?」
她那一向指揮若定的美眸中有一絲忐忑與緊張。
兩人互視半晌,忽然他眼中閃現溫柔,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笑道:「你肯嫁,我就娶。」
*
「善欣,你怎麼了?」周秉成關心地問。
由於她已經請了好幾天假沒到學校,經由她的同學透露,呂善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於是他登門拜訪。
寶貝女兒變成這副模樣,她的父母儘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找不出辦法,而她又不肯吐露心底的秘密,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朋友、同學身上,不論是誰,只要能對他們女兒有所幫助,他們通通歡迎。
呂善欣抬起一雙紅腫雙眼,看見周秉成,就想起晉宇樓,胸口的痛楚愈發強烈。
忽然,她想起君嫿月和晉宇樓之所以會扯上關係,眼前這個傢伙就是始作俑者,一時之間,她家瘋了一樣撲上去捶打他。「都是你!都是你!進宇跟君嫿月在一起了,這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周秉成擰著眉,默默承受她的發洩,對這個八卦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只是想到一個優雅溫婉的富家千金此刻卻像瘋婆子一般對他又捶又打,讓他覺得既心痛又抱歉。
她哭著、喊著、打著,直到嗓子啞了、手掌痛了,才坐倒在地上啜泣。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知道君嫿月她居然會……」說著歎了口氣。
「進宇他當著我的面……拒絕了我……我說我願意等,他還是拒絕了……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她怞噎著。「難道我就這麼差嗎?為什麼他喜歡君嫿月不喜歡我?為什麼……」
「善欣,你這麼美麗又有氣質,是進宇沒眼光,你一定會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就別再留戀他了,嗯?」周秉成只能如此安慰道。
「比他更好的男人?」呂善欣淒苦一笑。「是長得比他帥?還是比他聰明?或更風度翩翩?家世比他好?他是唯一個讓我奮不顧身愛上的人,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愛上別的男人了!沒辦法了!
為什麼女人都會愛上他?他承認劉進宇確實很帥、很聰明、風度翩翩,但有必要對他這麼執著嗎?
「我明白,第一次失戀總是痛苦的,誰叫他被君嫿月看上了呢?他歎了口氣。
「你不是跟君嬗月有深仇大恨嗎?你們想要怎麼報復她?我幫你們!」她眼中燃起熊熊火焰,或許只有復仇才能稍稍排解她內心的痛苦,她不能夠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一起而什麼都不做!她辦不到!
「報仇?」他自嘲一笑。「我還得問問她要我怎麼報仇呢。」
呂善欣一愣,蹙起秀眉,不解道:「什麼意思?」
周秉成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強笑敷衍:「沒什麼。她那麼厲害,我已經放棄報仇這件事了。」
呂善欣已經嗅出不對勁了,她畢竟生長在豪門,對於商場上的勾心鬥角雖然沒太大興趣,卻也不是笨蛋,此時她眸光轉冷,擦乾了眼淚,沉聲道:「你說清楚,否則我永遠不原諒你。」
周秉成一臉掙扎為難,但在呂善欣灼灼目光的逼視下,終於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君嫿月在打什麼算盤,但是要進宇去應徵男伴遊其實是君嫿月要我這麼做的,包括我跟她反目成仇、四處說她壞話,都是她的意思。」
「為什麼?」她不解,怎麼會有人唆使別人來詆毀自己?君嫿月有毛病嗎?
「本來我也不清楚,但聽你說他們兩個在交往,我想就有答案了。或許應該說進宇去當她助理的時候,我就隱約猜到了,這一定是君嫿月看上了進宇的關係,但……怎麼會呢?」他也有想破了頭還是不明白的地方。
呂善欣覺得自己的腦袋亂成了一團,厘不出一個頭緒。「你從頭說。你為什麼要聽她的話?你們是朋友嗎?」
「算不上朋友,只是那時候我爸的公司出了點問題,君嫿月找上了我爸,說了助他一臂之力的辦法和條件,而那個條件就是我,我在學校的一切活動必須負責完成她交付的事,也就是完全遵從她的指示。回想起來,時間點剛好是我跟進宇成為朋友的時候,只是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負責收集一些她指定的人相關的資料,由於都是各科系的人才,當中也包括進宇,但我並沒有想太多,以為她只是想提前為君陽集團尋找可用人才。」
「她真的幫了你們家嗎?」
周秉成點點頭。「我家公司的規模原本只是中小企業,雖然從小跟你們認識,但實在遠遠比不上『善美集團』和『君陽集團』,而她在商業上確實有她過人的長才,我爸時常在我面前誇讚她。經由她的協助,這兩年我家公司已經成功轉型,朝大企業邁進了,所以我也算欠了她恩情,因此這件事我是偷偷告訴你的,請你要保密。」
「所以你當上學生會長跟下台的事情,都是……」
周秉成苦笑地點點頭。否則他哪有什麼雄心去爭什麼學生會長,拜她之賜,倒是過了挺精采的大學生活。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以前我也不懂,但現在……我覺得她是為了進宇而來的。」
「進宇這幾年才回國的不是嗎?難道她跟晉家有什麼關係?」呂善欣喃喃自語道。
「什麼晉家?」他聽不清楚她說的話,疑惑地問。
她沒有回答,只覺得似乎已經要抓到些一什麼,卻又溜走。「難道姬洛璿應徵男伴遊的事也是君嫿月策畫的?可是她跟她的教授確實要訂婚了不是嗎?」
這回周秉成聽清楚了。「這可能是碰巧發生的契機,姬洛璿確實向君嫿月做了要找一夜情對象的要求,但反正是為了刺激姬洛璿的愛人,並不是真的要上床,所以她乾脆就要我設計進宇去參加甄選。」
「然後她再利用這個機會跟進宇認識,是嗎?」
「應該是。但我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迂迴。」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啊。
「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思考的,你放心吧。」
見呂善欣似乎振作了起來,周秉成終於鬆了口氣,但不知為何卻又隱隱感到有些一不安。他相信像呂善欣這樣的富家女是不會為了愛情而失去理智的,就算是瘋狂地愛上,也是一時的,所以不會有事的……
*
深夜,君嫿月一個人開著車,彷彿漫無目的地在市區裡遊蕩。
天空因為光害而看不到一顆星星,然而在她腦海中流瀉的記憶卻如昨日剛發生般地清晰,那是她心底的恆星,水遠那麼明亮閃耀……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裡找……」
音樂教室裡傳來全班小朋友的歌聲,因為即將到來的母親節,這間高級私立小學正沸沸揚揚地準備著各種慶祝活動。
躺在護理室病床上的七歲小女孩睜著一雙大眼睛,那原本靈動的神采此刻卻壓抑著痛苦,如果護理師在這兒,一定會發現她剛剛是在裝睡。
才小學一年級,她就已經是學校裡的名人了。正確地說,應該是師長間討論的問題小孩,一天到晚說這裡痛、那裡不舒服,沒事就跑到護理室休息,不肯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學習,有時問老師的問題簡直讓人傻眼。由於她還太小,不知道她這種超齡的話語聽在老師們的耳中是種令人憂慮的問題。
比如說,她問:「老師,這世界上有沒有鬼?」
被詢問的女導師立刻頭痛了起來。「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導師溫和微笑地反問她。
「我想要知道怎麼樣才可以看見鬼。」小女孩認真道。
其他的小孩一聽到鬼,無不嚇得尖叫,但這個瘦巴巴的小女孩居然想看鬼?
「你為什麼會想看鬼呢?」導師的笑容有些僵了,卻仍耐心地問。
小女孩不高興了。「老師,為什麼我問的問題你都沒有回答,卻一直反問我問題?」
被一個小學生這樣搶白,沒有一個老師會高興,但由於她父親的來頭不小,也不是她一個小學老師可以隨便得罪的,只好壓下不悅,說道:「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君嫿月,別這樣胡思亂想,知道嗎?」
「你怎麼知道世界上沒有鬼?」導師的回答讓君嫿月很失望,這樣她不就沒機會看到媽媽了嗎?
導師並不瞭解她的心情,只覺得這個小女孩真是沒禮貌。「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鬼啊!好了,上課時間快到了,快回教室吧!」
君嫿月知道老師不耐煩了,從小懂得察言觀色的她,常常見到父親、後母這種臉色,原來老師也和他們一樣。
她媽媽剛死沒多久,爸爸就帶了個新媽媽和哥哥回家.這個新媽媽在爸爸面前總是滿臉溫柔的笑容,還說會像親媽媽一樣疼她,但一等爸爸不在,她就換了一副嘴臉。她知道這個新媽媽很討厭她,新哥哥也是。
她聽過灰姑娘的故事,裡面的壞後母和姊姊一直欺負仙度瑞拉,她本來很擔心她的後母和哥哥也會這樣。但後來發現他們不敢對她動手,她想一定是因為家裡的傭人多,他們怕被人發現,如果被叔叔知道她被欺負,他就會找他們算帳。
然而冷漠和尖苛的言詞也是種暴力,年紀小小的她不知道,只覺得難過,心情不好,她的親媽媽死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老師,我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
「頭。」
「這樣……那我通知你媽媽來帶你去醫院看醫生吧。」
「不要!」君嫿月立刻道,她才不想見到後母。
「為什麼?」導師覺得很奇怪。
「我去醫護室躺一下就好了。」她憋著一張小臉。
「那好吧。」
從那之後,她便經常進醫護室。在同學和老師眼裡,她是個奇怪的孩子,雖然不上課.但功課很好,考試總是滿分,老師猜測她家裡應該有替她請家教老師,所以課業成績跟得上大家,但缺乏融入團體的能力,所以是個問題學生。
母親節將近,她的頭痛毛病就更嚴重了。事實上她很想把耳朵整個搗住,但這個姿勢維持久了手臂肯定很酸,所以放棄了。
為什麼要唱這種歌讓人心情不好,又不是每個人都有媽媽!
忽然,她聽到門外有說話的聲音,只聽護理老師語帶不悅地道:「晉宇樓,你為什麼打架?手都流血了!過來,我幫你擦藥。」
「誰叫他們要唱歌!」小男孩毫無歉意地道。
「唱歌?唱歌又怎麼了?」護理老師覺得很頭痛,完全無法理解現在的小朋友在想些什麼。
「又不是每個人都有媽媽!」小男孩理直氣壯地道。
那個叫晉宇樓的小男生的這句話引起了君嫿月強烈的共鳴,她忍不住偷偷下了床,跑到門邊偷看外面。那帥氣的小男生手肘受了傷,但擦藥時完全沒有呼痛,也沒有哭,只是緊抿著唇顯示出他還是有痛覺。
那護理老師聽了這句話,似乎歎了口氣,聲音顯得溫和了許多。「那你也不應該打架呀。」
「他們是故意在我面前唱的,說我是根草。」他氣憤的臉龐讓君嫿月心裡覺得酸酸的。有的同學嘴巴就是那麼壞,她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會去跟你們的導師說,你就先在這裡休息好了。」護理老師替他的手包紮好紗布。
護理老師思考著該怎麼跟他的導師說明,這孩子恐怕還需要輔導老師才行……她邊想著邊走了出去。
見大人離開,晉宇樓一個人無聊地坐在醫護室.,如果大伯知道他又惹麻煩,肯定會罵人。
忽然,一個小女孩從病床室裡面走了出來,還一邊探頭探腦地張望著離開的護理老師是否真的走了,晉宇樓沒想到裡面有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會在裡面?」
小女孩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然後露出一個微顯羞澀的笑容。「我裝病。」
晉宇樓一愣,這小女孩跟他班上的那些既驕縱又愛纏人的女生好像不一樣。「你不怕我跟護理老師說嗎?」
「你跟我是一國的啊。」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反倒讓他想笑。
「你怎麼知道我跟你是一國的?」
「因為我也沒有媽媽。」
好片刻,他們就這樣望著彼此,雖是第一次見面,卻已像好朋友一般交心了。
忽然,晉宇樓提議道:「你要不要逃學?今天到處都在唱歌,真的好吵,我們出去學校外面好不好?」
君嫿月考慮了一下。雖然常裝病,但從來沒有在上學時離校過,而且他們只是小朋友,身邊沒有大人總有點害怕,可是看到他期待的臉龐,她毅然地點點頭。「好啊。」
兩個小朋友偷偷地溜了出去,還好現在是上課時間,大家都在上課,晉宇樓似乎熟門熟路,帶著她避開可能遇到人的路線往後門走。
君嫿月覺得很黥激,這個小男生身上似乎有種讓人變勇敢的特質。終於,離開了校門之後,兩人手牽著手快跑,直到覺得跑得夠遠了,才停下來喘吁吁地休息,看著彼此的臉,然後笑作一團。
「你怕不怕?」晉宇樓問。
「不怕。」
「你真勇敢!我第一次出來的時候害怕得要命。」他笑道。
被他這麼一稱讚,君嫿月既開心又害羞。「因為我不是一個人啊。」
被一個女生依賴,讓他不自覺地挺起了胸膛,好像卡通裡的英雄一樣。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個了不起的男孩了。「你放心,我會保護你。我叫小樓,你呢?」
「我叫小月。」在她眼中,他確實是英雄。
「小月,那我們以後就是好朋友了,請多多指教。」他學大人把手伸出來,很紳士地和她互握。
「小樓……請多多指敦。」雖然害羞,卻又高興雀躍不已。
忽然,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在兩入之間響起,晉宇樓紅著臉道:「我好像肚子餓了。」
君嫿月噗哧一笑。「我也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吧!你有沒有錢?我有兩百塊。」
「我也差不多。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兩人吃了飯,又買了零食,之後到公園去玩,晉宇樓跟她玩猜拳、跳格子、蕩鞦韆、猜謎語,在可愛的小女孩面前,小男孩盡情表現所有學過的把戲,自從失去至親後。兩人第一次笑得如此開心。
他們不知道學校已經因為兩個小朋友的失蹤而天翻地覆了,此時此刻他們只沉浸在單純的童年歡樂之牛。
「你媽媽也到天堂去了嗎?」兩人坐在板凳上休息聊天時,君嫿月問道。
「嗯,爸爸跟媽媽都去天堂了。」
君嫿月驚訝地瞪大眼睛。「那誰養你?」
「大伯。但那是因為我和大哥偷聽到他為了我爸媽的公司才要當我們的監護人,那些叔伯阿姨每個人都說自己為我爸媽的公司、葬禮出了多少力,都想分一杯羹,不知道後來達成了什麼協議,才終於不再吵了,然後大伯一家子就搬進了我家,好像一切全是他的一樣。」晉宇樓的神情有種超齡的成熟。
「我真不明白大人的世界。我媽媽死的時候,我爸爸好像很難過,又很像鬆了一口氣。喪禮辦得很隆重盛大,但是沒多久他就帶新媽媽回家,還有個哥哥。他們說那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是我知道他們心裡很討厭我。」
「原來你跟我一樣。」晉宇樓握住她的手。「小月,我決定了,我們以後要勇敢。我媽媽以前常說,我們要用笑容面對一切,尤其是在壞人和醜陋的面前,遇到壞人的時候,如果你怕他,他就會更吃定你,我們暫時打不贏他,但可以對他笑,不用伯。」
「用笑容面對壞人?」君嫿月睜大了眼睛,突然間,她覺得這個小男孩是天使,好聰明、好耀眼,彷彿為她幽暗的世界帶來了無比的光亮。
嗯!晉宇樓想起了母親慧黠的笑容,那孺慕之思令他既開心又難過,他決定用承襲而來的勇敢來紀念母親。
「好,就這麼說定了!打勾勾。」兩人蓋了手印。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問日已西斜,他們往學校的方向走回去,並約定以後要常常在一起玩,然而他們不知道這是唯一的一段快樂時吧。
在回學校的路上,一輛車橫在他們面前,車上走下來兩名男子,其中一人道:「找到了!」
「抓女的。」另一人道。
晉宇樓瞪大了眼睛,大聲道:「你們要做什麼?」一手把君嫿月拉到自己身後。
「乖乖的,我們就不會傷害你,我要帶小丫頭走,你讓開。」
「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君嫿月有些害怕,緊緊抓著晉宇樓的手。
「吵死了!幹嘛廢話這麼多!快點動手啊!等一下其他找他們的人過來,就沒機會了!」年紀較大、神情較凶狠的男人發號施令道,顯然是大哥角色。
那小弟掏出了刀子,威脅道:「退不讓開,我就把你殺了!」
晉宇樓突然衝上前抓住他拿刀的手,吼道:「快跑!」然後一口咬在壞人的手腕上。
君嫿月立刻轉身飛奔,大叫著:「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她必須要叫其他大人來救他們才行!「救命啊——」
「媽的!」凶狠男子罵道,朝她追去。
那小弟痛得大叫,但他畢竟人高馬大,很快地就把他給推開,那深印的齒痕上流出了血,一塊肉都要被他給咬掉了,卻見那小鬼立刻爬起身,拔腿就胞,他一時火上心頭,手上的刀朝他背後刺了過去。
此時街道上傳來數量轎車急馳的聲響,正在追君嫿月的男子見第一輛車已越來越接近她,評估已沒有時間抓到人再跑回車上開車離開,於是怒罵一聲後,往回奔去,並對小弟叫道:「上車!快閃!」
那小弟拔出了染血的匕首,慌忙地坐上車,急速催動的引擎聲朝另一個方向呼嘯而去。
車上走下一名男子,君嫿月看見他,眼淚立刻繩出來。「叔叔……」
「沒事了,叔叔在這裡。」男子蹲下身,輕輕抱了抱她。
「小樓……」她想起英勇救了她的小男孩,於是推開男子的懷抱,往回跑去。
只見晉宇樓趴臥在地,左肩上汩汩流著血,染紅了整個背,君嫿月嚇得尖叫,男子立刻為他進行急救止血,動作熟練,而晉宇樓雖然滿身是血、昏迷不醒,卻顯然還活著,讓她稍稍安了心。
「叔叔,他會沒事吧?」
「傷得有點重,你放心,叔叔會找最好的醫生救他。」
「小樓他救了我,他是我的王子,叔叔你一定要救他。」
男子眼中湧現憐惜和溫柔。「你放心,他會沒事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7:23
第八章
君嫿月將車停妥。這裡雖然離市區不遠,但大都市的繁華熱鬧彷彿在這裡止步。她走進一間看起來不甚起眼、門可羅雀的店家,坐在櫃檯的中年女子抬頭看了她一眼,對她笑了笑,沒起身招呼,便讓她走進去。
越過顧客區,她走進掛著「限員工進入」牌子的門,然後進到一間擺設簡單的隔間,一張木桌、幾張椅子,一個頭髮略顯花白的男子正在煮茶,聽到她進來的聲音也沒回頭,逕自將熱水倒入茶壺中。
君嫿月走到他面前的椅子坐下,男人將剛沖泡好的茶倒入小茶杯中,遞了一杯給她。
她端起茶杯輕啜了一門,微笑道:「好茶。」
「事情進行得順利嗎?」男子低沉著嗓音問。
「托叔叔的福,很順利。」
「那就好。」那嚴肅的聲音裡有著溫和的欣慰。
他,赫然是史朝欽。
「明天我想去見媽媽,叔叔要一起去嗎?」君嫿月輕聲道,她想要第一個告訴媽媽,讓她知道她的女兒會過得很幸福。
史朝欽眼中湧現一抹痛楚,臉上卻露出只有在面對君嫿月時才會顯露的慈藹笑容。對他來說,君嫿月就是她媽媽的延續,也是這世界上除了他妻子之外他最關心的人。雖然晉家兄弟他視如己出,但無論如何與君嫿月是不能比的。
「不,等你結婚之後,我會去見她的,這個時候我們還是避免公開見面,以免旁生枝節。」
史朝欽生在有著家暴陰影的家庭,母親因父親施暴而死,而父親也因此受到法律制裁老死獄中。少年時代的他曾經好勇鬥狠、荒唐度日,因為這個世界的不公,讓他內心充滿著憤世嫉俗。
然而上天在他的生命中關上一片門,卻開了另一扇窗。在某個平常到令人感受不出任何特別的日子裡,他像平常一樣在街頭遊蕩,看見了被街頭混混蚤擾的幾個學生,因為閒著也是閒著,他管了這檔閒事,一方面也是為了警告那些混混這裡是他的地盤。
他的目標是做個呼風喚雨的黑道老大,可不像這些小混混。
由於從小受暴的緣故,他學習武術特別認真,打起架來特別不怕死,只要想著那是在打他那喝醉酒發酒瘋的父親,他就會像發了狂一樣痛打對方。在他的想法裡,混黑道是為了保護弱小,他可不屑像一般欺善怕惡的壞人,他決心做個有正義感的黑道老大。當時的他以為這就是他一生的志業。
然而那個小小的事件,卻改變了他的一生。
那是三個國小五、六年級的半大不小的小學生,由於就住附近,放了學之後便相約出來買聖誕節禮物,卻遇到了街頭霸凌。他管了閒事之後並沒有放在心上,卻促成了他和君嫿月外公的相遇,因為其中一名小女孩正是君嫿月的母親。
楊老爺子想要回報他,卻看見了他的潛力,更想拯救一個年輕人的未來,於是鼓勵他、培育他,將他訓練成精明、成功的商人,而他與君嫿月母親的關係更親如兄妹,單純、天真、乖巧的她,就像是天使一般潔淨而美善,是他充滿灰暗的生命中欣羨且不曾存在的美好,守護一個天使對他而言是莫大的使命。
而為了讓他更加精進,楊老爺子送他出國歷練,除了唸書,更進入國外大企業、華爾街工作,讓他開闊了視野,之後更給了他一筆資金,讓他成立自己的公司。
就在這段時期,君嫿月的母親嫁給了君立揚,史朝欽也遇到了自己生命中的女人而結了婚。他們雖然因各自的事業、家庭而變得較少相聚,但兄妹之情卻從未間斷,直到她罹患了憂鬱症,他才結束國外的事業,回到楊老爺子身邊,卻已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
「小樓這孩子我很滿意,看你們能夠進行得如此順利,讓我覺得很欣慰。但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你要如此迂迴,直接告訴他當年的事不就好了嗎?」史朝欽歎道。女人的心思他可真弄不明白,雖然他的內心贊成嬸月的說法,但他還是覺得難懂得很。
要瞭解女人心啊!絕對比談成一筆大合約還難。
「他昏迷之前看見壞人在追我,以為我落入他們手中了。當初醫生說可能因為他認為是他帶我離開學校而造成這種不幸,以為是他害死我的,所以心理上有巨大的陰影無法醒來。之後雖然醒來了,卻有創傷症候群。我想這對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確實是太大的心理負擔。而當時既然大家決定用催眠療法讓他相信那只是個惡夢,並沒有小月這個小女孩存在,經過了這麼多年卻要去告訴他一個他不認為存在的事實,又該從何說起呢?說了之後又該期待什麼呢?過去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他是真實的愛著我的,愛我這個人、現在的我。如果他不喜歡現在的我,那麼縱然有過去那段短暫的回憶,又如何呢?愛是自發的,誰又能逼另一個人愛或不愛,對吧?」這,關係的是一個女人的自尊。
「我跟你嬸嬸膝下無子,領養了他們也算是彌補了我們心中的缺撼。篤礽很成熟懂事,小樓則天才卓越,我想我該感謝他們的父母生下這麼優秀的孩子。」
「他們知道你們是養父母了嗎?」
「篤礽知道,小樓不知道。我必須維持著他們父親國外同窗好友的身份,領養的程序只是為了阻止晉耀昌的干擾,為了換得孩子的監護權和公司股東及顧問身份。這老狐狸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但我很清楚他根本不想照顧這兩個處處惹麻煩的孩子,有人願意接手這燙山芋,他感激都來不及呢。」史朝欽不屑地笑。
當年查明了晉宇樓的家世身份後,史朝欽一方面因為君嫿月的關係,一方面想到自己的身世,於是決定幫助他們兩兄弟,偽造了同窗老友的身份,再以優厚的條件與晉耀昌交換,之後將他們兄弟送到國外扶養,而他除了進入晉氏伺機而動之外,另一方面也和妻子另創事業,可說一點也沒有辜負楊老爺子的栽培。
晉宇樓兄弟即便捨棄晉氏集團,也不怕沒有豪門貴公子的身份可做,只是那是他們父親留下的家業,是一份責任與紀念。
而正因為史朝欽的神秘低調,連她父親君立揚都不大清楚他的底細。當年君嫿月的母親去世後,史朝欽警告過他們,誰敢動君嫿月一根寒毛,那個人很快就會去跟閻王爺見面,並在君家安排了眼線,也因此在當年的綁架事件發生時,他才能及時趕到。
「那是他還不知道叔叔的可怕,才敢這麼做。」君嫿月笑道。「我那後母雖然極力撇清她跟綁架事件的關係,但之後每天都神經兮兮、睡不安穩,深怕家裡的幫傭裡有你的手下會在半夜把她給殺了。」
由於學校找不到兩個小朋友,便通知他們的家人。而在得知君嫿月繼承龐大遺產之後,便處心積慮想拔掉她這眼中釘的後母得到了這個意外良機,居然跟娘家不務正業的哥哥設計了綁架案,到學校附近尋找他們。兩個七歲的小孩能跑多遠?最後肯定還是會回學校的。
如果當時沒有史朝欽的及時相救,就算她沒被撕票,恐怕也會被人口販子賣到不知名的地方去吧!雖然君立揚睜只眼、閉只眼作下與妻子無關的結論,若妻子被證實涉及這件醜聞,只會是家族無法承受的羞恥,也因此他被迫同意史朝欽介入扶養君嫿月的條件,以保住妻子的安全與君家的力名聲。
對於君嫿月的教養規畫,君立揚實際上是不太有置喙餘地的,只能被動地聽由史朝欽的安排,而她之所以能成為商業奇才,自然也要歸功於史朝欽的苦心栽培了。也因此,他們父女倆聚少離多,再加上諸多因素,感情自然較為生疏了。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她幾年前罹癌過世是我的功勞吧?」史朝欽哈哈大笑。
「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君嫿月也笑了。
史朝欽收斂了笑容。「只是你從小對小樓如此執著,讓我有些擔心。若是他知道這些事,也許是一知半解的情況,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那時的事這麼多年來總不停地在她心裡盤旋,關於那一天短暫相處的分分秒秒,她沒有一丁點遺忘,儘管她的王子醒來後便離開了這個傷心地,並且將她給忘了,她卻從來沒有責怪過他。
「因為叔叔的關係,這些年來我可以一直在遙遠的一邊看著他,已經覺得很幸福了。我明白愛不能勉強,雖然希望他愛我,但若他不愛了,我也不會怪他的。」
「真是個傻孩子。」史朝欽一陣歎息。
君嫿月只是一笑,又啜了一口茶。
**
她還記得他來應徵男伴遊時,自己幾乎難以抑制的激動情緒。由於早有心理準備,在多日前便已反覆練習,以免被他或身旁的好友看出端倪。,而她成功了,凡事多練習幾次.總是比較容易成功的。
周秉成猜得沒錯,姬洛璿的事件只是碰巧發生的一個契機罷了。晉宇樓回來也已二、三年了,為了策畫完美的相遇,她花了不少心思,甚至不惜讓周秉成罵她是君魔女,只為了讓自己的名字在晉宇樓心中產生深刻印象,至少是好奇。
默默在遠處看著他,是件既幸福又辛苦的事。每當從史朝欽那兒知道他的消息,她的心情總是波動不已,久久無法平靜,無論是好的、壞的,她都照單全收;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但對她來說,他一直沒有離開過她。
他的成績很好,所以她也奮發向上,他交了女朋友,她的心酸酸,卻也明白那是人生的過程,他有權利進行自己的人生,她不能、也無法阻.,他需要復仇奪回家產,那麼她就先幫他鋪好路,他永遠不知道,有一個女孩的人生始終繞著他旋轉。她靜靜地等待著相逢的適當時機,不貿然出現在他面前,不逼迫他接受對他而言不存在的過往,她一直壓抑得很辛若。
就像她說的,她要的是他的愛情,她要的是他愛著現在的她,沒有其它原因,最純粹的愛情。
如果她沒有辦法得到他的真心,那麼她就放他走,雖然也許她心裡永遠無法放手,但在現實生活中她可以辦得到,因為她希望她的王子可以過得更幸福。
這麼多年來,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史朝欽夫婦。她可以忍得住不對任何人提起,包括最要好的朋友、最貼心的女僕,將來她也不會對晉宇樓提起,這是屬於她自己的、最深、最壓抑的秘密。
她將車開到了他家樓下,雖然白天才一起上班,現在卻很想他。她將車停妥,沒有考慮太多,她走向他門前,按了電鈴。
開門的人俊臉上有著微微的訝異,以及立即上揚的笑容,那見到她時的開心是真實毫不造作的反應,讓她心裡澎湃著溫暖和愛意,儘管她的神色仍是淡雅得不成正比。
「這麼晚了,怎麼會來?」晉宇樓側身讓她進門。
「來查勤啊。」君嫿月作了個俏皮的鬼臉,雙頰卻染紅了。
晉宇樓笑了出來,關上門,驀地從她身上摟住她,在她耳畔低喃道:「想我就說想我,幹嘛不老實說?」但是他覺得她好可愛。
君嫿月臉更紅了,轉身摟著他的腰,俏臉埋在他胸膛,咬著唇道:「那你想我嗎?
「無時無刻都在想啊。」他笑道。
喔……多動人的甜言蜜語!君嫿月感覺到一股醉人的暈眩,踮起腳主動親吻他的唇,聲音低若蚊囈地告白:「我愛你。」
月夜的仙子特地降臨,來給他一吻,告訴他她愛他,他只覺呼吸窒,再也忍不住澎湃的激情,緊摟著、深吻著她。曾經讓人只能仰望的之仙子,此刻已真真實實地屬於他了,他的雙臂擁抱著她的嬌軀,心裡不安躁動竟奇異地踏實了……
隔天,君嫿月帶晉宇樓一同去祭拜她的母親,他靜靜地陪著她擺放樣祭拜的物品,一同上了香,心裡對著「未來的岳母」默禱著,承諾會帶給君嫿月幸福。
他看向一旁沉靜的她,不知道她心裡對著母親說了些什麼,他輕輕地摟著她的肩,她對他微微一笑,靠入了他懷中。
「你跟岳母說了什麼?」
君嫿月聽他稱呼「岳母」,忍不住漾開了笑容,心裡泛起了甜意。「謝謝她護佑著我,讓我找到了這麼棒的男人,我會幸福地過日子,請她放心。」
晉宇樓笑了,既感動又滿足,這樣的心情沒有經歷過的人恐怕無法體會,換了以前的他,絕對難以想像一個男人會心甘情願地守護一個女人過一輩子,但現在他覺得自己除了君嫿月之外,不可能跟其他任何對像共度餘生。
「等我哥回來,我們再一起去見我爸媽。」他溫柔道,手指輕滑過她被風吹亂的髮絲。
君嫿月笑了。「嗯。」
所有的事情像快轉般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君嫿月花了一點時間向父親君立揚說明自己決定訂婚的事以及對象,當然也將晉宇樓的身份坦白以告,然而君立揚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就算他有晉氏集團的背景,但現在晉氏已經是晉耀昌的天下了,接班人是他兒子也是相當明顯的態勢,恐怕晉氏集團已輪不到他們兄弟倆接手。」君立揚擰著眉道。
凡事都要從利益的角度去考量嗎?君嫿月雖然對父親這樣的反應並不意外,卻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反駁。
「即使他沒有任何身家背景,我還是願意嫁給他。」君嫿月沉靜地說。
君立揚不屑地一笑。「什麼時候我被譽為商業天才的女兒成了這種為愛不顧一切的傻女人了?」
「也許我本來就是,也許我的身體裡流著愛上窮人的基因,您應該最能體會的,不是嗎?
君立揚臉上閃過一絲怒色。當年愛上窮女人的,不正是他嗎?「我不贊成是因為不希望你去趟這渾水,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嗎?跟他結婚,然後幫他奪回晉氏集團,這簡直是自討苦吃的差事。」他沉聲道。
「我甘之如飴,不就行了?」她的眉宇間顯露倔色,雖然她自認這些事自己作主就行,不需要父親的同意,但礙於企業集團的顏面,她還是必需獲得他的支持,至少是表面上的支持。
君立揚很清楚女兒的脾氣,就算他反對,她還是會去做,既然決定幫助晉宇樓那小子奪回家業,必定會執行到底,如果他不配合她,恐怕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畢竟這丫頭手上還有君陽集團三分之一的股權,要是逼得她放手一搏,把公司的股票搞得上衝下洗,只會帶給社會大眾「君陽集團」財務不穩或炒股的負面印象。形象對企業來說是無形且重要的資產,這樣一來對誰都沒有好處。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兒畢竟是精明至極的商人,很有乃父之風,放手讓她去做,她也絕不會讓君陽集團吃半點虧,不論她對這個家庭有多疏離,這點正直畢竟是信得過的。
「你那好叔叔怎麼說?」
「他百分之百贊成。」
君立揚沉吟了下。這還真是教人意外。以史朝欽對她的保護,居然對晉宇樓沒有任何意見,但他知道女兒不屑對這種事扯謊,所以不免感到匪夷所思。
「馬上結婚太不合常理了,你們畢竟都還在學,就先訂婚吧!兩大集團聯煙畢竟是盛大的事,必須要慎重規畫,不能急就章。」
「先舉行訂婚,至於結婚日期由我們自己決定,細節我會規畫,您不用擔心。」
晉耀昌那邊你打算怎麼做?」
「我打算簽一份條件十分誘人的合約給他。」她淡道。
君立揚挑起了眉,眼中閃過興味的光芒。老實說,連他也不禁有些好奇這丫頭有什麼錦囊妙計了。
「你要我授權給你?你能負全責嗎?」
「我會負起全責。」
她居然不惜以自己所繼承的財產做賭注,看來晉宇樓那小子還真幸運,竟能讓她如此掏心掏肺,簡直令他這教爹的都有些嫉妒了。
「好,那你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但是記得,隨時要讓我瞭解狀況。」
「我會的。」
看著她離去的纖柔背影,君立揚歎了口氣。如果不是過去的那些恩怨情仇,以及現在正進行中的接班鬥爭,他會以擁有她這個女兒為傲,但可悲的是,他連以她為傲的資格都沒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8:51
第九章
君陽集團與晉氏集團盛大的簽約了,一年價值數億元的訂單所帶來的利益,讓晉耀昌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晉耀昌拿著熱騰騰剛簽好的合約,志得意滿地笑著,即使晉篤礽帶著一批團隊進駐,也影響不了他的好心情。
「爸,這合約真的沒問題嗎?」晉益聰對合約內容看了又看,既合理又優厚,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偏偏他就是覺得怪怪的。
「能有什麼問題?」他可不想在這當兒聽兒子在那邊杞人憂天觸霉頭。
「違約的賠償金好像有點高。」
「這也是為了保障雙方確實履行合約麻。」
「這麼一來就要擴廠投資了,我們的資金夠嗎?」
「放心吧!有了這份合約,還怕找不到投資人嗎?」晉耀昌道:「這份合約固然利潤優厚,但對君陽集團來說一點也不虧,只是換了採購對像罷了。更何況雙方都聯煙了,未來一致的目標就是要將餅給做大,你就別在那兒疑神疑鬼了。」
聽老江湖的父親說得如此胸有成竹,晉益聰也就放心了。
「爸,我想換輛跑車。」趁老爹心情好,趕快敲詐。
「你不是才換沒多久?」晉耀昌皺了皺眉。
「都開兩年了。我想換一輛保時捷,才配得上我的身份地位嘛!」
「真是的……」晉耀昌無奈,卻還是答應了。
晉益聰在心裡歡呼。「謝謝老爸。」
**
「你好美喔……」商恩妲由衷讚歎著。穿上白紗的君嫿月就像一朵純淨出塵的白蓮,香肩微露,勾勒出若隱若現的性感,雪紡紗的微蓬裙擺襯托出她婉約的氣質,清靈得宛如仙女下凡般美麗。
這天四大惡女在校外聚首,為的就是幫君嫿月挑選訂婚時的白紗。
由於晉宇樓的身份已經曝光,因此解除了他助理的職務,畢竟他人不在公司都已經被議論紛紛了,若還在她辦公室內豈還能有寧日?
再加上晉篤礽已經回國,並堂堂進駐了晉氏集團,身為弟弟,自然也得多幫襯著,以聯姻的主角身份,想對公司事務置身事外也不容易啊。
「嫿月,你真的好漂亮,恭喜你。」姬洛璿感性地說。
「我們四個人都各自找到了歸宿,真是太好了。」易沅棠難得放下酷酷的面具,笑道。這證明她們果然是麻吉的好朋友,連姻緣都這麼輪番地找上門來。
「唉呀!沒想到那個大帥哥居然還是個貴公子,這下討厭我們的人肯定氣瘋了呢。」商恩妲道,接著學著三姑六婆尖酸刻薄的口吻:「那個君魔女居然不知打哪釣了個有錢的大帥哥,還真是了不起啊。」
其他三人被她傳神又逗趣的模仿給笑彎了腰。
「我看咱們乾脆一起辦集體結婚好了。」商恩妲笑道。
「好啊好啊!那肯定很有趣。」易沅棠附和道,反正她們是打算一畢業就結婚的,沒畢業前誰也嫁不了。
「哪裡好了!我可沒說要等你們。」君嫿月吐著舌頭道。
三人一愕。「你……難道你打算畢業前結婚嗎?」哪有人這樣後來居上的啦!
君嫿月笑而不答,忽然姬洛璿笑了出來,輕柔道:「我真沒想到嫿月會說這種話。」
剛止歇的笑聲再度揚起。忽然,門口傳來了敲門聲,她們望向同一方位,只見晉宇樓不知何時已站在門旁微笑望著新娘子。
晉宇樓踏著貴族般的步伐走向她,笑道:「原來你這麼急著嫁啊?」隨著話聲一落,胸膛立刻迎上一記不痛不癢的粉拳。他握著了她的拳頭,傾身在她頰上一吻,低聲讚道,「你好美。」
四周立刻響起了高低不一的雜音,只聽商恩妲道:「唉唷、唉唷,好甜蜜喔。」
「肉麻呀……」易沅棠噗哧笑道。
君嫿月止不住笑意,出止不住臉紅,拿她們的取笑一點辦法也沒有。
倒是晉宇樓忽然神色一整,對她們正色道:「三位美女,你們還在這幹嘛?」
商恩妲靈動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嬌憨地問:「我們不能在這裡嗎?」
「既然都定裝了,店家說希望拍些照片作為宣傳照,你們還不趕快去挑禮服、化妝,難道要這樣入鏡嗎?」
「我們也要一起拍嗎?」商恩妲驚喜地問。
老實說,她們四人一起入鏡的照片可真是少之又少,更遑論穿著美美的禮服拍了。三人興奮地去挑禮服,心裡想的都是自己嫁給心上人時的模樣。有哪個待嫁新娘對婚禮沒有憧憬呢!
好友離開後,君嫿月疑惑地問:「今天就拍照嗎?」
「拍個紀念,婚紗照下次再拍。」
忽然,晉宇樓無奈地歎了口氣。不能像以前一樣天天在一起工作,真讓人氣悶!有時等她下班約會,吃個飯又得送她回家,一天相聚的時間銳減到少得可憐,想到這個,他真恨不得今天就把她娶回家。
「怎麼啦?」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這副表情?
「我不能回去當助理嗎?
君嫿月笑了。「不行耶……所以啦,你得趕快把我娶回家才行。」
「乾脆今天去公證好了。」他吻著她的臉頰低喃道。
君嫿月忍不住噗哧一笑,差一點就想陪他一起瘋,差一點……
這一天,她很開心、很幸福,有心愛的男人牽著她的手,有真摯的朋友一同歡笑,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終於查出來了!
原來那個男人叫史朝欽,不僅與君嫿月的母親有著宛如兄妹般的深厚情誼,更是君嫿月所仰仗如師如父般的長輩!
呂善欣看著這個男人的輝煌經歷,不由得感到頭皮發麻。他手上有龐大的企業集團,卻低調隱密,即便有需要,也是由妻子出面,他則在幕後躁控著一切。
難怪君嫿月年紀輕輕便能夠在商場闖出名號。有高人在背後指點,總比自己懵懂摸索要來得速成。
原來連接著君嫿月和晉宇樓之間的線,就是史朝欽。
明天,就是晉宇樓和君嫿月的訂婚典禮了,這份資料來得這麼及時,簡直是上天有意助她一臂之力,讓她來得及阻止這場婚禮。
她愈想愈覺得自己聰明。在慈善晚宴上見到那個男人,便直覺他是一切謎底的關鍵,果然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她在晉宇樓住處的樓下附近等候。雖然晉篤礽已回國,但他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並沒有搬去同住,畢竟住這裡上學比較方便。
等待的時間過得異常緩慢,但她抱著資料耐心地等候著,終於,她看見晉宇樓回來,進了大門走進電梯,她深呼吸了幾下,然後毅然決然地走向前。
晉宇樓才剛回家不久,門鈴便響了。明天就要訂婚了,難道是君嫿月想他,忍不住跑來了嗎?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了。
然而開門的剎那他的笑容凝結了,眼前的不速之客令他有些頭痛。這段時間她沒有來糾纏不清,讓他以為她已經想開了,沒想到這會兒卻出現在這裡。
「有事嗎?」他冷淡道。
他的態度令她覺得受傷,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忍下了所有情緒,道:「有件事要跟你說,我可以進去嗎?」
晉宇樓不是沒風度的男人,雖然不認為兩人之間有什麼好說的,但他還是讓她進去了。
「什麼事?」他沒有請她坐,也沒有幫她倒飲料。
她將牛皮紙袋裡的資料拿出來放在桌上,晉宇樓眼一瞥,便知道那是史朝欽的照片,另外還有一名與君嫿月有幾分相像的女子,他去過她的墓,所以知道那是君嫿月的母親。
「你當然認識史朝欽,但你知道君嫿月和史朝欽的關係嗎?」
晉宇樓疑惑地蹙起眉,忍不住彎下身翻閱起那些資料。史叔為什麼會跟君嫿月的母親有關係?他們兩人從來沒有提及過彼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在你去應徵男伴遊之前,君嫿月早就透過史朝欽和周秉成掌握你的一切。周秉成已經向我坦承,他其實一直都受君嫿月的指示在做事,包括選學生會長、跟你做朋友、與君嫿月反目成仇,這一切都是計畫好的,目的就是要讓你上鉤,你早就是她的獵物了,卻走進了她的陷阱而不自知。」
晉宇樓的腦海一片混亂。「你在胡說什麼?嫿月和秉成不是互相仇視嗎?」忽然,他想起史朝欽要他想辦法去接近君嫿月的指示,難道……真正的理由是君嫿月要接近他,所以才要史朝欽對他下這種命令?
這到底是怎麼樣精心設計的佈局?又是為什麼?
「我想她一定早就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不是平凡的大學生劉進宇,而是晉氏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你想是不是如此?」
呂善欣的話像毒蛇一般竄進了他的胸口。當初他忐忑不安地向她表白自己的身份,她卻平靜而反過來要求他體諒相同事情的異常反應,原來不是因為她太愛他、太寬容,而是因為她早就知道了。
難道這段日子以來,他在她面前,就像是跳樑小丑一般,照著她安排的劇本演出,還逕自得意洋洋?!
這些想法引爆了他內心的狂潮,被徹底踐踏的尊嚴,引爆一層一層堆疊升高的憤怒幾乎將他淹沒。他所信任的史叔在欺騙他,他所鍾愛的嫿月在設計他,如果不是背後有其它目的,又為什麼不能向他坦承?為什麼?!
「在這爾虞我詐的商場聯姻中,哪有什麼真正的愛情?從小到大我看得太多太多了,一切都是精心算計之後的結果,有些夫妻確實表面上很幸福,卻有更多的夫妻實際上是各玩各的。他們不會離婚,因為離婚對雙方沒有任何好處。也許君嫿月在精挑細選後看上了你,畢竟你這麼帥,又有大財團的背景,反觀她的處境,在君陽集團裡她的勢力恐怕是鬥不過她哥哥的,那麼透過你,至少她可以掌控晉氏集團,或許這才是她真正的目地。」
呂善欣的一字一句聽在他耳裡是如此刺痛他的心,他不想接受這種推測,但也無法反駁她的論調。
「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認為有必要在你做下如此重大的決定前讓你知道真相,你真的要跟這樣自始至終戴著面具的女人過一輩子嗎?」
「出去,請你出去。」晉宇樓咬著牙,極力維持著平靜的語調,怕一個控制不住,這雙緊握的拳頭便會朝她的嘴巴揮去,以阻止她再說出任何一個可怕而醜陋的事實。
呂善欣知道自己該走了,要安慰他也是以後的事,現在她會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剛剛那些話已經達到了她要的效果。
懷疑和質疑在他內心裡有如波濤般洶湧而來。史叔確實扶養他們多年,他們兄弟倆一直祝他為恩人。但仔細想想,他們確實並不清楚他的底細。難道只因為是父親的同窗好友,就願意無條件的扶養他們?連有血緣關係的大伯都不肯接手的燙手山芋,他卻張開雙臂擁抱,他跟父親之間有這樣動人的情誼嗎?如果有,那為何小時候從不曾聽父親提過這個叔叔?也不曾見過他來家中拜訪?連大哥年長他六歲,都說過小時候不曾認識過史叔。
等等!晉宇樓翻閱那份史朝欽的經歷,關於他在美國求學的部分,他仔細回想自己父親求學的時間與學校,驀然發現跟史叔完全不符!時間不對,學校也不對!他們根本不是同窗!
那麼他為什麼要扶養他們?為了……晉氏集團嗎?
他忽然覺得渾身冰冷、血液逆流,額上泛出冷汗,為了晉氏集團……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為了瓜分晉氏集團!他身邊難道就沒有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嗎?醜陋!簡直太醜陋了!
史朝欽的恩情是假的!君嫿月的愛情也是假的!
他的喉嚨竄出一陣痛苦的低吼,長長的嘶吼中夾帶著淚水。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撕裂成碎片,因為很愛,所以很恨,恩情、愛情、信任與背叛,這一切實在太教人痛苦了!此刻他終於明白這種愛恨交織是多麼複雜的一種糾纏。
這一夜,他沒有睡。
靜靜地流淚,靜靜地心痛。那些珍惜的、令人感動的過往,一幕一幕都成了嘲諷。他彷彿看見史朝欽和君嫿月在背地裡恥笑他們兄弟的無知,貪婪地算計著獵物的價值。
原來心痛的痛是那麼地痛!他讓自己痛到極致,痛到麻木,當最痛的痛過了之後,那麼他就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硬仗了。
賓客陸陸續續到來了。君嫿月在休息室中,應酬接待的事就交給其他人發落。為了這場訂婚宴,她耗費了偌大的心思,而身為主角之一的她,今天的工作便是優雅地走完節目流程,便大功告成了。
晉篤礽和史朝欽進來一會兒便又出去了,兩個男人不斷輪流看著表,擔心著至今尚未出現的男主角,而三惡女陪在君嫿月身邊拍照、嬉鬧,讓她倒也沒太多心思去擔憂晉宇樓尚未出現的問題。
「小樓!你怎麼現在才來?」門外傳來晉篤礽焦急又鬆了一口氣的聲音,然後略帶著責備道:「怎麼連衣服都沒換上?」
「哥,我先去找嫿月。」
「好,快進去吧。」
君嫿月轉向他,站起身,三個好友互遞了眼色之後識相地一起告退。
她發現他的臉色很憔悴,走向他,發現他深邃的黑眸中壓抑著痛苦與冰冷,她的心突突而跳,有些慌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沒有說話,將手中的牛皮紙袋遞向她,同時阻止了她的靠近。
君嫿月自然地接過紙袋,然而映入眼簾的影像卻令她僵住,俏臉在瞬間慘白!不需要看完全文,就已經清楚知道內容為何了。
看著她的臉色,晉宇樓泛起了既痛苦又嘲諷的笑。她的臉色已經坦承一切了,因為作弊被當場抓包,所以慌了,那就說明她承認自己作弊,不是嗎?
「你,從頭到尾,都把我當白癡耍,是嗎?」這一刻,他只想傷害她,讓她知道他被她傷得有多深。
「你聽我解釋……」
「不需要。」他冷冷注視著她,即使那蓄滿淚水的美麗雙眸讓他既痛又憐,他也早已打定了主意,絕不會受到動搖。
「宇……」她手中的紙張、照片掉滿地,一手揪著襟門,她幾乎不能呼吸了。
「我沒有興趣再繼續當白癡、陪你耍猴戲,一切到此為止。」
「你聽我解釋好嗎?你答應過……」她的淚水潰堤了。
「被設計的承諾有遵守的必要嗎?請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他沒有辦法再看著傷心流淚的她,他的心很痛,非常痛,比昨晚還要痛上好幾倍。他以為自己能夠鎮定地完成這場仗,但實際上他快要崩潰了。
見他轉身要走,君嫿月不顧一切衝上前抱住他。
「我愛你,是真的……是真的!」
在失去至愛的這一刻,她早已不是冷靜優雅的君魔女了,只要有解釋清楚的機會,她願意拿出一切交換,她什麼都願意做。
在扳開她雙手的那一刻,他的心也碎了,流了滿臉的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讓她看見,他踏出毅然的步伐,離開了。
就像是楚門的世界,所有的人都在演戲,只有主角一個人以為自己的人生是真實的生活。與君嫿月絕裂之後,他的日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情緒始終停滯在沉鬱與痛楚中。然而就像電影中的主角楚門所要面臨的抉擇一般,他要繼續待在楚門的世界裡安全地過日子,還是要走出去面對真實、但充滿不可知的世界?
有些時候,晉宇樓會想,他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就那樣幸福快樂地過日子,不就好了?何必經歷這種撕裂,也從此失去了歡樂。然而或許人性裡面總有那麼一面,是即使痛苦也想面對真相的執著。
他很清楚他留下了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給君嫿月,然而預料中的滿械風雨並沒有出現,君陽和晉氏兩大集團畢竟是身經百戰,他們以君嫿月氣喘發作、身體不適為由而延期了訂婚宴,也好在當初認定只是訂婚,無須大肆鋪張,因此只有少數媒體受邀,他們合力將新聞給壓了下來,因此儘管毀婚事件仍成為商場耳語的最新八卦話題,但畢竟沒有被大肆報導。
即使是自己做的選擇,但晉宇樓的痛苦並沒有減輕。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君嫿月真的依他要求並沒有前來找他。也許她也恨他了吧!可笑的是雖然明知道自己絕不會原諒,卻仍有那麼一絲期待她能來懇求他原諒。
史朝欽也沒有來找他。面對恩人兼長輩,他不知道自己會如何面對這個人,君羊耳卯論壇製作因此下意識地有些逃避見他,反正所有的事情他自然會從君嫿月處得知,是以他說眼自己無須去找他說明或對質。
而唯一讓他感到歉意的是大哥晉篤礽。那麼努力策畫的復仇計畫卻因為他的任性而面臨重大危機。如果他夠深沉、夠為大哥著想,或許他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默默策畫著復仇,給他們迎頭痛擊,只是,他並沒有選擇這樣虛假而可怕的道路。但,無論如何,他必須警告自己的哥哥不能夠太過信任史朝欽,或許這對大哥來說也是最痛苦的一件事。
晉篤礽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年輕人,在忙著收拾善後之後,他拖著疲累找上自己的弟弟,這個令他感到驕傲又帥氣的小弟。
這個禮拜裡,他們只簡短地通了幾通電話。因為晉篤礽太忙了,而晉宇樓也想獨處療傷,但是他們都知道,兩人必得有一次促膝長談。
這天夜裡,在晉宇樓的套房裡,兩兄弟見面,無言地擁抱彼此一下。知道大哥要來,晉宇樓特地煮好一壺咖啡,晉篤礽沉默地啜飲了半杯,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小樓,你太衝動了。」晉篤礽道,語氣裡並沒有太多責怪。換個立場,在那種情況下確實沒有太多合理的解釋,一個被傷害的人做出不理智的事也是正常的,更何況他還這麼年輕,就算再怎麼聰明,也還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啊。
「大哥……」他欲言又止,想反駁,旋即把話吞了回去。這一點他並不能否認,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從長計議,或許有更好的處理方法,他確實衝動了些。
「史叔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相信他。」晉篤礽平靜道,疲倦的眸中有一抹堅毅。
晉宇樓沒有接話。如果大哥選擇相信史朝欽,那麼他沒有意見,要將多年的恩情徹底切斷,一直是他輾轉反側無法下定決心的糾結。
晉篤礽斟酌著自己即將說出的話語,緩緩道:「當年為了從大伯手中接手我們的扶養權,史叔付出了不少代價,也在同時成為了我們的養父。史叔和嬸嬸在法律上是我們的養父母,只是他們從來沒有要求我們如此稱呼,因為他們認為我們並不需要在已逝的親生父母和養父母間做選擇。」
晉宇樓驚訝地瞪大雙眼,腦海中迅速掠過的往事令他胸口不斷收縮。
「你還記得你取得的那份資料裡,史叔和嬸嬸所擁有的財富和事業有多龐大吧?恐怕兩個晉氏集團也比不上。他們倆膝下無子,覬覦晉氏集團做什麼呢?就算真的覬覦好了,日後繼承人不就是我們嗎?若他們真的對我們不安好心,那就當作報答養育之恩也罷。如果是由大伯扶養我們長大,我不認為我們還能擁有這麼多的學識和機會,我所學的一切都是他們無私教導傳授的,比起萬貫家財,這才是無形無價的寶藏。」
也許是旁觀者清,晉宇樓承認之前確實沒有去細思過這一點。「但他們為什麼要隱瞞他們之間的關係?」
晉篤礽望著弟弟即使擰緊雙眉卻仍帥俊無匹的臉龐,想著若他年紀再大一些、成熟些,恐怕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人會排到太平洋去吧!連他都不禁羨慕起弟弟能得到像君嫿月這樣的女子的深情戀慕呀!
「這你就要自己去問君嫿月了。」晉篤礽微微一笑。
晉宇樓不知道大哥是明知卻不告訴他,還是他也不清楚,一雙劍眉簡直打了個結。
晉篤礽搖了搖頭。女人心啊!到了這步田地,還不讓人把往事說出來,或許那也是一份男人搞不懂的女性矜持與驕傲在作祟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9:07
第十章
晉宇樓找不到她。
她不接他的電話,她的好朋友也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事實上她們沒有對他破口大罵應該已經算客氣了,所以他也不能強人所難。
許秘書當然更幫不上他的忙。一向是君嫿月叫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要她違抗聖旨,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既然電話不接,簡訊當然也就不可能回了,email也有如石沉大海,晉宇樓不由得對自己苦笑。當初她要向他解釋,他不肯聽,現在他想要聽她的解釋,她卻避不見面了。
他疲倦地柔了柔鼻樑,知道這回她真的生氣了。
有傳聞說君嫿月已經休學,但事實是大四的課本來就很少,再加上學分已修滿,能蹺的課都蹺了,不能蹺的也請假了,因此她幾乎很少回學校。至於君陽集團,他也不可能直接登門拜訪,可能剛走到門口就會被警衛給轟出去,愛面子的君立揚說不定恨不得直接把他大卸八塊,才能消心頭之恨。
這是在考驗他的誠意和創意嗎?但身為一個逃婚新郎,他真的沒有立場抱怨受到這種對待。
求助無門之下,他也只好摸摸鼻子去見史朝欽了。
本以為史朝欽會嚴肅地板著一張臉怒斥他一頓,但意外的,他卻像個慈藹的長者一般,深深地歎了口氣。
愛情這回事兒啊!除了當事入之外,旁人是很難幫得上忙的。
「雖然我也覺得生氣,但你的反應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換個立場想,如果我是你,或許會做得比你更極端,你也知道我對敵人是很少手下留情的。」史朝欽似笑非笑地盯著眼前他視若兒子般的帥小子道。
「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晉宇樓抿著唇,悶悶地道。
「還沒完全相信我們是吧?」史朝欽哈哈大笑,這孩子也未免坦率得太可愛了,好似一點也不怕再得罪他,然而這點「不怕」反而讓他覺得他們確實是一家人了。
「家人」和「恩人」的區別,是那麼微妙且天差地遠啊!
「當初會用這樣的方式扶養你們兄弟倆,我認為也是一種特殊的緣分。如果不是看著你長大,我或許還捨不得將嫿月交給你,這是一種既是嫁女兒又是娶媳婦的心情,唉……」他歎了口氣。「至於這緣分是如何建立的,只能由嫿月來說明。」
晉宇樓皺眉。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但她根本就不和我聯絡啊!」他有些生氣地提高了音量。
思念、挫折、焦慮、煎熬、自省、懷疑、猜測,這一切的一切都快把他逼瘋了!為什麼她就是不肯爽爽快快地告訴他事情的原委呢?
「她應該很傷心吧,哭了很多天,也生你的氣了。」史朝欽微微苦笑。
想到她的眼淚,他感到一陣錐心。其實對他而言,只要兩人真心相愛,他願意將他的一切奉獻給她,問題就在於那份愛在不單純的動機底下被徹底懷疑和推翻了。
「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見到她?」
史朝欽沉吟片刻,道:「毀婚的事情,對外的說法是因故延期,當然延期之後是否還會擇期舉行,或是不了了之,過一段時間或許就不會受到關注了,這樣的說法對兩家來說都是止血的好辦法,因此,不管君立揚對你這『準女婿』有多麼氣憤,目前你的身份依然還是他的準女婿,所以……」
「所以……」晉宇樓揚起了眉。
「我帶你去參加他兒子的結婚喜宴,他應該會感到很驚喜。」史朝欽想到那畫面,不由得像隻老狐狸般地笑了。
能有機會整治一下君立揚,他可不會輕易放過。
晉宇樓頓時感到既好笑又無奈。他明白史朝欽對於君嫿月母親之死仍耿耿於懷,因此對君立揚從無好感,伹這麼明目張膽地利用他的「身份」,身為當事人的他,卻只能無奈地接受,至少……這樣確實可以見君嫿月一面。
籌畫已久的婚禮,本以為會被君嫿月捷足先登,張如茵對於君嫿月的遭遇,只能用幸災樂禍來形容,想必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她的所作所為,才會發生那樣的事吧。
她幾近挑剔地看著自己的新娘裝扮,從髮型、彩妝到新娘禮服,每一個細節都要求完美。她要讓這場婚禮名副其實地成為兩大集團聯姻的盛事。
新郎君士偉和父親君立揚忙著招呼陸續而來的賓客,決心用這場成功而盛大的婚宴一掃前不久被毀婚的晦氣。
實際上君立揚氣得恨不得把晉宇樓給大卸八塊。一向呼風喚雨的他竟被個毛頭小子給搞得顏面無光,叫他怎麼吞得下這口氣!但他畢竟是商場老將,還維持住最後一絲理智,再加上史朝欽和君嫿月的聯手勸說、曉以利害,他才硬生生忍住採取非常手段對付那小子的嗜血誘惑。
而今天,他決心將所有的不愉快拋在腦後,好好完成獨子的世紀贈禮,就算君嫿月心情不佳、意興闌珊,也不得缺席,以防落人口實。
但君嫿月不需要負責任何事務,連收禮金的工作也讓其他親友去做,和Shine盛仁志兩人躲在不起眼的角落,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閒聊著,冷眼看著工作人員及伴郎、伴娘們忙進忙出,看著君家父子熱絡招呼賓客,也看著一群群賓客們輪番進到新娘休息室裡跟新娘子拍照……
「會觸景傷情嗎?」盛仁志溫文微笑問道。
君嫿月搖搖頭.若換了是她的好朋友們結婚,或許會引發這種自憐,但看著哥哥和大嫂,她只覺得提不起勁。
「既然是誤會,為什麼不盡快找他說清楚呢?」他真誠關心道。對她的愛,他會妥善地收藏好。自從知道晉宇樓是她從小放在心裡的王子時,他就明白自己無論多麼努力,都不可能打贏「情敵」,因此他給予了真心的祝福。即便是做她的好朋友,他也已感到滿足,因為太清楚君嫿月所擁有的幸福很少,能夠看著她幸福,那也就夠了。
「他說不想聽啊。」君嫿月淡道,有絲賭氣的味道,盛仁志不由得一哂。
「你也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這幾天他不是一直試圖聯絡你嗎?」
「是打了幾次電話,傳過幾封簡訊,以及幾封email,但並沒有很積極,也沒有道歉,大概只是有些疑惑想問我吧。」她冷冷道。
「你似乎……不相信他的愛了。」他敏銳地指出那些語句中的意思。
君嫿月抿起唇,沉默片刻。他的觀察沒錯,真正令她傷心的是這一點。
「如果真的愛,會連聽對方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嗎?如果真的愛,會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或許是因為沒有那麼愛,對吧?」君嫿月咬著牙,壓抑著音調裡的痛苦,這段日子來她不斷反覆地問自己這些問題。
「或許正是因為愛,所以才更憤怒吧。正如你不接電話、不回簡訊、不回email難道是因為不愛嗎?」盛仁志客觀地指出。
君嫿月凝看了他一眼。對他吐苦水,沒想到反倒被他教訓了一頓,但……他說的也有道理。她對晉宇樓的愛不曾稍減,只是滿滿的不甘心讓她無法釋懷,因此還想再懲罰他久一點。
「醫院的工作還順利嗎?」她轉移了話題。
「嗯。最近去各鄉鎮義診,很多地方醫療資源實在有限,不過倒也體會了不少風土民情。實際貼近這片土地,我才終於對『故鄉』有了真實的感情。」
「聽起來很不錯。」君嫿月感動道。
在這世界上,每個人追尋著不一樣的事物,就像衛星繞著地球跑一般,從小她的重心便是追尋著晉宇樓,雖然為了追上他的這些過程裡得到了很多,卻似乎忘了去看週遭美麗的風景,像盛仁志這樣開張眼睛去看世界,令她意識到自己的偏狹。
「有機會的話,我可以去當義工嗎?」她真誠道。
「當然可以啦。」盛仁治溫柔一笑。即使是在商場打滾,可幸運的是她還保有真誠與善良。
閒聊間,入口處似乎傳來些許蚤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君嫿月目光移向蚤動的源頭,見到父親和史朝欽不知在說些什麼。這兩人彼此的鴻溝已深,見了面絕不會有多平靜,因此她立即舉步走向他們,盛仁治自然尾隨她而去。
只聽君立揚沉聲道:「朝欽兄,今天這場合,恐怕不適合接待你們幾位。」
史朝欽哈哈大笑。「立揚兄這是在下逐客令不成?你不歡迎我也就罷了,怎麼連自己的女婿也不歡迎?」
「岳父,別來無恙。」晉宇樓恭敬道。
君立揚臉上一陣黑,雙拳不自覺地緊握,顯示出他正極力克制狠狠狂揍這臭小子的衝動。
見到這一幕,聽到晉宇樓喊自己父親「岳父」,君嫿月一呆,定住了腳步。她沒想到他會來,一時之間內心五味雜陳,目光卻鎖在他臉上,再也移不開。
當他的目光與她相遇,如潮水般湧來的思念瞬間潰堤,然而當他注意到緊跟在她身後、有如護花使者的盛仁治,翻騰的醋海立即加入戰局。她不肯跟他聯絡,卻跟盛仁治這傢伙過從甚密……
見到這混亂的情況,君立揚當機立斷:「士偉,你在這裡招呼客人,我們到外面去說。」說著,一把抓住晉宇樓的手臂朝餐廳外走去。裡面人多嘴雜,到外面找個適當、不引人注目的位置,趕快把這幾個程咬金給送走!
君嫿月、史朝欽、盛仁治及晉篤礽立即跟了出去,直走出餐廳外一小段距離,君立揚才停下腳步,然後有些粗魯地推開晉宇樓。
「你還敢叫我『岳父』!你以為我還會答應你娶我女兒!」君立揚黑著臉,咬牙沉聲道。
「我今天就是來跟嫿月釐清誤會的。至於我跟您的關係,我想可以做決定的人是嫿月而不是岳父您。」
君立揚怒極反笑。「膽子不小。你以為有史朝欽給你當靠山,就什麼都不用怕了,是吧?」
「君董事長,請息怒,能否讓宇樓和嫿月先談談……」晉篤礽有些心急,但仍維持著禮數。
「沒什麼好談的!再不走,可別怪我不客氣!」君立揚毫不留情面。
「在沒有跟嫿月談清楚之前,我是不會走的。」晉宇樓昂首道,他的脾氣也執拗得很。
「我看你是想被我揍!」君立揚的脾氣也被撩起了,右拳舉在半空中,但晉宇樓一筆不退縮的神情,倒也不禁讓人覺得他很有男子氣概。
忽然,一抹纖柔身影竄入了兩入之間,晉宇樓一呆,君立揚則是眉頭一皺。君嫿月面對著自己的父親,將晉宇樓護在身後,偏袒誰不言可喻。
一股暖意竄上晉宇樓胸口,她的這份維護讓他幾乎紅了眼眶,這段日子的忐忑不安,終於在此刻稍稍得到平撫。
「你要維護他?難道你忘了這小子做了多過分的事了……」君立揚怒斥,面子更加掛不住。
「你沒有資格打他,爸爸。」君嫿月定定地凝視著父親,冷冷道。
「嫿月……」君立揚臉色一變,雖然知道女兒心裡跟自己不親,但也很少用這種森冷的語氣對他說話,他感到心頭一刺,這份父女間失落的情感驀地讓他益發沉痛。
「當初你也選擇背棄我,不是嗎?」為了形象、為了家庭表面的圓滿,他不惜壓下妻子犯錯的事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選擇了背叛自己的女兒了。
「我知道你還在為當年的事怪我,但那也是不得已的……」一向沉穩精明的他,此刻語調中卻有絲顫抖。
陳年的舊傷突然地被撕扯開,那血淋淋的傷痛卻仍歷歷在目,從那時起,她明白自己必須切斷對父愛的渴望,因為這個父親會在必要的時候「拋棄」她。
這麼多年來,他們都知道彼此的心結何在,卻沒有人願意去碰觸,甚至可說是刻意避開,然而他們也都很清楚,那陳舊的傷口所產生的裂痕,從來就不曾消失。
晉宇樓腦海頓時浮現諸多疑問,彷彿感受到了她內心的波濤。他雙掌搭在她柔細的雙肩上,試圖給她些安慰。什麼當年的事?他們究竟在說什麼?為什麼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搞不清楚狀況?然而再多疑問對他而言都比不上君嫿月站在他這邊維護他這個事實重要。
在這團混亂的時刻,一名婚禮的主要工作人員從餐廳裡急奔而出,左右張望,很快地發現了他們的身影,於是顧不得是否打斷了重要的談話,急忙地跑來,喘著氣對君士揚道:「董事長,總經理請您趕緊回去。」
「發生什麼事了?」君立揚眉頭蹙得更緊了。
「有五個不速之客,沒有請柬硬要進會場,其中一名男子自稱是新郎的舅舅。總經理出來處理,但對方還是不願離開。
君立揚臉色一變,瞥了幾人一眼,快步走回餐廳。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史朝欽若有深意地歎道。「我們也過去吧。」
君立揚覺得自己肯定是流年不利,否則怎會兩個孩子、兩場婚禮都風波不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麻煩接踵而來,他這是造了什麼孽!
明明千交代、萬交代岳家那邊別讓那個地痞流氓來,這不識相的傢伙竟然還是來了!現在他只求這場喜宴能順利完成,那就謝天謝地了。
只聽那傢伙要無賴般的口吻戲譫著:「我妹妹唯一的兒子,我的外甥,這麼重要的婚禮,我這做舅舅的不來,說得過去嗎?」
「爸爸看到你會不高興,你若是真的為我好,就別在今天多生事端了。舅舅,拜託你了。」君士偉無奈道。
「說到你爸爸。也太不夠意思了。他也不想想我那好妹妹為了他受了多少委屈,他這樣瞧不起我,我無話可說,但你媽地下有知的話,她心裡會有多難過?就是因為活得太苦了,所以才會這樣年紀輕輕就走了,連等都等不到唯一的兒子娶媳婦,你說有多可憐啊!」誇張的語調表情,成功引起了附近賓客及工作人員的注目。
這些陳腔爛調聽得君士偉更加頭痛了,雖然很不想承認有這個親感,但他畢竟還是自己的舅舅。
「你要用走的出去,還是讓人抬出去?」已然趕到的君立揚廢話都不多說一句,連番出現的狀況已令他的怒氣瀕臨爆發邊緣。
「妹婿,你這樣說未免太冷血無情了吧!我只不過是來吃我外甥的喜酒罷了。」
「要多少?快說!」不過就是要趁機敲詐嘛!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話還不就是為了這個!
「妹婿既然這麼堅持,那就這樣吧。」他遮遮掩掩地比出五隻手指,嘿嘿而笑,那副貪婪的嘴臉簡直令人不齒。
緩步而入的史朝欽銳利森冷的目光射向那男人,此時冷笑著開口道:「看得到的東西,可不見得用得到。姓洪的,我沒去找你,你倒自己不長眼撞到我面前來,我也不能辜負上天這番苦心安排了,是吧?」
那姓洪的男人臉色一變,沒有想到史朝欽竟會出現在君士偉的婚宴。
君立揚快瘋了!史朝欽這會兒是在瞎攪和些什麼!
晉宇樓看著他們,為首的洪姓男子和他身邊一名跟班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一股從心底深處竄出的恐懼令他感到一陣暈眩,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但一時間卻想不起曾在哪裡見過他們。
「姓史的,這裡可是君張兩家的喜宴……」他聲音裡有抑制不住的顫抖。
「那又如何?我看君家父子不順眼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把婚宴給搞砸正合我意,簡直是大快人心。」史朝欽冷笑。
見到父兄和那流氓臉色大變,君嫿月忍住了笑。叔叔也真是的,這樣嚇唬人倒真把這幾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給唬住了。
「小樓,你怎麼了?」發現弟弟臉色不大對勁,晉篤礽忍不住關心道。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們。」晉宇樓的臉色慘白而糾結,君嫿月和史朝欽互視一眼,本來還在掙扎該怎麼對他說明,此刻當年的壞人的出現卻似乎是把鑰匙,啟動了他塵封多年的記慮。
「老大,那個女的,是不是當年那個丫頭?」始終觀察著情勢、靜靜待在一旁的跟班忍不住開口問道。
「抓女的!」晉宇樓腦海中閃過那年長男子曾說過的句話,那彷彿惡夢般的糾纏,對……是夢……夢裡他見過這兩個男人!
一時之間,他分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就算是現實,他彷彿已進入夢境之中,忍不住喊道:「小月,快跑!」
晉宇樓痛楚地彎下身,那個「夢境」裡的影像如海水般湧來,每個零星片段突然間清晰了起來。
「老大!那男的……該不會是咬傷我手的小鬼吧?!」他手上被狠狠咬下的那塊肉,至今還有個醜陋的傷疤,而他也為當年的犯罪行為入監服刑了好幾年。
大人的樣貌變化不大,即便經過了十餘年,仍能輕易辨認。但小孩子的樣貌變化可就不見得那麼容易認出了,因此晉宇樓一見到他們便勾起了回憶,但他們卻久久未認出他們來。
君嫿月擔憂地抱著他,試圖支撐他的身子,見他深陷在回憶裡,忍不住在他耳邊道:「小樓,我是小月,我沒死。」
那夢境總是做到一半便驚醒,他沒有辦法去看小月的下場,是滿身傷痕倒在血泊中?還是被強押進車裡綁走?他在夢裡一直不敢往下探索,然而恐懼卻不斷地放大著可怕的結果。原來那並不是夢,那是真實的事件,他左肩背上的傷,是刀傷才對!
君嫿月的耳畔低語竄入了他的意識中,彷彿是解除魔咒的靈藥,令他緩緩地從「夢境」裡脫身……
「小月……你沒死?」他啞聲道,漸漸地,他想起來了,那個說跟他是同一國的可愛小女孩,那個信任他而一起逃學的同伴,那個跟他同病相憐、大聲嚷嚷著救命的小月,是……君嫿月……
「我沒死。叔叔趕到救了我們,但你昏迷了。」
所有的謎團在一瞬間得到了解釋,晉宇樓既感動又感傷地緊緊抱住她,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混沌的腦子已無法思考,那說不出的滿懷情緒,只有在她的擁抱中,一點一滴地獲得釋放。
這鬧烘烘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新娘子張如茵忍不住走出休息室想一探究竟,只見入口處擠滿一堆人,還不時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以及工作人員不斷重複地說道:「好了,請大家不要拍照,婚禮就要開始了,請各位貴賓入內,拜託大家了。」
張如茵好不容易擠過人群,然而眼前的一幕卻令她完全傻眼!她未來的小姑君嫿月和她落跑的未婚夫晉宇樓兩人半跪著,緊緊相擁,旁若無人地深情擁吻!
這、這……這兩人居然在別人的婚宴上大搶主角鋒頭!這種橋段應該是新郎新娘上演的戲碼啊!
太、可、惡、了!
「原來……小樓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從愕然中驚醒的君立揚對史朝欽發出詢問。
史朝欽看到他們冰釋前嫌、言歸於好,不由得老懷大暢,點頭道:「所以我才有這緣分扶養他們兩兄弟。」
「原來如此……」君立揚感歎。由於晉宇樓多了個君嫿月救命恩人的身份,他這准岳父不由得放下怨懟,愈看這女婿愈滿意了。
「這到底是在搞什麼啊!」張如茵再也忍不住地崩潰大叫。
從深吻中分開的兩人,眼中還是只看到彼此。晉宇樓微笑著對懷中的人兒道:「這裡真的好吵,我們逃學吧。」
君嫿月笑了,甜蜜地笑了。「嗯。」
晉宇樓扶她起身,牽著她的手往外奔去。
「以後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了。」他宣誓。
「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她承諾。
正午的艷陽,照耀在兩張開懷的笑臉上,幸福,就如那灑落的日光般閃亮。
四惡女相約逛街、喝咖啡、聊是非,不時地互糗、嘻笑,各具風韻的四人不時引起旁人的側目,而這歡樂的時光令她們十分珍惜。
「嫿月,你那個『插曲』搞得有點大喔。」商恩妲說著最新的八卦話題。由於主角正是自己的好友,因此她們也不免受到「波及」,總有三姑六婆想從她們嘴裡得到更多情報。現代的三姑六婆可不是專指女性,有些男人比女人還愛聊是非,但老實說她們自己也搞不清狀況呢。
「簡直把主角的鋒頭全給蓋過去了。」易沅棠酷酷的表情裡藏著一絲笑意。
「所以你跟晉宇樓和好了嗎?」比起八卦,姬洛璿還是比較關心朋友。
君嫿月甜蜜而羞赧地一笑,立刻引來嘖嘖聲及笑聲。
「後來那場混亂是怎麼處理的?」商恩姐好奇地問。搞亂人家婚禮,然後丟下爛攤子逃跑,似乎是這對任性情侶的專長。
「我聽說很快就平息啦!」君嫿月笑道:「叔叔是有備而來,那五個趁機勒索的流氓被『請』入VIP室,單獨一桌喝喜酒,由十個彪形大漢看守著,一直到所有賓客都離開了,他們才離開,可謂全程參與呢。」
三人聞言哈哈大笑。「那他們應該是那間頂級餐廳開店以來吃得最痛苦的客人了。」商恩妲道。
「張如茵應該很生氣吧?」易沅棠道。
「嗯……應該是吧。有幾張照片看起來笑容有些僵硬。」君嫿月笑道。
「那她嫁進你家之後沒有找你麻煩嗎?」姬洛璇問。
「好像有些忌憚,所以不敢吧。她發現我爸爸並不如她想像中的那麼討厭我,又聽說了我後母生前一直擔心叔叔會對她不利,所以不敢為難我的事以後,見到我也只有客客氣氣。更何況不久後我就要嫁人了,有什麼不能忍的呢?」當然關於後母的傳言,是她故意讓下人鬼鬼祟祟討論,讓張如茵「無意中」聽到的,不過,她當然不會承認。
「我倒是聽說有另外一個人不太能忍耐,四處在散嫿月和宇樓的謠言。」商恩妲的小道消息是四人中唯一能跟君嫿月媲美的。
「誰?」易沅棠眉一蹙。
「大名鼎鼎的校花呂善欣啊。」商恩妲有些不屑地道。「聽說被宇樓狠狠拒絕,並且毫不留情面地說她是偽善的天使臉孔之後,整個人都變了。再加上善美集團發生不少麻煩,她懷疑是史叔叔搞的鬼,憤恨又急欲復仇的她連彈奏的旋律都變得不一樣了。」
「叔叔確實找了他們一些麻煩。」君嫿月證實。套句史朝欽說的話:他們想玩,我就陪他們玩玩。
「但是散佈謠言這種事很低級。」易沅棠最恨被誣陷,也看不起這種行為。
「我從以前就覺得她的端莊優雅、清純善良是裝出來的,我現在都改叫她『呂善裝』。」商恩妲撇撇唇。
三人聞言,不禁噗哧一笑。
「你這麼叫她……還真是毒呢!」姬洛璿忍不住笑道。
「我本來就是惡女嘛!世界上有不毒的惡女嗎?」商恩妲俏皮地吐吐舌,四人笑作一團。
這樣美好的時光、美好的友誼,她們確信,就算畢了業、各自忙碌,也不會有所改變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29:51
尾聲
兩年後。
以工商經濟為主題的報紙、雜誌等平面媒體刊登了一則晉氏集團改弦易轍、改選董事長及理監事的訊息。
晉宇樓一邊吃著早餐,一邊看著報導。
「因擴張過度而產生現金流量率過低,一度陷入危機的晉氏集團及時獲得金援而暫時化解了跳票危機,股價也因此翻紅,連漲數日。宣佈退休的董事長晉耀昌表示,日後將專心享受含飴弄孫之樂,但如果集團有需要,他仍會提供必要的協助,並稱讚接班人晉篤礽是英雄年少,相信會將晉氏集團帶向另一個高峰。」晉宇樓念著新聞內容。文中除了對晉氏集團做背景分析外,也針對英挺帥氣的晉篤礽作了一番介紹,文辭中簡直將他塑造成頂級黃金單身漢,不過事實上他確實是啦!
「把我哥拍得挺帥的。」他下了結論。
君嫿月將他手中的報導怞走,放在一旁。「專心吃飯啦!」
晉宇樓手一伸,將她摟到身前,在她唇上一吻,笑道:「是!老婆大人。」
在這兩年中,他們一步一步誘導晉耀昌做出錯誤的判斷。貪婪的人為了追求獲利,很容易置風險於不顧,等到發現危機時,已不可收拾,再借助「亞伸集團」等友人的力量,逼迫、誘使晉氏父子拿出股票來換現金救火,而雖然出面襄助的是亞伸集團,但實際上背後資金是來自於晉家兄弟、史朝欽及君嫿月,就這樣移花接木,股票轉入晉篤礽手中,接掌晉氏也就順理成章了。
「老婆,咱們休長假去環遊世界,你說如何?」喜歡創新和研發的他在三大集團的支持下,成立了一支專屬於他的研究團隊,讓他盡興的玩樂,卻也讓公司賺進了大把鈔票。
「好啊。」君嫿月溫柔微笑道。
想起她承諾過會永遠跟隨自己,而她也始終遵守承諾,晉宇樓就感到踏實而幸福。
這兩年,四大惡女陸續成婚了,君嫿月和晉宇樓過得甜蜜而幸福,找回晉氏集團的目標如今已順利完成,晉宇樓突然覺得還少了點什麼。
「老婆,咱們生個孩子如何?」
君嫿月一陣嗆咳,晉宇樓趕緊拍拍她的背順氣。「你說什麼?」
他笑了起來。「生孩子啊!」
由於她幾乎完全應允他的要求,所以偶爾頑皮的本性冒出頭時,便故意對她提出一些荒謬又刁難的要求,看著她無奈的反應便厭到十分有趣,這可說是他們夫妻倆增加生活樂趣的一項活動。
但他們還太年輕,工作又忙碌,她還真沒想過生孩子的事。
「你是認真的嗎?」她眨了眨眼。
「嗯。」他似笑非笑地點頭。
「可是你剛剛才說要去環遊世界。」她還是不相信他是真的想現在生孩子。
「這有衝突嗎?一邊環遊世界一邊製造BABY,多好。」
君嫿月臉紅了,沉吟片刻,輕咳了一下,一副鎮定的模樣,說道:「好啊!生吧。」
晉宇樓笑了起來,多可愛的嬌妻啊!
君嫿月忽然感覺身子騰空,已被他雙臂橫抱離開了座位,她自然地抱著他的脖子,微愣道:「做什麼?」
「生孩子啊!」他哈哈大笑。
她立刻俏臉飛霞,卻只能任由他抱回房間。
她該拿這頑皮鬼怎麼辦啊!唔……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想……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2-17 22:30:27
後記
話說幾年前,家裡的成員多了一隻貓咪。從小,妹妹就很喜歡小動物,而我雖然不是非常喜歡,倒也並不討厭。回想以前的我、其實不太敢去碰觸人類以外的生物。
然而人生裡面,有叢一事情沒有去經歷過,似乎無法真切體會箇中的感受。就拿養寵物這件事情來說,在我家貓咪進入我們的生活之前,其實我不太能理解或認同那些花大把鈔票在動物身上,還對牠們又親又抱的行為。然而當你養了牠,其實會發現牠們就是另一種有靈魂的生物,會撒嬌、會使壞、會吵鬧,會陪你玩、跟你互動、甚至當你傷心難過的時候,牠們會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望著你,彷彿在問:你怎麼了,然後在你腳逢靜靜地陪伴著,給你一些安慰。
於是我瞭解到,為何有些罹患憂鬱症的朋友們會因為寵物的陪件而好轉。
有時在電視或網路上看到一扯一虐待動物的行為,以前的我也會感到不忍與憤怒,但是現在卻更多了一種鹹同身受,為那些動物的遭遇而鹹到痛心。是不是因為養了寵物,而讓自己的心變柔軟了呢;如果是的話,也是件好事吧。
之前在媒體上聽到一句話,說年紀增長而仍保有鹹動的能力,是件好事。我深咸認同。當然,也希望看完本書的你,在這段閱讀時光中,能得到些許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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