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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默】只會禁咒的魔法師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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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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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21 00:11:52
標題:
【黑默】只會禁咒的魔法師 (連載中)
作者的話我就不修掉了..畢竟那還是屬於作者的東西
【第一卷輯】 第一章 法師塔
位於帝國銀月行省最南的法師塔,曾在藍海大陸風光一時無二。五百年過去了,這座法師塔因為帝都的搬遷、和遷都后廢棄的道路導致魔獸森林的擴張,再也沒有了往日風光。
它的名字,叫黑森林法師塔。
如今,這裡成了追尋魔法真理和歷史的人纔會流連的地方。悠久的歷史也讓它多了一個「能挖掘出強大魔法的遺跡」的稱號,祇是,有多少人關注就不知道了。
總的來說,呆在黑森林法師塔的,大多是只懂研究的人。也許,還有寥寥幾個深信「能挖掘出強大魔法」、希冀能一夜成名或一夜暴富的人。
事情總會有例外的。比如,多了幾個被家族懲罰的貴族子弟,和尋求自身魔法原因的青年。
清晨,一天最美好的時光,至少在黑森林法師塔是如此。
這時的空氣格外清爽,暖色的朝陽會把法師塔、和週圍空蕩蕩的鋪滿巨大石磚的偌大廣場廣場,分割為少量暖橘和大片冷紫兩種分明的色彩,能讓高明的畫家興緻大起,在畫布上抹下令人心醉的色彩。微冷的褐色調中,法師塔後面密密麻麻的樹木和雀鳥的鳴叫,以高聳的法師塔為主題,便組成一曲滄桑中略帶清新的樂章。或許,詩人也會對碎裂的地磚中冒出頭的不知名花草感嘆一番,繼而寫出動人的詩章。
但事情總會有例外的,不是嗎?別忘了那幾個貴族子弟,這一切在他們眼中只能是枯燥和無聊。
「該死的,這日子什麼時候才到頭啊?」凱爾是一個小貴族的長子,因為糾結幾個同伴打架,得罪了一個大貴族,被迫躲到這裡。換個好聽點的說法,就是他父親弗萊興子爵說的「讓這個小兔崽子去黑森林受點苦,也好讓他知道做了不該做的事會有什麼後果」。對此,凱爾無法反駁。
現在,他對父親口中的「後果」感觸頗深。
沒有美酒,沒有美女,沒有游逛的地方,在這個該死的地方買東西竟然要徒步走上兩個小時?好吧,這些都能忍受,金幣放在口袋就讓它們發霉去吧,反正每天都有人送吃的來。可是,這裡竟然沒有舞會?天哪,沒有舞會還叫什麼貴族?
「該死的﹗」凱爾狠狠罵了一句,看向法師塔後面的森林,忍不住就大罵出來,「你們發春啊﹗每天大清早就在那鬼叫,老子不用睡覺啊?該死的,遲早有一天一把火燒了你們﹗」
「得了,凱爾。要燒的話告訴我一聲,我加入。」凱爾身後的帳篷走出一個年紀與他差不多的男子,打著哈欠說,「記住啊,燒出來的魔晶算我一份,據說挺賺錢的。」
「閉嘴,渥特﹗」凱爾狠狠地瞪了那青年一眼,隨即又把目光轉向森林,「遲早我要燒了這魔獸森林﹗遲早﹗」
渥特耷拉著眼睛,聳了聳肩,表示接受了凱爾的想法。
魔獸森林的騷動繼續著,沒多久,帳篷里的剩下三個人也受不了了,相繼打著哈欠走出來。
「唉,才過了兩個星期,還有一個半月呢。」一個胖子揉著眼睛,發出悲哀的感嘆。
「閉嘴,卡普阿﹗」凱爾再次發出指令式的話語。
顯然,胖子並不認為凱爾說出的話有任何效力,又或者,他早已受夠了凱爾惡劣的態度,只不過在找一個爆發點而已。而剛睡醒,尤其是被吵醒的人最有資格爆發了。
「凱爾,你這個混蛋﹗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會被關到這裡來?」胖子並不笨,一句話就把凱爾歸到團隊的對立面。
「我有強迫你們加入嗎?」凱爾暴跳如雷,指著胖子大罵,「當初是誰興奮得要拿劍過去的?該死的,要不是渥特阻止了你,你就殺人了。殺了人我們還會在這?該死的,那個小子是赫因湯侯爵的兒子,你殺了他,我們還有活路?」眼看凱爾越來越憤怒,就要沖上去給胖子一頓胖揍,讓胖子的體型更接近某種家畜多一些,渥特三人連忙沖上去拉開兩人。
「得了,兩位。」渥特見凱爾和胖子依舊梗著脖子,擺擺手說,「凱爾,你的煩惱我能理解,畢竟我現在也在這,但我希望你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好嗎?」凱爾猶豫片刻,點了點頭。渥特轉頭對胖子說,「卡普阿你也是。當初揍那個小子,你也讚成。既然做了,就別後悔,我說得對不?」
胖子還是有些不服氣,好久才哼著說︰「我也不一定要留在黑森林的。」
一句話,讓正試圖冷靜的凱爾又要沖上去。渥特製止了凱爾,對胖子說︰「留在你家的莊園?得了吧,卡普阿。這祇是形式,讓赫因湯侯爵閉嘴的形式。我不敢相信,你竟然連形式也不願意做?難道你認為一個侯爵的能力會比我還差,以致找不到你家的莊園?別忘了,他可是一直在找機會報復我們,只留下你,會讓他報復得更狠。再說,現在我們五個人還在一起,至少沒分開不是?你們說呢,約翰,萊斯?」最後一句話是對一直將凱爾和胖子按住的兩個貴族子弟說的。
約翰和萊斯連連點頭,極力贊同渥特的觀點。
「好了,你們是貴族。貴族就要有貴族的胸襟。」渥特拍著凱爾和胖子的肩膀,說,「為什麼我們不喝點紅酒呢?」
「祇有昨天剩下的麵包,你要不?」胖子自然知道渥特這是在給自己臺階下,配合地翻了翻白眼,對凱爾說,「剛纔是我失態了。原諒我,凱爾。」
「嗯。」凱爾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胖子的道歉。
「天哪,祇有麵包?」渥特誇張地拍了一下額頭,滿臉悲哀地說,「凱爾說得對,這還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凱爾聽了這話,得意地給了胖子一個眼神。胖子轉過頭,全當沒看見。
「我們得找些事來做,要不,我們會發瘋的。」身材壯碩的約翰湊了過來,顯然也極為厭煩現在的生活。
「嘿,我知道我們該做什麼了。」萊斯話語中透出壓抑不住的興奮。
眾人朝萊斯努嘴的方向看去,不禁都提起了精神。對視一眼,五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沒想到那小子終於出來了啊﹗
法師塔正門,走出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他有一頭深褐色的頭髮,身材不高不矮,是最標準的大陸成年男子的身高;他的身形略微偏瘦,灰色的法師袍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他長得也極為普通,說不上什麼特色,或許,治安官把他當嫌疑犯讓證人指認,保不準證人還認不出他。總之,那是一個你只能說出褐發藍眼的青年,還有,他的法師袍,灰色的,沒有任何裝飾,倒是很乾淨。嗯,沒有裝飾,他還是個見習法師。
他叫司督.哈里森,是個在黑森林法師塔呆了整整六年的人。他今年剛好二十歲,也就是說,他從十四歲開始便留在了法師塔。這在帝國很少見。一般像他這樣的見習法師,都會找個老師,又或者,去魔法學院學習。而且,二十歲的見習法師很少見,因為就算天分再差,到了他這年紀,魔法師都能混個一級法師。
鑒於黑森林法師塔的歷史和魔法師的特殊地位,帝國對法師塔倒是挺照顧的,至少沒讓這裡的魔法師餓死。帝國也不會吝嗇這點糧食和人力,但懶惰的食物運輸員也絕不會老實地按規矩辦事。或許,這也就是司督看起來體型偏瘦的原因。
不過,魔法師都是沉迷研究、不善於打理生活的人,不是么?
法師塔內儲存著很多石碑,還有刻在石壁上的文字和魔法陣圖案,大多是前人的研究成果。這些文字和圖案都印成了書,藏在或大或小或公或私的圖書館,所以,留在這研究幾乎是不必要的。這也是造成法師塔沒落的原因之一。還是那句話,祇有老古董纔會鐘愛所謂的「最原始的資料」。
至於司督選擇留在法師塔修習魔法,而且還是黑森林法師塔,只能解釋為他跟這裡的其它法師一樣,是個老古董型的人物。也許,他有自己的解釋。
跟法師塔里的老古董差不多的是,司督也是個木訥的人,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司督是老古董?可能吧,至少,他年輕的面容讓他看起來不像,還有他的真實年齡,也讓他看起來不像是個老古董。
哦,忘了說了,司督因為長期不見陽光,還有個顯著的特征︰臉色蒼白。這讓他看起來有些許貴族風範。
「該走了。」司督走出法師塔,有點遺憾地看著法師塔,「六年了,還是沒能找出個結果,唉……」那一聲嘆息,聽在耳朵有些滄桑。
「嗨,司督,好久不見。」一個長得挺帥的金髮青年走過來,親熱地摟著司督的肩膀說,「出來走走?」
「嗯,好久不見。」司督不習慣地扭了扭身子,沒掙脫金髮青年的手。他看著金髮青年,好久,才在回憶之前五個貴族子弟的對話中想起金髮青年的名字,「渥特,謝謝你啊。」
金髮青年渥特一愣,神色間有些莫名其妙。然後,他笑著說︰「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嘛。」
司督的雙脣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話。
渥特一行五個人,在法師塔的魔法師們看來,並不算是好人,來到法師塔的第一天便大喊大叫的,驚擾了全部靜修或研究中的魔法師。誰都知道,能在黑森林法師塔呆下來的,大多喜好安靜,也不喜歡打擾人,同時也不希望被人打擾。渥特他們第一天便打破了法師塔的安寧。
然後,他們把目標放到整個法師塔唯一的年輕人司督身上,出了不少手段戲弄司督。
司督也曾憤怒過,但好久沒跟人交流的他對渥特五人,因為這一鬧,還是有些許感激之心的。天知道再這樣下去,他還會不會說話。而且,渥特他們的捉弄,也讓司督幾近僵硬的腦子開始了轉動。猛然警覺現在自己現在的狀態已經嚴重偏離初衷后,司督對渥特他們的感激又增了一分。
這也是司督決定離開法師塔的原因。
但,感激是感激,好感又是另一回事了。
渥特並不知道司督的想法,他只感覺莫名其妙,懷疑這個見習法師是不是在老古董中呆得太久,以致腦子出問題了。
「打算出去了?」司督的腦子有沒問題渥特管不著,他在意的是能從見習法師身上得到什麼樂趣。
「是啊,該走了。」渥特的話又引來了司督的感慨,「也是時候該走了。」
「走?」渥特眨了眨眼睛,問,「去哪?不打算回來了?」
「不知道。」司督心裡一片茫然。
家?司督所在的村庄,很早以前便被戰火摧毀了,也不知道還有沒人活下來。被老師收留的第五年,老師也死了,很恥辱地死於暗殺。最糟糕的是,查明真相后,老師竟是因為與另一名魔法師同名同姓而被暗殺,讓司督想報仇都提不起力氣。現在該去哪?司督突然發現,除了法師塔,他竟不知道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司督的目光又飄向了身後的法師塔。
「銀月城怎樣?」渥特熱情地向司督推薦著,「那可是個好地方。銀月城的美女可是全天下有名的,而且,那裡的商業很發達,沒有你買不到的東西。矮人製造的鎧甲,精靈魔力灌輸的魔法飾品,獸人的寶石,哦,還有米拉斯王國的宮廷武士專用劍都能買到。你不喜歡?沒關係,銀月湖你知道吧?知道就好,那個地方美啊﹗青山,綠樹,藍天,白雲,碧水,嗯,再加個美人陪同泛舟就完美了……」
司督聽著渥特滔滔不絕地說著,心裡有了警惕,之前的戲弄他還沒忘記。
「怎樣?」渥特終於結束了吟詩般的推薦,拍著司督的肩膀說,「我推薦的絕對是個好地方,保證你去了就不想回來。」
「哦,謝謝,我……」
「我們是朋友嘛,不用客氣的。」渥特打斷司督的話,指著法師塔後面的一條小路說,「喏,往那走便是了,很快就能到,估計走三個小時吧。唉,說來我還真羨慕你啊,想走就走,沒半點負擔,可憐我還要在這鬼地方再呆上一個半月。」
「渥特,我……」
「不想去銀月城?」渥特再次打斷司督的話,「嗯,讓我想想還有什麼地方比較好玩。帝都,帝都不錯。美女如雲,幸運的話還能見到皇室成員。我跟你說,那些皇室成員長的跟我們不一樣,都是黑髮黑眼的,看起來特吸引人。」
「渥特,我……」
「唉,不過也沒辦法。」司督的話第三次被打斷,「我記得這裡好像祇有一條路,就算你想去帝都,也只能先經過銀月城。」
「我記得……」
「你說那些路是不?」渥特甩甩手,擺出一副怒容說,「那些該死的官員,就知道貪污貪污,路都塞半年了,也不見有人去修。遲早讓皇帝陛下砍了他們,看他們沒了腦袋還怎麼貪污﹗」
「嗯,那我去銀月城看看,或許它比你說的還好。」司督想了想,接受了渥特的建議。
「放心,去了就絕對讓你捨不得走。」渥特哈哈大笑,用力拍著司督的肩膀說,「我推薦的,絕對錯不了﹗」
於是,司督被渥特半推著走上那條小道。
走在全被茂密的樹木包圍的小道上,司督總覺得他被算計了,尤其看到幾乎將陽光全部遮住的高大密集的樹木時。可是,他想不出自己哪裡被算計了。
在司督身後不遠處,五個青年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一邊小聲說著話。
「渥特,真有你的,這就讓他上鉤了﹗」那是凱爾的聲音。他壓低聲音興奮地說,「你不去做外交大臣還真是可惜了。」
「小意思。」渥特得意一笑,「你不是想炸了魔獸森林嗎?那小子好歹是個魔法師,一兩隻箭豬還是能幹掉的。」
「嘿嘿,我還沒真見過魔獸吃人呢。」胖子卡普阿下意識地舔了舔下脣,「聽說以前還有斗獸場。你們想啊,懷抱美人,搖著紅酒,坐在高臺上,看人獸決鬥,那纔是真正的貴族生活啊﹗」
「現在不是給你看了么?」渥特的話立刻讓五人低聲笑出來。
「如果是風狼就好了。」約翰一邊說著,一邊興奮地比劃,「先割斷他的腳筋,讓他不能逃跑;再切了他的手指、鼻子,留著他的舌頭和眼睛,讓他有力氣叫出來;然後一邊叫一邊看著自己的肚子被挖開,那個腸子……」說著,他做了個拿東西在脖子上繞圈、吐著舌頭的動作。
「得了,約翰,你噁心不噁心?」萊斯說,「我們要的是一場精彩的、最好是勢均力敵的搏鬥。那才符合我們身為貴族的審美。像你那種做法,去屠宰場看就夠了。」
立刻,其它人紛紛點頭贊同。
他們並沒為萬一司督失手,以致被魔獸攻擊有絲毫擔心。看來,他們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再說,他們中還有渥特這個二級法師不是?
在走了二十多分鐘后,司督便隱約猜到自己要面對什麼了,也大略猜出了渥特為什麼極力慫恿他走上這條小道。
樹林走到這,視野突然開闊了許多。
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冒出個頭的青草間,依稀能看出焦黃的野草,還有醒目的露出一截燒焦的樹樁。很明顯的大火燒過的痕跡。或者是火系魔獸做的,又或者是大型火系魔法留下的。
這裡經歷過一場戰鬥。司督提起了戒心。
可是,後退已經來不及了。
林間,陰風般穿過身體的嚎叫一陣陣響起。連綿不絕,在林中回蕩著,永遠不肯消散。
已經進入魔獸森林了?司督的心吊了起來。在他來到法師塔那一年,這裡雖然也是森林,但還很安全,魔獸的活動範圍還沒擴散到這。看來,這些年,已經讓魔獸繁衍到原來的森林包容不下的地步。
「該怎麼辦?」司督轉著頭,眼睛不停掃視週圍,尋找一個可以容身地方。可是,週圍除了樹木,還是樹木。
回去?司督還沒來得及找出對應方法,林間一陣唏嗦聲讓他額上的冷汗立刻冒出來。
已近中午的太陽,把樹木和保留著燒蝕痕跡的空地嚴格地分割為兩部分。一半是明亮的空地,陽光灑在身上留下微微暖意;一半是幽暗的樹林,冰冷如冥界。
那片幽暗中,四盞幽綠小燈滲出慘淡光芒,黯淡了所有陽光,直射得人心底發寒。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2-21 00:31 編輯 》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2:13
第二章 火蓮開
狼﹗
風狼﹗
如果這個世界最讓人無力的是被畫匠畫成大蜥蜴的傳說中的巨龍,那最讓人膽寒的就是風狼。
如同所有的狼一樣,風狼也是群居動物。這種善於群體作戰且天性善於學習的魔獸,同時也具有極好的耐心。它們會仔細觀察對手,小心試探,得知對手實力后,會以全部力量將之摧毀。
它們,不會給敵人任何機會。
或許,約翰擁有預言師的天分。正如他所說,得知敵人實力不如自己后,風狼會顯得格外精細,那計算之精細足以讓帝國商業大臣汗顏。這種精打細算也讓它們的攻擊看著異常血腥,異常殘忍。
誰也無法冷靜對待風狼極具效力的攻擊﹗也許,這個世界還是會有人能看著自己的腹部被割開、大腸流了一地,而不瘋狂大叫、拼命把那團還在爬蟲般蠕動的東西塞回它們本來的位置。
正如屠宰者知道能毫無感覺地解決牲畜,任何獵物到了風狼眼裡,也就是食物而已。別怪它們殘忍,要怪就怪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
「還有,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談起風狼,有經驗的人都會滿臉悲哀地嘆息一聲,末了他們還會加上一句,「別逃了,還是給自己一個痛快吧。」
獨狼?不,是雙狼﹗
黑暗中,走出兩隻馬駒大小的狼,腳下邁著貓般優雅的步伐,咧開如在嘲笑的嘴卻現出森森白齒,在冥王般漆黑的毛髮下,和那幽幽碧綠以及額上那線一指長的白色形成強烈對比,隱約將陽光反射過來。
那四只金幣大小的眼睛著死死盯著獵物,未曾有半分移動。如早有計劃般,兩隻風狼緩緩走到獵物兩邊,腳下比在被困住的獵物週圍遊走的獵人還悠閒。如蔑視卻警戒,似閒散卻謹慎。
「這是,攻心術嗎?」獵物卻於此時冷靜下來。司督慢慢集聚著全身的力氣,並沒移動,「雙狼?」
獨狼有時比群狼還危險,是爭奪頭狼失敗的狼。它通常是狼群里最強壯的,要不它也不會有膽量挑戰頭狼,之所以輸,大多是因為經驗不足。獨狼在經歷過頭狼爭奪失敗、逐出狼群后,往往不能生存,活下來的都是最強壯的。因此,獨狼是精銳中的精銳。它不會放棄任何生存機會,只會比以前更精於計算。
永遠別惹獨狼﹗它永遠不會小看對手,永遠不會﹗
全力而為,獨狼比群狼更善於此道﹗
雙狼?
分出大半精力尋找著兩隻風狼的不同,很快,從體型略小的風狼微微凸起的腹部,司督知道這是一公一母。
能從群狼中拐出母狼的獨狼?眼角猛抽搐著,司督被自己的猜測嚇得不輕。
逃?不能,絕對不能﹗一轉身,它們便能看出自己的虛實,絕對會在自己轉身那一瞬間撲上來﹗再說,這是森林,魔獸森林,誰能比出生在這的魔獸更熟悉地形?
後退?不行﹗風狼被譽為最聰明的魔獸不是假的。稍稍後退,司督可以肯定風狼會發動攻擊試探。
站立不動?好主意,或許你能像傳說中的勇者,在生命受到威脅那一刻,爆發出無匹氣勢。
該死﹗怎麼辦?司督把頭稍稍往上抬了抬,試圖阻止汗水從額上滴下。
兩隻風狼的腳步因司督這一仰頭微微一頓,小進一步后停下。
這是什麼意思?司督絕不會認為眼前的風狼會因為自己這一仰頭,便以為自己對它們極其不屑。雙眼微微一瞇,司督試圖從風狼的動作發現什麼。
祇是一眨眼的功夫,司督雙眼猛地一睜,不自覺就喊了出來︰「不好﹗」
它們要使用魔法﹗
兩隻風狼額前白毛,在碧綠的雙眼一亮時,同時射出兩道風刃。
呼﹗風刃划過空氣的尖銳呼嘯蓋過一直在司督耳邊盤旋的雙狼的呼吸,狠狠刺激著耳膜,衝擊直欲碎裂的脆弱耳膜。
前進﹗司督的勇氣不知從何而來,瞬間充斥身體。前進﹗先逃出風狼的攻擊,其它的再說。
勇氣的回歸,讓司督的雙腳爆發出無窮的力氣。生死之間,一切都顯得如此簡單,除了生存再無其它。
「嗤」一聲,法師袍的邊角被切開一道平整的口子,風刃經過的強壓,讓小腹兩邊隱隱有些發疼。
逃過了﹗還差一點﹗
司督沒有回頭,死死盯著前面。眼角餘光觀察到的一切快速往後退,兩隻風狼的轉頭,卻跟前方的目標一樣緩慢進行著,像蝸牛在移動著。他清晰地看到兩個狼頭在發了兩道風刃后,眼睛跟隨著他的前進移動著,一點一點地移動著。甚至,他能看到是狼頭先移動一小段距離,幽綠的眼睛才跟上。
一切都是如此詭異,卻是如此和諧。
突然,時間靜止。
「噗」兩聲悶響在背後炸開,聲音漫長的如同過了整整一年。
半空中,司督的身體在超過風狼之間的直線才一步,甚至邁出的腳還在半空,兩道風刃狠狠砸在背上,將他砸得飛起。
就差那麼一點﹗司督背上的痛楚還沒漫延開,身體在飛起一兩米后,本能地腳尖墊底,雙手撐在地上打了兩個滾,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直接面對剛轉過身的風狼。
「該死的﹗就試一次,就試一次﹗」司督睜圓的雙眼、猙獰的面孔,預示他的理智正在慢慢喪失,「就試一次﹗」
風狼已經知道獵物的實力,約好般一同撲上。目標︰獵物喉嚨。
「就試一次﹗」司督雙眼赤紅,幾近瘋狂地大喊,「火蓮漫天﹗」
話落下,風雲立變。
藍天本是無云,不知從何而來的白雲卻往一個地方擠著,擠不過去,便化成漩渦,風眼般駭人;森林再也不見生機,寂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空氣中傳來乾燥的味道,翠綠的色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變黃,縮成一團,如秋降臨。
一切都發生在瞬間,一切都還是那麼緩慢,依舊詭異地和諧著。
那兩張猩紅傾盆大口離最終目標就差那麼十厘米,只需再眨一次眼的時間。
就是那麼一次眨眼的時間,先是枯葉冒出火花,然後是枝幹,再是樹幹,最後是……空氣。
燃燒﹗
火紅一片﹗
除此再無其它色彩﹗
朵朵火花正如赤蓮盛開,逐漸盛開,連成一片……
﹡﹡﹡
簡陋的房屋,除去一桌兩椅,以及桌上書本,便無它物。
「老師,為什麼我發不出小火球呢?」一個褐發孩童委屈地看著雙手,淚水在眼眶打轉。
「小傢伙,你才十歲。老師在你這年紀才剛開始接觸魔法。」須發灰白的老人一臉慈祥,摸著孩童的頭說,「再過兩年,你肯定行的。」
「老師也是十二歲才能發出小火球嗎?」孩童抬起頭,臉上的沮喪已經大半被好奇取代。
「啊?哈哈。」老人仰頭大笑,說,「沒錯,老師也是十二歲才能發出小火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冥想,再冥想。」
「真的?」孩童不能理解老師為何大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的弟子還會差嗎?也不看看你的老師我是誰?」老人繼續笑著,神色間顯得很愉快。孩童的雙眼則射出羨慕的目光。
﹡﹡﹡
依舊是那間小屋。
孩童已經成了少年,老人的頭髮卻幾乎全部白了。
「老師,還是不行啊。」少年半是不解半是沮喪地看著雙手,說,「咒語、手印、魔法陣、步驟都沒錯,就是不行。可是,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魔力,為什麼就不行呢?」
「不急。」老人微笑著擺了擺手,「再過幾年,你去黑森林法師塔看看,應該能找到答案的。」
「為什麼現在不能去呢?」少年看向老人,眼中的不解又深了一層,「還有,為什麼要去黑森林?普頓城就有法師塔啊?」
「你現在的魔力還不夠穩定,等你十六歲就行了。」老人拉過少年,摸著他的頭說,「至於黑森林,那可是整個藍海大陸最早的魔法理論集聚地,裡面的祕密至今還沒能全部找出來。」說著,老人神色間顯得很嚮往。
「嗯。」少年點了點頭,對黑森林法師塔也多了一些嚮往。他想知道,全部文字和魔法陣都已經被記錄下來的黑森林法師塔,為什麼在老師口心中卻還留有祕密。
﹡﹡﹡
「老師,老師﹗」少年臉上全是慌張,跌跌撞撞地跑向熟悉的小屋。老人卻躺在血泊中,胸口還在不停滲出鮮血。
那一瞬間,少年感覺整個天都塌了下來,找不到任何可以容身的地方。雙手也失去了溫度,除了無盡的冰冷,感覺不到任何存在。
「怎麼了?」他喃喃說著,「怎麼會這樣的?」
聲音好像不是從自己口中出來的,聽著像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在旁邊說話。
「老師……」臉上是什麼?怎麼這麼燙?好像把臉熔出一條壑出來?
「老師﹗」他瘋狂地大叫一聲,撲到老人身上拼命哭著,任誰都拉不動。
「老師……」
﹡﹡﹡
這就是黑森林法師塔嗎?好舊啊,不過,味道很熟悉。
﹡﹡﹡
「還是不行啊。」少年已經成長為青年,依舊習慣地看著雙手,嘆了口氣,「並沒找到原因,只說體質不同,也沒說哪裡不同。」
眼睛在刻滿文字和圖案的牆上和石碑間慢慢掃視,又是一聲嘆息。這些都已經能默寫出來了,並沒找到老師說的祕密。很多文字圖案上還有划痕,是被人破壞的,估計有人不願把一些重要的資料透露給其它人吧。老師說的祕密會不會就在這呢?
去上一層吧。想不出個原由,他朝樓上走去。
這裡與下面並無不同,仍是石壁、石碑,還有地上用白粉寫下的推論。看上去時間並不長,字跡還很清晰。當然,這裡也不會有人會故意把別人留下的推論擦去,除非來到過這間房的人認為別人的推論根本一文不值。
他走過去,先細細看了一遍地上的推論。整齊雋美的文字和慎密的推論,正是黑森林法師塔的法師共同的特征。
咦?還可以這樣推論?
他有些吃驚,細細從頭看了一遍。
推論者從牆上記載的一個火系禁咒得到靈感,提出新「共鳴理論」。與舊「共鳴理論」不同的是,他提出︰與元素共鳴達到一定比例的時候,咒語、手印、魔法陣都不再是必需的,或許,連魔力都不需要儲存,可以直接呼叫空間中無限的各種元素。如此算來,魔法師就成了一箇中介體。
不過,該推論者最後還是推翻了自己的理論,認為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卻沒寫出最後結論的證據。但卻根據牆上記載的火系禁咒,推論出他認為如果「新共鳴理論」成立,「無需咒語、手印和魔法陣」的魔法施展方法和步驟。
最後,署名︰阿爾方斯.馮.霍夫曼。
體內魔力正不自覺地按著推論這所寫的步驟進行的青年立刻停了下來。
阿爾方斯?大魔導師阿爾方斯.馮.霍夫曼?
視線移到刻滿文字的石壁。
禁咒……
「火蓮漫天?」通往魔獸森林的小道上,正藏著身形前進的五個青年停了下來。其中一人聽到傳至耳朵的大喝聲,感受到空氣中瘋狂湧動的各種元素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蒼白無比,轉身就往回跑,同時大喊,「該死,是禁咒﹗快走,來不及了﹗」
那人是渥特。隨著他一聲大喊,所有人都站起身,臉上全是驚詫,稍愣了一陣后,跟隨渥特瘋狂跑了起來。
凱爾在眾人中最高,腳下因死亡的威脅突然發力,竟很快超過先跑的渥特跑在前面。
約翰也超過了渥特,見凱爾跑在前面,一時心急,伸手拉住了凱爾。
時間再次變得極其緩慢。
凱爾不甘和不敢相信的眼神在身體向前傾斜時往後看去。
約翰竟然露出一絲興奮,或許他認為超過了全部人,自己就安全了。然後,表情停滯下來,不可思議地朝下看去,他的腳正踩在凱爾的腳跟,身體也跟著凱爾向前倒。
渥特只顧著自己跑,在撞上約翰那一瞬間,眼睛緩緩睜大,逐漸的,眼睛幾乎要衝出眼眶。
萊斯根本沒有防備,直接撞上渥特,他的表情由開始的一愣,緩慢地向恐懼轉變,眉毛高高吊起,扶扯線木偶般扯動眼皮、鼻翼、上脣統一向上翻,最後定位。
卡普阿最矮最胖,在撞上萊斯前已經發現不對,不可置信地猶豫著想要收腳,身後的威脅和慣性卻帶著他以更大的衝力往前撞。
「砰」一聲,時間回復原狀。
五個人狠狠撞在一起。將凱爾壓在最下面。
嗡﹗火蓮迅速蔓延,將能接觸到的一切,瞬間化為灰燼。
一切的發生,過程還來不及連續眨兩次眼。
紅﹗除了紅還是紅﹗炙烈的紅,比岩漿還鮮豔的紅,豔麗的如同最純凈的紅寶石做成的花朵。
那朵豔麗無二的花朵,叫火蓮。吞噬時間萬物的火蓮,吞噬一切善的、惡的,使之歸零。
所有,歸於灰燼,再無分別。
這裡是魔獸森林,由魔獸繼承並發展了上千年的森林。從接近雲端的高空看去,一朵如血色蓮花瞬間盛開,層層疊疊,在無盡的綠色陪襯下,嬌美非常。它的邊緣有一塊空地,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建築,人們稱之為「黑森林法師塔」。蓮花的蔓延在這停下,只為那座叫「黑森林法師塔」的建築。
黑森林法師塔里,長期居住著一群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稱呼是魔法師,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行為習慣是安靜,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興趣是研究,他們有一個共同的能力標準叫大魔法師。今天,安靜被打破,研究被打斷,他們臉上浮現出一個共同的表情,叫震驚。
一切,都因為那朵蓮花的盛開。於是,他們心裡多了一些共同的疑問︰禁咒?是誰發動的?阿爾方斯?還是……
與他們有同樣疑問的,還有東北方向一座輝煌無比的城市里的一些人。那些人臉上,在震驚過後各有不同,有狂熱的,有驚喜的,有焦急的,也有一些冷靜的。他們還知道一件事,不止自己,別人,內含朋友、盟友和敵人也察覺到了那朵蓮花的盛開。
一切都與魔獸森林的那個身影無關。
火蓮盛開那一瞬間,他已經清醒過來。知道無法阻止,只能將火蓮盛開的地點往魔獸森林挪了少許,並快速給了自己一個結界。他並沒發現自己如何設定的結界,因為結界在一瞬間便消散了,否則他會欣喜若狂或是伏地痛哭。
無所謂,時間足夠他對自己之用一個類似禁術的魔法──聖光重生。傳說中屬於神的魔法。能將接觸到的元素瞬間化為身體的一部分,以使身體瞬間回復,除非靈魂消散,身體將回復到最佳狀態。這是神的範圍。因缺失了靈魂重生,而得以儲存在法師塔的法術。
或許,它也可以稱為禁咒,因為沒有大量的人力和魔晶石,根本無法啟動。但就算是禁咒,也祇是針對個體的禁咒,魔力的波動還不足以大範圍傳開,更不可能驚動絕大多數的人。
他堪堪活了下來。
因為火蓮只追求剎那的永恆。
後悔之下,他又施展了一個「冰封萬里」,好在意識到這會讓森林受到更大的傷害,中途停了下來,卻也讓週圍的溫度降了不少。火蓮留下的高溫,也明顯降到一個能讓人接受的範圍。祇是,附近依舊不像春天,與烈夏無二。
顯然,他並沒意識到這會給人帶來多大震驚;也不會知道,在他走出森林沒多久,一堆一碰就碎的墳堆般的黑色物體下會爬出一個人;自然也不會知道,幾天過後,會有一隊軍人來到法師塔,將有關禁咒的文字和圖案鏟去,而不是繼續保持、高傲地相信,就算有關魔法的記載擺在眼前也沒人能學會。
他祇是踏著因一個火系禁咒便將全部水元素抽到空中集聚為雲朵,最後瘋狂往下潑著水的泥濘道路上。
一切依舊與他無關。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2:39
第三章 南昆城(上)
目標一鎖定。
預計出現地點︰南昆城。
第一批成員已經達到。第二批人員一日後出發。
﹡﹡﹡
位於藍海帝國東部的銀月行省,有三座主要城市。主城銀月城自不必說,因靠近落羽聯邦,成了商業集中地;更靠近落羽聯邦的阿森城,則成了兩國商業交流的第一站;至於南昆城,卻是靠敵國米拉斯王國興盛起來的,雖然也靠近落羽聯邦,中間卻隔著一座大山。大山再往里便是有名的中央山脈,往外往帝國走,中間隔著的便是魔獸森林。
南昆城是一座要塞與商業城的結合體。經過近百年的修葺,城牆厚度和高度只有在帝都、銀月城之後。站在城外遠遠望去,除了箭樓,看不到任何城內建築。
或許是因為與王國之間的戰爭屢屢發生,南昆城民風極為彪悍,經常能看到民眾佩戴刀劍行走。這裡的鐵匠鋪和武器店也是全帝國最多的一個城市。帝國的傭兵團,排名前五的更是有兩個設在此處。顯然,城主很樂意見到這個場面,以致幾乎每條主街都有一個決鬥場。
與它的盛武之風相對應的是,城內建築崇尚實用,與帝都的奢華大為不同。走在街上,除了城主府和交易中心略顯華麗,其它建築一看就會讓人聯想到小型堡壘︰低矮、簡單、結實,大多不超過兩層樓,直覺上給人感覺就是壯實的矮人,排列整齊的壯實的矮人。往前看去,能讓四輛馬車並行的主街道竟會顯得過於寬敞。
這令人不解的寬敞與千篇一律的房子組合在一起的時候,便有了些壓抑。
方便的是,如果要找旅館,看到哪棟建築高出一兩層,直接過去,吃飯問招牌菜,住宿問有沒房間就成了,幾乎不用擔心找錯地方。
吃飯要錢,住宿也要錢,對於再次涉足塵世的司督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就算話都需要思考一段時間才能說出口,司督還不至於忘了錢的重要性。為此,他在返回法師塔,走上六年前那條路,即使已經看到了城牆,醒悟過來的他還是折返了回去。無它,借錢而已。
有時候,不怎麼說話的人遇到同樣的人,還真直接無比。要是再遇到被迫不怎麼說話的人,還能得到不少提示。
法師塔里的魔法師之間的關係很奇怪。通常,每個人都是各自埋頭研究、思考,若是在同一個房間相遇,也不會跟對方打招呼,祇管找到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研究便是。除非,先前的人剛好沒在思考,兩人之間還會多一個點頭的動作。還有一種情況比較特殊,便是兩個人都在研究同一個內容,法師塔內這纔有可能響起交談的聲音。當然,也祇是有可能而已。這裡的唯一規則是︰不打擾他人。
大多心境不能沉靜的人一般在法師塔都呆不過一個月。那種身邊有人,卻不能交談的滋味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的。這也是那五個貴族子弟寧愿在法師塔外搭帳篷,也不願進法師塔過夜的原因。
當然,凡事有例外。人總會變的,不少原本喜好熱鬧的人在法師塔呆了一段時間后也能適應,祇是,一旦逮住機會,嘴巴便停不下來。
司督的運氣似乎很好。
司督最先是隨便找了一個魔法師。提出借錢后,或許對方對法師塔里唯一的年輕同類很有好感,隨手扔給他一個錢袋,並直說錢很少,如果司督打算出去的話不夠用,最好多找幾個人借錢,並且還指點一個人讓司督去找。
既然錢少,司督想著對方可能會有用的時候,便將錢還給對方。彼此都很乾脆,借錢的沒有不好意思,把錢借出的也沒說什麼,接過錢袋往法師袍一塞,繼續低頭研究。
司督第二個找的,便是先前那個魔法師指點的人,剛巧是個被迫接受不說話的人。一見有人攀談,大方地拿出一袋金幣,拿出幾個放回法師袍留下以後用,剩下的金幣連帶錢袋一起塞給司督。然後,他開始指導起司督該怎麼應對外面的世界。
結果,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司督受益不淺,老頭──他叫莫恩──也盡了談興,兩人就差當場結拜了。
又在法師塔留了一夜,兩人討教了一些魔法上的看法,對彼此都很是佩服。
臨走時,莫恩老頭交給司督一個位址,說他也已經受夠了,眼下這個正在研究的問題研究透徹立即回家,還要司督一定要上門一敘。司督自然應承,多一個朋友的好處他還是很清楚的。也直到清晨司督離開法師塔時,莫恩老頭才一拍額頭,遺憾地說,剛想著指導年輕人和討論魔法,竟忘了問他知不知道昨天連施兩個禁咒、而且第二個禁咒還能收回不爆體的強人消息了。此時,司督已經走出了法師塔的範圍。
再次回到塵世的司督突然多了一絲膽怯。還好,他的運氣實在不錯。這個城市習慣直來直往,倒也跟法師塔內的情形差不多,免了他一番立刻改變自己的心思,也讓他有了信心面對。畢竟,昨天莫恩老頭說的實在恐怖,簡直將法師塔外面的世界說成是地獄還不如。
莫恩老頭應該是有幾分想把自己留下來,以便能多個說話對象。司督還是能理解的。
「先找個地方住下,其它的不用急。」默念一遍莫恩老頭特別提醒的話,司督看著筆直的街道有些傻了眼,愣了一會才想到問人。把要問的問題在心裡過濾了兩遍,確定不會造成莫恩老頭說的「禍從口出」后,司督這才叫住一個路人。
「嗯,請問,」話卡了一下,「旅館在哪裡?」話順了,臉上的笑容也很真誠,就是有點像推論魔法得到最終答案后的瞭然一笑,高深莫測。
確實高深莫測,要不那身形壯碩的路人怎麼會愣了一陣?
「哦,直走就成了。前面一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旅館。」
「謝謝。」司督點頭微笑,繼續高深莫測,沒辦法,這是他最熟悉的笑容。說罷,抬腿就走,步伐間姿態優雅──從法師塔的其它魔法師那學來的,或者說,受那些魔法師的影響太深。要知道,魔法可是高知識分子才能學的,識字和金幣一個不能少,除非像司督這樣好運剛巧被魔法師收留,要不,絕大部分魔法師只能出自大富之家或是貴族。而貴族的舉止又怎能不優雅?
看著司督走遠,那路人才回過味來,有些后怕地說︰「被髮現了?應該不會。碰巧,碰巧而已。」
很快,一個閒逛中的瘦弱男子飛快掃了週圍一眼,小心地湊向那路人,低聲問︰「怎麼?他看出來了?」
那路人的眼神閃爍一陣,說︰「不能肯定。」
瘦弱男子低頭沉吟片刻,說︰「做最差打算吧。」然後,快速離開。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2:53
第三章 南昆城(下)
司督按那路人的指點一路前行,一看到旅館便走了進去。
旅館裡面人不多,離午飯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祇有兩個人坐在桌前喝酒閒談。顯然,司督不會從中推測出這個旅館的受歡迎程度,否則,他便會轉身離開,尋找一個人氣旺點的旅館。
「客人,有什麼可以幫您的?」迎上前的是一個油光滑面的中年胖子,綠豆眼眨巴間顯得有些奸詐。他臉上掛著職業笑容,問,「您是吃飯,還是住宿?」
「住宿。」司督看了那人一眼,閉上眼睛回憶著莫恩老頭的指點。這是他的習慣。
那中年胖子是這家旅館的老闆。他看著司督,揣測著眼前這個穿著老舊法師袍的青年的身份。乍一看,他認為這是個窮的不能再窮的魔法師,要不怎麼一件新法師袍都沒有?而且,看他那模樣,還祇是個見習魔法師。天哪,這世界還有二十多歲的見習魔法師?老闆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再說,南昆城就有一個魔法公會,平日進進出出的就沒見過一個二級法師以下的魔法師。
好歹想著能敲詐一點是一點,老闆自動忽略了見習法師並沒攜帶任何包袱,沒想到見習法師卻閉上了眼睛,顯得有些倨傲。
心裡一個咯 ,老闆瞇了瞇眼睛,再次打量著見習法師。頭髮梳理得很整齊,皮膚白皙,有些蒼白,手指修長,指縫間沒有一絲污垢,嗯,灰色的法師袍也洗得很乾淨,沒有任何污漬……很像那些整天無所事事、故意降低身份、擺弄出一副另類姿態以尋求刺激的貴族子弟。再往見習法師身後瞄了几眼,果然,有幾個鬼祟的身影閃閃縮縮的。
該死﹗沒關係干不會呆在自己的領地啊?想找刺激就別帶上護衛,也別自欺欺人的讓護衛躲在一邊﹗老闆心裡腹誹著司督,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身姿也放得更低,搓著手說︰「客人,您要怎樣的房間?」
司督想了一會,不大明白老闆的意思,莫恩老頭也沒說這些事,只能說︰「隨便。」
他這一沉默,到了老闆眼裡,便成了︰果然是萬惡的貴族,說個話也得裝神弄鬼的,就沒個痛快。顯然,老闆將司督的猶豫理解為不屑。
不宰你宰誰啊?拿定主意,老闆說︰「客人,住宿三個銀幣一天,押金三個銀幣。」金口一開,房價立刻上升几倍。
司督睜開眼,看著老闆皺著眉頭︰十二個金幣,每天三個銀幣,不吃不喝,也就能住一個多月,再加上吃的話……
這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深思或回憶時閉上眼睛,面對煩人的問題則盯著一個東西看,都是司督的老師繼承給他的。
然而,在別人眼裡,閉眼成了倨傲,盯人……那是不滿。
「那個,可以……」心裡又是一個咯 ,老闆以為遇到行家了,冷汗就這麼從額上滲了出來。趕走客人倒是一回事,反正也沒少做,得罪貴族……天哪,那幫混蛋可是人人都知的記仇。
「嗯,給我一個房間。」司督將老闆還未出口的「可以便宜些」打回肚子,拿出錢袋,在桌上放了一個金幣。
一袋金幣?家族徽章?老闆的眼立刻直了,自動將司督話里的「嗯」這個語氣助詞當成是自顧身份,不屑與平民爭執。天知道司督這個語氣主次祇是在告訴自己,莫恩老頭說的「先找個地方住下」應該錯不了,照做就是,沒必要想七想八的。
同時眼睛一亮的,還有跟在司督後面、鬼鬼祟祟卻永遠把目光放在司督身上的「護衛」,和旅館喝酒閒談的兩個人。那兩個人見到司督拿出金幣,對視一眼,都發現彼此眼底的興奮。那眼神與發現食物的風狼倒是極其相似。
將司督引到一個房間,還在后怕的老闆點頭哈腰說︰「客人,需要為您準備午飯嗎?」
司督正好有些餓,便點了點頭。
房間不算很大,擺設也很簡單。一張雙人床,床上是疊得整齊的被子;一張橡木桌,桌上擺著一壺水和一個杯子,還有插在玻璃瓶的一朵百合,除此之外,便是一張椅子和清潔用的臉盆毛巾。
有些不倫不類,主要是那朵百合放在這不大合適。不過,明亮的房間卻因為這純白的百合多了一絲溫馨。
對此,司督並沒多大感覺,條件更簡單的法師塔都能度過來,更何況在他眼中還算不錯的房間?
觀察了一會房間,走到窗前,看著街上忙碌的身影,司督心裡多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這裡已經不是法師塔了。那些活生生的、穿著各色衣服而不是乏味的法師袍的民眾,還有耳邊依稀的談笑聲,如此告訴司督。
感嘆還沒進行十分鐘,司督回過了神。回頭一看,老闆身邊跟著一個端菜的夥計,有些拘謹地站在門口。
點頭讓老闆進來,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心裡的不真實感又湧了上來。六年來,在法師塔吃的都是麵包,喝的都是清水,司督幾乎忘了這個世界還有一種食物叫炸魚,有一種純白的液體叫牛奶。
「客人,您還需要什麼?」思緒再次被打斷。這次不是敲門聲,而是老闆討好的問話。
司督搖了搖頭,正想掏錢,老闆連忙制止了他,說三個銀幣已經包了一天的伙食。
笑話,現在不給你一點好處,不怕你在背後耍手段啊?認定司督是貴族的老闆想︰再說,我也虧不了本,就算三餐都包了,至少還有一個銀幣的賺頭。
等老闆和夥計退下,司督拿起刀叉,一時看著手中的刀叉愣住了。看來自己還真得好好習慣正常生活了。
其實,司督眼裡的豐盛午餐,也不過一個長麵包,一條巴掌略小的炸魚和一杯牛奶。可能是因為太久沒吃過葷食,司督對炸魚並沒多大興趣,吃了几口便專心對付起麵包。舌頭傳來的香軟告訴他,這並不是法師塔提供的硬而粗糙的麵包。至於牛奶,他倒是很喜歡,喝得一滴不剩。
接下來,就該去魔法公會了。一是將灰色的法師袍升級為黑色,二是看能否找到一個工作,畢竟十二個金幣按現在看來,很快就會花光。
問了老闆魔法公會的位址,司督出門了。他並沒發現跟在後面的身影。
「去魔法公會,大街直走,在第一個轉彎處往右,就能看到了。」老闆是如此說的。司督現在正走在老闆說的那個轉彎口。
意外出現了。
一個老婦在走到司督身邊時,突然腳下一拐,往司督身上倒來。司督下意識地伸手扶住老婦,同時往老婦旁邊看去,有一個人驚呼一聲也扶住老婦。
「抱歉,剛纔有隻狗突然跑出來,把我嚇了一跳。」那人扶住老婦后,便不停道歉。
那人有點眼熟。司督並沒多想,將老婦扶好,問︰「你沒關係吧?」
老婦靜默稍許,確定身體沒問題后,對司督一笑,說︰「沒關係,你可以放開了,小夥子。」司督減輕了手上的力度,見老婦晃了晃,立刻又扶上了老婦。老婦擺了擺手,隨即站穩了身子。
意外再次出現。
與司督一起扶住老婦的人一聲驚呼,將老婦和司督撞倒在地。
三人亂成一團,好久才起來。
司督並沒注意到,第一個將老婦撞倒的人,正在此時將手伸向他的法師袍,掏出了他的錢袋,然後轉手,把錢包遞給隨後將三人撞倒的人手里。
也沒人注意到,那個拿著錢袋的人興奮地還沒跑出多遠,便被人拉到一條巷子,幾個人湊上去就是一頓好揍。那幫人一邊揍人,還一邊惡狠狠地說著︰「叫你偷東西﹗也不看看那是誰的東西?」
當然,這對那位偷東西的老兄來說,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如果旅館老闆在的話,或許會認出,那幫人正是司督的「護衛」。
總之,這是一筆糊涂帳。其結果是,司督扶著老婦,而老婦正想展示自己的身子骨還算不錯的時候,又一個人撞了上來。遭罪的是老婦,還有另一個被拉去胖揍一頓的人,他會很欣喜地發現,他的兄弟就在他不遠處,就是形象慘了些。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司督扶著老婦說。
「沒關係,年輕人,我還行……哎喲﹗」老婦一句話沒說完,緊接著痛呼一聲,不得不接受了司督的說明,說了一個位址。
和魔法公會在同一條街道,並不遠。司督估算著距離,眼睛快速掃著街道兩邊的路牌。
從來做賊就是心虛的。司督那並無特殊意義的掃視,在別人眼裡,卻成了另一回事。
「他看過來了。」巷子的黑暗中躲著一幫人,眼睛放在司督身上。其中一人碰了碰夥伴說,「該不是發現我們了吧?」
「他,他也太厲害了吧?這都能發現我們?我們不是已經把錢袋放回他身上了嗎?」
「或許他早就知道錢袋被偷了,只不過懶得理會而已。」
「那,我們不是多此一舉了?」
「別多想了﹗你看他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不可能像個老狐貍一樣城府這麼深的。」
「可是……你能肯定這是他的真實年紀?」
「對啊對啊,我聽說魔法師有讓自己變年輕的魔法,說不定,他……」
「閉嘴﹗哪來這麼多事?我就沒看過像你這麼膽小的人,難怪你混了這麼多年還是週邊成員﹗」
「……我看,他,他可能真是老妖怪……」
「夠了﹗接下來的事不用你們做了,明天有人會接班。」
「他確實可能是老妖怪嘛,我又沒說錯什麼。」
「夠了﹗你被辭退了﹗還有你們兩個,也被辭退了﹗」
……
帝國歷658年3月12日第二次報告︰目標一城府極深,警惕性很高,不易接近,建議採用其它方法。另,目標一可能性高,建議加大關注力度。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3:11
第四章 老妖怪?(上)
將那老婦送回家中,又閒聊了几句,司督便在老婦一家人的歡送下告辭了。
走上五十多米,司督來到魔法公會。有些意外,南昆城的魔法公會與整個城市出奇的一致。樸實的建築,沒有其它城市的魔法公會那般奢華異常,與南昆城大多建築相比,也就多了一層樓。三層高、淺灰間紅外牆的樓房,如果沒有掛在大門的徽章,還真讓人區分不出它與旅館有什麼區別。
進了大廳,倒也寬敞,幾乎將整個一樓口包容了。看得出,裡面的裝飾還是費了一番心思。
四根成年男子才能堪堪抱出的柱子,如陣隊離在大廳中間,隱隱將大廳分割為內外兩個距離對等的部分;大廳的高度看著比外面看時猜測的高出一倍,是用特殊魔法造成的視幻覺;陽光不可思議地被魔法陣轉移過來,使得整個大廳看起來明亮大方;腳下是平整的大塊方石做成的,陽光下,地磚的天然紋理流水般緩緩流動著。最裡面則是服務區,齊胸的橡木高台,營造出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
大廳人很少,祇有服務區裡面的兩個人。司督走到那個看著比較漂亮些的年輕女子台前。
「你好。」司督走到服務台前,問,「請問等級認證在哪進行?」
「填表。」那女子看了一眼司督,往臺上扔了一張表格,低頭繼續修理指甲。
司督對那女子冷漠的態度並沒什麼感覺,拿過表認真填著,很快便完成了,交到那女子面前。
「司督.哈里森?」那女子看了看表格,指著一個空格說,「你是做一級認證還是其它?」然後,她好像發現新奇事般,抬頭一臉好奇地打量著司督,「見習法師?你真的有二十歲了?你確定沒填錯?二十歲的見習法師我還真沒見過。」她嘖嘖嘆著,看向司督的眼神有些不屑。
司督也不說話,點了點頭,在那女子指出的空格上寫上「一級法師認證」。
「一個金幣。」那女子伸出手,見司督站著沒動,有些不耐煩地重複,「一個金幣,等級認證費。」
又沒了一個金幣?司督微微皺眉,手上還沒什麼動作,一個人小跑到身邊,對那女子說︰「瑪麗,工作時候別做私人事。你看凱莉,她比你好多了。」然後,他也不理會瑪麗的不屑,朝司督微微一笑,伸出手說,「你是來進行等級認證的吧?你好,我叫瑞恩.瓦拉,你可以叫我瑞恩。」
司督一愣,隨即握上瑞恩的手,回笑說︰「你好,我叫司督.哈里森,你可以叫我司督。」那個微笑,依舊高深莫測。
「不就是一個見習法師嘛,有必要……」瑪麗的話沒說完,就在瑞恩的一瞪下吞了回去。
要不是我,剛才你可能已經被他滅了﹗
「請跟我來。」瑞恩熱情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個,」司督拿出錢袋,示意等級認證費還沒付。瑞恩尷尬一笑,等司督付了一個金幣后,兩人才繼續往樓上走。
瑞恩的年紀在三十上下,人長得還算不錯,深紅的頭髮,蔚藍的眼眸,是很招女人喜歡的那種。他的口才也不錯,即使司督一直沒怎麼說話,三兩句也向司督介紹了魔法公會的情況,時不時還捎上一兩句笑話。
可惜,司督的童年和少年期接觸的都是有限的幾個人,那時的他也聽不大懂大人的玩笑話;至於法師塔,對不起,那裡沒幾個人喜歡閒談,更別說談笑了。所以,瑞恩極具時代性的笑話,司督要麼聽不懂,要麼,根本是在云里霧里。最後只能繼續保持微笑,偶爾點頭表示自己還在聽,並沒失禮地走神。
真是夠難對付的。瑞恩現在只想擦一把汗,口中卻只能繼續說著他認為合適的笑話︰「所以呢,為了免得被城主大人怪罪,我們也只能把錢都用在裡面裝修了。也免得被人看了,說魔法公會的都是窮光……」得,如此蹩腳的笑話也祇有自己才說得出來,而且還是不該說的話。傻笑,趕緊轉移話題,「嗯,到了,就是這。」
壓力很大啊﹗笑呵呵地把司督引進房間,關門那一刻,瑞恩迅速地在額上一抹,然後乾脆地一甩。呼,清爽不少。
房內的裝修很典雅。陽光透過落地窗,最顯眼的是沾了房間一半寬度的榧木書桌,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墨水、鵝毛筆、代表主人魔法師身份的透明水晶球,和正中央的一本開啟的厚厚的書本,展示出來的那一頁,印著一個魔法陣;書桌後面是一張寬大的能讓兩個人並排坐下的榧木椅子,暗紅的色彩上,和書桌一樣雕刻著精細的紋飾,古老而繁雜;再往後,靠牆的是兩人高的書架,擺滿了或薄或厚的書;書桌對面,是兩張及膝高的靠背椅和木製玻璃面矮几,几上是紋飾華美的純銀茶具。
司督的審美能量還不能讓他對這一切做出判斷,但他覺得很美,很舒服。
「那,我們開始吧。」瑞恩並沒注意到司督的表情,要不,他會自傲地跟司督扯上兩句關於純銀茶具的由來,而不是迫不及待地幫司督進行魔法師等級認證。
「在這嗎?」司督看了週圍一眼,並不認為這裡是個進行等級認證的好地方。
魔法師等級認證里,有一項是魔法施展,司督可不認為腳下柔軟的地毯能經受住一個小火球。雖然,他也發不出小火球。
「不,不是。」瑞恩連連搖頭。他可不打算讓司督在精心佈置的書房施展魔法,萬一司督真是那個連發兩個禁咒的強人,多年心血不都得在今天報廢?
「那,我們該去什麼地方?」司督有些迷惑瑞恩為什麼帶他來這。
「不,不是,嗯,我不打算,對不起,我的意思不是這樣,是我不願意,啊,也不是……」司督說話太沒情感了,至少在瑞恩耳里是如此。被嚇出冷汗並語無倫次的瑞恩調整好久,才定下心擠出一個微笑,說,「今天我們就不測試魔法,直接測試魔力值就行了。」
兩個禁咒啊﹗想著就讓人害怕,沒把他惹火就不錯了。不怕一萬,就怕那個萬一啊。小心,小心沒壞處的。
「嗯?」司督再次不解。制度改了嗎?
可憐的瑞恩並不敢直視司督,而是將焦點放在司督身後几米遠的地方,否則也不會看不出司督的真實想法,也不會被司督一個語氣助詞嚇得腳軟。
「好吧。」司督覺得只測試魔力值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發小火球,「你說怎樣就怎樣,我沒意見。」
神赦天降﹗心猛地松下來,差點沒讓瑞恩虛脫,癱倒在椅子。
再次穩定心神,瑞恩從書架下的抽屜拿出一個小箱子,這才想起沒問司督的魔法系別,連忙問︰「您是什麼系的?」不知不覺間,連敬語都用上了。
司督思考一陣,說︰「隨便。」
立刻,瑞恩手一軟,箱子差點沒掉在地上。
隨便?難道他還是全系魔法師?這,太誇張了吧?
「您最擅長哪系魔法?」瑞恩一邊把魔晶石擺在桌上,一邊小心地說,「我這缺了暗黑系魔晶石,比較難找。」
「火系。」司督回答。
瑞恩連忙把鮮紅如紅寶石的魔晶石放在司督手上。
「輸入魔力便行了嗎?」所謂見習法師,就是已經入門,但還沒經過任何魔法認證或認證失敗的魔法師,司督屬於前者。
「是的。」瑞恩這纔有了些許疑惑。但在看到司督的灰色法師袍后,心裡卻泛起一個念頭︰他該不會是沉睡中醒來的魔法師吧?仔細一想,要是用傳說中的「天國千年」,還真有可能。要不司督怎麼連如何進行等級認證都不知道?這也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司督身上還穿著見習法師袍,也解釋了他為什麼能連發兩個禁咒。
沉睡千年的老妖怪,什麼事不可能發生啊?再說,誰能肯定灰色在千年前不是代表大魔導師?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3:21
第四章 老妖怪?(下)
握著魔晶石,司督突然問︰「怎樣纔算通過?」
瑞恩一愣,下意識地回答︰「用你最大的魔力灌輸就行了。」
連這都不知道?難道,他……在考慮該用多少魔力,才能隱藏身份?
司督的天分並不算差,體內也不是沒儲存魔力,相反,他這些年來從沒停止過冥想。法師塔的環境決定了他沒有任何娛樂,只能通過修煉和研究度日,日復一日的冥想和從沒使用過自身魔力,讓他體記憶體儲的魔力達到了一個別人用二十年才能積蓄到的數值。
他不能施展魔法的原因也不是魔力問題,從法師塔記載的內容看去,他之所以不能是施展魔法,主要還是體質問題。輸出魔力的過程,他還是很熟悉的。
魔晶石開始慢慢變亮,逐漸的,映紅了身邊一米半徑的空間。很快,這個空間開始擴大,兩米,三米,直至整個房間,最後,幾乎將陽光全部壓了下去。
房內一切,除了陰影,籠罩在一片紅色海洋。也映紅了瑞恩驚詫的臉。
隱隱的,紅色讓空氣多了一股腥味,帶著鐵鏽味道的腥味。
還有,空氣漸漸乾燥得讓人皮膚發癢,所有水分似乎都消失了。
「可,可以了﹗」瑞恩反應過來,連聲大喊,制止了司督的繼續。他似乎看到司督手上的魔晶石已經有了些裂紋。
這……太可怕了﹗見習法師?說出去誰信?分明就是大魔法師纔有的魔力﹗
司督感覺體內的魔力也快沒了,聽到瑞恩的話后,立刻停了下來。
紅色褪下那一瞬間,純白的陽光奪過空間專屬權。紅白間的交換,讓人適應不過來,眼睛能看到的東西還存留著大量的紅。
「還要試其它的嗎?」司督將魔晶石遞給瑞恩。
瑞恩看著魔晶石一陣發愣︰沒碎?剛纔是錯覺?為什麼他能給我這種錯覺?
「還要試其它的嗎?」見瑞恩沒回答,司督又問了一句。
「啊?」瑞恩猛抬起頭,看向司督,眼底有了一絲恐懼,下意識地回答,「當然。」
他還想隱藏實力?這已經是隱藏實力后的測試結果?他還會其它系的魔法?這就是沉睡千年的魔法師的實力?難道千年前的魔法師都是全才?
司督在體內魔力幾乎使用一空后,全身多了一絲疲軟,還有一絲暢快。這讓他忽略了瑞恩的反應,興緻勃勃地拿起一顆蔚藍的魔晶石。
「水系?」瑞恩不可置信地低聲說了出來。
自古水火不融,能練成水火雙系的魔法師,堪堪一隻手能數過來。
「可以嗎?」司督以為瑞恩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看著瑞恩問。
「當然,當然。」瑞恩連連點頭。
體內魔力雖然在慢慢回復,可是確實不多了,不過,還好足夠引動空間中的元素。
現在,司督想知道他能將多少魔法元素吸引過來。
就像一個看到新奇玩具的孩童,總是想著能讓玩具多一些令人驚喜的功能。
先前是視覺上的體驗,現在,輪到接觸上的刺激了。
房內溫度就像停擺了瞬間、隨即瘋狂地朝反方向擺動的小時鐘,一個眨眼間,降到一個讓人感到寒意的地步。
很難描述的感覺,屬於時間之神的玩笑。
先前的燥熱飛快退下,消失無蹤。然後,先是感覺身體如在霧中,眼前卻並不顯得彌蒙,有的祇是處在霧中的水霧附著在皮膚的感覺。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霧開始凝結,凝結成一粒粒碎鑽般晶瑩的水滴,依舊只能感覺不能看到。水滴慢慢變大,逐漸連成一片,將身體覆寫,等發現時,這層覆寫物已經厚到讓人無法置信,連呼吸都給凍結了。驚慌間,做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身體已經處在汪洋中。
一切都是觸覺上的感覺,看不到,聽不到,除了皮膚上傳來的,什麼都感覺不到。哦,還有鼻腔聞到的似乎專屬水的味道,冰冷、清洌、無情。
啪﹗一聲悶響,打破了空間,所有的一切,回歸。
瑞恩感覺呼吸似乎消失了剎那,然後,就是大量的、濃密如水的空氣猛往鼻腔灌,比溺水還難受。
「這是……」
「還是差了點。」司督看著手中碎成粉末的魔晶石,有些遺憾。看來,游離在空間的元素實在多的嚇人,根本不是一個物體就是能容納的。他對瑞恩歉意地說,「對不起,把你的東西弄壞了。」
瑞恩看著司督滿手的藍色粉末,嘴角抽搐了好久,才硬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堪的笑容,戰戰兢兢地說︰「沒關係。您,您還要重試試其它魔法嗎?」
「不必了。」司督不無遺憾地說,「換了其它,結果也一樣。」
瑞恩心裡猛地就是一個咯 ︰換了其它……結果也一樣?他,他真是全系魔法師?現在,瑞恩已經對魔獸森林發現的兩個禁咒都是司督施展的深信不疑。
剛才那個火系魔晶石測試還好說,但那個水系魔晶石……根本就是禁咒發動時的威力啊。瑞恩可以肯定,如果水系魔晶石的容量大到能容納一個禁咒的威力,而且,最後爆開,南昆城將不复存在。絕對﹗
可是,魔晶石爆開那一刻,魔力竟然沒返流?還是說,他根本就不在乎這點魔力的返流?如果換成是自己……瑞恩想到這,狠狠打了個哆嗦,那……肯定屍骨無存。
太可怕了﹗瑞恩再看向司督時,眼睛里全是恐懼,隨即,迅速移開視線。
「我算是通過了嗎?」一個聲音飄到瑞恩的耳朵,切斷了所有的思緒。
「當,當然。」這還不算通過?瑞恩感覺五官都錯位了,臉上的肌肉也全都無法控制,做不出一個該有的表情。「您,您確認祇是要做一級法師認證?」
不是一級法師認證還是什麼?司督皺了皺眉,將瑞恩的話理解為︰他要收好處。莫恩老頭教導的太成功了,幾乎把這個世界的黑暗全說完,就是沒提些光明的東西。
「您說一級就一級。」司督的皺眉差點沒把瑞恩嚇壞,連忙惶恐地說。
「嗯,那,我可以走了?」瑞恩狂點頭,等了一會,又聽司督說,「對了,我的法師袍,還有認證書。」
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瑞恩忙說︰「您稍等,我現在就給你辦。」身才沒轉過一半,司督又說話了。
「嗯,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司督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這裡可不是法師塔,複雜的很呢,也總覺得沒在法師塔放得開。
「您說您說。」司督斷斷續續的話幾乎把瑞恩折磨得快瘋狂了,頭也不敢回地點著。我求您了,您就快點走吧。
「你這有沒什麼適合我的工作?」
「啊?」瑞恩一愣,隨即想到那是個沉睡千年的魔法師,缺錢很有可能。心裡有些慶幸,看來,他並不是個不擇手段的人,還是懂得世間規則的。
「當然。您擅長什麼?」瑞恩的心情松下些許,臉部肌肉也能控制了,連忙扯嘴一笑。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現在背對著司督,立刻轉過身繼續笑著。
這是笑嗎?司督想了想,覺得對方怎麼笑跟自己沒關係,便說︰「魔法捲軸抄錄。」
啊?瑞恩的表情又是一滯︰這可是個很專業的工作,對魔法沒瞭解透徹根本做不來……不對,他是大魔導師,怎麼會做不來?或許,他做出來的魔法捲軸……
想到這,還不答應就是傻子。瑞恩連連點頭。
「那我先走了。」司督拉開房門,想起了一件事,回頭說,「法師袍和認證書,我明天再來拿。」以司督理解,明天他再來魔法公會的時候,工作的事也應該有下落了。當然,莫恩老頭說得再全面,總會有一些事沒說到的,比如魔法公會的辦事效率。
不過,似乎瑞恩已經決定用有史以來最有效率的速度把司督的事辦好。
再次被司督斷斷續續的話折磨一遍的瑞恩自然答應,等想到還沒問司督的住址后,剛想開口,門已經關上了。
終於安靜下來了。瑞恩感覺著汗水將肌膚和衣服粘在一起的不適,全身的力氣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癱坐在椅子上。
好久,他顫抖著手拿出几張紙,歪歪斜斜地寫著。
尊敬的會長大人︰根據您提供的訊息,屬下基本確定那個人就是司督.哈里森……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5:25
第五章 旅者之家(上)
「旅者之家」的老闆亨里克這兩天心情好的不行,本來就油光閃閃的臉紅潤了不少,張嘴笑著就合不上了。誰叫他的生意一年來第一次如此好呢?現在別說上等房,柴房都空不出來。最主要的是,那些顧客大方的很,出手就沒見過銅幣,而且,絕不回價。
這日子舒坦啊﹗亨里克經常這麼想。
「客人,您回來了?」一見出現在門口的穿著黑色法師袍的青年,亨里克立刻迎上前,態度恭敬的不得了。
這可是福星啊,住進來才三天,旅館就住滿了,得伺候好了,讓他多留些日子。如此思量的亨里克在一級法師的伙食上下了不少功夫,每天一個樣,保證吃不膩。
「嗯。」那人是司督。他淡淡應了一聲,找了張空桌坐下。菜不用點,一會老闆會自己送上來。
魔法等級認證第二天,司督從魔法公會主事瑞恩那裡找到了一個工作︰專門為魔法公會抄錄魔法捲軸。工作不算辛苦,就是悶了點。不過,這對曾單獨在法師塔呆了六年的司督來說,似乎算不上什麼苦事。再說,抄錄捲軸的時候,不時要翻閱資料,魔法公會大量的書籍讓他的見識又漲了不少。
不得不感謝他那貧窮的老師。自接觸魔法第二年,老師便帶著他接了一些抄錄魔法捲軸的工作,三年多的時間足夠他瞭解捲軸抄錄的整個流程。現在的工作,從某方面來說,更像是在複習和實驗。法師塔得到的大量知識,也終於有了實踐的機會。
瑞恩沒虧待司督。一級魔法捲軸三個銀幣,二級魔法捲軸六個銀幣,如此,捲軸每升一個等級,酬勞便增加一倍。當然,主要是瑞恩也不敢虧待司督,也希望通過合作讓司督對魔法協會產生認同感,以讓後面的合作能更順利的進行。還有,前提是︰魔法公會不能吃虧。
工作第一天,司督出了一些小差錯,報廢了一張上好的空白捲軸。不過,在第二張的時候,司督已經把感覺找了回來,速度也在飛快上升。畢竟,以前是他畫魔法陣,老師灌輸魔力,總是少了些成就感。全部都靠自己的時候,時間便仿佛回到了法師塔的歲月──獨自一人,無人打擾,全神貫注,速度立刻從每天一張到現在的每天三張。
一級魔法捲軸兩張,二級和三級捲軸各一張,嗯,瑞恩說不用賠償那張廢棄捲軸的錢,那就是有二十一個銀幣。司督在心裡算著,湧起些許自豪︰看來賺錢不難啊。
要是他知道以前和老師一起抄錄魔法捲軸拿了多少報酬,他會得出一個結論︰瑞恩的賺頭很少。
想起瑞恩那一句「應該的,畢竟您太久沒接觸捲軸了,這一張就算是幫您恢復狀態」,一級法師便對那個總是用敬語,而且表情怪異的男子很有好感︰好人哪﹗
如果瑞恩知道自己在司督心裡的評價,怕也是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鬱悶。還好,與一級法師交好的最低目標達到了。嗯,私人友誼。
可是,那個瑪麗……司督皺了皺眉頭,真不好辦啊,似乎自己並沒得罪她吧?莫恩說得對,女人碰不得。
他並沒發覺,他這一皺眉頭,本來還算熱鬧的旅館大廳立刻沒了聲音,再響起是在一秒后,而且小了很多,由高談闊論變成交耳細語。
「我,頭,我忍受不了了﹗我就不相信就他跟我差不多的年紀,還真有什麼大不了的﹗」說話的是眾多客人中一個,雖然口中這樣說著,他的聲音還是很小。
「夠了﹗」被年輕人稱呼為頭的中年人拉住他,低聲卻充滿威嚴地說,「你以為上頭為什麼讓我們明目張膽地試探?」
「我,我……」
「你以為上頭為什麼要我選一些像你一樣的人?」中年人小心地看了一眼週圍,都是自己屬下,見他們也把耳朵悄悄伸過來,知道壞事的可能性並不算太大。也好,教訓一下年輕人,免得他們總以為天第一,老子第二。「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把你拉在身邊?」
年輕人低頭沉默。
「你們想送死,我無所謂。」中年人哼了一聲,說,「可是別把我拉進去,明白不?」
年輕人小心地看了一眼怎麼看怎麼像貴族、怎麼看怎麼莫測高深的司督,輕輕點頭。有些事,並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客人,您的菜來了。」亨里克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司督的思緒。
亨里克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已經摸準了一級法師的胃︰麵包選最香最軟的,可以試著換成水果香味的,但口感一定要好;牛奶每次一大杯,一級法師似乎很喜歡這種飲料;至於肉食,一級法師似乎更喜歡水煮蛋,其它的無所謂,熏肉千萬別上。
「謝謝。」司督已經養成一個習慣,開餐前先喝一口牛奶,再對付其它食物。
「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亨里克做了個誇張的紳士禮,配上他那有几塊油污的圍裙,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轉身時,他的眼睛飄過其它客人。
嘿,把你們主子伺候好了,還怕你們跑了不成?亨里克活到這把年齡可不是假的,商隊?見鬼去吧﹗他一眼就看出其它客人跟一級法師有莫大的關係。雖然不敢得罪一級法師眾多的「護衛」,但祇要一級法師出現,亨里克立刻上前服務。至於「護衛」們,對不起,你們的優先等級還不夠。再說,一級法師可是有風度的很,也比那些見鬼了的貴族子弟好相處多了,雖然有些倨傲,「謝謝」、「請」這類貴族子弟忘了的話絕對掛在嘴邊。最主要的是,他還不挑嘴,遇到不喜歡的食物放到一邊不吃就是,更不會趾高氣昂地叫嚷著換菜。
如果全天下的貴族都跟這個貴族一個樣,世界就美好了。這是負有惡評的「旅者之家」老闆的美好願望。
司督正吃著,門口方向響起了一個粗曠的聲音︰「赫塞,我看就這吃算了。你看,人坐的很滿啊,菜肯定做得不錯。」立刻,除了一級法師和胖老闆,所有人,內含夥計的臉上都浮現出怪異的神色。
司督沒理會。初到南昆城時,這樣的大嗓門還會讓他難受,現在,習慣了,這裡都是這樣的人,吃自己的飯就是。
「好,就聽你的。」那個叫赫塞的聲音很好聽,充滿磁性而又果斷,給人初印象便是︰這是個豪爽的貴族。
「兩位,您看這。」亨里克迎上前,言語間有些無奈。
「別廢話,那張桌子不是只坐了一個人嗎?」那個粗曠的嗓門一路行至司督面前,「這位魔法師先生,您不介意我們跟你同桌吧?」倒是從他的大嗓門聽不出,這還是個很有教養的人。
「我?」司督抬起頭,看著眼前比自己高了差不多兩個頭、強壯的像個黑熊的大漢,確定他說的就是自己后,微微一笑,說,「你隨意。」他留意到,大漢的皮底鋼質胸甲上,陰刻著一個徽章,是一只紅色的狐貍側面剪影,高高翹起的大尾巴點的頗為自傲。
「謝謝。」大漢朝司督咧嘴一笑,「認識一下,我叫史丹,這是我朋友赫塞。」最後一句,是指著他旁邊的同伴說的。
「別介意,史丹就是喜歡交朋友,看到順眼的就想上前結交。」赫塞笑著向司督解釋。他是個魔法師,藍色的法師袍袖子上的三條金邊,說明他是個祇要再進一級,就能換下藍袍穿上紅袍的中階六級法師。他還是個美男子,暖暖的陽光般溫暖的淡黃頭髮柔軟地散下來,懶散地微卷輯著;長長的睫毛下面,是他漂亮的眼睛,瞳孔是淡淡的藍色,能映出人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和淺薄的雙脣讓他看著顯得很精明,卻不會讓人討厭,笑起來時也很迷人。
跟強壯、面部線條剛硬的黑色短髮的史丹站在一起,兩人倒是相映成趣,一個溫雅一個剛強,極其分明。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5:36
第五章 旅者之家(下)
「那是我的榮幸。」司督微微一笑,伸手邀請兩人坐下,「我叫司督。初次見面,你們好。」一副貴族做派,這是司督養成的另一個習慣,通過這些天的觀察和接觸,他發現如此做派最容易獲得他人好感。除了早對他有成見的瑪麗。
史丹是個很善談的人,天南地北無所不容,說的都是他的經歷。如果不去計較他的大嗓門,他說的故事可以編成吟遊詩人吟唱的題材了。
從他口中,司督知道他們都是駐紮在南昆城的帝國五大傭兵團之一的火狐傭兵團成員,前幾天剛從帝國分部調到南昆城總部。這幾天,他們的工作就是放假。因兩人交好,便結伴同游南昆城。說著,兩人都稱讚起「旅者之家」的食物。一時,一直把精力放在司督身上的眾「護衛」臉色更顯怪異。
相對於史丹,赫塞的話對司督更有吸引力。或許是兩人都是魔法師,多了魔法這個共同話題,再加上赫塞的口才確實不錯,也很善於傾聽,沒多久,話題便轉移到魔法,不大說話的司督也放開了喉嚨。
「我曾設想,我們現在能使用的魔法,是否都可以從根源上找起。」司督已經被提起了談興,多年的獨自修行研究,今天終於找到了可以盡情一談的長期對象,顯得很興奮,「你看,這是‘火蓮漫天’。我試圖將它拆分,發現從根源來說,它是源自小火球。」說著,他用手指沾了些水,在桌上點著。不一會,桌上多了密密麻麻的水滴,「小火球是凝聚火元素而成的,‘火蓮漫天’則多了一個完全抽離排斥其它元素的過程。我猜測,元素在不同平面,分布也不同,這樣就造成了火元素凝聚時不均勻,離魔效中心(魔法效力中心)的距離也不一樣,也就造成了火元素呈一個形態分布。」
他嫌講得不夠清晰,在桌上用水畫了一片花瓣,指著最厚的地方說,「這是火元素最集中的地方,」指著花瓣尖說,「這是最稀薄的地方,又或者,祇有一邊最稀薄的地方。」
司督沒發現,他說到「火蓮漫天」的時候,「護衛」們都是眼睛一亮。
「怎麼說?」赫塞被司督吊起了興頭,往司督又湊近了些,「還有,‘火蓮漫天’的邊緣,‘花瓣’顯得越大,你怎麼解釋?」
「很簡單。」司督自信一笑,說,「之所以我認為它可能祇有一邊最稀薄的地方,是因為朝向魔效中心的另一邊是引燃點。我猜測,引燃點都是連在一起的,甚至處在同一個平面。至於越到週邊花瓣越大,完全可以認為,非火元素離魔效中心越遠,抽離排斥得就越不徹底。就像一張沒燃燒完全的紙,邊緣未燒完的地方,留下的痕跡越明顯,其它地方則全成了灰燼。‘花瓣’也是,越到週圍越稀薄。」
這些想法都是司督從那篇「新共鳴理論」啟發得出來的。
「好見解﹗」赫塞右拳打在左掌,大聲讚嘆。
「可是,」自司督和赫塞談論起魔法,便很無聊的史丹插嘴,「你們走題了吧?我記得你們一開始說的是魔法原理,怎麼變成魔法效果了?」
「其實有很大關係的。」赫塞朝司督眨了眨眼睛,止住司督的話,一本正經地對史丹說,「就像你習武一樣,知道最終效果,逆推回招式原理是不是比較簡單?」
史丹快速地連續眨了几下眼︰「從理論上說,是這樣的。」
「那不就是了。」赫塞喝了一口茶,說,「我不在跟司督談論魔法理論嗎?」原理和理論,意思有些共通的兩個詞語,在赫塞口中變成了同一回事。
「司督,我們繼續。你從小火球和‘火蓮漫天’的異同,得出了什麼結論?」解決了史丹的提問,赫塞立刻興奮地看向司督。
「嗯?」司督從剛才赫塞的眨眼中回過神來,說,「我的結論是,如果將低級魔法稍加改變,同時加大威力,完全可以進化為禁咒。」然後,他的興趣又濃了起來,根據「稍加改變」和「進化」做了詳細的解釋,把赫塞說得一愣一愣的,眼底的佩服也越見濃郁。史丹則死忍著不打哈欠。
赫塞的眼神無疑給司督打了一針興奮劑,讓他說著就停不下來。眼看天暗下,月上來,史丹不得不做了一件壞人興緻的事,打斷兩人的談話,指著外面示意赫塞該回去了。
司督和赫塞這才依依不舍地分手。
「很有意思的一個小夥子。」走在街上,史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就是悶了點,而且,似乎只對魔法感興趣。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赫塞問。
「嗯?沒。」史丹瞥了赫塞一眼,說,「跟你們在一起夠無聊的。一開始我還想找他玩玩呢,像他這樣實在的人,現在可是找不到了。」
「實在人?」赫塞笑嘻嘻地看著史丹,「你是在罵我呢?還是在說你自己?」
「得了。」史丹沒好氣翻了個白眼,「就你實在?心眼多著呢。」
「嘿,那你不是個實在人?」赫塞故意細細打量著史丹,說,「就你這模樣,第一感覺肯定是直腸子的人,難道大家都錯了?」
「是我錯了成不?」史丹舉手投向,嘟囔著說,「每次跟你說話,都會說到我身上,就沒見我說贏過你。」
「好,你最實在了﹗」赫塞拍著史丹寬闊的肩膀,大笑起來,「就你最實在了﹗」
「捉弄我能讓你很有成就感?」史丹猛翻白眼,決定轉移話題,「這南昆城還真夠無聊的,還是帝都好啊。」
「沒錯。」赫塞放過史丹,點頭贊同,「如果不是三年一度的換防,我還真不願意過來。」
「是捨不得你那幾個小情人吧?」史丹挑了挑眉,揶揄道。
「你就知道?」赫塞得意一笑,說,「現在嘛,算了。我對司督可是感興趣得很,以他的學識,竟然祇是一級法師?我還真以為他是那個老傢伙返老還童了。」
「說不定哦。」史丹笑著點頭,「或許還真讓你猜對了。」
「嘿,真是哪個老傢伙返老還童就好了。以前想找那些老傢伙也找不到,閉門羹都吃怕了。」赫塞一臉往事不堪的模樣,「難得遇到一個心也跟著返老還童的老傢伙,或許聊著聊著,我這穿了快十年的法師袍就變成紅色的了。」放開扯著的法師袍,赫塞突然高聲說,「高階法師,大魔法師,天哪,那我就是排在仙貝兒後面的‘天才魔法師’了﹗二十五歲的大魔法師,多美好的世界啊﹗」
「行了,口水都流下來了。」史丹使勁拍著赫塞的肩膀,把他的幻想全部打散了。見清醒過來的赫塞一副吃人的模樣,史丹慢悠悠地說,「別忘了,司督祇是個一級法師,法師袍還是剛領的。」
「去﹗別跟我炫耀你的觀察力。」赫塞不屑地說,「別忘了,剛才說司督是老傢伙回春的可是你。」
「是我說的?我怎麼記得是你說的?」史丹撇嘴聳肩,無所謂地說,「那你剛纔幹嗎不拉他入團?不是就能隨時見面了嗎?」
「啊?」赫塞一臉愕然,嘴角抽動了几下,有氣無力地說,「剛才說得太興奮了,忘了。」隨即,愁容一掃而光,充滿中氣地說,「明天,明天我一定拉他入團﹗」那作態,跟對一個剛在大街上見到的美女跪地大喊「我一定要娶你」一個樣,看得史丹拉了拉不存在的衣領,擋住那不存在的突然掠過身體的陰風。
就在赫塞和史丹一路打鬧著往火狐傭兵團總部走的時候,一個陰影從巷子躍出,朝兩人相反的方向快速消失。
暗行者﹗
﹡﹡﹡
帝國歷658年3月14日第四次報告︰目標一身份基本確定……經察,已有他方勢力對目標展開拉攏,現大致確定該勢力為……請速決。
第三百零三號報告︰已有勢力對司督.哈里森展開拉攏,建議立刻展開行動。另,建議使用……
同時,魔法公會。換下華服穿上藍色法師袍的瑞恩,在桌上撲開一張紙,恭敬地寫︰「尊敬的會長大人︰屬下經過多日來的觀察,已經確定司督.哈里森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根據屬下推斷,司督.哈里森並不喜歡被束縛。」寫到這,瑞恩想起了司督的「下馬威」,狠狠打了個冷顫,好久才提筆繼續寫,「不過,據屬下觀察,司督.哈里森對魔法公會較有歸屬感……所以,屬下認為,如果拉攏司督.哈里森,只需使用人情攻勢……最後,祝會長大人順心如意。您忠心的下屬︰瑞恩.瓦拉。」
﹡﹡﹡
離南昆城兩日馬程的銀月城,一個身穿深紅法師袍的美貌女子走進裝修豪華的房間,關門擋住了外面的追求者。三兩下脫去法師袍,露出穿著樣式簡單的貼身武人打扮的玲瓏身材。女子坐在寬大的橡木椅上,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張后,手一晃,憑空而來的火焰立刻吞噬了紙張,瞬即化為灰燼。
「司督.哈里森?禁咒法師?呵……」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5:47
第六章 赫塞的邀請(上)
這幾天,赫塞找司督找得很勤快。開始時史丹還會跟著來,沒兩次就無奈退下。夾在兩個魔法師中間,聽著絲毫不感興趣的魔法知識,不能不說這是一種折磨。
赫塞並沒跟史丹說好的那樣,在第二天就向司督提出入團邀請,團長認為一個二十歲的一級法師過於不可思議,似乎並沒招進來的必要。最後還是因為耐不住赫塞的折騰,團長才讓赫塞對司督的魔法進行試探,直到證實了司督的具體身份和勢力后,才決定是否要將司督招進傭兵團。
可惜,司督似乎並不怎麼合作。
關於身世來歷,司督不願多講,只說了來自帝國邊境的一個小村庄。至於那個村庄,對不起,司督猜測,要麼它已經徹底毀于戰火,要麼現在已經落入王國手中。
至於魔法,司督在表演了深厚的理論基礎后,立刻變得謙遜無比,無論赫塞怎麼試探要求,司督都不願露一手。要不是看司督是個實在人,或許赫塞就要用些下作手段逼他出招了。
一切都來自莫恩老頭的教導。
在跟赫塞忘乎所以地討論了一番魔法后,獨自一人時,司督突然想起了莫恩老頭說過的話︰「皇室曾傳出一句格言,‘財不露白’。」當時,莫恩老頭可是說得鄭重無比,舉了一二三無數個例子證明這句格言的正確性,大體上都是某人因得了某件寶物,沾沾自喜地到處宣揚,最後被人幹掉。所以,司督想對那四個字印象不深都不行。他現在至今能將莫恩老頭的最終結論一字不漏地背出來。
「做人,凡事要留一手,最好別人對自己的印象都似是而非,這樣才能多活些日子。」
怎麼留一手,司督不知道,所以,他乾脆只說他認為找不到證據的事。比如自己的身份和「我的魔法很差」。從某一個角度來說,司督可沒說謊,也就沒什麼負罪感。畢竟,赫塞和史丹都是值得交的朋友。
苦了的,祇是司督那些每兩更換一批、卻依舊死死占據「旅者之家」自稱商隊的「護衛」們,把帝國邊境被毀村庄的資料都找了一遍。天哪,十幾年前的被毀村庄啊﹗誰知道「巨石村」在帝國有多少個啊?該死的,那幫農夫難道就不會取些個性點的名字?難道「巨石」是個很好聽的名字?怎麼十來年間光是被毀的「巨石村」就有差不多十個?嗯,別怪一幫昏了頭、而且在謠言越傳越盛的狀況下揣揣不安的「護衛」們,忘了帝國與王國之間要不是隔著几座大山,早就警鐘頻響。顯然,他們也意識不到「巨石」正是來源於這些保護帝國的大山。
時間就在魔法協會和「旅者之家」這麼過去了,單調的很。直到這天,赫塞拉住司督,神祕兮兮地說︰「司督,你這樣的生活態度可不行,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
所謂友誼,有時就像「一見鐘情」那麼飄渺,那麼不可觸摸,卻又在一瞬間讓你得到了它。司督和赫塞的友誼,顯然屬於「一見鐘情」式的。因魔法相交的兩人,短短幾天就向對方暴露了真面目。至少赫塞看起來是如此,在沒外人的情況下,他可不會在司督面前保持彬彬有禮的貴族形象。
司督很疑惑,問︰「為什麼?」
「你看,」赫塞指著司督說,「你每天在魔法公會工作六個小時,除了午飯偶爾在公會解決,其它午飯和晚飯時間,就只跟我一個人討論魔法。」
「史丹不也經常來找我嗎?」司督插嘴說。
「拜託,他來這幾乎都是因為我在好不?」赫塞一臉「你是大木頭」的表情,「你除了魔法,還有什麼?我問你,南昆城你在走過多少個地方?你說得出地名的又有幾個?」
司督搖頭,並不認為赫塞說的有多可怕。
「唉,怎麼跟你說呢?」赫塞誇張地摸上額頭,悲痛地說,「你不覺得你的生活太單調了嗎?」
司督繼續搖頭。
「天哪,你﹗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搖頭了?」赫塞比先前還要誇張地叫了起來,「換成是我,早就自殺了﹗不行,你今天無論如何要跟我出去。」說著,他拉著司督就往外走。
剛巧,史丹走了進來,一看到赫塞便說︰「就知道你在這。哎?」他的目光移到被赫塞強拉向外的司督,吃驚地說,「赫塞,你該不是想帶司督去什麼不該去的地方吧?」
「我也是為了他好。像他這模樣,不悶出病才叫奇怪。」赫塞甩了甩手,對史丹說,「正好,我發現一個好地方,本想著先去總部找你,現在也省得我走來走去。」
「很抱歉。」史丹豎起兩根手指,「兩個壞消息。」
「壞消息?」赫塞看了看表情依舊平淡的司督,皺眉說,「還兩個?」
「兩個。」史丹肯定地點頭。
「說﹗」
「一,你和我的休假,取消了。」史丹分別指了指赫塞和自己,用手在脖子做了個切的動作,「二,今天,我們有工作。所以,團長大人非常好心地幫司督保住了貞操。」
赫塞的嘴動了好久,吐出三個字︰「該死的﹗」
「嗯嗯,團長大人還說,」史丹特地加重了「大人」兩個字,擺出一幅奸詐的模樣,學著某人的語氣說,「這次未完的休假補到下次。」
「每次都來這套﹗」史丹的表演把赫塞的怒火成功地全部轉移到某人身上,「下次休假,我的假期就不是半個月,而是兩個月了﹗」看來,怨氣挺重的。
「對了,」司督這才插嘴,「我現在該去魔法公會了。」
瑞恩會喜歡司督的工作態度的。現在司督的魔法捲軸等級已經上升到恐怖的五級,除了給司督帶來巨額報酬外,也讓魔法公會終於有了比較大的賺頭︰天知道現在市面出售的四級以上魔法捲軸多麼稀少,而且還是五級魔法捲軸﹗
可赫塞不是瑞恩。
「管他呢﹗」赫塞再次拉過司督的手,「司督,你也去,就當散心。」
史丹沒意見,看他那模樣,也跟赫塞一樣,徹底無視司督身上的黑色法師袍,轉而認同司督的魔法理論,認為司督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雖然從沒見過司督施展過魔法。
見史丹聳肩表示對赫塞的賭氣毫無能力,司督還真不知該怎麼拒絕赫塞。
工作?瑞恩說了,他想去便去,不想去就不去,完全自由。其它的?嗯,似乎並沒其它理由。沒其它理由?難道自己的生活真的這麼單調?
最後,司督點頭答應了赫塞。
「直接去城門會合,就等你一個人了。」史丹對赫塞說。
往城門的路上,史丹說明瞭工作︰去魔獸森林捕捉馳迅猴,數目三只以上,越多越好。
「就這任務?」赫塞瞪大著眼睛,突然罵出來,「這麼簡單的工作找我干嗎?有沒搞錯?」
史丹聳肩,再次學著某人的語氣說︰「團里的魔法師就赫塞的等級最高,你也知道,馳迅猴那小東西雖然很可愛,速度卻不是蓋的。我需要一個能快速施放‘遲緩術‘的魔法師,所以,只能選赫塞了。」史丹指著自己的鼻子繼續說,「至於你,沒辦法,史丹,誰見你是赫塞最好的朋友?」後面那句話的意思,應該是「你別看赫塞平時錶現得很有貴族風度,發起火來,還真祇有你才能控制得了。」顯然,史丹就一替罪羔羊。
「如果你再學那個混蛋說話,我發誓,我會宰了你的﹗」赫塞惡狠狠地瞪著史丹。史丹挑挑眉,無奈地聳肩,立刻讓赫塞找不到可以發洩的目標,只能恨恨地說,「難怪他要我們去城門會合。該死的,該死的老狐貍﹗」想掉頭回火狐傭兵團總部已經來不及了,不到兩百米的距離,說不上多少句話便道路。
城門下面,有一個佩戴著火狐傭兵團徽章的人正在左右張望著,看到三人,立刻迎了上來。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6:42
第六章 赫塞的邀請(下)
「奧托,怎麼就你一個人?」沒等那人說話,赫塞先開口了。看他那模樣,只等對方說錯一句就撲上去咬一口。
「他們先走了,說讓我一個人等你就成了。」奧托是個三十多歲長相普通的男子,穿著和史丹一樣的制式半身甲,閃亮的鋼甲說明他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他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赫塞這模樣,回答完赫塞的問題后看向司督,微笑點頭,問,「這位是?」
「司督.哈里森。」司督禮貌地對奧托一笑。
「你就是司督啊?呵,最近聽赫塞說的最多的就是你了。」奧托伸出手,「幸會。」
「別轉移話題。」赫塞拍開奧托的手,死盯著奧托說,「他們?他們有誰?」
「失禮了。」奧托沒理會赫塞,對司督抱歉一笑,「我們團長把赫塞寵得太過了。」
司督還沒說話,赫塞大吼︰「該死的,他寵我?奧托,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根本沒有‘他們’?那個老狐貍是不是又只讓我們三個人去?」
奧托不說話,繼續保持微笑。
「該死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赫塞死攥著拳頭,雙眼充血。史丹見狀,連忙按住赫塞的肩膀,說︰「算了,赫塞,先完成工作,回去再跟團長理論。」
赫塞的怒火迅速消散,化成一聲長嘆︰「那個吸血鬼,回去又能怎樣?他肯定不在,反正他有的是理由。吸血鬼﹗老狐貍﹗」怒火又上來了,不過踩几下地,也就平息了。最後無力地揮手,說,「走吧。」
司督發現,赫塞那句「走吧」一落下,奧托小心地松了口氣。
「對了,司督,你會騎馬嗎?」奧托轉頭問。看來他已經確定司督會跟著去了,又或者,類似的事情赫塞做過不少,奧托早已習慣。
算會吧,如果以前跟老師同騎也算的話。司督想了想,說︰「別騎太快,應該行。」
「那好,我們走慢些,反正時間也不算很緊。」奧托點頭。
城門下,停著四匹馬,馬臀上都烙有火狐傭兵團的識別資料。奧托給司督找了匹比較溫順的馬,司督翻上去試著溜達了几圈,確定不算太難操控后朝其它人點了點頭,四人便朝魔獸森林走去。
這並不是前往法師塔的那條路。魔獸森林的範圍已經離南昆城很近了,騎馬慢行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兩條路比較相似的地方是都很安靜,行人幾乎見不到。不過,現在走的這條路兩旁的小山包似乎比前往法師塔的多,往往走上幾步就能見到延綿的小山包。走在路上,總會有壓抑的感覺,好像自己是被人看管的犯人。
司督不自覺地就往兩旁的小山包瞄了几眼。
「當什麼也感覺不到的時候,最好小心自己的直覺。這是我多次險死還生的經驗。」莫恩老頭曾慎重地說。
直覺?司督並沒發現赫塞三人有何異狀,只能安靜地繼續驅馬前行。
走了差不多三刻鐘,那種被看管的感覺突然消失了。司督暗暗一笑︰看來是我太敏感了。
行至此處,小山包依舊不時能見。
「司督,笑什麼呢?」赫塞把頭湊過來問。經過這麼長時間,他的狀態似乎已經回復過來,又像是想通了,被迫接受了安排。或許,他是在等待一個總爆發。
「沒什麼。」司督朝赫塞一笑,問,「跟我說說你們捕捉馳迅猴的步驟。」他並不想說出剛才的感覺,哪怕已經接受了赫塞的友誼。很奇怪的感覺,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祇是一時沒想到而已。
赫塞挑了挑眉,說︰「還不是那樣。先尋找它們的聚集點,小心接近,抓住機會后就施放‘遲緩術’,剩下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後面的呢?」司督問。
「一張大網扔過去。」史丹湊過來說,「好運的話,能逮住几只。你知道,那些小東西滑溜的緊。」
「好運的話?」司督呵呵一笑,「那不好運呢?」
「一個都沒有。」赫塞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難道就沒其它更好的辦法?」司督問。
奧托接上話說︰「馳迅猴太嬌氣了,燒不得、電不得,小火球雷電一類的魔法根本不能用。」
「至於風刃,」赫塞說,「如果你想把那些小東西一刀兩斷,那就用吧。」
「那抓它們干嗎?」司督有些不解。
「還不是那些貴婦人造的孽。見馳迅猴嬌小可愛又沒有攻擊力,便紛紛出錢購買當寵物來養。偏偏那小東西難抓的要死,而且很容易死亡,價格也就越來越高。你知道那幫貴族有多無聊的了,越是難買的東西她們越是追求,好拿來顯擺。說來,這次的最低三只,還不算過分,四個人足夠……」赫塞說到這停了下來,臉色變得極其古怪,然後,怒容又上來了,低聲罵,「該死的吸血鬼,老狐貍﹗就四個人﹗該死的﹗全世界就他最精打細算﹗」顯然,他又想起了被某人算計的事。
這次,奧托和史丹也不去安慰赫塞了,任其絮絮叨叨地低聲罵著,兩人全當沒聽見。罵了半分鐘,赫塞就此停下。
氣氛有些古怪。赫塞悶頭看著馬背上的鬃毛;奧託身體坐直如同驕傲的皇家騎士般目不斜視;史丹跟跨下的馬進行著友好交流,撫摸著馬頸讓它舒服些;司督不願去理會這些事,自得其樂地再馬背上研究起之前在法師塔沒參透的理論。
這個世界,總會有些突然的事發生,誰也沒辦法預知,誰也控制不了。
四人的靜默保持了三分鐘,卻在同一時間把目光放在前方。
呼叫聲?司督聽的明白,突然改變了方向的逆風將一陣談話聲吹到了耳邊,似乎有十來個人在說話。他想起了剛才並不愉快的感覺,心裡冒出一個念頭︰剛纔是不是這幫人?
隱約間,風中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叫聲,聽著並不真切。奧托回頭看了一眼赫塞和史丹,三人同時點頭,神色也瞬間嚴肅起來。
「司督。」赫塞朝司督看去,司督點了點頭。
猛一拉韁繩,拍了一記馬臀,四匹馬朝前快速奔去。紛亂的馬蹄聲中,身後留下了四串黃煙,慢慢凝聚成一串,在馬蹄聲還清晰可聞的時候,隨風消散而去。前方,黃煙分成兩股,然後再次上演著凝聚,消散……
作者:
vdear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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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21 00:16:57
第七章 救美?(上)
司督的騎術很差。在馬跑起來的時候,不只有司督知道,赫塞他們也看到了。史丹和奧托對視一眼,回頭說了聲「我們先走」便拍馬而去。至於赫塞,則留在司督身邊指導著騎術。
「身體放低點,不要把馬肚夾得太緊……」赫塞一邊對司督說著,一邊頻頻看向前方。聚在一起的人影已經依稀可見。
穿著五花八門的十來個男子大聲呼嘯著,控制著馬匹將正中的一個女人包圍起來。距離太遠,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從動作看來,他們正在戲耍那女子。
盜賊?應該是的。不管出於什麼情況,當看到眾多男子欺負一個女人的時候,一般都會把那些男子歸到反面角色。當暫時找不到合適詞語的時候,沒人會在意對方到底是不是盜賊,先給他們按個身份纔是重要的。「盜賊」這個身份似乎很合適。如此一來,因為面對的是盜賊,英雄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見史丹兩人沖上來,盜賊們分出一半的人,慢悠悠地擋在前面,那姿態,似乎根本不在乎奧托和史丹。
此時,司督慢慢掌握了一些操控馬匹的訣竅,馬速卻不可能提高,只能說他現在在顛簸的馬背上舒服了少許。
「嗯,他們打起來了。」一直關注著前面事態的赫塞說。看他那模樣是想催司督快些,但又明顯不可能,神色間有些著急。
司督看了看前方,奧托和史丹已經抽劍和盜賊斗在一起,便對赫塞說︰「你先去。」
赫塞頓了一頓,「嗯」了一聲,在馬臀上狠狠拍了一記。
史丹他們的狀況並不算好,二對七在人數上很吃虧。那幫盜賊似乎訓練過聯手攻擊,一波一波的就沒斷過。奧托還好些,或許盜賊們以為他的威脅比較小,只分出三個人對付他。史丹就比較狼狽了,雖然隨身大劍揮舞得很快,盜賊們遊走間見縫插針地來那麼一兩下,也讓他應付得有些惱火。
或許,讓他們合在一起更容易對付些。司督看著史丹他們,隱隱覺得分開制敵是個錯誤。他數了數盜賊的數量,十五個。若是盜賊聚在一起,一個大型魔法足以解決,現在的情況卻是人分成了兩邊,而每邊都有要救的人。
赫塞已經靠近打鬥範圍,身上的藍色法師袍清晰可見。他掏出一塊布矇住馬眼,迅速翻下馬來。盜賊中身材特別出眾、差不多能跟史丹一較高下的大鬍子手一揮,四個盜賊脫離了糾纏女人的包圍圈,朝魔法師拍馬而來。
「火球術﹗」這時,作為一個非常有經驗的傭兵的經驗就體現出來,赫塞在魔法範圍外停下,等著四個盜賊自動迎上前;作為一箇中階頂級魔法師的威力也體現了出來,話落下,身前憑空出現四個火球,朝剛好來到最佳魔法攻擊範圍的盜賊疾飛而去;作為一個接受正統的教育與鄉土教育的區別也出來了,至少,司督更喜歡用「小火球」這個稱呼。
當然,現在沒有人會去在意「小火球」和「火球術」哪個更好聽些。生死重要。
那四個盜賊也不是泛泛之輩,其中武技比較好的隨手一劍打散了迎面而來的火球,其它三人雖打不散火球,卻也將火球打偏,同時偏身讓了過去。也因為這火球,將四人的動作停頓了一小會。
一小會就夠了。
又是四個火球,依舊精準,逼得那四人不得不再次面對。同時飛出的還有另外四個火球,是朝圍攻史丹二人的盜賊而去的。因為背對赫塞,雖然出了最佳的魔法攻擊範圍,也讓那四人好一通狼狽,在同伴的招呼下向兩邊閃去。
位置空出來了。
「史丹,奧托,過來掩護我﹗」赫塞大喊,雙手開始結印,同時默念咒語。
如此好的機會怎能錯過?史丹和奧托同時大喝一聲,蕩開那四個盜賊反應過來時揮出的劍,在空中一旋在馬臀狠狠一拍,朝赫塞直奔而去。
圍向赫塞的四個盜賊身形一頓,明顯在考慮應該先擋住兩個劍士還是魔法師。
「先殺了魔法師﹗」見先前圍攻史丹兩人的同伴已經追上來,盜賊首領大喝一聲,「別浪費時間﹗如果你們連一個魔法師都搞不定,乾脆自殺吧﹗」語速並不快。顯然,他很自信,也不打算出手。
形勢微妙起來,又有些怪異。
十五個盜賊中,四個依舊圍在女人身邊,並不擔心出現在週圍的魔法師,依舊嘻嘻哈哈地你一劍我一刀,與其說是對敵,倒不如說是在練手和戲耍。而盜賊首領則站在一邊,冷漠地看著手下和對方打鬥。
史丹和奧托已經脫離圍困,他們絲毫不理會後面追上來的七個盜賊,直直奔向赫塞,因為祇有兩個人,他們的速度比後面慣性地排出陣型的盜賊快很多。
攻擊赫塞的四個盜賊在首領大喝下,條件反射般地在馬背上坐直身子,跨下的馬也因此一頓,然後快速驅馬前行。
時間,定格。
空氣中的元素湧動著擠向赫塞,躁動不安。隨著赫塞的口一張一合,元素如軍人般尋找著屬於自己的位置,歸隊,站列,分出,只剩下燥熱的元素停留在前面,等待元帥的號令。
「火炎陣﹗」時間瞬間回復,以先前百倍的速度進行著,停留在原地的火元素在聽到一聲號令后,立刻擺出陣型,占領了號令者前方十米半徑的範圍,化出橘紅的火樹。
中階魔法的威力立刻顯現出來。
首先被驚嚇的是馬匹,紛紛嘶叫著立起前蹄。而史丹和奧托,在赫塞喊出「掩護」時便做好了準備,在火焰從地上冒起的時候,拿布矇住了馬眼。
最為狼狽的是攻擊赫塞的四個盜賊,幾乎控制不住馬匹。
想做動作,已經遲了。史丹兩人已經近身,雖然躲過了奪命一劍,卻依舊在身體留下大小不一的傷口。首先被攻擊的兩個更是被迫拿身體阻擋橫掃而來的劍,「鏘」一聲,卻是鋼鐵相擊的聲音。劍過處,露出了骯髒的衣服下面的閃亮鎧甲。鋼甲又如何?依舊被巨大的力量撞得噴出一彪鮮紅。
盜賊那方被廢了三人,攻擊赫塞的四人只剩下武力頂尖的那個還有攻擊力。
形勢依舊不妙。
不過多了一箇中階頂級法師,已經不再狼狽。
刀來劍往間,時不時會飛來幾個火球。盜賊們的圍攻再也不見效果,節奏被徹底打亂,七個人,竟只與兩個人堪堪打成平手。
再狠點﹗彼此眼球充血,不時來一個以傷換傷。
沒關係,我們的人數比他們多,比流血也比他們晚死。可是,該死的魔法師,那個該死的魔法師﹗該死的火炎陣﹗該死的﹗不,沒關係,魔法總會有時限的,很快,很快就……
「你們廢物啊﹗」盜賊首領大聲喊,「平時的訓練都還給我了?一幫廢物﹗結陣,結陣﹗分出三個人對付魔法師的火球﹗塞拉,聽到沒有?」他還是不打算上陣,祇是大喊。
眾盜賊立刻恢復了神智,先前攻擊赫塞的武藝最好的盜賊,立刻指揮著同伴,按首領說的,點了三個人擋在前面。
形勢大變。
「該死的﹗」赫塞也大喊,「史丹,奧托,你們平日不是自稱合擊第一嗎?該死的,你們在干嗎?小混混打架啊?」
史丹兩人早在盜賊首領大喊的時候就清醒過來,好在分開得不遠,很快就合在一起,合擊也有了效果,卻只能讓形勢更加惡劣。分出阻擋綿綿不絕的火球的三個盜賊任務並不重,依舊能不時空出手攻擊史丹兩人。
「該死的﹗」赫塞手中不停,低聲罵著,「好好的喊什麼喊?本來我已經把自己人都算上了……」他在使用火球術時,還不時地夾雜著看不見的「嗜血術」,但一切都被盜賊首領的一聲大喝破壞了。
本來,混亂中,盜賊們是根本不能發現的。如果繼續下去,以史丹兩人的攻擊力,說不定……
姍姍來遲的司督剛好來到赫塞後面,聽到了赫塞的低聲喝罵。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7:08
第七章 救美?(下)
現已將「法克」改為「赫塞」,黑默再次為黑默的失誤道歉﹗晚上12點后再更新一章,嗯嗯,明天照例的兩更不算在內~~~請大家繼續支援黑默,推薦沖到200,加更一章~~~再次求票求收~~~~
===========下面是正文==========
這算什麼?司督靜靜看著赫塞,談不上接受不接受,祇是一時不大明白赫塞的目的。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
「這個世界分為兩種人。一是理智的人,一是不理智的人。」莫恩老頭說這句話的時候滿臉高深,「當然,並不是說理智的人就沒有不理智的時候,祇是按當時情況來分類。記住,如果感覺自己被算計的時候,最好冷靜下來,仔細分析接觸過的人。這時,千萬要保持理智,不能讓任何情感破壞了你的思維。如果你的智力在對方之上的話,理智的你很容易就發現自己被誰算計,怎麼被算計;如果你的智力不如對方,也沒關係,至少理智的你能加倍留心觀察,以便哪次逮住機會,看破對方的伎倆。所以說,不理智是很不可取的。」
也就是說,很多事情只能看當時的狀況去分析?而且,不要看不起這種行為,因為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做?司督的思緒一上來,竟在不該發獃的地方發起了呆。
有些不能明白,有些不能接受。
「司督,別愣著啊﹗」赫塞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司督所有的思緒。朝赫塞看去,他正邊發魔法邊頻頻回頭,「快幫我﹗我快頂不住了﹗」
幫忙?司督的視線轉移到戰鬥場景。
最遠處,是那個身材高大與史丹不相上下,身材也很壯碩的盜賊首領。他看到司督的出現,手一招,圍攻女人的盜賊立刻分出一個,但也就一個,朝司督方向跑來。
盜賊首領並沒把穿著黑色法師袍的司督放在眼裡。
現在祇有三個人圍攻的女子依舊狼狽,擋得了上面的進攻擋不了下面的。司督這才發現,那女子也就二十不到的年紀,面容姣好,精緻的五官結合在一起很漂亮。遠遠看去,她臉上已經沒了反應,只剩木然。或許剛被攻擊的時候,盜賊的侮辱和耍弄還能讓她氣憤,但久了,除了最後的不死心讓她幾近麻木地反擊,再也沒多餘力氣用在臉上;或許史丹他們剛出現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會泛起一絲希望,但看史丹兩人被壓得毫無脾氣,已經足夠打破她的幻想;在赫塞這個魔法師出現的時候,或許她的信心和希望會再次點燃,反擊也會激烈些,但早已透支的體力,哪還容她做多大的反擊?現在?就司督身上顯眼的黑色法師袍,有多大作用?她應該早已經麻木了,心裡只有存的,怕也就是最後那一絲接近崩潰的反抗。
反觀圍攻她的三個盜賊,動作依舊敏捷,身上根本見不到一個傷口,與女人破碎的以致露出片片白皙肌膚的衣服形成了強烈對比。他們並不打算在她身上留下傷痕,祇是在戲弄她。
武技相差太大了。即使史丹他們的出現,她依舊祇是盜賊耍弄的對象。
或許,一切,都已經麻木。
史丹和奧托兩人,招架間還算有章法,雖然有些狼狽,卻有效地止住了身體傷痕地增多。換句話來說,他們現在打得很保守,只能自保,能不能解救那個女人已經是另一回事。
七個盜賊,七個武藝高強合擊嫺熟的盜賊,史丹兩人能擋到現在也能說是武藝很不錯了。至今還沒放出斗氣,說明史丹和那幫盜賊一樣,都是純武劍士。
或許他們修習了斗氣還好些,雖然祇有很短時間的爆發力。不可思議,司督竟然還有心情胡思亂想。
再近些,是一片正在慢慢弱下去的火焰。那應該大多是赫塞本身的魔力造成的,他牽引的空間中的元素應該並不多,否則不會這麼快魔法就會失去威力。
「司督,快幫忙啊﹗」赫塞的聲錄音帶了一絲顫抖。
司督朝赫塞看去,他的臉上全是汗水,一滴滴凝結在一起,藍色的法師袍正微微顫抖著,或許,藏在寬大的法師袍後面的身體也在顫抖。
時間也就過了几秒。
幫忙?問題再次回到先前,司督微微皺起眉頭︰我只能用禁咒,怎麼幫忙?在魔獸森林出來后,司督已經確定了自己只能用大型魔法,哪怕稍小點的譬如高階魔法他都發不出。
環顧週圍,右邊是一座小山包,左邊再遠些地方就是大片的森林,那是魔獸森林。腳上除了一條人踩出來的道路,就是野草野花和零零散散几顆大樹。
上次是運氣好,才在關鍵時候回復神智,把魔法往其它地方挪了少許,結果還不是差點把自己也搭上去了?現在么?不可能,缺乏魔法陣控制禁咒的爆發範圍實在太大,根本就不是容易控制的。再次看了一眼場中的所有人,司督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難道,我還要殺了你們不成?那跟沒救有什麼區別?
司督不想殺人,一點都不想,甚至,哪怕就算單獨遇到這伙盜賊,也不願下手。與信仰無關,司督祇是想不出殺他們的理由。他並不怕作為同類的人,他怕的是無法根本理解的其它族類。因為根本無法理解,所以他害怕,所以在生命受到威脅時能爆發出生命潛能,面對能交流的,他反而下不了手。
再說,真下得手去,萬一控制不了怎麼辦?那就連自己在內都會毀在這裡。司督至今還在懷疑上次自己是怎麼逃出生天的,那太不可思議了。
「司督,別愣著,快幫忙啊﹗」赫塞的聲音更急了。
低頭習慣地看著雙手,司督還沒想出個結論,耳邊傳來盜賊首領的大喊聲。
「你們這幫廢物﹗」盜賊首領憤怒了,沖上去手一擺將那女人掃飛出去,大罵,「平日讓你們玩玩就可以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就不會看時間嗎?」一邊說著,一邊驅馬朝史丹兩人跑去。一直在耍弄女人的三個盜賊一愣,隨即跟了上來。
地上,那個女人的身體捲動兩圈后停下,趴著再也不動。
「塞拉,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盜賊首領繼續喊,「我已經給了你一次機會,你竟然連幾個人都收拾不了?啊?」
圍著史丹二人的盜賊分開,被盜賊首領稱為塞拉的男子一臉怯懦,也不攻擊史丹了,閃在一邊。
直面相對﹗
第一招。盜賊首領手中的大劍橫印一掃,其勢直欲裂山,攻擊範圍將已有警覺聚在一起的史丹和奧托籠罩在內。
鏹﹗兩把遠比平常粗大兩倍的劍碰在一起,爆出一團火花。史丹的劍彈開,那劍去勢不減,直追奧托而去。
鏗﹗奧托橫劍身側,左臂撐在劍身,巨力將他的身體連帶身下的馬匹往右橫跨一小步。
威力如斯﹗
第二招。史丹反攻。劍彈回時在控制停頓那麼一瞬間,依舊是橫掃,閃電般劈向盜賊首領不設防的腹部。
右腳一拍,跨下純黑駿馬如有靈性,小小挪了一步,險險讓過往死里去的劍鋒。
第三招。奧托出手。原本撐在劍身的左臂一抓,該單手為雙手執劍,大劍一旋,來到頭頂,然後,狠狠劈下。
是朝馬頭而去。盜賊首領有兩個選擇,一是後退,讓那劍鋒砍下馬頭,一是反擊。
叮﹗兩劍碰在一起,奧托的劍被彈向一邊。
夠了﹗
第四招。史丹看準空蕩,在盜賊首領挑開奧托的劍的時候,直直插去,目標,肋下。
盜賊首領不慌不忙,一手執劍,一手拉韁,右腳離蹬,身體往左一偏,手中大劍同時利用身體這一旋轉,揮向史丹。
收招,史丹在劍尖追到盜賊首領那一刻,往上一拉改刺為橫擋。
騰騰騰,彼此後退兩步。
所有攻擊,加在一起還沒三秒鐘。
「再來﹗」奧託大喝,「你的力氣還沒史丹的大呢﹗」兩腳往馬肚一拍,直躍而去,又是一計橫掃,往盜賊首領碩大的腦袋奔去。
「要不是剛才老子打得夠累,」史丹上前,同樣是橫掃,卻是奔盜賊首領腹部而去,「還輪不到你小子來教訓老子﹗」
「發什麼愣﹗」盜賊首領驅馬小退,大喝,「還不去殺了那兩個魔法師﹗」
眾盜賊條件反射地應了聲是,朝赫塞和司督奔去。
地上,火焰已經很稀薄,只依稀能看到淡黃的火苗。
赫塞全身的魔力已被抽個乾淨,再也榨不出一丁點。
「司督,」赫塞軟軟靠在馬背上,無神的雙眼望向不見一絲云彩的蔚藍天空,平靜的聲音透出無限悽涼,「很高興認識你,我想,這關我們是過不去了。很抱歉,我不該拉你一起完成這個工作。」
陽光下,他白皙的臉龐幾近透明,隱隱能看到皮膚下面鐵青的血管。
「該死的﹗」史丹驚恐地大叫一聲,劍勢一緩,回過頭看向赫塞。
「史丹﹗」奧托驚叫出聲,眼看著盜賊首領跨下的黑馬在小退一步后往右連跳,眼看著他不顧史丹正在回收的劍會否傷害自己,高高舉起了劍。
「你們是不錯的對手,可惜,這是戰場。」盜賊首領冷冷地說。陽光下,因殺人過多而覆寫上一層淡淡黃褐的劍爆出一道閃亮的光芒,照得人不敢直視,也蒼白了所有色彩。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7:16
第八章 英雄?(上)
嗯嗯,黑默還算守約~~~~~
沖榜期間,請大家繼續支援~~200票加更一章~~~~
==========下面是正文=========
「陽光很暖和啊﹗」赫塞瞇著眼看向太陽,喃喃說,「赫塞.瑟曼,好好記住吧……」在他頭上一米高的地方,一把將陽光反射過來的劍奪去了所有光芒,同時在赫塞英俊的臉上留下一片狹長的陰影,像要把那張英俊的臉分成整齊的兩部分。
時間之神將時間停了下來,靜靜欣賞著眼前的場景。與之相反的是,元素之神卻想著加快時間的進行。
風雲激變。
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天空多了一層厚厚的雲朵,遮住了天空,遮住了太陽,仿佛赫塞臉上的那道陰影無限擴大,將目力所及範圍全部籠罩。
天色昏暗,似黑夜之神不顧白晝之神的反對,正將一隻腳踏進專屬白晝之神的空間。
空氣中的溫度卻猛然升高。吸入鼻腔的氣體前一息還帶著春天的清涼,下一息已經燥熱無比,在鼻腔瘋狂衝擊著,不帶一丁點仁慈,要把裡面的所有全面摧毀。
凡是能透出氣體的地方,都像沸油淋過,內含毛孔,滾燙的讓人窒息。汗水似乎早已蒸發,但不是,那祇是在一息間發生的。皮膚傳來迅速干裂的感覺,血液像在鍋里煮著即將沸騰的水,騰騰冒著瀰漫蒸汽。一切都不可觸摸,一切都不可目視,有的祇是感覺。
靈魂就這麼跟著快要燃燒起來﹗
燃燒的中心是一個穿著黑色法師袍的普通年輕人。
他像個漩渦,將週圍所有的一切全部吸了進去。
瘋狂如地獄之犬,不吐出任何一塊殘渣。
終究時間之神力不能敵,匆匆退讓。細不可聞的「哧」一聲,不知是誰的頭髮被燒去一根或是哪人身上最後一滴附著在皮膚的汗水被蒸發,所有,恢復。
「停手﹗」盜賊首領大喊,在寂靜中顯得尤為清晰,蕩起了陣陣回音。
懸在史丹上只有只有几厘米的劍停下,然後撤去;劈向赫塞的劍拼命地往一邊偏去,斷去几根淡黃如陽光般溫暖的頭髮,和一塊天藍色的衣角。
元素之神並不大願意才剛出場就此退下,稍稍往後撤了撤,繼續靜靜看著事態的發展,或許,他認為事情還能更有意思些。
「這位魔法師,」盜賊首領的聲音軟了下來,看向一級法師的眼睛裡面透出些許后怕,把劍插在身後的劍鞘,高舉雙手說,「能否請你先收手?」
一級法師依舊保持著淡淡的表情,視線透過盜賊首領,不知落在什麼地方,看不出焦點。
「都退后﹗」盜賊首領再次大喊。話落下,所有盜賊都往後退了幾步,卻沒離開攻擊範圍。盜賊首領顯得有些憤怒,大聲喝罵,「你們這幫廢物﹗退下啊﹗」
現在他沒任何資格談判,沒有。
眾盜賊這才緩緩退到了攻擊範圍以外。看他們僵硬的姿勢,顯然早就接受了指令,祇是猶豫著一級法師會不會趁機滅口、和平日的訓練讓他們保持著隨時可以反擊的姿態。
「咕噥」,赫塞吞下梗在喉嚨的唾沫,狠狠地出著氣,想吸氣時,一口長氣卻花上了幾次才吸上來,斷斷續續的比抽泣還難看。他的表情很怪異,眉毛高高吊起,雙眼睜得大大的,鼻孔也擴張得很開,嘴角抽搐著,好幾次后拼命咧開到最大的程度,「嘿,嘿嘿,呵呵……」古怪的笑聲很小,卻讓每個人都聽到了。最後吐出幾個字,依舊很小聲,依舊讓每個人都聽到了。
「禁咒的威力……」
所有人神色一變,瞬間換上同一種表情︰驚愕,不甘。
禁咒,魔法最頂端的存在,一旦釋放,再也無法收回。不止是魔法師們的共識,從沒接觸過魔法的人,也從世人對神祕的魔法描述中得知這個共識。
「不,不可能……」愣了一陣后,盜賊首領扭曲的臉上全是不甘,極度不甘,咬得格格響的牙齒間,擠出一句話,「不可能的,禁咒不可能瞬發的,你知道的,你是魔法師,你知道的﹗」
赫塞終於平靜少許,用複雜的眼神看著盜賊首領,嘴咧開一條縫隙,最終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禁咒……」史丹雙脣動了几下,終於擠出一個苦笑。龐大的元素劇變,就連他這個對魔法根本不敢興趣的人都感受到了,而且,感受非常強烈。
奧托的頭小小地扯動几下,機械如木偶,全身的肌肉好像都僵硬成一塊鋼鐵,無法挪動半分,力氣並沒消失,卻連轉頭都做不到。他使勁地想把眼睛轉過去,還是做不到。
「是禁咒。」赫塞終於有了回應,頭猛地轉過去,像被人強行扭過去一樣。他看著一級法師,不止是嘴角,整張臉的肌肉都開始抽搐起來,張開的嘴脣變換出各種形狀,喉嚨卻於此時凝結,出不來任何東西。
「都停了吧,我不想殺人。」
一級法師的聲音飄渺地比之天邊還遠,聽著極不真切。隨著話音落下,元素之神無奈離去,他轉身,身後全歸他管理的元素瞬間潰散,再也感覺不出來。
如神降旨。
所有人精神一松,那一刻鬆弛下來的肌肉幾乎支撐不住身體,只想往地上倒去。
「呃,好。」盜賊首領一時沒反應過來,好久才控制著臉上的表情向一級法師說,「謝謝。」手一招,眾盜賊就要離去,一級法師再次開口。
「等等。」盜賊們心頭一緊,條件反射地看向一級法師,他正指著被盜賊們抱在懷里的三個受傷的盜賊說,「把他們放下。」
就在眾盜賊以為一級法師要出什麼手段的時候,一級法師繼續說,「把他們放在地上,還有那個女人,放在一起。」
很怪異的要求,剛受到強烈刺激的盜賊們根本反應不過來,都把目光投向首領。首領眼角抽了几下,機械地點了點頭。盜賊們立刻按一級法師的要求把同伴和女人放在地上,轉身再次離去,還沒走出兩步,一級法師又開口了。
「你們打算把他們扔下?」機械地回過頭,看到一級法師皺起的眉頭,立刻讓他們的心再次吊起,只能愣愣地停在那,等待一級法師發落。
一級法師沒再理會他們,緩緩走到躺在地上的四人面前,將雙手平平舉起。
他要干什麼?沒有人說話,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放在一級法師手上。強壯的三個盜賊並沒昏厥過去,正控制著身體不要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咬緊牙關,使勁睜著眼睛,死死盯著一級法師白皙的雙手,仿佛那裡隱藏著世間最可怕的惡魔。
元素之神再次降臨。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7:27
第八章 英雄?(下)
嗯嗯,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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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中紛亂的元素迅速組合,不再祇是乾燥的氣息,反而鼻端仿佛有一股清香飄過。
草木的氣息。清新中帶著隱隱芬芳。
眾人的驚慌還沒被提起來,卻感覺到了無比的溫暖。頭頂的雲層漸漸散開,陽光透了過來,先是一縷,然後,大片灑在身上。
從未感覺陽光是如此美妙,從未如此渴望過陽光的照射……
神的恩賜﹗
一級法師身上散髮出溫和的白光,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朦朧白霧中,看不清面容,那身黑色法師袍,現在看來更像純潔的白。
聖洁如斯﹗
「聖光重生?」躺在地上的四人身上多了一層溫和的白光后,赫塞從恍惚間醒過神來,低聲驚呼。看向一級法師的眼睛裡面,再次變得無比複雜。
沒人注意到赫塞的異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地上四人飛速癒合的傷口吸引了。
「呼。」三個盜賊中,最強壯的那人細細呼出一口氣,看著一級法師時,眼中不再是戒備和驚恐,祇有感激和敬畏。
再一個眨眼的時間,其它三人的傷口都恢復過來,女人臉上的青色淤痕也消散不見。
神使啊﹗除了赫塞,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種陶醉的神情,心裡都產生想要膜拜的沖動。
「司督,你真的祇是一級法師?」赫塞的話瞬間打破了其它人的幻想。在感受到眾多殺人的眼神后,赫塞絲毫不為所動,依舊緊緊看著一級法師,想從他臉上找出一個證明。
光明神殿的魔法,向來具有很強的誘惑力。赫塞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會有什麼麻煩。
第一個回復過來的是奧托,他的眼睛在眨了几下后便回復神采,看了一眼一級法師后,低頭在心裡默念︰他是司督,他是司督……
緊接著,史丹也收回了怒視赫塞的眼神,把頭微微低下,嘴脣細細動了兩下不知道在說什麼。
盜賊首領也回復了過來,清咳兩聲后朝一級法師說︰「謝謝。」說完,朝屬下大喝一聲,「走。」
這一聲「走」喊得極是時候,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盜賊們向已經法師整齊地道謝后,翻身上馬,迅速離去。
那個女人站起身,神色怪異地看著遠去的盜賊,隨後站在司督一旁,低垂著頭安靜不語。
司督隨手又幫史丹和奧托恢復了身體的觸目驚心的傷口,這才看向那個臉蛋都被垂下的頭髮遮住的女人。他永遠沒回答赫塞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司督看那女人的手試圖遮擋洩露出來的白皙的肌膚,微微皺了皺眉。赫塞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司督身上,立刻除下法師袍交到女人手上,叫她穿上。
「謝謝。」女人穿法師袍的動作很優雅,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貴族風範,與貴族不同的是,她的速度很快,一句「謝謝」說完,也差不多穿好了。她這才把頭轉向司督,卻依舊微微低垂著,用清脆好聽的聲音說,「魔法師大人,我叫艾米麗。」
司督的眉頭再次微微皺起,猶豫稍許后還是說︰「我叫司督,司督.哈里森。」
那自稱艾米麗的女人似乎並沒聽出司督話里讓她說出全名的暗示,說︰「謝謝您的救命之恩,哈里森大人。」
「別叫我大人,叫我司督。」司督對艾米麗的稱呼絲毫不感興趣,淡淡地糾正說。
「好的,如果這是您的意願。」艾米麗表現得很順從。
不對,很不對﹗司督看著艾米麗,心裡泛起的怪異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有一種被人算計的感覺。理智,保持理智。閉上眼睛回憶著莫恩老頭說過的「理智」,直到感覺自己已經冷靜下來,他才睜開眼,看向旁邊的赫塞。
赫塞剛好開口問艾米麗︰「艾米麗小姐,你是怎麼被這幫盜賊抓住的?」
或許是赫塞的語氣很溫柔,或許因為是剛才赫塞遞衣的好心舉動,艾米麗一直緊繃的雙肩微微抖動了一下,沒几秒的時間,抖動得更是厲害。一直小心地捏著法師袍的手放開來,摀上了臉,然後,那雙有著修長五指的手後面,傳來一陣低泣聲。
一幫男人立刻慌了手腳,還是赫塞有經驗,細聲細語地安慰起艾米麗。好歹讓她停止了哭泣,赫塞轉過頭,責備地看了司督一眼,瞳孔卻隨之一縮,眼睛連忙避讓開去。
他想起了司督剛才威力無匹的魔法實力。
司督似乎已經能夠理解艾米麗剛才的表現了。莫恩老頭說過,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她們的戒心很重,一旦對你放開心,卻會對你死心塌地。或許,這就是莫恩老頭說的不可理喻和戒心很重。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面對強勢的人,通常祇有兩種表現︰一是狂妄,這種人很少,而且腦袋多少有點問題,遇到的時候別理就是;另一種,表面恭敬,如果你能給他偌大的好處,他的心裡也是恭敬的,如果不能,就會表現為恐懼。恐懼表現出來,則是戒心,或明或暗的戒心。莫恩老頭也曾如此說過。
當兩種戒心加在一起的時候,艾米麗的表現似乎完全可以理解,隱瞞自己姓氏的做法也能夠原諒。
回憶起來的司督看向還在無聲抽泣的艾米麗,用自己最溫和的聲音說︰「對不起。」
立刻,一直在躲閃著司督並沒看過來的目光的史丹和奧托猛地轉過頭,臉上全是愕然;赫塞也放棄了繼續安慰艾米麗,轉頭死盯著司督;就連艾米麗都在那一瞬間停下了傷心,抬起了頭,露出她那漂亮的臉蛋。
「對不起。」司督似乎並沒留意到三個男人的怪異,對艾米麗說,「我為剛才的無禮向你道歉,請原諒。」
「是我的錯,不關您的事。」艾米麗在震驚過後,連忙低下頭小聲說。
「沒關係沒關係,大家都沒錯,錯的是那幫盜賊。」赫塞哈哈一笑,拍著司督和艾米麗的肩膀說,聲音大得像在宣洩,又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司督沒對赫塞的舉動表露出不滿,反而微微一笑,本來極其普通的臉散髮出無上魅力。
這或許就是莫恩老頭說的,強勢的人,所做的事即使再普通,往往也會被認為與眾不同。這就是強勢的人所獨有的魅力。
赫塞賭對了。
「司督,我們還是朋友吧?」赫塞並沒讓現在的情況在自己的大笑后迅速冷場,轉而嚴肅地問。
「當然。」司督微笑點頭。
赫塞的嘴越咧越開,再次大笑起來。這次的笑顯得格外豪放,就連史丹和奧托都被感染,不多時也跟著大笑起來。
「我們是朋友﹗」陽光下,魔獸森林邊緣,這句話響起時格外鏗鏘有力,徘徊在週圍許久不肯消散。
艾米麗抬起頭,看向大笑的火狐傭兵團成員和依舊淡淡微笑著的司督,嘴角也露出開心的笑容,將她蔚藍的眼眸和垂在腰間的柔軟金髮映襯得更加靚麗。
或許,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在魔獸森林的另一邊,有一個人卻在法師塔裡面揪起了灰白的鬍子。
「又是哪個人啊?這幾天埃勒蒙斯大神降臨人世了啊?怎麼短短時間內又出現一個能把禁咒當水喝的傢伙?而且……見鬼了﹗我是不是感覺到了光明神殿那幫傢伙在使用魔法啊?不可能的,這是自然女神殿的勢力範圍,那幫傢伙不會跑到這裡來的。」見扯下几根鬍子,他稍稍一愣后使勁地搓著滿是皺褶的臉,喃喃說,「清醒﹗冷靜﹗該死的,祇要把這個問題研究透徹,我就出去﹗我發誓,這次出去,再也不回來了﹗我發誓﹗」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8:09
第九章 艾米麗(上)
魔獸森林邊緣。
赫塞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地上,身上的法師袍脫下后,裡面是貼身的錦服,依舊是以藍色為主,光線折射過來的時候,能看到錦服上的暗花,精細而又繁雜。
史丹的形象很狼狽,鎧甲都是看不出什麼,沒鎧甲保護的地方如手部,衣料都碎成一條條的,切口邊緣還有大量血跡。他看向赫塞,問︰「我們還去抓馳迅猴嗎?」說完,他的眼睛小小地轉動著,在目光接觸到司督時迅速移開。
身邊突然多了個極其強勢的人,不是誰都能在第一時間接受的。哪怕已經得到了對方的承諾。
「去﹗為什麼不去?」赫塞大喊,「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而且,目標就在前面,就這麼回去?算了吧,我可不想被那個老狐貍嘲笑﹗」
他說話的時候,永遠沒把目光放是司督身上,祇是看著前面的森林。
「司督,你看呢?」奧托微笑著看向司督,表情控制的很好,目光也沒躲閃。
「按你們說的做。」司督淡淡回答。
奧托點頭,轉向艾米麗問︰「艾米麗小姐,你一直往這條路走,很快就能看到南昆城了。如果你在南昆城沒認識的人,可以到火狐傭兵團,就說是奧托.海耶克讓你來的。你看這樣行不?」
艾米麗站在原地很久,一直低垂著的頭抬了起來,看向司督,小聲說︰「哈里森大……司,司督,我能跟你們一起行動嗎?我的武技很好的。」她也不打算問其它人,直接問最關鍵的人物。
「我無所謂,」沉吟稍許,司督對赫塞三人說,「你們看呢?」
「不大好吧?」奧托說,「而且,我們祇有四匹馬。」
艾米麗的表情立刻浮現出一絲憂愁,但她永遠也沒做什麼動作,祇是站在那,等待司督四人的決定。
「沒關係。我的魔力已經恢復不少了。」赫塞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說「我和史丹共騎一匹馬,艾米麗就騎我的馬吧。史丹,你不介意吧?」雖然是對史丹說,他的眼神卻有七分放在司督身上,裡面有一種東西叫勇氣。或許是出於緊張,他直接稱呼了艾米麗的名字。
他正試著以之前的態度對待司督。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死忍著不移開視線十几秒,赫塞放棄了。
史丹聳肩,表示無所謂。因為這一聳肩,他終於輕鬆了不少。
奧托接受了幾人的建議,五人翻身上馬。
事實上,這是一件非常無意義的事,因為他們很快就發現,要照顧司督的騎術,走路到森林也就是多上那麼幾分鐘的事情。而且,兩個大男人共騎一匹馬,不管是在視覺上,還在身體上都不是件舒服的事。再說,馳迅猴是很機敏的魔獸,沒有人能肯定剛才司督這麼大的動作還沒把它們嚇跑。現在,還是步行好些,免得動作太大,讓那些小東西跑得更快。也就走了半分鐘,所有人在赫塞的建議下,翻下馬,把馬找了棵樹栓上步行。
運氣實在算不上好,五人來到情報上記載的馳迅猴聚集地時,別說馳迅猴了,鳥都不見一只。
能說什麼?怪司督?怪他使用威力這麼大的魔法,以致把任務目標都嚇跑了?見鬼了,雖然司督怎麼看怎麼是個能夠相處的人,但他那可以瞬發的禁咒,想起就讓人膽戰心驚。何況,他這麼做是為了救自己。
怪盜賊?得了吧,人家早已經走得不見人影了。
耐著性子,在巨大的林木間小心地潛行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們終於找到目標了。
似乎運氣來了。巨大的覆滅危機,竟然讓附近幾個族群的馳迅猴聚集在了一起,放眼望去,樹上全是躁動不安的小猴子。
或許,根本用不上魔法,祇要找個潛行好些的人,小心摸上去,時機選好,動作快點,運氣好到極點的話,一張大網就能抓住十几只。前提是祇要沒讓它們發現。
火狐傭兵團的三個成員對視一眼,彼此都發現了對方眼底的慶幸。看來,他們說謊了,馳迅猴並不是好找的。
赫塞小心地湊在司督身邊,小聲說︰「司督,你就別出手了,看我們的就行了。」
司督點頭,他也確實沒打算加入捕捉馳迅猴的隊伍中。難道要他一個禁咒扔過去?見鬼,那些可愛的小東西能剩下灰就不錯了。
赫塞又湊到艾米麗身邊,問︰「艾米麗,你會撒網嗎?我們剛好有三張網,嗯,我的武技不行,多出來的那張網是備用的。」顯然,赫塞直到現在還沒發現他對艾米麗的稱呼已經改變。
艾米麗點頭,然後搖頭。
「會還是不會啊?」赫塞繼續小聲問。
「我,」艾米麗咬了咬下脣,看了司督一眼,對赫塞說,「我武技應該還行,撒網,我,我沒試過。」話完,臉頰竟然泛起了一絲紅暈。
赫塞無奈一笑,說︰「沒關係,你等會幫我捕捉逃到這邊的猴子就夠了。」
艾米麗接過赫塞遞過來的網,又把頭低了下去。
赫塞輕輕搖頭,躡手躡腳地來到史丹和奧託身邊,打了個手勢,史丹兩人點了點頭。
「上。」一句輕喝從寬大的灌木葉子間發出,空氣隨即產生細微的扭曲。那團扭曲的空氣迅速朝樹上已經揣揣不安的馳迅猴飄去,將五六只猴子籠罩在內。還沒等馳迅猴意識到敵人在哪裡,也沒等它們施展得意技能,又是一團扭曲的空氣,這次只將三兩隻猴子籠罩住。
祇有成年男子膝蓋高、全身白毛、祇有一條黑線從腦後延伸到足有身體兩倍的尾巴、號稱「白色閃電」的馳迅猴立刻亂成一團,瞬間,幽暗的林間多了無數白影,快得讓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其中有几只,在這些白影中顯得格外顯眼。它們正睜著占了臉蛋一半面積的烏黑龍江大學眼睛,因為適應不了身體突然的襲來的遲鈍,從枝間落下。
「該死的,快點﹗」灌木叢中,站起一個穿著藍色錦服的帥氣青年,他的目光盡處,是兩個正在撒開大網的壯碩男子,「別讓它們落地﹗要不我們就白忙活了﹗」
唰﹗那姿勢堪比專業級的漁夫,將落下的猴子全部籠住。嗯,不是第一次干這活了。
一道白影朝藍衣青年所在的灌木叢飛來,是個不顧方向亂闖、偏偏來不及改變行進方向的小傢伙。
藍衣青年立刻大喊︰「艾米麗﹗」
一張將藍衣青年頭頂十平米空間全部占領的大網突然出現。
望著朝自己落下的網,藍衣青年扯了扯嘴角︰「我是想告訴你讓開。那小東西撞上來很痛的……」話未完,那網已經將他完全蓋住,「……真的,不騙你。」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8:22
第九章 艾米麗(下)
很狼狽。
除了史丹和奧托因為抓住了几只馳迅猴顯得很興奮,其它兩男一女都很狼狽。
最狼狽的還是艾米麗。不止人被網住,小腹也被一只飛來的猴子撞得發疼,正蹲下身再次用長發蓋住了臉蛋。也不知道她是疼痛多些還是愧疚多些。
赫塞三兩下把三人身上的網除去,看來也不是第一次了。
司督正伸出手想對艾米麗說些什麼,可惜,很抱歉,他自被老師收留以來,交談過的女性加起來兩手兩腳還有多,更別說六年唯一交談過的女性就那個讓他頭疼的瑪麗,所以,他顯得有些措手無策。
赫塞吊了許久的心突然放開了很多,以致他突然產生有種想發笑的感覺。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艾米麗的肩膀,說︰「沒關係的,第一次大家都差不多。」然後,他的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神色。看來,這還真不是他第一次被網套住。
「謝謝。」艾米麗終於抬起頭,死忍著小腹的疼痛,眼眶的淚水在打轉,正拼命別讓它流下。這時的她,很有讓人想抱在懷中呵護疼惜的沖動。
司督的手一時忘了收回,愣愣地看著艾米麗,好久才在赫塞的一聲低咳聲中回過神。也不知道司督到底是臉皮厚還是表情習慣了單一,竟然能保持依舊平日淡淡的表情轉過頭去。
「司督,」艾米麗第一次流利地說出司督的名字,積滿淚水的漂亮大眼睛里全是哀求,更加讓人覺得疼惜。她從懷中抱出一只馳迅猴,那猴子比艾米麗還大几倍的眼睛正在慢慢失去神采,裡面有著無限眷戀,與艾米麗的哀求彼此深深相印著。「司督,求求你,幫幫它好嗎?」
赫塞的眉頭在猛然一跳,顯然,正注視著艾米麗的司督不可能發現,試圖多抓几只追馳迅猴、追得不亦樂乎的史丹和奧托更不可能知道。
果然眼淚是女人無上的法寶啊﹗
司督一愣,隨即知道艾米麗的目的。
一個活到二十歲的年輕男子,而且是從沒接觸過美貌女子的男子,最主要的是,這個男子還是情感上的初哥的善良之輩,你叫他如何拒絕美人的哀求?司督應了一聲,接過艾米麗手中的小猴子,逃開艾米麗感激的眼神,一個「聖光重生」灑在小猴子身上。
浪費啊﹗赫塞在心裡狂喊可惜。
不過,司督有能力也有資格浪費不是?
或許是小猴子實在命好,骨頭竟然沒有錯位,要不,就算能讓它十几倍的重傷大漢恢復過來的「聖光重生」,也只能讓它以後盡情享受殘疾生活。
「吱。」小猴子叫了一聲,聲音不大。「聖光重生」也只能讓它的傷勢是恢復過來,但所損耗的能量卻是沒辦法。畢竟,「聖光重生」不是十全大補藥。
「小傢伙,暫時你是沒辦法回到你的朋友那去了,只能讓我先照顧你了。」從司督手中接過小猴子的艾米麗,溫柔得像是全世界最偉大的母親。輕聲安慰小猴子后,艾米麗拿起它的爪子,朝司督招了招,「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記住了……」話沒說完,在看到司督兩人的神色后,臉頰立刻紅得像打上了一層厚厚的腮紅,然後,頭飛快地低了下去。
司督祇是驚愕,至於赫塞,這次不是眉頭一跳,而是眉頭狂跳,像一個頑皮的孩童拿線穿在他的眉間猛一通亂扯。
這……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我說,」一個大嗓門打斷了三人的尷尬,「你們在干嗎呢?咦,艾米麗小姐,祇是你抓的?厲害啊,我記得我第一次抓馳迅猴的時候,可是一只都沒抓住,而且還被一個笨蛋用網套住了。」那人是史丹,他手上提著一張收好口的大網,裡面有三只嬌小可愛的猴子正慌張地顫抖著,沒有任何反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馳迅猴除了可愛的外表和閃電的速度外,還有一個特征,那就是膽小,它們的膽子小到一旦被大型魔獸侵身,就會被嚇得乖乖等死,而且,根本想不起自己有著無與倫比的速度這一天賦。
「史丹﹗」赫塞輕喝一聲,狠狠地瞪著史丹。
史丹立刻把頭別到一邊,全當沒看到,對奧托說︰「你抓住了几只?」
奧托笑著提起手中的網,說︰「四只。逃了一只。」
「夠了夠了。」史丹完全無視赫塞的存在,自顧和奧托說,「這次賺頭挺大的,估計團長大人不會虧待我們吧?」
奧托不回答,用史丹的招牌聳肩作為答案。
「哼﹗」赫塞使勁地哼了一聲,聽到后的史丹則得意一笑,那表情,根本就是在說「我終於贏了你一次了,看來也不是很難嘛」。其實,他們都知道,如果這裡不是多了一個艾米麗,如果司督一直沒顯示超強的魔法,得意的絕對輪不到史丹。
這祇是一個表演,一個試圖讓氣氛輕鬆些的表演。並無其它目的,它屬於朋友間的氣氛調和。
「行了,回去吧。」奧托拍了拍赫塞的肩膀,對艾米麗說,「艾米麗小姐,這只馳迅猴是屬於你的,你想怎麼處置?要不要我們幫你賣出去?」
艾米麗抬起頭,臉上的紅暈依舊沒有散盡。看了奧托一小會,她把視線轉向司督,問︰「我能不能養它?」
這是什麼感覺?莫名其妙。除了莫名其妙,似乎有一絲甜甜的,正在心裡漫延。很舒服的感覺。司督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然後點頭。
與司督截然不同的是,史丹和奧托,跟赫塞之前的反應一樣,都是眼眉狂跳。至於赫塞,頻率少了些,就跳了兩次。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尷尬迅速漫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先前司督帶給赫塞三人的震驚,在那一瞬間,消失無蹤。
打破沉寂的是艾米麗懷中的小猴子,或許是和同伴的所處的環境不同,沒有大網籠著的它小小地「吱」了一聲。
「那個,」赫塞咳了兩聲,說「該回去了。」
於是,五人彼此沉默著往魔獸森林外走去。
來到栓馬的地方,四匹馬正乖乖地吃著地上的草。看來,火狐傭兵團的威望還是蠻高的,至少臀部印著火狐烙印的馬沒人敢偷。
馬匹的分配是按照赫塞之前的建議。司督、艾米麗和奧托單獨一騎,赫塞只能和最壯碩的史丹共騎一匹最高大的馬。
安靜地走了幾分鐘,沉寂再次被打破。這次是艾米麗。她問了三個火狐傭兵團一直想問但不敢問的問題。
「那個,司……司督,你為什麼放了那幫盜賊,還幫他們治療傷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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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默在此先向諸位書友道歉~~~~
由於昨晚整理了很久大綱,可能今天無法三更了,但兩更黑默還是可以保證的。可是,不管是什麼理由,確實是黑默失約了。如果今天無法三更,明天必定補上~~~~
黑默再次道歉~~~~~~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9:27
第十章 魔法天才(上)
旅者之家。
老闆亨里克看著緊緊跟在一級法師身邊的金髮美人,滿意地笑著。這幾天不知怎的,一級法師的「護衛」「商隊」在最後一次全體退房后,就再也沒有強行將整個旅者之家霸佔,搞得胖老闆現在都快分辨不出哪個是真正的客人,哪個是一級法師的「護衛」。
不過,現在的生意才叫正常的生意不是?看了一眼零零散散但永遠變換著的客人,亨里克心裡真的很滿足。
前一段時間,一級法師的「護衛」讓旅者之家表面上的生意好了很多,然後,多了一些從眾的客人。在「護衛」們撤離的時候,一級法師又帶了一個美人回來,讓整個旅者之家的男性客人立刻猛增。
一級法師倒是沒什麼。很多特地為了美人而來的客人看見一級法師身上的黑色法師袍,都有想出手的沖動。可是,美人是美人,卻是帶刺的美人。亨里克就沒見一級法師出過手,前來挑釁一級法師的傢伙,都被美人一招打翻了。她甚至沒讓那些傢伙能靠近一級法師。
這樣纔對嘛﹗胖老闆暗暗點頭,已經把一級法師身邊的美人當成了活動廣告︰擂台賽?嗯,像。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得不到的纔是最吸引人的。胖老闆也不笨,利用之前從一級法師的「護衛」身上敲詐來的錢財,大大提高了旅者之家的伙食。如此一來,吸引的客人就更多了。
遲早他們會養成慣性的。亨里克看向一級法師的眼睛里全是感激︰好人哪﹗福星哪﹗
至於一級法師,很抱歉,他有些後悔了。當然是因為跟在身邊的美人。
他有些後悔當時的一時沖動,收留了這個美女。可是,你認為一個情感上一片空白的人,能夠果斷地拒絕美女的迎合?換成任其它人,心裡更多的也怕都是竊喜吧?
那天在魔獸森林出來的時候,司督沒有回答艾米麗的問題,只以微笑對待。
說起來,艾米麗是三人中最沒資格問這個問題的人,因為她首先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她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女人。女人,通常都有特殊的權力。
或許認為司督的拒絕回答是因為自己對身份的隱瞞,艾米麗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又淚水汪汪的,抽泣著說出了自己可憐的身世。
艾米麗生長于一個帝國官員之家,從小就過著幸福的生活。但某一天,有一個官位比她父親更大的人的兒子,看上了貌美的艾米麗。而這個紈 子弟的骯髒生活早在整個城市出名了,艾米麗怎麼肯從?就是她父親也不肯。
於是,悲劇出現了。
被拒絕了一次又一次的紈 子弟惱羞成怒,利用他父親的身份將艾米麗一家人投入獄中,唯獨艾米麗逃了出來。
追擊艾米麗的盜賊就是那該死的紈 子弟召來的。
「所以,他們才不敢把我擊傷。」艾米麗滿臉淚水,歉意地對司督說,「請原諒我的隱瞞。我不是不相信您,祇是,我現在很怕被人知道身份。」
天哪,標準的吟遊詩人口中的題材,也祇有情感生活一片空白的司督才願意相信了。赫塞三人聽著艾米麗說話的時候,可是滿臉汗水。
「嗯,司督,」與司督關係最好的赫塞清咳兩聲,說,「你知道,我們都是傭兵,就算艾米麗小姐過去,我們也只能安排她住在另外的地方。嗯,這對她的安全很不利……」他終於想起稱呼「艾米麗小姐」了。
「哦。」司督點了點頭,靜靜看著赫塞。
「嗯,那個,」赫塞額上的汗水越來越多了,「我想,你是不是能夠照顧她一段時間呢?等艾米麗小姐找到她的親戚后,嗯,那就……」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司督想了想,看到艾米麗死死忍住的淚水后,一時沖動便點頭了。
於是,這一點頭,成了司督後悔的根源。
其它的好說,艾米麗挺會照顧人的,司督的飲食起居都被她照顧的很好。可是,難道艾米麗就不能離自己遠點么?就不能不跟著自己去魔法公會么?每次看到瑞恩臉上的瞭然,和瑪麗的鄙視不屑,司督萬年不變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怪異的神色。
很好。現在司督對赫塞三人也有了些不滿,他們把艾米麗送到旅者之家后,就再也沒出現過。天知道根本找不到,嗯,是沒去找共同語言的一男一女,吃飯時只能相對而坐是什麼感覺﹗
「艾米麗,你先回去吧。」司督轉過身,看著艾米麗說著照例的話,「我要工作了。」這是一個好理由,至少溫順的艾米麗接受了。
「好的,您小心。」艾米麗微微低著頭──她就沒抬起過幾次頭──然後看著司督,直到司督消失在魔法公會,才轉身離去。
司督逃開魔法公會大廳前台瑪麗的眼睛,快速走進了藏書樓,走進瑞恩為他準備的工作室后,迅速把門關上,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幾時司督有過這麼窘迫的時候?迄今也祇有艾米麗能做到。
豔福難消啊﹗腦中已經不知多少次閃過莫恩老頭的感慨了,當時司督只覺得莫名其妙,現在,他理解了,理解得很透徹。
甩甩頭,在看到1﹡2米的工作台后,他的神情立刻回復。顯然,魔法永遠還是司督最重要的追求。
現在司督已經能夠製作六級魔法捲軸了,這已經是魔導師的領網域。可惜,雖然基礎極好很紮實,繁雜的魔法陣還是讓司督的成功率保持在一半。這個概率已經讓瑞恩欣喜若狂了,可司督不滿意。說他是鑽牛角尖也好,執著也好,他現在祇要坐在工作台前,就想著怎麼提高成功率。
這是一項艱難的工作。
司督不停變換著方法、步驟,希望能夠提高成功率,可是,不管他如何改變,就是只能成功一半。
製作魔法捲軸的步驟能改變?改變了步驟還能成功?天哪,被其它魔法師知道的話,整個魔法界會立刻轟然炸響﹗
顯然,這種方法也就司督能用。這個世界能把空間的元素直接抽離,並附著儲存在魔法陣上,也就司督奇怪的體質做得到。
「又失敗了。」司督嘆氣,把廢棄的捲軸扔到右手邊,左邊則對應地擺著一張製作成功的魔法捲軸。
瑞恩不會介意司督失敗的,現在一張六級魔法捲軸已經讓魔法公會賺的咧著嘴就合不上,不就一張空白捲軸嗎?一個銀幣就能買一張上好的空白捲軸了,瑞恩才懶得在在乎那小小個一個銀幣呢。
司督在乎。可是,就算他再在乎也沒用,還沒拿過另一張空白捲軸,敲門聲響起了。立刻,司督的嘴角往下拉了拉。
「司督,我是瑞恩。」司督知道他是瑞恩,他真的知道。這幾天他都快被瑞恩的敲門聲折磨怕了。
「嗯,」不開門不行,瑞恩會繼續敲下去的。司督無奈地把門開啟,說,「只成功了一張。」然後,把製作成功的魔法捲軸交到瑞恩手上。
「辛苦你了。」瑞恩終於能正視司督了,可那也就是因為兩人熟悉了的關係,他心裡對司督還是畏懼的緊。他擺出最溫和的笑容說,「你該去吃飯了。」
我就知道﹗司督在心裡喊了一聲,表面卻沒有任何改變,淡淡應了瑞恩一聲。
這怪不得瑞恩。每天中午,艾米麗都會把做好的飯菜送到魔法公會,然後司督就必須接受瑞恩的繼續瞭然,和瑪麗的繼續鄙視不屑。說來,也有司督的錯。剛開始那兩天,他還會回去旅者之家吃飯,但艾米麗的「賢淑」讓他怯退了,以後就乾脆躲在了魔法公會。於是,艾米麗主動找了上來,時間準時的很。以致瑞恩都養成習慣,在估計艾米麗快到的時候,討好地提醒司督。
現在,司督是回旅者之家吃午飯也不是,不回去吃也不是,只能無奈接受。
瑞恩寶貝般把六級魔法捲軸揣在懷里,司督則來到大廳。結果艾米麗沒見著,大廳倒是多了一個人。
一個美女,姿色不在艾米麗之下的美女。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穿著深紅的法師袍,袖口上有一條閃閃發光的金邊。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9:36
第十章 魔法天才(下)
高階魔法師。
那美女看起來也就跟司督年紀相仿,一頭酒紅長發懶散地披在肩上,略帶些嫵媚;她的皮膚很白,司督看過去第一眼就想起了牛奶;長長的睫毛下面,是她淡綠的眼眸,隱隱藏著拒人千里的傲然;小巧的鼻子也略顯得淡薄的雙脣,組合在一起倒是完美。法師袍下,她的身體被遮得嚴嚴實實的,不過她的身材很高挑,甚至她可能比司督還高。
與溫順而又有些膩人的艾米麗相比,她更像是一朵白玫瑰,嬌美中帶些清洌,週身圍繞著看不見的刺。
司督也就看了一眼,然後打算轉身離去。別怪他,在接受了艾米麗帶來的「折磨」后,他對美貌女子產生了天然的過敏。
豔福難消﹗那根本就不是司督能消受得起的。況且,她再美與司督何干?倒不如好好準備一下,艾米麗來時,該如何躲避瑪麗照例的眼神。
可是,豔福還是自動送上門來了。
「司督.哈里森?」就在司督轉身那一刻,美女開口了。雖然她在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著成熟些,但明顯她做不到。
嗯,或許她的年紀比看上去的還小。
「你是在叫我?」司督轉過身,見美女點頭,說,「你怎麼稱呼?」
確實是個美女。司督再次在心裡下了判斷,後果就是,他突然有一種不安的預感,以致他想走出魔法公會,去體驗一下赫塞說的民眾生活。
惹來一個莫名其妙的艾米麗已經夠了,現在該不會也把她也惹了吧?千萬別怨司督怎麼能有這種想法,也別懷疑司督有什麼不純潔的念頭,相反,司督純潔的很。祇是,在一時沖動后招來一個行為舉止怪怪的艾米麗后,他對陌生人的搭訕,尤其是女人有了畏懼心理。或者說,接觸過的兩個女人,漂亮的艾米麗和還算漂亮的瑪麗,都跟司督有些不對路。
沒錯,是「漂亮」。眼前的女人也很漂亮。
「仙貝兒,仙貝兒.卡梅隆。」美女款款上前,深紅的法師袍突然產生了一種飄了起來的錯覺。她微笑著看著司督說,「初次見面,你好。」
「哦,你好。」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司督的眉頭輕輕一跳,思考著自己該做些什麼。「你找我有事?」他那該死的毛病又來了,緊緊盯上了眼前自稱仙貝兒的大眼睛。
仙貝兒好看的修長眉毛與司督截然相反地微微一皺,隨即展顏一笑︰「聽說你是禁咒法師?」
司督感到莫名其妙,倒不是因為仙貝兒口中的「禁咒法師」,而是她的皺眉。
我得罪她了?很好,司督的思緒被這一打岔,終於停止了他該死的毛病。
「嗯,不是。」司督否定了仙貝兒的問話。
所謂禁咒法師,就是能發禁咒的魔法師。
這個世界有形形色色的人,也就有了形形色色的魔法師。大多魔法師都是規規矩矩地修行冥想,積蓄魔力,一步步地升級。可也有些比較另類的魔法師。他們瘋狂地迷戀威力強大的禁咒魔法,以致根本不修習低級魔法,幾近狂妄地相信︰當魔力值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完全可以用自身從沒用過的魔力驅動禁咒。
之所以是「幾近狂妄」,是因為自古以來就祇有一個可憐蛋成功了。他成功的代價就是禁咒發動那一刻,人也爆成了粉末。
天知道為什麼現在還有人相信瘋狂的禁咒法師理論﹗但是,這種人就從沒斷絕過。或許,人偏執起來,還真是瘋狂無比。
司督是禁咒法師?顯然不是。他祇是個除了禁咒,什麼魔法都發不出的古怪魔法師。
可是,誰信啊?至少仙貝兒的表情告訴了司督一件事︰她不相信﹗一點都不相信﹗
仙貝兒潤紅的雙脣正在慢慢張開,搭救司督的人出現了。
「哎?你是……仙貝兒.卡梅隆?」那人是瑞恩。他可不是專門來救場的,相反,他是來討好司督的,曲線救國式地討好司督。可惜,他討好的對象今天遲到了。
司督實在非常感激瑞恩,他早就想走人了,因為他已經察覺到仙貝兒有想繼續問下去的沖動。財不露白啊﹗每次想起莫恩老頭說的這四個字,司督就有些後悔為什麼要使用魔法。可是,似乎每次都由不得自己。
仙貝兒瞥了司督一眼,微笑著朝瑞恩點頭,說︰「我是。你是瑞恩.瓦拉主事吧?你好。」
從仙貝兒口中吐出的自己的全名立刻讓瑞恩整個人都飄了起來,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霍夫曼老師還好吧?」
立刻,本來打算立刻離開的司督停下剛要邁出的腳,豎起了耳朵。
霍夫曼老師?阿爾方斯.馮.霍夫曼?
仙貝兒注意到了司督的動作,嘴角翹了起來,說︰「爺爺他很好,勞您掛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瑞恩搓了搓手,眼睛轉著想著該說什麼的時候,這才警醒司督還在旁邊,連忙說,「你看,我都忘了。我給你們介紹介紹。這是司督.哈里森,最傑出的魔法師。」
天知道瑞恩祇是想拍司督的馬匹,但效果卻不是一般的差。司督的表情看不出什麼,心裡卻在叫糟,不安感也強烈好幾倍;至於仙貝兒,則是雙眼微微一瞇,嘴角也翹得更高了。
可憐的瑞恩並不知道自己多日來的苦心可能就要報廢了,手引向仙貝兒說︰「司督,這位是帝國有名的魔法天才,還沒到二十歲就跨入了大魔法師的行列──仙貝兒.卡梅隆。還有,仙貝兒小姐的父母,可是大魔導師阿爾方斯.馮.霍夫曼只有有的兩個弟子。」
魔法天才?大魔導師的直系徒孫?司督總算猜出少許那沒來由的不安感從哪來的了,看來莫恩還真……財不露白?他有一種預感,今天的事有可能繼續發生。
很好,司督這次沒盯仙貝兒,轉而盯向瑞恩。
瑞恩何其無辜,難道拍馬屁有錯嗎?瑞恩在見到傳說中美麗的魔法天才仙貝兒后,平日的觀察力早已經不知飛到哪去了。被一個能使用全系魔法和禁咒的老妖怪盯住是什麼感覺?瑞恩會告訴你︰很恐怖﹗恐怖到膀胱立刻傳來飽脹、以致就快溢出的感覺﹗
「能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司督決定撤退,放過了瑞恩,朝仙貝兒紳士地一笑,「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朝瑞恩一點頭,然後,轉身,邁出左腳。
左腳停住。
「我想,等你有空的時候,和你探討一下魔法。我猜,哈里森先生,您,不會介意吧?」從美人口中吐出的「您」,有說不出的味道。
左腳落地,轉頭,再次微笑︰「當然,那是我的榮幸。」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9:47
第十一章 挑釁(上)
出了魔法公會的司督終於暫時放鬆了,眼睛不自覺地就想往後看。身後人跟隨著一個人的目光,或許是錯覺,或許……
女人?司督的嘴角翹起,在他一貫的表情上,還真看不出這笑到底屬於什麼性質。不可否認的是,它,依舊高深莫測。比起那見鬼了的盯人盯東西看,這會是一個很好的習慣。
等了一會,沒見艾米麗,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裡升起,好像什麼地方空了一塊。很奇怪的感覺,讓司督很不舒服。思索了一陣,得不出個結論,他決定回旅者之家。
艾米麗會在那裡的。司督並沒發現,他腳下的速度正慢慢增加著。
旅者之家。
眼尖的胖老闆亨里克第一個發現了司督,連忙迎上前︰「尊貴的客人,您回來了。您的朋友正在等您。」
「嗯,謝謝。」司督隨口應了一聲,很快反應過來,「朋友?」
胖老闆的眼珠子在小小的眼睛里朝旅館內挪了挪。
朝旅館大廳看去,藍色的法師袍極其顯眼。是赫塞。跟隨赫塞一起的還有史丹,奧托沒出現。他們兩個跟艾米麗談得正歡,艾米麗稍稍有些走神,眼睛時不時往門口瞄著。很快,她也發現了司督。
「您回來了。」跟胖老闆同一句話,卻有些緊張。艾米麗快步來到司督身前,依舊低著頭,金髮下的漂亮眼睛往上瞄了瞄,「我本想去給您送飯的,瑟曼先生和……」
「哎呀,司督,是你回來了。」赫塞又回復了以往的嬉皮笑臉,朝司督二人招了招手,說,「好久不見啊。艾米麗,我就說嘛,沒看見你,司督肯定會回來的。」
沒關係就好。司督朝艾米麗淡淡「嗯」了一聲,對赫塞說︰「七天沒見。」
立刻,赫塞和史丹的臉色都是一滯。還是赫塞反應快,低咳一聲,滿臉悲哀地擺手說︰「別提了。我沒想到那個老狐貍這次竟然沒有逃,更沒想到,他隨便說一句話就讓我火光了,一個火球就扔了過去。嗯嗯,發火不好,很不好,害得我被緊閉了好幾天。」
史丹也反應過來,瞥了赫塞一眼后,對司督說︰「別聽他胡扯。團長大人倒是在,但我們都沒見著,腳都還沒停下就被分派了新工作。」
司督在赫塞一咳后,也發現了自己話里的怨氣,正想著說什麼好,赫塞開口說︰「那個老狐貍,吸血鬼,用來用去還不是這兩招?沒半點創意。」然後對司督說,「你看,司督,我對你夠朋友了吧?任務一結束就來找你了,要不,見到那個老狐貍,我還真保不準一個火球扔過去﹗」
史丹呵呵一笑,繼續拆赫塞的台︰「你就算了吧﹗團長大人好歹也算是個魔法師,就你,沒被團長大人狂扁就算好了。」
「切﹗」赫塞不屑地嗤聲,「就他那半弔子的魔法?」
「魔法師傭兵團長?很少見啊。」司督想著,隨口就把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他是個鬼的魔法師﹗」赫塞翻了翻白眼,「也就會初級魔法。如果他也算魔法師,就沒有見習魔法師這一稱呼了。」
司督明白了,看來火狐傭兵團團長是個會些魔法的劍士,估計他修習魔法,也就是為了能讓自己的攻擊更出其不意。
「別站著啊。」史丹經過兩句笑談,似乎也回到了當初三人在一起的感覺,笑著說,「艾米麗的廚藝很不錯哦。」看來兩個火狐傭兵團成員對艾米麗已經很熟悉了,都省去了敬語。
我知道,我都吃了很久了。想著,司督看向艾米麗。
艾米麗發現司督的目光后臉上一紅,連忙說︰「赫本先生謬贊了。」得,她對三個人倒是保持一貫的客氣。而直到艾米麗說出「赫本」,司督這才知道史丹的姓。
「哪裡哪裡,艾米麗的廚藝確實很好。」說著,四人圍著桌子坐下。這次沒人在見識到艾米麗的美貌后,想出手試探一級法師了──史丹胸甲上的紅色狐貍顯眼的很。
依舊是赫塞說的最多,其次是史丹,司督是問一句應一句,至於艾米麗,半天沒見她說一句話,或許是看在司督的面子上,這次赫塞很留情的沒拿艾米麗開玩笑。兩個火狐傭兵團成員都很精明,沒有提那天的事,更沒繼續問司督為什麼放走盜賊。關於艾米麗古怪的身世,他們都好像忘了有這麼一回事。
這算是司督七天來第一次這麼放鬆,也難得能夠在有艾米麗的場合多說几句話。
赫塞確實很照顧艾米麗,至少,他沒像以前,跟司督在一起,談論的除了魔法就是魔法。
午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司督站起身,慣性地想往魔法公會走。
「嘿,司督,干嗎呢?」赫塞拉住司督,翻著白眼說,「你該不會又想跑去魔法公會吧?」
「嗯,我該去工作了。」司督承認了赫塞的問話。
眾人的表情又是一滯。都隨手就能發禁咒了,還要工作?這跟大魔導師在招待客人時,起身說「我該去洗衣服了」同樣讓人不可思議。
「我說,你缺那點錢嗎?」赫塞不滿地說,「要是缺錢你跟我說就是,我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難得我們來了,你就不能好好呆著?鬼知道下次那個老狐貍見到我們,又安排什麼工作。」
「是啊,司督,就算不去,瑞恩他還會說你不成?」史丹也加入勸解行列。
「沒錯﹗」赫塞立刻接過話,「瑞恩那傢伙敢說你什麼,你立刻告訴我。我會讓他知道,火狐平日這麼照顧他的生意,不是這麼容易的事。」說完,他暗暗瞥了史丹一眼,責怪史丹說錯了話。
「好。」
眾人又是一愣,誰也沒想到司督答應得這麼爽快。天知道司督祇是突然想到了之前那個漂亮的魔法師,嗯,漂亮的天才魔法師。
司督偷偷看了一眼艾米麗,她顯得很開心,似乎司督能留下是多麼讓人高興的事。司督小心地送出一口氣︰一個逼得自己不得不留在魔法公會,一個逼得自己不得不遠離魔法公會。女人,很有威力的詞語啊﹗
「司督,我跟你說,有兩種人你千萬別惹,一是小人,」莫恩老頭說的話又從腦袋跳了出來,他說到這的時候,臉色顯得很奇怪,直到頂不住司督全是旺盛求知欲的眼睛,才低咳兩聲,繼續說,「那個,嗯哼,還有一種人,女人,你千萬別惹﹗尤其是漂亮女人,你見到了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否則,後果很嚴重﹗真的很嚴重﹗」
司督當時想不明白,莫恩老頭說完話怎麼滿臉往事不堪的模樣,現在他懂了。她們天生就擁有全世界最厲害的武器,任何男人都不得不折服。天哪,看到那張漂亮臉蛋你打得下去?你開得了口大罵?行,你是個男子漢,你做得到,可是,等她們的眼淚一下來,再怎麼男子漢也變成了狗熊。
溫順古怪的艾米麗,咄咄逼人的仙貝兒,嗯,頭很大。司督甩了甩腦袋,拋開無用的想法,加入了氣氛融洽的談話中。
直到月上中天,赫塞和史丹才告辭。司督在和艾米麗說了聲「晚安」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照例的「艾米麗,你先回去吧。我要工作了」和「好的,您小心」,司督再次踏入魔法公會。
然後,頭又開始大了。因為司督看到一個美人,穿著深紅法師袍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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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打了個電話回家。
第一個獨自在外地呆著的除夕夜,其實之前並沒多大感覺,但在聽到老媽顯得很寥落卻為了不讓兒子發現拼命掩飾的聲音時,心裡的那個滋味~~~~~~~
其實做父母的,心願真的很簡單,兒女平安就好了。所以,各位陪在父母身邊的朋友,除夕夜了,好好讓父母開心開心,哪怕你祇是能說上兩句笑話哄父母,他們都會樂呵呵地聽你說的~~~~~
愿爸媽身體安康,吃好睡好~~~~~
也祝全天下的父母身體安康,幸福圓滿~~~~~~
各位,就祝你們新年行好運,金錢多多,男的越來越英俊,女的越來越漂亮~~~~~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19:58
第十一章 挑釁(下)
「嗨,那個……仙貝兒,你好。」司督很想裝作看不見,可是人家就堵在面前,看不見?騙誰啊?
「哈里森先生,你好。」仙貝兒依舊淡淡笑著,依舊舉止典雅,依舊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您,該不是忘了我的名字了吧?」
算是吧。仙貝兒的名字很好聽,想忘記也難,祇是司督在見到仙貝兒的時候,正思考著轉身就走,一時沒想起來而已。
「怎麼會呢?」司督不是笨蛋,就算再木訥也知道有些話是不該說的。他調整稍許,狀態立刻回來了,對以一貫的微笑,說,「祇是見到一位美麗的小姐,一時失神而已。」
這話是赫塞教給司督的。他說女人都喜歡聽稱讚自己的話,還舉了很多例子,比如在見到陌生女人時該說什麼,怎麼回應對方說的但自己並不感興趣的話題……司督的腦子在學習方面特快,有用沒用的知識他都能很快學會,現在說的,完全是照搬赫塞「關於說錯話時該怎麼轉移對方視線」的話。一字不漏地照搬過來。
可是,赫塞似乎忘了教司督該怎麼讓表情配合自己說的話。當然,這也怪司督,當時他可是沒半點興趣聽這個,既然司督不喜歡聽,赫塞還會繼續無聊話題?
「您說得很不誠心啊。」仙貝兒淡綠的眼眸停在司督臉上好一會,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如她酒紅色的長發般咄咄逼人的話。
司督不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繼續淡淡地微微笑著。
有人告訴司督,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但沒有人告訴司督,他現在的表現,根本就跟不把對方放在眼裡差不多。換了一個小心眼的人,司督現在的微笑足夠對方恨他到死。
有時候,本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就是在雙方都不經意間變成了一件天大的事。
仙貝兒是怎樣的人司督不知道,但她的目的司督很清楚,現在的情況是,她有了足夠的理由完成她的目的了。
「皇室傳出一句話,叫‘不打不相識’,」仙貝兒繼續溫和地說著,司督則心臟猛然一跳。果然,仙貝兒直起圓潤修長的食指,緊盯著司督說,「我們會稱為朋友的,哈里森先生,您說是嗎?」
皇室?不打不相識?司督並沒意識到自己到底哪裡做出了,那見鬼了的不安感正在心裡漫延。怎麼回答?司督滿腦子就這個問題。
仙貝兒並沒給司督太多思考的時間,繼續說︰「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討教一下魔法上的問題,您,不介意吧?」
我很介意﹗司督差點就脫口而出,還好控制住了自己,繼續保持著臉上的笑容,繼續思考著該怎麼回答。
好吧,跟現在的司督相處,是一件非常考驗人氣度的事。那麼,就看仙貝兒的氣度到底有多大了。
「您答應了?」仙貝兒瞇了瞇漂亮的大眼睛,根本不給司督說話的機會,緊接著說,「那我們找個地方?我記得每個魔法公會都有測試魔法的地方,那裡都有堅固的魔法陣,我們不用擔心會破壞週圍的環境。」
我有答應嗎?司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美人兒,怎麼有人喜歡強拉人做事的?同樣是美人,為什麼艾米麗就這麼順從,仙貝兒卻……
一陣腳步聲傳來,司督連忙回頭,是大好人瑞恩。總算能找到理由拜託仙貝兒了,可是,似乎……司督的想法很好,現實卻……
「司督,仙貝兒小姐,你們好。」瑞恩的魔法不怎樣,辦事能力卻很強。昨天思考了很久,終於明白了司督為什麼盯著他了,他的結論是︰司督並不喜歡被關注。結論是正確的,理由是絕對錯誤的,他的結論是從司督是千年老妖怪推出來的。至於仙貝兒,這個備受寵愛的大小姐,結合她的年紀,性格應該有些叛逆,多多順著她的性子拍馬屁就行了。所以,瑞恩聰明地稱呼她為「仙貝兒小姐」,而不是「卡梅隆小姐」。
「你好,瓦拉主事。」由此可見,仙貝兒也是個妙人兒,同樣是兩個字,「主事」可比「先生」好聽多了。
「早,瑞恩。」司督的問好就隨便很多了,而且說話也慢了半拍,想說的推脫之詞還沒說出口,已經被仙貝兒搶先了。
「瓦拉主事,魔法公會有魔法測試區嗎?」仙貝兒直視瑞恩的眼睛,讓他不得不看著自己,而不能注意到司督。
「當然。」瑞恩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回答。然後,臉色瞬間煞白,不可置信地看了司督一眼,再看著仙貝兒說,「仙貝兒小姐,你們……該不是想?」
仙貝兒點頭,司督……繼續高深莫測地微笑。
「不行﹗」瑞恩大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后,軟下聲音說,「仙貝兒小姐,你知道,我們這的魔法陣,根本,根本不能抵抗禁咒層級的魔法啊﹗」他已經快哭了。
這都什麼人哪?一個是大魔導師的直系徒孫、掌心寶貝,魔法界人盡皆知的魔法天才;另一個,天哪,就那碎成粉末的魔晶石,根本就是禁咒層級的人物,嗯,他本來就是老妖怪,兩個人要在這討教魔法?自然女神啊,你乾脆把我一個禁咒滅了不還乾脆些?
瑞恩可憐兮兮地看著司督,見他還是繼續高深莫測的微笑著,心下一冷,只能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仙貝兒,眼中那意思,就是「我就求您了,大小姐,您就放過我吧﹗」
可是,仙貝兒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打斷了瑞恩所有的幻想。
「在哪兒?」
既然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人,既然祇要他們開始比試就能把整個魔法公會拆了,既然魔法公會被拆只能怪罪到自己身上,那麼……
小人物生存不容易,一旦把小人物逼急了,那也不是件可以簡單視之的事。
「不行﹗」瑞恩腰一挺,直直盯著仙貝兒,義正詞嚴地說,「南昆城魔法公會是助于魔法公會的,我不能把它用做私人用途﹗」何其大公無私﹗何其義正凜然﹗大廳灑下的陽光在那一瞬間,全部聚集大瑞恩身上,襯托他偉岸的身軀越見高大﹗
「真的不行嗎?」仙貝兒的大眼睛又是瞇了那麼一瞇。
英雄立刻跌下雲端。
「仙貝兒小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實在不能把南昆城毀了啊﹗」那姿態,直比喪家之犬。
「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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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總算三更了~~~~~~
呃,嚴格來說,現在已經跨入子時,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新的一年戊子鼠年了~~~~~
黑默在這祝賀大家新年快樂,紅包多多~~~~~~~~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0:07
第十二章 巧合?(上)
冷汗濕背的瑞恩,思考著退路卻只能在臉上掛著微笑的司督,咄咄逼人的仙貝兒,整個魔法公會大廳靜了下來,聽不到一點聲音。
這段時間,對三個人來說,都是很難熬的。
打破沉寂的人總會有的,不過不是這三人而已。
「嗨,司督,我好像忘了一件……哎?這不是仙貝兒嗎?天哪,你也來了?難道我就這麼讓你不舍?竟然讓你從帝都追到南昆城來了?」那人一出口,就沒句正經話。
如果問司督最恨的是什麼,他會說正當研究就快出結果的時候,被一個該死的傢伙打斷。確實,這是一件讓人很鬱悶的事。現在,仙貝兒會知道這是什麼滋味的。
美目放過戰戰兢兢的瑞恩,緩緩移到身後,然後眉毛一挑,嘴角翹起,淡淡地說︰「好久不見,赫塞。你說話,嗯,還是那麼讓人討厭啊﹗」說得一點都不客氣,純粹針鋒相對。
那滋味,就跟生吞蒼蠅沒多大區別。尤其知道強行打斷自己計劃的人是誰后。
仙貝兒的瞳孔慢慢收縮,散髮出一種不明物質,或許,這就是高人口中的殺氣。
管它是不是見鬼的殺氣,大廳的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一個是為大難不死,一個是為終於逃脫了對方的緊逼。美人,並不是好相與的。
「赫塞,好久不見。」司督說話慢了一步,瑞恩先開口了。或許,司督還得感謝瑞恩搶先開口,要不,他的形勢只能更壞。因為他想說的,和瑞恩說的是同一句話。顯然,他沒意識到這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前提是從他口中說出來。
一個在魔法上處於超然地位的人,一句話足夠所有人推翻先前對他的印象。
被瑞恩搶了話,又一時想不出該說什麼的司督,只能朝赫塞點了點頭。
「瑞恩,你也好久不見了。」赫塞看向瑞恩,一臉隨和,完全當自己沒聽到仙貝兒的話。他繼續對瑞恩說,「嗯,既然來了公會,就順便跟你買點東西。最近有什麼好貨?說來聽聽。」
瑞恩意識到赫塞和仙貝兒之間的敵視態度,小心地看了一眼仙貝兒,沒反應,這纔對赫塞說︰「嗯,有些好貨,你要什麼?」沒辦法,對比兩人的藍色法師袍袖口,一條金邊和三條金邊的差別是如此明顯。
都不是好對付的人啊﹗今天怎麼了?天塌了?還是命運女神拋棄了我?
「魔晶石就算了,上次跟你買的還有多,」赫塞說著,好像想起了什麼,說,「能退貨不?我買錯了。你知道,我是火系的,天知道那天我吃錯了什麼,竟然買了一個水系魔晶石。」
「如果賣出去的東西沒問題,不能退貨。你知道的。」瑞恩一談起生意,而且遇到一個討價還價的買主,終於擺脫戰戰兢兢的姿態,對赫塞搖頭說。
「那就算了。」赫塞聳肩。有些話是不能說的,比如,用公款買那顆比藍寶石還靚麗的魔晶石是為了討好美人之類的。「你這有沒捲軸?這些日子把我搞得夠嗆的,沒捲軸在身邊,辦事就是差了點。」
「有。」瑞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徹底忘了旁邊還有一個煞星,興奮地說,「你要四級的還是五級的?六級的也有。」太狂妄了,他竟然忘了製作捲軸的人也在旁邊站著。
「天哪?我沒聽錯?有六級的?」不止赫塞,連仙貝兒的眼睛也亮了起來。「誰製作的?」
狂妄的瑞恩在赫塞的一句話后立刻反應過來,額上又開始冒起了冷汗,極度小心地轉過頭,看了司督一眼。
還好,司督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一張六級魔法捲軸的報酬已經快有兩個金幣,他已經很滿足了。所以,依舊微笑著。嗯,還是高深莫測。
瞬間,大廳再次沉寂。
六隻眼睛停留在一級法師身上。其中一雙是小心翼翼的,一雙是不可置信的,一雙是驚愕的。在那六隻眼睛中,大廳通過魔法陣轉移過來的陽光產生了扭曲,使得一級法師身上黑色的法師袍散髮出溫和卻逼人的白光。
「司督,是你……做的?」赫塞眼眉一跳,表情漸漸興奮起來,不一會揮拳大叫,「我早就該猜到了﹗該死,我說你怎麼每天呆在公會呢﹗早在瑞恩這個吝嗇鬼說有六級魔法捲軸的時候,我就應該猜到是你了﹗就南昆城這小地方,除了你,還有誰能做到?該死,我怎麼就忘了﹗」
吝嗇鬼?瑞恩繼續冒汗。
「是你……做的?」仙貝兒在赫塞的大喊聲下,恢復了貴族儀態,但還是滿臉不可置信。
很了不得嗎?才一半的成功率啊。司督心裡也很疑惑,但不會表情在臉上,依舊微笑,輕輕點頭。
高人啊﹗
「司督,瑞恩那個吝嗇鬼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兩倍,不三倍,你幫我做几張怎樣?」赫塞拉過司督,絲毫不顧身邊的人,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
還是吝嗇鬼?瑞恩額上的汗越來越多了。
「十八個銀幣。」司督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很乾脆地告訴了赫塞。
「十八個銀幣?」赫塞大喊,「天哪﹗瑞恩你這個混蛋,難道你沒告訴司督,六級魔法捲軸在世面有多麼稀少嗎?天哪﹗那可是一百個金幣也未必買得到的東西,該死的,瑞恩你這個混蛋﹗」批判完瑞恩,連忙拉下臉對司督說,「司督,我給你十八個金幣一個六級捲軸,你幫我做幾個?不,二十八個金幣,怎樣?」
「不,不是的﹗我……」瑞恩連忙喊冤,結果,沒喊成。
「三十八個金幣。」
立刻,所有人的眼睛轉移到那個美妙的身影上,表情統一︰你見鬼了?
「嗯?」仙貝兒祇是認識到六級魔法捲軸的稀少,下意識地說了出來而已。現在,她後悔了,非常後悔,連忙說,「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們繼續。」不對,什麼叫「當我什麼都沒說」?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該死的﹗我不是想說這個的……可惜,來不及了。
瑞恩現在有很重要的事,非常重要的事,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才懶得理會仙貝兒到底怎麼了,在仙貝兒話落下立刻反應過來,滿臉哀求地看著司督,用自己最哀痛的語氣說︰「司督,你知道的,我說過給你增加報酬的,你知道的。」增加到五個金幣而已,但瑞恩不會說出來,打死也不會說出來。
瑞恩確實跟司督說過增加報酬的事,但司督認為瑞恩對自己照顧多多,如此好人,自己還要索求更多報酬?再說,十八個銀幣,足夠司督生活得很好了,而在黑森林法師塔生活了六年的他,根本不怎麼在意生活上的享受。所以,推辭了瑞恩。
天知道那時的瑞恩怎麼膽子大了起來,竟然很歡喜地認為自己拿了更多好處,忘了司督「千年老妖怪」的身份。
「得了吧,瑞恩。最多就五個金幣,我瞭解你,很瞭解你﹗」赫塞一句話就拆穿了瑞恩的真面目。鄙夷地撇了瑞恩一眼后,他對司督說,「五十個金幣﹗司督,我只能出到這麼多了。給我五個六級捲軸,不,如果你覺得麻煩的話,三個也行。」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0:22
第十二章 巧合?(下)
「我的成功率祇有一半。」司督並不想讓赫塞失望。
「一半?」赫塞絲毫不以為意,誇張地說,「你知道大魔導師的成功率是多少嗎?也就六成﹗」顯然,這句話的主要對象並不是司督。
仙貝兒瞇了瞇眼,看著赫塞的背影,再瞄了瞄司督,決定當沒聽到。這一沒聽到,也讓她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問題解決了,司督答應了赫塞幫忙製作幾個六級捲軸,至於報酬,赫塞堅決要求五十個金幣一張捲軸。司督見赫塞如此,也就沒再推脫。
至於可憐的小人物瑞恩,他逃過了一劫。
「對了,你找我什麼事?」司督終於說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立刻讓仙貝兒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赫塞反應更快,拉過司督,邊走邊回頭對瑞恩說︰「瑞恩,跟你借一天司督,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找他幫忙。」
瑞恩怎麼不答應?這下好,連帶仙貝兒可能帶來的麻煩也一並消除了,當下把頭點得只見殘影。
「那個,仙貝兒小姐,您還有有事嗎?」不知不覺間,瑞恩再次對一個比自己年輕的人用上了敬語。
「沒關係。」仙貝兒淡淡一笑,不勝嬌美。
「那,我先告辭了。」說完,瑞恩迅速離去。
「不屑對我出手嗎?」仙貝兒轉身,看著消失在門口的兩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還是,你心虛了?六級魔法捲軸?希望你沒騙我……」
出了魔法公會,兩人朝旅者之家走去。
「赫塞,你找我什麼事?」司督再次問。
赫塞停下腳步,細細打量著司督,好一會才說︰「你真的不知道?」
這小子裝傻呢?還是,根本沒在意過仙貝兒?
司督直視赫塞,以眼神告訴了赫塞自己的想法。
「是艾米麗要我來找你的。」赫塞躲開司督的眼睛,說,「她本來是要將你的午飯提前送過來,她說找到了親戚的消息,又怕你餓著,所以……你知道啦,女人,就是這麼愛擔心。」說著,他聳了聳肩。
「那她為什麼不自己來?」司督問。
「她來了。」說著,兩人在路口轉彎,赫塞指著前面說,「你自己去問她吧。」他的手指盡頭,是站在路邊不斷張望的艾米麗。她的身後有幾個畏畏縮縮的身影,看那小心的姿態,顯然是被艾米麗教訓過了又有些不死心的人。
「司督,你沒關係吧?」一見到司督,艾米麗立刻小步跑過來,滿臉關切。
「嗯,沒關係。」心裡有些波動,好不容易按下后,司督朝艾米麗微微一笑,「你不是找到親戚的消息了嗎?」終於,他的微笑不再是高深莫測,而是充滿溫情。
艾米麗一愣,隨即低下頭,說︰「我看到那個大魔法師了,怕你吃虧,就找赫塞他們了。赫塞說,我不會魔法,去了也沒用,就讓我在這等消息。」並沒回答司督的問題,不過司督並沒多想,反而心裡的波動比先前更強烈了。
「謝謝,艾米麗。」司督說,「你親戚,他們……」
「沒關係的。」艾米麗抬頭展顏一笑,「遲幾天去找他們也一樣。」這一笑,奪去了所有陽光的光彩。
一時,兩人就這麼站在路邊彼此相視,沒有一句話。整個世界就此靜下,春天的暖意充滿了整個空間,有什麼東西正在破出黃土地,露出一小截嫩黃的色彩。
破壞氣氛的人,在這個世界永遠不會缺少。
「嗯哼,」赫塞輕咳一聲,湊過來說,「兩位,站在這裡很礙眼,嗯,很礙眼。」他還嫌不夠,重複了一遍後面的三個字。
艾米麗的臉頰紅了大半,低下頭再也不肯抬起。司督臉上肌肉一抽,隨即說︰「走吧。」
「去哪?」赫塞笑呵呵地看著司督,問,「需要我跟著一起去嗎?」
司督倒沒什麼,艾米麗則狠狠瞪了赫塞一眼。
「嗯,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是什麼事呢?」赫塞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沒多久臉色真的變了,恨恨地說,「該死﹗我忘了那個老狐貍說今天找我有事了﹗見鬼了,我怎麼會忘了那個老狐貍?行了,你們慢慢聊,我走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腳已經大步跨了出去,還不忘罵著「該死的老狐貍」。
攪局的人一走,兩人陷入了微妙的情緒中。
很久,艾米麗說︰「司督,陪我走走好嗎?」
司督點頭,兩人開始了無聲的閒逛。
這是司督來到南昆城后,第一次毫無目的地行走。說實在的,就南昆城的建築風格,還真沒什麼好逛的,一眼望去大多一個樣,除了能分出主街和其它街道的區別,走在非主街上還有可能迷路。
如此一來,兩人行走的方向就很明顯了。整個城市除了防禦建築,就城主府和交易中心最高,兩人便不自覺地往最近最高的建築走去。
走到這裡,人群逐漸密集起來。
七層高的建築主樓有著尖尖的屋頂,直直沖向雲霄,在接近正午的陽光下,反射著閃閃金光;兩座從樓立在主樓旁邊,同樣是尖尖的屋頂,像個守衛;左右看去,這座建築幾乎占了半條街道,洞開的大門的前,擺著各色馬車,占據了門口的全部空間,與暗紅的建築主題互相映襯著。
司督這才醒過神來,問︰「這是哪?」
艾米麗朝司督靠近了些,試圖躲開擁擠的人群。聽司督的問話后,說︰「這是交易中心。」
「交易中心?」司督微微皺眉,幾乎把整個街道都堵住的人讓他很不習慣,幾乎有轉身就走的沖動。好歹想到不能掃了艾米麗的興緻,控制住了自己,說,「做什麼用的?」
艾米麗一愣──事實上,任何一個人聽到這個問題時也只能有這個反應──然後「噗嗤」一笑,說︰「當然是用來交易的啊。」
「我知道。」司督也不自覺地往艾米麗身邊靠近,「我是想知道,這裡有什麼特殊物品交易?」司督想起了莫恩說的「很多魔法物品都流失在民間,擺在某個地方等著交易」,他自動忽略了莫恩後面的話「當然,前提是祇要你能給出一個價格。而且通常交易的地方,都是在很祕密的場所,下次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你就知道了」。
想起魔法,司督立刻忘了洶湧的人群。
「很多。」回答的不是艾米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粗曠,略帶些沙啞。
司督朝聲音來源處看去,是一個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精壯男子,年紀大概在二十五上下,與司督一樣都是深褐色的頭髮,人長得很普通但顯得很彪悍,身上穿著一套制式胸甲,胸甲上釘著一個徽章,是黑色的狼頭。
那個男人正看著艾米麗,右手放在心臟,做了個很紳士的動作,說︰「美麗的小姐,我叫戴德……」
可惜,艾米麗絲毫不給他面子,打斷他的話問︰「我認識你嗎?」然後,又往司督身邊擠著,幾乎擠進司督的懷里,抬頭說,「司督,我們走吧。」
司督愣了一陣,正想著答應,那個叫戴德的男人看向司督,先是不屑,隨即表情越來越怪異,最後大叫出來︰「你是司督?司督.哈里森?」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0:32
第十三章 戴德(上)【改】
司督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記憶。那裡的天很高很藍,白雲下有青山環繞,還有一條碧水,圍著散開渺渺炊煙的屋村緩緩流動。躺在鋪滿綠色和點點星花的地上,能聞到略帶腥味的青草味道,清新中帶著淡淡青澀。
那裡叫巨石村。
「你小子真的一點都沒變過啊﹗」司督從回憶中回來,看著眼前一臉興奮的青年,感受著他的手拍在肩膀的力度,聽著他粗曠的聲音,「要不還真認不出你﹗還好,我知道叫司督的人就這麼一個人﹗」
「戴德,好久不見了。」司督的心情瞬間平復下來,心底的興奮被狠狠壓了下去,朝戴德淡淡一笑。
喧鬧的氣息再次撲面而來,如在盛夏般幾乎讓人窒息。
「是啊,好久不見,」戴德並沒發現司督的怪異,反而感嘆著說,「十二年了吧?時間過的還真快啊。」他的感嘆來得快去得也快,打量著司督嘖嘖感嘆著說,「你小子厲害啊,都成魔法師了?要不要做傭兵?現在我可是小隊長了哦,戰狼傭兵團聽過沒有?帝國五大傭兵團哦﹗你要過來的話,我會照顧你的﹗絕對沒人敢欺負你﹗」說完,得意地哈哈大笑。
「別試圖瞭解很久沒見的人,哪怕之前你們很熟悉。記住,是人都會改變。」莫恩老頭曾滿臉唏噓地對司督如此說。
司督的腦中就這麼閃過一句話,然後,心態截然不同了,再也沒辦法以一個正常的遇見故人的心態對待戴德。
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感覺,尤其是它跟司督的習性很不符合。
所以,一律以微笑待之。
「隊長,不跟我們介紹介紹?」幾個跟戴德穿著同款制式胸甲的彪悍青年湊過來,嘻嘻哈哈地說著,眼睛緊緊盯著艾米麗。
雖然那幾個青年的目光很不禮貌,但是,大家都知道傭兵的習性,他們才不會在乎美人會不會惱火,他們提倡的是及時行樂,誰知道下次任務是不是掉腦袋的命?所以,有沒多少人會跟大多脾氣暴躁的傭兵理論。
「這是司督,我小時候的鄰居。」戴德一副兄長模樣,拍著司督的肩膀介紹著,看向艾米麗時,卻立刻變得彬彬有禮,「這位美麗的小姐嘛,司督,還不介紹介紹?」
「我叫艾米麗。」艾米麗把頭垂下,低聲說。
口哨聲響起,在喧鬧的人群並不明顯,卻有些刺耳。
艾米麗皺了皺眉頭,輕輕拉了几下司督的法師袍,小聲說︰「司督,我們還是回去吧。」
「來,司督,艾米麗,我帶你們去逛逛。」戴德顯然沒聽到艾米麗的話,拉著司督的手就往里擠,那姿態,好似交易中心是他開的一般。他的同伴也沒給司督和艾米麗逃脫的機會,擠了過來將兩人圍在中間。他們還是很有分寸的,言語或許不怎麼顧忌,但永遠跟艾米麗保持著一段距離,祇是幫司督兩人擠開一條道路。
裡面的擺設,絲毫不比魔法公會差,甚至奢華好幾倍。這裡或許是南昆城唯一裡外都奢華的地方了。
這裡是主樓下面的空間,抬頭看去,高高的屋頂設定了與魔法公會大廳同樣的魔法陣,將陽光引了下來,很難相信,除了大廳四角碩大的、隱藏在牆根的原形柱子,如此高的建築竟然沒有其它支撐物。
站在交易中心外,高大的窗戶會讓人誤以為主樓有好幾層,進來才知道,排列整齊的玻璃窗戶,似乎就是為了故意讓外面的人產生錯覺。
大廳足有五百平米,並不像外面那麼紛亂,相對於大廳外面,人顯得很少,來來往往都腳步極快,匆忙但不慌亂。
很強烈的落差,讓人適應不過來。
或許,這就是建造建議中心的人所追求的目的。
戴德在這似乎很有人緣,不時見路過的人跟他打著招呼。
「怎麼裡外差別這麼大?」艾米麗一直跟在司督身邊,進來后就一直掃視著大廳,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
「外面的都是那些貴人的僕從,」戴德朝來往的穿著華麗的人點了點下巴,臉上多了一絲得意,似乎能進來交易中心的大廳是多體面的事。又朝一個向他打招呼的人點頭后,才繼續說,「他們來的時候,都是帶上一大堆的僕從,好像別人不知道他家有多富有一樣。」戴德撇嘴聳肩,神色間有些不屑、有些羨慕、有些嚮往,「那幫小民,見有生意做,便紛紛兜售東西給外面呆著的僕從,一年下來也能賺上不少錢。」
難怪沒見人騷擾艾米麗,畢竟出入都是有地位的人,平日再怎麼囂張跋扈,也不敢在同樣身份不低的人面前丟了臉面。估計那些僕從也就在這種地方一本正經的。
看來,建造這裡的人跟魔法協會有關。踩著腳下流云紋飾的能反射頂光的地板,司督卻在想著另一件事。
「到了。」穿過一扇兩人高、能並排十來個人行走、裝飾著金制浮雕的大門,戴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司督的胡思亂想。
很有錢啊﹗看著前面,這是司督的第一反應。他不大明白金幣的妙用,卻也知道眼前的傳送陣要花費多少魔晶石和魔法師的精力︰要去的地方很遠嗎?
司督的問題很快有了答案。
「後面有我們戰狼的專用貴賓室,帶你見識見識。」戴德的嘴角翹起,得意地拍了拍司督的後背,眼睛卻瞄向了有些震驚的艾米麗。
短短距離就要用傳送陣?司督突然對交易中心的主人產生了興趣,因為由此可知這裡的主人極有勢力,或許他手上有平日根本見不到的魔法用品,或許還有傳說層級的。
司督似乎只能想到魔法,什麼事都能跟魔法連絡在一起。
站在傳送陣上,戴德朝站在一邊負責傳送的魔法師點了點頭。之間那個同樣穿著黑色法師袍,袖口有三條金邊的魔法師掐了個手印,三個人腳下白光一閃,消失在眼前。
這是小型傳送陣,也就能一次性傳送三個人,其它人也只能下一次傳送了。
在城市的另一邊,一座普通的居民住宅,一個身型藏在深色麻布袍下的男子,接過屬下遞過來的紙條,看了一眼后,低聲說︰「嗯,你現在立刻分出一批人調查戴德,戰狼那邊應該有他的詳細檔案。偷還是搶,隨你們。還有,你叫下面的人準備好,事情就在這兩天,現在別去做多餘的事。」
「是。」屬下應了一聲,低頭緩緩離開,將門輕輕掩上。
「嘿,那幫老狐貍,」那男子站起身,走前兩步,陽光投過窗戶投到他臉上,照亮了他英俊的臉龐,也在他淺灰色的瞳孔留下一個深深的陰影,「現在還要討價還價,就不能乾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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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寫的,嗯,實在不滿意的很,趁精神好些,改了不少~~~~~~~
至於二更,黑默儘力,儘量不把今天的事交到明天去做,不過,如果更新也是2個小時后的事了,還請諸位體諒~~~~~~~
作者:
vdear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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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2-21 00:20:56
第十三章 戴德(下)
交易中心,位於左邊的從樓,地上直徑一米的傳送陣上,三個人影現出。
「哇﹗」眼睛適應暗下又亮起的光線后,艾米麗立刻小聲驚呼出來。
司督正看著腳下繁雜的魔法陣,思考著從沒在黑森林法師塔見過的空間魔法,隨即便被艾米麗的驚呼拉過神來。
推開的用整塊橡木做成的大門,拉開的窗簾中間,是占了整扇牆的玻璃,能清晰地看到城市如棋盤般整齊排列著,而投進的陽光將屋里照得亮堂堂的,裡面的擺設一目瞭然。
右邊,牆根正中央是一個火爐,暴露在外的紅磚,與屋內整體的暖色調相互映襯,顯出一種獨特的樸實。火爐上,擺著一個銀質燭台,輪廓纖細而優美。牆上,正中央掛著烤漆的劍架,交叉擺著兩把純金手柄的鋼劍,被陽光分割成分明的兩半,光與暗交接的地方,繁雜的凹刻花紋上,亮起點點金光。
與之相對的,左邊牆上沒有任何裝飾,一片素白。純橡木的稍比膝蓋高些的圓形桌子,和圍繞著桌子零散放著的椅子,以及純銀茶具,卻透露出一種樸實的異網域美感,厚實而不凝重。
腳下是舒適柔軟的毛毯,繁雜精細隱隱帶著神祕的圖案,正在告訴所有人,它是來自遠在帝國之外的另一個地方。
整體看去,擺設雖少,卻不顯得空蕩,反而給人感覺多一不可,缺一則少。
「這,」艾米麗不可置信地問,「每個房間都一樣嗎?」
司督依舊不能分辨腳下的東西有什麼價值,根本不知道那張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毛毯,是他在黑市上賣四張六級魔法捲軸的價格。
「差不多。」戴德得意地彎起嘴角,盯著艾米麗的同時,眼角瞄了瞄司督。
「就不怕……」艾米麗思考著一個合適的詞語,「不怕不安全嗎?」
「南昆城的交易中心,在帝國,祇有銀月城的能夠相比,就連帝國的交易中心都只能排在它下面,沒個十來萬金幣身家的人還沒資格進來。」做了一番爽快的介紹后,戴德才進入正題,「如果這樣的實力都怕不安全,那交易中心也不用開下去了。」
南昆城的交易中心,之所以能建得這麼奢華,說來還得多謝王國。正因為不想被敵國看低,這裡才在一開始就加了几倍的預算,慢慢也就成了如今的場面。
「來,坐。」戴德走到桌子前,招呼兩人坐下,然後表演了泡茶技術。
算不上嫺熟,但也是一板一眼的,絲毫不見差錯。
「司督,這些年你過得怎樣?」戴德往艾米麗和司督桌前放了一杯紅茶,問,「當初,你是怎麼躲過去的?我還以為大家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了。」言語中,不勝唏噓。
怎麼躲過去的?那時的司督根本就不在村子里,因為他被一個穿著骯髒長袍的古怪老頭纏住了。因為老頭這一糾纏,司督逃過了一劫。直到好心的他以為老頭是餓慌了,纔對他胡說八道,把老頭帶回家時才發現家沒了,都被一把火燒了。
還有,滿地的屍體和紅色。
那個老頭則是他的老師。
司督在心裡長長嘆了一口氣,並沒回答戴德的問題──他一點也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因為如果要報復的話,對象是整整一個國家,整個大陸實力最強的國家──將停頓了一瞬的茶杯繼續往嘴巴送。
戴德似乎能理解司督的心情,也沒再問司督怎麼逃出生天,喝了一口茶,繼續問開始的問題︰「你這些年過得怎樣?」
司督已經不能不回答了,在用眼角看了一眼艾米麗后,說︰「還行。我被老師收留了,這些年都在黑森林法師塔里修習。」
「所以你成了魔法師了?」戴德將往事拋在一邊,拍著司督的肩膀說,「幾時帶我見見你老師?」儼然他成了司督的兄長。
「老師已經死了。」現在,司督說起這件事,心裡的悲哀已經淡了很多,已經能夠流利地說出來。
「對不起。」戴德稍稍一愣,向司督道歉說。
「沒關係。」司督微微一笑,輕輕擺了擺手。
「來戰狼吧,我會照顧你的。」戴德挺起胸膛,堅定地對司督說,卻不經意地掃了艾米麗一眼。
「司督……」還沒等司督有任何反應,艾米麗拉了拉司督衣袖,司督轉過頭看去,艾米麗臉上多了一絲緊張。
司督朝艾米麗笑了笑,對戴德說︰「不用了,我現在在魔法公會工作,公會的主事對我很好。」
「行。」戴德朝低下頭的艾米麗看了看,笑著拍了拍司督的肩膀,說,「反正你小子別有事也不找我就行了,現在我可就你一個親人了。」
親人嗎?司督點頭,臉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我會的。」
接著,戴德又向司督說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關於村庄的毀滅,他祇是簡單地說「我爸是最早發現王**隊的人,他把我塞進了地窖,告訴我兩天后才能出來。等我出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沒了。還好後來我遇到了團長,要不……」
那些年,帝國和王國之間戰爭不斷,而且戰爭來的太突然,夾在兩國邊境的村庄都沒怎麼反應過來,帝國也沒有提醒,以致幾乎都遭了災。老師後來說,毀滅村庄的,王**隊的嫌疑最大,其次就是帝國潰兵。老師並沒明說就是王**隊做的。
得到戴德的肯定后,司督暗暗松了一口氣。
敘完舊,兩人開始聊起了其它的事,很快,話題就引到交易中心。
「我聽說,交易中心有很多魔法用品?」司督說起魔法,幾乎從來不掩飾眼底的炙熱。
戴德細細打量了司督一番,大笑著說︰「你想買什麼?魔晶石?魔法杖?告訴我就是,我幫你買了。」
「嗯,暫時還沒決定想買什麼。」司督想了想,說,「我想先看看有什麼可以買。」
「呵呵,司督,不是我說你,這裡的魔法用品是很全,但是也很貴,沒有一定的金錢保證,他們是不肯拿出來的。」戴德朝司督的黑色法師袍努了努嘴。
「那要多少錢?」司督並不在意戴德的失禮,對艾米麗說,「艾米麗,我還有多少錢?」
因為多了一個艾米麗,對金錢沒什麼概念的司督乾脆把錢都交給了艾米麗保管,反正除了吃住,他也不認為自己有用到金錢的時候。
「剛好二十個金幣三個銀幣。」艾米麗掏出錢袋,問,「你要用嗎?」
看著艾米麗絲毫不作偽的姿態,戴德愣了一小會,然後大力拍著司督的肩膀說︰「沒想到啊,你小子倒成小富翁了?」
「夠了嗎?」司督問。
「買個還算過得去的魔法杖夠了。」戴德並不怎麼在意司督有多少金錢,他的財產早在司督之上了,祇是沒想到,一直就很木訥的司督竟然能賺來這麼多錢而已。
魔法,果然還是有錢人的遊戲啊﹗司督第一次意識到金幣是非常重要的,無奈地說︰「看來只能下次再來了。」他並不需要「過得去的魔法杖」,那對他的作用很有限。現在,他只對很少見的魔法用品感興趣,哪怕只能摸摸,或者看上一眼。
轉眼已經到了午飯時候,正當戴德開口請司督和艾米麗用餐的時候,門被敲響了。
進來的是戴德的同伴,他們並沒跟著戴德三人進來,在接到傭兵團傳來的訊息后,才敲響了大門。
「隊長,有工作。」五個傳著戰狼制式胸甲的年輕人,筆直地站在戴德三人面前,這次完全沒當艾米麗是多麼可人的美人兒。
訓練得很好的傭兵,如果不是胸甲上的徽章,他們就像帝國最正統的軍人。
戴德在看到同伴的眼光后,向司督和艾米麗告了聲罪,問清司督的住址后,說了聲「過兩天我去找你」,司督兩人也知趣地告退了。
﹡﹡﹡
帝國歷665年3月28日第五次報告︰司督.哈里森的身份基本確定……據查,其表現與之前有反複,不能確定其性格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1:06
第十四章 開始(上)
南昆城某處。
「這幾天你可以放開些了,跟司督.哈里森多做些接觸。」
「上面達成協定了?」
「嗯。你知道,那些大人物就是喜歡玩弄手段,有好處的事情,他們不會放手的……」
「你的話,聽著有點像怨言啊。而且,你還不算大人物?」
「我算嗎?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好的。對了,艾米麗她……」
「行了,不是祇有你一個人說過。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掌控的。」
……
「戴德的調查進行得怎樣?」
「屬下通過潛伏在戰狼的人,得到了……」
「我不想知道你們怎麼得到資料的,我只想知道結果。至於有功勞的,你祇管記下就是。」
「是。根據戰狼的記載,我們找到了他所在的村庄。那個村庄確實就是司督.哈里森說的‘巨石村’……」
「已經被毀了,是嗎?已知倖存者有多少個?」
「無法統計。由於時間過於久遠,證據都已經無法找到。」
「那麼,能證實司督.哈里森身份的,就祇有戴德了?」
「是的。」
「從今天開始,讓所有人員撤離司督.哈里森的視線範圍。」
「是。那個戴德,要不要我們……」
「不用。現在他的身份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你們只需要盯緊戴德就行了。你退下吧。」
「是。」
……
「你又找我干什麼?」
「問你些事,關於魔法上的。」
「哦,我很樂意為您解答。」
「有沒有把人的靈魂轉移到另一個身體的魔法?」
「不清楚,似乎聽說過。你知道,那屬於暗黑神殿的範圍,他們對魔法的保密很重視。對了,你問這個干嗎?你該不會以為……」
「不能肯定是嗎?」
「如果……是的,我不能肯定。」
「好了,沒關係了。順便知會你一聲,事情就是這兩天的事。」
「我的工作很重啊﹗」
﹡﹡﹡
莫名其妙,這是司督現在唯一的感覺。
就在他習慣地往魔法公會走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可人兒,是仙貝兒。或許是身上穿著的深紅法師袍過於顯眼,沒有哪個人敢稍微接近仙貝兒。
然後,事情的發展有些讓人轉不過腦筋。
「嗨,司督,很巧啊。」仙貝兒的笑容有些牽強,卻沒了一貫的咄咄逼人,似乎她酒紅色的長發都溫柔了下來,「去公會嗎?」
「是的,早上好。」仙貝兒轉性了?司督可不會這樣認為。
「剛好我也要去,一起吧。」仙貝兒的笑容終於看起來正常了些,越發嬌美。
「好的。」司督知道拒絕不了仙貝兒,乾脆地點頭同意。
兩個人的關係並不是這麼容易就緩和的,尤其仙貝兒突然轉變的態度,讓司督暗暗提起了戒心。沉默著走了快一半的路時,仙貝兒首先開口了。
「司督,」老實說,司督寧愿仙貝兒稱呼他為「哈里森先生」,「聽瑞恩說,你在黑森林呆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可以想象,仙貝兒跟瑞恩的交流多了很多,要不就不是「瑞恩」而是「瓦拉主事」了。
並沒什麼好隱瞞的,想了想,司督便點頭承認了。
「聽說,黑森林很多大魔法師?」看來仙貝兒也是個異常沉迷于魔法的人,說到大魔法師時,眼底閃過一絲興奮,「我還聽說,那些魔法師都有很深的理論基礎?」
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至少說中了司督的軟肋──他一直為黑森林法師塔的魔法師感到深深折服,專心于魔法研究的他們值得司督敬佩。
終於,兩個在昨天之前還針鋒相對的人開始有了共同語言,慢慢地開始了魔法上的討論。
但去魔法公會的路太短了,根本不能讓兩個沉迷于魔法的人有多大的深入交談,而且,一個藍色的身影見到司督和仙貝兒后,立刻小跑了過來。
「呀,仙貝兒,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讓仙貝兒臉色一寒,狠狠瞪了那個該死的傢伙一眼。
「赫塞,早啊。你怎麼也來了?」司督的視線轉移到那個藍色的身影上。
「喏。」赫塞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晃了晃,看了仙貝兒一眼后,說,「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會來魔法公會,所以,我也懶得去旅館找你了。這是三十個金幣,本來昨天就想給你的,但是那個老狐貍最近變得很娘娘腔,說起話就停不下來。」說著,又特地瞄了仙貝兒一眼,「別嫌少啊,就當是訂金,你知道,這玩意實在沉得要死,走在路上又響得很,我可不想被人搶了。」
這話與其說是說給司督聽的,倒不如說是特地給仙貝兒聽的。仙貝兒的臉色從赫塞開始說話后,就一直沒好過。
「赫塞,你知道,我可能沒這麼快幫你做捲軸。」司督說。
「你昨天已經說過了。」赫塞聳肩,說,「時間倒是無所謂,反正錢先交到你手里,讓你小子記著也好。」
「好的,我儘快吧。」司督接過赫塞遞過來的錢袋,放進法師袍。
赫塞見司督收下錢袋后,故意滿足地拍了兩下手,對仙貝兒說︰「仙貝兒小姐,您是來……」
「買魔法捲軸的。」仙貝兒氣度再大,也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
「喲,大魔導師的直系傳人,也有缺魔法捲軸的時候啊?」赫塞臉上的笑容怎麼看,怎麼想讓人一拳揮過去。他笑嘻嘻地看著仙貝兒,說,「沒想到啊,仙貝兒小姐翻白眼,還是一樣的迷人啊﹗」
仙貝兒就快忍不住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表情顯得有些沮喪,然後狠狠瞪了那個該死的傢伙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對司督說︰「司督,我為我的錯誤向你道歉。」
得,還是「司督」,而且一個美人兒向你道歉,你能怎麼著?雖然感到莫名其妙,司督還是很禮貌地說︰「仙貝兒小姐過謙了。」
「那,我們等一會再見。」仙貝兒朝司督展顏一笑,在赫塞開口前,說了聲「很高興認識你」便飄然而去。
赫塞不是笨蛋,知道什麼時候該停止,也並沒打算繼續挖苦仙貝兒,做出想說話的姿勢,也是為了讓仙貝兒早點離開而已。
因為在赫塞的視線里,多了兩個人,而一直面向魔法公會的司督和仙貝兒並沒發現。
「嗨,艾米麗,你也來了。」赫塞朝那兩個人影招了招手,問,「你旁邊的是?」那兩個身影還遠著呢,赫塞似乎根本不在乎對方聽不聽的到。
司督轉過頭,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隨即心裡閃過一絲疑惑︰今天的人很齊啊。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1:16
第十四章 開始(下)
隨同艾米麗一起來的,是戴德。
「瑟曼先生,你早。」艾米麗走上前,先向赫塞打了個招呼,纔對司督說,「司督,戴德先生找你。」
「戴德,你好,我叫赫塞,赫塞.瑟曼,是司督朋友。」赫塞搶在司督前說,並伸出手。
戴德看著赫塞身上的藍色法師袍,愣了好一會才握上赫塞的手︰「你好,我是司督的同鄉。」
「那我們也是朋友了?」在戴德點頭后,赫塞轉向艾米麗,眨了眨眼,說,「艾米麗,你怎麼還叫我瑟曼先生啊?你不是該跟司督一樣,叫我赫塞嗎?難道我們的關係就這麼……」
艾米麗一怔,站在那不知該怎麼回答。
赫塞嘆了口氣,說︰「好了,瑟曼先生就瑟曼先生吧,我無所謂了。」
赫塞這一打岔,四人之間的氣氛反而好了些許。
艾米麗隨即向司督說了戴德來找她的經過。
司督前腳剛走,戴德後腳就走進了旅者之家。見到艾米麗后,他很興奮地說要帶司督去戰狼傭兵團,或許司督看過戰狼的駐地后,會很感興趣的。艾米麗說了司督已經前去魔法公會后,戴德便推遲了帶司督去戰狼駐地的時間,約艾米麗共游南昆城。
很顯然,戴德的小半目標是艾米麗這個美人兒。艾米麗則乾脆地把戴德帶到了魔法公會。
「可是,戴德,我要工作。」司督顯得有些勉強,拒絕了戴德。
「算了吧,我敢打賭,瑞恩不會說你什麼的。」赫塞說完,朝司督后招手說,「瑞恩,你說是嗎?」
司督一看,那人不是瑞恩還有誰?瑞恩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英俊的臉上帶著點憔悴,顯然昨天並沒睡好。
「當然當然。」瑞恩連聲答應,這才跟幾人打招呼,「司督,艾米麗小姐,赫塞早啊。這位是?」
又給戴德做了一番介紹,瑞恩在赫塞的一句「昨晚很忙啊」下倉促逃離。
怎麼不忙?幾乎是被仙貝兒拷問了整晚,雖然晚餐表面上看起來很融洽。天哪,都是不能得罪的人,忠心的瑞恩只能把他認為能說的都說了,至於司督的身份和具體能力,要麼一句「我也不清楚」帶過,要麼轉移話題。
也不知道仙貝兒哪裡學來的問話技巧,沒几句就變換著花樣問相同的問題,要不是瑞恩一直都很小心,還真中套了。其結果就是,瑞恩昨晚睡得很不安穩,仙貝兒的問題在夢中頻頻出現,雖然不至於被嚇醒,卻也很讓人難受。
否則,以他一貫的行為,今天怎麼會比司督還晚到達魔法公會?
「好了。」赫塞在瑞恩逃離后,聳了聳肩,說,「我們回旅館去。」
「為什麼?」司督問。
「嗯,那就去火狐駐地逛逛?」赫塞朝戴德眨了眨眼睛,對司督說,「或許,火狐的駐地也很漂亮哦,你一看就喜歡上也說不定呢。」赫塞的邀請明顯帶著玩笑成分。
戴德的表情更奇怪了,看怪物般看著司督。
「不去了。」司督想了想,搖頭說,「我還是去工作吧,答應你的事先做完再說。」
赫塞沒再多說什麼,和司督三人聊了几句便告辭了。戴德隨後跟上。艾米麗看了司督一會,說了句「中午我再給你送飯過來」也走了。
司督在赫塞三人都離去后,站在原地好一會,才轉身走向魔法公會。
「瑟曼先生,稍等。」戴德大步向前走著,叫住赫塞。
「你可以叫我赫塞。」赫塞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著戴德,笑著說,「你有事?戴德。」
「嗯,是這樣的,」既然赫塞都不在乎了,戴德也沒去在意這些小節,想了想說,「是關於司督,赫塞,我很好奇司督怎麼這麼值得你注意。你知道,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我想多瞭解他些。」
「哦,你不知道嗎?」赫塞說,「司督現在可是厲害的很,連六級魔法捲軸都能做呢。」
「六級魔法捲軸?」戴德呆了一陣,然後用手在身上比劃著,「司督不是?」
赫塞知道他在示意司督身上的黑色法師袍,笑了笑,說︰「你知道,有些東西不是所謂的等級就能證明的。」
倒也是,畢竟有一些奇怪的人,對所謂的等級認證很看不起,寧愿隱藏自己的能力也不願去做什麼等級認證。戴德將赫塞的話理解為司督是屬於比較怪癖的人,雖然很懷疑司督的能力跟年紀很不相符,但他還是忍住了沒問。不是什麼話都能問的。
「謝謝。」戴德放過了關於司督的疑問,將話題轉移到赫塞身上,「我聽說貴團有一個年輕的天才法師,想必就是赫塞你吧?」
「哈哈,過獎了。」小小的一記馬匹,讓赫塞得意了一番,「說到天才魔法師,最有名的還是仙貝兒,遠遠排不到我呢﹗」
「是嗎?」戴德接過話,笑著說,「聽說仙貝兒還是個大美人呢,赫塞你一定見過吧?」
「什麼大美人,一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小傢伙,還沒成年呢。」赫塞撇了撇嘴,「不過,那個丫頭倒是挺漂亮的,據說跟她母親當年有得一拼……」
「帝國玫瑰?魔法師的驕傲杰奎琳.霍夫曼?」
「誰說不是?現在她叫杰奎琳.卡梅隆了,當初她要嫁給仙貝兒的父親的時候,帝國不知有多少男人在痛哭……」說到女人,立刻讓兩個男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而在赫曼口中的二十歲不到的小傢伙,正在魔法公會的一間房屋透過窗戶往外觀望著。
「艾米麗?很好啊,連你都來了,看來事情會很有趣呢。」少女甩了甩酒紅色的長發,捏著一縷在指間輕輕繞著,「要放低身姿跟人說話?我很高傲嗎?」
她想起了昨天的一番對話。
「仙貝兒,我要你接近他,並不是要你挑釁他。」
「可是,是他先挑釁我的。」
「我的女兒,我還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啊?別忘了,當初可是你搶著要接過工作的。再說,現在我們已經落在別人後面了。」
「父親,你是在怪我嗎?我也不想的啊,誰知道是哪個混蛋傳出我要和別人訂婚……」
「仙貝兒,這是淑女該說的話嗎?」
「好啦,父親,我錯了還不行嗎?確實不是我想遲到的嘛。你知道那幫貴族有多麻煩?根本就不讓我走啊。」
「行了,別跟我來這套。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跟那個司督.哈里森打好關係。記住,放低你的身姿,明天跟他道個歉。就這樣了。」
「唉,父親,你別關啊,我還沒跟母親說話……你還真關了?」
……
放低身姿?我已經放得夠低了吧?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1:24
第十五章 老狐貍(上)
第一卷輯終於開始進入收官階段,事情,將會一件一件不停擠上舞臺;變化,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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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有了疑惑的時候,通常會想辦法解決。戴德也不例外。
他很懷疑司督的能力。在他的印象中,司督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至少在巨石村沒被毀滅之前,司督很聽他父母的話。這讓司督看著有些內向。當然,司督也做過其它事,比如在被欺負時,狠狠地反擊欺負他的人。但戴德實在不能相信,那個印象中的司督,在赫塞口中成了一個很厲害的人物。
六級魔法捲軸代表什麼,戴德很清楚,但他很疑惑︰如果赫塞說的都是真的,火狐為什麼不招攬司督?而且,為什麼赫塞要告訴他?不怕自己以同鄉的身份,將司督招進敵對的傭兵團嗎?他很自信?還是,根本不在乎?如果是自信,他為什麼自信?如果是不在乎……
尤其是,對比起從赫塞口中說出的話,司督身上的黑色法師袍實在很顯眼。
萬一是真的呢?團長會很高興多一個能製作進階魔法捲軸的成員,所以戴德不能隨手將它放在一邊。
戰狼傭兵團位於南昆城的東邊,與火狐傭兵團一東一西地對應著。
營地的建設更像是兵營,除了帝國法律禁止的箭樓等大型武器裝備,哨崗等防禦措施一一具應。走過與整個城市統一色調的淺灰圍牆時,能從圍牆的厚度感覺到,它根本就是為了戰爭建立的。
戴德快速穿過偌大的操場,朝整齊的營房走去。
他去的是團長辦公室。
「戴德,找團長呢?」門口站崗的傭兵叫住了戴德,「團長剛剛出去了,聽說又有一幫盜賊出現了,團長應該在跟城主大人商量怎麼應對敵人呢。」
「啊?謝謝。」戴德稍稍有些掃興,南昆城附近出了盜賊,他也得到了消息,現在他沒理由因為一個實力未明的司督,而打擾團長。
「不用。」或許是站崗太久,有些無聊,又遇到不需要擔心忠誠問題的人,那個傭兵似乎有想繼續聊下去的沖動,「我猜,肯定又是那幫王國的雜種假扮的,要不哪來這麼狠的盜賊?能將一個二流傭兵團的整整一個分隊全滅了?」
戴德很能體諒對方的心情,再說,司督的事想想確實是自己小題大做了,便跟那個傭兵聊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當戴德兩人興奮地聊到武技的時候,站崗傭兵突然停下,挺直身體,大聲說︰「團長好﹗」
來人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精壯男子,黑色的短髮讓他線條剛硬的臉部輪廓更顯分明,就連身上的制式胸甲,看上去都顯得跟外堅硬。他朝站崗傭兵點了點頭,纔對比他矮上半個頭的戴德說︰「戴德,你找我有事?」
「團長早﹗」戴德也跟那傭兵一樣,挺直身體朝那中年男子敬了個禮。
「還早呢?」團長笑了笑,拍著戴德的肩膀說,「進去聊。」
裡面的擺設很簡單,最後面牆上掛著的是南昆城的地圖,畫的很細緻,幾乎將整個城市的建築都描繪了出來;其次就是一張普通樣式的辦公桌,前後各放著一張木椅;地圖對面,則是兩張寬大的靠背椅和桌子。沒有任何裝飾,所有桌椅的稜角都削的筆直,剛勁有力。
「說吧,什麼事?」團長在椅子上坐下,見戴德還站著,招呼了聲,「坐下說。」
並沒多餘的廢話,戴德一坐下,便將關於他關於司督的疑惑都說了出來。
團長靜默稍許,說︰「我最近也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南昆城出了個很了不得的魔法師。但最近團里的委託很多,我祇是叫人留意。」說著,他看向戴德,「照你說來,如果真是你說的同鄉,可能性並不大。」
戴德點頭,說︰「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記得司督才剛過二十歲,如果真是他,有些讓人不敢置信。」
「好了,如果你想照顧他,就把他收進團吧。」團長揮揮手,結束了這個話題,站起身走到戴德面前,把手放戴德的肩膀,微笑著說,「這次盜賊團的工作,我打算交給你來辦,你能做到嗎?」
「是﹗」這可是大型任務啊﹗興奮的戴德哪裡還管司督,立刻將司督的事拋到不知什麼地方,愣了一陣后便大聲喊了出來。
「行了,你下去準備一下,今晚我會宣布對你的任命。」顯然,團長很看好戴德。
當晚,雖然眾隊長有些不大情願,戴德還是成功地成為了暫時中隊隊長。戴德知道,祇要這次任務完美地完成,他將是戰狼傭兵團有史以來第三年輕的中隊長。
好歹沒興奮過頭忘了司督,也僥倖地希望司督就是團長口中的那個魔法師,第二天一大早,戴德來到了旅者之家。任務他並不擔心,戰狼的素質不是吹的,而且,中午纔是出發的時候,他還能擠出少許時間。
司督和艾米麗都在,他們正打算出門前去魔法公會。
「司督,艾米麗,早啊。」得知前途一片光明后,戴德整個人有種飄起來的感覺,說話時底氣也足了很多。
「早。」司督的表情依舊淡然。
「早上好,戴德先生。」艾米麗的態度依舊彬彬有禮。
「司督,我要去完成一個工作,可能要一段時間。」戴德說著,眼睛悄悄飄向了司督身邊動人的身影,有些得意地說,「回來后,我就會正式升為中隊長了。」
「恭喜你,戴德。」司督確實為戴德感到高興,但他的表情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當然,換成艾米麗或赫塞,就能看出司督說的是真心話。
或許,司督的笑容應該更誇張些。
戴德稍稍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拍著司督的肩膀,哈哈笑著,說︰「我已經跟團長說了,回頭就讓你加入戰狼。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司督對戴德的話並沒多大反應,祇是繼續保持臉上的笑容。
興奮中的戴德這次沒發現司督的「冷淡」,在大笑了一陣后,才慢慢停下,邊說邊轉頭︰「好了,我該走了,你……」眼睛不自覺地飄向艾米麗,然後,發覺了眼角多了一個身影。從旅館大門灑進來的陽光,將那人籠罩在陰影中,身邊卻浮現出淡淡金光,仿佛那層金光附著在那人身上。
最後,戴德的動作定格,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好一個英俊瀟灑的人物。
他有一頭淡金色的頭髮,暖似陽光,懶散地披在肩上;他有貴族特有的白皙皮膚,卻絲毫看不出蒼白,反而如處女般溫潤;掛在嘴角的微笑,會讓人忘了他的臉龐,只能注意到他淡灰中染了些許藍色的眼眸;他穿著一身淺綠的制服,貼身如同為他而生,並沒多大裝飾的衣服上,折射出來的細密暗紋,卻證實著它的不凡。
他的出現,幾乎奪去了美人兒艾米麗的光彩。
「你好,司督。我是安維爾.德雷希。」他的微笑幾近完美,伸出手的動作典雅如最嚴謹的禮儀範例,「初次見面,我是火狐傭兵團的團長。」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1:34
第十五章 老狐貍(下)
老狐貍?不得不說司督的心理素質很好,或者說,他的心態屬於老古董型,又或者,對方的溫和氣質以及性別讓他沒有特別的感覺,祇是在心裡讚嘆了對方一番,就回復了平日神態。
「你好。」司督握上了安維爾的手,臉上掛著一貫的微笑,說,「初次見面。」
戴德呆在一邊,顯然很出乎意料。直到身邊的同伴拉了拉他的手臂,才讓他回過神來。
「隊長,該走了,要不時間來不及了。」同伴並不知道戴德因為什麼會如此震動,湊在戴德耳邊小聲說。他並不是不認識安維爾,相反,他熟悉的很。同城對手,加上火狐竄起的太快,短短十幾年就爬到了帝國前五的位置,想讓人不注意都不行。祇是,這個團長非常神祕,很少有人見過,但在別人的描述中也瞭解了不少。
畢竟,安維爾除了傳說背後有很大的後台,還有一個很出名的名號,全帝國有名的名號。
「閣下是戴德吧?」安維爾在司督放開手后,轉向戴德,感嘆說,「戰狼最有前途的年輕人,果然不停凡響﹗」這番話從他口中出來,絲毫不讓人覺得不妥,反而像是長輩對晚輩的真心讚賞。
很怪異的感覺。
「您謬贊了。」對方的稱讚雖然讓戴德心裡浮現一絲爽快,但他還不至於得意忘形,敬了個禮后,說,「我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說完,他朝司督深深看了一眼。
「請便。」安維爾稍稍挪了下腳步,隨即戴德快速離去。
真的是司督?戴德行進間,腦中紛亂,理不出個具體的頭緒︰難怪赫塞並不擔心,原來是火狐團長親自出馬。可是,司督……甩了甩頭,戴德試圖將腦中的想法全部扔開,一會要做的事更加重要。再說,現在再去招攬司督,怕是來不及了,畢竟,安維爾……
「帝國第一美男子?」艾米麗發出小聲驚呼。驚奇的不止是「帝國第一美男子」稱號,還有,幾乎聽過安維爾名號的女性,都很想問一個問題︰「他真的有三十五歲了?」
三十五歲的帝國第一美男子,是一個很神奇、很讓女性有探究**的問題,尤其是這個男人還很神祕。但艾米麗還不至於冒失地問出來。
「美麗的小姐,在你面前,我怎敢狂稱第一?」安維爾的恭維實在太漂亮了,再配上他溫文雅爾的笑容,立刻讓艾米麗羞紅了臉。
留意到艾米麗的表情后,司督的心裡稍微有那麼一點不舒服。但也就那麼一點,因為腦中,莫恩老頭又跳了出來。
「傳說中,創世神創造出人類的時候,並沒男女的分別。直到有一天,人類的貪婪徹底觸怒了創世神,創世神便將造出的人類全部變成男人,然後,降下了最大的懲罰。」莫恩老頭在說到這的時候,雙手比了一個曲線,「女人,創世神讓世間多了女人。當然,這個傳說很無稽,但也說明瞭一件事,別碰女人﹗當初我就是吃了這個虧啊……」
「如果你會為一個女人產生不快時,恭喜你,司督,你喜歡上她了。」莫恩老頭還如此說。但那時他的表情根本不是恭喜,而是「你完了」。
「最好的辦法,將那個女人按在床上,好的,萬事大吉,但你也別想脫身。其次,揍那個讓你不爽的人一頓,當然,不是讓你揍女人,那是很不紳士的行為,你要揍的是讓女人將視線從你身上移開的人,將他英俊的臉蛋揍成漿糊,然後拍手走人,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最次的辦法,直接走人,如果你想當懦夫的話。」
這是莫恩老頭唯一打算「教壞」司督的叮囑。
「怎麼才知道自己喜歡上女人了呢?」心血來潮的初哥司督曾問莫恩老頭。
「感覺。說不出來,只能你自己去體會。」莫恩老頭說這句話時,一派高人模樣。
喜歡?司督看向艾米麗,突然笑了出來。
今天,或許所有事情都會改變,所有。
因為司督這一笑,氣氛突然變得怪異起來,所有人的視線,都從「帝國第一美男子」安維爾轉移到司督身上。
「司督,我們能談談嗎?」安維爾的聲音響起,拉回了眾人的視線。
「好的,遵從您的意願。」司督微微一笑,話里有聽不出的意味。
「老闆,能否給我們安排個安靜點的地方?」安維爾似乎並不在意司督話里的意思,朝司督一點頭,便對胖老闆亨里克說。
「當,當然。」胖老闆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顫乎乎地走上前,做了個依舊滑稽的貴族禮,「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顯然,他已經認出眼前的俊美男子。
「就安排在大廳吧。」司督對胖老闆說,然後看向安維爾,「您不介意吧?」
胖老闆的視線在司督和安維爾身上移動著,直到安維爾說了聲「您的意願」,立刻迅速招呼著夥計,將大廳裡面離門口稍遠的一張桌子抹了又抹,又鋪上了不知哪來的格子花布。
「赫塞,你們進來吧。」安維爾朝外頭說。
司督並沒感覺很突然,依舊淡淡微笑著;艾米麗在剛才小心地觀察了司督后,便乖乖站在司督身後,司督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依次進來的是赫塞,然後是史丹和奧托,司督認識的火狐傭兵團成員都來了。他們都將自己收拾得很乾淨,史丹和奧托的胸甲甚至光亮的能將陽光反射過來。
那火紅的狐貍剪影尤為顯眼。
「司督,早上好。」赫塞首先打招呼,他臉上是司督熟悉的笑容;史丹和奧托隨即也跟司督打了聲招呼。
「早。」司督點了點頭,然後靜靜看著眼前三人,永遠掛在嘴角的微笑,卻讓三人的壓力慢慢增加著。直到三個人都有些不舒服的時候,司督開口說︰「坐。」
簡單的一個字,或許並沒特殊意義,卻讓司督看著讓人難以捉摸。
司督和安維爾對面坐著,安維爾左側是赫塞,右側則是奧托和史丹。顯然,許久未見的史丹和奧托有些拘謹。
「艾米麗,你也坐。」司督轉過頭,對艾米麗微笑著說。
「是。」猶豫了片刻,艾米麗坐在了司督旁邊,右手邊臨近的是赫塞。
直徑一米半的木桌,除了司督的左邊還空著一個位置,已經堪堪坐滿。
顯得有些許擁擠。但沒人提出異議,也沒人試著挪動位置,好讓彼此的空間多一些。
「好的,有事您請說。」司督看著安維爾,禮貌地說。
「我想邀請你加入火狐傭兵團。」安維爾直接進入主題,沒有一句廢話。
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那張桌子的胖老闆,立刻豎起了耳朵。「旅者之家」除了住宿的客人,並不提供早餐,而住宿的客人在這個時候,大多還沒起床,所以,這個時候,大廳除了司督他們,祇有胖老闆和兩個夥計。聲音也清晰地傳到了胖老闆的耳朵,讓他狠狠地吃了一驚。看向一級法師的眼睛,又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胖老闆的心提了起來,緊張地等著一級法師的回答。
司督沒說話,嘴角的微笑不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帝國第一美男子。
時間的閥門被一隻手扭緊,慢慢前行著,突然由奔跑中的青年,變成蹣跚的老者。
空氣停止了流動,帶動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沉悶而又凝重;連聲音都消失了,整個空間安靜得嚇人。
視野無限放大,卻又清晰無比,能看清每個人的睫毛在規律地顫抖著,能看清每個人的瞳孔反射出來的影像,比鏡子還清楚,忠實地描繪著一切。
一級法師動了,所有的氣息再次回歸。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小小啜了一口濃郁的紅茶。
「嗝」,劣質的陶制茶杯輕輕放在桌上,碰出一個低沉的聲音,在眾人的耳朵回蕩著。
一級法師慢慢抬起頭,視線一寸寸地飄過正襟危坐的史丹,飄過目不斜視的奧托,飄過溫和笑著的安維爾,來到表情木然的赫塞臉上。然後,一級法師的雙脣緩緩咧開,脣間飄出一句話︰「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嗎,赫塞?」
赫塞的表情終於鬆動,喉結上下捲動著,好久,擠出話來︰「對不起,司督……」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1:43
第十六章 攪局(上)
「對不起,司督。」赫塞停了一小會,扯動嘴角,擠出一個笑容,說,「我祇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或許,昨天我就應該給你些提示,不是嗎?」話完,他的狀態已經恢復了少許。
平日跟司督在一起,他身上的黑色法師袍總給人很大的迷惑性,雖然司督並不很喜歡說話,但是,玩笑還是可以開的;然而,一旦意識到司督原本就是一個能瞬發禁咒的人后,隨之而來的沉重,怎麼也控制不了。
司督看著並不是一個危險人物,大多時候很沉默、彬彬有禮,他的魔法威力卻讓人恐懼和……絕望。
然後,司督的一句話立刻讓空氣中的溫度迅速下降。
「從第一次見面,你就算計好了,是嗎?」語氣很淡,聽不出感情,卻幾乎讓人全身血液凍成冰塊。
「司督,你聽我說,」赫塞腦門突然冒出冷汗,根本停不下來,「我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司督閉上眼睛,好久,緩緩睜開,看向赫塞,慢慢點頭︰「我們是朋友。」
赫塞很想抹去額上的汗水,**的讓他很不舒服,但他沒這麼做。小心地呼出一口長氣,隨即,心又提了起來。
因為,司督又說了一句話。
「從第一次見面,你就預想到如今的場景了,是嗎?」換了個柔和點的說法,本質沒有任何改變。
「是,是的。」赫塞沒辦法否認,低估或忽略一個人的實力很不智,雖然對方有黑色法師袍做掩護。赫塞苦笑,心情卻穩定不少,壓力達到頂峰的時候,過去了,就不是什麼艱難的事了,「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不應該的話題,卻能讓赫塞試圖尋找機會,將局面稍稍扳回些。藏在身體深處的靈魂,讓他不能忍受被人死死壓制著,哪怕對方是一個實力不可想象的人。他心底還存在著僥倖,司督是真的在乎兩人的友誼,司督並不認為這是背叛。
雖然,司督的性格看著有些反複,時而簡單時而深沉;雖然,換成是他,他不能做到,只能繼續維持表面上的「友誼」。
「那四匹馬。」司督沒說話,奧托接了過來。他與司督的接觸,是在場除了安維爾便最少的人,能感受到的,也就是司督威力無匹的魔法。除去這些,司督對他而言,祇是紙面上的文字。
所以,他很快按下了心裡雜亂的不安。
司督點頭。
確實,那天赫塞約司督出去,結果卻遇上工作,並不應該出現四匹馬,應該是三匹馬。除非,他們早就把多出來的人算了上去。這本是不該發生的失誤,很小的失誤,卻很難讓人注意到。
除卻一開始便感覺有些不對勁的人。
一切都計算得很好,赫塞三人的配合也堪稱完美,可沒有什麼是真正完美的,失誤往往就在看似完美中不經意產生。
「太多的巧合。」司督慢慢地說,拿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我並不願多想。」
「理智的人,從來不相信什麼巧合。」莫恩老頭曾如此對「理智」做總結。
司督沒有撒謊,他並願意多想,要不,他不會當來來往往、卻永遠在身邊圍繞著不上前的「護衛」不存在。他祇是不想去理會,他不想知道對方到底在做什麼,祇要別打擾他就成了。
然而,巧合太多,多到司督根本沒辦法當作看不見。
莫恩老頭告訴司督,朋友是必不可少的,莫恩老頭還告訴司督,理智,有時是最重要的。
司督的武技不行,但他的眼力很好。
那些圍攻艾米麗的「盜賊」,根本沒有一個受到致命傷,就連被史丹和奧托打倒在地的三個「盜賊」,也被巧妙地躲開了致命的地方。或許,那幫「盜賊」的武技真的很強,但也就是或許,真正的以死相搏,尤其是團體搏鬥,很難不出現死傷。
不用誰告訴司督,稍微看過相關書籍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還有,「盜賊首領」配合得很差,沒有人會在那種情況下,還考慮著練兵。
所以,司督放過了「盜賊」,並治好了他們的傷。
還有很多很多,比如赫塞和史丹說過,他們是因為換防纔來到南昆城,可是,不止赫塞,連史丹話中都吐露出對瑞恩的熟悉;比如,仙貝兒提出跟司督比試魔法時,艾米麗的「親戚」出現得如此及時,而赫塞來得又是如此迅速……
或許是巧合,但理智的人不會相信什麼巧合。
但司督還是不願意去多想,雖然,每個晚上躺在床上,腦中浮現莫恩說過的話,他總會不自覺地反省今天自己有沒做錯什麼,然後,不經意間回想到那些「巧合」。
他不在乎赫塞對他有什麼目的,祇要別觸及他的底線。
所以,他還是當赫塞是朋友。因為赫塞一直從未試圖探究他的底線。
所以,在還不詳道赫塞的目的前,他能安靜地等著答案。他相信那天會到來的,赫塞遲早會說出自己的目的。尤其在仙貝兒出現后,這種預感更加強烈了。
「你可以很早就前就邀請我加入傭兵團,為什麼?」司督看了一會赫塞,把目光移到一直沒說話、靜靜看著事態發展、試圖瞭解司督真實想法的安維爾,然後再移回赫塞身上。
「你的魔法威力太強大了,」赫塞再也忍不住,快速抹了一把汗水,躲開司督視線,說,「我們需要對你的全面瞭解。」
赫塞說的是實話,司督聽得出來;他也聽得出來,赫塞最多只說了一半的實話。
果然,還是因為魔法啊﹗
嘴角越翹越高,卻永遠沒說話,司督祇是這麼看著赫塞。在別人眼裡,此時的司督,如同正在觀賞馬戲表演的觀眾,靜靜看著舞臺上笨拙的小丑扭動著肥胖身軀,做著滑稽的動作,等著小丑來個出人意表的惹人發笑的表演。
現在,所有人都只會注意到司督可怕的魔法威力,而忘了他本該是個怎樣的人。
「司督,我們……」史丹首先頂不住壓力,剛開口卻被人制止了。
那人是安維爾。他收回擋住史丹後面的話的手,臉上的笑容永遠沒有改變過,看著司督說︰「這,對你很重要嗎?」
「我祇是好奇。」司督回應著安維爾的微笑,淡淡地說,「你知道,或許當時你們邀請,我已經加入了。」
或許,司督依舊沒有學會說話技巧,祇是按照心裡的想法將話說出來,但聽在眾人的耳朵,卻多了特殊的意味。
「司督,我來告訴你,好嗎?」一個聲音很突兀地響起。
「仙貝兒小姐,很久沒見了。」安維爾似乎絲毫不感覺突然,並沒回頭,卻微笑著說。聲音不大,他似乎早已知道來人的靠近,也並不擔心對方聽不到。
「確實很久沒見了,你好,德雷希先生。」一個紅色的身影飄然而來,在桌前站定,修長圓潤的拇指和食指捏著深紅的法師袍,微微下蹲,做了個標準的淑女禮。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2:03
第十六章 攪局(下)
「我能坐下嗎?」仙貝兒甩開額前的頭髮,指著司督旁邊的空位。司督點頭,她回以一個微笑,按著法師袍坐在木椅上。隨後,她看想安維爾,說,「德雷希先生,您不介意吧?」
說的是坐下還是回答司督的疑問,祇有她知道。
安維爾笑著說︰「當然。」
「司督,你真的想知道?」仙貝兒轉過頭,看著司督,說,「我和你做個交易,我告訴你答案,你加入我們,行不?」
這句話一說出口,或許,這裡除了司督和艾米麗,還有說這句話的仙貝兒,沒有人不感到滑稽。
這算是交易嗎?果然是不問世事的大小姐,看似很聰明,說話卻沒半點技術含量。眼前的人是誰?魔法地位超然,表現的像一個老妖怪的人物,如此自以為有分量的交易,他會答應?看來,格萊德選他的寶貝女兒,是個很大的錯誤。就像……艾米麗似乎根本不該出現一樣。
司督的具體身份怎樣,祇有他自己清楚。他不知道別人的想法,但對仙貝兒,他向來是能離多遠就多遠。
仙貝兒的提議司督會接受?或許吧。
火狐傭兵團的成員,或多或少,都在此時將視線分出少許,放在他們的團長身上,眼底的全是敬佩。
﹡﹡﹡
「團長,要是仙貝兒突然跑出來怎麼辦?」火狐傭兵團的駐地,偌大的會議室里,史丹檢查著胸甲是連接口,突然想起了什麼,看向舒服地靠在榧木大椅的團長問。
「我會很感激她。」安維爾左手撐在臉頰,看著右手轉動著的純銀酒杯,微笑著說,「仙貝兒是個好姑娘。」
「怎麼說?」赫塞沒了在司督面前一副說起團長就想揍人的模樣,約束了很多,雖然語氣間並沒史丹這麼恭敬,但也絕對沒有失禮的地方。
「史丹,你說說,仙貝兒是個怎樣的人?」安維爾停下運功中的右手,抬頭看著史丹。
「魔法天才,阿爾方斯的外孫,」又想了想,史丹接著說,「是個聰明人。」
「怎麼聰明法?」安維爾轉向赫塞。
「學習魔法雖然天分很重要,領悟能力也必不可缺,」赫塞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既然仙貝兒能以不到二十的年紀就成為的魔法師,說明她的領悟能力很好,那麼,她不可能是個笨蛋。」
「很保守啊,赫塞。」安維爾的視線在赫塞臉上停留了一會,接著說,「奧托,你的看法呢?」
「具有典型的貴族子弟特點,高傲、想當然,再加上長期處於父母以及阿爾方斯的保護,見識只停留在書本上,經歷並不多。」奧托在安維爾開始問史丹的時候,就開始思考答案,很快就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就算聰明,也祇是小聰明。」
「很像另一個人。」史丹在聽完奧托的話后,腦海立刻浮現另一個美麗的身影。
「艾米麗嗎?」赫塞看了史丹一眼,笑著說,「不一樣的,艾米麗會是個很好的幫手。」
「說得很對。」安維爾讚賞地點了點頭,「我猜,美麗的仙貝兒也會是個很好的幫手,或許,一出現就會幫了我們大忙。」
「那我們該怎麼做?」史丹問。
「什麼都不用做,暫時先沖淡司督.哈里森的戒心就夠了。然後……」安維爾說著,看向赫塞。
「然後,等著仙貝兒犯錯。」赫塞如安維爾所愿的接過話。
﹡﹡﹡
仙貝兒的第一個錯誤,很順利地出現了。如安維爾所料,在她說出第五句話,對司督說的第二句話,就出現了。
司督看著仙貝兒,臉上的微笑就實在沒改變過,看的仙貝兒莫名其妙。
心裡有些發毛。要是單獨跟司督在一起,仙貝兒絕對不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安維爾也在。可以說,仙貝兒的壓力有大半來自安維爾。她小心地用眼角觀察著安維爾,他也是一臉微笑,立刻,心裡的壓力更大了。
時間在仙貝兒看來,似乎失去了意義,一秒鐘跟一年沒半點區別,尤其是週圍的寂靜讓她越來越不舒服。
然後,第二個錯誤出現。
「怎麼?」仙貝兒的自尊不容許自己接受如今的形勢,她開始尋找著能讓自己擺脫的方法,於是,她用起了平時對待父母、對待追求者的姿態──貴族姿態,微瞇著漂亮的眼睛看著司督,說,「這條件不行?」
好歹沒失去理智,父親的斥責還在耳邊,仙貝兒還是很快收起了有些傲慢的姿態。
司督依舊微笑著看著仙貝兒,好一會,才在仙貝兒快要忍不住地時候開口了︰「說來聽聽。」
三個火狐傭兵團成員的眼睛,又偷偷瞄向了團長。
﹡﹡﹡
「要是仙貝兒不犯錯怎麼辦?」史丹問。
「她會犯錯的。」安維爾自信地笑著說。
「可是,萬一,司督發火了,我們根本控制不了。」史丹顯得有些擔心,「整個南昆城都會毀滅的,祇要他一個禁咒施放出來。」
「他不會的。」安維爾的表情依舊很自信,然後看向赫塞。
「司督的性格很深沉,他是那種城府很深的人,」既然先前已經說了這麼多,赫塞也就不再掩藏,在注意到史丹臉上的不滿后,繼續說,「或者說,我希望他是個城府很深的人。這種人,很懂得為自己打算……」
「就像你?」畢竟司督救過自己,史丹很不滿赫塞對司督的評價,最後還是沒忍住,沒好氣地打斷了赫塞的話。
「史丹。」安維爾立刻讓史丹冷靜下來。
「你這樣認為也行。」赫塞對史丹一笑,接著說,「司督可以毫無顧忌地在我們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又表現了他的仁慈,顯然,他很懂這個世界的規則,他祇是想給我們一個深刻的印象,以讓我們對他有所畏懼。這是個很好的儲存自己的辦法。」
「所以,」安維爾接過話,豎起食指,做出了總結,「我們不用擔心他做出什麼過火的動作,如果他不想被整個藍海大陸追殺的話。而且,有外人在,仙貝兒不會做失禮的事。」
﹡﹡﹡
很快,仙貝兒犯下了第三個錯誤,在她說第七句話的時候。
「那你是答應了?」仙貝兒的興奮從心底冒了起來,淡綠色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掃過了火狐傭兵團的所有成員,還特地在赫塞和安維爾臉上停留了那麼一瞬。可是,正在她想開口的時候,司督澆滅了她的興奮。
「我答應了嗎?」司督永遠保持臉上的笑容,心裡卻多了一種怪異的感覺──滑稽,很滑稽。這讓他的嘴角不自覺地就越翹越高。
「你……」仙貝兒剛說出一個字,隨即意識到,自己並不是在跟司督單獨相處,連忙按下心裡的躁動。調整好心情后,她這才說,「那你希望得到什麼?」
第四個錯誤。
心裡的滑稽感越來越強烈,讓司督低聲笑了出來,將心裡突然冒出的話說出來︰「你能給我什麼?」然後,視線內,安維爾溫和的笑容出現。
他一直都沒怎麼說話,他不是要招攬我嗎?司督立刻警覺起來。從安維爾出現開始,司督就對他異常警惕,赫塞每提起他就要說一句的「老狐貍」,讓司督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雖然見到了安維爾本人后,與想象中的形象差別實在過大,卻讓司督的戒心更重了幾分。
被仙貝兒的話牽向一邊的思緒立刻回復,然後,整個人瞬間冷靜下來,一句話脫口而出︰「或許,你給出的條件很吸引人,我答應了也說不定。」
終於,司督說出了第一句有目的的違心話。
隨即,火狐傭兵團成員中,所有人的眼眉都是輕輕一跳。仙貝兒則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留意到這一切的司督,心裡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爽快,很淡,卻讓人有些迷戀,以致司督極力留住那一絲就要消散的感覺。
很快,司督冷靜下來。被拉扯的衣袖,讓他的靈魂回到了本來的位置,也讓他想起了莫恩老頭的告誡︰理智。
「司督……」很小的一個聲音,似乎並不想讓任何人聽到。
司督轉過頭,是艾米麗。她的如天空般蔚藍的眼眸,透過柔軟的金髮,定格在司督的眼睛,依稀將司督的臉龐印出來。
「司督,跟我來一下,好嗎?」艾米麗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依舊映襯著她讓人憐惜。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2:14
第十七章 迷霧(上)
司督在環顧在座的眾人一眼,也不理會他們的意願,說了聲「抱歉」起身走在前頭,艾米麗則緊緊跟在司督後面,來到司督的住房。
拉了張椅子坐下,司督右手撐在桌上,五指抵在額頭,見艾米麗站著,指著對面的椅子說︰「坐。」
艾米麗猶豫了片刻,這才挨著椅子坐下。低垂著的頭髮擋住了她的臉龐,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隱約看見她的雙脣細碎地張合著。好久,她說︰「司督,對不起,我對你撒謊了。」頭垂得更低了。
司督沒有說話,伸出手示意艾米麗繼續,然後,閉上了眼睛。
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艾米麗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司督身上,司督一閉上眼,她就發現了。她的眉毛垂了下來,貝齒輕輕咬著下脣,臉上浮現出悲容。
這算是什麼?看不起我嗎?
心裡的隱隱悲痛,瞬間轉化為沖動。艾米麗開口了,第一句話就很有震撼效果。
「我是當今宰相的女兒。」話幾近沖動說出來,似乎沒了顧忌,後面的也流暢了,「正確地說,我是他的養女。我的全名叫艾米麗.洛佩茲。」
可是,司督對此卻全無半點反應,祇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證明自己有在聽,同時示意艾米麗繼續。
真看不起我嗎?算了……
「在我六歲時,我父母把我賣進了宰相府。」艾米麗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態勢,司督的態度給了她不算小的打擊。
或許,我本就不該天真的以為,半個月的相處能讓雙方的關係進展到什麼程度。畢竟,自己先使用了手段……
艾米麗的身世在她的平緩的聲音下,很快就清楚了。
出生在什麼地方,艾米麗已經忘記了,親手父母長什麼模樣,她也早記不得了。
當初艾米麗被賣進宰相府,是因為宰相最小的女兒。宰相有三個兒子,在唯一的女兒出生時,最小的兒子都十多歲了,而宰相本人也已經到了四十開外的年紀,所以,唯一的女兒成了整個宰相府的心頭肉。
艾米麗是被當成宰相小女兒的侍女培養的。
或許是艾米麗一直表現得很好,也很得宰相府眾人的喜歡,宰相也不介意多了這麼一個女兒,在他正式成為宰相那年,也就是艾米麗進入宰相府第四年,艾米麗正式成了宰相的養女。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雖然貴為宰相養女,但艾米麗的身份,也不過是在宰相小女兒的侍女身份後面,顯現出少許尊貴。
宰相小女兒很不好伺候,但艾米麗做的很好,使得對方只當她是朋友。然而所謂的朋友,也就是身份低一級的朋友。
後來的事情發生的很突然,幾乎讓艾米麗反應不過來。
「那天,我和小姐在府上閒逛,聽到了父親大人在討論在魔獸森林出現的禁咒法師,正商議著怎麼把那個禁咒法師拉攏過來。」艾米麗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淡淡地說,「小姐很興奮,說她要去拉攏那個禁咒法師。父親大人自然不肯答應,小姐一時氣不過來,就指著我說‘艾米麗去總行了吧’,父親大人拗不過小姐,然後,我就過來了。」
艾米麗說完后,頭立刻垂了下來,很習慣的動作,怕是在宰相府養成的。
空氣中的聲音停頓了十几秒,氣氛有些壓抑。
司督睜開雙眼,看著艾米麗,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說︰「繼續。」
此時,午飯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人並沒發覺。很奇怪的,這次胖老闆竟然也沒來打擾。
繼續?果然啊,他還是看不起我……
艾米麗將身體稍稍坐正,她確認自己對此已經麻木,對司督也不再抱什麼信心,祇是為了報答宰相,嗯,父親大人的養育之恩,儘力挽留而已。
接著,艾米麗說了被「盜賊」「追捕」的事情經過。跟司督見到的和猜的相差不大,艾米麗卻說了一些司督並不知道的事。
「我見你不肯上前,便小聲對他說,」「他」是指「盜賊首領」,「讓他給我來一個重擊。他沒猶豫多久,在我還在勸他的時候,沖過來把我擊暈。」艾米麗說著,手不自覺地摸上臉頰。她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司督的「聖光重生」,她美麗的容貌將不复存在。
沒有那個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尤其是本身就天生麗質的女人。
記憶回到艾米麗被「盜賊」襲擊,又被司督治好的時候。
艾米麗看向拍馬遠去「盜賊」們,心裡泛起種種滋味。她實在不敢相信,原本祇是要「盜賊首領」稍微配合一下,他卻真的出了重手。
有種被出賣的感覺。但她不敢表露出來,迅速將頭低了下去,她不敢肯定會不會被其它人發現。
她永遠記著自己來到此處的目的。心情繁雜的她,在司督問她名字的時候,根本反應不過來。因為不想被司督發現自己的不妥,所以她乾脆裝害怕。
直到赫塞問起艾米麗被「盜賊」襲擊的經過時,艾米麗才突然悲從中來,真的忍不住了,真的哭了出來。連早就編好的「身世」都變了樣,變成吟遊詩人的歌唱題材。
那時,她心裡隱隱有一種爽快。
之後,問司督為什麼放過並治好「盜賊」,一是為了掩飾身份,二是,她真的有些恨那些「盜賊」。那時,她心裡存在著僥倖,希望司督能憐惜美人,給「盜賊」一個更強烈的教訓。
「顯然,你並不打算這麼做。」艾米麗第一次在司督面前說了這麼多話,有說不出來的舒暢,頭也不再低著,朝司督燦爛一笑,裡面藏著司督看不見的苦楚。
「嗯?」司督一時反應不過來,看了艾米麗好一會,這才問,「赫塞他們呢?」雖然司督看不出艾米麗笑容裡面的苦楚,卻突然產生對艾米麗更為強烈的憐惜。
「你應該聽說過,火狐有官方背景吧?」艾米麗反問。
司督點了點頭,說︰「火狐的官方背景應該就是當今宰相吧?」
「是的。」艾米麗點頭承認,沒將跟赫塞的接觸說出來。她有一種感覺,司督是個很重友情的人,沒必要在司督面前說一些抵毀赫塞等人的話。
雖然,司督的性格一直都表情得很模糊,就像交流時,兩人中間隔著一層霧一樣。
女人的感覺通常都很靈。艾米麗相信這點,也便相信了自己的感覺。
果然,司督沒繼續問赫塞的事,而是換了個話題︰「我很好奇,迄今為止,我只看到身位宰相一派的你和火狐傭兵團,以及仙貝兒,我猜,應該不止這些人吧?」司督終於正視了自己的能力,開始思考以後該走的路。終於,他也知道情報的重要。
艾米麗朝司督微微一笑,說︰「你沒猜錯呢。」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2:23
第十七章 迷霧(下)
「嗯?」司督從鼻腔發出一個聲音,沒再說話。
「司督,你剛才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他們現在纔來招攬你嗎?」隔了許久,「司督」兩字再次從艾米麗口中飄出。
司督永遠沒什麼動作,像個雕像保持剛才的姿勢。艾米麗知道,這是司督在示意她繼續。
「我知道的,除了我們和仙貝兒,至少還有兩方勢力想招攬你。」艾米麗說,「不算上魔法公會和光明神殿這些半強不強的勢力。」
「光明神殿?」司督知道瑞恩對他很看好,但是他想不到光明神殿也湊了過來。
「被藍海大帝剝奪了武裝和稱‘教皇’的權力,他們肯定整天想著恢復帝國建立前的榮光。」艾米麗往日的溫柔不見了,換成一臉精明幹練,「你使用了屬於光明神殿的‘聖光重生’,以光明神殿的能力和做派,他們肯定會發覺,並想盡一切辦法把你的身份歸屬到光明神殿。」
司督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並不怎麼擔心。光明神殿在三大神殿中,是出了名的攻擊力弱。
艾米麗繼續說︰「如果你再使用了暗黑系的禁咒,我敢肯定,暗黑神殿也會找上來。」
禁咒?艾米麗只提了「禁咒」?司督心中一動,瞳孔收縮了少許。似乎直到現在,艾米麗是對他的實力推測最為準確的一個人。
「司督,你真的很強。」艾米麗察覺到司督的異狀,連忙解釋,「赫塞曾向瑞恩打聽過你的消息,為了讓我保持警惕,他告訴了我,你能使用水火兩系魔法的事情。再加上光明系的魔法,我猜測你是全系法師,而且是全系禁咒法師。」
真沒想到啊,艾米麗竟然……雖然因為她怪異的「身世」,司督一直都存在著些許戒心,但是,真沒想到……她竟隱藏得如此深。
好不容易按下心裡的翻湧,司督問︰「那些勢力呢?他們怎麼沒出現?還有,為什麼安維爾現在才招攬我?」
「我先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好嗎?」司督點頭,艾米麗整理好語言后,說,「在你出了魔獸森林之後,所有勢力都對你進行了調查。不過,魔獸森林附近,祇有兩個勢力比較大型,一是魔法公會,一是宰相一系的火狐傭兵團。」
艾米麗絲毫沒有提及同為帝國五大傭兵團、同在南昆城的戰狼。
「你知道,魔法公會的前身是由自然女神殿建立的,現在兩者似乎中斷了關係,我猜它們肯定還是有連絡的。自然女神殿雖然攻擊力最強,但它的組織也是最渙散的,所以,它沒辦法以超過其它勢力的能量招攬你。」
艾米麗說,「其它勢力則不同。他們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不會放過拉攏你的機會。但是,火狐又靠得最近,所以他們要想辦法降低火狐,或者說宰相拉攏你的速度。」
司督在艾米麗停下的時候,點頭贊同。
「妥協。」艾米麗看向桌上的杯子,向司督示意並得到同意后,喝了一口水,做出了結論,「他們只能妥協,讓大家都處在同一起跑線。」其實,艾米麗還想加上一句「你的身份和性格都很難確定,卻擁有很強大的力量,不能不讓人加倍小心」,但是,她將這句話吞了下去。
司督心裡泛起很奇怪的感覺,尤其知道所謂「起跑線」的目標是自己后。
再加上,對面坐著的是一直都很順從、很溫柔的艾米麗,心裡的怪異就更強烈了。
「於是,他們約好了時間,同時對你展開拉攏。就是今天。」艾米麗說著,嘴角翹了起來,似是嘲諷,似是感嘆,「很莫名其妙是嗎?彼此妥協,得來的卻是如此奇怪的結果,但這就是現實。然而,誰會讓對方這麼容易就得手?背地里的手段,他們就沒停下來過。」
艾米麗收回焦距放在遠處的眼睛,看向司督,說,「如果我沒猜錯,那幾個勢力,都還在途中,被各種問題糾纏著。」
怪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司督看著艾米麗,眼睛就移不開。
「很奇怪我會是這樣的人,是嗎?」艾米麗燦爛地笑著,「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最後只能被同化。當然,一切都是我猜測的。我相信我猜得就算不對,也差不了多少。」
這纔是艾米麗的真實性格嗎?她以前都是在裝傻?司督抵在臉頰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擊著,很有節奏,就像敲打著鼓點。
艾米麗靜靜坐著,眼簾稍稍垂下,遮住了藍寶石般的眼眸。此時的她,又回到了順從溫柔的艾米麗。
房間安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同時驚醒。彼此看了一眼,都快速地將目光移開。
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在叫司督的名字。仔細一聽,司督確定自己沒聽過這個聲音。
「下去吧。」司督站起身,走到門口,轉過頭來,問,「艾米麗,你希望我加入火狐傭兵團?」
「我遵從您的意願。」艾米麗一副恭謹模樣,從額上垂下的金髮再次擋住了她的臉頰,看不清她的表情。
司督沒回應艾米麗,轉頭看向前面,說︰「走吧。」
樓下大廳,胖老闆亨里克正攔著一個人。那個人的面孔很生,身上的胸甲卻非常眼熟,是戰狼的制式胸甲。
「我說了,哈里森大人真的有事,你告訴我,我幫你轉告行不?」亨里克見那名戰狼傭兵團成員已經有些不耐煩,正滿臉哀求地說。
「嗯,好吧。」傭兵倒是沒做太大動作,示意亨里克放開他的手后,想了想,說,「你就跟司督.哈里森說,嗯,我們團長想請他過去一趟,跟他的一個同鄉有關。」
「你好,我是司督.哈里森,你找我有事?」司督出現在樓梯,身後跟著艾米麗。他一邊走一邊留意著週圍的情況。時間已到了午後,前來吃午飯的不少,占了好幾張桌子,那是胖老闆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常客。
沒見到安維爾和奧托,祇有赫塞和仙貝兒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不時還把目光投向二樓;史丹則完全沒當赫塞和仙貝兒存在,自顧地喝著茶。一見到司督出現,三個人都站了起來。
「你好,我是戰狼傭兵團的。」傭兵似乎並不打算告訴司督他的名字,「能單獨談談嗎?」說著,他的眼睛向四處看了看。
司督微笑著點頭,說︰「我的房間,行么?」
「不用了,隨便找個地方就行了。」傭兵輕輕搖頭,「我就說几句話。」
不是跟安維爾一個目的?司督用眼神制止了赫塞三人的靠近,領著傭兵走到二樓轉彎口。
「好的,你有事請說。」
「還請你別宣揚出去。」傭兵顯得很很鄭重,在司督點頭答應后才說,「今天戴德出任務了,你知道嗎?」
「知道。」
「他出事了。」傭兵的眼角抽搐著,說,「一箇中隊,傷亡接近三成。暫時還不能確定是不是戴德的責任,但他為了保護戰友,被人刺中了要害。送回來的時候,已經……」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2:33
第十八章 盜賊?(上)
這個世界有兩種很特別的魔法師,一種是詛咒法師,另一種魔法師,有個很獨特的名字,叫命運法師。這兩種魔法師,都被歸入暗黑法師一類。前者自不必說,聽說過暗黑魔法的人都知道,與亡靈法師一樣很好辨認;後者,一直都跟傳說糾結在一起,不是因為他的能力,而是他的怪異和不可知。
命運法師最大的特點,跟詛咒很相似,傳說中,他們能借助命運之神的能力,以一句話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或好或壞,全憑命運法師一句話。因為他們使用的魔法過於神奇,所以,沒有幾個人知道、也沒有幾個人願意相信他們的存在。
除了偶爾的几本遊記中記載過命運法師的存在,確實,沒有人見過他們。
史丹極力竊聽司督與戰狼傭兵交談的時候,腦中閃過「命運法師」的資料。
戴德死了。聽到這個消息,史丹比司督還吃驚,事情過於巧合,不能不讓人產生聯想。幾個小時前,他還親眼見戴德從身邊跑過去,甚至兩個對手還來不及打招呼。現在,戴德死了?如果命運法師是存在的,史丹首先會懷疑司督也學習了「命運魔法」。
因為,戴德的死亡,對司督最有力。唯一能證明司督身份的人,在還沒問情司督真正身份的時候死了,得益的祇有司督。而且,時間上實在太巧合了。
安維爾剛開口邀請司督加入火狐,戴德就死了?巧合如同有人在牽引著事情的進行。
「什麼時候的事?」司督好不容易鎮定下來,連忙問。
「半個小時前。」傭兵似乎得到了什麼交待,對司督直言不諱。
「這麼快得到消息?」司督的語速越來越快。
「戰鬥剛開始沒多久,就有人回來求援了。」傭兵很不願意提起戴德的事,幾乎每說一個字,眼角都得抽搐一次。
「戰鬥持續了多久?」司督在傭兵話一停下,立刻接上去問。
「半個小時不到。」傭兵喘氣越來越快,顯然正在壓抑怒火,但他沒成功,「那幫該死的混蛋,戴德他們剛出現,還沒走到聚集地,就中了伏擊。我不相信沒有……」
「內賊是嗎?」司督接過話,問,「你們打算怎麼做?反擊?」
傭兵點頭。司督想了一小會,提出自己也要加入。
傭兵在看了司督的黑色法師袍好一會,說︰「我很歡迎你的加入,但是我們沒精力照顧你。」他的眼睛裡面,還有一層意思,是「而且,我也很奇怪,團長怎麼會讓我儘量回答你的問題」。
司督丟下一句「我能照顧自己」便朝樓下走去。
這時,傭兵才發現赫塞他們的存在,見他們都把目光放在司督身上,儼然司督就是他們的領袖,一時愣了神。
「司督,你去哪?」仙貝兒首先開口問。
「戰狼。」看了仙貝兒一眼,司督拋下兩個字,然後對傭兵說,「我們走。」
「你答應我的事呢?」仙貝兒見司督已經緊跟在傭兵後面大跨步走著,側臉看了一眼赫塞,立刻追了上去。
司督並沒心情理會仙貝兒。
很快,兩個火狐傭兵團的成員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走出旅館大門的時候,還多了一個人跟在司督身後,是艾米麗。
「艾米麗,看來你辦得不錯啊。」仙貝兒湊到艾米麗身邊,小聲說,「剛才我一直沒跟你打招呼呢,你最近的日子過的很舒服嘛﹗」仙貝兒的視線在艾米麗身上遊盪著,裡面有擋不住的憤怒。
她將司督「反悔」的原因,全部歸到將司督拉走的艾米麗身上。
天知道艾米麗在背後說了多少她的壞話﹗宰相府出來的,就沒有一個好人﹗
艾米麗低垂著頭,祇是默默向前走著,全當沒聽到仙貝兒的話。
四人中,或許祇有史丹知道,為什麼艾米麗出現得如此及時。因為沒有人膽敢在禁咒層級的魔法師面前,使用低級的竊聽魔法。
有習武的,就史丹跟艾米麗兩人,四人中,也祇有他們兩,才能通過過人的耳力勉強聽到司督和傭兵的對話。
可是,現在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一級法師黑色的背影,沒有人會去注意史丹的表情。
一黑一藍一紅三階區分明顯的魔法師,其中有三個佩戴著明顯的敵對傭兵徽章的傭兵,也有兩個平日難得一見的美人,組成了一個怪異的組合,就在眾人的矚目中,急匆匆來到位於南昆城東邊的戰狼傭兵團駐地。
沒有任何阻撓,在傭兵一句「團長邀請他們來的」話語下,站崗傭兵立刻放行。
來到會議室,傭兵讓司督他們在門外稍等片刻,推門進去沒過半分鐘,傭兵已經出來了,說︰「各位,我們團長有請。」顯然,他的情緒不高,否則路上不會不給赫塞和史丹找點茬。
司督絲毫不理會後面的人,直接推門進屋;艾米麗則跟在司督後面,片刻不離;仙貝兒似乎在此時也沒了禮節上的觀念,緊隨在司督身後;赫塞和史丹彼此看了一眼,再看向面無表情的傭兵,這才跟了進去。傭兵並沒跟進來,他的層級不夠。
裡面擺設很簡單,一張橢圓形的能坐下十多人的木桌,相對應的椅子,還有牆上一張幾乎將半扇牆蓋住的帝國地圖。圓桌前,有十來個人,正圍著一張地圖邊說便指點著。
其中一個黑色短髮男子立刻迎上前,說︰「歡迎各位。」掃視了所有人后,他看向司督,伸出手說,「你是哈里森先生吧?我是戰狼的團長,希特.馬丁。」
「你好。」司督握上希特的手,掌心粗糙有力,是個劍不離手的人。放開手后,司督直接進入正題,「請問,我能幫什麼忙嗎?」
「戰狼最缺的就是魔法師了。」希特慢慢掃過司督身後的兩個魔法師,「你是赫塞.瑟曼?這位小姐,應該是有名的仙貝兒.卡梅隆吧?」
兩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使得司督連安維爾和奧托的去向都不理會,就匆匆來到戰狼駐地,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謝謝兩位的幫忙。」希特朝赫塞和仙貝兒點了點頭,轉向司督,說,「我一直都把戴德當成是自己的孩子,他的武技也是我親手教的。既然你和戴德是同鄉,司督,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說到戴德時,希特就連表面上的微笑都保持不住,雙脣狠狠一抿,眼睛的魚尾紋和額頭的皺紋也清晰不少,在那瞬間,讓他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著像是五十開外。
司督哪裡還去理會這些,說聲「當然」后,立刻問起了情況。
「喬恩。」希特招來一個跟年輕人,「你對司督說一下當時的情況。」然後對司督歉意一笑,「抱歉,現在我還有事要做。」轉身那一刻,司督突然發覺,希特一直挺直的脊椎彎了少許,很像是錯覺。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2:41
第十八章 盜賊?(下)
在喬恩的解說下,事情經過很快就清楚了。
戴德本來是該在中午飯後出動的,但是他提前了兩個小時,在出去一趟后,回來跟團長聊了一會便出發了。
戰鬥的地點,是在司督和赫曼他們去捕捉馳迅猴的那條路,離南昆城不到半個小時的距離。
事情發生得很快,雖然已經有就幾個人感覺到不對勁,但誰也想不到盜賊會在這個地方伏擊,等一切準備好時已經遲了。
隆起的小山包,將對方的人馬全部掩蓋了。
「對方有兩百多人,足足是我們的兩倍。」喬恩說著,眼淚已經沿著臉頰流下,牙關咬得很緊,幾乎要將牙齒咬碎。好久,他擦去淚水,對司督抱歉一笑,「對不起,我失態了。」接著說,「當時,整箇中隊一百零二個人,被截成三段。因為我是臨時副中隊長,所以我跟戴德呆在一起,可是,該死的,我們集聚在一起的人就十來個,他們……那幫該死的混蛋,他們竟然分出四十個人對付我們……該死,該死的,戴德根本不用救我啊﹗該死的﹗混蛋……」
看著拼命壓抑著不讓自己哭泣、低聲狠狠咒罵的喬恩,司督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而赫塞和仙貝兒兩個魔法師,乾脆徹底愣在一邊,滿臉不可置信。
帝國五大傭兵團,戰狼排在末尾,是因為它的戰力不平衡,多近戰而確實魔法師。從另一個方面來說,戰狼的近戰實力,位列帝國傭兵團第二。
如此近戰實力的中隊,竟然慘敗?連隊長都陣亡了?換成是其它盜賊,幾乎可以肯定,來三倍也祇有戰狼贏的份。
終於,喬恩控制住了自己,再次朝司督抱歉一笑后,說︰「一百零二人,我們總共死了二十三人,其中,跟著戴德和我的,十二個死了八個。他們時間控制得很好,給我們造成一定傷亡后,就立刻逃離,即使救援來了,也追不上。他們……該死的,他們根本就不是盜賊﹗他們根本不是盜賊……」
設伏、截斷對方隊伍、一擊即走……這是正規軍的做法,或者,對方有一個非常高明的首領。
或者,兩者兼之。
「好了,孩子。」希特走過來,手放在喬恩的肩膀,輕聲說。
「對不起,團長,讓您失望了。」喬恩再次抹去淚水,站起身,看著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希特。
「你是我的驕傲,就像戴德一樣。」希特扯動嘴角微笑著拍了拍喬恩的肩膀,轉頭對司督說,「我們要出發了,你需要什麼準備的嗎?」
司督搖頭。希特又看向其它人,赫塞和仙貝兒都表示不需要什麼,史丹和艾米麗則分別跟希特要了一把雙手大劍和闊劍。
「好,出發。」終於準備完全,希特大喊一聲。
「是﹗」會議室響起了巨大的聲浪,幾乎穿透耳膜。
走出會議室時,司督的眼角餘光落在艾米麗身上,她的手抓著劍柄緊了又松,正調整著手感。就在此時,史丹走了過來,輕聲說︰「對不起,司督。」
史丹的道歉,究竟是為之前的「背叛」,還是因為「命運魔法」,或許祇有他自己才知道。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是,他正為自己的過錯向司督道歉。
司督感受到了史丹話里的真誠,笑了笑,說︰「不用道歉,我們是朋友。」
簡單的五個字,讓史丹呆立片刻,然後朝司督咧嘴笑著︰「對,我們是朋友﹗」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3:09
第十九章 戰狼(上)
「戴德的遺體呢?」司督騎著一匹馬,那是希特在赫塞的提醒下,特地挑出來的溫順馬匹。在他旁邊,是緊繃著臉試圖保持氣勢的喬恩。
「被搶走了,就他一個人。」喬恩視線停留在前方那面印著狼頭的大旗上,永遠不曾改變,說起戴德時,也不再是咬牙切齒,而是冷漠。
這是很不符合戰場習俗的舉動,俘虜對方統領可以,但是,沒有幾個人膽敢搶走對方統領遺體,那是**裸的侮辱﹗這也是那幫「盜賊」最像盜賊的一個舉動。
憤怒正從司督體內升起。剛聽到戴德陣亡的消息時,他心裡更多的是悲哀︰從此世界上,可能再也沒有親人了,雖然戴德祇是他小時的鄰居。現在,他內心有一絲渴望,渴望「盜賊」們試圖刺激他的底線,而且,原本捉摸不定的渴望正逐漸擴散。
「不要激怒我﹗」很細微的聲音,幾乎祇有司督才能聽到。
還有一個人聽到了,是緊跟在司督身側的艾米麗。她不會去怎麼在乎戰狼的動作,她更在乎司督,所以,她的注意力幾乎全放在司督身上。
身體沒來由地小小顫抖一下,艾米麗小心地用眼角餘光觀察司督,他正和喬恩一樣,將目光投向那面紅底黑色狼頭的大旗上。
他並不是不在意與赫塞他們的友誼。瞬間,艾米麗得出了這個結論,也將目光轉向戰狼大旗。
或許天上的神詆對即將到來的戰鬥充滿興趣,將所有雲朵不留一絲地全部移開,展露出藍得有些刺眼的天空。太陽之神也加入了觀戰的隊伍,毫不吝嗇地施展著神力,在風之神的協助下,讓那面大旗更加顯眼,在一片寂靜中發出傳至天邊的獵獵聲。
半個小時前,那面大旗的出現,也是如此讓人矚目,幾乎奪去了所有人的視線。
「換旗﹗」隨著希特的一聲大喊,三名傭兵走到高台,將掛在旗杆上迎風飄揚的白底黑色狼頭拉下,隨即展開了手中旗幟。
紅與黑的組合,那紅如鮮血演算上色,正往下慢慢滴著紅色液體,刺得人眼睛發疼;那黑如冥將臨世,透不過任何光線,吞噬了所有陽光。
「我們的榮耀……」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希特放開嗓子大聲喊著,聲音回蕩在訓練場每一個角落,停駐在耳朵就不肯消散。
「由我們守護﹗」希特的話,換來的是整齊高亢的回話,直直透向天際,要將那天空洞穿。
「出發﹗」
「是﹗」又是一聲整齊的回話,伴隨的,是一千隻腳同時狠狠剁在地上的震動,動作整齊如一人發出,讓大地都為之震動。
戰狼瘋了﹗不止出動了兩個大隊,還換上了「誓不受降」的血旗。
司督不知道這裡面的奧妙,但是赫塞他們知道。直到喬恩說出戴德的屍體被搶時,他們才理解戰狼的瘋狂舉動。
如果他們知道戰狼已經出動了一個大隊搜尋「盜賊」的蹤跡,或許他們更能理解戰狼心裡的憤怒。
帝國不容許有超過五千人編製的私人武力存在,而戰狼祇有六個大隊三千人的編製,幾乎所有南昆城本部的力量,都已經出發了。
這就是希特的決心﹗這就是戰狼的決心﹗
誓不受降﹗
「停下﹗」大旗方向傳來一個聲音,所有人在聽到時幾乎同時停止前進。
「整隊﹗」隨著這個指令的下達,隊伍井然有序地運動著分割為三個方陣。
「魔法師到這邊集合。」司督知道這是在對自己說的,朝聲音來源處拍馬而去。
戰狼緊急集中的魔法師很少,祇有二十來個,沒有紅袍法師,大多是藍袍法師,祇有三個穿著黑色法師袍,但袖口上也有三條金邊。他們再加上司督三個,也才二十五人。
領頭的是一個穿著藍色法師袍的中年男子,年紀大概在四十上下。他朝翻下馬的司督三人走去,說︰「你是司督吧?我叫達斯。」
司督朝達斯點了點頭,赫塞和仙貝兒湊過來,作了一番自我介紹。
「找到盜賊了?」赫塞問。
達斯點頭,看了一眼赫塞和仙貝兒的袖口,說︰「暫時由我來指揮,兩位不介意吧?」
赫塞自然不會反對,仙貝兒轉頭看了看司督,又瞄了一下達斯袖口的三條金邊,這才點頭答應。
「好,跟我來。」達斯走在前面,帶領著魔法師集團來到第一方陣的後面,邊走邊說,「已經確定對方至少有一個大隊的兵力,沒發現魔法師和成建隊的弓箭手,一會我們要做的,就是弓箭手射擊時施放輔助魔法。如果戰況許可,我們會找一個高地單獨作戰,當然,會有戰士保護我們的。」
很合理的安排,而且二十來個人很容易流動,所以司督三人點了點頭。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留在弓箭手的隊伍中,直到跟他們正面接觸。」達斯說著,魔法師們已經靠近了方陣最前端。
弓箭手並不多,祇有百來人。帝國對弓箭手的限制很嚴格,私人武裝規定不能擁有戰弓,更不能擁有弩機,所以,戰狼的弓箭手們手中的,全是特質的獵弓。雖然瞄準更易,但因帝國對弓箭製造的保密,導致獵弓力道很強,射程卻不見得更遠,一個強壯的弓箭手,能連續拉開十次已經很不錯了。再者,戰場上並不特別需要神弓手。
希特打算全殲盜賊團伙﹗在達斯說到對方兵力時,赫塞便隱約猜到戰狼還派出了偵查隊伍,而且至少是五十人的隊伍,或許更多,但是,他猜不出希特的決心,也不知道希特派出整整一個大隊偵查盜賊的蹤跡,他猜出來的是,希特打算將盜賊引過來,然後,應該是合圍,最後,全殲﹗
週圍的環境並不適合大規模的調兵,此起彼伏的小山包,註定了只能一次性調遣不超過三百人的隊伍。
或許該找個更寬闊的地方,而且還要有便於隱藏兵力的小山包。
赫塞如此猜測著,希特也是如此決定的。
以弓箭手和步戰劍士組成的第一方陣,在希特的一聲令下加快了行進步伐。
一分鐘后,前方散起了陣陣灰塵,耳邊也傳來了馬蹄踏在地上的紛亂聲。
「加速前進﹗」視線內,前方一百米是個集團作戰的好地方。希特不在乎這點時間,再前進一百五十米,給第二方陣的騎兵留下足夠的通道,時間還足夠第一方陣組織好隊伍。
灰塵越來越大,不止第一方陣,第二方陣的人也能清晰看到。
他們很大膽,也很自信,竟然沒派偵查隊伍?司督的雙眼一瞇,看著滾滾煙塵,突然笑出聲來,小聲說︰「很好﹗」在祇有腳步和馬蹄聲的空間,司督的表現是如此怪異,根本融不進緊張的氣氛,卻透露出詭異。
聽到司督說話的艾米麗,卻是雙眼瞬間睜大。她知道司督在說什麼,也猜出了司督的打算︰他正在給自己理由,給自己被對方激怒的理由﹗
不,是借口﹗他需要的是一個借口,一個能讓自己轉移發洩目標的借口﹗
「魔法師跟我來。」達斯的聲音響起的是如此突兀,幾乎划破了整個空間。
戰術已經確定,時間剛剛好,魔法師不用再藏在弓箭手與步戰劍士中間,不用再阻擋步戰劍士的行動,不用在全是錚亮的鎧甲中顯得格格不入。仿佛是為他們制定的,一座小山包剛好就是預定戰場旁邊,剛好就在魔法攻擊範圍之內。
團體作戰中,魔法並不需要很高的準確性和初速度,它們需要的是覆寫面積和施放速度。
跟隨魔法師們來到小山包的,還有一箇中隊的劍士。
站在小山包上,前方的盜賊一目瞭然。
不是普通盜賊﹗司督雙眼再次一瞇,盜賊們整齊的行進隊伍,連他這個純粹的門外漢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再次低聲說︰「很好﹗」
永遠跟隨在司督身邊的艾米麗聽得清楚,她知道現在司督只需要那麼一點小小的刺激,盜賊們祇要把戴德的屍體顯示出來,司督絕對會一個超級魔法扔過去。
或許是禁咒。
不過跟她沒關係,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司督阻擋可能襲來的攻擊。而且,她沒能力阻止司督。於是,艾米麗往司督靠近了不少,眼睛緊緊盯著前方越靠越近的盜賊。這也讓她跟司督之間的組合,更顯得怪異。
但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思考,為什麼一個看似極為普通的一級法師,會有一個能使動闊劍的美人緊緊跟在身邊。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前面,調整著肌肉,因為一場戰爭即將到來。
也沒有人去留意,赫塞從懷里掏出一枚戒指,戴在尾指上。陽光下,戒指上赤紅純凈的魔晶石散髮出魅惑的光芒。
史丹沒有跟過來,熟知史丹能力的一個戰狼中隊長,放棄了兩個傭兵團之間的敵視,將史丹邀請到步戰隊伍中。
接觸﹗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3:20
第十九章 戰狼(下)
盜賊們很狂,完全不顧已經進入弓箭射程,繼續興奮地拍馬快速前進。
「前方二百米三次拋射準備﹗」隨著弓箭手裡面的指揮官一聲大喊,排成一條直線弓箭手們調高了弓的幅度。三秒后,指揮官大喊︰「射﹗」
「步兵上前﹗」箭在空中流星般前進著,步戰劍士的指揮官隨即下達了指令。
「騎兵加速﹗」幾乎在第一方陣的指揮官下達指令的同時,第二方陣傳來一個聲音,伴隨著的是越來越快的馬蹄聲,如同強烈的鼓點,帶動心臟跟隨著越跳越快。
唰﹗第一批箭到達盜賊們整齊的方陣時,盜賊們配合地將身體剛好送到弓箭範圍內,一道白光閃過,帶起了几縷鮮紅。
錚﹗盜賊們確實有狂的資格,百來只箭幾乎有一半被他們擊飛,另外的,不是射偏,就是被躲閃開去,中箭的祇有十來個。
司督看得清楚,命中要害倒下的盜賊,祇有五個﹗
祇有五個?司督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那抹遙遠的紅色如在眼前綻放,逐漸擴散,慢慢將眼前的事物染成紅色。心臟配合地停止了那麼一瞬間,然後,猛烈地跳動著,在耳邊發出「 」有節奏的聲響。
身體開始發熱,肌肉緊緊繃著,狂躁的氣息霎時將靈魂整個覆寫,不留下一絲縫隙。
當眼前除了那片鮮紅,再也看不到其它的時候,達斯的聲音響起,猶如一聲炸雷。
「遲緩術﹗」
那個聲音摧毀了纏繞在司督心頭的的躁動,雙眼瞬間回復清明。
司督沒有看到戴德,他曾經深切期望盜賊們得意地將戴德的屍體展示出來的沖動,破滅了,換來的是湧出來的僥倖。
他永遠還是不想殺人。
不過,「讓我看到他﹗」這句隱諱希冀卻沒消失,藏在一個角落靜靜等待著爆發的時刻。
魔法奏效了。
在三波弓箭攻擊下損失了二十來個成員的盜賊們,隨即接受了魔法師們贈送的禮物──他們的速度正在緩慢減低﹗而且,在接受餽贈的盜賊停止了那麼一段很短的時間,後面反應不過來、也沒辦法減速的盜賊狠狠撞了上去,小小一個遲緩術,讓盜賊損失了十來個戰力。
表情越來越興奮的赫塞,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一團團透明的物質快速產生,飛速向前移動著;而仙貝兒在初時愣了一陣,反射性地跟著魔法師們的節奏扔出「遲緩術」,沒幾次也鎮靜下來,手上的動作不再顯得機械,而是優美流暢、有節奏地進行著。
這一切,沒有司督任何功勞。
內含艾米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小的不協調。
繞過第一方陣的騎兵,終於和盜賊碰撞在一起﹗統一的銀灰色,滲入斑駁的色彩中,慢慢融合,將那骯髒的色彩沖淡少許,亮麗少許。
隨著而來的,是從身體彪出的鮮紅液體。
其中有一個身影,司督非常熟悉,是喬恩,那個擔任了短短半天副中隊長的年輕人。
幾近瘋狂的狂躁從喬恩身上散髮出來,每一次手中大劍揮下去,總會帶起鮮血殘肢,或掉落地上犒勞大地的恩賜,或給錚亮的胸甲增添一抹豔麗的色彩。
緊跟在喬恩身邊的同伴,已經被他的狂躁感染,瘋魔上身般不停揮動著手中的劍,所有人都沒去在意身上逐漸增多的傷口,祇是想著在敵人身上再砍一次。
沒關係,沒關係的,你砍我一劍,我便會還你兩劍,你要殺我,我便先殺你兩個人,我沒關係的﹗我有賺﹗我還有賺﹗
劍起,劍落,不知鍛煉多少年的技能,幾乎成了本能,快速而連續。
咱們,就來比比,誰比誰瘋狂﹗
留給我們的恥辱,會還給你的﹗一定﹗
「啊﹗」史丹的狂喊,淹沒在人潮中。他率先奔跑向前,迎上分出對付步戰劍士的盜賊。
接近了﹗頭上出現一個細長尖銳的黑影,是將陽光下劍身的影子。
騎馬就一定有優勢嗎?大大咧開的嘴,猙獰而充滿嘲諷,一個更快的影子從馬肚直直向上奔去,閃電般切斷了能接觸到的所有東西。
破開﹗連人帶馬,整齊破開﹗
威力無匹的一擊,換來的是淋濕全身的血紅。
還有,如殺神再生的身影﹗
火狐傭兵團排名前三的單兵戰力,絕對不會是吹出來的﹗
很好啊,這纔是真正的戰鬥﹗舔了舔脣邊的鐵鏽味道的液體,史丹的雙眼染上了那液體的色彩。
何必在乎別人?讓我痛痛快快一次,不是更好?再次將嘴角高高翹起,沉重的大劍在空中划了個完美的半弧,將那靠近的高高舉起武器的人影斜斜劈開。
切開**的感覺,真的很好啊﹗
弓箭手已經換下手上的弓箭,抽出了隨身的武器,但還有一個人,正將一把弓拉成一個半圓。
是希特﹗他不可能上戰場,他知道,雖然他信任屬下的能力,但他們不會讓他上去的。沒關係,已經習慣了,而且,還有一種另外的戰鬥模式,雖然它不能更有效地消除心裡的恥辱和憤恨。
需要特地瞄準嗎?不用﹗手上的弓已經陪伴了自己很多年,彼此已經熟悉無比。雙眼在戰場尋找著目標,看向了滿身是血的喬恩。
就是你了。五指輕輕一放,清脆的「 」一聲響,一抹細長的影子,在眼睛跟上前,帶著尖銳的嘯聲迅速消失。再看時,它已經出現在喬恩後面。
噌﹗命中目標﹗胸甲上,露出來的只剩下箭翎。
喬恩不會發現的,正瘋狂揮動手中大劍的他,不會發現身後出現了一把銳利的劍;也不會發現那把劍的主人,正興奮地接近對手時,會有一只箭從身側射來,輕易地剝奪了他的生命。
下一個目標︰騎在最強壯的馬匹上的大鬍子。
就是你了。心裡說著習慣的話語,希特旋轉身體,箭瞄向大鬍子。
咻﹗空氣被狠狠破開,無奈地配合著奇快無比的箭發出悽厲的哀嚎,朝大鬍子高舉起劍而露出的肋下奔去。
不會是頭顱,不會是脖子,只會是更刁鑽的地方,永遠讓你意想不到﹗
但大鬍子閃開了。在箭來到身前時,他快速地低下頭,看到了它,同時身體不可思議地反射性一偏,讓過了奪人性命的箭,卻還是帶出了一彪血紅。
不行嗎?再來一次,怎樣?希特的眼睛微微瞇著,伸手接過下屬遞過來的箭,再次搭上弓弦。
然後,拉開﹗
射﹗
叮﹗隔著近百米的距離,希特耳邊還是傳來了金屬相擊的聲音,無限放大著,壓制了所有噪聲。
箭被大鬍子的大劍打偏,斜斜刺在他祇有一層衣料保護的手臂。
他朝希特狠狠地瞪了一眼,手一揮,大喊︰「撤﹗」
聲音傳遍了戰場,所有人都聽到了。
但有人不會放過他們,絕對不會﹗
「別讓他們跑了﹗追﹗」殺得眼紅的喬恩,絕對不會放過眼前的敵人﹗
「喬恩,回來﹗」希特一聲大喊,可是,遲了。
而且,憤恨未消的喬恩,不會聽從這個指令。他現在想做的,祇是殺人﹗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3:31
第二十章 獵物(上)
亂了,全亂了﹗
首先,希特的圍攻沒有奏效。盜賊很有經驗,在戰狼分出騎兵對付他們的時候,立刻也分出了一部分騎兵迎上前。顯然,希特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實力,偵查的也不徹底,並沒探查到盜賊們的第一波攻擊竟然全是騎兵。
其次,現在,希特不得不在喬恩和保守攻略選擇。以盜賊伏擊戴德的做法,希特不相信對方會如此輕易撤離,或許,前面是一個更大的埋伏;可是,如果不去營救喬恩,血色大旗就白出了。
並沒多少猶豫的時間,希特狠狠咬牙,說了聲「保持陣型,追」后,留下了第三方陣,指令他們將在場的盜賊全部解決后再跟上。
「可能會有伏擊。」赫塞湊到司督身邊,悄悄把尾指的戒指取下,沒直視司督,祇是小聲地提醒。
司督看了赫塞好一會,點了點頭。
仙貝兒則將雙脣張開少許,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轉而不屑嗤聲,隨即將頭轉向戰場。被血染紅大片的土地,讓她的臉色瞬間蒼白下來,回想到剛才自己所做的一切,全身都在輕輕顫抖著。
很明顯,這是她第一次經歷戰爭,或許,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鮮血。
艾米麗比仙貝兒好了很多,依舊習慣地透過金髮觀察前面,雖然看得出她有些不舒服,但至少沒仙貝兒這般狼狽。
魔法師們跟在追擊隊伍後面,他們使用的能力並不多,畢竟,小小的遲緩術還不是很浪費魔力。
走在戰場上,司督這才真實感覺到,眼前的一切,真的就是戰爭。
雖然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告訴自己要鎮定,可是,腳下踩到一塊滑膩的物體時,腦袋里總是會浮現出一個猜想︰自己踩著的,是身體的哪一個部位?然後,開始不自覺地回憶身體的每一個地方,手掌,手臂,肩膀,胸部,小腹,大腿……
最後,總會冒出一個想法︰該不是內臟吧?於是,再次回憶著身體裡面所有的器官名稱,肝,脾,肺……
當聯想到心臟時,感受中身體熟悉的脈動,纔會讓自己冷靜少許︰心臟?沒跳動了,應該不是……
司督在表面保持的很好,甚至能給人錯覺,為什麼他老是踩著碎裂的身體部位前進?沒有幾個人會喜歡那些血紅的物體,每個人都是小心地能避則避,唯獨司督,一路直線行走的他,顯得格外不同。
他還不是最狼狽的,最狼狽的是仙貝兒和艾米麗,尤其在聽到傷員的哀嚎、和盜賊向「解決問題」的戰狼傭兵求饒的時候,每一聲換來的都是她們的一次顫抖。
或許是司督表現得過於冷漠,反而讓人產生一種依靠感,艾米麗往他身邊靠近不少,走到交戰場地邊緣的時候,她的身體幾乎挨在司督身上。
呼,終於出來了﹗司督細小的呼氣聲,淹沒在一片相同動作和聲音中。
「司督……」艾米麗輕輕地扯著司督的法師袍。
「嗯?」司督側過頭,看到的是艾米麗表情怪異的臉蛋,似是驚恐,似是畏懼,糅合在她漂亮的臉蛋上,讓人產生極度憐惜的感覺。
可是,想到前後差別如此之大的艾米麗后,司督心裡剛升起的憐惜,瞬間消失了大半。
也因為這一分心,戰場帶給司督的不適,反而也跟隨著消散不少。
「沒,沒關係。」艾米麗察覺到了司督細微的變化,說著便將目光移到前方。
司督也看向了前方,視線之內,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尤為顯眼,是史丹。看來,史丹決定幫忙幫到底。
不知道為什麼,司督總感覺史丹顯得非常興奮,雖然他能看到的祇是史丹的背影。
魔法師的體質並不能跟劍士相比,就算同是騎馬,也追不上劍士的速度,所以,魔法師隊伍並沒被強制要求跟上劍士隊伍。
但速度還是儘量快些好。
魔法師隊伍中,依舊是司督的騎術最差,再次從側面證明瞭「魔法祇是有錢人的遊戲」這句話的正確性。也祇有家中有閒錢的人,纔會儘量往真正的貴族生活靠攏,而不能騎馬的貴族,還算什麼貴族?
距離越拉越遠,司督也越來越痛苦,除了步行,幾乎沒有任何運動的他,不得不勉力追上大隊的步伐,而馬背上的顛簸,幾乎讓他聽到骨頭間摩擦的聲音。
十分鐘后,突然有人大叫一聲︰「快看﹗」
那是一個年輕的魔法師,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隱約能看到一只箭射向天空。隨即,耳邊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
那是希特發出的信號,指令擔任偵查和伏擊工作的中隊實行合圍計劃。
「團長追上他們了。」達斯興奮地大聲說,「加速前進﹗」
「是﹗」戰狼的魔法師們也都是興奮地應了一聲,拍馬的聲音紛紛響起。
原本跟隨在司督身邊的三個人,終於有一個人脫離了司督,是仙貝兒。赫塞知道司督的騎術,艾米麗一直沒離開司督三米範圍,祇有仙貝兒,在魔法師們大聲應「是」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前所未見的興奮,拍馬追了上去。
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剛才戰場上的殘酷。
「司督,不用急,我們能趕上的。」赫塞繞到司督右邊,與艾米麗一左一右拱衛著司督。
「嗯。」司督艱難地應了一聲,卻不得不在馬臀狠狠一拍,同時再次降低身體,幾乎把上半身都趴在了馬背上。
司督永遠沒有忘記那句「讓我看到他」,尤其在赫塞在身邊如往常提醒他那般說話的時候。
靠近了﹗
這是一場漂亮的圍殲。
先是喬恩少到極點的二十幾個人追上了逃竄中的盜賊,並與盜賊糾纏在一起。盜賊們不可能把時間浪費在喬恩身上,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戰狼的大部隊就在後面,但偏偏這二十來人糾纏不清,又殺之不絕,在注意希特發出的響箭時,一切已經晚了。他們沒預料到戰狼會這麼快追上來。
其次,前方出現的滾滾灰塵,讓盜賊們開始斷絕繼續逃竄的念頭。這只隊伍的出現,顯然大大出乎他們意料,誰能想到戰狼還有一只隊伍埋伏在後面呢?而且,這只隊伍的素質是如此的高,以致路上就沒發現痕跡。
而希特帶領的隊伍出現,徹底斷絕了盜賊們逃竄的念頭。
道路兩邊是密密麻麻的樹林,逃進去?天知道戰狼還會不會在裡面埋伏了大批弓箭手,專門等著他們上門?
就是這麼一猶豫,什麼都已經來不及了,接近兩個大隊的人馬,八百多號人就這麼圍了過來。
「誓不受降﹗」不知是誰,突然發出一個高亢的響聲,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
「誓不受降﹗」轟一聲,八百多人同時大喊,天地為之震動。
「誓不受降﹗」喬恩瞪著通紅的眼睛,將手中劍狠狠劈下,削下了一個碩大的腦袋。
「誓不受降﹗」連身下的馬都跟著踏出整齊有節奏的步伐,快速地將包圍圈越圍越密。
誓不受降﹗我說過,你們帶來的恥辱,很快就會還給你們的﹗我說過了﹗
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一定……
「該死的﹗」盜賊隊伍中,大鬍子是如此的顯眼,他瞪大著眼睛,瘋狂地大喊,「拼了﹗都跟老子拼了﹗」
「殺﹗」幾乎祇有戰狼三分之一戰力的盜賊,發出了不比戰狼遜色的喊聲。
被逼上絕路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榨出最後一分力氣﹗
司督終於趕到了,他目睹了一場決鬥,卻讓他感到揪心的痛。
「殺﹗」大鬍子將眼睛睜到最大,幾乎能讓眼珠子滾下來,高高舉起的大劍,瞄準一個地方,聚集著全身的力氣,然後,狠狠劈下﹗
「殺﹗」喬恩大喝一聲,張大極限的嘴,將聲音拖得很長,平平拿起的大劍,看準一個空擋,全部力氣集在雙手,然後,直直削去﹗
賭的是誰的膽量更大,賭的是誰的速度更快,賭的是誰比誰,更不要命﹗
拼了﹗成敗在此一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祇是,沒有人會預料的到,事情的發生會是那麼的突然,那麼的不可預測,巧合的如同命運之神的故意捉弄。
大鬍子的左臂被希特中傷了,不能雙手執劍,這嚴重影響了手上的力氣,也讓他的速度比平時慢了一線。然而,為了讓身體保持平衡,同時獲得更多的支撐以加大手上的力氣,他的左手狠狠拉住了韁繩。
這一拉,一切都改變了。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3:43
第二十章 獵物(下)
座下的馬,在大鬍子的劍剛開始下降的時候,嘶叫一聲,立起了前身。
喬恩的劍本來是削向大鬍子的小腹,如今,卻削向突然抬高的馬頭。而大鬍子的劍,祇是在空中稍稍一頓,繼續往下劈著。
「喬恩﹗」希特瘋狂地大喊著,他已經失去了一個親手撫養成人的青年,他無法再忍受親眼看著另一個,同樣是自己撫養成人的青年命喪眼前。
唰﹗那彪刺眼的鮮紅卻已經彪了出來,噴向天空,正極力想把那討厭的蔚藍換下,改成鮮豔的紅。
「喬恩﹗」希特悽厲的叫聲再次響起,划破了整個空間。
「二首領﹗」眾盜賊紛紛湧向落下馬的大鬍子,其中一個高大的漢子伸出手,將大鬍子攬到馬背。
「撤﹗」大鬍子死死按著斷去的左臂,試圖止住噴灑而出的鮮血,朝戰狼偵查大隊大喊。
「該死的﹗」希特仰天狂嘯,死死盯著大鬍子逃竄的方向,狠狠地從牙齒間擠出幾個字,「追﹗給我追﹗」
說什麼都來不及了,戰狼的合圍還沒完成,而糾纏住盜賊的喬恩他們,因為人少,因為盜賊臨近絕望的反擊,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大鬍子最終還是逃了出去,盜賊在就要絕望之時,爆發出極大的力量,在損失了絕大部分人的情況,還是有十來個人突圍出去。
而那個伏擊的大隊,也損失了一百多人。
戰狼瘋狂了,絲毫不體恤馬力,只顧著狠狠拍打著馬臀,榨干馬匹的最後一絲力氣。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司督身邊,赫塞突然開口說。
拍馬前進之餘,司督快速地看了赫塞一眼。
「很不好的預感﹗」赫塞再次重複,而且重重點頭,「希特已經被沖昏頭腦了。」
埋伏?司督腦中跳出一個詞語,然後甩了甩頭︰對方一個大隊的編製,已經被滅到只剩下十來個人了,怎麼埋伏?如果是埋伏,有必要經受如此大的損失嗎?
「他們太狂了。」赫塞似乎知道司督在想什麼,再給出了一個理由,「而且,對方首領祇是二首領。」
很好的理由﹗司督開始接受赫塞的想法,但他想不明白,為什麼對方花費如此大的損失,就是為了一次伏擊?
「全殲﹗」赫塞絲毫不受馬匹加速的影響,繼續解釋說,「他們的目標是戰狼,他們也想全殲戰狼﹗」
心頭一震,司督不敢置信,盜賊花費了如此巨大的損失,就是為了全殲戰狼?
「我不能肯定。」赫塞的視線永遠放在前方,看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換成是我的話,這樣的損失,值得﹗」
值得?司督還沒來得及思索出一個結果,旁邊有人贊同赫塞的觀點。
「我也認為值得。」是艾米麗,她的聲音很小,傳到司督耳朵的時候,已經被風吹散了。
司督不再祇是盯著前方,抽空轉頭看了一眼艾米麗。風直直吹來,將艾米麗的金髮吹散,露出了完美的側臉,上面是一片肅然,幾乎看不出她剛才說了一句讓司督大為震驚的話。
啪﹗司督再次狠狠地抽了一記馬臀,催促著馬匹加快速度。馬蹄過處踏起的陣陣灰塵中,有一匹馬正在迅速接近。
是仙貝兒,剛才的場面讓她再次回憶起戰爭的殘酷,讓她再次想起了自己來南昆城的首要工作。讓她想不到的是,司督的馬越跑越快,幾乎讓她追不上。
很快,眼前出現的場景,證實了一件事。
赫塞是對的﹗
再往前一步就是魔獸森林,半弧形的森林外圈,尤其是凸出的兩邊,證明瞭這是伏擊的好地方。祇要一聲令下,從魔獸森林跑出來的人,能迅速組成一個半圓。然後,慢慢合攏成一個圓。
那片寬闊的平地是如此平整,卻擠滿了人。當人數超過兩千時,在這個相對與國與國之間的戰場、卻顯得如此狹窄的地段,兩千人和三千人基本分辨不出來。
唯一能確定的是,戰狼被包圍了﹗他們陷入了精心策劃的謀略中。
事實往往就是如此可笑,十分鐘前,窮追不舍的獵人,如今卻成了獵物。
隨即,包圍圈中的一個人,讓司督眼眉一跳。
史丹﹗他座下的馬已經不見了,現在他正以步戰劍士的身份拼命揮舞著手中大劍。
「我去救他﹗」艾米麗也看到了史丹,拋下一句話后就狠狠拍了一記馬臀,朝前飛奔而去。
「艾米麗,不要﹗」司督伸出手,仿佛看到艾米麗回頭燦爛一笑,卻沒改變方向。
「該死的﹗」赫塞暗罵一句,朝被包圍的嚴嚴實實的魔法師們跑去。
很熟悉的場景,似乎在哪見過?腦袋一片空白的司督,突然想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對了,是在「救」艾米麗的時候。那時也跟現在一樣,兩個劍士在拼命阻擋著對方的進攻,只不過奧托換成是艾米麗而已,而要救的人,則由艾米麗變成了戰狼傭兵團。
然後,就該是赫塞呼救了吧?很怪異的,司督腦中閃過如此念頭。
於是,司督的眼睛不自覺地飄向赫塞。
赫塞正發揮著無比神威,手上的魔法一個接一個,比上次救艾米麗時,神勇數倍。
正當司督還有心情研究赫塞為什麼上次要隱藏實力時,他看到了一枚色澤鮮豔的魔晶石,在赫塞的尾指散髮出紅色的光暈。
如朝陽般豔麗無雙。
火核精﹗最頂級的火系魔晶石,指甲大小的一塊,能儲存兩個大魔法師的全部魔力。
「司督,快幫忙啊﹗」遠處傳來赫塞的聲音,一如往日,「我快頂不住了﹗」
司督突然很想笑,而且,他很想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很想笑。
「你叫司督是嗎?」耳邊,很突兀地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轉過頭,是一個佩戴著戰狼徽章的低階魔法師,很年輕,跟司督的年紀差不多。
司督點了點頭。
「我剛才趕得太急,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魔法師先解釋了自己這時才出現的原因,問,「你是戴德的同鄉?」
司督再次點頭。
「看那。」魔法師指著一個地方,司督回頭看去,在魔獸森林的邊緣,一具毫無動靜的軀體正掛在上面,一陣風吹過,那具軀體便左右晃當起來。
戴德﹗
距離很遠,卻像在一米外般清晰。
「戴德在那﹗」魔法師說,「雖然你祇是個一級法師,但總能幫上些忙的。對了,你最擅長的是哪系魔法?」
「火系。」司督的語氣很淡,嘴角卻在慢慢翹起。
「那你會火球術吧?」魔法師問。
「火球術?」司督轉過頭,緊緊盯著魔法師的眼睛,突然笑出聲來,「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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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3:52
第二十一章 禁咒?(上)
司督被激怒了?是的,司督被徹底地激怒了。
看到掛在樹上晃著的戴德的身體時,抑制不住的憤怒,正從司督心裡迅速冒起,轉眼,便將整個身體占據,不留一絲縫隙。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司督心裡慢慢累積起來的。
先是赫塞。隱隱察覺到與赫塞之間的友誼存在怪異的司督,雖然極力告訴自己不用在意,可是,他不能真不在意,祇是將它埋藏在心裡最深處的地方。
同時,與赫塞一樣,司督也存在著僥倖,希望都是自己的錯覺。
而安維爾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司督只有存的僥倖。好在早有準備,司督還能理智地看待赫塞的「背叛」,並沒做出過火的舉動。
讓司督難以接受的是,事情竟然會一件接著一件,根本不給他仔細思考的時間。當艾米麗表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和性格時,司督隱然有種被捉弄的感覺。
就像命運之神揮動著手中的魔棒,安排著一個個角色上場,而自己卻不能改變什麼。
正當司督在不知所措和理智間徘徊的時候,戴德的死訊,無疑給了他很大的衝擊。
他沒辦法對永遠朋友身份的赫塞和史丹、以及艾米麗做出什麼不該的舉動,但現在,他的不快,終於有了轉移的目標。
或許,和悲傷比起來,司督心裡更多的是輕鬆。
也在那時,他有了想毀滅什麼的沖動。
來到戰狼駐地后,希特極力隱藏的悲痛,和喬恩毫不掩飾的悲哀,給了司督很大的觸動,也讓心裡的破壞**得到了進一步的加強。
司督的心,就這麼在毀滅和理智間不斷搖擺。
目睹喬恩戰亡的全過程,無疑又讓已對喬恩產生好感的司督,重重偏向了毀滅**。偏偏此時,赫塞千不該萬不該,讓司督回憶起了赫塞、史丹和艾米麗三人聯合演出的一場戲,最不該的是,赫塞顯露出自己的真正實力。
被欺騙的感覺再次占領司督的心。
毀滅嗎?他已經在儘力尋找一個借口,一個能讓自己不背上負罪感的借口。
而吊在樹上的戴德,就是壓倒一切的最後一根稻草。
命運啊,很諷刺呢﹗司督看著將戰狼和魔法師圍得嚴嚴實實的盜賊,嘴角的笑越來越明顯,在如今的場合顯得那麼不協調︰「看來,我還真不是個引人注目的角色啊。」
司督說的,是盜賊們完全沒將他和魔法師兩個小角色放在眼裡,絲毫不認為司督他們兩個低階魔法師有什麼威脅。
「所謂的魔法天分,無非就是與元素之間的契合度差異。這與魔晶石的品質高低基本相同。
由此推論,既然魔晶石能夠完全容納空間中的元素,就像魔法師能夠通過冥想將魔力存儲在體內,那麼,是否魔法師能夠想魔晶石一樣,直接抽取空間中的元素,然後在魔晶石內壓縮或提純,再直接施放出來,魔法師也能做到相同的事?
如此,咒語、手印和魔法陣都不再是必須的。
假若此結論成立,需要條件有︰一.龐大的元素通道;二.魔法師體內能迅速進行壓縮或提純元素;三.純凈的體質……
然則,最重要的條件一,必須通過……」
這是大魔導師阿爾方斯記載在黑森林法師塔石碑上的文字,關於他提出的結論不成立的例證,他沒再繼續推論,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在這個推論下面,還有阿爾方斯認為「新共鳴理論」成立時,施放魔法的步驟。他是以刻在牆上的火系禁咒「火蓮漫天」作為例子。
「首先,必須與元素取得共鳴,這是必須的。‘火蓮漫天’雖然並非純火系禁咒,但與火元素的關係最為密切,所以,必須得到游離在空間的火元素的共鳴。
當與元素產生共鳴的時候,下一步是吸納元素。以自身魔力為吸引,將空間中的元素吸納到週圍。因為‘火蓮漫天’並非純火系元素,還有一個必要的步驟,是排斥空間中的其它元素,這個步驟將決定魔法實施效果。
其次,是將吸納到週圍的元素進行排序。魔法之所以能夠造成強大的殺傷力,排序是最重要的,就如同散亂的士兵,永遠不能打敗同等實力有組織的士兵。‘火蓮漫天’的排序,是以若干距離為一箇中心,施放后同時爆發的魔法,控制這個距離就是關鍵。
魔法都有有效攻擊距離和範圍,現在所要做的,就是按照最佳效果的排序,將元素組成最合理的攻擊陣型。同樣以軍人為例,不同的陣型,代表著不同的效果,而先輩不斷摸索出來的魔法元素陣型,往往都是實用性最強、效果最佳的。
最後,以自身為媒介,將魔法施放出來。」
也正是因為阿爾方斯的這段記載,司督對「火蓮漫天」最為熟悉。
不過現在,因為旁邊的三級法師的一句「那你會火球術吧」的問話,讓司督產生了另一種想法︰既然「火蓮漫天」幾乎完全無法控制,為什麼不能設計一個容易控制的魔法?
「火球術」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作為最基礎的魔法,「火球術」有其它魔法難以媲美的優點︰魔力消耗小,易控制,熟練度高的魔法師能夠同時發出若干個。
魔力消耗小,換句話來說,同等魔力,能施放的火球更多。
易控制,也就是說,它能像訓練最嚴格的士兵一樣,最完美地按照主帥的指揮行動。
而且,既然普通魔法師都能同時施放若干的火球,那麼,如果整個空間的火元素都集合起來,能同時產生多少個火球?
那會是專門為司督量身定做的魔法。
「很好,不是么?」司督看著雙手,淡淡地說,「我會喜歡小火球的。」嘴角那一抹微笑,看著是如此的高深,以致根本看不出司督的真實想法。
司督抬起頭,看向紛亂而又有序的戰場,說︰「那就開始吧。」然後,他瞄向了天空。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4:03
第二十一章 禁咒?(下)
赫塞最先發現了空間的怪異,雖然他的等級比不上仙貝兒,但他是火系魔法師,很容易就感受到了自身的魔力開始不受控制,尤其是,左手尾指上的戒指,開始了震動,似乎能聽到它在呻吟。
發生了什麼事?戰鬥中,分心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而且,魔法師隊伍,正因為多了赫塞這個生力軍,才到現在還能保住自身。
赫塞在最初的瘋狂過去后,不再快速地扔大型魔法,而是在魔法師們的說明下,設了一個魔法陣,將所有魔法師都包容在裡面。魔法師幾步外,則是熊熊烈火。
因為赫塞這一分心,魔法陣小小地停頓了一下,遊盪在週圍的盜賊,立刻湧了上來。
「該死的﹗」達斯暗罵一聲,快速地念了一段簡短的咒語,憑空出現的一人高的風刃朝擊向赫塞的盜賊削去。或許因為盜賊已經被魔法師的攻擊弄得有些恐懼,導致一逮住機會就不放過,達斯發出的風刃在擊殺了一個小隊的盜賊后,再添上一筆戰功。
「赫塞,別分心﹗」達斯大喊,把赫塞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來。
是司督?體內的魔力躁動的越來越厲害,已經隱隱有些無法控制的感覺;尾指的戒指也在散髮出巨大的熱量,幾乎讓赫塞想摘下來扔掉。
該死的,怎麼回事?好不容易把精力再次放到魔法陣上,赫塞卻忍不住地想搜尋司督的位置。他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司督的動作導致了這一切。
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儘力當作那枚華麗的戒指不存在,才能讓自己全力維持魔法陣的繼續。如果魔法陣失去了效果,他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除死,再無其它。
等級最高的仙貝兒,隨即也發現了空氣中的躁動。她是風雷兩系魔法師,體質決定了她對火元素不敏感,但並妨礙她利用出色的天賦察覺到這一切。
「高階魔法?」仙貝兒早已經麻木了眼前的死亡,或者說,她成功地讓自己不去注意那成片的鮮紅。
「不對﹗」魔法上的天分,在這時就顯現出來了,至少仙貝兒不像赫塞那樣一分心就束手束腳,她還能邊思考邊流暢地將一道雷引到盜賊頭頂。她美麗的大眼睛微微瞇著,自顧地低聲說,「比高階魔法還要大型,禁咒?」
立刻,仙貝兒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手上的準確度也隨之降低,讓一個盜賊好運地躲過了死亡。
「禁咒?」仙貝兒差點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好歹生存威脅非常巨大,才讓她還能隨意地扔著風刃,至於雷系魔法,那是不可能了。「不可能的,這裡就我的等級最高,不可能有人能發出禁咒的﹗」隨即,腦中閃過一個身影。
「司督.哈里森?」原本微瞇的雙眼立刻睜得很圓,腦海冒出一個詞語︰禁咒法師。
不可能的﹗就算是禁咒法師,也必須經過至少五個小時的準備,才能把禁咒施放出來。
不可能是他﹗絕對不可能﹗仙貝兒慢慢轉過頭,朝左邊看去。在視線即將接觸到目標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我不希望是他﹗不希望﹗」
黑暗即將消失,眼簾慢慢張開一條縫隙,然後……
「該死的﹗仙貝兒,你發什麼呆啊﹗」赫塞大罵一句,不得不放棄了魔法陣的維持,扔了一個火球,給撲向那個美麗身影的盜賊,「混蛋﹗你會把大家都害死的﹗」
迅速轉過頭的那一瞬間,仙貝兒心裡存在著一絲僥倖︰應該不是他﹗我不相信還有人能比我更出色﹗我不相信﹗
她放棄了尋找目標。
「所有人往中間靠攏﹗」仙貝兒高聲說著,飛速地念了一句咒語,手上的動作也在飛快地變幻著,最後,立起細長眉毛,「風牆﹗」
旋即,以靠攏在一起的魔法師為中心,週圍升起了一道沖天的龍卷輯風,嚴實地把魔法師保護在裡面。
「你有病啊﹗」換來的卻是赫塞的破口大罵,「你能支援多久﹗半分鐘?該死的,我真的不想保護你﹗」
悽厲的風聲中,赫塞的罵聲還是傳到了仙貝兒的耳朵。但是她不在乎,很多時候,人的尊嚴勝過一切﹗
尤其在感覺到空氣中的元素,正快速地瘋狂湧動的時候。
她不想輸給任何人﹗
緊接著,所有魔法師都發現了元素的異常,因為元素的躁動。已經足夠讓他們體內的魔力跟著不安分起來。
正當圍攻魔法師的盜賊興奮地發現風牆消失,就要沖進去用最激烈的手段解決魔法師時,戰場卻仿佛經歷了時間之神的戲弄,所有人,就連馬匹,在同一時間停頓下來。
整齊而又充滿詭異﹗
首先有人反應過來,把目光投向天空,動作停滯了短短几秒,才大叫出來︰「看﹗天上﹗」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全部能動的眼睛都朝上看去。
那是……什麼?
巨大的環﹗巨大的燃燒中的環﹗如太陽般散髮出刺眼的光芒,不,不對,它不刺眼,它祇是在緩緩轉動著,它的色彩是溫暖的橘紅,沒有灑滿鮮血的土地那般令人瘋狂,只能讓人感覺到無比的震驚以及……不安。
環幾乎遮住了天空,穩穩地停在不到一百米的半空,透過中間巨大的空洞,能清晰地看到藍天。
然而,視線投過去的時候,能清楚地感覺到環的邊緣,空間正在扭曲著。
就像正午的沙漠中看到的丘陵,在空氣中微微扭曲著,還不斷變換著圓滑的曲線。
熱力﹗祇有炙熱,才能讓空氣產生如此扭曲。
火﹗那環竟然是用火做成的?魔法?不可能,從沒見過這種魔法,從沒見過形態如此奇怪,而又龐大無比的魔法﹗可是,不是火又是什麼?那橘紅,不是火的色彩,又是什麼的色彩?那邊緣的扭曲,不是高溫的火,又有什麼能造成如此效果?
「火球﹗」終於,一個魔法師使用了加強目力的魔法。他誇張地張開嘴巴,能看得到喉嚨上那塊叫聲帶的肉粒,正在顫抖著,「火球,是火球,無數的火球……」
怎麼可能?誰能一次性地放出這麼多的火球?而且,還讓它們停留在空中?接近一百米的高空?很滑稽,有誰能準確控制接近一百米距離的元素?能讓它們不直接掉下來?不可能,太滑稽了,這是全天下最滑稽的事﹗
可是,沒有人能笑得出來。事實擺在眼前。
「阿爾方斯?」又有一個人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阿爾方斯?他能做到,他當然能做到,要不,他就不會是大魔導師了。可是,他為什麼要來這裡?如果他來了這裡,會連一個發覺的人都沒有嗎?以他的身份,有必要偷偷摸摸地施展魔法嗎?
「不對,它在我們頭上﹗」一個悽厲的叫聲划破了空間,充滿了絕望。那是一個盜賊,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飛快地轉著頭,瞪圓的眼睛四處搜尋著,尋找著一個出路,一個能讓他活下去的出路。
「它在我們頭上﹗」立刻,戰場上,響起了瘋狂地叫聲。先是零零散散的几聲,然後,彙集成一片,覆寫了整個戰場。
場面開始失控,所有盜賊,開始衝擊著週圍的人,瘋狂地朝週邊擠去。
恐懼瞬間漫延,如夜神降臨,將最純粹的黑暗,狠狠拉開,蓋住了所有人的靈魂。
「是他﹗」史丹忘記了身上的傷痛,和並肩作戰的艾米麗對視一眼,瞬即躲開,各自尋找同一個熟悉無比的身影。
「是他﹗司督﹗」赫塞的表情從來沒有如此複雜過,沒有誰能解讀出他的具體感受。他再次肯定地說了一句,「是司督﹗」
「司督……哈里森?」赫塞的聲音傳到了仙貝兒的耳朵,她先是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呼氣同時猛然張開眼睛,用無比冰冷的語氣說,「不可能是他﹗絕對不可能﹗」
赫塞看了一眼仙貝兒,眼底的淡然與之前的複雜,對比起來竟是如此強烈,讓人不敢相信,兩個極端的眼神是在瞬間完成的,以致根本不能讓人反應過來。
「絕不可能是司督.哈里森﹗絕不可能﹗」仙貝兒突然朝赫塞大聲喊叫。她不敢相信,她竟從赫塞眼裡看到了憐憫。
該死的﹗他在可憐誰?仙貝兒緊緊盯著赫塞的眼睛,試圖從那裡得到一個答案。
赫塞收回目光,輕聲說︰「我也不希望那個人是司督……」
或許,那個沒有說出名字的戰狼魔法師,會告訴仙貝兒他的感受。
如在風浪中心,幾乎不能站立。
「是……」魔法師吞下梗在喉嚨的唾沫,看著司督說,「……是你做的?」
司督朝他看了一眼,沒有回答。
「這,太不可思議了﹗」魔法師說著,往後退了幾步。
沒再理會魔法師的感受,司督靜靜地就這麼站著。時間似乎過了很久,直到戰場的形勢再也控制不了,司督這纔有了動作。
「那麼,」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司督將雙臂稍稍抬起,手掌朝上攤開,看著半空中的環形火海,說,「你就叫‘流星火雨’吧。」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4:30
第二十二章 大雨(上)
嗯,因為黑默的機子還沒拿回來,去老弟那吃飯回來又晚了(很詭異的說,廣州竟然還有摩的?而且彪得黑默牙齒發冷),朋友又要通宵趕工,以下的文字都是黑默在網吧完成的。
看在黑默還算盡心的份上,還請諸位多多投票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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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禁咒嗎?」將戰狼團團圍住的盜賊中,有一個人的打扮很顯眼,與將希特他們引到這、穿的花花綠綠的盜賊不同,他穿著一身標準的鎧甲,不屬於帝國的任何一個樣式。他正愣愣看著天上的那一圈將盜賊籠罩在其中的火環,很快反應過來,大喊,「慌什麼?給我集合﹗集合啊﹗」
終究還是太遲了,能聽到聲音並開始壓抑心中恐慌集合的就身邊的人。
「首領,我們……」那人旁邊一個人一邊瞄向天空,一邊小心地說。
「閉嘴﹗」被稱呼首領的盜賊打斷了屬下的話,大喊,「給我找出那個施放魔法的人,立刻給我找出來﹗」
「可是……」
「別給我可是﹗」盜賊首領再次大喊,聲音比之前更大了幾分,「就這麼幾個魔法師,告訴二首領,讓他立刻給我去找﹗」
「可是,二首領他……」
「閉嘴﹗」盜賊首領大劍一揮,打飛了一直在「可是」的屬下,眼睛在戰場身搜尋著,很快,他注意到了司督的與眾不同,指著司督大喊,「就是他﹗給我殺了他﹗現在﹗」
戰場上的盜賊們,在盜賊首領身邊的人大聲喝呼下,有了主心骨,心裡已經開始慢慢鎮定下來。很快,在盜賊首領的手指指引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司督。
所有圍攻魔法師的盜賊,立刻脫離了戰線。
什麼一級法師,什麼根本不能給他們傷害,什麼背後可能受到攻擊,什麼都沒必要了,當出乎眾人意料的事物出現時,尤其這個事物給人的感覺是如此大的威脅,還管它什麼?
首領是對的,祇要聽首領的指揮就行了﹗
祇要聽首領的指揮就行了﹗
劍在馬臀狠狠一刺,眼睛緊緊盯著那個黑色的身影,心裡的恐懼,全部死死壓在最裡面,讓它們變成動力﹗
我不想死﹗那麼,祇有你死了﹗
「殺﹗」似是約好一般,沖向司督的盜賊同時發出震天的吼聲,划破了戰場的沉寂。
司督靜靜看著盜賊們沖過來,就這麼靜靜看著。
「來吧。」好像過了許久,司督說話了。他的嘴角微微彎起,笑得是那麼的溫和,再加上因相貌普通而造成的親近印象,此時的他,就像是住在隔壁毫無脾氣的青年,「莫恩說的對呢,人不能太壓抑自己,否則,整個人生都會失去樂趣啊。」
隨著司督一句話的落下,天空瞬間一暗。
不是錯覺,天空真的在那一瞬間暗下不少,是因為火環,在司督的話落下時,隨即稀薄了很多。
環中的火球,開始降落。
如雨般降落。
在天空畫出一道道美豔絕倫的線,是橘紅色的,像雨,更像是流星墜落。那一個個火球後面,拖著長長的尾巴,狠狠砸向地面。
一切,脫離。
時間徹底失去了意義。所有人看向墜落下的火球的動作,像是木偶師有意識的表演,緩慢,而又充滿戲劇性,驚恐、慌張、絕望,逐漸漫延,卻在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
聲音徹底失去了意義。那一張張拼命張開的嘴,發不出任何聲音,卻能看到他們的聲帶都在震動,竭力卻毫無意義地震動,好像,再不讓它做些運動,它將會失去一切意義。
還能幹什麼?
能。
盜賊首領在看了一眼頭上的火雨后,頭轉向了一級法師,睜大著全是恐懼的雙眼,嘴不停地張合著,發出傳不到任何一個人的耳朵的聲音,手死命揮著,碩大的劍一次次揮向了依舊微笑中的一級法師。
殺了他﹗殺了他,我們就得救了﹗殺了他﹗
殺了他﹗不止是他,攻到一級法師身邊的盜賊也發出了無聲的吶喊,眼中除了恐懼,還有瘋狂,徹底的瘋狂,能將世界上的一切焚燬。
「很抱歉呢。」一級法師開口了,壓下所有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一級法師的目光透過重重人群,落在永遠沒停下雙脣運動的盜賊首領身上,落在那張滿臉驚恐的臉上,輕聲說,「赫塞他們都認為你是個很高明的人,實在很抱歉呢,還沒開始讓你表演,就讓你消失在舞臺了。莫恩說得不錯,可怕的敵人,千萬別留著。」
抱歉呢,既然不能留著你,那只能讓你消失了。
第一個火球落下,砸在盜賊首領頭上。
「喝啊﹗」那個聲音顯得如此突兀,瞬間打破了時間的封鎖。盜賊首領手中大劍朝上狠狠一揮,打散了火球,飛濺出火星無數。
「是火球術﹗」盜賊首領本已睜圓的眼睛,再次張大一分,眼珠子幾乎擠出來。他扯開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著,「沒什麼大不了的﹗是火球術﹗」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就是火球術而已﹗
可這,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一句話。
在他說完的時候,無數火球將頭上所有空間覆寫。完全覆寫,再也看不到那片藍色,除了橘紅,就是明黃,還有,鮮豔無比的純紅。
轟﹗
恐懼已經摧毀大多數人的意志,占領了他們的身體,指揮著他們睜大雙眼,看著漫天火紅的表演,看著火球在他們頭上爆出燦爛無比的火花,一個,兩個……先是頭髮,然後,身上的衣服,再然後,是整個身體,沒有例外,都在燃燒著。
「我不想死啊﹗」一個悽厲的叫聲,回蕩在沉寂的空間,在火球爆出的悶響聲中,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它救了很多人。
至少,它讓很多人清醒過來,然後,反抗。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該死的,我真的不想死啊﹗」相同的聲音不斷響起,霎時傳遍了整個空間,「我不想死﹗」伴隨著的,是越來越多的劍揮向了砸來的火球。
﹗雜亂無比的劍狠狠砸在火球上,目光所及,除了火球,就是火星。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該死的火球就是不肯消失?為什麼?
心裡的又是什麼?恐懼?麻木?還是……
絕望﹗
無比的絕望﹗
它什麼時候才肯停下啊?為什麼它就是不肯停下?
手中的劍揮動間,視線掠過了一個身影,黑色的身影。
他究竟在干什麼?他想殺了我們?為什麼?
「該死的﹗停下啊﹗」歇斯底里的喊聲,裡面全是絕望和哀求,還有根本不需掩飾的無助,「停下啊﹗我求求你了﹗」
﹗無數火球砸下,掐斷了那個聲音,再也沒了任何聲息,烤去了那滴還沒落到地上的淚水。
「停下啊﹗我求求你了﹗」換來的,是更多相同的聲音。
「我不服﹗我不服啊﹗」以及,瘋狂中的盜賊首領瘋狂的叫喊。
「首領,夠了,真的夠了﹗」一把劍突然從盜賊首領前胸透出,斷絕了他下面所有的聲音。緩緩回過頭,是自己最忠心的下屬。
為什麼?他眼中全是不甘和憤恨,除此,再無其它。
「讓兄弟們活下去吧,我求你了﹗」
為什麼,既然既然背叛我,既然要殺我,為什麼你還要流淚?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了,漫天的火球將下面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憤恨,所有的眼淚,全部掩埋。
「投降﹗」一個悽厲的喊聲響起,帶著濃濃的哭腔,「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我們投降……」戰場上,這四個字,蓋過了所有聲音,永遠回蕩著,久久不肯消散。
我們投降……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4:48
第二十二章 大雨(下)
司督最終還是放過了盜賊,收回魔法。在他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有几堆灰燼,依稀能看出是人和馬的形狀,那是攻擊司督的盜賊留下的。
單純的殺戮,並不是一件在感官上能體驗到最大愉悅的事。當看到遍地燒成焦碳的軀體或橫或豎,但都保持著掙扎的動作,再加上鼻邊漂浮著空氣中的燒焦味和各種惡臭,絕不是大多數人都能忍受的。
至少仙貝兒和艾米麗就不行。
火焰一停下,隨之火元素消散,長久的錯愕終於有了放鬆的時刻,然後,注意力從無比的震驚中轉移開來,刺鼻的味道立刻往腦直沖,偏偏視線不得不停留在週圍,最後,開始瘋狂地嘔吐。
司督控制的很好,並沒讓多少戰狼傭兵團成員受到魔法的傷害,因此,在兩位女士的嘔吐聲傳出來的時候,沒一分鐘,戰場上的味道更可怕了。
或許,祇有崇尚鮮血的人,才能稍微轉移視線。比如史丹。可就算如此,他的臉色也異常蒼白,口中不自覺地喃喃說︰「他們是活該的……」
確實,由盜賊搶走戴德的屍體並懸掛出來,以刺激戰狼時,就註定他們從最開始就站在了正義的對立面。也正如史丹所說,他們活該如此。
問題在於,想是這樣想,真正殘酷的景象擺在眼前時,你無法不做出自己的感受。
殘忍嗎?不對。首先,盜賊是邪惡的一方,他們沒權利要求赦免;而且,司督祇是在救戰狼。
但是,為什麼就是感覺不對勁呢?過分?好象是這種感覺,可過分在哪?不用這個層級的魔法,怎麼從几千人中救出要救的人?
司督好象一直都沒錯,可是,真的,怎麼就感覺哪裡不對?尤其看向圍著戰狼,或死或傷,或木然或哀嚎的盜賊,為什麼就覺得他們有些可憐?他們是敵人,永遠站在對面的敵人。
清醒過來的人,腦袋再次陷入混亂中,整理不出一個大概。
反倒是赫塞,遠比其它人自然的多。或許在他看來,發生在司督身上的一切都可以解釋,哪怕它再不合理。正如瑞恩所猜測的「司督是千年老妖怪」,又或者火狐團長安維爾懷疑的「某個修為通天的人物,將司督的靈魂驅逐出去,然後霸佔了司督的身體」,同樣都是虛無縹緲,放在司督身上卻正合適。如此解釋都能接受,還有什麼不能接受?
赫塞決定當可怕的戰場是幻覺,整了整臉上的肌肉,挪出一個自認為合適的表情,然後輕咳兩聲,儘量邁著自然的步伐走向司督。雖然在路過那几堆人和馬造成的灰燼時,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几下,他還是站在司督對面。
沒有直視司督的眼睛,將視覺焦點放在自己也不知道地方,說︰「司督,現在,我們該做什麼?」
在強勢的人面前,永遠也別放鬆自己的姿態。以前已經犯過這個錯了,現在還犯,就是真正的蠢貨。尤其是自己還做了對不起對方的事,更重要的是,他還讓自己再次體會到了他的強勢。
司督收回同樣不知放在哪裡的視線,轉移到赫塞有著僵硬表情的臉上,好一會,才緩緩說︰「後面的事,應該不用我來做了吧?」
別說其它人,就連司督在見到眼前景象時,也錯愕了好久。
後悔?不會。在司督看來,這件事並不值得他後悔。除非,他將要救的人傷害得更嚴重。
祇是有些不能接受。眼前如此大規模的死傷,是自己造成的?司督不喜歡殺人,一點也不喜歡,憤怒之下做出的事情,讓他感覺到,拋棄了理智,竟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看來,莫恩是對的,他永遠是對的。
至於赫塞的問題,司督無法理解︰難道救了這些人,還必須得為所有事情負上責任?顯然,他誤解了赫塞對他的敬畏。
而赫塞,也誤解了司督話里的意思。注意到司督緊盯他的眼睛后,他將司督的話理解不滿。
就在此時,發生了一件很突然的事。
仙貝兒突然跳了出來,拋開一切貴族儀態,指著司督大聲喝罵,一邊還不停讓淚水在臉上肆無忌憚地曼延︰「你這個殺人狂﹗你是瘋子……」
「閉嘴﹗仙貝兒﹗」赫塞絕不願意事情變得更糟,在用眼角餘光看到很多讚成仙貝兒的表情后,司督剛才的「不滿」更顯沉重。他乾脆的也把貴族教養扔到一邊,指著仙貝兒,用最大的聲音喊,「你要搞清楚,如果不是司督,剛才你已經死了﹗他救了你,你明白嗎?別總是依仗著你有一個大魔導師外公,做著讓你的家族丟臉的事﹗」
不得不說,赫塞的指責很高明。在向所有戰狼成員表露出「你們要對司督有感激之心」后,又當眾爆出仙貝兒的真實身份,讓大多數不瞭解仙貝兒的人,隨即跟著將思維轉移到仙貝兒身上︰這就是大魔導師阿爾方斯的外孫女,傳說中的「魔法天才」,卻跟我們一樣,都要靠別人來救。
當心頭閃過「救」這個字眼的時候,心情也隨之改變,再看向司督時,眼底多了一絲感激,餘下的,全是畏懼。
艾米麗於此時,做了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啪」一個清脆的聲響,是艾米麗的巴掌甩過正要繼續怒罵的仙貝兒漂亮臉蛋上。
「你……」本來已經滿臉淚水的仙貝兒徹底愣住了,看著艾米麗,說了一個字,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打得好﹗」赫塞搶在艾米麗開口前大聲讚嘆,看向艾米麗的眼睛,卻閃過一絲戒備,「如果大魔導師在,他也會給你一個耳光﹗你看你現在是什麼模樣?貴族?你把貴族的顏面都丟光了﹗」
赫塞再次發揮了急智,將大魔導師阿爾方斯也拉下水。既然當中說出這番話,就算阿爾方斯再怎麼不忿,也得考慮整個貴族的顏面。報復?已經徹底得罪了,就該讓對方有所忌憚,不能輕易下手。
司督永遠靜靜看著。在仙貝兒破口大罵時,他的心狠狠震動一下,然後,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迅速曼延。不是憤怒,更多的是爽快,拋開一切后的爽快。或者說,與惱羞成怒后的悖反心理有些相似。
「既然忙已經幫了,」司督的視線掠過正在營造批判氣氛的赫塞,掠過依舊還在錯愕中的仙貝兒,掠過一直低垂著頭的艾米麗,掠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史丹和希特,繼續往前,仿佛透過森林,到達的天的盡頭,「那就幫到底吧。」
很淡的一句話,卻在第一個字說出時,讓所有人的呼吸都停頓下來,輕易就傳遍了整個空間,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
愕然,無動于衷,莫名其妙……一一在眾人臉上上演。沒有人知道,這個能發出超強魔法的一級法師,到底在說些什麼。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赫塞、史丹和艾米麗,他們的表情異常統一︰不敢置信。
答案很快出現。
一級法師身體站得筆直,微微張開雙臂,微微閉上的眼睛讓他看著猶如天底下最具憐憫之心的人。
像是神的使者。
隨即,空間中的元素開始快速跳躍著,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級法師身上泛起淡淡白光,將他籠罩在裡面。白光逐漸濃郁,沒過幾秒,一級法師的身影消失在白光中。而那白光,永遠溫和如一,絲毫不覺刺眼。
像是泡在溫水中,又像是回到嬰兒,躺在母親的臂彎,聽著母親輕聲吟唱。除了溫暖,再也感覺不到其它。
身體仿佛飄了起來,慢慢浮在空中,輕輕搖晃著;耳邊傳來隱約的歌聲,輕柔,優美,卻是那麼飄渺,永遠感覺不到它是從哪來的。
白茫茫的一片中,總能感覺到有人正用溫柔的手觸摸肌膚,有些麻,有些癢,卻異常舒暢。
聖光重生?依舊是赫塞第一個清醒過來,心裡除了震驚,祇有震驚︰不對,「聖光重生」是個體魔法,這是……光明神殿沒人能練成的……聖恩降臨?不可能的,那個魔法只在理論上完成了,不可能有人練成的,要不,整個大陸早就是光明神殿的天下了﹗
可是,這次赫塞也只能在心裡狂喊,絲毫不敢說出來。司督的「不滿」,他永遠記得一清二楚。
在發現自己正跪在地上,保持著膜拜的姿勢,赫塞心裡湧出無盡的羞辱。
就算不是「聖恩降臨」,也是差不多的魔法。赫塞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偷偷瞄向仙貝兒,見她也跟自己,跟所有人一樣,保持著虔誠的膜拜姿勢時,突然笑了︰果然不愧為唯一的非攻擊系禁咒,光明神殿的典型做派。
如果真是「聖恩降臨」那種類似于低級治療術和精神魔法的結合體,那也就無所謂了。
神使?或許吧。赫塞小心地抬起頭,他立刻知道,等眾人醒過來的時候,必定會慌亂好一陣子。
因為眼前,一級法師已經消失了。
﹡﹡﹡
已是黃昏,如血夕陽灑在這片土地,染上了些許豔紅。
帝國南昆城外,一個人走在路上,斜斜的夕陽,將他的身影無限拉長,淹沒在樹林中。
許久,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體,看著眼前的美人兒,欣賞著被那抹豔麗染上一層淡紅的金髮,淡淡地說︰「艾米麗,你打算跟著我?」
「聽從您的意願。」美人兒微微低下頭,讓柔軟的長發遮住了美麗的容貌。
「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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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輯就此完結,從1月28日入庫,到今天剛好21天,共12多w字。期間,書友的支援,是黑默首先要感謝的。
在這12多w字中,黑默被指出的問題不少,但好在真正惡語相向的祇有一例(已刪。黑默能接受書友的不滿,但是,很抱歉,黑默無法接受毫無目的的謾罵,甚至是侮辱。相信黑默的態度,還是能得到認同的),書友們都是耐心指出了《禁咒法師》和黑默存在的問題。
黑默幾乎將每條評論都細細看了几遍,並試圖改正。當然,並不總是能盡如人意的,在手法上,雖然黑默試圖改正,無奈,卻不是一時就能改過來的。只能儘力在下面的文字中,讓那些錯誤不再出現。
下一卷輯中,司督的團隊將會初步定型,三個讓司督改變的重要人物即將登場。
還請諸位繼續支援黑默,支援《禁咒法師》~~~~~~~~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5:02
第一章 妮娜(上)
這裡是塞黑鎮,位於帝國南昆城往東再走一天的行程,處於帝國和王國交戰的欄位。與大多位置差不多的村鎮一樣,塞黑鎮也沒了往日作為來往于帝國與王國間商業中途站的繁華,滿眼望去,只剩一片廢墟。殘牆斷壁間,偶爾透出尚未熄滅的火焰,照亮了眼前的悽涼。
沒有人會去理會那些可能會引起火災的火苗。因為,除了坐在一扇還算完好的牆壁後面有三個人,再沒了其它人的蹤跡。
而且,這三個人都已經疲累到極點。
都是為了掩埋暴露在外面的屍體。
也正因為如此,三人間的氣氛顯得很沉悶。
火堆旁,祇有一個男性,是一個二十左右的,長相普通的男子,唯一比較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法師袍。如今,在帝國範圍,像他身上的黑色法師袍,已經成了一種特殊的象征,那代表著,或許哪天你在街上看到一個穿著黑色法師袍的年輕男子,他可能就是轟動整個帝國的人。
那個在兩天內傳遍整個帝國的男子名叫司督.哈里森,如今已經被誇張的傳為「神使」的、穿著標準性黑色法師袍的男子。
而火堆旁的男子,也叫司督.哈里森。
在他懷里,躺著一個年紀在十歲上下的少年,短至齊耳的黑髮,讓少年看著是個瘦弱的男孩。如果早在半個小時前,少年臉上的污漬沒被擦去的話,或許,真有人會認為「他」祇是個小男孩。
在司督旁邊,坐著一個金髮美女,習慣性地把頭髮垂下來,讓人看不清她的臉龐,但透露出來的少許臉蛋,足以讓人確定她是個美人,貨真價實的美人。她嫺熟地翻動著叉在削得筆直的樹枝上的兔子,等食物泛出深褐的色彩時,拿近來觀察稍許,從小腿外側,抽出一把有著精緻花紋手柄的小刀,切下一筆後腿遞給司督。
「艾米麗,謝謝。」司督接過冒著熱氣的兔腿,朝美人點了點頭。
「不用客氣。」艾米麗展顏一笑,在橘黃的火焰中,顯現出與眾不同的嬌美。
「好了,該起來了。」司督輕輕搖著懷中的小女孩,小聲說,「吃點東西,我猜,你也應該餓了吧?」聽他那聲音,根本不像是在叫醒小女孩,更像是在用另類的曲調陳述著一段催眠曲。
小女孩在司督的搖晃下,慢慢睜開了雙眼,看了一眼司督,再看著司督手中的兔腿,最後看了一眼艾米麗,這才接過兔腿,小心地啃著。
顯然,艾米麗對司督的表現有些吃驚,或許,她認識的司督從來不是這個模樣。
又接過艾米麗遞來的兔腿,司督一邊注視著懷中的小女孩,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
很快,一條比小女孩的手掌還大的兔腿,就在小女孩看似緩慢的速度中,迅速消失。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她在看了一眼艾米麗后,立刻把目光轉到司督臉上,眨巴著大眼睛。
「還要,是嗎?」司督笑了笑,接過艾米麗隨即切下的一條烤兔前腿,放到小女孩手上,說,「慢慢吃,不急。」心裡卻輕輕地嘆了口氣。
在剛見到小女孩的時候,她正被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死死護在懷里,要不是艾米麗眼尖,看到一扇斷牆下的几具屍體小小動了那麼一下,司督絕不會發現,這裡還有倖存者。
那個男孩,應該是她的哥哥吧?司督的腦中,小女孩惶恐的眼神就不曾消失,尤其在見到艾米麗后,她還尖聲叫了出來。
也正是小女孩這一尖叫,司督才意識到,她並不是男孩。
奇怪的是,隨即小女孩對司督和艾米麗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應。對司督,她在開始時的畏懼過去后,永遠緊緊拉著司督的法師袍就不肯放下;而艾米麗,小女孩顯得很抗拒,甚至,艾米麗想上前幫她清理臉上的污漬,換來的卻是小女孩更大聲的尖叫。
似乎,她對艾米麗很抗拒。
這讓司督很迷惑。他可以肯定,小女孩在這幾天不可能見過艾米麗,因為艾米麗在這幾天,永遠跟隨在司督身邊。
也許是出於相同的身世,司督對小女孩產生極大的憐憫,也預設了小女孩對他突如其來的依賴。這也讓生長在獨子家庭的司督,產生了想要呵護小女孩的心理,沒多久,他甚至當這個還不知道名字的小女孩是自己的親手妹妹。
這裡面,應該還有故意的成分,因為對之前艾米麗的隱瞞不滿。很孩子氣的思考方式,但沒人發現。司督沒有,艾米麗也沒有。
「飽了沒?」司督輕聲問著,試圖讓小女孩暫時忽略自身的不幸,也試圖讓自己忘記小女孩在他要將保護她的男孩埋葬時,小女孩幾近瘋狂地哭喊。
小女孩點了點頭。
「告訴我你叫這麼名字好嗎?」司督的聲音越來越溫柔,幾乎讓艾米麗產生人物錯亂的感覺。
小心地觀察了司督一會,再迅速瞄了艾米麗一眼,小女孩小聲說︰「妮娜。」
「你好,妮娜。」司督微笑著伸出手,說,「我叫司督.哈里森,很高興認識你。」
不止艾米麗,換成任何一個見過司督發威的人見到這場景,也會愣在一邊,尤其看到小女孩還賴在司督懷里的時候,心裡的荒謬感就更強烈了︰這是在打招呼?跟一個小女孩打招呼?
顯然,妮娜和司督一樣,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握住了司督的手,用清脆的聲音說︰「司督哥哥,你好,很高興認識你。」終於,妮娜眼裡的哀傷消失了那麼一瞬間。
無疑,司督對妮娜很疼惜,而妮娜也極度依賴司督,這幾天,幾乎兩個人就沒分開半米以上。
這在艾米麗看來,顯得很無來由。她可以理解妮娜對司督的依賴,也能理解妮娜為什麼對曾經的遭難絕口不提,就好像記憶缺失了一環,但妮娜對司督的依賴,似乎在短短三天進展得太快了。
至於司督,艾米麗更不能理解了。司督前後表現出來的性格差異,永遠讓她適應不了,似乎,她更能適應說明都不能猜度的司督,而不是眼前幫妮娜梳頭髮時,會不自覺笑出來的司督。
就像個普通的大男孩。艾米麗在心裡做了個結論,可她不會去相信這個結論,她寧愿相信,司督原來的靈魂並沒完全消失,在「老妖怪」的靈魂放鬆時冒出了頭。哪怕,這比司督本來就是這個年紀的青年,而司督也只不過在釋放原本的性格,離奇得多。
誰願意相信眼前笑呵呵的青年,正是屢屢放出超大魔法的人?
不過也好,司督的身體看起來好了很多。艾米麗至今還記得,司督離開南昆城時的模樣。算不上狼狽,卻是從未有過的虛弱。艾米麗猜測,司督施放出來的兩個超級魔法,給他自身帶來了很大的傷害。
這,或許就是司督急急離開的原因之一。
但她沒問司督。如果她問了,司督或許會老實地告訴她︰完全按照別人寫好的步驟施放魔法,跟全部依靠自己推論出來的步驟施放魔法,是有很大差距的。理論上的知識,決定了他和大魔導師之間的區別。至少,他只能根據大魔導師的推論,一步步推論出「流行火雨」的施放步驟,而且,創造出來的魔法還極不完善。尤其在控制方面,幾乎耗去了他所有的精神和魔力。
至於所謂的「聖恩降臨」,司督會選擇保密。
「留一手,露一手,偶爾示弱,是個很好的主意,前提是,千萬別讓對方看清自己的底牌,這樣才能讓對方有所顧忌。」這是永遠正確的莫恩老頭的保命絕活。
但艾米麗絕不會去問。那場戰鬥的殘酷,永遠沒能從她腦中消失,讓她幾乎每晚都會從夢中驚醒。這也是她對司督越來越不解的地方。
簡直不敢相信,司督竟然好像從沒為那場戰鬥有過任何反應,沉寂的如同那根本就沒發生過。這讓她如何能將眼前的司督往正常人身上思考?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5:12
第一章 妮娜(下)
在司督看來,艾米麗卻打亂了他的計劃。
從一開始聽到莫恩老頭說這個世界如何黑暗時的不以為然,到如今的深深認同,讓司督厭倦了外面的生活。他有些懷念黑森林法師塔,懷念簡單的、不用思考的生活,他打算直接回黑森林法師塔,找莫恩老頭聊聊這段時間的經歷。
司督猜測莫恩老頭並未離開,如果他嚴格遵守對自己的約定。因為,莫恩老頭研究的對象太偏門了,是空間魔法。空間魔法最原始的理論記錄,就留在黑森林法師塔里,只有只有發展了三百多年的空間魔法,理論基礎還非常薄弱。不知莫恩老頭出於什麼目的,但司督猜測,只有靠法師塔里中極其有限的記錄,莫恩老頭多半會半途而廢。
既然莫恩老頭很有可能留在黑森林法師塔,司督首先想找的人就是他,這個似乎智慧無上限的老人。
艾米麗的出現,讓司督放棄了前往黑森林法師塔的打算。他並不願意讓外面的繁雜污染了心中的聖地,一點也不願意。
於是,最初的目標消失后,司督只能選擇繼續走。至於走向何處,他祇是隱隱有那麼一些想回故鄉的感覺。這幾天,他的行進路線,正是前往曾讓「護衛」們大到頭疼的「巨石村」。孩童時的記憶很模糊,司督也就是在往一個大概的方向走著。
從另一方面來說,艾米麗的存在,是正確的。至少,司督不會擔心沒東西吃──他的錢袋,一直儲存在艾米麗身上,而且,艾米麗將他照顧的很好。當然,如果在黑森林法師塔,金幣或銀幣的作用似乎也不大。
至於妮娜,當體會到爾虞我詐的滋味后,司督特別珍惜簡單的人、簡單的生活。難不成,看著十歲不到的妮娜,也是艾米麗赫塞一類的人物?見鬼去吧。
「妮娜,你長大后想做什麼?」司督用跟艾米麗借來的梳子,小心得理順著妮娜的黑髮,「想學魔法嗎?我可以教你。」不管是誰,都希望能被人崇拜,司督也一樣。確認自己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后,司督的虛榮心,第一次冒了出來。
這種感覺很美妙,尤其在等待小女孩的回答前,簡單明瞭的緊張感充斥了整個靈魂。他想要的是崇拜,而不是畏懼。
「哥哥是魔法師啊?」妮娜側過身,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司督。
「當然。」司督很自豪地點頭。還好艾米麗不在,否則,她的思維只能更混亂。
心裡越來越緊張了,司督緊緊盯著妮娜的眼睛。妮娜則一邊繼續眨眼,一邊思考著。等了許久,妮娜終於開口了。
「可是,我想學劍術,不想學魔法啊。」
這是什麼感覺?失望?是的,很失望,還有一絲沮喪。但司督又不得不扯著嘴角,用最溫和的聲音問︰「為什麼想學劍術呢?魔法不好嗎?魔法放出來的時候,很漂亮的。」
如果瑞恩在此,他會發起系,司督現在說的話何其耳熟。對,是自己在推銷魔法用品時常用的口吻。不過,在技巧方面,跟他實在不是一個層面的人物︰太直接了,應該多花些工夫,婉轉地提示哪個貨物更值得買,最好還不著痕跡地小小詆毀另一件貨物。
效果並不好,哦,是更差了,幾乎差到另一個極端。妮娜的大眼睛眨著眨著,竟泛出了淚光,黃豆大小的晶瑩水滴在眼眶轉動著。
「那個……」司督怔了一下,隨即慌了手腳,慌亂了好一陣子,才在妮娜的眼淚掉下來時,拿起法師袍的袖子,笨拙得擦著妮娜的眼淚,「那個,妮娜,別哭,是我說錯了,劍術很好的……」人一慌,什麼話都說了出來,也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說什麼,祇是絮絮叨叨得將腦中出現的話全說出來。沒多久,魔法在司督口中已經變得一文不值。
隨之還有出去清洗臉蛋、並找水回來,剛好目睹了一切,然後徹底愣在一旁的艾米麗。
「他們殺了爸爸,殺了媽媽,還殺了埃尼。」妮娜的臉上,浮現出無盡的哀痛和仇恨,「他們殺了埃尼……」
司督在妮娜開口時,終於冷靜了少許,疼惜地摟著妮娜單薄的肩膀,看著她綣在自己懷中,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司督知道現在並不是說話的時候,祇是輕輕撫摩著妮娜的黑髮。
終於,在妮娜混亂的敘述中,司督知道了妮娜的大概身世。
她父親是個有些小錢的本地商人,經營著一家小酒館;母親據說年輕時很漂亮,不過在生下雙胞胎埃尼和妮娜后,身體變得很差,基本上都呆在家裡休養身體,沒怎麼露過面。
那天,一隊軍人闖進了塞黑鎮,毫無預兆的開始了屠殺。
鎮上的人根本就想不到。
雖然帝國和王國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緊張,但彼此的商業交流永遠沒停止過,他們對王國的印象也是好感多於惡感,畢竟,從王國之間往來的商人讓他們手中有了閒錢,也讓生活好了很多。
而今,很多人就在驚愕中被殺了,根本沒有反抗。
妮娜的父親是個老實人,天真地認為酒館還有幾個王國來的商人,能和那幫穿戴著王**隊制式鎧甲的軍人講道理;妮娜的母親卻看出了危險,將兒女推了出去,還要埃尼帶著妮娜跟隨逃離的民眾走。
「媽媽對埃尼說,妮娜是你的妹妹,你一定要盡到哥哥的責任,保護好妹妹。」妮娜抓著司督法師袍的手越來越緊,身體也團在了一起,臉深深埋在司督懷中,淚濕了大片的法師袍,「埃尼好笨的,妮娜都看出來了,他卻沒發現媽媽不願意走……」
兩個小孩臨走前,母親拿過一把短劍,將妮娜的長發削去,然後,把他們推出後門,關上門后,死死抵住了門。
他們最終還是沒有逃出去。
塞黑鎮並沒城牆之類的東西,四面都是開放的道路,逃命的人群擠在一起,在兄妹倆還沒跑出十米,便被撞倒在地上。
埃尼並不笨,在倒地時,他看到了一個牆角有好幾具堆在一起的屍體,便拉著妮娜跑了過去。誰知,一把劍毫不留情得穿透了埃尼的後背。
埃尼把妮娜緊緊抱住,被挑飛的身體,也將妮娜送到了預定的地點。
「埃尼說,千萬不能動,不動就沒人能發現了。」妮娜的淚水根本停不下來,「埃尼,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動的,可是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想報仇。司督在心裡長長嘆氣,腦海浮現出一個景象︰女孩被男孩死死抱住,血從男孩的後背泉水般冒了出來,流過男孩的身體,滴在女孩臉上。女孩卻只能壓制著心裡的恐懼,控制著身體不做出任何不該的動作,連顫抖也不能。
「妮娜很可憐。」艾米麗走過來,坐在司督旁邊,看著司督小心地抱著哭累了睡著的妮娜,小聲說,「她母親為了不讓她受到可能的侮辱,削斷了她的頭髮讓她裝小男孩。」
「嗯。」司督很想擦去妮娜的淚水,又怕驚醒妮娜,將伸出一半的手收了回來。
「是王國的軍隊做的。」艾米麗說,「我想,帝國與王國之間,很快就會有一場大戰。」
「嗯。」司督依舊祇是淡淡應了一聲,並不回話。
「王國的目標應該是南昆城。」艾米麗沒有在意司督的冷漠,繼續說,「先前那幫盜賊,應該是王國的軍人假扮的,否則,他們不會急於全殲戰狼。」
「跟我有關係?」司督終於有了反應,轉過頭看著艾米麗,說,「你能肯定,那不是帝國的哪些人假扮的?」
艾米麗愣了好一陣,才再次降低聲音說︰「您是帝國的人。」
「要我加入哪一方?」司督死死壓制著正在心裡騰騰冒起的憤怒,冷漠地說。
「聽從您的意願。」艾米麗低下了頭。
正午的陽光直直投下,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暖。空氣凝結成一團,異常沉重,製造出的壓抑氣氛,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打破沉寂的是司督的笑聲。那突兀的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和譏諷。
「艾米麗,換一句話吧,這句話我真的不想再聽了。」
「您必須做出選擇。」艾米麗潤紅的雙脣微微一抿,眉目間閃過一絲委屈。瞬間,她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抬起頭,直直看向司督的眼睛,嚴肅地說,「您必須做出選擇,因為您只能這麼做。」
「好吧。」從未表露過如此神態的艾米麗,讓司督為之小小吃了一驚。但他並不希望按艾米麗說的去做,眼睛迅速眨了兩下,回復到一貫的表情后,說,「那你跟我說說,我該怎麼選擇?」
司督已經厭煩了,徹底的厭煩了。現在他想做的,就是聽聽艾米麗能說出什麼拉攏自己的言語。
那會很有意思的。司督在心裡說,微笑出現在嘴角。這並不是贊同,也不是看好戲,而是徹底憤怒過後,冒出來的逆反心理。
正在艾米麗整理好思路,打算開口的時候,司督突然說︰「你說拉攏我的最少有四批人,而且還不算上三大神殿?」
被司督這一搶口,艾米麗到了嘴邊的話不知藏到哪去了,思路也停頓了好一會,這才順著司督的問話說︰「是的,其中……」
「那仙貝兒是哪一派的人?」司督打斷了艾米麗的話。
「她父親格萊德是三皇子一派的人……」艾米麗接過話說。
「那麼,大魔導師也是三皇子一派的人物了?」司督再次打斷了艾米麗的話。
「不是。」艾米麗下意識的加快了語速,「大魔大的地位超脫了眾多勢力之上,他並不需要依附哪個勢力。」
「那為什麼格萊德是三皇子一派的人?」司督問,「這樣算來,阿爾方斯怎麼保持超然的地位?」
艾米麗抬眼看了看司督,注意到了司督對大魔導師態度的改變。正想解釋,卻聽到司督繼續問︰「難道,在你們眼中,我就是那個必須投靠某個勢力的人?」
艾米麗猛抬起頭,死死盯著司督,就在司督快被她的眼神嚇到的時候,兩行清淚從艾米麗眼底流下,現出一種悽涼的美意。
「難道,我就這麼不能讓你信任嗎,司督?」淚水滑過臉頰,垂到有著完美弧線的下巴,滴下,砸在碎石上,濺出一朵美麗的水花,然後消失在碎石中間,「難道你不知道,從我向你透露身份時,便再也沒有退路,只能跟著你了嗎?」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5:34
第二章 卡爾(上)
尷尬了一整天。
在艾米麗第一次肯定地說出效忠后,要不是妮娜被兩人的爭吵驚醒,開口叫了聲「哥哥」,司督就該繼續愣下去了。就算如此,直到黃昏時分,司督還是沒反應過來。
效忠?很不可思議的詞語啊,幾時他這個窮小子也有人效忠的時候?幾時,他也值得別人效忠了?
艾米麗比司督自然多了,她直到不能給司督太大壓力,更不能強迫司督做出選擇,很好繼續執行這她一直的工作──打獵,將打來的獵物製成能入口的食物。兩人相見的時候,她也能對司督保持著表情上的自然。
不過,似乎艾米麗一直都是把頭低垂下來,和平時並沒什麼不同。
艾米麗的猜測是正確的,接下來的幾天,路很難走。不是因為道路問題,而是突然多了很多穿戴著王**隊制式鎧甲的騎士。
司督的魔力現在還沒恢復過來。上次的兩個魔法,對他的傷害實在大了些,魔力倒還是其次,主要是控制「流星火雨」時,精神損耗實在太大,讓他已經連續一個星期都提不起勁。
只能躲了。
司督對「逃避」並沒多少羞恥的感覺,而且,一個只能放禁咒連初級魔法都發不出來的魔法師,在這個時候,還想著能應付被圍攻的局面?真再一個大型魔法扔過去,估計很快司督就會體驗到更美妙的疲累感。
還好多了一個妮娜,日子才不算特別難過。
在妮娜隱隱透露出學劍術的原因后,司督在不刺激妮娜再次回憶起過往的情況下,開始不斷推銷這魔法,現在,魔法在他口中,已經成了無所不能的神奇事物。
妮娜的反應從另一方面也說明,她和司督確實天生就是一對兄妹︰相對於司督在魔法時候的執著,妮娜對學習劍術也異常執著,寸步不讓。
司督應該感謝妮娜,至少妮娜從沒說過什麼「魔法真的有這麼好嗎?哥哥你放一個來看看好嗎」之類的話。
小火球?火蓮漫天?前者是發不出,後者……否則司督會後悔自己賣力的拙劣推銷。
唯一感到開心的就是艾米麗。司督圍在妮娜身邊不停說著學習魔法的好處,確實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再說,能見到「老妖怪」「露出」孩童心理,實在難見的很。
都說人越老越像孩子,看來是真的。這是艾米麗花費了大量腦力后,總結出來對司督新的評價。
「司督哥哥,我要睡覺了。」天色剛暗,妮娜吃完一條烤野豬前蹄──現在妮娜對艾米麗的敵意已經沒那麼深了,能自然地接過艾米麗遞來的食物,還向艾米麗道謝──立刻對司督說。看來她也被司督的熱情搞得有些頭暈了。
「哦,好的,那,晚安。」司督看著被妮娜啃得只剩骨頭的烤豬蹄,思考著是不是該問一下艾米麗,在妮娜這年紀的時候她是否也這麼能吃。
艾米麗在妮娜開口要睡覺后,偷偷笑了笑,從背囊中拿出毛毯,找個合適的位置鋪下。妮娜二話不說,對艾米麗說了聲「謝謝」后,又飛快地對司督說了聲「晚安」,立刻鑽進了溫暖的毛毯。
然後,又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沉默了好一會,司督找不出話來說,又覺得尷尬,清咳兩聲,說︰「艾米麗,你先去休息吧。」
「是。」艾米麗低頭應了一聲,拿出不知用什麼製成的粉末,圍著火堆灑下一個大圈,這才拿出另外的毛毯,幫司督鋪好,最後才鑽進了自己的「床」上,對司督說,「晚安。」
「晚安。」司督扯動嘴角,咧出一個微笑,坐在火堆旁發起了呆。
慣例的反思,司督開始思考這一天的過失。
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腦袋里全是艾米麗的效忠之詞。這種狀況已經維持了三天了,很讓人無奈,讓司督永遠不知道該這麼面對。
還是出去走走吧。既然整理不出什麼結果,又睡不著,司督乾脆站起身。
朝四週看了看,明亮的月色下,起伏的山只在眼裡留下一個連續的黑色剪影,風吹過樹梢時,掠過難聽的尖銳聲音,像是有一個女人正在大聲嚎哭,讓人毛骨悚然。
真不知道妮娜怎麼能睡得著?司督朝面朝火堆躺著的小女孩看去,火光的照射下,她的臉龐顯得如此恬靜︰希望你今天不再做噩夢了。笑了笑,司督找了個最順眼的山頭走了過去。
所謂最順眼,也就是山頭比較低,比較近,樹木比較少,月光下的路也比較清晰。司督就這麼慢慢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山頂。
視野很好。天上是一輪圓月,銀色的月光灑下來,平鋪在顯得有些光禿禿的山頂。山頂的地勢很平,樹很少,腳下是又厚又軟的青草,細細看去,似乎還能看到那片濃郁的綠意,鼻端也能聞到一股青草特有的青澀;最為顯眼的是山頂的一塊巨石,站在司督的角度看去,那塊巨石估計有一人高。
司督突然很想坐在巨石上瀏覽一下四圍的風光,腳下加快步伐往巨石走去。
「小夥子,這麼有興緻啊?」司督還沒走到巨石,一個聲音從巨石後面響起。
「啊?」司督快走兩步,繞到聲音來源的地方。
眼前是一個老人。月光下看不出他的年紀,應該在六十歲上下。他的頭髮和鬍子都很蓬鬆,似乎很久沒打理了,幾乎跟月光一個色彩;他的嘴巴全被鬍子蓋住,整張臉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高聳的眉骨讓他的眼睛全在純黑的投影中,司督卻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深邃而滿是深意。
錯覺嗎?司督朝老人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老人的穿著,和他的頭髮鬍子一樣,即使光線不足,依舊能感覺到許久沒清理的痕跡︰「你好。」
「你是司督.哈里森吧?」老人朝司督點了點頭,一開口就讓司督吃了一驚。
「您認識我?」司督提起了戒心。
「整個帝國,不認識你的人怕是很少。」老人呵呵一笑,解釋說,「現在,司督.哈里森這個名字,已經成了‘神使’的代名詞了。」
是這樣嗎?司督心下苦笑,不用老人進一步解釋,他也知道了原因︰那個所謂的「聖恩降臨」,實在招眼的很啊﹗理智啊理智,似乎很難呢……
「您是?」司督按下紛亂的心,看向老人。
「恩,卡爾,」老人的語氣很奇怪,似乎在回憶自己的名字,又像在想著該用什麼名字,「你叫我卡爾就行了。」
「您是……」司督朝旁邊的巨石撇了一下頭,他可不認為眼前自稱「卡爾」的人會這麼巧,剛好跟自己的目的地是同一個地方。
「呵呵,很謹慎嘛。或許,你應該將這身法師袍換下,它實在太顯眼了。」卡爾並沒直接回答司督,先是評論了司督的法師袍一番,才說,「我已經觀察你好幾天了,今天是特地在這等你的。」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5:44
第二章 卡爾(下)
卡爾的話太直接了,讓司督根本反應不過來。
「嚇著了?」卡爾呵呵一笑,鬍子都被吹了起來。他三兩下跳上巨石,朝司督招了招手,然後拍著巨石旁的空位說,「跟一個老傢伙聊聊天,不介意吧?」
身手很敏捷啊。司督如卡爾所愿,爬上了巨石。剛坐定,又聽卡爾說︰「喝點酒?」
司督轉過頭,卡爾右手往左邊的袖子隨便一掏,竟然掏出一個銅壺。壺的體積倒是不大,一指寬,卻有巴掌大的面積。就這麼從卡爾緊貼手臂的袖子里掏出來,總有種很怪異的感覺︰似乎根本塞不進去啊,他從哪拿出來的?
「不了,我……」司督搖了搖手。
「不會喝酒算什麼男人啊?」卡爾晃了晃銅壺,開啟木塞,「砰」一聲悶響后,空氣出漫延出一股劣質酒精的味道,有種怪異的臊味,很像是狐臭,讓司督的眉頭小小地皺了一下。
「謝謝,我不會喝酒。」為了不被卡爾再次打斷話,司督快速地說。
「你給我一個老傢伙什麼面子啊?」卡爾先做了示範,仰頭喝了兩大口,為了加強效果,他還特地大聲地咂嘴嘆氣,「這纔是人生嘛﹗」說著,把銅壺塞進司督手中。
如果想從卡爾口中得到自己像要的答案,似乎只能接受了。司督打量了銅壺好久,色彩斑駁,幾乎蓋住了本來的色彩,入手感覺冰涼,指間傳來的凹凸感,也不知道是銅壺的紋飾還是划痕──觀察了這麼久,反正司督就是不大想喝,好歹鼓起了勇氣,屏住呼吸,仰氣脖子,往喉嚨猛倒了一口。
那個叫辛辣啊﹗直接從舌頭穿過食管,一直辣到胃里。立刻,腦袋暈暈沉沉的,臉頰也火燙的厲害,渾身很難受。
「謝謝。」舌頭有些哆嗦,司督說完后立刻把銅壺還給了卡爾。
「呵呵,很有意思的小夥子。現在很少看到像你這麼容易信任陌生人的人了。」卡爾樂呵呵地笑著說,「酒不能這麼喝的,第一口應該慢慢來,體會舌尖的味道,習慣了再慢慢吞下去,那樣會好很多。」
他很喜歡捉弄人。腦袋暈,並不代表思維就混亂了,至少司督還能記得自己喝酒的目的,問︰「您說,您觀察我好幾天了?」很直接的問話,喝了一口酒后,司督好不容易學來的說話技巧,立刻拋到天邊。
卡爾繼續樂呵呵地笑著,點了點頭,自顧地喝著酒,好一會才說︰「應該這麼說,不是觀察你,是觀察你們。」
「那,您是哪一派的?」酒精開始往腦袋拼命沖,司督已經徹底忘了什麼說話技巧,說的話更加直接。
「哪一派?」卡爾看向司督,問,「很多人找你?除了光明神殿那幫傢伙,還有人對你感興趣?」
「我,我不知道。」舌頭開始打結,糾纏在一起,外加一個酒嗝。
「嗯,都是些很無聊的傢伙。」卡爾的話中,透露出他也有過類似體驗的感覺,「不必理會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那幫傢伙還沒膽量對你做什麼。」
「那您找我?」頭開始不由自主地旋轉,月亮玩起了捉迷藏。
「好久沒看到過人了,突然聽到有個很有意思的小傢伙出現,便來了些興緻。」卡爾笑得更歡,「不介意我跟你們一起逛逛吧?」
「那……」喉嚨很不舒服,老是感覺有什麼東西要湧出來,「那,那是我的榮幸。」標準的貴族答話,習慣性的用語,卻嚴重偏離了原本的目的。
然後,「哇……」喉嚨終於把守不住,嘩啦啦地吐出一大堆東西。
「現在的年輕人啊……」
卡爾後面的話已經聽不清楚,眼前好像產生錯覺︰卡爾竟然消失了?哦,還在,是錯覺……
最後,身體往後一躺,下意識地避開了身前的穢物,卻沒想到後面空蕩蕩的一片,而且,人在接近兩米的地方。
「現在的年輕人啊……」
一雙手從後面托住了司督的身體,換來的是司督滿臉通紅的呵呵一笑,這次不高深了,特傻︰「謝謝。」
第二天,司督是被強烈的頭痛刺激醒的,眼睛還沒張開,第一句話是︰「莫恩,你應該告訴我酒不能亂喝的。」終於,從司督口中說出了對莫恩的埋怨。
剛巧夢到和莫恩老頭一起聊天,司督將這段時間的經歷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正等著莫恩老頭幫他分析,頭就痛得不行。難得有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彼此關係也熟悉無比,埋怨的話也就說了出來。
顯然,司督錯怪了莫恩老頭。一個連酒都不會品,還算什麼貴族?不會品,總會喝吧?老酒鬼一個的莫恩,怎麼會想到要說酒的危害?
而且,司督還沒意識到剛纔是在夢中。
「哥哥,你沒關係吧?」一張漂亮的小臉蛋湊了過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讓淺灰色的瞳孔顯得很清澈,映出一個清晰的人影。
「妮娜,早上好。」司督立刻微笑著跟妮娜打招呼。
「已經快中午了哦。」妮娜說出了一個事實。
快中午了?司督立刻清醒過來,腦袋很亂,但總覺得自己昨天好像答應了別人什麼。然後,眼睛在妮娜飄散的齊耳黑髮後面,捕捉到一個身影。
卡爾?總算想起了什麼,自己昨天好像答應卡爾加入無目標遊盪小隊。
「卡爾爺爺的手藝很好哦。」妮娜見司督的視線集中到卡爾身上,立刻兩眼發亮,「卡爾爺爺烤的野豬,比艾米麗姐姐的還好吃呢。」看來妮娜對食物確實很感興趣,已經忘了昨晚還在為了躲閃司督的推銷,而施展了「睡覺遁」。
妮娜的話是正確的,因為司督看到,艾米麗正向卡爾虛心請教怎麼將食物做的更美味。
艾米麗臉上的崇拜和點頭受教絕不是假裝的,司督看得出。
問題就在這。眼前還是那個心機深沉,以致讓自己根本不知如何面對的艾米麗嗎?
太詭異了﹗
司督看向卡爾的眼睛多了一絲特殊意味。眼眉跳了一下,感覺著身體的不適,確定沒造成過於嚴重的後果,司督站起身,朝卡爾和艾米麗走去。
「司督,早。」這是幾天來,艾米麗第一次如此輕鬆地跟司督打招呼。
「早。」司督臉上的肌肉努力一會,回了艾米麗一個微笑。
「小夥子,起來了。」夜裡,卡爾的形象並不明顯;陽光下,那頭白髮和垂到胸前的花白鬍子格外顯眼,和昨天的錯覺一樣,最顯眼的依舊是他的眼睛,躲在眉骨和濃濃的眉毛下面半耷拉著,藍灰的眼珠子在消瘦的、滿是皺紋的臉上映襯下,透露出歷經滄桑后的平緩。
他看向司督,臉頰邊向兩旁拉開的肌肉說明他正在微笑,那個笑容卻被鬍子全部擋住,「下次喝酒別這麼凶,還有,你這身法師袍,也該換了。」話落下,一身灰撲撲的農裝,現出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5:53
第三章 方位(上)
呃,遲來的元宵節祝福~~~~~~~~
黑默的老家並沒過元宵的習慣,每個村都有自己獨立的節日,跟元宵很像,叫「賞燈節」。黑默老家村子的賞燈節是初十,呵呵,諸位千萬莫怪黑默忘了有「元宵」這個節日啊~~~~~~~~
萬事開心為上,黑默祝諸位諸事順心,笑口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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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偉人說,‘三’是個很有趣的數字。三秒鐘,三分鐘,三個小時,三天;三個人,三個男人,三個女人,三個老人,三個年輕人,三個小孩……凡遇到‘三’時,總會發生一些很有趣的事。」當初,司督的老師也被司督對魔法的熱忱嚇到了,不得不經常找些話題轉移司督的視線。
很多先前並不瞭解的事情,並不代表以後也不瞭解。司督現在對「三」很有瞭解。
卡爾天生就是眾人喜歡的對象︰貴族的風範,平凡人的處事態度,溫和的談吐,極好的耐性,淵博的知識……當然,這一切都還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他還有高超的廚藝。
天知道他怎麼懂得這麼多﹗
反正,現在不止好吃的妮娜整天圍在卡爾身邊,偶爾被卡爾變戲法般製作出來的小零食下弄得驚喜連連,剩餘時間,也是在聽「卡爾爺爺講得很好聽的故事」;就連艾米麗,祇要逮住卡爾有時間,立刻詢問關於美食的問題。
這種感覺很不好﹗好像被人孤立了。
看著圍在一起樂呵呵的一老一年輕一小三個人,從未感覺過的孤獨慢慢在司督心裡溢出。
那邊三個人,自己似乎並沒權力干涉,但在「三天」這個問題上,司督有些頭痛。
是真的頭痛。也不知道卡爾那是什麼酒,也就喝了那麼一口,讓司督現在還感覺腦袋有些沉重。最直接的影響是,還沒恢復過來的精神,這三天更加頹靡了。
更別提什麼魔法,現在司督連冥想集聚魔力的心思都沒有。
似乎除了妮娜,艾米麗和卡爾的身份都……尤其是卡爾。該死的孤獨感打亂了司督的心,他只能找些問題讓自己思考,比如,該怎麼面對快樂很多的艾米麗,怎麼回復她的效忠;比如,越想越不對的卡爾;以及,怎麼讓妮娜接受他的魔法教導。
「好吧,我祇是習慣了有人以自己為主,一時有些失落而已。」司督是個很好的年輕人,他有很多優點,最大的優點就是自我反省,還有,幾乎從來不把過失歸到別人身上。現在,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艾米麗除了大多時候表現得很深沉外,也是個很好的姑娘。首先,她很會照顧人,不止在生活上,心理上也是,這點具體表現在她對妮娜的容忍和主動接觸;其次,她很聰明,這點表現在此時。
「司督,要不要嘗一下?」艾米麗款款走到司督面前,遞過一串用削得筆直的枝條串在一起的肉塊,那是昨天吃剩下的野豬肉,「是我做的,試試好吃不?」聰明如艾米麗,自然看出司督和卡爾之間的小小矛盾,才不會傻愣愣地提醒「這是在卡爾教導下做的」。
「唔?」反省中的司督抬起頭,看向艾米麗,再看著艾米麗手中的烤肉串,對艾米麗溫和一笑,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味道不錯,沒有了以前的腥味,好像加了點什麼,比以前香了很多。司督終於有了事情可做,細細品嘗著艾米麗的手藝,當下讚賞︰「很好吃。」
一直顯得有些緊張的艾米麗,立刻展現笑顏,坐在司督旁邊,低聲問︰「還要嗎?」
司督還沒回答,一個小人兒跳了出來,隨之還有一個肉串橫到司督面前︰「哥哥,也試試妮娜做的。妮娜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哦。」聲音清脆動人,隱藏著遮掩不了的期待。
「當然。」司督笑得更開心了,接過妮娜的烤肉串,張口就是一大口。
唔,味道有些不對,似乎有几塊沒烤熟,而且,似乎……肉片切得太大塊了,裡面的血都冒了出來。
「哥哥,怎樣?好吃嗎?妮娜真的很用心了哦。」妮娜小心地蹲下來,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司督。
否認嗎?天哪,怎麼能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司督想也不想,頭點得飛快,徹底忽略了舌頭傳來的滑膩感,瞬間將口中的東西全吞了進去。
「真的?」妮娜已經快控制不住臉上的興奮了。
「嗯。」司督小小攪動一下舌頭,確定自己能清晰地說出話,立刻滿臉贊同地說,「當然。」
「好耶﹗」看著妮娜高興地蹦了起來,讓司督頓時覺得口里的怪異感覺,似乎也不是很難接受。但是,也就維持了三秒鐘,因為妮娜興奮地搖著司督的手,說,「妮娜一定會加油的﹗以後妮娜成了大廚師,哥哥的功勞最大﹗」
言下之意是……我必須每天吃妮娜做的「烤肉串」?這……好吧,值得的,廚師不錯,祇要妮娜不再要求學習劍術。司督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理由,僵硬地點頭。
高興的妮娜見司督點頭,根本就沒在注意那個頭點得很怪,蹦了起來,朝卡爾跑去︰「卡爾爺爺,哥哥說我做的很好吃耶﹗」
得,還是卡爾。司督的頭腦立刻冷卻下來。
艾米麗偷笑了一陣,一看司督的模樣,就知道司督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卡爾身說,連忙轉移話題,問︰「司督,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三個年輕人在山林間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是什麼?尤其這三個人中還有一個小孩的時候。
迷路﹗就算不是最恐怖,也絕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司督是個除了魔法,幾乎什麼都才剛開始學習的人,而且,他的活動範圍一直很小,也很規律,全是直線式的。比如在南昆城,除了那次跟艾米麗去交易中心,基本每天就在魔法公會和「旅者之家」來回。
艾米麗的活動範圍估計也不會比司督大多少,而且就算她懂得的東西再多,也以書本上的文字為主。那些抽象的文字,在這時能起多大作用?
至於妮娜,算了吧,你期望一個剛滿十歲的小姑娘能懂得多少?
答案就是︰司督徹底迷失了方向。艾米麗不說還沒什麼感覺,一說,司督立刻分不清東南西北,看了一眼週圍,都是高高低低的山,或許形狀很不一樣,但現在看在司督眼裡,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被卡爾的酒害慘了﹗司督繼莫恩老頭后,再次找了個老人做替罪羔羊。
「那邊是東邊。」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是卡爾。他依舊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指著一個方向,說,「這三天,我們都在轉圈,離上次我們相遇的地方並不遠。」
司督轉過頭,看向卡爾。
「卡爾先生,您認為我們該走哪一條路?」艾米麗略過卡爾話里的「轉圈」,站起身恭敬地問。
卡爾看了一眼艾米麗,又看了一眼司督,笑著說︰「得看你們打算去哪。」
很難回答的問題。一開始的目標黑森林法師塔已經放棄了,回出生地的打算,在跟妮娜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也被拋到了不知什麼地方,該去哪?這是一個問題。
「還是回家看看吧。」在艾米麗的注視下,司督說了一句讓艾米麗立刻低垂下頭的話。「對了,卡爾,為什麼你說我們在繞圈?」相對來說,司督是個很懂得禮貌的年輕人,也從不喜歡將私人感情帶到其它事情上;而且,司督是個求知欲很旺盛的年輕人。
「這個世界,怕是沒有比我更瞭解方位的人。」卡爾呵呵一笑,給出了一個並不標準的答案。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6:01
第三章 方位(下)
司督相信了卡爾。在司督老實地回答了「巨石村」的大概方位后,四人按著卡爾指引的方向走去。
路上,司督來了心情,繼續之前將妮娜引到正確「方向」的推銷。
這絕不是一個好主意,妮娜以一句「司督哥哥,你竟然這麼厲害,怎麼每次生火還要艾米麗姐姐動手」,再次宣告完勝。
艾米麗不會笑話司督︰生火?禁咒層級的魔法師竟然要親自生火,還得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會魔法,要用魔法來生火,這魔法師不做也行,而且也做到頭了。
相對來說,魔法師比劍士溫和多了,平時一聲不吭,但一個魔法放出來就要人命。
艾米麗祇是對司督的裝扮很不習慣。
誰也沒想到,司督除下法師袍,裡面祇有一套很簡單的衣服,根本不用換,就是一套土到不能再土的農裝。與卡爾身上的衣服一樣,司督現在穿的,也是灰撲撲的衣服,相對於卡爾根本分不出原本色彩的衣服,司督的衣服顯得非常乾淨。
一個勤快農家青年的標準打扮。使得艾米麗成了四人中對司督的新裝最不習慣的人。
顯然,卡爾是正確的。沒有了寬大的法師袍阻撓,穿著貼身長褲的司督,走起來輕鬆許多。習慣了如裙般飄動的法師袍,司督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在林木行進時,依舊下意識地將法師袍的空間算了進去,就算穿著農裝,走過灌木叢的時候,還是會習慣地偏身讓過。
如此行進了半天,在太陽落山之時,卡爾指著前面說︰「這就是出路。」
順著卡爾的手指,前面是一條夾在兩座山之間的「路」。茂密的低矮灌木,遮住腳下的土地,視線都透不過去。
司督盡到了一個哥哥的責任,將妮娜背在背上,小心避開灌木往前走著。
「哥哥,你看。」妮娜拍了拍司督的肩膀,指著卡爾說,「卡爾爺爺很厲害耶。」
在司督前面不到三米,卡爾直直走著,灌木好像跟他有仇似的,根本不接觸卡爾。
真的很敏捷啊。司督在心裡感嘆著︰就像傳說中的武藝高手,不管走在什麼地方,總能輕易躲開前面的障礙。
司督點了點頭,繼續走著。妮娜並不像看著那麼輕,司督的體質也不像他身上的農裝標示,他是個典型的魔法師,偏愛研究,對運動並不感興趣,身上多了一個人的重量后,讓他都懶得說話。
艾米麗依舊提著幾人的行李︰一些食物調料,司督賺來的金幣和几張毛毯。以她的武者身份,拿著這些東西前進,還是蠻輕鬆的。
「不遠了,就在前面。」卡爾會過頭,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費力的表情,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不過,我看這裡的地形,很適合埋伏啊。」確實如卡爾所說,真被埋伏了,就這灌木叢,還真不容易逃出去。
或許卡爾是在試圖開個玩笑,或許他祇是在找個話題,開是,有時候,人千萬別說什麼不好的事,往往自己害怕的事,就是最靈驗的。
至少卡爾的「話題」,在跨出灌木叢沒幾分鐘,就視線了。
「前面的停下。」一個很大的聲音響起,驚起了三兩隻林鳥。
隨著粗曠的聲音落下,十來個人從狹窄的山道出口冒了出來,將只能容七八人並行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再看他們身上的著裝,完全跟卡爾有得一比,而且也更破爛。
穿著最好的,怕就是其中最高大的一個人了,但也就跟司督身上的衣服差不多以個層級。
手上的農具,或是明顯看得出剛削制好的尖頭木棍,很好地說明瞭他們原來的身份。
又是大鬍子﹗司督對大鬍子很敏感,畢竟,上次戰狼圍殲「盜賊」時,那個大鬍子二首領給了他很深的印象。
「千萬不要以貌取人,要以貌取人,也應該是讓別人對你以貌取人。」從莫恩老頭口中冒出、很多暫時不能理解的話,在得到實踐后,記得特別深刻。
為我來的?司督想著,轉頭看了艾米麗一眼,艾米麗正瞪大著眼睛,盯著眼前衣衫殘破的各色男子,顯然有些驚訝︰應該不是艾米麗……
司督決定再次相信艾米麗,手摸上躲在身後的妮娜,無聲地安慰妮娜。
「我們祇是求財,並不想害人性命。」是劫匪﹗而且還是很有人情味的搶匪。大鬍子說話倒很文明,打量了司督四人一會,在見到艾米麗的容貌后微微停了一下,然後把目光放在司督身上,「我們也不要太多,把你們身上的錢財留下一半就成了。」四人中,兩男兩女,一老一少兩青年,他認定唯一的年輕男子司督是四人的決策人。
卡爾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開少許,留下一筆通道,讓明顯是搶匪首領的大鬍子能更好地觀察司督。
這次,司督真的有些傷腦筋了。
艾米麗的武藝似乎不錯,應該能對付幾個搶匪,但是誰能肯定,眼前的十來個人就真的是搶匪呢?而且,大鬍子看向司督的目光,讓司督決定暫時對艾米麗的信任保留少許。再說,就算能全心相信艾米麗,司督更希望她能保護妮娜。
至於卡爾,這個老人出現得太奇怪太巧合了,而且,他的言談中,總是看似不經意地透露出几句自己「身份」的提示。司督很尊敬老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接受對方。
自己?免了吧,儲存在體內的魔力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能不能引來空間中的元素是以回事,但司督可以肯定,如果將體內的魔法用來吸引空間中的元素,結果將會是連魔力種子都送了出去。也就是說,如果他用最後的魔力施展禁咒,魔力種子崩潰的時候,他就必須尋找或煉製新的魔力種子,否則,他將會徹底離開魔法師的生活。
再說,週圍全是樹木,司督最熟悉的又是火系魔法,天知道他施展火系魔法的時候,會不會將樹木點燃,然後把自己都送去冥王那報到。
稍稍偏頭掃了卡爾和妮娜一眼,司督終於意識到,如果沒了魔法,他將是一文不值,連自己的命都可能保不住。
一文不值嗎?司督在心裡微微苦笑,拿定注意,對艾米麗說︰「我們還有多少錢?」
艾米麗盯著司督看了好一會,不敢置信地說︰「我們完全可以把他們打敗啊﹗為什麼要給他們錢?」
「打敗他們?」司督微微皺眉,沉吟稍許,淡淡地說,「艾米麗,錢給他們。」毋庸置疑的指令。
艾米麗咬了咬下脣,低下頭。
氣氛有些古怪,直到搶匪首領大鬍子再次開口,大聲問︰「你們商量好沒有?」
司督轉過頭,淡淡看著大鬍子,隨即把目光轉移艾米麗身上。
「司督,你……」艾米麗猶豫片刻,抬起頭,直直看向司督,「你完全可以把他們都殺了,祇要一個魔法。」似乎覺得話還不夠說服力,艾米麗繼續說,「他們既然出來做搶匪,就是說,我們不會是他們第一個搶劫的對象,根本沒必要可憐他們,不是嗎?」說完,露出一個有些不自然的笑容。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6:22
第四章 衝突(上)
由始至終,卡爾都沒有出聲,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以致司督忽略有這麼一個人。
事情並不像艾米麗說的那樣。在劫匪出現后,司督一直認為衣著破爛的他們,要麼是艾米麗他們再一次的試探,要麼,他們祇是一群不像劫匪的劫匪。
沒有專業的劫匪在搶劫時,會很緊張地觀察著搶劫對象,注意到艾米麗沒做任何掩飾的容貌后,祇是小小停留一會,都把目光放在「能做主」的司督身上。除非,他們很少做這一行當,或許,這還是他們的第一次。
換成是史丹,司督覺得,祇有史丹一人,足夠解決眼前的劫匪。
但不是艾米麗,或者司督中的任何一個人。
而今,艾米麗竟然要司督將對方全部殺了。
就算司督做得到,他也會猶豫;那場針對戰狼的圍殲,讓他對自己的魔法產生了少許疑惑。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在對「值不值得」的問題,卻產生了很大的疑惑。
即使後來「補」過了自己的「屠殺」,但他依然很疑惑︰難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屠殺?然後像個偽善的人,來個事後彌補?
最後的大型魔法並不是「聖恩降臨」,司督根本不知道有「聖恩降臨」這個魔法,他祇是逞強地將單體魔法「聖光重生」的範圍無限擴大。很逞強,也是他精神頹靡到如此程度的最主要原因。
自作自受。為了掩飾心裡的小小不安,能讓自己好過些,司督對自己這麼說。
現在,艾米麗告訴司督,他完全可以將那天的事重演。屠殺的對象,或許是她的同伴,或許可能根本不是專業劫匪的民眾。
司督首先想到的,還是試探,艾米麗對他的試探。
「把錢給他們。」司督的語氣又冷淡不少。他已經徹底厭倦了艾米麗他們的試探。
這是指令;也是司督的妥協,他不介意那點錢,祇要能收到該有的效果。很幼稚的想法,但司督心裡確實存在著僥倖。
「加上赫塞的五十個金幣,現在我們還有七十四個金幣。」艾米麗低垂下頭,報出了司督的財產。
「赫塞的五十個金幣留著。」司督說,「其它的,都給他們。」
艾米麗照司督說的,拿出一個錢袋,交到司督手上。
錢袋扎得很緊,金幣間沒有多餘的空間,也沒有彼此碰撞的聲音。
「哥哥,」妮娜輕輕拉著司督的衣角,問,「你要過去嗎?」
司督不可能把氣撒到妮娜身上,便點了點頭。
「妮娜能跟著哥哥去嗎?」妮娜小心地從司督身後,觀察著前面的劫匪。
司督低下頭,看了妮娜一會,再次點頭。把妮娜護在身後,走到大鬍子跟前,司督將錢袋扔了過去,說︰「錢給你們了,現在讓我們過去。」
大鬍子接過錢袋后微微一愣,抓了抓錢袋,特殊的摩擦聲,讓他意識到手中並不是材質偏軟的銀幣。他把手中的武器──十來個劫匪中,祇有他手中是一把像樣的武器,是樣式普通的雙手大劍──插在地上,開啟錢袋時,眼眉狠狠一跳。
司督微微瞇起雙眼,大鬍子的雙手大劍手柄上,有一個印章,是王**隊特有的銅鷹頭像。他曾在跟艾米麗和妮娜躲閃王國搜查隊伍時,遠遠看見過。
「你們是什麼人?」司督指著大鬍子的劍,問,「這是哪來的?」
司督還沒從對艾米麗的不滿中解脫開,口吻顯得有些冷淡,話從口中說出的時候,更像是在質問。
大鬍子從金幣的炫目光彩中恢復過來,看向司督的眼神也有了變化,聲量比之前小了不少︰「是從王**隊那拿來的。」說著,他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仇恨。
「拿來的?」司督問。
「他們殺了村子里很多人,我是趁一個王**人不小心時殺了他,拿走了他的武器。」大鬍子微微低下了頭,「請問,您是?」
在南昆城的日子,讓司督習慣了臉上淡然的表情,再加上他的口吻,讓他看起來像是個久居高位的人。沒換下法師袍還好,至少還能解釋他現在的表現,換上典型的農裝后,反而襯托出他的淡然,讓他的氣度更加明顯。
「你們是哪裡的人?」司督並沒回答大鬍子的話,他依舊認為他們可能是拉攏他的勢力派來的。如果是演技,赫塞他們沒一個會比大鬍子差。
「都是附近村子的。」大鬍子的頭更低了。
「都是一個村子的?」司督繼續問,試圖從大鬍子的話里找到破綻。
「不是。」大鬍子的頭已經低到看不到臉了,「我們都是逃出來的,因為大家機遇差不多,所以幾個村子集合在一起。這位大人,您是帝國官員還是貴族?」大鬍子見司督沒回答,問得更仔細。
逃難的?司督細細打量著大鬍子,蓬亂的頭髮,滿臉污垢,讓司督相信了幾分他的話。但他依舊沒有回答自己的身份︰「這是你們第幾次做了?」
「大人﹗」大鬍子猛抬起頭,音量驟然提高,「我們都是被逼的﹗大家都是有家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沒有人願意出來做殺人的買賣﹗」
「那麼,這是你們第一次搶劫?」司督依舊不溫不火地問。大鬍子有理有據的回答,讓司督的戒心提了起來。
司督並沒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在別人看來是多麼惡劣,而且很像一個喜歡誇大功績的愚蠢官員在逼迫對方承認自己的罪行。至少他讓大鬍子很難忍受,週圍的劫匪臉上也明顯出現了怒火。
「竟然大人一直認為我們有罪,」大鬍子的眼睛掃過後面的艾米麗,狠狠瞪著司督說,「那麼,我們也只能得罪了﹗」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再說,一個老人,一個女人,再加上一個小孩,就算眼前的「大人」再怎麼厲害,還能護得了他們?
「都給我出來﹗」大鬍子一聲大喊,在空蕩的小山谷散出巨大的回音,隨即,從兩邊的山頭冒出三三兩兩的人,細細一數,至少有一百人。
管他什麼貴族,管他什麼官員,殺了他們,還有誰會知道?殺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反正遲早有這麼一天,不在乎提前幾天﹗而且……大鬍子咬了咬牙,眼睛再次飄過艾米麗。
司督和大鬍子的對話雖然聲音不大,但足夠在空寂的山谷傳遞,至少大鬍子的話,因為他的音量,大多能傳到上面的人耳朵。
正如大鬍子所說,他們並不專業的劫匪。
手上各色「武器」,證明他們祇是普通人;冒出來后,只在愣愣地看著,說明他們從來沒經歷過類似的事,真正的劫匪,現在應該沖下來了;對付區區四個人,卻埋伏了上百人,說明他們很沒信心;最主要的是,如果大鬍子是這些劫匪的首領,那在戰鬥上他純粹是門外漢,或許只有只有依靠艾米麗,已經足夠在山上的人沖下來時,將大鬍子他們解決大半。
前提是,如果他們真的是難民,而不是用來「試探」的。
司督的往後退了幾步,回頭看一眼艾米麗。
或許,我該信任艾米麗。經歷了圍殲戰狼的戰鬥,司督對眼前的「小場面」並不感覺恐懼,心很定。那匆匆一瞥,艾米麗臉上的震驚,足夠印入司督腦內。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6:33
第四章 衝突(下)
「抱歉,我留不得你們。」大鬍子對司督說了一句,舉臂大喊,「還等什麼?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不殺了他們,死的就會是我們﹗」
大鬍子的話讓山頭的人反應過來,彼此看了旁邊的人一眼,發現對方眼裡都是決然,紛紛大叫著沖了下來。
一邊是五十多米高,一邊是七十多米高的山頭,就算前面長著參差不齊的樹木,要沖下來,也不是件困難的事。
與此同時,大鬍子出手了,緊緊握著雙手大劍的手柄,朝司督撲了過來。
艾米麗的速度更快,三兩步跨到司督身邊,早已準備好的短劍出手。
鏘﹗艾米麗右手短劍上揚,沒能把大鬍子的劍磕出去,卻讓劍偏向一邊。
用過劍的人都知道,揮劍時手上一定要留三分力,但大鬍子沒有。強勁的力道,使得劍身傳來的震動讓他握劍的手鬆開少許。
夠了﹗艾米麗左手短劍隨右手動作時,划向大鬍子的雙手。
一切就像大鬍子自動把手送到艾米麗的短劍上。
哧﹗短劍在大鬍子手腕劃出一條長長的線,一彪鮮紅噴灑而出。
大鬍子痛呼一聲,下意識地鬆開手上大劍。
時間才過了五秒,還不夠大鬍子的同伴跑到他身邊。
或許司督猜錯了,哪怕就是艾米麗一個人,也足夠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十來個人。
艾米麗在大鬍子手鬆開的時候,右手短劍隨手一拋,左手接了過來,空出的右手則握上大鬍子掉下的雙手大劍,手一轉,劍尖橫在大鬍子的脖子。
「都住手﹗」隨著艾米麗一聲大喊,最配合的是她劍下的大鬍子,立刻忘了疼痛,緊緊閉上嘴。
奔跑中的劫匪,不管是原來大鬍子身邊的人,還是正一窩蜂從山上跑下來的人,都愣在了那。
一時,山谷中再次回到了沉寂,大鬍子頜下的鬍子這才落到地上。
艾米麗的眼睛環視週圍,最後落在司督身上,所有人的視線也隨著艾米麗聚集到司督身上。
一個侍女都這麼厲害,主人還能差到哪去?
司督知道艾米麗把主動權交到他手上,說了一句︰「都停下。」下面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但緩緩掃視的眼睛,卻進一步讓人確定他是帝國官員或貴族的錯覺。
彼此的尷尬維持了几秒,打破沉寂的卻是從山上沖下的劫匪。
「妮娜?」說得很不確定,聲音也不大,卻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那是箇中年男子,身材很瘦弱,滿臉倦容,目光中透露出來的是畏縮。
妮娜小心地從司督身後探出頭,先是看了艾米麗一眼,再看向司督,這才尋找著招呼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司督有什麼能耐,因為司督從來沒有表現過,祇是一直強調魔法的好處;她也不知道艾米麗的本事,除了艾米麗讓她很不喜歡外,表現得一直就是個盡職的侍女。現在,她跟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既然侍女艾米麗的武技都這麼好,司督的魔法還會差到哪去?
震驚過後,突然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讓妮娜的思維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萊姆叔叔?」中年男子的臉上實在太污糟了,妮娜辨認了一會,這才小心地問。
「妮娜,是我,萊姆叔叔。」中年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抹去臉上的東西,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萊姆叔叔﹗」妮娜從司督身後閃出,小臉蛋上全是淚水,撒腿拼命朝交萊姆的中年男子撲去。
突然上演的情感劇目,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但沒多久,「真是妮娜」的聲音陸續響起,仔細看去,足足占了三分之一的人。
誰也沒有想到戰鬥竟然以這種場面結束,唯一能肯定的是大鬍子並沒說謊,他們確實是由几批人結合在一起的。跟隨大鬍子的十來個人,應該跟大鬍子來自同一個村子。
司督朝艾米麗示意放開大鬍子,或許是確定了這些人的武力並不能造成太大威脅后,艾米麗鬆開手上的大劍,反手插在地上。
總有種很荒唐的感覺。搶劫的不像搶劫,被搶的不像被搶,事情的發展也讓人轉不過腦筋,先是搶劫的反被對方制住,那個被搶的「大人」正打算找個能問話的人,卻突然冒出一個認親的戲碼。
現在,是考慮妮娜的時候了。司督看向被眾人包圍在一起的妮娜,雖然自大鬍子威脅他開始,他就很奇怪地沒擔心過,也沒思考怎麼解決問題。或許,下意識中,他已經開始習慣在事情進展到某個時段,用一個超大型魔法解決所有問題。
像個傳說中總在最關鍵時候爆發出無匹威能的英雄。
妮娜跑了過來,拉著司督的手,小臉蛋上的淚痕還沒消失。她抬頭看著司督,小心地說︰「哥哥,我想去看看村長爺爺。」
司督蹲下身,伸手擦去妮娜眼底還在反射著夕陽的水痕,微笑著說︰「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妮娜歡呼一聲,摟說司督的脖子,司督趁勢抱著妮娜站起身,看向自己的同伴。
卡爾?司督突然笑出來,在他身後几米遠的地方,卡爾微微垂下眼簾,一直挺得筆直的脊梁稍稍彎曲,雙手自然地擺在兩腿外面;配上略顯邋遢的農裝,現在的卡爾,跟大多劫匪一樣,就是個普通的老頭子,無法吸引更多的目光。
「卡爾,我們一起走走,怎樣?」司督的聲音不大,但現在他是所有人的關注的對象,他的一舉一動都成為眾人的觀察目標,立刻,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沒怎麼注意的老頭子。
「當然。」背脊挺起,老人又恢復一貫的面貌,睿智而從容。
司督又看向艾米麗,她已經順從地站在身後,好像一直跟在他身邊一樣。如往常低垂的頭髮,擋住了下面的容貌,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走吧。」司督朝卡爾點了點頭,抱著妮娜率先走向前。
妮娜此時顯然將司督被注視的角色換過來,司督沒走幾步,就跳了下來,一隻手拉著司督,一邊不停地介紹著永遠與司督保持一定距離的村民。在等級分明的帝國,除了被逼到一個根本不需要考慮後路的地步,貴族和官員永遠是民眾畏懼和討好的對象。
司督不是貴族,也不官員,對貴族和官員並沒多大觀念的他,在接觸了瑞恩、安維爾和仙貝兒一類的人物后,對等級的觀念就更漠然了。能在貴族的討好中永遠保持淡然,在平民中也一樣。
偶爾的問答中,司督瞭解到,這些人是從附近三個被王**隊摧毀的村子逃出來的,逃往中央山脈的時候,大家便聚在一起。
「為什麼要逃往中央山脈?」司督問。
「我們聽說,過了中央山脈就是落羽聯邦,雖然種族不一樣,但聽說落羽的其它種族對人類還算和善。」萊姆恭敬地回答,「我們並不是想背叛帝國,祇是……」
司督搖搖手,表示無須介意,說︰「落羽聯邦的事,我也聽說過一些。落羽的領土劃分很分明,精靈、獸人、矮人都有自己控制的領土,唯獨人類沒有。而且,你們打算怎麼穿越中央山脈?」
中央山脈是落羽聯邦的天然屏障,除了與帝國相鄰的地方有一條通道,其它地方除了山就是山,將落羽嚴嚴實實地保護在裡面。所以,他們試圖穿越中央山脈的想法很不現實。
萊姆沒有回答司督問題,選擇了沉默,對此,司督也沒介意。
終於,眾人趕在太陽徹底落下時來到了村民的聚集地。
這裡是森林深處的一塊空地,臨近沼澤,週圍已經建起了簡陋的木屋。顯然,這裡的居民對司督幾人並不友好,除了跟妮娜同一個村子的,其它人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村長是一個年紀還在卡爾之上的老人,全白的須發,縱橫的皺紋在臉上肆意縱橫,略顯頹靡的神色,說明他經歷過一場打擊。
略去妮娜與村長見面的場景不談,艾米麗在暗處輕輕碰了碰司督,湊前一步小聲說︰「司督,有問題。」
司督點頭。自進入這個地方后,司督就感覺不對勁了,因為卡爾在跨入這片土地時,不知不覺間,又收斂了自己的氣勢,融進了這裡的氣氛。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6:43
第五章 高人(上)
和妮娜簡單地詢問了這些日子的生活,村長安慰了妮娜一番,轉向司督說著感謝的話。很快,根本不用司督問這裡的情形,村長將萊姆叫了出去,讓他守在門外。
「這位大人,你知道,我們是由不同村子逃難過來的。」村長的話很平實,並沒做什麼掩飾。
司督遇到妮娜那天,也是他們逃出村庄的時候。剛開始,大家祇是有意識地往樹林密集的地方拼命跑著,很多人根本就是慌亂地逃竄,只顧著自己,將家人全扔在了一邊。村長也是,但沒走出多遠,他便折了回去,村子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家人也全都喪失了性命。
陸續又有些跟村長一個目的的人返了回來,大家在悲痛過後,商量著去處。沒有人能肯定,祇管屠殺卻不掠奪的王**隊會不會再折返回來。所以,他們只能簡單快速地收拾了一些能用的東西,朝大部分人逃竄的方向走去。
村民很快會合。思緒有了轉移的地方,讓村長不再整天想著發生在自己身說的悲劇,儘力建造著這個臨時家園。
沒兩天,另外兩個也遭了罪的村子經過這裡,也駐留下來。
事情是從昨晚開始改變的。
「他們認為既然已經不能生活了,乾脆就去搶人家的。」村長說到原因時,祇是一句帶過,「如果日後有機會,見到被搶的人還能連本帶利還回去。」
很多時候,人需要的只有只有是一個借口,哪怕那個借口是如此的滑稽。
村長答應了大鬍子,但為了免得他們殺戮,村長將村子的大多男人派了出去。他不希望造成人命傷害,心裡的僥倖無限放大,希冀著大鬍子能只搶錢就夠了。
雖然他知道這個想法是那麼的天真。
「他們早就這麼打算了,祇是一直沒機會提出來而已。」村長整理著妮娜的衣服,撫摸著她的頭髮,渾濁的老眼反射出淡淡光暈,「妮娜,哥哥對你好嗎?」
妮娜看了一眼司督,點了點頭︰「哥哥對妮娜很好。」
村長輕輕抱過妮娜,好一會,把妮娜推到司督身邊,微駝的背脊挺直不少,說︰「如果換成是平民,他們根本沒機會來到這裡,開始的時候就會被殺了。他選的時機很好,人在絕路的時候,首先拋棄的,怕也是良知吧。」
村長伸出顫巍巍的手,梳理著妮娜的頭髮,「很感謝你能照顧妮娜。我能看得出來,你對妮娜確實很好,我希望你能繼續照顧妮娜,這樣對她纔是最好的。」人老成精,就算在時不時犯點糊涂,他的經歷依舊能夠讓他看穿司督的本質。
這個青年不是貴族,他身上沒有貴族特有的高傲,一點也感覺不到。能對著平民溫和說話的貴族不是沒有,但就算再怎麼掩飾,就算再溫和,也沒有貴族能將他們骨子里的高傲完全掩飾。所以,村長不認為司督是個貴族,也就更不可能是帝國官員。
村長在催司督離開,司督聽得出來,也確實很想離開。現在,他更想知道的是卡爾,這個迷一樣、將自己引到這裡的老頭。
「可是,」妮娜的眼睛在司督和村長身上不停移動著,大眼睛里全是委屈,「爺爺,你們不是要去什麼落羽聯邦嗎?妮娜可以一起去的,哥哥,你也會和妮娜一起的,是嗎?」此時,妮娜看向司督的大眼睛里,已經汲滿淚水,祇要司督稍微露出些許猶豫,就會嘩啦啦地滾下來。
「妮娜,聽爺爺的話。」村長解決了司督如何回答的難題,手放在妮娜頭上,將妮娜的目光吸引過來,「那條路很難走的,爺爺捨不得讓妮娜吃苦,哥哥也是一樣。」
或許,根本就沒有去落羽聯邦的路,一切都是村長為了控制不了大鬍子時,帶走更多村民散髮出去的留言。
村長不等妮娜回答,用最大的力氣支起妮娜,放到司督懷中︰「你們這就走吧。」
「艾米麗,將赫塞留下的錢分出一半。」司督立刻接過村長的話,不給妮娜任何反應的時間。
村長接過艾米麗遞過的一袋金幣,也沒說什麼,塞進衣袋里。如果妮娜是商品,這就是司督向村長買下妮娜的價格;也是司督向村長證明他會好好對待妮娜的證據。
兩個銀幣在帝國能買下一筆成年豬,一戶平民平均每兩個星期吃一次豬肉,一個金幣能讓五口之家至少半年不愁吃喝。
司督對金錢沒有任何具體觀念,並不知道二十五個金幣代表什麼;村長不願去看錢袋,那並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如果不是感覺事情差到一定程度,他並不願意做出這種選擇。
「卡爾,走吧。」司督離開房間時,突然轉頭說。
艾米麗一愣,她不知道為什麼司督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村長一愣,因為直到司督開口,他才發現屋子里還有另一個人。不,不對,不是才發現,而是那個人一直都在,祇是自己沒去注意而已,就像……藏在綠葉叢中的變色龍。
「當然。」卡爾呵呵一笑,跟在司督後面。神態轉換極其自然,看不出絲毫勉強,好似他從沒讓人留意,到現身經過了很長時間,足夠所有人習慣其中變化過程的時間。
現在並不是離開的好時間。夜幕已經降下,除了篝火,連星光都被烏雲遮蓋,黑壓壓的有種壓抑的感覺。
「往哪走?」司督並沒問陪同他們一起出去的萊姆,而是看向了卡爾。
「繼續前往巨石村?」卡爾停下安慰妮娜的話語。
「隨便。」司督輕輕拍著妮娜的後背,說,「我只想知道哪裡是安全的。」
「聽聽我的建議?」卡爾說。
「當然。」司督奇怪卡爾的身份,懷疑卡爾是有意識地把他們引到這裡來,但他想不出卡爾有傷害他們的目的。所以,司督決定相信卡爾,直覺上,他從不認為卡爾要傷害他們。
「不要走出帝國,一個月內無論如何趕到帝都,但不要去的太早,」卡爾似乎並不認為自己的話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依舊保持著溫和的表情說,「至於去哪,那是你的自由,不是嗎?」
這算什麼?忠告嗎?司督沒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個問話,竟然得到如此答案。沉吟許久,他才說了聲「謝謝」。
他到底在想什麼?總覺得他現在說這些話,很像是解決了某件事打算離開時說的話。與卡爾相處了幾天,司督對他說不上特別的好感,也說不上惡感,除了卡爾對身份的隱瞞,司督對卡爾還真說不上具體是什麼感覺。
或許,廚藝很好和很會講故事的卡爾爺爺走了,妮娜會很傷心。但也就止於此,其它的感覺,沒有。
「不得不說,人,有時候真是一種很愚昧的生物。」高高在上的語氣,從莫恩老頭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有說不出的味道,好像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正處在雲端,低頭觀看腳下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在看到擋在前面的大鬍子時,司督也很想用莫恩老頭的口吻說相同的話,純粹一時的沖動。
「抱歉,我們不能放過你們。」大鬍子一臉嚴肅,「如果不殺你們,死的就會是我們。」
內容相同的一句話,前後相隔一個多小時,再次從大鬍子口中說出。
他並不是說給我聽的,他祇是在告訴他的同伴一會不能手軟。司督突然笑出來,現在,他感覺全身很癢,靈魂深處有一種想毀滅一切的沖動。
不再是因為憤怒。那些生命,在他眼裡,第一次成了沒有意義的數字;他就像神,神不會憐憫腳下的生物,就像人類不會憐憫螞蟻的生死。這種感覺很好,全身都懶懶的很舒服,很美妙的感覺。
「你知道,我能容忍你們第一次的愚昧,並不代表我需要容忍第二次。」很滑稽的動作,身上還抱著一個妮娜,口中卻說著冰冷的話。但沒有人會忽視他的話。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6:55
第五章 高人(下)【改】
呃,似乎這個章節……是黑默考慮不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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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快淋漓的感覺,充斥著身體,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身體每個角落衝撞著,尋找一個宣洩的出口。就在快找到出口的時候,一個人影卻沖了出來,打斷了變化的繼續。
是艾米麗。空氣中湧動的元素讓她感覺到不安,她相信,如果它爆發出來,傷害的不只有是對方,還會連自己都搭進去。從來主事的人傷害是最小的,艾米麗無法估計倘若空間中紛亂的元素爆發出來司督會不會受傷,但她不願看到妮娜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那不是她能承受的,因為在她看來,對於妮娜,司督就像個極其寵溺妹妹的哥哥。
「呵呵,小夥子,別沖動啊。」卡爾的聲音隨即響起,「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魔力倒流,瘋狂地在體內衝刺著。為自己的狀態猛吃一驚的司督立刻清醒過來,爽快過後是無盡的難受︰魔力終於倒流了﹗前後發了這麼多禁咒層級的魔法,身體一點事都沒有,現在終於發生了早該發生的事。
如果不是精神差到如此地步,司督相信,魔力倒流的事絕不會發生。他不能理解自己的體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直覺告訴他,如果是戰狼被圍殲前的狀態,他不可能狼狽到如此地步。
精神,永遠還是魔法之源。
脹﹗不管是體內,還是體表,都傳來相同的感覺。皮膚尤為明顯。就像皮膚在每一寸每一寸地擴張著,沒有間歇,拼命擴張著,讓人產生能看到皮膚隆起的錯覺。
噗﹗再也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伴隨著體內的不適排出不少。
「哥哥﹗」永遠被司督抱在懷里的妮娜小心呼喚一聲,想要拉過司督的注意,卻又怕做錯了什麼。
徹底清醒﹗
司督低頭看著妮娜,給了她一個微笑,卻不敢說話,怕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在妮娜的肩膀,有一塊刺眼的鮮紅,是司督留下的。
「哥哥,你沒關係吧?」妮娜微微抬起頭,看著司督,大眼睛里,是一絲恐懼和大半的擔心。
「嗯,沒關係。」感覺身體好些了,司督終於回答了妮娜一句,將妮娜輕輕放下來。
妮娜又觀察了司督一會,才在司督的催促下躲到司督身後。
艾米麗的情況很不好。
大鬍子這次是有預謀的,遠不像上次那麼門外漢。他的預謀,更像是獵人捕獵。
腳下到處都是陷阱。
如果司督不來個突然狀況,如果艾米麗不是倉促出手,如果艾米麗不是急於解決大鬍子他們……太多的「如果」組合在一起,讓艾米麗的身法亂了很多。
直線行進有兩個很大的好處,就是快速直接和出其不意,從小被教導「用最小的力氣換最大效果」的劍士,都喜歡用直線行進。
這也讓艾米麗陷入了危險中。
離大鬍子還有好些距離,腳下便踩到了明顯空蕩蕩的地方,還算反應及時,很輕易就躲閃過去。還是「如果」,如果艾米麗看到司督的反應,或許她不會如此冒進;如果她稍微停下那麼一秒,聽到妮娜和司督的對話,她會定下心,小心對付腳下的陷阱。
沒有「如果」。急躁中的艾米麗聚起全部精神,試圖在司督爆發前迅速解決大鬍子。
無所謂,艾米麗的武藝還不算太差,腳下傳來不對勁的感覺時,她已經躲過去了,直線行進卻繞了一個更大的彎。這讓艾米麗更急於解決大鬍子。
時間不多了﹗艾米麗的腦子里,全是這個念頭︰如果能在司督爆發前……
近了,已經能看到大鬍子驚恐的臉孔。
再給我一些時間,十秒,不,五秒就夠了﹗艾米麗永遠沒發覺,時間跟司督「救」她和赫塞以及史丹那次相比,已經很長了。大型魔法需要消耗的時間,永遠影響著她的判斷。
然後,腳踩到實地。
成了﹗艾米麗在心裡歡呼一聲,祇要再來兩個大跨步,就能把大鬍子擊殺于劍下。不對﹗不安的預感襲來,前面既然有這麼多陷阱,而且大鬍子他們永遠沒挪動一步,這裡不可能祇是實地﹗不對……
遲了﹗等艾米麗反應過來的時候,左腳腳腕傳來被束縛的感覺。是繩索﹗該死的﹗竟然用大量的陷阱麻痺,最後才用吊索。
腳被一股力量狠狠一拉,帶動身體向后一傾。換成是任何一個武技高手,這個失誤足夠讓艾米麗送命。
大鬍子他們祇是剛剛接觸武器的人,他們有的祇是興奮,將他們認為最難纏的角色收服的興奮。但他們不蠢,立刻有兩個人沖上去,削尖的樹枝準確地抵在艾米麗圓潤的脖子,緊緊貼著白皙的肌膚。
「放下劍﹗」大鬍子得意地大喊。
艾米麗終於有機會觀察司督,雖然司督臉色蒼白,但她總算放下心︰沒關係,祇要司督沒失去理智,一切就都能挽回。她如大鬍子所愿扔掉了手中的短劍,短劍直直掉在地上,視土地為無物,插至只剩劍柄。
「富爾,你到底想怎樣?」愣在一邊的萊姆終於意識到發生什麼,大聲喝問。
「萊姆,你搞清楚,」大鬍子指著艾米麗,再指著司督,冷冷地說,「他們是帝國官員,祇要他們一句話,就能讓我們所有人的人頭掉下來。而且,你聽到了,他是怎麼逼我們認罪的﹗」
「他和我們村長已經達成協定了……」
「那是你們的村長。」大鬍子的聲音越來越冷,「憑什麼我們就得聽他的話?再說,我憑什麼信任帝國的官員?」
萊姆話語一滯,不管在哪個地方,平民很少能對貴族有很正面的評價。以他的猜測,司督如此年紀就能成為「帝國官員」,沒有貴族身份是不可能的。說真的,讓他相信一個有著貴族身份的帝國年輕官員,他也做不到;而且,司督對大鬍子的問話,也確實過於盛氣凌人。
「把她給我抓起來﹗」一壓下萊姆,大鬍子立刻指揮著同伴要把艾米麗綁起來。
在另一邊,司督輕輕抹去脣角的血痕,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大鬍子,說︰「卡爾,我知道你很有能力,我也知道你絕對能救下艾米麗而且不用受到任何傷害……」
「呵呵,很簡單。」卡爾打斷司督的話,「祇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督轉過頭,看著卡爾,笑出聲來︰「當然,如果我能做到。」司督曾對卡爾的身份有過很多猜測,比如,傳說中最頂尖的劍士,這很好地解釋了卡爾為什麼能在灌木叢中輕鬆前進。
卡爾呵呵一笑,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很駭人的場面產生了──艾米麗消失了。
甚至還來不及眨一次眼睛。沒有司督施展魔法時的驚天動地,也沒有想象中劍聖的快速出招,平靜的如同根本沒發生過任何事情。
正試圖綑綁艾米麗雙手的人,徹底愣在那,看了看手中還未完全展開的繩索,再看了看頭上空蕩蕩的套索,沒有任何東西。
「魔法師?」司督雙眼一瞪,他沒感覺到空氣中元素的波動,但祇有魔法師才能做到這種效果,「空間魔法?」
「讓您擔心了﹗」回答司督的是一個清脆的女聲,她好似早有所料,並不感覺到太吃驚,至少沒像司督反應這麼大。
是艾米麗。她正站在司督身後,萊姆身邊,如鬼魂般出沒,讓萊姆愣了極短的一段時間后猛地往後一跳。好歹控制住自己,萊姆才沒驚叫出來。
事情很快就解決了。
魔法師對於普通的民眾來說,是一個很神祕的存在,至少在偏遠的地方是這樣,沒有幾個人願意得罪魔法師。大鬍子還有少許領袖風範,乾脆地道歉,把司督交出的金幣放在地上,也沒等司督回答,乾脆地逃離了。
「要我幫忙嗎?」卡爾看著司督,說,「偶爾發洩一下,對身體很有好處。」他也不等司督回答,視線投向逃竄中的大鬍子。
拳頭大小的黑球,黑不見光,不,是把黑夜的光芒都吸了進去,要不怎麼能看到空洞?怎麼能看到空洞邊緣一圈分明的光暈?
空間在黑球週圍開始扭曲,瘋狂地吸收著能吸收的一切;視線內,大鬍子滿臉驚恐,五官拼命扭曲著,眼珠子幾乎被擠出眼眶,嘴拼命張開,卻沒人能聽到他的聲音,好像聲音也被黑球吸進去。如同幻術一般,小小的黑球,卻將大鬍子和靠近他的人拉了過去。
在眾人注視下,大鬍子被一寸一寸拉進黑球,就連頭顱,也像漏斗般拉扯進去,緊接著是胸腔,小腹,胯骨,最後,腳趾消失,整個人徹底不見。
就在一棵附近的樹也要被扯進黑球的時候,黑球猛地一亮,也跟著消失不見。除了凌亂的現場,再也沒有大鬍子曾經存在的訊息。
時間,從開始到結束,只有只有過去了六秒。
萊姆驚恐地大叫一聲,後退兩步,跌在地上,雙手撐著身體、雙腳拼命蹬著往後退,自認為逃到安全範圍的時候,蹭地站起身,撒腿狂奔,沒几下人已經不見了。
場面一時沉寂無比。
司督靜靜看著卡爾,一動不動如同雕像;艾米麗恭敬地站在一旁,依舊讓她的長發遮住了漂亮的臉蛋;妮娜沒有看到剛才的場面,司督早就摀住了她的眼睛,在聽到萊姆的大叫后,她使勁掙脫了司督的手,朝萊姆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再看向司督三人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乖乖地躲到了司督身後,時不時探出頭看了卡爾一眼又縮了回去。
「說吧,」司督開口了,語速很慢,「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卡爾看向妮娜,「你祇要……」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7:06
第六章 魔法(上)
卡爾的條件確實很簡單,簡單到讓人難以置信──他要司督傳授妮娜魔法,而且是空間魔法。
對此司督很不能理解。既然要妮娜學習魔法,為什麼卡爾不親自教授?而且還費這麼多功夫?
卡爾走后,艾米麗跟司督說了一個故事。
三十年前,帝國曾出現一個天才,真正的魔法天才。如果仙貝兒也算是天才的話,那個人的天分更是遠在仙貝兒之上。他從十五歲開始對魔法產生了興趣,只有只有用了五年時間,就成功升級為高階魔法師。
那個人叫海德森.貝魯奇。
海德森是一個傳奇人物。他沒有仙貝兒的魔法家世,甚至,祖上學習魔法的人幾乎找不到,而且,他對所謂的魔法師很是不屑。他的魔法幾乎都是自學來的。
「我祇是想告訴他們,所謂的魔法,也就這麼一回事。」當有人問起他為什麼要參加魔法等級測試,他如此回答。
之後,他對系統最不完善的空間魔法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出三年,一個完整的系統從他手中誕生。
但他並不滿足,他認為如果不能將空間魔法的極致挖掘出來,之前的研究全是白費。也就是他公佈完整的空間魔法系統那年,他結婚了,妻子是帝國有名的美人兒。
一年後,他有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小名叫妮娜。
以他的魔法天分,參照既有的其它魔法體系的系統,發展出完整的空間魔法理論體系並不算很難的事。難就難在,空間魔法從第一個理論的誕生到如今也就三百多年,又屬於精神魔法,能從元素魔法找到參照對象實在很費功夫。
十多年前,他在研究空間魔法的時候,空間產生劇烈的扭曲,將他的家內含附近五十米方圓的範圍全部摧毀,其中就有他美麗的妻子和活潑的女兒。
然後,他失蹤了。就算如此,人們還是給他冠上「空間之主」的名號。
空間之主?司督並沒聽過這個名號,但他不得不承認跟卡爾──或許應該叫海德森.貝魯奇──比起來,他就像巨人腳下的人類嬰兒,只能仰望,不能接近。
卡爾的理論實在太深厚了,遠不是司督能比的。
「魔法在你看來是什麼?」那天,卡爾把司督叫到一邊,依舊是一個小山的山頭,兩人就這麼坐在草地上看著星空。
「與元素的互動。」司督給出的是標準的教科書式答案。
「共鳴學說派的?」卡爾微微一笑,「為什麼你不相信‘神賜’學說?」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但大多魔法師都屬於「共鳴」一派的,因為神從未出現過。「神賜」一派對此的解釋是︰你沒見過神,但你就能否認神的存在?如果神不存在,最初的魔力種子是由誰繼承的?
有點類似于狡辯,「神賜」一派直接將魔力種子的產生歸為「繼承」;但如果否認「直接繼承」,就成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卡爾沒讓司督回答這個問題,繼續說︰「不用去考究這個問題,那祇是在做無用功。」緊接著,卡爾敘述了他認為的魔法是什麼。
在卡爾看來,魔法跟軍隊有很大的共性︰魔法師是指揮軍隊的人,不同等級的魔法師對應不同等級的士官。大魔導師是全軍統帥,軍團長則是魔導師,往下一一對應大魔法師、中階魔法師和低階魔法師,見習魔法師則是新兵。唯一不同的是,士官統帥的是士兵,而魔法師統帥的是元素。
「相對於空間魔法,魔法師統帥的則是空間規則。」卡爾說。
「你的意思是,」司督已經忘記了跟卡爾的矛盾,徹底被卡爾的話題吸引過來,「空間魔法沒有元素,祇有規則?誰能更好地掌握規則,誰的魔法能力就越強?」
卡爾讚許地點頭︰「所以,空間魔法是純粹的精神魔法。」很好地解釋了卡爾施展魔法時,為什麼司督沒有感覺到元素的波動。
「你想學空間魔法嗎?」卡爾隨即給出了一個讓司督心動無比的問題。
「當然。」司督立刻回答,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體質,問,「空間魔法的最進階魔法是什麼?」
卡爾呵呵一笑,說︰「你認為呢?」
空間魔法是一個單獨的系統,召喚術是其中的一個分支。這是司督對空間魔法唯一的瞭解。
「嚴格說來,確實如此。」卡爾肯定了司督的說法,「在空間魔法上,最進階的魔法還沒挖掘出來,但召喚術的最進階魔法卻早已註定。」
「召喚進階存在?」司督問。
卡爾點頭︰「我相信,我們所在的空間並不是唯一的,在某個地方,一定存在我們不瞭解的進階存在,或許,他們比我們還進階。」
「就像神?」司督想起卡爾先前關於「共鳴」和「神賜」的問題。
「或許吧。」卡爾回答得並不肯定。他拿出一個書卷輯,交到司督手上,「這是我多年的研究,我要你答應的條件,就是你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傳授給妮娜。」
司督吃驚之餘,看到卡爾眼中的溫情。
﹡﹡﹡
「之前你問過我,為什麼大魔導師阿爾方斯能保持超然的地位,其實很簡單,」艾米麗對司督解釋,「不管他們愿不願意,也不管他們是否自願,達到了他們這個程度,幾乎都是近似神的存在。就像人不會在理會一個或一堆螞蟻的生存問題,他們對普通人的生存也不感興趣。他們唯一在乎的,就是他們認為值得在乎的人或事。」
艾米麗嫌解釋的不夠清楚,又加了一句,「誰都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決定。因為他們有這個資格。」
那麼,妮娜就是卡爾在乎的人?司督在艾米麗說完后,看著枕在大腿上熟睡的妮娜,陷入深思︰只有只有是因為妮娜跟卡爾的女兒名字相同?
「如果妮娜今年剛好十歲,」艾米麗看出司督的疑惑,說出另一個可能,「海德森.貝魯奇魔法試驗失敗那年,剛好是妮娜出生同一年。」
司督轉過頭,定定看著艾米麗。
﹡﹡﹡
「為什麼你不親自傳授給妮娜?」那個晚上,司督接過書卷輯,不解地問。
「我不想再讓她受苦。」卡爾眼中的哀痛一閃即逝,「我想給她最好的選擇。如果跟先前的鄰居在一起能讓她更快樂,我會讓她留下來;如果她選擇了你,我會給她一個她認為更好的環境。」
這就是卡爾將自己帶到險境的原因?很難理解。最難理解的卻是卡爾的第一句話,什麼叫「我不想再讓她受苦」?而且,他是永遠沒回答司督的問題。
當卡爾說的話,結合起艾米麗的分析,司督得出的答案讓他狠狠吃了一驚,看向妮娜恬靜的小臉蛋時,有種錯亂的感覺︰他好像看到了妮娜五年後的模樣,漂亮、健康、快樂、無憂無慮,臉上是毫不做作的笑容。
前面的火堆爆起一個輕微的聲響,火光瞬間亮了不少,眼前的妮娜,又變成可愛的小姑娘。
睡夢中,妮娜好像夢到不愉快的事,眉頭皺了皺,潤紅的小嘴也撅了起來,咂吧兩下,翻個身繼續睡。
「呵呵,你還真是幸運的小傢伙。」司督輕輕一笑,掃開妮娜額上的凌亂黑髮,露出了光洁的額頭和長長的睫毛。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7:16
第六章 魔法(下)
拿出卡爾留下的書卷輯,入目是用華麗的字體寫成的「空間簡論」;延軸慢慢展開,是整齊的文字和玄奧的圖案。
艾米麗說,如果卡爾就是海德森.貝魯奇,那麼,他還有一個很大的特征︰追求完美。這在書卷輯上表現得淋漓盡致。每個字之間的連筆和間距好像測量好的,疏密間極其符合視覺上的審美,就連推論用的魔法陣圖案,都是嚴格安排好的,尤其是位置,剛好卡在要論述的觀點旁。整個書卷輯,就是方便和優美的代名詞。
首先是空間魔法的簡單論述,字數不多,几句便解釋完全,總結為︰施展空間魔法,最主要的是「共鳴」,還有,坐標。
「一個合格的空間魔法師,他同時還應該是一個合格的方位大師。」對此,司督深以為然,在卡爾的講述下,司督認為空間魔法與數學有脫不開的關係,精密的計算是空間魔法施放的一個重要指標。
共鳴,是所有魔法最主要的前提。所謂的天分,很大程度是看你于元素間的契合度如何,也就是你能與元素產生多大的共鳴。這點,是「神賜」一派也公認的。
卡爾在對空間魔法的描述上,直接寫出了步驟,而不是像元素魔法一樣先在體內種下魔力種子,再慢慢利用魔力種子感受元素的活動,直到下一個階段前都是得靠自己琢磨。
由此可以看出卡爾是多麼高傲,他並不認為自己給出的步驟可能出現絲毫錯誤。
相對於元素魔法,空間魔法顯得更加抽象,因為卡爾給出的第一個步驟是︰忽略距離的存在,感受特定地點的坐標。
「這是第一步,成就成,不成也就意味著空間魔法並不適合你。」卡爾把書卷輯交給司督的時候,對《空間簡論》進行了簡單的解釋。
或許,卡爾直接寫上「感受特定地點的坐標」更合適些,「忽略距離的存在」實在太抽象了,而且也有很多歧義。司督按卡爾說的去做時,曾如此想。
第一天,司督沒成功。這並不奇怪,一躲進大山里就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司督,對坐標實在很難理解。
卡爾很有耐心,卻不是解釋地剛詳細,而是繼續解釋下面的步驟,完了還問司督有什麼疑問。
能有什麼疑問?一看卡爾這架勢,就知道他並不打算在司督身上付出多少心血,他在乎的祇是司督能不能給妮娜做初期的教導。畢竟,這本《空間簡論》里的几萬字不是白寫的,很多卡爾認為很重要的內容都解釋得非常仔細。
第二天,司督繼續失敗。他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體質,是否真的只能學習禁咒層級的超大型魔法?下意識地檢查身體的時候,司督突然發現身體好像好了很多。
卡爾給了個讓司督有些惱火的解釋。原來真是卡爾的酒有問題,裡面不知道加了什麼,能讓司督的身體產生極大的疲累感。
「這對你有好處。」卡爾應該已經決定這兩天就走,要不他也不會光明正大地說出來,「看得出來,你很善於引言空間中的元素。我問你,你知道為什麼很多魔法師都配上魔法用品嗎?因為他們知道元素在引言時必須分流,否則在體內沉澱,會逐步摧毀身體的機能,嚴重的,就像前天你……」卡爾思考了很久,說出一個司督從沒聽過的詞語,「走火入魔。」
然後,卡爾解釋說,他給司督喝的,是用几種草藥加進去的藥酒,主要功用是安神。天知道司督的身體怎麼回事,本想讓司督好好睡上几覺,補充一下精神,誰知竟然對司督的睡眠沒有絲毫作用,只剩下讓他精神疲累的功能。
既然卡爾都說了是好意,司督無論怎樣也得接受;最主要的是,這幾天從卡爾身上,他的見識正飛速地增長著,相對於身體的不舒服,則成了可有可無的事。
第三天,也是最後一天,司督放棄了感受空間坐標,在卡爾解釋完《空間簡論》后,司督跟他交流起魔法。
「是阿爾方斯提出來的吧?」司督沒有把自己怪異的體質說出來,轉而將大魔導師的「新共鳴理論」說了一遍,卡爾聽完后立刻接上話,「他肯定認為不可能成立吧?」
司督點頭。
「其實很簡單,」卡爾在地上畫了一個六角星形圖案,是最原始的魔法陣,「手印、咒語從某種角度來說,確實沒必要,因為它們的作用就是催眠自己,加強與元素的共鳴。」
「催眠?」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讓司督愣了好一會。
「沒錯。」卡爾點頭,「我猜測,最初魔法施展並不需要什麼咒語和手印,應該是在教導學生的時候,為了能讓學生更好地集中注意力,便想出了通過某種形式──比如手上動作和說話──加強注意力的集中。久而久之,原本的教學方法變成了約定俗成的事,也就被歪曲成祇有通過手印和咒語才能施展魔法了。」
很新奇的說法,徹底地否定了「神賜」理論,因為咒語中,有很多是通過祈禱的方式獲得能力的。
司督看著卡爾,沒反駁,問︰「那魔法陣呢?」
「魔法陣是一個偉大的發現。」卡爾給出與前兩個截然相反的評價,「應該是哪位先賢在思考魔法的時候,為了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些,便畫出了最初的魔法陣。然後,他發現隨手畫出的圖形,竟然有加快魔法元素聚集的功用,於是,魔法陣就這麼發展起來了。」
偉大的發現,往往就在靈光一閃中。司督腦子跳出莫恩老頭說的話,竟與卡爾此時的評述出奇相似。
「那它跟大魔導師提出的理論有什麼關係?」司督把問題拉了回來。
「看出來了嗎?」卡爾手中的樹枝,將地上的圖案圈了起來,「三者有一個共同點。」
「加強與元素的共鳴。」司督接過話。
「問題就在這。」卡爾點著地上的圖案,「如果阿爾方斯的理論成立,有一個很大的前提──人跟元素的契合度至少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純凈度得能跟中進階魔晶石相比。否則,他祇是在放屁。而這根本不可能,人的魔力純凈度,能達到百分之三十已經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魔法天才了。」
很囂張的口氣啊﹗從艾米麗口中,得出卡爾的真實身份后,司督對卡爾的囂張有了不同的理解︰或許,有一天我也會跟他一樣,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完全沒有人能阻擋自己。
「哥哥,冷。」睡夢中的妮娜低喃一聲,小小的身軀稍稍團起。
司督接過艾米麗遞來的毛毯,輕輕蓋在妮娜身上,妮娜扭動了兩下身體,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后翹起了嘴角。司督開心地輕聲笑了出來,刮了刮妮娜的鼻梁,在妮娜似有察覺地皺著鼻翼時,司督笑得更開心了。
卡爾消失的時候,祇有妮娜若有所覺地朝一個方向看了一會,司督和艾米麗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接下來的兩天,妮娜顯得有些寥落,話也少了很多。
以後的生活會更有意思吧。司督決定解釋卡爾的建議︰既然改變不了,那就好好鬧它一鬧。
「明天,我們回頭,往帝都的方向走。」睡覺前,司督對艾米麗說,然後,閉上眼睛沒去看也不打算看艾米麗的反應。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7:27
第七章 借口(上)
卡爾是個細心的人,臨走前還給司督留下了一張詳細的地圖,專門用也紅色的線條畫出前往帝都的道路。艾米麗和妮娜起了很大的作用,尤其是妮娜,司督已經開始相信他的猜測︰卡爾真將女兒的靈魂用某種魔法或巫術,轉移到另一個身體,否則妮娜對地圖的興趣哪裡來的?
又是黃昏時候,走在司督身後的艾米麗突然出聲︰「停下。」
這裡是一個很大的平地,離樹林已經很遠了,再走上半天的距離,南昆城也該到了。
沒多久,司督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腳下的土地似乎在震動。他曾經歷過類似的場面,是戰狼騎兵出動的時候,馬踏在地上傳來的震動。
然後,耳邊也傳來了隱約的聲音。
不是大量的騎兵,但應該也有百來個。往樹林撤退已經來不及了,司督能做的就是把妮娜護在身後,示意艾米麗站在身邊。
三人也就剛剛站好,前方已經能看到騎兵的身影。
不是帝國的軍隊的,也不是盜賊,更不是傭兵團,是王國的制式鎧甲。
司督的視力很好,騎兵鎧甲上的鷹頭徽章已經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這是王國哪支軍隊的徽章,但可以肯定,這支軍隊經常在附近出沒,他已經看見過好幾次了。
「前面的,停下﹗」馬還沒到,騎兵為首的人已經大聲喊了起來。
艾米麗腳下稍稍一挪,往前走了一步,超出司督半個身位。
司督的精神狀態經過幾天的調養,已經恢復過來,在見識到卡爾的威力后,他隱隱希望對方能做出什麼讓他不喜歡的事。
他需要一個借口,一個能讓自己將這些天聚集的悶火得以發洩的借口。王國騎兵出現的正是時候,他對王國從來說不上好感。
騎兵慢慢靠近,在一個安全的距離停下。為首是一個二十七八的男子,長相普通,但輪廓很凌厲,尺子量好般划下的直線條。他打量著司督三人,說︰「這是軍事管制區,你們是哪裡的人?」
司督不想回答,他知道艾米麗會知道他的意圖。果然,艾米麗上前一步,問︰「遊盪的旅人。」遊俠的標準答案,顯然,艾米麗對身體恢復過來的司督極有信心,並不畏懼眼前百來號人物。
騎兵首領並不相信艾米麗的話,仔細打量著艾米麗,又看向司督,再在妮娜臉說停留了一小會,說︰「很抱歉,如果你們不能出示身份證明,我們只能將你們扣押起來。」
「這裡是帝國的地方吧?」艾米麗依舊不以為然,試圖從騎兵口中問出想要的答案。
「現在這裡是交戰區。」騎兵眼中的警戒濃重不少,遇到這麼有恃無恐的人,顯然對方有很強的手段,「處於王國占領中。」
南昆城還沒陷落﹗司督松了一口氣,那裡有很多朋友,雖然那些朋友並不可靠,接近自己也有著自己的目的,但永遠還是有一段友誼存在。
很照顧自己的「旅者之家」胖老闆,大好人瑞恩,很難區分關係的赫塞,看著很正直的史丹,還有,並不喜歡的仙貝兒,以及「老狐貍」安維爾,哦,差點忘了戴德、喬恩和希特……他們構成是司督很重要的一段回憶。
司督並不希望這段記憶消失。
「我們不是王國的人。」艾米麗的回答很老實,看來她最近的火氣也蠻重的,就等著好好發洩一番,「你們沒權力扣押我們。」
再白癡的人也聽出艾米麗話中的挑釁了,立刻,一直肅穆以對的騎兵們有了反應,憤怒的,不屑的,好笑的……不一而足。
騎兵首領是個很穩健的人,手輕輕一揮,百來號人立刻將司督他們團團圍住,他這才開口說︰「你們是貴族吧?抱歉,交戰期間,我方占領區由我方決定。」
不管是哪個國家,貴族都是很特殊的存在,他們擁有很高的待遇,哪怕被敵軍俘虜,也沒有人敢對他們展開屠殺。
民眾對貴族的心情也很複雜,平日對貴族討厭得要死,一旦聽到敵對國家殺了自己國家的貴族后,湧上來的羞辱感會讓他們緊緊團結在一起。
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除了實在讓人討厭的不行的貴族,他們代表的就是國家的顏面。
所以,騎兵首領的猜測,從某方面來說是最直接的。
「我們不是貴族。」司督冷冷地環視週圍的人群,伸手攔住艾米麗,看著騎兵首領說,「我們想去哪,也不是你們能組織的。」
很明顯的挑釁,就算訓練再嚴格,總有些人會抑制不住怒火。
「很囂張嘛,小子。」騎兵中飄出一個聲音。
艾米麗轉頭看了司督一眼,很快就體會到了司督的用意,她在乎自己國家的人,但她沒必要在乎敵方的人,立刻說︰「抱歉,能否讓開?我們還在趕路。」
一句話,激怒了大部分騎兵,七嘴八舌地就罵開了,就連永遠試圖保持冷靜的人,也加入了罵架,要不是上頭還沒發出指令,估計早有人沖上來了。
能做到一定職位,畢竟還是有些本事的,騎兵首領靜靜地看著司督,知道司督是三人中的決策人,也猜測到了司督的用意。太明顯了,對方顯然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如果有弓箭手的話,或許還容易些,但現在……很棘手啊,如果對方真是笨蛋那還好,頂多浪費點時間,如果不是,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抓了?那小子皮白細嫩的,肯定不會是劍士,既然他說自己不是貴族,那就是魔法師了?有實力這麼囂張,而且在這個年紀的魔法師,好像祇有一個……
「你叫司督.哈里森?」騎兵首領冷冷地問。
咦?司督小小吃了一驚,幾時自己的名氣已經傳到王國了?想著,他點了點頭。
「抱歉,我必須把你留下來。」騎兵首領原本挺直的脊梁再挺直不少,手在身後做了個動作。
終於來了﹗司督的嘴角翹了起來︰或許,我應該再直接點,就像卡爾那樣,根本不需要找什麼理由。司督承認了自己不懷好意的目的,承認了自己的偽善。
人哪,千萬別憋住自己,對身體不好的。莫恩老頭說過類似的話,卡爾也說過,既然他們都認為是對的,何必一定要認為那是錯的呢?
「殺﹗」百來人同時大喝一聲,朝圍在中間的三人沖去。
「小火球。」司督微笑著,微微抬起手臂,十指稍稍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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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三更~~~~~~~~
推薦一本朋友的書︰《鐘錶匠之異世風華》,呵呵,曾在新人榜上跟《禁咒法師》 殺的那個叫慘烈啊~~~~~~~~~~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7:41
第七章 借口(下)
馬蹄在在半空划過優美的弧度,舒緩地拉開,放下,前屈,離地,濺出几塊泥土,踢出几根青草,再划了個完美的弧度,落下……
踏,踏踏……逐漸彙集成一片,在耳朵放大,緩慢而又充滿節奏。
轟﹗
前方禁行﹗
先是一個點,騰地冒出細小的火花,然後開始漫延,帶動週圍的空間冒起相同的火花。火花開始增大,如被澆上火油,瞬間暴漲到頭顱大小。
一個,兩個……在眼睛里,頭顱大小的火球組成了一道屏障。屏障開始增厚,牆壁慢慢變成城牆,還在繼續增厚,將裡面的三個人團團圍住。
徹底奪去夕陽的豔麗﹗照亮了馬匹烏黑的眼睛,點燃了它們的恐懼。
馬蹄繼續做著重複的動作,依舊優雅,依舊舒緩,將兩條生命送入還在增厚的火牆。
燃燒﹗
它想偏過頭,火焰卻撩上長長的鬃毛,化成豔麗的紅。
﹗一個火球炸開,迅速點燃附近的火球,爆炸聲漫延成一片,將還未出口的嘶叫徹底淹沒。
「你看,」圓形火牆中間,普通的如同鄰家男子的青年溫和地笑著,「我並不想殺你們呢,是你們撞上來的。」
他抱起身後的小女孩,輕輕拍著她的背脊︰「妮娜,漂亮嗎?這就是魔法,而且,」他空出右手,指向前面,「就是他們殺了你的父親,你的母親,還有埃尼。」
小女孩臉上的恐懼逐漸消褪,哀容浮現,慢慢被仇恨代替。她不會看到火牆後面發生了什麼,厚厚的火牆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能看到的,除了紅就是紅,再沒其它。
火光中,那漂亮的臉蛋,不再聖洁,依稀帶著不合年紀的仇恨,還有爽快。
但他看得一清二楚,狂歡中的元素告訴了他發生了什麼。
一個,兩個,三個……你們很配合呢,你知道的,我並不喜歡殺人,但我不介意你自己送上來,真的不介意。
火光中,他的笑容越來越盛。
神,也很簡單,真的很簡單。
還在繼續漫延的火牆外面,嘶叫聲出現,先是一聲,很快,變成統一的聲音,夾雜著的是驚恐而又絕望的叫喊,但,全部淹沒在一陣陣的爆炸聲中。
比節日還盛大的節目,是眾神點燃了篝火,圍繞著篝火跳著怪異而又舒暢的舞蹈。你能認出最開心的是誰,那一身火紅的是火神,穿著紅的接近黑色衣服的是冥神,還有,高高坐在寶座上、臉上永遠掛著完美微笑的,是創世神。
很美,是眾神的歡宴。
時間之神也加入了歡宴,他使了個小小的法術,讓所有人盡情享受著本該獨屬他們的歡宴。
可是,沒幾個人能領會他們的好心。
那些藏在頭盔下的頭顱,暴露出來的臉上除了恐懼,便是逐漸統一的絕望。
無聲的嘶叫,每個人都張大著嘴,舌頭高高吊起,聲帶拼命震動,全身的力氣聚集在手上,死力拉著如今看來是如此纖細的繩子,試圖控制著跨下體型優美的生物。
「寶貝,要放過他們嗎?」火牆內,他溫柔地問。
小女孩轉頭看著他,好久,緊緊抿著潤紅的小嘴,緩緩搖頭,隨即,頭搖得更快,伴隨著清澈的淚水四處揮灑。
「不,我不要﹗」
「好的,都聽你的。」他再次空出右手,松垮的拳頭猛然放開,修長的五指染上豔紅后,有些妖異。
嗡﹗
火牆迅速向週圍漫延,將能接觸的一切燃燒,瞬間燒成灰燼。
火牆外,恐懼消失,剩下的祇有絕望。
看到了嗎?火光中,兩位偉大的神靈扭動得更加瘋狂,衣裙幾乎飄在空中就不肯下來。
他們會喜歡的,他們會喜歡正在上演的劇目。
因為我也很喜歡。他在心裡默念著︰這種感覺很好,真的很好,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歡宴還在繼續,空氣中不會留下什麼味道,豔麗的火會將一切焚燒,內含味道。飄盪在鼻端,除了乾燥的氣息,再也感覺不到其它。
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濁氣,長而細地吸進乾燥的空氣,盡情洗滌污糟的內臟,將它們一絲絲地送出去,然後,渾身清爽無比。
「夠了?」他再次轉向小女孩,聲音比上次還溫柔。
小女孩低頭想了一會,輕輕地搖著頭,甩起了烏黑的髮絲。
「呵呵,那就繼續。」他小心地將小女孩額前的頭髮別在耳后,「都聽你的。」
他知道,那些厭惡無比的人還剩下不少,至少還有十來個,他們逃得很快,在火掠到身前的時候就跑出了燃燒中心。
他們在試圖解救自己的夥伴。沒關係,我已經給你們機會了,能不能救他們是你們的事,我不會阻止的。他的視線透過層層火焰,落在那些慌張的臉孔上︰好好救吧,我不會阻止的。
騎兵首領沒有受傷,親衛在火焰撲過來的時候,將身體送了上去,救了他一命。他會後悔的,他會後悔自己的自負,他會後悔高傲的決定,他一定會後悔的。
否則,他會選擇離去,而不是瘋狂地嘶叫著試圖沖進火海拯救下屬。
他已經後悔了。
「可是,這個世界並沒‘如果’呢。」他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輕飄飄地來到耳朵,仔細聽卻聽不清楚。
「混蛋﹗」淚水拼命地彪出來,極力配合著他的瘋狂,「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是嗎?」那個聲音還在繼續,裡面全是輕蔑,「看來不能留你呢。」
「寶貝,還想看魔法嗎?」瞬間,那個聲音變得無比溫柔。
「嗯。」很清脆的聲音,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有些興奮地點頭。
「卡爾的話讓人很難接受啊。」那個聲音似乎在感嘆,「我還是覺得,對不熟悉的魔法,手印和咒語還是需要的。寶貝,我得放你下來了,別害怕哦,卡爾說這個魔法雖然很危險,但是很容易控制。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很快就能教會你的,你是個天才呢。」
「嗯。」清脆的童聲再次應了一下。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聲音停了一會,然後,繼續,「彼方的存在啊,我不知你名,此際,我將身心交換于你,請你跨過彼界,容許我與你並肩作戰,我將是你的摯友。我的名,司督.哈里森,以我之名召喚你前來。」
幽暗的天空,隨著這個聲音的落下,划過一道霹靂,仿佛將那片幽暗重重劃開,將它分為兩半。
同時,也照亮了那几張臉。
驚恐,絕望,興奮,淡然……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7:51
第八章 王者(上)
這是什麼?
眾騎兵愣在一邊,突然出現在場中的,是個人?應該是個人,但是他全身散髮的白光是什麼?斗氣?
那白光永遠未曾散去,依舊籠罩在他身上,將他的身體遮蓋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個實在。
在司督眼裡卻是異常清晰。
那是個人,他有著一頭綠色的頭髮,在藍海大陸上,這種色彩的頭髮從來沒出現過;身上的衣服也很怪異,看不出材質,緊緊貼著如女子般纖細的身子,露出的手臂比女子還要白皙,卻不顯絲毫蒼白。
他緩緩轉動頭部,看著週圍的人,淡綠的眼眸上,是無比的傲然,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者。
「誰在召喚我?」他開口了,聲音如表情般淡漠,傳遍整個空間。
司督手一揮,散去了重重圍繞的火牆,說︰「我,司督.哈里森。請告之你的姓名。」
「羽羅。」他臉上的傲然更加明顯,「羽族的王者。」
羽族的未來王者。司督的耳朵,卻聽到了他完整的話。
「哥哥,他在說什麼?」妮娜好奇地看著自稱羽羅的人,忘記了司督口中殺害親人的兇手就在旁邊,辨認著羽羅的性別。
司督看了看羽羅,再看著妮娜,祇是微微笑著,並不回答。事實上,他對妮娜的問題感到迷惑,但在看到艾米麗臉上也是等待自己回答的神色時,大體猜出了發生了什麼事。
「對。」羽羅微微瞇著眼睛,看著司督說,「她們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你知道,是因為我是你召喚來的,我現在說的話,都直接反映在你的心裡。」羽羅給出答案。
司督朝羽羅點了點頭,看向還在決定改攻擊羽羅來是司督的王國騎兵。
「召喚我來,」羽羅指向騎兵們,「是因為他們?」
司督再次點頭。
羽羅自信一笑,隨即,一道白光閃過,朝騎兵們急速奔去。
目標是淚痕還沒乾淨的騎兵首領。他匆忙地舉起手中大劍,橫擋在胸前,同時大喊︰「殺﹗」或許他的底氣並不足,但因為他這一聲大喊,卻讓同伴喚起了生存的**,看了一眼司督后,瘋狂地拍馬沖了過來。
「艾米麗,交給你了。」司督絲毫沒有理會撲過來的騎兵,淡淡地對艾米麗說。
艾米麗朝司督微微一笑,點頭應了聲「是」。
「妮娜,哥哥抱你好嗎?」司督並不等妮娜回答,將妮娜抱在懷中,撫摸著妮娜的頭髮,半強制地讓妮娜看著背後。隨後,朝艾米麗打了個眼色。
見司督已經控制住妮娜的視線,艾米麗俯低身體,雙手一翻,立刻,手上多了兩把精緻的短劍。
唰﹗艾米麗瀟灑地一個甩手,右手短劍朝前疾飛而去,在對面的騎兵舉起武器格擋前,不可思議地以毫釐之差插進他的頭顱。
拔腿,跑向墮下馬的騎兵,同時左手短劍朝一個沖來的騎兵甩去,噗,正中目標,劍直沒至柄。
拔短劍,拿大劍,踢人,翻身上馬,動作流暢無比,比受過最嚴格訓練的騎兵還熟練。
彎腰,躲過劈來的大劍,手中短劍甩出,再中目標。
直身,大劍同時一揮,削去了沖來的騎兵半個腦袋,紅的白的濺了一身。
時間不過十秒,幾乎每兩秒解決一個,而且都是一招解決,絕不拖泥帶水。
他們對司督還是有懼意,在艾米麗出手時,都下意識地掉轉馬頭,手中大劍揮向艾米麗。
在另一邊,卻出現了另一種情形。
這就卡爾口中更進階的存在嗎?司督的眉頭微微皺起。
華麗的白光不停在騎兵首領週圍穿梭著,偶爾帶起一聲悶響,但司督永遠沒能從騎兵首領身上找到一處傷口;相反,他還有多餘的心情查探同伴,時不時還朝同伴吼上兩句。
「這算什麼?」司督的眉頭越皺越緊。
「哥哥,」那個小小的聲音響起,「你是在跟妮娜說話嗎?」
「啊?」司督看向妮娜,見她正打算扭頭朝四週查探,連忙遮住妮娜的眼睛,看了羽羅一眼后,朝妮娜溫和地笑著,「妮娜,打架不好看呢,閉上眼睛好嗎?」
司督並不知道怎麼哄小孩子,但妮娜還是聽話地「嗯」了一聲,閉上眼睛。
似乎還不如艾米麗啊。司督盯著那道依舊華麗無比的白光,看了一眼艾米麗,低頭看著妮娜。
她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兩下,細長的眉毛微微吊起,然後一邊眉毛越吊越高,另一邊的眉毛則朝反方向壓著。終於,越吊越高的眉毛帶動眼睛裂開一條縫隙,還沒露出眼珠子,立刻又閉上。如此兩三次,那隻眼睛才小心翼翼地瞇出一條細小的縫隙。
「啊?哥哥﹗」妮娜小聲地驚呼出來,朝司督快速地眨了几下大眼睛,再次閉上,一臉嚴肅,「妮娜不會偷看的,妮娜是好孩子。」
司督微微一笑,對羽羅的疑惑拋到天邊︰多了一個妮娜,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
再看向前面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艾米麗毫無懸念地獲得最終勝利,面對一群幾乎失去鬥志縮手畏腳、即使在打鬥中還不時分出精力觀察司督的喪家之犬,她祇是一味地游斗,不出手則已,出手則是一條人命。
「窩囊。」艾米麗扔掉大劍,走到兩個騎兵前拔出自己的隨身短劍,不屑地說。
即使被首領的一句話提起了死拼的鬥志,他們依舊被司督嚇破膽了,竟然不敢攻擊一個近戰毫無能力的魔法師,忽略實力不明的「召喚獸」下意識地不去靠近,寧愿挑戰一個會武技的女人。
「去幫幫他。」司督對走過來的艾米麗說著,同時看向因為同伴全被殺光、而滿臉驚恐的騎兵首領。
「是。」艾米麗絕不會在此時違抗司督的指令,抹去臉上的鮮紅,輕輕一甩,看準白光從騎兵首領身邊掠過的時機,右手短劍揮出。
鏘﹗騎兵首領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司督,在艾米麗扔出短劍的同時,豎起手中大劍,金屬相碰間,冒出刺眼的火花。
俯身,壓低重心,雙腳猛踩,人如疾兔跳出,朝騎兵首領直奔而去。
靠近,左手短劍飛出﹗
鏘﹗再次被磕飛。
右手從地上掠過,多了一把裝飾著精美花紋手柄的短劍,近身,躍起。
大劍劈下﹗
身體奇蹟地在空中讓開,月光中,一道銀光閃過,帶起漫天鮮紅。
是馬。
騎兵首領在座下馬匹的悲鳴聲中,下意識地往後一躍。
機會﹗銀光再次閃過,同樣是脖子,卻換成是人。
忽地一道白光在眼前閃過,待騎兵首領睜大著眼睛,尋找那個美麗的身影時,脖子傳來涼絲絲的感覺。
然後,噴出一彪豔紅,豔麗了整個空間。伸手摀上出口,卻怎麼也控制不住那彪豔紅的湧出。
眼睛死死睜大著,拼命盯著月光中那個冷漠的身影,試圖將他記在心裡,身體卻不得不向下倒去。
「把他們解決了吧。」司督臉上是一貫的淡然。
「是。」艾米麗知道司督在說什麼,將那幾個騎兵屍體拖到茂密的灌木叢,隨便找個看不到的地方扔掉,然後,拿起一把大劍,細細地用乾淨的泥土把血跡蓋住。
艾米麗以司督的吩咐為準,司督思考常常以妮娜為主,他們不會在在乎什麼王**人,在見識過幾次血腥后,這點血已經刺激不了他們什麼了;他們在乎的祇是妮娜。
司督終於放開妮娜,把她放在地上。吩咐了妮娜一聲不要走遠后,司督看向了站在前面的羽羅。
在羽羅的眼睛里,傲然依舊不肯消失;司督卻知道,他的傲然,現在祇是為了掩飾。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8:00
第八章 王者(下)
風吹過,颳起漫天灰塵,許久才徐徐落下。
妮娜在逛了一圈后,顯然對渾身散出白光、永遠看不出男女的羽羅更感興趣,坐在司督懷里,大眼睛眨巴著,繼續著有趣的猜測。
「坐下吧。」在艾米麗點燃火堆后,司督伸手示意羽羅坐在旁邊。
艾米麗是個很懂分寸的人,自覺地出去尋找晚餐了。
羽羅打量著週圍,好久才坐在司督身邊,動作一絲不苟,典型的貴族風範,卻與藍海大陸的動作稍有不同,更顯舒緩。
「哥哥,」妮娜小心地湊到司督耳邊,一邊觀察羽羅一邊小聲說,「能不能讓他把身上的光去掉啊?」
司督眉毛往上跳了一跳,指著羽羅說︰「我們能不能面對面地聊一會?」為了妮娜,司督的說話技巧上升了一個層次。
白光並不能阻止司督視線,司督清晰地看到羽羅的眉頭微微一皺,然後聽到一個聲音︰「這樣不是更有氣勢嗎?」顯然,羽羅並沒開口,這是他的心裡話。但他還是依司督的要求散去了白光。
很清秀的一個人,細眉大眼,挺直的鼻梁,淺薄的雙脣,再配上圓滑的臉部輪廓,讓他看著像個年輕女子,尤其披肩的柔軟綠發讓他的氣質更顯柔和。
「哇,好漂亮啊。」妮娜小小地驚呼一聲,好奇地湊上前,「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
語言不通絕對是一個障礙,但司督不會把妮娜的話翻譯過去,因為在他看來,雖然身材和長相羽羅都偏向女性,平坦的胸部卻讓司督自動忽略了羽羅的性別。
妮娜崇拜的眼光羽羅還是看得出來的,即使不知道妮娜在崇拜什麼,他還是朝妮娜微微一笑。
不像個男人。司督在心裡也下了跟妮娜一樣的定論。
立刻,羽羅的臉色大變,很明顯從司督心裡說出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好歹他有良好的教養,或許也習慣了類似的語言,撇嘴一笑就揭了過去。
司督並沒這方面的意識,很快問起了羽羅的身世。他很想知道,為什麼卡爾口中的「最高等級的召喚術」,怎麼會將一個人召喚出來。
一談起身世,羽羅立刻得意洋洋地大說特說。
在司督不知道的另一個世界,有著幾個智慧種族,羽羅則是其中一個種族的王子。那個種族叫羽。
「祇有王族纔有權力在名字上冠以‘羽’字。」羽羅的下巴越來越高,但兩個聽眾都沒反應,一個是繼續保持著木訥的表情,一個則是繼續眨巴著眼睛盯著自己的臉蛋。
「還以為被召喚是很好玩的事呢……」羽羅對心裡活動顯然早有訓練,立刻將洩露出一半的心裡話強行吞了下去。
「那白光?」司督問。
輕哼了一聲,羽羅說︰「那是我們的保護聖光,能保護我們不受到傷害。」
看來防護功效不錯啊,至少沒看出有傷口。恐怕卡爾口中的「進階」,是以種族而定的吧?司督上下打量著羽羅,等著他下面的話。
羽羅輕咳一聲,繼續講述著。
羽族是個速度特快的種族,他們的身體因為構造,格外的輕,能讓他們使出常人達不到的速度。
那就是說,因為重量的問題,導致他們的攻擊力很差?司督思考著羽羅的話︰很強的技能,簡直就是為了逃跑設計的。
天知道司督並沒歧視的意思,他祇是按照羽羅的話進行思考,但聽到羽羅耳朵卻變成了另一回事。
「羽族是個愛好和平的種族。」羽羅冷冷回應著司督。
那他出來的時候怎麼這麼興奮?很矛盾的邏輯,讓司督不得不思考。
艾米麗拿著兩隻野兔回來了,司督與羽羅的第一次對話就這麼以失敗告終。
烤好食物后,羽羅拒絕了艾米麗的好意,四處打量了一會,說了聲「我們不吃肉,肉會讓我們的重量增加」后,施展著無比的速度,籠罩在白光中飛掠而出。在司督咬下第一口肉的時候,羽羅再次出現,手中多了幾個水果。
妮娜是個很善良的小姑娘,她看了看手中的兔腿,想了想還是遞給羽羅,說︰「姐姐,這個給你哦,很好吃的。」
羽羅朝妮娜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挑出一個熟透的果實交到妮娜手中。
很像仙貝兒,但似乎比仙貝兒好相處很多,如果能夠更好地溝通的話。司督不自覺地拿羽羅和仙貝兒對比著。在司督看來,羽羅和仙貝兒一樣,都是遮掩不住眼中的高傲,幾乎也不屑于掩飾。
看來他也並不是很難相處嘛。天知道兩個人怎麼都忘了能聽到彼此的心裡活動,反正意識到的時候,兩個人的臉上都閃過一絲尷尬。這點他們都很相似,都是學會怎麼掩飾表情的人,臉上那一絲尷尬幾乎看不出來。
氣氛就這麼慢慢緩和下來。
解決了晚餐,決定試著跟羽羅好好相處的司督自覺充當翻譯,將妮娜的問話轉述給羽羅,而艾米麗則在一旁靜靜聽著;羽羅因為司督自動忽略了妮娜口中的「姐姐」,與妮娜倒是相處的很好。
很輕鬆的感覺。司督有些喜歡這種不用思考、只需轉述的交談了,尤其還一邊梳理著妮娜柔滑的髮絲時,這種感覺更強烈。
羽羅並不是個毫無心機的人,但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司督很快就察覺到了。或許是因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羽羅說話有些肆無忌憚,凡是不提及自身的事,他都痛快地說了出來。
比如他的世界是什麼模樣,比如王室發生的一些有趣的事。如果在他的世界,他肯定不會說出來,那會造成一定的動盪。
很不錯的人。司督在心裡做了個總結,睡覺前問︰「你想幾時回去?」
「啊?」羽羅呆了一陣,隨即呵呵一笑,「暫時不打算回去。反正我來到這個世界也不用耗費你的魔力,你應該不會介意我留多一段時間吧?」
「當然。」除去暫時看不出有什麼用處的能力,跟羽羅交談還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一個能很快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和處境,並迅速放下無用高傲的貴族,還是很讓人喜歡的。所以,司督回應了羽羅一個微笑。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8:13
第九章 信任(上)
臨近中午,位於通往南昆城的主道上,出現了四個身影,跨上筆直的大道時,三個年輕人都松了一口氣。
「司督,我真沒想到,有了地圖你竟然還會走錯路。」說話的是一頭綠發的羽羅,陽光下,他身上的衣服隱隱反射出點點細碎光芒。
「到了。」司督並未理會羽羅的抱怨,拍了拍妮娜的背脊,說,「多虧妮娜了。」
妮娜高高揚起小腦袋,全盤接受了司督的讚賞。
稍作休息,四人繼續上路。這次就走在大道上,想迷路也難。
「我說,」羽羅好奇地往左右看了看,「這裡似乎跟我那沒什麼區別啊。」或許是體質的不同,羽羅並不顯得勞累,精神依舊旺盛。
「那你認為該有什麼不同?」司督對不詳不可觸摸的世界並不感興趣,隨口問。氣質上某些地方的接近,讓他對羽羅好感增加不少。
羽羅想了一會,雙手比劃著︰「比如不同類型的建築,植物啊什麼的。」路上,他們經過了一個廢棄的村庄,羽羅細心地觀察了很久。
「建築上,應該是因為長年的經驗積累總結出來的吧?原則上應該都一樣,實用纔是最重要的,所以類型很相似。」司督根據魔法的發展推測著羽羅的問題,「至於植物,你為什麼不問我們看著怎麼差不多?」
羽羅側過眼睛看了司督一會,顯然認為司督的問題很幼稚。
「問創世神去吧。」司督說,「或許他會給你一個答案。」
卡爾的空間魔法理論︰我們所知道,所不知道的,都是來自同一個根本,我稱之為「本源」。因為本源的存在,讓我們能夠溝通。
很模糊很抽象的理論,卡爾也直說了那祇是猜測,所以司督並不打算說出來。
從根本上來說,司督是很純粹的「共鳴派」,本能地對「神賜派」的學說有些排斥。
「哥哥,我能不能讓姐姐抱?」妮娜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向司督提出了請求。將妮娜的話轉述過去,羽羅很痛快地答應了。
他很快就後悔了。一是因為體質,他的力氣顯然無法長時間將比自己還重的妮娜抱的更久;一是,妮娜的小動作實在太多了,雙手總是有意無意地摸向他的胸部。
被一個小女孩佔便宜了?羽羅很快就猜出了妮娜的目的,哭笑不得地看了看懷中不停眨著大眼睛思索的妮娜,轉頭看著保持著一貫表情的司督,面子拉不下來,只能死死忍著,加大手上的力氣,不讓妮娜掉下去。
司督不會去在乎羽羅的感受,大道上越來越多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逃難嗎?不對,一路上就沒看見王國的士兵,也沒見著帝國的軍人,而且,人眾的行進方向是王國。
南昆城被占領了?不大可能,雖然昨天的王國騎兵說的很模糊,但司督還是聽得出來,南昆城還很安全;再說,一夜之間就被攻佔了,帝國早就不應該存在了。
然後,司督在流動不停的人群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在略顯慌張的張望中,也發現了司督。
「哎,司督大人。」那人大老遠就喊開了,把手上的東西扔到旁邊的人身上,龐大的身影朝司督飛撲過來,「終於又見到您了。」說完這句話,才開始大口喘氣。
是旅者之家的胖老闆亨里克。他掏出手巾擦著腦門的汗水,擺出最和善的笑容說︰「您怎麼不說一聲就走了呢?好歹也讓我給您擺個告別餐啊。」
說來,南昆城里,最讓司督真心感激的,怕就是胖老闆了。他對自己從沒什麼特殊的目的,而且,將自己照顧的很好。
司督溫和地笑了笑,沒回答胖老闆的問題,從羽羅那抱過妮娜,說︰「這是亨里克老闆,妮娜,跟叔叔打個招呼。」
「很高興認識你,亨里克叔叔。」妮娜乖巧地展現甜美的笑容。
「呵呵,老了老了,還什麼叔叔啊。」胖老闆笑得很開心,在身上摸索著,掏出一包東西放在妮娜手上,「很高興認識你,漂亮的小妮娜。這是亨里克叔叔做的小點心,很好吃的哦。」多麼精明的胖老闆啊,一句「小點心」立刻讓妮娜兩眼放光,甜甜地道謝。
艾米麗和胖老闆打過招呼后,又簡單地介紹了羽羅,司督立刻問起發生了什麼事。
南昆城暫時還沒關係──這或許是司督最想聽到的──但也很不安全,聽說王國已經占領了邊界的一段欄位。
至於眼前大多數人都往王國的方向沖,是因為他們都聽到一個消息︰據說有人找到了通往落羽聯邦的通道,就在靠近中央山脈的地方。
「南昆城的人,不是大多習武嗎?」司督不解地問。
「您看,」胖老闆指著越來越密集的人群,「都是一定年紀的人和小孩,年輕人都留下來了。」
看來他們對帝國並沒多大信心。
「聽說這次王國的攻擊準備很久了。」胖老闆擦著頭上的汗水,不停朝人群張望著,「大家都說,以帝國的實力,這次的攻擊怕是抵擋不住了。」
「帝國抵擋不住?」司督的眉頭皺了起來。
「好像在哪見過類似的情形。」然後,司督耳邊聽到一個聲音,回頭一看,是羽羅。從艾米麗的表情看去,他並沒說話。
結合起人群的湧動和胖老闆有些著急的表情,再加說司督口中說出的話,羽羅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他們再討論什麼。
怎麼說?司督在心裡問了一句。
「對了,是戰前的謠言,我表哥在作戰前都喜歡做這種事。」羽羅恍然大悟般把右拳砸在左掌,說著除了司督所以人都聽不懂的話,「他說這是攻心戰。最好讓對方還沒開始戰鬥,就喪失信心,而且,謠言是最容易流傳的。人天生就缺乏安全感,很容易隨大流。對,就是這個。」
司督想了想,對羽羅的推測極為贊同。
「如果你相信我,」司督對胖老闆顯得極為上心,「最好回去,我想,去落羽聯邦並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您也會回去南昆城嗎?」胖老闆問。在得到司督肯定的回答后,他想了一會,臉色一肅,狠狠點頭,「我相信您,司督大人。」
這就是被信任的感覺嗎?司督燦爛地笑了。
羽羅在聽到司督的心裡話后,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直保持著恭謹姿態的艾米麗一眼,突然問︰「司督,你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嗎?」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8:30
第九章 信任(下)
「嗯?」司督轉過頭,靜靜看著羽羅,心裡卻是來了個措手不及。原來自己永遠沒有信任過任何一個人嗎?不對,莫恩他是相信的,卡爾……能算是嗎?幾時,連個可以信任的人都……
心裡的哀痛還沒湧上來,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哥哥,你怎麼了?」是妮娜,她很敏感地發現了司督變化中的情緒。
還有妮娜﹗司督笑了出來,低頭在妮娜柔順的頭髮上親了一口。妮娜呆了一呆,這是司督第一次如此親密的動作,小姑娘的漂亮臉蛋立刻紅了不少,低下頭很久才用細微的聲音說︰「哥哥,不能隨便親女孩子的﹗」
司督呵呵一笑,說了聲「妮娜是哥哥的寶貝呢」,然後看向羽羅。
「很抱歉,是我失態了。」或許羽羅是對司督的變化感覺最深刻的人,或許他也有過類似的經驗,在司督看過來時,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很真誠,司督感覺到了。
我能信任你嗎,羽羅?司督不知哪來的沖動,突然在心裡問。
「啊?」羽羅小小吃了一驚,很快笑著說,「當然,我們是朋友。」
我們是朋友?熟悉的話語,立刻燦爛了司督的笑容︰當然,我們是朋友。
「能說說你的事嗎?」司督開口問。
這是信任的第一步,司督知道,羽羅也知道。想了想,羽羅緩緩說出自己的大概身世。
他是羽族唯一的王子,上面有一個姐姐,下面還有三個妹妹,(說到這,羽羅看向了妮娜)可以說,由他繼承王位基本上已經確定。但也就是基本確定了。
不管在什麼地方,王族伴隨的都是無盡的陰謀,或許一個小小的侍女都有讓人害怕的心機。城府是王族必備的本領。
他沒有幾個可以信任的人,其中一個是他的表哥,羽族的將軍;另外,就是姐姐和最小的妹妹,或許還有,就是附庸他的大臣。
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讓羽羅徹底厭煩了,所以,當接受到司督召喚時,他立刻跑了過來。
「我們也算是很相像的人了。」羽羅顯然沒意識到,本想來這裡輕鬆一下,也得遇到相同的事。
司督點頭,問︰「那你還能支援多久?」
召喚法師能將其它生物召喚而來,在消耗少量精神力的同時,大多消耗都由召喚物承擔。這點對召喚師很有利,不只有能在召喚物不受控制時將之送回它的世界,身體所需要的負擔也很少。
「不能肯定。」羽羅瀟灑地笑著說,「隨它,大不了回去睡多几覺就行了。很奇怪,似乎你們這裡很少召喚我們那邊的人。」他用眼睛示意視線老往自己身上飄的胖老闆。
「大概吧。召喚術發展也就三百多年,還很不成熟。」司督說,「你們經常被召喚?」
羽羅點頭,說︰「基本上是比較低級的生物。」
空間中,存在不同的通道,我們無法看到的通道。這些通道將彼此的空間連絡起來,或許根本就在宇宙兩端,卻因為通道讓彼此的距離無限拉近。按卡爾對空間的解釋,羽羅的世界是個通道很多的空間,其中一條連向了司督所在的空間。
對於羽羅的出現,司督多少有些慶幸。如果是能量很大的巨龍或者其它什麼,羽羅根本呆不了十分鐘的時間。彼此的空間,還存在不同的能量原則,但都有一條是相同的︰無法長時間容納過於強大的能量。
作為交換,司督也簡單地敘述了自己的經歷。
「看來你過得比我還悲慘啊﹗」羽羅多少表現得有些幸災樂禍,當陷在局中的不是自己的時候,作為一個旁觀者,原來的痛苦就變成了樂趣,「我想,我能幫你些忙。」
加入局中會是件很有趣的事,前提還是自己並非被針對的對象。那會變成一個很有趣味的遊戲。
司督知道羽羅的想法,壓下有些複雜的感受,伸出手,說︰「很感謝你的幫忙。」羽羅會是個能信任的人,司督能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而且,司督能隨時把他送回去。
「我們是朋友嘛。」羽羅握上司督的手,哈哈一笑。
然後,一只小手也冒了出來,是妮娜。看向她的漂亮臉蛋時,大眼睛正眨巴眨巴的,在注意到司督和羽羅都露出怪異的表情后,她用清脆的聲音說︰「妮娜也要跟姐姐握手。」
「好,好﹗」羽羅聽到司督翻譯過來的話后,說了兩句妮娜聽不懂的話,笑著握上了妮娜的小手。
「很感謝你的幫忙。」妮娜學著司督的模樣,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
羽羅聽懂了妮娜的話,因為司督之前還鄭重地說過相同的話,稍稍一愣后,看著司督不帶絲毫掩飾的笑容,開心地大笑著。收斂笑容后,他看向艾米麗,伸出了手。
在胖老闆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艾米麗看了司督一眼,微笑著握上羽羅的手。
正午的陽光毫不吝嗇地灑下來,照亮了這個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的小團隊,在他們身下留下一道重重黑影,卻緊緊結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
大道不遠處的樹林中,走出兩個人,遠遠地看著司督他們。
「貝魯奇先生,我可以走了嗎?」很好聽的聲音,配上酒紅色的頭髮很美麗的容貌,讓她看著更為動人,「您已經讓我跟著你足足三天了,再不知會爺爺,他會擔心的。」
在她身邊,是一個穿著有些骯髒農裝的老人,從他全白的須發看去,他的年紀足夠做那女子的爺爺。
「呵呵,放心。」老人擺了擺手,說,「你可以告訴阿爾方斯,這些天你都跟我在一起就行了,他不會責怪你的。」大魔導師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來,好像是路邊剛認識的某人。
「當然,爺爺不會說什麼的。」女子微微躬身,「可是,您看,再怎麼樣,我也得給爺爺一個消息不是?而且,你看到了,司督.哈里森他們已經被人盯上了,我們也得早做準備不是?」
「不用。」老人繼續擺手,「如果他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也沒必要把空間魔法都交給他了。」
「您……」老人的話讓女子立刻抬起頭,眼中全是不可置信。很久,她才吞吞吐吐地說,「可是,他已經……如果再學會空間魔法,他……」
「是‘交’,不是‘教’。」老人轉過頭,很感興趣地看著女子變幻的表情,「如果你想學的話,嗯,那個小夥子估計會教給你的。」
很明顯老人在玩文字遊戲,他似乎很喜歡看女子有些著急的神色。
沒多久,女子再次低下頭,用服軟的聲音說︰「我為我的所做向您道歉,但我現在必須回去了,還請您體諒。」
「去吧。」老人放過了女子,「回去跟你爺爺道聲好,哦,別忘了幫我跟你父母打個招呼。」
女子匆匆應了一聲,朝左右看了看,優雅地小跑出樹林。陽光下,身上的法師袍異常鮮豔,那紅刺得人眼痛。
老人的眼睛再次看向司督,然後瞄向了司督身旁幾個畏畏縮縮的身影,微微一笑,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瞬間消失在空氣中,仿佛那片地方從來沒出現過什麼。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8:38
第十章 殺機(上)
南昆城的街上,雖然依舊人來人往,但幾乎見不到往日看似匆忙卻漫不經心的人,因為有空閒的老人和孩子都幾乎不見了,能看到的都是一隊隊的年輕人。在他們身上,裝配著家族流傳下來的鎧甲。
進城門的時候,檢查繁雜了很多,出城的反而沒做多大盤查。有了胖老闆亨里克的保證,雖然同行的有一個綠頭髮的怪傢伙,城門衛兵還是讓司督他們通過了。
旅者之家的生意似乎有了很大起色,即便門關了,依舊能看見習慣地走到旅者之家的人,在見到胖老闆后,都熱情地打著招呼。
胖老闆在看了一臉淡然的司督后,立刻當眾許諾旅者之家再次開門,如無意外,將一直開下去。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意外」是什麼,似乎都滿不在乎的,鬧起了胖老闆,試圖在兩個美人眼中留下一個印象。
羽羅不會介意的,那些怪異的眼光他早就適應了。
回來是對的。胖老闆看到旅者之家的受歡迎程度,再次泛起對司督的感激之心。戰爭期間,往往也是收買人心的好時機。胖老闆有預感,旅者之家的生意將會更上一步。開啟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為司督他們安排到最好的房間。
稍微有些詫異,胖老闆本以為會跟艾米麗一個房間的妮娜,卻非要跟司督一起;有著很奇怪名字的綠發「美人」,則單獨佔了一個房間。
看來司督大人還沒把她們搞定啊。胖老闆突然很有興趣擔心司督的「幸福」,親自將司督送進房間后,微微躬身,以最恭敬地態度退了出來。
「你說,你只會禁咒?」羽羅在自己的房間沒呆上幾分鐘,便來到司督房間。妮娜正好奇地左轉右逛,不停地東摸西摸。
在意識到自己的孤獨后,司督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尋找一個可以真正信任他人的機會,而最好的選擇,無疑是不能與其它人溝通的羽羅。所以,他試圖將本來打算對莫恩老頭說的話,有選擇地說了出來。
如果羽羅不是個可以信任的人,那就……立刻送他回到本該屬於他的空間。
「不可能吧?」見司督點頭,羽羅眨了眨眼睛,顯然不相信司督的話,「雖然我那邊沒有魔法,至少我還知道禁咒是什麼。」
那你認為禁咒是什麼?司督在心裡問。
羽羅想了想,最後搖頭︰「很強大的魔法?我所知道的,祇是簡單的介紹,也沒提到禁咒的威力到底怎樣。」
「很強大的魔法。」司督點頭,隨即,心裡泛起奇怪的感覺,隱隱約約地,想抓又抓不住。
「怎麼強**?」羽羅對司督模糊的解釋並不認同。
對啊,怎麼強**?司督的思維瞬間清晰起來︰從層級上來說,禁咒無非就是進階魔法的延伸,可是,禁咒真的就祇是這樣?它總有一些什麼特別的地方,否則會有這麼多魔法師為之瘋狂,還單獨劃出一個「禁咒法師」的稱號?可是,它特別在哪?
「咦?」羽羅突然現出吃驚的表情,看著思考中的司督,打斷了司督的思緒,「司督,你剛才在想東西?」
很奇怪的問題,但司督還是點了點頭。
「可是,」羽羅的食指在耳朵邊繞了一圈,「我沒聽到什麼聲音啊。」
「嗯?」司督一時反應不過來,愣了那麼一剎那,才問,「我們的連絡,消失了?」
不可能吧?羽羅定定地看著司督,保持著木然的表情,並沒開口。
但是司督聽到了。
很奇怪啊。司督想著,說︰「我聽到了。」
「我也聽到了。」羽羅緊接著說,「確實很奇怪。」
畢竟關係到兩人的祕密,能不讓知道就儘量不讓人知道。司督和羽羅討論了一會得不到答案后,只能把它暫時放在一邊。
話題又回到了「禁咒」。
感覺到司督並沒說謊后,羽羅接受了司督不可思議的體質︰「你根本就是一個怪人。可是,你總不能凡事都一個禁咒扔過去吧?遇到一個敵人也是禁咒?那也太……」想了很久,羽羅就是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只能放棄,換了個話題,「那你還會什麼?」
微微苦笑著,司督又選擇性地將自己之前的經歷說了出來。
「慢著。」說到魔法公會的時候,羽羅打斷了司督的話,「你說,你會製造魔法捲軸?那是什麼?」
司督又將魔法捲軸解釋了一番。
「那你干嗎不用魔法捲軸?」羽羅很好奇地問。
原因很多,最主要的是司督根本沒想到用魔法捲軸,以致根本沒準備;而且,離開南昆城的時候,也太匆忙了些,就算艾米麗跟了過來,同時也將金幣帶來,也沒地方買製作魔法捲軸的材料。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理由,直到羽羅說起時,司督才想到這一個方法。
「不行。」羽羅思考了一會,很乾脆地否定了自己的建議,「你不能用。」
「怎麼說?」好奇之下,司督直接說出口。
「很明顯,如果你不說出你的真實情況,」羽羅思考著一個合適的話語,「嗯,換成是我,我會對你很防備,直接將你上升到最具威脅的程度。而且,你的表情和性格……」羽羅說著,手在臉上比劃著,擺出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如果沒見你笑過,我會把你的威脅度再上升一個等級。」
「這與魔法捲軸有關係?」其實,在司督心裡想的是︰原來這就是自己被百般防備的原因啊﹗改了嗎?似乎很難啊。
「沒必要改。」羽羅直接否定了司督的想法,「如果改了,你會更危險。我的經驗告訴我,表情不會改變的傢伙最恐怖,也最讓人忌憚。如果改了,我敢說,你的處境會更危險。」
這是什麼感覺?心裡的滋味極其複雜,根本就分不開。司督已經猜出,羽羅認為不能用魔法捲軸的原因。既然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根本不能做拿出魔法捲軸這種「有**份」的事,就像不能改變自己的一貫作風,一個頻頻扔出魔法捲軸的「禁咒法師」,只會讓別人懷疑自己。
那根本就是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很快,算計他的人,都會得出一個結論︰他施展的魔法雖然厲害,但裡面肯定有什麼祕密。司督相信,以這個想法繼續猜測下去,不用多久,就會有人猜到自己的特殊體質。
「你簡直就像個墳墓爬出來的老妖怪。」羽羅給出了自己的感官。
是嗎?司督想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雙眼瞪得很大︰卡爾﹗卡爾一直稱呼自己為「小夥子」,他知道自己的真實水平﹗而且,以現在看來,跟卡爾相處的時候,自己犯了很多「錯誤」﹗
眼睛瞄向依舊蹦蹦跳跳的妮娜時,司督的眼睛冒起濃濃殺機︰不能留下卡爾﹗否則,妮娜會很危險﹗絕對不能因為自己而拖累妮娜﹗絕對不能﹗
如冰的殺機,帶動了空間蠢蠢欲動的元素,溫度瞬間降了很多。
是水。狂暴不存在,泛出來的祇有殺機,濃郁得如同黑夜的殺機,帶動水元素瘋狂地湧動著,瞬間,呼吸出來的全是白氣。
不能留下卡爾﹗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8:46
第十章 殺機(下)
「嘿﹗」羽羅適時地出聲了,加大音量說,「司督,你沒關係吧?」元素湧動的那一瞬間,他徹底相信了司督的怪異體質。
一個從沒有魔法的世界來的人,都能清晰感覺到元素的變幻,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司督立刻從無限的殺機中清醒過來,怔了一會后,散去冰冷的水元素,朝羽羅歉意地點了點頭,再看向妮娜時,她的小臉蛋上,突然多了一種東西,叫恐懼。
「妮娜,」該死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司督想起了卡爾說過的「走火入魔」,強行在臉上擺出一個微笑,朝妮娜招手說,「過來,哥哥抱抱你。」
妮娜習慣地朝前邁了一小步,卻停頓了一會,然後才繼續走向司督。
「對不起,妮娜。」妮娜停頓的腳步刺痛了司督的心,摟過妮娜便道歉地說,「對不起。」
「哥哥,」妮娜顯得有些小心,好久才在小臉蛋上綻放出一個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妮娜害怕。」
「我知道。」司督緊緊抱著妮娜,小聲說,「是我的錯。」
「哥哥是個好人。」妮娜的笑容終於恢復了一貫的甜美,小臉蛋輕輕摩擦著司督的臉,說,「妮娜知道的。」
「謝謝你,妮娜。」臉頰傳來的溫度,真的很暖和,「哥哥會保護妮娜的﹗」
這是一生的誓言,司督毫不猶豫地說出口。
「嗯,妮娜相信哥哥。」司督抬起頭時,看到的是妮娜比陽光還燦爛的微笑。
真的很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感受到小小的身軀因為寒冷,而抑制不住的顫抖時,司督第一次感覺到了後悔。
討論沒再繼續下去,羽羅自覺地告退了。
房間安靜下來后,司督也想到了很多事。
首先,所謂的「走火入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司督仔細回憶著,得出的結果是戰狼的那場戰鬥之後。他意識到自己也是有魔力和精神力底線的,帶來的後果則是精神上的創傷。或許這些創傷很不明顯,也很快就感覺到恢復過來,但它永遠未曾真正恢復完全。
應該多休息一段時間,才能讓精神徹底地恢復,而不是感覺到恢復了就再次出手。這是司督的結論。
其次,除了妮娜,司督再次對一個人感到歉意。那個人是卡爾。
很明顯,卡爾不會傷害妮娜,否則不會讓自己傳授空間魔法給妮娜。雖然司督並不敢肯定,妮娜是否就是卡爾轉生的女兒,但卡爾已經這麼認為了。而且,卡爾對自己的說明真的很大,自己應該感激而不是其它。
想到這裡,司督再次為自己改變的心性感到吃驚。
幾時自己竟然這麼沉不住氣了?以致發現一個苗頭就想著用最直接的辦法解決問題?司督知道答案,但是不願去想。
是赫塞他們,是他們的「背叛」,讓自己感受到不安和狂躁;而自己永遠不肯承認,祇是將之深深埋藏。
千萬別憋著自己。莫恩和卡爾說得對。自己祇是假裝灑脫,永遠未曾正視問題的根本,才讓「走火入魔」發生在自己身上。
一切本來都不該發生的﹗最後卻讓無辜的妮娜承受了﹗
痛恨嗎?不會,自己並沒受到多大傷害,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正是因為自己的縱容,纔會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就拉開與赫塞他們的距離,而不是繼續裝作看不見,事情絕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歸根到底,是自己害怕孤獨。這種害怕讓自己試圖忽略認為會損害「友誼」的坦誠,試圖裝作一切都看不到,然後繼續保持著這份怪異的「友誼」;已有預感的事情發生時,雖然有所準備,卻依舊讓自己措手不及和無法接受,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孤獨?幾時能在黑森林法師塔靜靜潛修的自己,也害怕起來了?這就是為什麼自己這麼渴望能得到羽羅友誼的原因?可自己還是在防範著他,不是嗎?
很累啊﹗何時自己才能像卡爾一樣灑脫?
想著,司督笑了出來。很難想象,剛才自己還對卡爾充滿殺意。
「哥哥,你在笑什麼?」一直靜靜窩在司督懷里的妮娜好奇地問。
「妮娜是哥哥的天使呢。」或許是終於正視了自己存在的問題,司督的心情好了不少,輕輕撥開妮娜額前的頭髮,在光洁的額上親了一口。
「哥哥,不能隨便親女孩子的。」小姑娘的臉蛋又泛起了暈紅,但經過類似的遭遇后,她不再害羞地低下頭,而是嘟著小嘴,不滿地對司督說,「雖然妮娜很喜歡哥哥,但是萬一妮娜喜歡上一個男孩子,哥哥再親妮娜的話,被他看到了怎麼辦?」
「嗯?」司督被妮娜的話震住了,好久沒反應過來,最後仰起頭,盡情地大笑著。
「哥哥,你很壞耶﹗」小姑娘很不滿意司督的態度,別過頭直哼哼,「不理你了﹗」
「好好,回頭哥哥見到那個漂亮男孩,一定幫妮娜把他拐過來。」司督嘴角的笑容就停不下來,說出了平生第一句玩笑話。
「哼,我才不要呢﹗」小姑娘堅決把後腦勺留給司督,氣嘟嘟地說,「我會自己去找,找一個比你見到的還漂亮的男孩。」氣話一上來,連「妮娜」都變成「我」了。
妮娜,你真的是我的天使呢﹗司督的笑容更誇張了,繼續打鬧著妮娜。
輕鬆的氣氛讓司督很享受,妮娜讓他在今天有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發誓,第一次後悔,第一次大笑,第一次開玩笑……以後還會有很多第一次的,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門外,艾米麗正想敲門的手停了下來,緩緩放下。在隔壁開啟的房門前,艾米麗看到了羽羅,兩人彼此相視,都露出了笑容。
一直把三分精力放在司督身上的胖老闆,在聽到司督的大笑后,如品嘗到人間最美味,樂呵呵地笑了出來,隔著櫃臺大喊︰「今天,也算是旅者之家重新開張的日子,這餐……」拖著長長的尾音,最後爆發出震天的聲音,「……全部免費﹗」
「哦哦哦哦﹗老闆萬歲﹗」整個大廳,響起了亂哄哄卻統一的聲音,衝出旅者之家,傳遍了整個南昆城。
司督大人,您真是我的福星啊﹗胖老闆的嘴角,在全是震驚的夥計眼中大大咧開,擠著滿臉的肥肉往上推著,將小小的眼睛擠成一條細縫,幾乎完全淹沒在肥肉中。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8:55
第十一章 來客(上)
城門出現兩個「美人」和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這三個人圍繞在一個看著很普通的青年身邊,不可能不得到關注。因為旁邊還有胖老闆亨里克,他們的去向很明顯,是旅者之家。
正如胖老闆所說,司督是他的福星。無疑,綠發「美人」的出現,讓旅者之家又多了個廣告。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善於經營,膽子也夠大,在大家都想著逃難的時候,還敢相信司督留了下來,很大地填補了南昆城的旅館空白。
那麼,司督的出現,就不可能不被一些人發現。
多少有些出人意料,首先來找司督的,是戰狼傭兵團的團長希特。第二天一早他就出現在旅者之家。
沒有多餘的話,大多是感謝,希特還送上了一大袋的金幣。
司督對希特很有好感,他相信能教育出喬恩一樣的人物的希特,應該是個很不錯的人,所以也沒拒絕希特的酬謝,大方地收下。
正如長相上的穩健,希特的談話內容給人感覺很真誠,沒有過多的抒情,很平實。兩人的話題很快轉移到戴德身上。
隨即,司督發現,原來他對戴德並沒多少感情,相反,他對喬恩的印象更深︰看來,那時的自己還是在找借口啊。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就像赫塞他們的「背叛」一樣,他從沒有過多的負面心理。
司督還是習慣于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認為自己在某些地方做得不對,才導致這種結果。對於戴德,一個多年未見的同鄉,而且彼此再次接觸的時間很短,還不能讓司督產生多大的感想。
或許告訴羽羅,他會認為戴德死的正是時候。在羽羅給出「你就像個從墳墓爬出的老妖怪」的結論后,司督產生了怪異的想法。
「跟我說說戴德的事,怎樣?」耳邊響起一個聲音,正是羽羅。他牽著妮娜的手朝司督走過來,禮貌地對希特微微一笑。
小姑娘很久沒在舒服的床上睡覺了,賴到接近中午才起來,此時還揉著昏昏睡眼,顯然還沒睡醒。
司督抱過妮娜,在羽羅坐下后,將他們和希特簡單地介紹一番。至於羽羅的身份,司督直接說他是從其它地方來的,含糊地解決了語言不通的問題,也解釋了羽羅色彩怪異的頭髮。
同時,司督還在腦中快速地將戴德的事情回憶一遍。
「他死的絕對是個好時機。」羽羅並不在乎在眾人面前將話說出口,畢竟除了司督誰也聽不懂,而且,他似乎很享受這種肆無忌憚的感覺,「別多心了,不是說你無情,而是從功利角度來說,這能讓其它人對你更忌憚,也讓你的身份更加難以捉摸。」
司督點頭算是接受了羽羅的觀點。
可能是因為羽羅這個陌生人的到來,希特失去了談興,沒多久便開口告別。司督也沒挽留,在應承了希特說的「以後有麻煩儘管找我們」后,起身將希特送出旅者之家。
「還有一個問題,」羽羅環顧著旅館大廳,已是午飯時候,大廳多了不少吃飯的人,都是全身武裝的年輕人,「艾米麗。司督,你能保證她不把我的身份說出去?」
「這很重要?」司督並不認為羽羅的身份能隱瞞得很好,用不了幾天,羽羅肯定得回去他的世界,稍有經驗的人都能看出這是「召喚術」的功用。
「你不是對她很不放心嗎?」羽羅淡淡地說,「其實你已經是一個很強勢的人物,強大的魔法則是你強勢的根源。你認為如果沒了魔法,有幾個人會去理你?」隨後,他看了一眼司督一直沒換下的「農裝」。
很明顯,羽羅已經思考了很久,一番話說出來極有針對性。
「也正是因為你的魔法,」羽羅繼續說,「才讓你有了資本跟別人談判。」
很功利的說法,讓司督一時難以接受,但他不得不承認羽羅的正確。
「很簡單。」羽羅說出最後的結論,「艾米麗要麼繼續扮演著一個間諜的角色,要麼真心投靠你,但不管怎樣,對你都沒什麼損傷不是么?她走了也好,至少不用讓你整天想著‘背叛’。你所要做的,祇是對艾米麗說一句話而已,很簡單的一句話。」羽羅的嘴角翹了起來,得意地加上一句話。
「這是王室多年的經驗總結,對弱勢的人效果很好。也許長期效果會出現偏差,但短期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羽羅在心裡說了一話,司督聽完后,沒讚成也沒反對,看了羽羅一眼后,轉向窩在懷里還想睡覺的妮娜,微笑著輕輕拍著她的小臉蛋︰「妮娜,該吃飯了。」
「嗯?」小姑娘勉強將眼睛裂開一條縫隙,嘟囔著說,「哥哥早上好。」還沒睡醒呢。
抱著妮娜來到房間,讓妮娜洗刷好后,司督牽著妮娜走到大廳,坐在一直都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艾米麗是和胖老闆一起出來的,兩人手上都端著盤子,蔬菜水果是必不可少的,還有司督在旅者之家時最常吃的水煮蛋和最喜歡喝的牛奶,以及一條水果香味的麵包;一大盤的牛肉,則是專門為妮娜準備的,光是看擺盤,鮮豔的色彩就很能激起人的食慾。
妮娜在聞到肉香后,立刻清醒過來,大眼睛緊緊盯著艾米麗手中的大盤牛肉,甜甜地說了聲︰「艾米麗姐姐,早上好。」
「妮娜早上好。」艾米麗回了一個美麗的笑容,將牛肉放在妮娜面前。
「叔叔早上好,」妮娜這才朝胖老闆甜甜一笑,然後看向司督和羽羅,「哥哥姐姐早上好。」小姑娘的問好中,親疏一目瞭然。
胖老闆不會去在意這些的,迅速地擺好食物,離去前朝妮娜擠著小眼睛,神祕地說︰「一會還有很好吃的甜品哦。」很難相信,精通孩童心態的胖老闆竟然一直沒結婚,更別說小孩了。
依次坐下的四人中,就屬妮娜最興奮了,眨巴著大眼睛問了司督一句「哥哥,妮娜可以吃了嗎」,在司督的點頭后,立刻揮舞雙手解決著桌上的食物。
妮娜會成為一個很好的劍士,至少她飛快的雙手而又百分之百的命中率,證明瞭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習慣地把懷里的錢袋交給艾米麗后,司督微笑著對妮娜說了一句「小心嗆著」后,享受起美味的午餐。果然還是清淡點好,味道太重的食物還是不符合司督的胃口。
羽羅很有興趣地嘗試著桌上的蔬菜,很快又不合群地拿起水果慢慢啃著,看來他還是更喜歡味道清新天然的水果。
唯一不挑食的,怕祇有艾米麗了。她表現得很有貴族風範,優雅地慢慢吃著,極其賞心悅目。
胖老闆沒有失約,桌上的食物一解決,立刻端來四盤小小的糕點,分別放在四人面前。
澆了一層厚厚奶油的糕點上面,點綴著鮮豔的小紅果,立刻吸引了妮娜的注意力。用勺子小心地挖了一口,含在嘴里,妮娜閉上眼睛感受著舌尖的感覺,雙眼猛然睜開,興奮地叫了聲「好吃」后,勺子立刻在空中幻化出一道道銀光。
過於甜膩了,司督小小地嘗試一口后便放下銀勺。此時,妮娜已經把自己的那份糕點全部解決,正眨著的眼睛看著胖老闆。
這是妮娜的絕技,一看到她的大眼睛,沒有幾個人能拒絕她的要求。
「那個,妮娜,甜品不能吃太多,否則下次就不好吃……」胖老闆也確實無法拒絕妮娜,祇好解釋著「甜品不耐吃的」觀點,可是,妮娜繼續眨巴著的大眼睛讓他很快投降了,「好吧……」
「不介意的話,妮娜,」司督打斷胖老闆的話,將身前的甜品推到妮娜面前,「哥哥的只吃了一口。」
「謝謝哥哥。」妮娜毫不吝嗇地展示著甜美的笑容,「妮娜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不過只能吃這個了,不能多吃啊。」司督撫摸著妮娜柔順的黑髮,溫柔地說。
「嗯。」妮娜一邊吃著,一邊含糊地點頭。
結果就是,妮娜根本沒聽到司督的勸導,一吃完司督那份甜點,立刻把頭看向胖老闆站的地方,可惜,胖老闆已經走了;於是,妮娜將目光投向羽羅,天知道只喜歡吃水果的羽羅怎麼會對甜品興趣這麼大,妮娜看過來的時候,剛好把最後一口糕點放到口中;妮娜僥倖地看向艾米麗,希冀著艾米麗那邊還能剩下一些。
「妮娜,給你。」艾米麗將自己的甜品推了過來。
「謝謝姐姐﹗」看到艾米麗的甜品根本沒動后,妮娜笑得大眼睛都瞇成一條縫。
終於滿足了妮娜的**,正計劃著帶妮娜出去逛逛的司督,回頭看向身後艾米麗,眼角餘光掃過羽羅。那一瞬間,他決定照羽羅說的去做。
「艾米麗,我能信任你嗎?」
很平和的一句話,立刻讓艾米麗抬起頭,看向司督的美麗眼睛里霎時蓄滿淚水,在眼眶轉動几圈,最終還是沿著臉頰流了下來︰「當然。」話中隱藏著複雜的情感,依稀能分辨出是得到認同后、拼命壓抑的激動。
「很簡單吧?」耳邊傳來羽羅得意的聲音,司督朝艾米麗微微一笑,說︰「走吧。」
「是。」艾米麗應了一聲,聲音還有些顫抖,然後低垂著頭擦去眼角的淚水。
司督還是沒能走出旅者之家,在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身影正在大廳里看不見的角落來回踱步。那人的身高足足超出司督兩個頭,顯得非常壯碩;他身上穿著一套制式胸甲,在他發現司督並轉過頭時,能看到胸甲上有一個徽章。
徽章上,是火紅的狐貍剪影,高高翹著的尾巴,顯現出不可一世的姿態。
「好久不見了。」司督微微瞇起眼睛,嘴角稍稍翹起,「史丹。」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9:03
第十一章 來客(下)
「嗯,好久不見,司督。」正是史丹。他愣了一會,才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打了個招呼。
「裡面坐。」司督伸手朝裡面引著,對艾米麗說,「你帶妮娜出去走走,順便看看要買什麼。」
艾米麗應了聲「是」,牽過被司督放在地上的妮娜,轉向羽羅。
「你也去走走怎樣?」司督指著羽羅的衣服說,「你的衣服太顯眼了,去買几件吧。」
羽羅靜靜看著司督,微笑著點頭,牽起了妮娜另一隻手。
似乎沒了選擇,妮娜跟司督說了聲「妮娜很快就回來陪哥哥」后,便跟著艾米麗走了。看她那蹦蹦跳跳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估計剛才說的話不用一分鐘就會忘了。
司督的舉動,對史丹而言,有些不禮貌,與往日的司督相差甚遠,更像是不信任的表現。但他沒法做出任何反駁。
他還在生氣。得出這個結論后,史丹更多的是安心,如果司督連生氣也不願意,那兩人之間的友誼,算是徹底完蛋了。
是不是生氣,怕是祇有司督才知道了。現在唯一能知道他心裡想什麼的羽羅都已經離開,從司督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來。
兩人坐下后,司督叫來夥計,要了壺茶。茶是胖老闆親自送來的,在看到史丹時,他明顯一愣︰「史丹大人,您也來了?我正想著告訴你司督大人回來了呢。」
「是這樣的。」史丹一等胖老闆說完,立刻解釋。
那天司督消失后,史丹和赫塞立刻跑到旅者之家,卻沒見到司督,便讓胖老闆在司督回來的時候,到火狐知會一聲。
「嗯。」司督淡淡應了一聲,給杯子倒上茶,自顧地喝了起來。
氣氛很尷尬,主要是針對史丹而言。胖老闆走后,他渾身就沒個自在的地方,坐著也很不安穩。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拿著茶杯一邊慢慢喝著茶,一邊想著措詞──先前設計好的話語到了現在怎麼想怎麼覺得怪。
在心裡嘆息一聲,史丹低下了頭,說︰「很抱歉,司督。」
彼此都知道這句道歉代表什麼,司督祇是從鼻腔發出一個聲音證明自己聽到了,卻永遠沒說話。
這讓史丹很難受,他並不非常擅長談話,司督的態度讓之前想好的話都徹底扔開了。
還是找個話題吧。史丹想著,說起了那幫打算圍殲戰狼的盜賊。
多虧了司督,幾乎從冥神那來回一趟、嚇破膽的盜賊們,對戰狼的問話有一答一,很快就弄清了他們的身份。
與艾米麗當初的猜測稍稍有些不同,盜賊是來自王國的傭兵,是被王國僱傭來打前哨的。那個傭兵團叫「風神」。從風神首領的親衛那,史丹他們得知,開始時風神首領並不願意接受這個工作,但風神二首領卻極力讚成,風神首領耐不過,便設計了一個詳細的計劃,以便能完成「殲滅戰狼和火狐其中一個傭兵團」的工作。
「那個二首領呢?」司督終於開口了,他記得當時風神二首領並不在火球攻擊範圍。
「自殺了。」史丹話語中透露出唏噓。一個超過四千人的超大型傭兵團就這麼覆滅了,留下沒出發的只剩下那麼几百號人物,再怎樣也只能算是中型傭兵團。如果他們成功殲滅戰狼,極有可能成為大陸第一的傭兵團。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司督的出現,讓「如果」兩字徹底失去了意義。
就這麼一個人,讓一個超大型傭兵團消失了?很難讓人相信,但它確實發生了,史丹是見證者。
司督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繼續喝著茶。
繼續說吧。史丹看了一眼司督,說起了司督走后的事,只講了風神傭兵團,其它的一概不談。
按照帝國的法律,被俘虜的三千多人成了奴隸,除了被帝國官員拿走了幾個能問出話的人物,全被戰狼賣給一個礦主。為了表示對史丹他們的感謝,希特還叫人送去了一筆錢。如果司督開啟希特給的錢袋,就會發現裡面有几顆漂亮的寶石。
其實被司督殺傷的人並不多,據史丹估計也就四百多人,司督露的那手,更多的是直接摧毀了風神的鬥志。威懾多於實際效果。
至於被司督救好大半傷勢的傷員,則將司督當成了膜拜的對象。雖然希特下了禁口令,但司督的威能還是很快傳了出去,好在知道司督姓名的人很少,也被希特反複強調禁口,司督的身份才沒洩露出去。
由於謠言被反複流傳,司督的形象也來了個大變樣,他在別人口中成了連「帝國第一美男子」安維爾都無法比擬的偉岸男子,唯一沒變的是他的黑色法師袍。
看來卡爾還是騙了自己,或許是出於他喜歡看他人窘態的習慣;或許,卡爾是找到妮娜后,纔對自己展開調查,以他的魔法造詣,絕對有可能。對此,司督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更諷刺的是,司督還多出不少稱號。比如光明神殿給出的「光明神使」,天知道除了司督在黑森林法師塔見過「聖光重生」的記載,還有什麼能跟光明神殿拉上關係的地方;而皇帝更是直接,大方地給了司督一個爵位,理由則是司督為帝國成功消滅了一個隱患。
祇要去到帝都,司督就會成了司督.哈里森子爵,甚至,他已經有一座府邸。
司督相信,祇要出現在帝都,立刻會有人上門,兜兜轉轉地告訴他,為了能讓他開心,某人花了多大心思修建了這座府邸;而且,最後他們還會加上一句「我們大人祇是想跟您交個朋友」。
很像流傳在帝國的政治諷刺劇,很典型,卻也絕對可能,司督則成了劇中殺龍歸來的英雄。
很有意思啊。司督微微一笑,看向史丹,說出坐下后對史丹的第二句話︰「赫塞呢?」
「司督,」史丹立刻後背發緊,下意識地轉移話題,「你知道,那些大人不會放任你的,現在他們還能對你忍讓,倘若你長時間不做出選擇,他們絕對會選擇其它手段的﹗」
這是要挾,還是邀請呢?跟卡爾的判斷很像啊。司督微微一笑,再次問︰「赫塞呢?」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9:14
第十二章 請求(上)
「赫塞他……」司督的問題讓史丹猶豫了好一陣,「他,他覺得對不起你,沒臉面來見你。」
「是嗎?」淡淡看了史丹一眼,司督再次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沒臉面來見我?很好也很牽強的解釋。司督大概猜出史丹在赫塞問題上的躲閃︰害怕報復嗎?想著,突然笑出來,看來自己還真是羽羅所說的「老妖怪」呢。站在史丹的角度,司督很容易就想起了跟卡爾在一起的日子,尤其是跟卡爾討教魔法問題的時候。
那時候,司督對卡爾雖然沒有畏懼之心,但也尊敬的很,姿態就跟現在的史丹一樣,多少有些恭謹。
「是的。」史丹連忙點頭,再次試圖轉移話題,「司督,前天消失的王國偵查騎兵,是不是你做的?」
司督點頭,並不認為這有好隱瞞的,而且……按照羽羅的說法,這是個震懾的好機會。
哪怕對面坐著的,曾是出法師塔后交上的第一批朋友;而且,他背後的勢力,也讓自己很不喜歡。
「我們收到消息,」史丹的臉色嚴肅許多,一本正經地說,「這兩天南昆城混進了大批王國間諜,其中還有不少刺客。」
聽到史丹的話后,司督祇是稍稍抬起眼皮,繼續喝著茶。
「據我們猜測,」史丹將身體坐正許多,「那些刺客的目標,是你。」
刺客?我說怎麼一大隊騎兵消失了都沒引起注意呢。司督的眉頭很小幅度地跳了一下,繼續喝茶。
史丹不會放過試圖挽救彼此友誼的機會,當下一五一十地將打探到的消息說出來。他倒是很實在,直接說消息是從仙貝兒那得來的。而有深厚官方背景的「老狐貍」安維爾,在連絡了南昆城的駐守將領後,決定利用王國刺殺司督的時機,一舉拉出整個王國情報網。
這便是史丹來見司督的必要任務︰說服司督接受合作。
安維爾的計劃倒是大膽的很,竟然還敢利用一直被他欺瞞的司督。
要是真正的老妖怪,對安維爾的計劃會有什麼想法?卡爾有很大可能接受,這對他而言就是遊戲;如果拒絕的話,他會……
司督扯著嘴角,一副好奇的表情看向史丹。
史丹心裡立刻猛地就是一個咯 ,他最害怕的事情出現了︰司督在向他要一個被「背叛」后,還繼續幫忙的理由。問題是,團長大人明明信誓旦旦地說「他會答應的,不管他是怎樣的人」。
卡爾不會拒絕的,但他會先好好耍弄一下對方。擺出好奇的表情后,司督突然有些瞭解卡爾的心態。是因為寂寞。
但不是孤獨。
「好吧,要我做什麼?」司督放過史丹,微微一笑︰看來我並不是卡爾啊。
前後變化太大的表情,到了史丹眼裡,更加確認了司督就是「從墳墓里爬出來的老妖怪」。除了真正的老妖怪,變化不會這麼毫無規律,而且還一臉無所謂。
實力覺得一切﹗
「啊,好的,謝謝。」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史丹說話也不流利,「暫時,嗯,我們還沒決定好方案,大概今晚或明天吧,就能確定下來了。」
又是大段時間的沉默。
司督對茶表現出極大的興趣,慢慢回憶著瑞恩招待他時泡茶的手法,並依樣炮製著手中的茶。對於培養心性的東西,司督有極高的天分,從第一泡茶時的滯澀,很快就變得有模有樣。
史丹不會覺得有趣的。在找不到可以繼續的話題的時候,他特別懷念赫塞,如果赫塞在的話,絕不會讓彼此的談話停下來。
「哦,謝謝。」看到司督給身前的茶杯滿上,還在思考著如果赫塞在會說什麼的史丹下意識地說。
伸手引向茶杯,示意史丹繼續品嘗后,司督像個悠閒的老貴族慢慢品著舌間的芳香。
絲毫不覺得淡綠色的茶有什麼好喝的史丹慢慢地端起茶杯,與司督的行雲流水不同,他的臉上竟然現出一絲痛苦。剛才太緊張了,一杯接一杯就沒停過,也沒注意到司督竟然非常好客,茶杯一空就立刻滿上。現在,肚子里全是水。
與史丹猜測的不一樣,司督正在思考著「刺客」,不管怎麼想,總有些地方感覺不對勁。王國的動向很奇怪,而且,似乎自己也有些地方怪怪的。關於前者,他在倒茶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掃視週圍,並沒發覺奇怪的地方;對於後者,司督想不出自己哪裡不對勁,只能歸到體質上。
換位思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司督將自己當成是卡爾,回想著卡爾處事的方式,慢慢尋找著感覺不對的地方。就在此時,他聽到一個極其熟悉的詞語──魔法。
「……魔法大戰,基本上來說,王國的魔法師還是遠遠比不上帝國。」史丹終於找到了話題,自顧自地說著,儘量忽略司督的「不在乎」。他說的前面幾個字,應該是「發生了几場」。
魔法大戰?兩批魔法師站在安全的地方,互相往對方的陣營扔著各色魔法?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司督努力思考著,試圖抓住不斷在眼前閃過的念頭。
「我想你會喜歡的,尤其是後面的那場魔法對決,各種魔法在空中相撞的時候,爆發出來的東西真的很好看。」史丹繼續說著他認為司督感興趣的話題。
是元素,不是「東西」。司督在腦中修正這史丹的病句,瞬間醒悟過來︰就是元素﹗沒理由這麼大型的魔法對決,自己會毫無感覺﹗
悶場繼續,史丹假裝眉飛色舞地說著絲毫不感興趣的魔法,司督繼續思考著自己的問題,時不時給自己和史丹滿上茶杯。
茶是個好東西,不只有培養心性,而且,習慣后會很自然地新增到茶杯,讓人根本看不出倒茶的人有什麼不對勁。
「哥哥,我回來了﹗」一個興奮的聲音在大廳響起,結束了史丹痛苦的話題,也打斷了司督沒有結果的思緒。
回頭一看,是妮娜。小姑娘蹦跳著來到司督身前,誇張地甩著頭,將一頭黑髮甩得全飄在空中︰「好看嗎?艾米麗姐姐特地帶妮娜去剪的哦﹗」一停下甩動的小腦袋,妮娜立刻湊到司督眼前,眨巴著大眼睛。
小姑娘額前的頭髮剪成一條直線,剛好遮住眉毛,襯托地眼睛更大了;兩邊原本僵直的線條變成圓滑的弧線,讓她顯出一分男孩子的稚嫩英氣。
「很漂亮﹗」司督見到妮娜時已經收起了思考,毫不留力地稱讚著。
「真的?」小姑娘雙眼放出閃亮的光芒,蹭地跳出兩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慢慢地轉著圈,視線卻永遠放在司督的眼睛。
很漂亮,嗯,應該說是很帥氣的衣服,以白色為底,鑲嵌著黑色的線條簡練的花紋,旋轉時依稀能看到衣服上的暗紋;衣服緊緊貼在妮娜的身體上,看著完全就是一個帥氣無比的小劍士。
「很好看。」司督的笑容有那麼些許勉強︰再給妮娜買一條白馬,根本就是吟遊詩人口中的「白馬王子」幼年版。艾米麗在搞什麼?就不能讓妮娜看著更像一個女孩子嗎?怨氣不能發在妮娜身上,司督只能在心裡小小地埋怨著艾米麗。
看來想讓妮娜學習魔法,會很困難。當妮娜小跑著從艾米麗手上拿過一把孩童專用的劍,擺了個帥氣的拔劍動作時,司督徹底拋棄了關於自身的疑惑,隱隱有些頭疼。
也直到這時,司督才發現羽羅一直沒換身上的衣服,依舊顯得格格不入。而且,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一個年紀在十七八歲的女孩子。
「這位是?」司督很好奇,那個女孩怎麼會用如此怪異的眼光看著自己︰不屑?不滿?似乎都不像,似乎都有一點。
「你是他的主人?」那個女孩指著羽羅,語氣有些不善。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9:27
第十二章 請求(下)
主人?怎麼回事?你闖禍了?司督看向羽羅,他正無奈地眨了几下眼。
「別問我,我不知道。」羽羅依舊我行我素地說著,「正跟妮娜在街上閒逛,這位小姐就跑過來了嘰里咕嚕地說著我根本聽不懂的話。」
你還知道聽不懂她說什麼?司督在心裡小小埋怨了一句。
主人就主人吧,讓我安靜一下就成了。羽羅算是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不再說話,只在心裡回應司督。
「你好,我叫司督.哈里森。」首先介紹自己是個好習慣,司督說,「我,算是他的主人吧,你……」
「什麼叫算是?到底是還是不是?」司督看著眼前的女孩,總覺得她在為羽羅抱打不平。
「我是他的主人。」看了一眼羽羅后,司督點頭。是自己召喚來的,自己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他的主人吧?應該是的。
「是就成了。」女孩打量著司督,滿臉不屑,「這麼一個大帥哥,怎麼就跟了你這麼一個,嗯,算不上難看的主人呢?」
莫名其妙的話,立刻讓司督兩邊嘴角撇了起來,但他可以肯定,她確實是在為羽羅抱打不平。只有只有是因為羽羅的長相。難道我長相很差?司督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興趣。
羽羅會很開心的,至少有人能在第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
「我以後就跟著你了。」還沒停下三秒鐘,女孩冒出讓人合不上嘴的話語,然後才說出自己的名字,「琳.艾比安,我的名字。」
莫恩老頭曾說︰對於女人,你別想這麼多,當你有了足夠的能力,你身邊自然會出現不少美女。至於她們在想什麼,千萬別去揣測,很傷身的。
現在自己算是被美女圍繞中嗎?雖然這個自稱「琳.艾比安」的女孩,是因為羽羅才出現的。司督看了一眼終於正面視人、站在一邊的艾米麗,和擺出舉劍姿態、「護」在司督旁邊的妮娜︰嗯,算是吧。
琳長的不差,雖然比不上艾米麗,但也是個很耐看的人。怎麼說呢,咋看之下,總覺得她有些熟悉,對了,跟妮娜有點像,如果對比一直不動聲色的艾米麗,琳和妮娜一樣,看著都是屬於沒有心機的人。
「我可是召喚師呢,」琳晃了晃腕上天藍色的金屬手鏈,得意地說,「便宜你了。」
「空間之主」海德森.貝魯奇最讓人詬病的,就是他發創立的一套辨別空間魔法師的方法──手鏈。或許是對其它魔法師的蔑視,他對樣式古板的法師袍極為不滿,認為那華而不實。好歹留了點面子給魔法公會,他設計的等級手鏈色彩還是以「黑、藍、紅」表示。
問題在於,很容易藏在袖子的手鏈,如果不展示出來,誰知道對方還是個魔法師?這讓習慣直接觀察對方職業的帝國民眾很難接受。天知道為什麼空間魔法師們這麼崇拜「空間之主」,竟然不顧魔法公會的反對,將這個規矩傳承下來。
自認為出自空間魔法一脈的召喚師們,也很自然地遵循了這個規定。
在艾米麗說出卡爾的真實身份后,司督便向艾米麗虛心請教,將並不熟悉的空間魔法瞭解了個大概。自然也知道琳腕上的藍色手鏈代表什麼。
中階召喚師啊?司督的眼睛飄向羽羅︰答應她不?
羽羅翻了翻白眼,直接說︰「我不喜歡能被風吹走的女人。」
得,遇到兩個活寶了。
能被風吹走的女人?司督的視線放在對著羽羅一臉討好的琳,第一次在腦海估計著女人的身材比例︰有點偏瘦,但還不至於被風吹跑吧?難道你喜歡胖女人?
「你管我。」羽羅稍稍往琳的相反方向挪了一小步,「反正我不接受。」
琳的出現過於奇怪,理由也很出乎意料,除了妮娜,對所有人都還保持著戒心的司督還不會糊涂到某種程度。他說出了讓琳憤慨不已的話──他拒絕了,很乾脆地拒絕了琳的加入。
最主要的原因是,琳還是個召喚師。一個比司督專業很多的召喚師,竟然發覺不了眼前的男子是召喚而來的?
要知道,召喚過來的生物,都是以一種不同于普通人的姿態存在──按卡爾的說法,他們介於真實生物和投影之間。一個稍微對召喚術有些瞭解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他們的不同。
琳要麼根本不是召喚師,「召喚師」祇是她接近自己的借口;要麼,她是一個蹩腳的召喚師。無論是哪個答案,對現在的司督而言,都沒半點作用。
司督沒發現,他現在的思考方式,正在慢慢向功利角度靠攏。
事實證明,這個穿著色彩豔麗過頭的裙子的女孩,有著比艾米麗還巨大的決心,說了聲「我還就跟上你了,怎樣」,便永遠跟隨著羽羅的腳步。
事實再次證明,溝通是很必要的。羽羅聽不懂琳的話,司督也沒翻譯,他就根本不知道琳的最終目的,注意到琳眼睛里毫不掩飾的豔羨后,已經不能獨自回房間躲避,只能跟在司督身邊。
「太漂亮了﹗」琳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著羽羅說出這句話了。
初時司督還會疑惑琳是否真的祇是因為羽羅才出現的,但話聽多了,總覺得有些過了,心裡的疑惑反而重了起來。
最糟糕的是,妮娜對琳表現出極大的熱情,而琳對妮娜也表現出極大的好感,兩人竟然相談甚歡。顯然,妮娜舉劍「守護」的動作,純粹是為了表現自己的「忠誠」,體驗劍士的感覺。
忽略琳不知第幾次矯正妮娜口中的「姐姐、琳姐姐、艾米麗姐姐」,司督再次坐到史丹面前的時候,已經想不出有什麼話能說。
琳的出現,打亂了司督的思路。
將彼此介紹一番,史丹隨便說了几句便起身告辭。司督也不強留,起身送史丹出門。
「司督,明天我再來找你,到時我們再詳談。」史丹說完最後一句話,轉身離去。
扭過頭那一瞬間,司督從對面巷子的陰影處發現一個身影,整個藏在黑暗中的身影。注意到司督的目光后,那個身影往後退了一步,再看時,已經消失不見。
王國的……刺客?司督的嘴角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走進旅者之家大廳,司督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妮娜,你不知道啊,為了能見安維爾大人一眼,一得到他的消息,我立刻從帝都趕了過來。帝國第一美男子,想著就很興奮呢。不過,羽羅,你也不差哦,或許你比安維爾大人還漂亮呢。」
羽羅根本不知道琳在說什麼,自顧地以最優雅的姿態啃著水果,完全當琳不存在。
不愧是王族的人,一舉一動極具風雅,就連如此粗魯地啃著水果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對女士保持必要的禮貌,是一個紳士必須具備的品格。誰說的?肯定不會是莫恩老頭,那就是老師了?
妮娜絕不能被污染﹗司督不會對琳動粗,他微笑著看向羽羅。
羽羅,你應該想家了吧?今天晚上我就送你回去,如何?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9:36
第十三章 刺客(上)
羽羅沒被送回去,琳也沒走。羽羅在得知司督的意圖后,瞥了司督一眼,將琳拉到一邊,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跟琳交流的,沒見兩人有多大動作,但從琳頻頻點頭,兩人交流得極其順暢。
你是怎麼做到的?司督很好奇地看著羽羅。
「你不是說她是召喚師嗎?」羽羅拿過當晚餐的水果,啃了一口后,繼續說,「一個經常被召喚的地方,要是連跟人交流的辦法也沒有,豈不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沒想到羽羅還留了一手,司督的視線在他臉上停了好一會。
「不用這樣看著我,我也只能跟召喚師交流而已。」羽羅放下水果,「而且……」
「而且什麼?」司督問。
羽羅的視線,在定定看著擺上桌的琳身上停留那麼一小會︰「而且,我的能力……」
我的能力不足以維持多久的交流,也只能跟召喚師交流。
那麼,琳真是一個召喚師了?
「哦。」司督明白了,不能與他人交流的召喚生物,如今還多了個半弔子的能力︰我是否可以這麼認為,從功利角度來說,你對我的說明並不大?
「咦?」羽羅小小地吃了一驚,「你幾時也會這麼思考了?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在試圖調侃我?」
「有嗎?」司督說了一句,走向已經擺好食物的桌子,
餐桌上,妮娜有了個很好的競爭對手。
刀叉的銀光飛舞中,妮娜和琳比劃著誰的眼力更好,誰的速度更快。有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后,妮娜甚至忘了司督和羽羅還沒坐在餐桌上。
「這是我的﹗」琳手中的餐刀閃電般叉進一塊牛扒,手一翻,那塊牛扒在空中划了個完美的弧線,落入口中,她得意地斜眼看著妮娜,慢慢地咀嚼著香滑的牛扒。
小嘴一扁,妮娜瞄向另一塊牛扒,出手。速度和準確度都無可挑剔。
「這是我的﹗」妮娜還是遲了一步,又被琳搶先了。
妮娜的小嘴,已經扁得看不到潤紅的脣了。瞄準一塊牛肉,再次出手,成功了,立刻歡呼一聲︰「耶,這是我的﹗」話完,立刻把牛肉塞進嘴里,幸福地咀嚼著。
戰鬥繼續,司督和羽羅被徹底忽略,好在兩人對肉食都不感興趣,各自看了一眼后,吃起了自己的食物。
「哥哥,」妮娜再次失敗,終於注意到了強援的到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就要表演山洪傾瀉,用無比委屈的聲音說,「琳姐姐欺負我﹗」小姑娘乾脆停止了地盤搶奪,餐刀指向琳。
「妮娜,」琳一邊努力體驗口中美味,一邊含糊地對妮娜說,「騎士的準則裡面,有一條‘勇敢’哦,哭鼻子可不是真正的騎士該做的﹗」
琳贏了。妮娜抽了兩下鼻翼,從鼻腔哼了一聲,大聲說︰「亨里克叔叔,我還要雞腿﹗」
「艾米麗,你小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能吃?」司督終於將悶在心裡很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一直默默以最優雅的姿態吃著自己的食物的艾米麗,放下餐具,用餐巾擦著嘴,這才看向司督,眼睛眨了兩下,卻什麼也沒說。
「什麼叫這麼能吃?」琳對司督的說法很不滿,灌了一口水,吞下口中的牛扒──由始至終,她就沒碰過牛肉──說,「我的身體還沒發育完全……妮娜,那塊牛扒是我的,你不準搶﹗」話沒完,銀刀再次出擊,依舊準確快速無比。
叮﹗兩把餐刀在空中相碰,兩個女孩的眼中都透露出無比堅決。
「這玩意很好吃嗎?」羽羅好奇地叉過最後一塊牛扒,放到口中嚼了兩口,然後神色有些痛苦地吞了下去,「還沒熟。」
沉寂片刻,響起震天的聲音︰「羽羅﹗」
還有,「哥哥,」一個全世界最委屈的聲音,「姐姐欺負我﹗」
「好吧。」司督的眉頭跳了兩下,對將放在小盤子里的雞腿端上來的胖老闆說,「再來兩個牛扒,分開。」
「七成熟。」琳和妮娜同時叫出聲。
完美的解決辦法,消耗的祇是司督並不用辛苦工作賺來的金幣。
南昆城的夜晚並沒多少娛樂,尤其在這個氣氛有些緊張的時候。所以,吃完晚飯,通常都是各自找事情來做,要麼回房睡覺。
艾米麗把希特放在錢袋里的三個拇指大小的寶石展示出來,問司督該怎麼處理,司督祇是隨便看了一眼,放下一句「你看著辦」就沒再理會。
妮娜和琳剛才餐桌上的敵對氣氛消失無蹤,兩人興奮地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還時不時笑出聲來。讓羽羅感覺不安的是,不只有琳,妮娜在初時的羞澀過去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充滿了躍躍欲試的沖動。天知道她們想做什麼,羽羅絕不認為那會是好事。
但羽羅還有更感興趣的事情,比如希特和史丹找司督的目的。
思考著既然已經對羽羅說了這麼多事,而且司督也不認為希特和史丹說的事,有多麼大不了的,便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司督甚至祇是打算隨便跟安維爾合作一下就行了。雖說從史丹轉告過來的話,顯示安維爾有多大的決心,司督卻總有種沖動想破壞安維爾的計劃。
原諒一個利用自己的人?司督似乎還做不到。
「刺客?」羽羅笑得很開心,「我們來到這裡,也就一天吧?」
司督點頭︰我很好奇,他們為什麼不在當天就襲擊我們?
「他們也想招攬你?」羽羅笑得更開心了,「就像之前,嗯,安維爾的試探?」
「會嗎?」司督顯然不認為羽羅說的可能性有多大,抬了抬眼皮,看了羽羅一眼后又恢復一貫的波瀾不驚。
「如果我是王國的人,」羽羅看向司督眼睛冒出一縷寒意,「一個有這麼大威能的魔法師,不能收,就殺了。」
司督以繼續慢吞吞地喝茶回應羽羅的話。
「好吧,我在說廢話。」羽羅接過司督遞過的茶,小啜一口,舒爽地嘆了口氣,「還是剛才的問題,我們來到這裡才一天吧?」
「剛好一天。」司督給出準確的答案。
「我猜,王國那天沒出動的原因,應該是戰力被拖住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羽羅看著司督說,「而且,相信我,人是很奇怪的動物,大多人不會相信沒親眼見過的東西。比如,魔法驚人、大大出乎意料的二十出頭的青年。他們總是樂觀地相信,世界上離奇的東西有,但是,存在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別這樣看我,我也是人,所以沒見識到之前,我也不相信。」
跟莫恩老頭的一貫語氣很像。司督收回目光,算是贊同了羽羅的話。
「你真認為王國要殺你的話,會週密策劃,等上幾天?」羽羅得意地用食指敲著桌面,「如果是我,我會在所有人都認為自己正在進行週密策劃的時候,來個突然襲擊。畢竟,一個不是站在自己一方的強大對手,威脅實在很大,所以,早解決早安心。」
「比如今晚?」司督放下茶杯,慢慢地說。
羽羅微笑著點頭,然後看向加入靜靜聽著妮娜和琳的討論、時不時加上一句的艾米麗。
司督很快猜出了羽羅的意圖,再次給杯子滿上︰「我會跟艾米麗談談。」
「還有,」羽羅轉過頭,說,「你不是能製造魔法捲軸嗎?你不能用,不代表其它人也不能用不是?」
「房間有兩個二級魔法捲軸。」司督依舊慢吞吞地拿起茶杯,說,「一會給你。」
讓自己保持理智的方法,最簡單的就是找件事做,下棋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看書也不錯。莫恩老頭選擇了畫畫,司督則選擇了喝茶。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9:46
第十三章 刺客(下)
分配房間時,琳幫了個大忙。出於對妮娜的喜歡,她拖過妮娜,非要跟妮娜一起睡。不出意料的話,兩個女孩今晚將會聊到很晚。
如果事情真如羽羅所料,妮娜將不會有機會看到任何血腥。
而另外三個人,則單獨住一個房間。
旅者之家很早就關門了,要是以往,經常整夜不關門。南昆城是個秩序很好的城市,城門大多時候都不關上,所以,旅者之家時不時還能在半夜時分接到一兩個客人。
但不是現在。
尚武的地方,通常也容易因為戰爭氣氛而點燃好勝心。由年輕人組成的衛隊,在南昆城常備軍的軍官和有經驗的傭兵帶領下,邁著整齊的步伐,精神抖擻地走在每條大街小巷。除了這些裝備完全的年輕人,街上再也看不到其它人的身影。
整個城市,現在處於戒嚴中。
就算戒備再怎麼森嚴,還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人,躲在黑暗中,在衛隊看不到的角落匍匐著,毫無聲息地隱藏著。
銀月下,全是土石結構的建築,散出陣陣幽光,冰冷如剛擦拭乾凈的劍。
主街是個防衛最嚴的地方,卻因為防衛森嚴,讓人們認為那是最不可能發生不確定事件的地方。
一個身影在衛隊經過後,快速地從黑暗中閃出,躲進旁邊的小巷。全部籠罩在黑暗中的小巷,是個潛行的好地方,而且,目的地就在前方三十米。
「三、二、一。」依次屈起拇指、食指和中指,那人發出祇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手上繩索一甩,「噌」一聲悶響,同時還有不遠處的犬吠聲響起,將那個低沉的聲音徹底掩蓋住。
是鉤索。掛在二樓窗戶的是用布淺淺蒙上的鐵鉤,扯著手上的繩索,那個身影快速地攀上二樓,在那片還沒消失的犬吠聲中,掏出隨身匕首撬開窗戶,鑽了進去。
目標在三樓。
黑暗中,他的眼睛如貓眼般反射出淡淡綠光,很淡,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全土石結構的建築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擔心腳下的東西會腐朽,不用擔心踩上去會發出古怪而突兀的聲音,而且,可以更快速地行進。
樓梯是木製的,快速行進到這,他小心地踮起腳尖,控制著腳下的力度,來到了三樓。
靠近樓梯左手靠外第一間房,是目標住的地方。
手一翻,匕首改反擊狀態的反握為正握,輕輕插進門縫,稍稍一挑,門閂挑開。細長地呼出一口氣,再悠長地吸了口氣,屏住呼吸,開門。
一切順利。
眼睛睜大少許,以便吸收更多光線。房間中,寬大的床上,一個人正蓋在被子下,背對著他。拉高的被子,蓋住了大半個後腦,只能看出個大概。從身形看去,正是目標。
出擊﹗
匕首在空中划了一條完美的直線,迅速沖向被子下的人。
擊中目標﹗匕首傳來熟悉的穿透感,正想呼出肺里的氣息,眼睛卻猛地睜圓。
中計了﹗被子下的人消失,匕首穿過的,祇是被子和枕頭。
該死﹗訓練出來的反射動作,立刻讓他轉過身,匕首擋在胸前。
鏘﹗黑暗中,金屬相擊,爆出一團耀眼的火花,照亮了眼前一張漂亮的臉蛋。
然後,匕首和短劍的敲擊聲不斷響起,一團團的火花不斷爆出。
清脆的聲音,立刻如警戒聲般傳遍整個空間,清晰而連綿不斷。
一個頭顱大小的東西從那個美麗的身影頭上甩出,是一頂黑色的假髮;然後,盤在頭上的長發散開,海藻般飄開。
「艾米麗,抱歉。」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隨即,房門出現兩個身影。
整個房間瞬間亮起,讓襲擊的人眼前一片發白,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露一手怎樣?」另一個聲音響起,他聽不懂,但卻聽出了話語間濃郁的調侃。
來不及逃離了,不對,是根本沒辦法逃離﹗那個美人從來沒給自己逃脫的機會。
隨即,身體如陷泥潭,再也無法動彈。
他看清楚了,是一個綠色頭髮的人扔下手中的捲軸,然後,地上冒出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以房間中央為中心,覆寫整個地板、將他和那個女人同時內含在裡面的魔法陣。
「真是浪費啊﹗」綠色頭髮的傢伙嘆息著,繼續用其它人都聽不懂的話說,「還以為至少有三個人來襲擊,怎麼才一個人?」
「一個已經足夠了。」他看清了,說話的人正是今晚的目標。可是,全身像被定身咒定住,除了眼睛,什麼都無法動彈。
「羽羅,發生怎麼事了?」又一個聲音,是女人的聲音。門口再次過出兩個人,除了說話的滿臉興奮的十七八歲的女孩,還有一個揉著眼睛的小姑娘。
「羽羅,交給你了。」目標人物拋下一句話,抱起小姑娘,溫柔地說,「妮娜,回去睡覺好不好?」
小姑娘看了一眼定在房間的兩個人,又看了一眼目標人物,眨巴了兩下眼睛,聽話地點了點頭。
祇有一個人嗎?被綠色頭髮的傢伙綁好的時候,魔法消失了,他的嘴角突然翹了起來。
「不對﹗」綠色頭髮的傢伙看到他的笑后,眉頭一跳,陡然爆發出巨大的喊聲,「司督,不對,還有下一波襲擊﹗躲在人群里的刺殺﹗該死的,艾米麗,還愣著干什麼?快去知會司督啊﹗快去啊﹗」
被羞辱后的憤怒,漲紅了他的臉,見兩個女人愣愣看著自己,臉上除了莫名其妙卻什麼反應也沒有,他狠狠地 了刺客一腳,身上白光一閃,瞬間消失在眼前。
該死的﹗司督,你聽到沒有?剛才祇是第一次刺殺,對方至少策劃了兩次刺殺,至少兩次﹗如果第一次不成功……羽羅拼盡全力前進,在心裡大聲喊著。
一切都是他策劃的,司督祇是按自己的意見補充抓捕方案。在羽羅提出讓艾米麗假裝司督拖住刺客,再由他們進行抓捕的計劃時,司督為了保證安全,在房間畫了個大型定身魔法陣,而「鑰匙」正是羽羅跟司督要來的魔法捲軸。
他被徹底地羞辱了﹗他猜對了開始,猜對了對方的第一步,卻沒猜中對方還有第二步。
司督抱著妮娜走向琳的房間時,胖老闆已經被打鬥聲驚醒。雖然聽出了聲音是從司督的房間傳出來的,但他猶豫了很久,根本不敢上去,而是叫來夥計,以最快速度開啟旅者之家大門,呼喚著同樣隱約聽到打鬥聲的衛隊。
胖老闆沒做錯,這是最安全的方法。
沒一會,附近的衛隊都來了。
司督為了讓胖老闆安心,又擔心妮娜,便抱著妮娜走向大廳,準備跟胖老闆解釋一番。
胖老闆見司督出現,立刻走上前,正在詢問胖老闆的衛隊們見胖老闆走開,也跟了上去。
羽羅的大喊聲傳到耳朵的時候,司督已經抱在妮娜走到旅者之家的大廳。
將司督團團圍住的,全是陌生的臉,細細看去,不下三十人。不遠處還有更多的人往旅者之家跑來。
「上﹗」司督的視線內,有個三十出頭的男子雙眼一瞇,低沉短促的聲音淹沒在眾多詢問的聲音中。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29:55
第十四章 血腥(上)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一把劍抽出,第二把劍抽出,毫不猶豫,朝司督頭上砍去。
一團白光閃出,擋在司督身前,卸去那巨大的力道。是羽羅,無比的速度讓他在關鍵時候趕上了︰「司督,後退﹗我擋不住幾次﹗」話未完,又几把劍出現在相同的位置,狠狠劈在那團白光中。
劍被柔和的白光擋住,再也不能前進一分。
白光卻因此黯淡了些許。很淡,但司督看見了。
突然出現的刺殺,讓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全部呆立當場,除了繼續拔劍的人。
短短兩個眨眼的時間,幾個衛隊成員倒在地上。一聲慘痛的呼叫聲中,司督看見,胖老闆的後背被一把劍從上划下,胖老闆死死睜大著眼睛,卻只能往地上倒去,最後躺在地上抽搐著,五指在地面用力摳著,嘴角滲出一攤血沫。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司督雙眼一瞪,將心裡的震動狠狠壓下,嘴角抽動兩次,眼角抽搐著,瞪大的雙眼微微瞇起。很突兀地,他的嘴角往兩邊咧開,吐出一句不容拒絕的話︰「妮娜,把眼睛閉上﹗」
司督不想去理會妮娜有沒照自己說的做,劇烈跳動的心臟讓他全身僵硬,耳朵除了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和自己逐漸粗重的呼吸,再聽不到任何聲音;眼眶內,藍色的眼眸驟然收縮,焦距被無限拉伸。
「我一直很討厭暗黑魔法,」低沉的聲音從口中飄出,「一直很討厭。」伴隨著這句話的進行,空間中的元素瘋狂地翻滾著。
「我一直很討厭暗黑魔法。」轉身,看向身後劈來的劍,「真的很討厭。」話落下,劍在肩膀划過,帶起一彪鮮紅。
「真的很討厭。」痛嗎?沒感覺,但是,為什麼這麼想殺人?
本來瞄向脖子的劍因為對象的轉身,偏了,再舉起,已經遲了。
好好看著,我會讓你們看清楚的。相信我。
時間被操縱,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極其緩慢,每個人的動作,都被細細分解開。
那具身體卻急速膨脹著。先是皮膚,膨脹開,像是從烤爐里拿出的麵包,視線內,臉高高鼓起,肚子同樣,撐破了緊繃的衣服;然後是眼睛,眼眶內,眼珠慢慢凸出,圓滾滾的眼珠上,佈滿了血絲,瞬間,整個眼珠變成紅色,就像用最純粹的紅色演算上色過,你不會看出眼眸本來的色彩,因為除了紅,祇有紅。
「噗」。很細的聲音,沒有人會聽到的,但他們會看到一顆渾圓的眼球,從眼眶中跳了出來,很快,他們還會看到另一個眼球也跳出眼眶。
在眼球掉到地上前,他們還會聽到一個連環的爆響。很沉悶,如同木棍敲在沒蒙好的牛皮上,一連串同樣的聲音。
身體,炸開。
漫灑的鮮紅中,無數東西從那具身體拋出。他們會看清拋出的是什麼,他們能認清那些東西本來在身體的哪一個部位,他們會清晰地看到,那些東西在飛出來的時候,還在繼續膨脹,然後,炸開。
再炸開。
別眨眼睛,再眨一次眼睛,你就只能看到細碎的紅了。靜靜看著,仔細看著,看著它們一件件炸開,那纔是我想給你看的。
我想讓你們知道,我真的很討厭暗黑魔法,但這是我第一次表演暗黑魔法。聽清楚了嗎?是表演,是我的第一次表演。你們會成為最好的演員。相信我,你們會的。
「這次是兩個。」血,大半灑在那個微笑著的人身上,將他的頭髮粘成一團,往下滴著粘稠液體,流過額頭,繼續往下,在微瞇的眼睛兩邊分開,經過向兩邊翹著的嘴角時,再次分開,然後,在下巴聚集,拉出一條細長的鮮紅的絲線,重重砸在地上。
那攤濃郁的鮮紅中,停駐著兩顆圓球,粘液暈開的地方,那顆圓球的表面,依舊是鮮豔的紅。
「兩個。」他重複著先前的話,視線在被漫天血霧怔住的人身上停住,「記住了,如果這次你們能活命,千萬把我的能力說清楚。低估對手,是一件很不智的事呢。」
如果你們能活命……
「啊﹗」人群中,爆發出瘋狂的叫喊,迅速漫延,彙集成一片。
「不用叫了。」他依舊微笑著,空出一隻手,伸出食指和中指,「這次,就兩個,再多也沒辦法。」
話落下,人群中的兩個人,身體急劇膨脹。沒聲息的死亡不可怕,預感到自己的結果並親眼見過後,瞬間升起的恐懼,卻讓人崩潰。拼命張開的口中,能清晰地看到吐出大半的舌頭顫抖著,還有同樣顫抖中的聲帶。
「抱歉,我計算錯誤了。」他沒理會那兩具膨脹中的身體,轉頭看向正向自己揮劍的人,「我剛剛發現,這個魔法我並不是只能同時使用兩次。」
「應該是三次吧。」一句很不肯定的話,伴隨著發話攻擊的三十出頭的男子身體急速膨脹,緩慢落下。
「 」,第一個身體炸開的是他正看著的男子;「 」,連續兩次沉悶的爆炸聲響起,是視線外的另兩個人。
爆開的三團血霧,遮掩了一切視線內的東西,除了紅色,再也看不出什麼。
無盡的沉寂中,鮮紅的霧慢慢落下,現出那一張張驚愕的臉。
「艾米麗,還等什麼?」他的聲音依舊緩和,孤單地飄在大廳,「你覺得不對勁的,全部殺了。」聽不出一絲情感,冰冷如鐵,似乎覺得不夠,他又加上一句,「一個不留。」
「啊?是。」那個美麗的臉蛋上,原來的色彩換下,現出的是徹底的白,還有拼命擠出來的青。
「知道我為什麼討厭暗黑魔法了嗎?」他沒理會那個手腳僵硬的美人,自顧地解釋著,「因為我討厭殺戮。暗黑魔法,除了殺戮還有什麼?可是,我真的很奇怪,你們怎麼就這麼喜歡逼我做我並不喜歡的事呢?好吧,如你們所愿了。」
每一句話,都是伴隨著一聲悶響,伴隨著再次漫灑開的血霧結束。話說完的時候,他認為不對勁的人,都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依舊呆立的年輕人。
「艾米麗,一個不留。」他轉過頭,看著被美人砍倒在地、滿臉恐懼、渾身不停抽搐的人。
她只擊傷一個人,抵在那人喉嚨上的劍卻怎麼也刺不下去。聽到他的聲音后,她猛地打了個冷顫,眉頭一皺,移開視線,手上往前一送。
「啊﹗」刺偏了,本來送往那人心臟的劍,卻在他下意識地躲開時,刺向了左肋。
「繼續。」他淡淡地說。
「夠了,司督﹗」一個聲音打斷屠殺的繼續,是一個綠色頭髮的人,他正按著胖老闆的脖子,用祇有一人聽得懂的話大喊,「他還沒死﹗而且,你得給我們留一個人。」他的話中,將房中被一個女孩看管的刺客忽略了。
胖老闆沒死?他的心臟猛地一跳,定下心神后回頭說︰「艾米麗,妮娜交給你。洗乾淨她身上的味道,其它的,你知道怎麼做了?」
「是。」金髮美人小心地送出一口長氣,接過永遠死死閉著眼睛的小女孩,快速地消失在眾人視線內,留下大廳中濃郁的鐵腥味。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0:06
第十四章 血腥(下)
胖老闆雖然沒死,但也就剩下一口氣了,如果不仔細感覺,羽羅幾乎發覺不了脈搏的跳動。
溫和的白光閃過,是「聖光重生」。胖老闆的性命堪堪救了回來,只能治愈傷口的「聖光重生」,卻沒辦法將他流失的血液補充回來。估計胖老闆要完全好起來,還得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說,你不替自己醫治一下?」羽羅被胖老闆後背快速癒合的傷口驚得愣了好一陣子,然後,看向滿身是血的司督,指著他肩膀上的傷口說。
就算全身是血,司督身上也就肩膀還在冒著鮮血。
「嗯。」司督點了點頭,說,「我不是給你一個‘進階治療術’的魔法捲軸嗎?給我。」
眨了一下眼睛,羽羅迅速從衣服里掏出一個魔法捲軸,交到司督手上,同時在心裡問︰你別告訴我你不行了?還是說,你在示弱?
釋放開魔法捲軸,將所有治療效果集中在肩膀,幾個眨眼的時間,傷勢見好,逐漸癒合。抬眼看著羽羅,司督並沒回答羽羅的問題。
他看向自艾米麗走后、就死死按著傷口不敢說話的最後一個刺客,隨後環顧定在那的衛隊,對其中一個用淡漠的語氣說︰「你,殺了他,我不需要活口。」
那是個年紀比司督稍大的年輕人,聽到司督的話后,渾身一顫,應了聲「是」,還沒收回鞘的劍狠狠刺進刺客的心臟,斷絕了刺客還沒出口的求饒。這是一個反射性的動作,那個年輕人在劍穿透刺客的身體時,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濃重的血腥味瞬間沖進鼻腔,他扔下劍,摀著嘴拼命跑向門口,隨即,一陣嘔吐聲響起。
他的反應,提醒了大廳的人,自己正處在什麼地方,立刻做了相同的動作。
「司督﹗」羽羅並沒像大多數人一樣感到反胃,祇是稍稍有些不舒服,讓他更不舒服的是司督的態度,「你還嫌沒殺夠嗎?」
還有第三波刺殺。司督在心裡回了一句,慢慢站起身︰是一個人。
羽羅的眼睛瞬間睜得很大︰「你怎麼知道?」他的頭不停轉動著,尋找著司督說的刺客。
距離旅者之家几十米遠的地方,正有好些人舉著火把朝旅者之家沖來。
「是那些人?」羽羅從地上彈起,以不可能的動作瞬間站到司督身邊。
「祇有一個人。」司督冷冷看著那群人,「他是個精神魔法師,剛才正試圖控制那些人。」他口中的那些人,是全部跑出大廳嘔吐的衛隊成員。
精神魔法不是司督的強項,他最熟悉的是元素魔法,剛才感應到有人試圖操縱衛隊時,他強行切斷了對方的連絡。
或許已經有了類似經驗,司督已經猜出衛隊們反應過來后要做的第一件事,那麼,留在大廳的,只剩下一個受傷的刺客。
以司督對精神魔法的瞭解,對方完全可以控制精神處在崩潰邊緣的刺客,讓刺客忽略身體受到的傷害,進行第三次刺殺。那不如殺了他,徹底了結不確定因素。
至於衛隊的年輕人,雖然可能還隱藏著刺客,但司督還是不願濫殺;而且,他有絕對的把握,在刺客刺殺的同時,讓對方消失在這個世界。
說來,殺了受傷的刺客,很大程度上是司督想讓對方對自己更忌憚。他想告訴對方,他是個不在乎多殺那麼一兩個人的角色。
司督在意胖老闆的生死,但他還有更在意的東西。
有時候,趕盡殺絕是很必要的。
「如果他是魔法師,」羽羅的神態輕鬆少許,轉頭看著司督說,「他還有膽量靠近?」
「呵,」司督突兀地笑出聲,配合著他臉上的鮮血,宛如傳說中來自地獄的惡魔,「他來與不來,有區別嗎?」
不說精神魔法未必就輸給對方,元素魔法上占盡好處的司督,根本就不擔心對方的刺殺。除了大量失血讓他感覺注意力開始不能集中,殺戮后的快感讓他的信心極度膨脹著。他甚至還有多餘的思緒,對比著自己跟卡爾之間的區別。
我還可以再放開點,卡爾一定比我更放得開。司督抹去流向眼睛的鮮血,卻保留著其它地方的鮮紅濃稠液體。那讓他感覺自己正一步步接近卡爾的境界。
卡爾一定能比我放得更開﹗
羽羅聽到了,司督心裡的聲音,簡直就跟湊在他耳邊大喊沒什麼區別,換來的是他深深的震驚。
這就是發怒的司督?羽羅實在不能相信,雖然相處時間祇有短短的幾天,但司督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比較溫和的一面;雖然表現在妮娜和其它事物時,體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度,但他永遠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司督。
「不用這麼看著我。」司督淡淡地說,「我承認我現在不大冷靜,但我有我的底線。你知道的,我並不喜歡殺人,但我不介意除去幾個讓我生氣的人。」
同伴的安危,就是司督最基本的底線。
「能力是個好東西……」羽羅想了想,開口說。
「能力確實是個好東西,」司督打斷羽羅的話,「如果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不能完成自己想完成的,能力有什麼作用?或許,你會給我一個答案。」
羽羅皺了皺眉頭,突出的咬肌看得出他正在咬牙,很久,他說︰「沒用,除非你還有另一個東西──權力,一個能匹配你的能力的權力。」
「權力嗎?」司督呵呵一笑,看向沖到近前,卻都是統一地摀著嘴一邊折返一邊嘔吐的人,「有人告訴我,權力是個好東西,他能讓你得到很多東西;有人告訴我,我並不適合接近那玩意,他還對我說,離那玩意越遠越好。」前者是莫恩老頭,後者是司督的老師。
「你並不喜歡權力。」羽羅說,「我知道。」
「不,操縱別人生死的感覺很好,」司督緩緩搖頭,「我討厭的是利用和被利用。」
他還是討厭權力。羽羅在心裡下了一個結論︰除去利用和被利用,權力能從什麼地方得來?而且,司督的思想很矛盾,既然不喜歡殺人,為什麼會喜歡操縱他人生死的快感?
「很矛盾嗎?或許吧。」司督輕輕甩頭,視線永遠放在前面,「我現在的頭腦很亂,但是,我很希望有人能激怒我,自從出了法師塔后,就一直很希望。」失血讓司督的頭有些暈沉,思緒也越來越混亂,就像一個喝醉酒的人,總想把心裡最深處的話說出來。
從羽羅的角度看去,能清晰地看到司督的雙眼開始充血。這並不是個好現象,司督正在慢慢失去理智。
「他不會來了。」羽羅的聲音放低少許,「他知道他不是你的對手。」
「我知道。」司督嘴角的笑容更盛,「我還知道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這根本就不是司督,更像是嗜血的戰爭狂人。掩蓋得很好的一切,就在無邊血腥中被揭開,毫不保留地揭開。羽羅輕咳兩聲,試圖拉回司督的注意力︰「司督,我能幫你,如果你需要我的說明。」
「我相信你。」司督轉過頭,朝羽羅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卻讓他看著更像是惡魔,「我也相信你能幫我。」
被現在的司督盯著,感覺很不舒服,羽羅感覺自己簡直就是被盯上的獵物。再次輕咳兩聲,羽羅說︰「司督,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也很想休息。」司督的頭腦越來越重了,轉過頭,看著前面說,「可是,我現在還不能休息。你說是嗎,安維爾?」
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過來的,是一個英俊的男子。充斥著整個空間的紅色和血腥味中,他臉上的微笑看起來是那麼的怪異︰「閣下,您確實需要休息一會。」
「閣下?」司督呵呵笑著,「我也成為閣下了?」
司督﹗羽羅看了那個俊美男子一眼,在心裡大聲喊著︰冷靜點﹗你想把優勢都放棄嗎?
「當然。我想稱呼一個子爵為‘閣下’,應該並不過分。」俊美男子瀟灑地右手放在心臟,微微躬身。
「哦?謝謝。」司督微微瞇起眼睛,回了個禮,「我想,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在我的能力範圍了。」最後一刻,司督終於恢復了少許冷靜。說了聲「失禮」后,他轉過身,留給俊美男子一個背影,踏著幾乎淹沒鞋跟的鮮紅液體慢慢走著,風度依舊。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2:49
第十五章 決定(上)
終究還是安維爾更加高明,根據有限的情報,他推測出刺客的大致行動。在旅者之家發生屠殺時,他安排下的軍人和傭兵們,利用某些人心虛下的舉動,將王國情報網來了個徹底摧毀。
在安維爾出現時,司督就猜出來了;在詢問了司督關於安維爾的事情后,羽羅也猜出了事情的經過。
他們還是被安維爾利用了,或許,就連忠實的屬下史丹,都被安維爾利用了。
安維爾幾乎將一切都計算在內。
在司督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安維爾在略顯慌亂的街道悠閒地漫步,跟在他身邊的,是司督熟悉的臉孔──赫塞。
「團長,這樣不是很好吧?」赫塞沒有穿藍色的法師袍,而是緊身的便裝。
「呵呵,」安維爾低笑兩聲,慢吞吞地說,「你發現沒有?司督.哈里森是個很不確定的因素,幾乎我們安排好的事,因為他的出現,都徹底改變了結局。當然,這次除外。」
「那史丹?」赫塞的頭低下少許,本來黑暗中看不清的臉龐,更是什麼都看不到。
「史丹會理解的。」安維爾擺了擺手,制止了話題的繼續。
從他們身邊,穿過一個十來人的衛隊。火把上跳動的火焰,清晰照出血色的腳印,從旅者之家一直漫延到安維爾的腳下,鮮紅駭人。
屍體已經被清理乾淨的旅者之家大廳,三十來個一眼就能看出身份的軍人快速打掃著,麻利地洗去地面的血跡,掃著變淡的血水流向大廳外面。
「他決不是丞相那邊的人。」在羽羅的房間內,羽羅遞給司督一杯水,無比肯定地說。
冷靜下來的司督,洗去了臉上粘稠的正在干硬的深紅液體,露出蒼白的臉,大量失血過後,他的臉色泛出明顯的青色。
「謝謝。」司督慢慢喝了一口水,靜靜閉上眼睛。
安維爾不是丞相一派的?細細回憶著之前種種,內含與赫塞和史丹的第一次見面,「意外」地救了艾米麗,再到艾米麗的坦誠和效忠,一切都顯得那麼巧合,就像被人安排好一般。仔細一算,因為赫塞的「背叛」,無疑讓司督對丞相的惡感大增,很難相信被赫塞稱為「老狐貍」的安維爾,會做出得不償失的事。
如果安維爾真是丞相一派的人物,再加上今天再度被安維爾計算,已經徹底斷絕了司督對丞相的好感。
唯一的答案就是︰安維爾不是丞相的人,他祇是在利用丞相,為另一個人鋪路。
艾米麗說的四個勢力,安維爾是第三個勢力的人。
最主要的是,這個勢力已經不怕洩露根底。否則,安維爾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司督眼前。
「羽羅,幫我去看看妮娜那邊怎樣了。」司督放下水杯,慢慢說,「如果妮娜已經睡了,你讓艾米麗幫我燒些洗澡水。」
羽羅看了司督一眼,點頭答應,起身走到門邊,輕輕把門掩上。他知道,司督現在很累,身體的疲累,心理的疲累,但很快,司督就會意識到權力的好處,那時候纔是他一展身手的好時機。
司督是個不能逼的人,被重重包圍的時候,逼得越緊,只能將他的逆反心理徹底逼出來。其實司督是個高傲的人,自尊會讓他堅決地走出反擊的一步。在見到司督第一眼的時候,羽羅已經知道了。
預想中的反擊比推測的時間來得更快。
妮娜沒有睡著,雖然沒看到血腥的屠殺,眼前倒下的胖老闆、和濃郁的味道卻讓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她也感覺到了司督無比的憤怒。這一切足以構成她無法睡覺的原因,也讓她在洗好身體后,還久久不敢睜開眼睛──鼻端的血腥味永遠就不曾消失。
換過衣服的羽羅進來了,拉走艾米麗,很快艾米麗又回來了。當聽到司督已經回到房間,妮娜立刻就掀開蒙在頭上的被子,跳下來。艾米麗阻止了她,原因很簡單,司督現在的狀況並不適合妮娜知道。
懂事地點了點頭,妮娜跟隨艾米麗一起去燒開水。她們同時預備了羽羅的份。
就在司督和羽羅洗澡時,琳闖進艾米麗和妮娜的房間,枯燥地對著什麼都不說的刺客,實在讓她有些不耐煩。
艾米麗第一次幫司督做了主,她請琳幫忙把刺客送到城主府。大感刺激的琳連連點頭答應。
艾米麗是對的,估算著司督洗澡的時間結束沒多久,羽羅敲門進來,微笑著抱過妮娜,示意艾米麗跟在身後。
換上艾米麗特地買的衣服后,司督的神色好了不少,至少不再蒼白如鐵。
「妮娜,過來。」司督擺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抱過走上前的妮娜,撫摸著她濕漉漉的黑髮,輕聲說,「很抱歉,讓你擔心了。」
很溫柔的一句話,立刻讓妮娜忘記了刺鼻的血腥味,先是輕輕搖頭,很快都越搖越快,緊閉的雙眼中,迸出鑽石般的眼淚,死死抓著司督的衣服,小臉埋在司督懷里低聲嗚咽︰「哥哥,妮娜很怕﹗」
「沒關係的。」司督沒再保證什麼,輕輕拍著妮娜的背脊。用眼神示意羽羅,羽羅立刻拿出一個魔法捲軸交到司督手上,輕輕一按,一道微弱的白光閃出,鑽進妮娜的身體。隨即,傳來妮娜細微的鼾聲。
雙脣貼在妮娜的額頭,許久,分開,司督調整著手臂的姿勢,以便讓妮娜能睡得更舒服。
「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司督看了一眼羽羅,又看向艾米麗,「我不希望還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你們說說,現在我們該做什麼?」
心臟狠狠跳動几下,艾米麗的眼睛猛然睜大又收縮,終於意識到司督決定走出早該走的一步時,心裡的酸楚全部湧了上來,好久才壓下要擠出眼眶的淚水︰「司督,你……我……」卻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朝艾米麗點了點頭,司督慢慢地說︰「你說的很對,以前是我太天真了。對不起,艾米麗。」
眼淚最終還是拼命湧出眼眶,怎麼也控制不住,臉上卻是燦爛的笑容。艾米麗知道,從現在開始,她正式獲得了司督的信任。
一隻手按上艾米麗的肩膀,回頭看去,羽羅正向自己微笑著。艾米麗擦去眼淚,笑容一變,稍稍有些羞赧,少了分疏遠,多了分親近︰「對不起,我失態了。」
「好了。」等艾米麗平靜些,司督說,「我們的優勢很明顯,劣勢也很明顯,現在,我們要做什麼?」司督是對方唯一的爭奪目標,除了強大的魔法,司督一無所有;還有就是司督身份永遠讓人無法確定,同樣,他對帝國的勢力也一無所知。
從艾米麗口中,司督終於知道了丞相的名字──弗格斯.馮.洛佩茲。對司督的能力感興趣的,除了帝國丞相,還有三皇子和四皇子,至於另外一方,艾米麗猜測是實力遠不如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大皇子。
而三大神殿中,除了光明神殿,組織渙散的自然女神殿、和神祕的暗黑神殿怕對司督都沒多大興趣。
「一個野心勃勃的丞相,一個外族皇妃生的大皇子,一個嫡生的在文官中素有好聞的三皇子,還有一個旁出的掌握一定軍權的四皇子,簡直就是標準的奪位勢力分配。」羽羅嘿嘿笑了兩聲,「我說怎麼這麼熟悉呢,不正是我爺爺那代的奪位戰爭重演么?」
「你很瞭解?」司督淡淡看了一眼羽羅。
「大致瞭解。」羽羅笑得更得意了,「反正現在我的狀態,也不足以讓我在這裡呆多兩天,乾脆明天你就送我回去吧,我順便檢視一下資料。別忘了,你有我這個半弔子軍師,我背後還有兩個全能軍師。」羽羅對今天的失誤,也不避諱,反而自嘲了一番。
「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司督問了一個問題,隨即給出自己的答案,「什麼都不用做?」
「什麼都不用做。」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說。
「等他們都暴露出來,我們再行動。」這是艾米麗的答案。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羽羅的答案比起艾米麗的,顯得有些奇怪,「萬事不動聲色的人最可怕。雖然你的一貫表現並不是因為心機深沉,但給他們這個印象,已經足夠了。你應該做的,就是繼續做你自己,在不瞭解你的人看來,你反倒像是個喜怒無形的人。」
喜怒無形?司督笑了出來︰「這樣很好,不是嗎?」在熟知司督心理的羽羅看來,司督的憤怒顯然還沒消褪;就連艾米麗都看出來了。
「這樣很好。」羽羅點頭贊同,嘴角翹了起來,「然後,我們給它鬧個天翻地覆。」
「當然。」司督笑得更溫和了。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2:57
第十五章 決定(下)
當晚,四個人都睡了個好覺。妮娜自不必說,一個簡單的睡眠魔法,讓她睡得很深;艾米麗則是放開了心,以後的事情似乎也簡單起來,至少不用再頂著司督的性子勸解;至於司督和羽羅,一個是失血過多,一個是消耗過大,倒在床上都立刻睡著了。
接近中午,四個人洗漱好,都聚在司督的房間。這是四人第一次在司督的房間吃「早餐」。胖老闆流失的血液比司督還多,折騰了整晚,在夥計的照顧下好不容易退了高燒,根本就起不來,連帶夥計也累垮了。而「早餐」,則是艾米麗做的。
之所以不出現在大廳,是因為他們還打算著能利用羽羅的突然消失,造成一種羽羅也是高人的效果。再說,直到現在,大廳的血腥味還沒消失。
很出乎意料,妮娜的心情似乎不錯,早餐整整吃了兩盤牛扒,或許是琳在得到大筆賞金后、又被城主留了下來,以致沒人跟妮娜搶奪的原因。不過從妮娜頻頻投向司督的視線看去,她寧愿相信昨晚,嗯,今天凌晨發生的一切祇是幻覺。
「哥哥,你也吃一塊。」小姑娘叉起一塊牛扒,獻寶地放到司督嘴邊,眨巴著的大眼睛依舊不容人拒絕。
「好的,謝謝妮娜。」司督溫柔地笑著,咬過牛扒細細咀嚼,「很好吃。」
說來,艾米麗的廚藝,以牛扒最為拿手,至少學了胖老闆的八成。鑒於司督對妮娜的寵溺,首先滿足妮娜的胃、征服妮娜的舌頭,絕對是個比直接面對司督更好的方法。
妮娜甜甜的微笑證明艾米麗的功夫沒白費。
身體很軟,提不起力氣,但司督感覺精神不錯,感應著體內的魔力和精神力,應該足夠送羽羅回去,而又不會讓身體負擔太大。
吃完早餐,羽羅抱過妮娜,在妮娜的臉蛋上狠狠親了一口,說︰「妮娜,羽羅哥哥就要走了,過幾天再見啊,可千萬別忘了羽羅哥哥啊。」
「哥哥,」小姑娘的臉蛋紅成一片,掙脫羽羅的雙手,三兩下跳到司督懷里,眨著水霧瀰漫的大眼睛,委屈地說,「姐姐也欺負我﹗妮娜嫁不出去了﹗」
還是「姐姐」,「也」的出現也很奇怪,顯然小姑娘並不認為話里有什麼不對,後面那句話更是讓有些沉悶的氣氛輕鬆很多。
司督呵呵笑著,撫摸著妮娜柔順的黑髮,說︰「羽羅就要走了,他在跟妮娜道別呢。」
「姐姐要走了?」妮娜立刻忘記害羞,抬頭看了一眼司督,又轉身看向羽羅,「姐姐為什麼要走呢?姐姐還回來嗎?」
聽到司督習慣性忽略「姐姐」的翻譯后,羽羅笑著點頭︰「很快就回來。」
在得到羽羅的保證后,小姑娘向羽羅伸出手,在羽羅接過她時,小姑娘在羽羅臉上親了一口,眨巴著大眼睛說︰「姐姐,你一定要回來哦,妮娜很喜歡姐姐呢。」
「當然。」羽羅高興地連連點頭,放下妮娜,對艾米麗說,「那麼,我們就過幾天再見了。」
艾米麗聽懂了羽羅話里的意思,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顯然,羽羅對司督的方向感實在很沒信心,拉過司督反複說著自己的具體方位,又在腦海想象出一個具體的星球,示意那個星球的某塊大陸上的其中一個地方,正是他的方位。直到司督能將他說的位置背出來時,羽羅這才放過司督。
你大概要多久?司督問。
如果召喚羽羅時,羽羅的身體還沒恢復過來,很有可能讓羽羅在穿越空間隧道時出問題。而且,因為司督和羽羅之間已經了有類似契約的存在,由不得羽羅拒絕司督召喚,司督也不可能得知召喚羽羅時,羽羅到底處在怎樣的狀態。
召喚魔法從誕生開始,就是以有利於魔法師的條件進行的。
「不能肯定。」羽羅想了想,回答,「按照我們的記載,兩邊的時間並不一致,曾有人在被召喚過後回來,發現他在另外一個世界呆了足足七天,在我們的世界卻祇是睡了一覺的時間。」
很懸殊的時間比例,給人感覺對方的世界很虛幻,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也是羽羅堅決司督一定要召喚他的原因之一。體驗專職策劃者的同時,順便考證一下原本的記載,是一件比較有成就感的事。
「我知道你對空間魔法很好奇,」羽羅確定自己準備好后,對司督說,「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前往空間隧道尋找根源。你對空間規則的瞭解,還不足以讓你安全來回。」
很多時候,徹底開放彼此的思緒,並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至少被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后,對方總有反駁的理由。司督掐斷了前去探查空間隧道的念頭,連絡羽羅本來的世界。在他腦海中,一個綠發青年,正舒服地躺在鋪著柔軟厚墊、裝飾精美的大床上,起伏的胸膛依稀讓人感覺到他的呼吸。
「這樣足夠了。」羽羅阻止了司督進一步加強精神力,「沒必要學那些強制送回召喚物的人,保留自己的精神力,剩下的我能行。」
羽羅的話剛一落下,身影開始透明起來,慢慢分解出細小的熒光,飄向空中,消散不見。先是腳,然後慢慢往上,直至整個人消失在眼前。
在看到躺著的綠發青年抖動著睫毛,翹起嘴角睜開眼睛時,司督腦海的景象一變,再也找不出影像的絲毫痕跡。
「姐姐呢?」妮娜的大眼睛就沒眨過,在羽羅消失在眼前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四處尋找著羽羅的身影。
「羽羅走了。」該怎麼和妮娜解釋?妮娜並沒見到羽羅出現的那一刻,以她的見識也猜不出羽羅的身份,一時對羽羅來歷的解釋,讓司督感到有些頭疼。
「哥哥,這是魔法嗎?」妮娜扯著司督的衣角,好奇地問。
「啊,沒錯。」顯然,司督低估了妮娜的智慧。
「那妮娜學會了魔法,」妮娜想了想,雙手比劃出一個人形,「是不是就可以隨時和姐姐見面了?」
勉強算是吧,如果妮娜的能力達到了,而羽羅又同意妮娜的召喚的話。司督點頭,算是贊同了妮娜的觀點。
「那我也要學魔法﹗」小姑娘的大眼睛立刻閃亮閃亮的。
司督沒想到,一直頭疼如何讓妮娜放棄武技學習魔法的目的,就這麼輕鬆地達到了。嗯,還不能肯定妮娜是否放棄武技,不過,要是她同時學習武技和魔法,會是個不錯的結局。或許,一個魔武天才就這麼產生了。
司督還沒想象到一個同時是大魔法師和進階劍士的妮娜會是怎樣,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幻想。
「我說你們跑哪去了,害得我好找。」琳正抱著一大對零食推開掩上的門,看到妮娜后眼眉一跳,興奮地說,「妮娜,你看,我帶了很多好吃的哦﹗當然,都是你哥哥的賞金付的,就算是你哥哥請我了。我跟你說哦,我差點就看到安維爾大人了呢,就是那個跟羽羅有得一比……咦?羽羅呢?」把零食往桌上一攤,正掏出錢袋遞給司督的琳停了下來,四處張望著。
「姐姐回去了。」妮娜見到零食后更加閃亮的大眼睛,再次亮了不少,雙手不停比劃著,「姐姐很厲害哦,這樣那樣就走了呢,妮娜還沒看清楚呢﹗」
「這就走了啊?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太無情了,這混蛋。」琳有些頹喪地坐在椅子上,將錢袋無力地摔在桌子上。好久,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抬起頭說,「司督,下面有人找你,他說他叫史丹。」
史丹?司督微微一笑︰「好的,謝謝。」然後,朝門口走去。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3:08
第十六章 天才(上)
旅者之家大廳。
史丹站在司督經常坐的那張桌子旁,眼睛直視前方,在司督出現時,眉頭稍稍一跳,右腳腳底離開地面少許,卻沒將腳步邁出去。
以一貫的步伐向前走著,司督很快來到史丹面前。史丹顯得有些跼促,看著司督的眼睛,很久,雙脣裂開一條縫隙,又合上。如此反複幾次,他的頭低了下來,低聲說︰「司督,對不起。」
這是史丹第一次在司督面前低頭,司督記得一清二楚。南昆城的熟悉人當中,史丹和赫塞是司督首先承認彼此友誼的人,對這個壯碩的男子,司督的情感遠沒對赫塞那麼複雜。
因為對史丹的交流遠沒與赫塞那麼多,而且彼此還是互不統屬的魔法師和劍士,司督對史丹的「背叛」並沒多大感覺。他對史丹還是很有好感,他還認為史丹是個真正的朋友。
現在,一個真正朋友在自己面前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坐。」司督朝桌子一引,率先坐下。接過艾米麗遞來的茶具,他熟練地擺弄起來。
這種感受很複雜,讓司督有些難受,但他不知道怎麼表現,所以乾脆不表現。
「我不配做你朋友。」史丹的聲音很低,正在壓抑著心裡的某種感受。說完,他朝司督緩慢地深深點頭,然後,轉身就要離去。
「喝杯茶吧。」司督叫住了史丹,在桌子上擺了兩個杯子,一一滿上。
史丹猶豫了一會,還是依司督所說坐下,視線沒放在司督身上,而是手中小巧的杯子。快速地喝下堪堪潤喉的茶,史丹放下杯子,正要再次告辭,司督將他的杯子滿上。史丹再次坐正身體。
就這樣慢慢喝著茶,兩個男人都沒有說一句話,艾米麗侍候在旁邊,見泡茶的水沒了,則取來熱騰騰的水,供司督泡茶。
旅者之家的門口,人來人往就沒停過,都是穿戴整齊的臨時衛隊。旅者之家夜裡發生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城市,話語幾經流傳,這裡成了屠殺場,就連走過的人,都會不自覺地鬆動鼻翼,仿佛還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胖老闆的生意徹底完了。就算南昆城能保住,旅者之家也絕不可能恢復到先前的熱鬧。很諷刺的結局,胖老闆因為相信司督回到南昆城,剛剛樹立了一個良好的形象,卻在一夜之間徹底摧毀。摧毀一切的源頭,恰恰是胖老闆深信的司督。
王國不會有心理負擔,城主依舊不會知道旅者之家的存在,安維爾不會有絲毫內疚,承擔所有後果的,除了為生意有了起色而高興的胖老闆,祇有司督。
讓旅者之家起死回生,除非奇蹟能產生。
空蕩的大廳,就祇有三個人,連夥計都沒出現。
寂靜得有些嚇人。
史丹將茶慢慢倒進口中,放下茶杯時,他伸手止住了司督繼續倒茶,終於抬起頭,看著司督說︰「對不起,司督,這並不是我希望出現的局面,但我確實有無法擺脫的責任。很抱歉。」再次沉沉點頭,史丹站起身。
「你知道的,你根本無法阻止。」司督也沒繼續出言留史丹,祇是慢慢地說。
「很高興你還相信我。」史丹回過頭,臉上出現今天第一個的笑容。
「嗯。」司督點了點頭。
「王國的軍隊正在集結,南昆城很快就會有一場大戰。你們如果相信我,還是早做準備吧。」史丹說完,就此離去。
相信史丹嗎?司督會相信的,至少,在赫塞與史丹做出選擇,他更願意相信史丹。
「該準備什麼?」司督低聲說了一句。按照羽羅的建議,他應該利用一切能利用的,為自己積蓄資本,然後纔有資格去談論其它。魔法並不是唯一的,如果想讓自己擺脫別人的糾纏,除了魔法,必須還有其它。
比如,讓自己莫名其妙得來的爵位再升上几級。
「哥哥,想什麼呢?」一個清脆的童聲響起,打斷了司督的思緒。
「妮娜,想學什麼魔法?」司督笑了笑,躲避開妮娜的問題,抱過妮娜,將妮娜放在大腿上,「祇要是你想學的,哥哥都能教你。」
「嗯?」小姑娘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甜甜一笑,「琳姐姐想跟哥哥要什麼東西哦,說那個東西能讓姐姐隨時回來呢。妮娜也想學這個。」說著,小姑娘拿著一塊牛肉乾放到自動嘴邊,「這是妮娜特地留給哥哥的哦。」小姑娘將「特地」咬得很重。
很明顯,琳想跟司督要羽羅的具體方位,以她的能力,或許能將羽羅召喚過來。前提還是羽羅接受她的召喚。
小傢伙學會討好人了呢。司督笑得很開心,咬過牛肉乾,很硬,味道也很重,很不合司督的胃口,但他還是邊吃邊讚賞。
司督決定還是先將空間魔法教給妮娜,畢竟那是卡爾交待的。可是一問,妮娜竟然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於是司督擔任起臨時的識字老師。
由於身邊也沒其它書本,司督乾脆將卡爾交給他的《空間簡論》拿了出來,一個字一個字地教著妮娜。
事實證明,妮娜是個天才,絕對的天才。很快,妮娜已經能夠認出簡單的詞彙,從認真的小臉蛋看去,沒有誰會認為這個小姑娘會剛剛識字。天知道三個小時前,她連最基本的字母都不認識。
教導妮娜是個消磨時間的好辦法。遇到一個不用費多大力氣就能教會的學生,是所有老師都深切希望的。尤其這個老師還是個蹩腳的老師。教匯出一個天才學生,能讓那個老師擁有絕對的成就感。
司督就是那個蹩腳的老師。所以,他現在的自信極度爆滿。
妮娜還是個調和氣氛的天才。因為學習占用了很多的時間,羽羅走后失去目標的琳顯得無所事事,開始時見妮娜在認真學習還能控制住自己,但沒兩天她就膩了,非要拉著妮娜玩耍。妮娜成功地解決了學習與「安慰」琳的矛盾,將琳改造為自己的另一個老師。
於是,又有一個蹩腳的老師,體會到有個天才學生的巨大成就感。
而身體好了些許爬起床的胖老闆,在妮娜見到他的頹喪后,再次找了個蹩腳的老師,學習起廚藝。通常好吃之人,在廚藝上也有說不出的天分,尤其這個人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一個還沒被塗上其它色彩的學生。先前心情不好的胖老闆在隨手教了幾個菜后,立刻決定將拿手活全部教給妮娜,臉上也再次浮現得意的笑容。
唯一比較稱職的老師,也就剩下艾米麗了。
什麼是天才?妮娜就是。
才兩天,打算循序漸進的艾米麗老師,隨即決定加快教學進度。
天知道妮娜是怎麼能把時間安排這麼好的,早上跟艾米麗學習武藝;然後跟司督學習文字基礎;等喜歡睡懶覺的琳起床后,再跟琳玩起了文字上的遊戲;吃飯前,則跟胖老闆學習廚藝。
事實證明,妮娜除了是個天才外,還是個很愛學習的好學生──她就沒覺得累過,每天都是樂呵呵的。
好吧,妮娜是個天使,比光明神殿記載的天使還天使的天使。有了她,所有人都不再感到無事可做,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老師,就連司督和艾米麗都經常不自覺地笑出來,更別提整天見了面只知道傻笑的胖老闆和琳。
也不知道妮娜是怎麼協調的,這四個老師竟然從沒為妮娜被某個老師占了,感到被冷落;反而氣氛越來越融洽,經常坐在一起聊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大多說了兩句,話題就會轉移到妮娜身上。
當然,創世神並不會讓一個人太完美。完美如妮娜,總有些地方會讓人感到頭疼。
比如,已經打算將妮娜教導成最淑女的淑女的司督和艾米麗,則為妮娜絕不妥協的瘋狂吃相無比頭疼。
琳和胖老闆會很開心的。前者因為有了可以搶菜、而且技術迅速進步的對手而吃飯更香;後者嘛,在廚藝得到肯定后,反而成了司督和艾米麗的對頭,拼命做著好吃的菜,勸妮娜多吃些。他們就沒想過妮娜萬一哪天吃成一只小胖豬,他們會不會後悔。
好在妮娜的胃就像個無底洞,什麼好吃的都能塞進去,而且還不會有不良後果。
所以,在一半的人看來,妮娜依舊是個完美的天使,絕不打折的完美天使。
五天后,世界上多了四個一見面就喜歡傻笑的老師。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3:17
第十六章 天才(下)
總會有些人喜歡破壞氣氛。不過仔細說來,時間已經比司督最先預測的遲了三天。
幸福來的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甜蜜,讓人根本不願意清醒過來。當該來的都來了的時候,總讓人措手不及,總讓人想把那個破壞氣氛的人扔到另一個世界,最好永遠都不會看見。
尤其破壞氣氛的人當中,還有一個自己暫時不想面對的人。
「司督,很抱歉。」很好聽的聲音,溫和典雅;說話的人長得也很英俊,是個有著淡黃頭髮淡藍眼眸的青年;身上的藍色法師袍尤為顯眼,幾乎奪去了他英俊的容貌,「我一直想跟你道歉,現在終於有勇氣站在你面前。對不起。」
「好久不見,赫塞。」司督微微笑著,很自然地將《空間簡論》收到懷中,輕輕拍著懷中的小姑娘說,「妮娜,去看看琳起來了沒有?」
小姑娘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乖乖地點了點頭,跳下地,朝二樓走去。
「坐。」司督伸手一引,看向同行的其中一人說,「希特,謝謝你的慷慨。」司督指的是希特送來的錢袋中那三個寶石。
「那是你該得的。」希特爽快地坐下,回絕了司督的感謝。
「赫塞,你也坐。」司督見赫塞依舊站著,伸手一引,臉上笑容依舊,看向另一個陌生的面孔,「這位是?」
「諾德.伯里曼,隸屬南昆城護衛聯隊,職銜聯隊長。」三十來歲的男子立刻挺直脊梁,眼睛直視前面,雙手擺在兩腿外側,不用看他身上緊貼在勻稱身材的筆直軍服,也能一眼看出他是個標準的軍人。
這是個有些古板的軍人。諾德給司督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請坐。」司督再次伸手一引。
諾德沒推脫,筆直地坐在椅子上。與在座的其它三人的隨意相比,他的姿態讓人覺得很難受,就像一大片綠中,突然塞進一團紅,不只有融不進去,還顯得格外刺眼。
南昆城的三個大型武力代表都在了,而且還是一起來的。
妮娜是個聰明的孩子,她去找琳的時候,便同時知會了艾米麗「大廳多了三個人」。所以,諾德剛坐好,艾米麗便端著茶具走上前──這已經成了司督待客必用的物件──擺好茶具后,她退了下去。
沒有人說話,都在看著司督表演越加純熟的泡茶技術。直到為桌上的四個杯子都滿上的時候,司督示意他們喝茶,率先拿起茶杯,細細品味一番后,放下茶杯說︰「你們找我有事?」
回答的是希特,三人中也祇有他的身份最合適。小啜了一口茶,他直接說︰「司督,我們需要你的說明。」
司督看著希特,那眼神是說「你先說說,我再決定該怎麼做」。
希特顯然早已經做好準備,從南昆城的現狀說起。
司督在南昆城外飄盪的二十多天里,王**隊已經臨近南昆城。王國出兵的借口,是帝國襲擊了王國一個子爵的采邑,還「殘忍殺害了素有好評的某某子爵」。帝國唯一能肯定的是,那個可憐的子爵確有其人,而他的采邑也確實臨近帝國,以及,他確實被殺身亡;但帝國得到的情報是,那個子爵的風平奇差無比,也許,他是被自己飽受剝削的領民宰了。
很拙劣的借口,但帝國無法應對,也沒必要應對。就算將那個可憐的子爵的「光輝」事蹟宣揚到整個大陸,王國還是會出兵。
這根本就是個早已策劃好的局。
具帝**部的猜測,王國這次的目標應該是南昆城。如果王國得不到南昆城,也會借著強大的兵力逼迫帝國割讓一部分領土。王國想要的土地,應該位於南昆城附近,以方便他們下一次謀奪南昆城。
上一次帝國與王國的爭端,是在十二年前。那次的兩國爭端,直接摧毀了司督所在的村庄。
十二年前,也是帝國丞相弗格斯.馮.洛佩茲正式踏入眾人視野的一年。他以高超的政治手腕,迅速穩定了帝國的形勢,也很快解決了王國的進兵,讓王國離開了帝國的邊界,帝國則寸土未失。
兩個國家,換來的則是一紙約書,規定了雙方要保持邊界如今的狀態十年不變。如今已是十二年後,王國並不算違約。
說來,王國還「仁慈」地將時間推遲了兩年。
在司督離開南昆城的第十天,雙方爆發了第一次衝突。
那一次是試探。
帝國除了在魔法上穩穩占著上風贏了王國,卻在那次試探就失去了一千多個戰力。這並不是件好事,加上常駐南昆城的兩個超大型傭兵團,南昆城的戰力才一萬五千出頭,折去那一千多人,南昆城在可掌控的兵力上,就只剩下一萬三千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南昆城是帝國唯一的尚武城市,加入軍隊和傭兵團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而且,後備兵源很充足。
這也是司督為什麼看到充當衛隊的,都是穿著鎧甲不同的年輕人的原因。按照希特他們的練兵步驟,為了能讓那些年輕人更快進入士兵的角色,首先讓他們接受了紀律上的訓練。巡城則是個很好的選擇。
說完事情的大概經過,希特喝著茶潤著嗓子,將下面的解釋交給諾德。
按帝國法律,傭兵團有個強制性的規定──在帝國受到威脅時,帝國有權力臨時征用境內任何一支傭兵團,期間,傭兵團必須無條件接受帝國的指揮。所以,真正說來,代表城主的諾德比戰狼傭兵團團長希特的地位還高,顯然諾德還不至於愚蠢到自恃身份、而對希特的搶話不滿。
諾德的話很簡練,一如他的身份。
城主和兩個傭兵團團長,共同認為接下來會是一場大戰。原因正是史丹對司督說的「王**隊正在集結」。南昆城的三個主要戰力首領,打算利用這次機會,給王國來個好看──他們計劃打退王**隊。
打退三倍于自己的敵人?司督聽完,嘴角翹了起來。
「所以,我們需要您的說明,哈里森子爵。」諾德自動忽略司督很不適宜的笑容,用一貫的清晰口吻說。
「你們的計劃。」司督並沒直接答應,在問諾德同時,給他的茶杯滿上。
「將王**隊引到我們預定的地方,那裡會有魔法師隊伍在等著他們。」赫塞接上話說。
「誰去引?」司督淡淡看了赫塞一眼,拿起茶杯。
「火狐。」赫塞回答。
「哦?」司督停下往口中送的茶杯,抬眼看向赫塞,眼裡閃過一絲懷疑,「如果是這樣,我需要做什麼?」
安維爾很聰明,直接將自己建立的傭兵團推到最危險的地方,顯然在提示司督︰既然他都可以放棄最主要的東西,你不會連點忙都不肯幫吧?當然,安維爾的提示絕不會如此無賴,但司督不會介意將安維爾的意思,理解為自己認為合理的話語。
「您是魔法陣大師,我們希望您能帶領魔法師隊伍設定一個大型魔法陣。」諾德依舊保持著該有的恭敬。
「多大?」司督再次笑了起來。
「能多大就多大。」希特直直看著司督眼睛,慢慢地說。
很好,正好符合羽羅的觀點。司督的笑更加燦爛了︰而且,這就算是我幫「巨石村」報仇吧。
「好的,我答應。」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3:26
第十七章 瘋狂?(上)
帝國《戰時管理法》第十二章第三條︰凡帝國境內發生戰事,帝國有權征召魔法公會以及各神殿的魔法師。凡被征召魔法師,必須無條件服從帝國指揮。
《戰時管理法》同時在第十四章還規定,帝國有權征用戰爭期間的任何物品。當司督答應諾德的時候,南昆城城主已經將部分魔法師的指揮權交到司督手上。
之所以是部分魔法師,是因為除了吸引王**隊的魔法師,其餘隱藏起來的全都交到司督指揮。
從一開始,南昆城就有意識地隱藏了小半的魔法師,讓王國以為南昆城就剩下能看見的魔法師。如果城主他們的方法順利實施,未嘗不能將王**隊擊退。
關鍵就是司督。缺了司督,以那些魔法師的實力,根本就沒辦法設定一個完整的超大型魔法陣。
他們從一開始就將司督計算在內。
從原理上來說,魔法捲軸就是紙面上的微縮魔法陣。按照魔法陣大小與效果成正比的規律,魔法捲軸就是威力較小的魔法陣,如果在一定面積的平地上設定一個同等大小的魔法陣,其威力,幾乎讓人想起就感到恐懼。
無可否認,用特殊材料製作的空白捲軸和描畫魔法陣的材料,讓魔法捲軸更容易施展;而平地上的魔法陣,在方便性上遠遠不能跟魔法捲軸相比。
如果能像魔法捲軸的材料一樣,將魔晶石磨碎並調以特別製造的粘合劑,即使作為「空白捲軸」的地面材質上相差許多,魔法陣的操控度和威力也會大大增強。但消耗巨大的魔晶石決定了,這個想法非常天真。
司督現在正在魔法公會,這裡已經成了被隱藏的魔法的討論根據地。
南昆城魔法公會的主事瑞恩,也是被隱藏的魔法師。嚴格說來,他的情報早已出現在王**隊指揮官的案頭,不過以魔法公會的散漫,瑞恩沒出現在戰場,並不能給人太多想法。
對魔法公會被征用,瑞恩並不在乎,《戰時管理法》附《戰爭補償條例》已經明確規定了補償辦法,雖然賺頭少了很多,但勝在消耗巨大,瑞恩相信,一個戰爭,足夠將魔法公會里的材料庫存全部「賣」出去。而且,他覺得光明神殿給了魔法公會太多壓力,現在則是拉攏司督好時機。
所以,凡是司督的要求,瑞恩都爽快無比地答應了。
讓司督沒想到的是,許久不見的仙貝兒竟然也在魔法師當中,她身上的紅色法師袍,在一片藍色與黑色中,顯得格外顯眼,刺得眼睛發疼。
而司督,又穿上了黑色的法師袍。處在五十來個魔法師中間,讓他很有歸屬感。
在管理魔法師上,司督沒有絲毫經驗,瑞恩自告奮勇地擔任了分配工作,將魔法師分為三個隊伍︰由司督直接領導的,負責魔法陣的紙上繪製;由戰狼的中階魔法師達斯領導的魔法師,負責魔晶石的準備和篩選;最後一組由仙貝兒負責,他們的工作是除魔晶石外的所有東西。
本來瑞恩是想跟在司督屁股後面的,但顯然仙貝兒的組織能力實在很一般,無奈之下,他祇好將自己歸到仙貝兒的隊伍,順便兼職總協調人。
瑞恩在人際關係上,能力不是一般的強。
雖然司督與達斯的關係很簡單,也就是交談過幾次的關係,而仙貝兒乾脆與司督有著過矛盾,可司督在眾多魔法師中,也就認識瑞恩、仙貝兒和達斯,與其用根本不知道底細的人,倒不如用至少知道對方大概性格的人。
而且,瑞恩還將司督最擅長也最喜歡的工作──魔法研究──交給司督,顯然他將司督的習性摸出了個大概。
細緻繁雜的魔法陣繪製是個很大的挑戰,但在有了大致的概念和深厚的理論知識指導,司督的進展很順利,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將大致的魔法陣繪製出來。
這是……當有些悠閒的司督一組的魔法師,看到司督繪製的魔法陣圖案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瑞恩原來的辦公室內,寂靜立刻漫延,很快,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所有人都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保持著湊向觀看司督手中的魔法陣圖案的動作。
他想干什麼?不約而同的,所有人腦中都閃過這個問題。
「哎,司督……咦,你們怎麼了?」瑞恩的聲音並不大。或許司督對他的態度比之前還要好,讓他忘記了敲門是個基本的禮貌,不過反正司督他們也沒關門。見到眼前愣住的人,瑞恩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已經猜出大概發生什麼了。除了「老妖怪」司督,怕是沒有人能造出如此效果。
那幫魔法師還在震驚當中,都沒意識到房間里多了一個人。
瑞恩雖然見過司督的「神威」,但也越加好奇,小心地湊了過去。以往的經驗告訴瑞恩,他的聲音和動作不可能打擾到司督,因為司督一旦工作起來,連叫他吃飯都變成了「催」,否則司督不會意識到有人在叫他。
「這是……」瑞恩的眼睛立刻睜得老大,狠狠吸了口氣,很久,才慢慢壓抑住停了一瞬間然後瘋狂跳動的心臟,小聲地說,「司督,這也太……」
司督不會聽到瑞恩在說什麼的,他的思路如同被擰開的水閘,靈感拼命湧了出來,以致他覺得自己的手快跟不上腦袋。
「如果是剝離其它元素,按理來說,只能用強行排斥的方法,」司督停下筆,托著下巴、閉上眼睛仔細回憶著學過的知識,許久,緩緩睜開雙眼,喃喃說,「如果在旁邊加上一個吸收其它元素的魔法陣……」想著,他的眼睛猛然一亮,「對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司督,你這是……」瑞恩湊到司督耳邊,小聲問。他並沒走神多長時間,至少他比在司督提高音量的聲音下驚醒的魔法師們清醒很多。
「嗯?」司督終於發現了瑞恩,看了瑞恩一眼后,思維繼續回到魔法陣上,「諾德轉達城主的話,認為魔法陣越大越好。」
視線內,聽到司督這句話的所有人都是面部肌肉一陣抽動︰越大越好?但也沒必要……
還是瑞恩腦子快,往司督又湊近了些,用更加小的聲音說︰「司督,能不能出來一下?」
司督微微皺眉,還是放下筆,站起身跟在瑞恩後面。被迫停下思考,但又不能完全停止思維運轉的司督,眉頭時松時皺的,自動忽略了旁邊的魔法師敬畏的目光。
「司督,你也坐了半天了,也該出來走走,否則對身體不好。」瑞恩像個碎嘴的老婆子,念念叨叨地勸著司督不應該如此用功。
事實上,瑞恩感覺自己是被逼這樣做的,腦袋還停留著司督繪製的魔法陣,一邊想著「跟司督要那張圖,不知道司督肯不肯給」,一邊想著「如果司督給了的話,那就」,一邊還想著「還是不要的好,越是詳細的東西,越該摧毀」……他的腦筋就這麼不停變換著問題和角度,以致他都忘了自己來找司督的目的。
「瑞恩,你找我有事?」司督有些不耐販了,他更願意回去完善魔法陣。
「對了。」冷汗從額上流下,立刻拋棄了無用的思緒,瑞恩靈光一閃,「我忘了跟你說了,你那一組的魔法師,都是像我一樣崇拜你,我希望你能指導一下他們。」很好的理由,至少暫時能把司督叫出來的目的解釋清晰。
「好的。」司督隨口應對了一句。瑞恩一說起指導,司督就想起了妮娜,於是,當老師的快感和完善魔法陣起了衝突,眉頭也皺了起來。
「對了。」冷汗繼續流著,瑞恩繼續靈光一閃,「下面有個小姑娘找你,嗯,她說她叫妮娜。」瑞恩終於想起找司督的目的了。
「好的,謝謝。」司督看了瑞恩一眼,然後整了整法師袍,消失在瑞恩視線中。
天哪﹗他,他實在太瘋狂了﹗瑞恩將司督臨走前的一眼看成是責怪,他卻不想去理會,腦子里全是那張魔法陣圖案︰實在太瘋狂了﹗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3:35
第十七章 瘋狂?(下)
走到魔法公會大廳,司督看到妮娜正在四處張望著,當然,並不是祇有妮娜一個人,同行的還有艾米麗和琳。她們是來送飯的。
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驚嘆的妮娜發現司督后,立刻跑了過去,三兩下跳到司督懷里,興奮地說︰「哥哥,今天是妮娜做的菜哦﹗」跟觀賞魔法公會大廳比起來,似乎向司督獻寶更重要些。
「肯定很好吃。」司督拍著妮娜的背脊,菜還沒看到先大力讚賞。
有艾米麗的地方,就絕不會看到仙貝兒,她在遠遠看到艾米麗的時候,就躲到了一邊。或許還沒見識過司督威力前,她還能跟艾米麗拌嘴,現在,算了吧,她已經放棄大半好勝心了。
琳對魔法公會似乎很熟悉。遊盪的視線告訴其它人,她在尋找什麼。她的眼睛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偶爾小聲說上一句「好難看」或是「一般」,「還行」一次都沒說。
瑞恩如果辭了魔法公會的工作,也會是個好管家。他立刻將司督和妮娜以及艾米麗引到司督以前的工作室,至於琳,跟瑞恩打了個招呼,繼續游逛著。看琳對瑞恩的視而不見,顯然這兩人早就認識了。
關上房門前,瑞恩再次提出希望司督能指導指導魔法師們。
有妮娜在的時候,絕對是司督最放鬆的時刻,美美享受一番妮娜的廚藝,司督拿過空白魔法捲軸,製作了幾個純觀賞性的魔法捲軸,仔細地教著妮娜該怎麼施放,這才離開。
司督不會去在意浪費上好的空白魔法捲軸,祇是為了製作毫不實用的東西,祇要妮娜開心就好不是么?再說,或許妮娜看了新奇多變的魔法,徹底喜歡上魔法也說不定呢。
來到專門進行魔法陣描繪的房間,司督想起了瑞恩的請求。
事實證明,老師並不是個容易的工作,尤其大多學生的年紀比老師還大的時候。
該怎麼教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還是跟過來學習的瑞恩有經驗,建議司督將正在描繪的魔法陣的功能大致說出來,讓魔法師們自行思考。
也好。司督點了點頭,因為瑞恩的建議中,有一條很主要的是司督繼續進行自己的研究,沒必要理會魔法師們。
當司督意圖說出來,所有人都狠狠吃了一驚,腦袋里就兩句話語︰這都行?太瘋狂了吧?
司督說完自己的意圖后,覺得不夠明確,又將具體的哪個魔法陣該放什麼地方具體解釋了一番。
現在,所有人徹底愣住了。
瘋子跟天才,往往就是一線之差。這個穿著黑色法師袍的年輕人,不是瘋子就是天才,可看他說得有理有據,怎麼看怎麼不像瘋子。
「瑞恩大人,」一個比司督年長几歲的人拉過瑞恩,小聲問,「他,嗯,司督大人是想毀滅整個南昆城嗎?」
瑞恩聽到這話,足足愣了半分鐘,然後搖了搖頭,小心瞄了司督一眼后,說︰「司督大人是個很好的人,應該不會的。」說的極不肯定,顯然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畢竟,司督幾次毀滅性的魔法記載,還放在他的檔案中。
「真的?」好吧,那個問話的人也不相信瑞恩的話,定定看著瑞恩的眼裡全是疑惑。
「嗯哼。」瑞恩調整著喉嚨,一本正經地說,「還是好好跟司督大人學習吧,對你有好處的。」視線範圍內,司督又因想到一個難點皺起了眉頭。
篩選合適的魔晶石,對魔法師來說並不件難事,很快,達斯就將結果交到瑞恩手上。看到魔晶石統計結果后,瑞恩狠狠舒了口氣。
「司督大人,」得,一時說慣了,改不回來,「嗯,司督,這是魔晶石的統計結果,你看看該怎麼用。」瑞恩不是個冒失鬼,並不打算讓司督的研究成果透露給過多的人知道,稍稍暗示達斯,心領神會的達斯,立刻將自己帶領那組無所事事的魔法師歸到仙貝兒手下。
魔法公會的魔晶石存量雖然不少,能夠用來設定魔法陣的卻很少,以瑞恩的推斷,那些魔晶石根本不夠設定司督繪製的魔法陣。
接過魔晶石統計清單后,司督再次皺起了眉頭︰「不夠啊。」話落下,瑞恩松了一口氣,但是,司督下一句話立刻讓他感覺心臟快速跳動起來,「要想達到同等效果倒不是不行,不過必須將細節重新設定。」
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設定出來的魔法陣殺傷力有多大﹗瑞恩想著,呵呵苦笑兩聲。習慣謹慎行事的瑞恩,根本就沒想過制止司督。
「諸位,」司督的聲音在眾多低聲交談中,顯得格外清晰,輕易就讓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我們必須得改變一下方法。」想了想,司督將思路稍稍改變些許,提出一個新的想法,然後說,「如果按這種方法進行,勢必安全性會降低很多,希望諸位能想辦法提高安全性。」
見鬼了﹗這根本就是大魔導師層級的理論基礎,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想出另一個更簡單的辦法。眾魔法師腦中,同時閃過類似念頭。
但感到激動、同時打算好好露一手的人還是有的,而且還不少。在司督說完自己的意圖,幾個年輕人立刻興奮地應了聲「是」。在一個人雙眼發光地說了一句「如果成功了,我們的成績足夠記載入歷史」后,讓這些年輕人成功帶動了所有人的熱情。
事實證明司督是正確的。眾多魔法師一起討論,遠比一個人獨自思考更全面,往往也能爆出幾個新奇的思路,雖然說不上解決問題,但確實將眾人的思考方向引到一個全新的道路。就連司督,也感覺所獲非少。
「司督大人,你看這樣行不行?」說話的正是那個希冀名留史載的年輕人,他興奮地拿過一張紙,上面是描繪精細的魔法陣。隨同他一起的,是五個同等年紀的年輕人,他們的眼中,都閃出一種期待得到認同的色彩,「我們想,如果將吸納元素的效果大大降低,也意味著降低魔晶石的敏感度,元素爆發臨界點會遲緩很多……」
「也就意味著,可以利用品質較低的魔晶石。」司督接過話,眉頭一跳,接著說,「如此,在儲存元素儲蓄時,也降低了元素逃逸的防護力度,防護也可以簡單些。」
六個青年興奮地連連點頭。
「可是,」司督拿起魔晶石統計清單,有些遺憾地說,「這樣也意味著要大量消耗中低品質的魔晶石。」還是不夠啊。
六個青年彼此對視一眼,同時說︰「我們還有一些存貨,可以貢獻出來。」如果司督已經陷入瘋狂,那他們比司督還瘋狂,他們已經徹底忽略了魔法陣能造成的破壞,只想到「名留史載」。
「而且,」最先提出「名留史載」的青年,定定看著司督說,「我們可以提議,讓大家貢獻出自己的魔晶石。」
誰比誰瘋狂?司督絕不是最瘋狂的人,或許他是最理智的人當中的一員。在那個青年當眾說出自己的提議時,所有人轟然響應。
一張紙迅速在魔法師當中流傳,很快,各種需要的魔晶石後面,多了一連串的數字。
統計結果很快出來了,很可惜,跟大家預想的還是差了很多。於是,有人提議向其它魔法師征集,並且很快通過。
當有人看向瑞恩,用眼神逼他也交出自己的存貨時,瑞恩的笑再也自然不起來。
誰比誰理智?瑞恩絕對是最理智的一個,然後,或許就輪到也隱隱感到興奮的司督了。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3:43
第十八章 佈陣(上)
事實總是不如人愿。魔晶石的收集,直到赫塞前來知會司督該去設定的時候,還是沒能達到一個能讓他滿意的程度。
差距永遠太大。
赫塞看到魔法陣的圖解后,愣了好久,看向司督的眼中,跟初見魔法陣的其它人一樣,都是「太瘋狂了吧」。但他沒說什麼,將魔法陣圖解交還給司督,帶著興奮的魔法師們走出魔法公會。
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空氣中傳來微涼的氣息,但沒有人會去在意。
因為戒嚴,街上看不到幾個悠閒的行人,都是衛隊。
艾米麗跟在司督身邊,她並不信任南昆城的防護力量;本來打算讓艾米麗把妮娜帶回旅者之家的司督,見艾米麗緊緊跟在身邊,乾脆抱起興奮地東張西望的妮娜;至於琳,她雖然沒見到司督設計的魔法陣,但也看出了魔法師們的興奮,很好奇地跟了過去。
於是,在整整兩百個護衛的包圍下,五十多個魔法師挺直脊梁向城門走去。
設定魔法陣的地方,位於南昆城東面的一處平地,很適合騎兵衝擊。
因為見到魔法陣后,赫塞跟同行的、隸屬城主府的魔法師,大致推測出魔法陣的範圍,將設定魔法陣的地點往南昆城外又推移了近二百米的距離。
在這裡,早已經有另外六十多個魔法師等著。騷亂並沒發生,他們早在同伴借魔晶石的時候,得知了大概的情況,心裡也有了準備,在知道魔法陣的範圍,震驚過後,更多的是興奮。
分配好人員,魔法師們各自拿著屬於自己那份圖稿,無聲地忙了起來。
司督確實很像瘋了。粗粗一看魔法陣設定的範圍,竟然容納了六百米直徑的地方。如果真要佈置完全,天知道要具體消耗多少魔晶石。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按往日的魔法陣,南昆城所有的魔晶石加起來,還不夠設定五分之一的魔法陣。
魔法師唯一能依仗的,就是由司督設計的魔法陣雛形是正確的。至少在理論上看來,他們找不出魔法陣的毛病。
如果瑞恩告訴他們,司督製作的六級魔法捲軸,也祇有區區一半的成功率,或許他們就不會這麼自信了。
他們眼前,已經出現了華麗的魔法效果的景象。這足以讓他們興奮不已,從而忘了可能的後果。
琳也分到了一部分的圖稿,在細細看了一遍圖稿,並用怪異的眼神看了司督一眼后,走到了自己的工作範圍。
司督負責的是主要的中心部分,艾米麗護在旁邊,妮娜則好奇地走動,時不時湊到司督身邊問些問題。司督對妮娜是有問必答,就算如此,他的進展也極為迅速。
如此忙活了足足七個小時,妮娜早已經在艾米麗背上睡著,司督他們纔算大體完工。
接下來,就是檢查魔法陣的錯漏了。越是精密的東西,越是容易出現錯漏。為了彌補魔晶石的不足,司督將魔法陣設定得更加細緻,一張草圖看去,密密麻麻的圖案幾乎佈滿整張紙,就連看久了都會眼花。
檢查是個極其考驗耐性的工作,需要一點一點地對比原始圖案,絲毫不能出現錯誤,否則,後果只能由自己承擔。
失誤后最可能的結局,就是魔力逆反,全部沖到施展魔法陣的魔法師體內,然後,爆體。
在博納──就是那個最先喊出「名留史載」的青年──那些圍在司督身邊的魔法師說明下,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檢查工作纔算初步完成。
出現的錯漏並不多,或許大家都對輝煌的未來和魔法陣充滿信心,反而能靜下心繪製魔法陣。
現在該放置魔晶石了。
魔法師們再次分群組,一部分看著比較老成的繼續檢查魔法陣的錯漏,其它人則放置魔晶石。
有了現成的魔法陣,魔晶石的放置速度很快,當二次檢查基本完成的時候,魔晶石已經擺好了。
當司督宣布魔法陣設定完成的時候,激動的魔法師們差點叫了出來,好歹控制住了自己,也是暗暗低喝一聲,就像得知家裡的女人生了個漂亮小子時的興奮。
內含護衛,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著,退到一個能全觀魔法陣的地方才停下。
所以說一個合格的魔法師,同時在繪畫上也有一定的造詣。
巨大整齊的魔法陣安靜地躺在地上,占據眼睛能看到的所有範圍;有著完美比例、玄奧如同星空的圖案上,鑲嵌著各色清澄透明的魔晶石,在光明術的照射下,徹底奪去了瑰麗的星空魅力,散髮出暈暈的光芒,比之最美麗的寶石還美麗。
他們再次爆發長出翅膀、飛上星空的無窮**,好在空中欣賞自己手中出來的傑作,以便能更強烈地感受心底的震撼,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一句「這是我的作品」。
可是,不能呢。雖然城主保證,附近都被徹底封鎖,王國的軍隊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也不可能發現,但倘若因為自己的聲音稍微大那麼一點點,導致被王**隊發現,會讓他們得很徹底。
真的很可惜呢。
讓我好好欣賞一下,一下就好。魔法師們的視線內,穿著整齊的制式胸甲的軍人,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鏟子。他們要將偉大的傑作掩蓋住,以便不能讓敵人輕易發現,也阻止了魔法師們的視線。
再讓我好好欣賞一下,一下就好。就連並不大贊同的瑞恩,都在心裡喊著︰它是如此美麗,就讓我再好好欣賞一下吧。
所有人都明白,如此美麗的作品,很快將會銷毀,不會在紙上留下任何痕跡,留下的只能是記憶,和或許也就了了幾個字的記載,還有野史上華麗的文字。
帝國不會留下它的,不會洩露給任何一個敵人知道。已經有太多人知道存在的東西,帝國寧愿把它銷毀,也不會讓它有任何機會洩露出去。
它就要被銷毀了,複雜如它,不會有任何人能記住所有細節,司督也不能。雖然魔法陣的大致效果是由他繪製出來的,但在細節上,他推翻了先前的設定──那是由眾人聯合繪製的。
就連在估算細節部分,也是十來個人負責一部分估算,然後將所有人的意見統合起來再次修改。
或許它並不完美,但在魔法師眼裡,它絕對是大陸上最美麗的存在。
可惜,它很快就要消失了,在製造出它的眾人眼前消失。
時間並不以魔法師們的意志為準,還是慢慢地溜了過去。
終於,在魔法師們的眼前,整個魔法陣,都蓋上了一層沙土,不露出絲毫痕跡。
失落了片刻,他們終於接受了這個結局,並開始想象它是如何美麗。
沒關係,明天,祇要到了明天,它就會展現它的美麗,獨一無二的美麗。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3:52
第十八章 佈陣(下)
天空已經收起了純黑的幕布,放出矇矇的灰色。為了迷惑王**隊、連續施放了幾個夜晚的光明術漸漸黯淡下來,即便如此,彼此的輪廓也依稀可見。
現在已經是明天了?還沒感到疲累的魔法師們立刻又興奮起來,不用等太久,或許,連休息都不用,就能見到大陸上最美麗的東西了。
怎麼能不去休息?操作魔法陣的就是他們,如果因為休息不夠,導致不希望出現的結局,不是誰能承受的。護衛們早已得到指令,擁著魔法師們走向南昆城。
時間還來得及讓魔法師們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城主的計劃能夠順利執行。
不用別人勸解,魔法師們也知道該去休息,哪怕祇是小睡幾個鐘頭;然而,等待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存在,他們更願意守在旁邊,哪怕祇是透過沙土靜靜看著那美麗的圖案。
不能不回去呢。幾乎是強行控制著自己,魔法師們要麼走上一步回頭一次,要麼將視線集中在魔法陣上,似乎要將它刻入腦海,然後,狠狠轉頭,死死盯著前面,拼命控制著自己不再回頭。
該來的時間,永遠會到來的。
轉個角,再次看到它就該是它綻放的時候了,所有魔法師同時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那片土地。許久,不知是誰輕聲說了一句「走吧」,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朵。氣息瞬間粗重起來,帶動心臟猛烈跳動,狠狠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屏住呼吸,當渾濁的氣體從肺部呼出時,響起了並不整齊但統一的話語︰「走吧。」
沒關係,它不會消失的,如果所有人都忘記了他,但至少我能記住,我會永遠記住它的。心裡想著,跨過牆角時,心臟還是猛地跳動一下,再回頭,已經看不到它了。天涯與咫尺,往往就是視線內一個轉角的微小距離。
失落瞬間漫延到整個靈魂。總會有人率先逼迫自己面對,人群中,又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走吧。」
再次定下心神,魔法師們跨出重重的一步。
司督的心情不會比其它人好多少。這是他設定的第一個大型魔法陣,當宣布魔法陣完成時,他幾乎也掩飾不住心裡的激動;看到魔法陣被掩埋的時候,他的心也是一陣抽動;離開時,他也是很不舍得,只能將注意力轉移到伏在艾米麗背上、沉睡的妮娜,就算如此,他還是屢屢泛起回頭再看一眼的沖動。
注意到圍在身邊的博納他們的極度不舍后,司督想回頭的沖動更加強烈了,是妮娜幫他做出了選擇。艾米麗還保持站立的時候,妮娜睡得還算舒服,艾米麗走動起來時的顛簸,讓她有些痛苦地睜開眼睛,或許她以為自己一直睡在床上,突然發現是一個陌生的環境時,立刻睜大睡眼,左右張望著。
司督從艾米麗背上接過妮娜,緊緊抱在懷中,將心裡的沖動轉化為對妮娜的疼惜,輕輕撫著妮娜的背脊,湊在妮娜耳邊輕聲哄著。他正在試圖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到妮娜身上。
等妮娜再次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司督再抬起頭,已經不知不覺地跟著大隊走進南昆城。那一刻,終於斷絕了他回頭的**,因為擋住視線的,不再是退幾步就能越過的牆角,而是厚厚的城牆。
已經不用選擇了。這次的失落,遠比想象中的小,稍稍定下心神,司督加快腳步朝旅者之家走去。跟在他身邊的,除了艾米麗和琳外,還有幾個將目光轉移到司督身上的年輕人。
旅者之家的大門永遠沒關。
在看到不停四處張望的胖老闆時,司督突然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
「司督大人,您可回來了﹗」一大隊人在清冷的清晨格外顯眼,胖老闆很容易就發現了司督,晃動著週身肥肉向司督小跑著,擋在前面的護衛自動地分出一條道路,讓胖老闆能輕易走到司督身邊。連冒出的汗都來不及擦,胖老闆神色一松,在看到伏在司督肩膀熟睡的妮娜時,開心地笑了出來,「您再怎麼著也知會我一聲吶。」
小小的埋怨,聽到司督耳朵時,心頭卻泛起波動。嘴角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司督用最輕柔的聲音說︰「抱歉,讓你擔心了。」
「沒關係沒關係,」因為多了一個共同的學生,胖老闆在司督面前不再那麼拘謹,咧大著嘴說,「您沒關係就好。」
司督的懷抱並不比艾米麗的後背更舒服,妮娜在司督停下時小小的震動影響下,再次睜開迷濛的大眼睛,拖著軟軟的聲音說︰「哥哥,到了?」隨即,左右張望中,看到了胖老闆,小臉蛋立刻浮現甜美的笑容,「亨里克叔叔,早。」小姑娘還習慣地想著安慰胖老闆呢。
「早,妮娜。」胖老闆的笑容更歡了。
小姑娘眨巴了兩下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撒嬌著說︰「哥哥,你太瘦了,妮娜睡得很不好呢。」一句話,立刻讓司督有些無奈地笑了出來。
「叔叔抱你好不?」胖老闆突然有些沖動地說。雖然對妮娜很是喜愛,但胖老闆從沒做出過於親暱的舉動。顯然他也被自己的話嚇著了,立即自嘲地說,「叔叔很胖哩。」
「謝謝叔叔。」小姑娘向胖老闆伸出手,被胖老闆小心地抱過來后,窩在胖老闆懷里蹭了蹭小腦袋,甜甜地說,「叔叔好軟啊。」
「當然了。」胖老闆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得意地笑了起來。
好吧,司督第一次決定多吃些肉食,天知道妮娜會不會因為自己太瘦,而放棄了自己。也因為妮娜這一打岔,司督終於不再滿腦子都是魔法陣。
或許胖老闆的懷抱確實舒服,妮娜第三次沉沉睡去。
旅者之家在繼司督四人后,再次住進了六個客人,是博納他們。
此時,天已放亮,蔚藍的天空不見一絲云彩,清澈如畫布上用最純粹的藍色平平涂滿,找不出一點瑕疵。
橘紅的太陽升起,成了畫布上最顯眼的色彩,與藍色間的強烈對比,讓人看了眼睛刺痛不已。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4:07
第十九章 序幕(上)
當司督醒來,時間已經過了中午。此時,戰爭早已開始了一段時間。
南昆城從城牆看去,就不是為了防禦用的。它沒有銀月城和帝都的高大,城內道路整齊寬大,更適宜出兵而不是抵禦。這也是造成南昆城以武藝聞名的原因。既然不能通過城牆抵禦敵人,那麼,只能加強自身武力。
帝國的傲慢在南昆城也體現得無比清晰。這個在六百多年前征服整個大陸的國家,即使被新興的王國逼到近前,依舊不肯放棄自己的尊嚴,極其蔑視地修建了一座用來進攻的城市。
值得慶幸的是,南昆城的居民,為了自己的家園,並沒讓帝國失望。
戰爭的爆發一如既往,兩邊的指揮官也一如几百年前的傲慢,各自划了一塊地方,擺好陣型。
護城河邊的平地上,嚴整地分成三個部分,能將兩個陣營全部容納的空地,將兩個陣營分為兩個分明的塊面。
彼此都是將軍隊分為三個方陣。
作為防守一方,南昆城放在最前面的是整齊的巨大黑色盾牆,盾牆後面則是舉著高高長槍的步兵,再往後,則是由一千多個弓箭手組成的陣型。
中央的巨大方陣兩旁,則是嚴陣以待的騎兵方陣。
即使從兩個傭兵團征集了大量的遠端攻擊力,顯然,從方陣的大小和騎兵的數量看去,形勢並不利於南昆城。不過,這也符合南昆城對敵時的一貫態度。當需要保護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撤出南昆城的時候,年輕人更希望跟王國來場「公平」的較量。
如果不是南昆城的高層正策劃著一場極為冒險的計劃,城內能冷靜下來的人都會認為城主瘋了。然而,偏偏能冷靜下來的,都是知道計策始末的人。
那就期待王**隊的指揮官會被炙烈的戰場熱昏頭吧。可能性還是有的,因為放在城主案上的情報顯示,這次指揮軍隊的是王國二王子,霍狄達家族的二王子潘達,情報上顯示是「王國情人」的王國二王子潘達。
王國情人?很好的名譽,那就祈禱他真的祇是王國情人吧。
戰爭開始。由王國開始進攻。
騎兵跨下的馬匹,邁著優雅的步伐,慢慢加速,幾個眨眼,馬蹄與地面的悠然敲擊聲變成瘋狂的鼓點,連成一片,地面開始抖動。騎兵們催促著馬匹,眼睛死死盯著前面,感受著心臟瘋狂地跳動,五官染上了一層瘋狂。
「殺﹗」一個聲音傳遍整個戰場。
「殺﹗」無數整齊的聲音轟然響起,將震天的馬蹄聲狠狠壓下。
地面上,整齊的方陣開始變形,中間突起,黑壓壓地撲向前方。站在對面,視野中,全是由無數相似的人組成般的隊伍──整齊的胸甲,統一的短髮,就連馬匹,都是統一的護甲。
接近﹗
默默算著彼此的距離,帝**隊的指揮官發出指令︰「列盾﹗舉槍﹗弓箭手拋射準備。」再近些,再近一些,就是現在,一個巨大的聲音,瞬間漫延到整個空間,「放﹗」
﹗弓箭手方陣,發出整齊的悶響。然後,咻﹗弓弦將一只只箭送上天空,排斥著空氣,帶著要將耳膜刺破的尖銳聲音,狠狠釘向沖來的敵人。
瞬間,公平的太陽神,配合地在地面留下一片巨大的、飛速前進陰影,落在那片同樣前進中的方陣。
噗﹗細微的聲音,是閃著寒光的弓箭刺入皮甲,刺開衣服,刺進皮膚的聲音,比之神殿最動聽的音樂還震撼人心。
噗﹗然後是大了許多的聲音,是馬背上的身體倒在地上的聲音,卻被徹底淹沒。
踏,踏踏,踏踏踏踏……倒在地上的身體,被不停的馬蹄踩上、踢開、帶起。一下,兩下……先是身體某個地方凹陷,然後,凹陷的地方越來越多,身體開始分離,碎裂,再粉碎成一大團血塊,最後碎成更細的團塊,湧出來的鮮紅,全數滲入乾涸的土地。
前方,接觸﹗
帝國指揮官一聲令下,長槍斜出,士兵們將長槍死死抵在地上,不讓它有任何鬆動的空間。
時間之神加入,打了個響亮的響指。
長槍前端的金屬,反射出冷冷陽光,靜靜等待著。第一個,槍尖首先接觸的是馬匹,尖銳的銳角,在馬修長的脖子上按下一個凹坑,凹坑瞬間加深,然後,刺入。
眼睛還沒眨上一次,長槍迅速前進,不,是對方將身體送了上來。
士兵手上傳來長槍穿過**的顫動,視線內,手中的長槍穿透馬,來到騎兵的胸口,破入鎧甲,將那具軀體狠狠洞穿。
吭﹗馬匹繼續前進,撞向齊胸的盾牌,巨大的衝擊力,將盾牌後面的士兵撞飛,帶起抵在後背的同伴,雙腳離地,飛向正死命控制因被馬匹帶動上升的長槍的士兵。「 」一聲悶響過後,三個人滾在地上。
「殺﹗」又一個巨大的聲音,從王**隊中響起。
「殺﹗」隨即響起的,卻是帝**隊兩翼的騎兵統一的聲音。
騎兵出擊﹗從兩翼騎兵中,分出三分之一,朝沖到近前的王國騎兵掩殺而去。
戰場終於亂成一片,彼此的士兵擠在一起,逐漸混合成統一的色彩──紅,刺目的紅。
帝國還是占了上風,王國開始時出擊的騎兵,在弓箭手的六輪連續攻擊下,已經損失一小半的攻擊力,而帝國騎兵出擊的正是時候,剛好與盾牆和長槍將王國騎兵包圍在中間。而此時王國的下一波騎兵攻擊,離 殺的戰場還有一段距離。
同樣是三段波浪攻擊,王國由於騎兵方陣過於龐大,只能通過拉開更大的距離保持攻擊的連續性。而帝國的騎兵就在眼前,一隊殺完立刻後退,二對隨即跟上,二隊攻擊完了后輪到三隊,如此循環,遠比王國方便得多。
但帝國功能單一的弓箭手,在王國攻過來的時候,只能選擇後退,或者,扔掉弓箭,換上長劍。
巨大的騎兵比例,註定帝國消耗不過王國。
「如此期望僥倖的計策,也虧他們能想出來。」城牆上,站著一個綠色頭髮的人,在眾多其它色彩的頭髮中,格外顯眼。
那人是羽羅。司督是主持魔法陣最主要的人物,不能消耗任何精神力或魔力。將羽羅的坐標交給琳手上時,琳不滿地哼了一聲,還是試著將羽羅召喚出來。
羽羅答應了琳的召喚,出現后,沒向精神力差點被抽干的琳問候,第一句話就是「怎麼是你召喚我?司督呢?他出事了?」
不管怎麼說,羽羅都像是一個被司督借出去的物品,雖然被琳暫時保管,最終使用權還是在司督手上。也算是跟琳有了精神連絡,琳還是勉強聽懂了羽羅的話,但她不用回答,因為司督就在旁邊。
也因為琳被抽走了大半精神力,妮娜才肯呆在旅者之家,陪著琳和胖老闆。
司督淡淡看了羽羅一眼,也不說話,將視線繼續轉到戰場。
「以現在的兵力,倒是足夠激起對方的鬥志,祇是,」羽羅繼續分析著,「對方如果是個老成的人物怎麼辦?而且,誰能保證,當吸引對方追殺自己的目的達到時,自己還能剩下幾個人?最主要的是,誰確定能吸引足夠的人,來個真正的絕地大反擊?」
「不必理會這些,做好我們該做的就成了。」司督如此回答羽羅。
「呵呵,沒錯。」羽羅笑呵呵地點頭,看向戰場,突然好奇地指著一個人,問,「司督,那是誰?穿成這樣,不怕對方專門找他嗎?」
「琳口中的帝國第一美男子。」司督微瞇著眼看著羽羅,在羽羅故意視而不見的恍然大悟中,嘴角高高翹起,「沒錯,他就是安維爾,接下來的主角,我很看好他。」話語中,透露出濃濃的怪異味道。
戰爭進行到現在,兩個陣營間的巨大衝突已經爆發了好幾次,每次帝國都沒能王國拿到想要的好處,但帝國的消耗,卻非常明顯。
王國已經開始加大攻擊力度。
這時,一個全身穿著白色衣服的男子,騎著一匹全白的馬匹,帶領著一隊騎兵出現在戰場。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4:15
第十九章 序幕(下)
安維爾一出場,立刻奪去了所有陽光,再加上一身純白,此時的他就是吟遊詩人口中最受歡迎的白馬王子。
正如羽羅所說,在一片紅黑色中混上一點白色,而且還是如此奪目的白色,立刻吸引了王**人的目光。
這人太出風頭了,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司督和羽羅都未說出口的話──安維爾在找死。
凡事總有個極限,司督沒自信能在百來個魔法師的有計劃的聯手攻擊下安然逃離,換成是大魔導師阿爾方斯也沒膽量挑戰過百大魔法師,但看安維爾那態勢,竟然要獨自挑戰整個軍隊。
不管怎麼看,安維爾就是在找死。
如果他有劍聖之能,充其量也就在組織混亂的軍隊中穿梭,至於能擊殺多少人,還得看對方到底有多亂,但他安維爾,也就一進階劍士,還是騎在馬上的進階劍士。就算是劍聖,騎在馬上也得降低一個等級的威力,天知道跨下的馬能不能配合自己。
最主要的是,安維爾這打扮,根本就是在告訴王國士兵︰來抓我吧,我是帝**隊的進階人物,光是贖金就有一大筆。
囂張的宣示效果很好,真的很好。很快,就有一些眼睛發亮的王國騎兵發現了安維爾,全身血液立刻沖進腦袋,瞪紅著雙眼沖向安維爾;然後,小隊長也放棄了制約下屬,揮著武器哇哇大叫著殺向那個囂張的傢伙;再然後,是一箇中隊脫離了原先的戰場。
安維爾的局勢並不算差,甚至,他根本就沒接觸過敵人。一開始走在前面的安維爾,在敵人還沒沖到近前,立刻被護衛團團圍住。
火狐傭兵團的實力,並不是吹出來的,三三兩兩的王國騎兵,很輕鬆就被消滅,當大隊人馬殺上前,雖然有些勉強,但很明顯,火狐占了上風。
安維爾還是沒能接近敵人,抽出來的紋飾誇張的長劍乾脆成了擺設,永遠襯托著安維爾依舊帥氣的騎馬姿勢。史丹也是護衛中的一員,而且位置靠前,與安維爾不同,他殺得很是爽快,每一次揮劍,都帶起一條生命,很快,他就成了一個血人。
當王國分出──不,不應該說是分出,而是騎兵自主地脫離原來的戰場──足足有火狐十倍兵力的騎兵攻擊安維爾時,站在城牆上的司督和羽羅一時愣住了眼。
「這也行?」羽羅不敢置信地喃喃說,「你們這裡的軍隊怎麼這麼沒紀律?竟然可以無視指令攻擊其它目標?」
該怎麼解釋?事實上,司督對王國騎兵的反應也覺得詫異。
在司督的認識中,騎士講求公平和榮譽,但自帝國崛起到真正建立的那二十餘年,騎士的基本準則已經被破壞,改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雖說後來帝國為了某種目的,大肆宣傳騎士精神,但已經破壞的東西,再怎麼彌補也會出現裂痕。
公平和榮譽,也就成了戰爭開始時,兩方表達為對敵方的蔑視,成了典型的虛偽擺設。
用「俘虜的贖金,由俘虜該敵人的士兵獲取一半」來解釋?似乎也說不通。得知戰事發展的司督眼中,忽略戰場的慘烈和血腥,事態明顯在向鬧劇發展。
「太兒戲了。」羽羅搖了搖頭,「你們給了士兵太多的自主權。」
羽羅是正確的。
顯然,王國的視線被吸引,是由最開始的幾個騎兵的自主行動引發的。當時攻擊火狐騎兵的人還比較少,王國騎兵隊里的小隊長,雖然做了約束,但紅了眼的士兵根本沒去理會;或許是安維爾實在太招眼,連最開始攻擊火狐的小隊長,在殺紅了眼的時候,尤其見到脫隊的人越來越多,乾脆也沖了過去。
戰場中,指令很難傳達下去,中隊長的指令也很難傳達到殺得趁手的士兵的耳朵,當連續幾個小隊脫離后,局勢再也得不到控制。
當几箇中隊都轉移目標的時候,大隊長已經徹底不能管理自己的隊伍,為了能夠控制隊伍做出更有效的攻擊,只能乾脆轉移了攻擊目標。
由山頂滾下的一個指甲大小的石頭,慢慢就變成了巨大的雪球。
於是,安維爾贏了第一局,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的第一局。
火狐的抵抗,逐漸吃力起來。安維爾終於加入戰場,手中跟史丹的大劍比起來細小几倍的長劍,以更快的速度揮舞著,幾乎沒有多餘的動作,反反複复就是砍和刺兩個動作,連格擋都沒有。
豔紅的液體就在安維爾身邊飄灑著,卻進不了他的身體範圍,由始至終都沒在他純白的衣服上留下痕跡,座下馬匹也如有神通,輕盈的挪步間將炙熱的液體閃躲開。
除了長劍上的紅色,由人到馬,就再沒染上其它色彩。
這是蔑視。當看到同伴已經消失了十幾個,卻連對方的衣襟都沒沾到時,王國的騎兵更瘋狂了,潮水般湧向那個大地上小小的白點,誓要讓它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安維爾贏了第二局,在下屬的有效攻擊下,他成功地贏得了第二局的勝利──吸引越來越多的敵人。他還在等待著,希冀能吸引更大的目標,比如,王國的軍隊指揮官,那個號稱「王國情人」的王國二王子潘達.霍狄達。
如果潘達.霍狄達確如情報顯示,那麼,祇要再支援一定時間,安維爾的計劃很有可能成功。
來吧,像個勇士一樣,來跟我決鬥。長劍直直刺出,穿透一具身體,然後,抽出。安維爾的視線透過塞滿眼睛的人群,投射到一個穿戴著鑲金鎧甲的身影︰上來吧,你是個勇敢的人,你不會讓任何人搶了你的風頭的,跟我決鬥吧﹗不用理會你身邊喋喋不休的老頭了,他已經老了,膽量早就已經沒了,別忘了,這是你第一次獨立完成一件大事,你必須成功﹗你必須體現你的勇氣﹗來吧,我等著你﹗
「如果他是在激怒對方指揮官,」城牆上,羽羅慢慢地說,「我想很難,除非對方有很必要的理由,比如……」
「王國的二王子夠了嗎?」司督繼續看著紛亂的戰場,淡淡地給出一個理由。為了讓司督安心,希特曾仔細解釋過步驟。雖然司督認為,希特口中說出來的東西永遠太過希冀于僥倖。
「或許……」羽羅的嘴角翹了起來,有些無奈,「……夠了吧。」
靜靜看著戰事的發展,好久,羽羅再次開口︰「你們的目的地是東邊吧?」他指向 殺中的安維爾,「雖然他也在東邊,可是,前面圍了這麼多人,他怎麼撤離?」視線盡頭,安維爾被團團圍住,自己人、敵人,將他團團圍住,不留下一絲空隙。
「呵,那不是我們該擔心的。」司督將視線移到羽羅臉上。
與之前相同的話,羽羅這次笑得卻有些勉強,換了個話題說︰「還有一件事,魔法師呢?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才想起來,怎麼雙方都沒上魔法師?按理,應該有一場魔法對決纔對啊。」
「魔法對決?」司督的視線再次回到戰場,遠遠眺望王國陣營。
「不會有魔法對決了。」一個聲音很突兀地響起,是赫塞,「昨天上午,我們將魔法公會的所有魔法捲軸都用完了。」
赫塞說的是司督製造的魔法捲軸。司督偏愛火系魔法,製造出來的魔法捲軸幾乎都是火系的,如果將為魔法公會製作的五級以上的魔法捲軸,統一有計劃地施放出來,效果確實很像是魔法師在施展大型魔法。
他們就這樣拼干了王國的魔法師的魔力?然後裝作自己一方的魔法師也被拼干了魔力?司督不得不為城主、安維爾以及希特讚嘆︰很高明,真的很高明。
「該我們上場了。」赫塞朝司督擺出一個笑容。
「走吧。」司督回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邁開了腳步。
戰場對面,一個穿戴著鑲金鎧甲的身影,騎著一匹純黑的馬,沖向戰場。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4:28
第二十章 登場(上)
施放魔法時,距離是一個很大的因素,出了有效距離,魔法施放效果很差;近了,若是大型魔法,反倒讓魔法師受到威脅,所以,魔法師們開發了增加有效距離的魔法陣。
這是一個很少用的魔法陣,在掌握了魔法的施放有效距離后,魔法師們大多放棄了這種魔法陣。原因很簡單,跟近距離施放魔法一樣,使用該魔法陣同樣存在危險,它同時也消耗著魔法師的魔力,強迫魔法師一心兩用。
但在一個新魔法研究出來的時候,沒有人願意更靠近些,去親身體驗魔法的威力。
施放魔法的位址,就在南昆城東面城牆上。半徑二十米的魔法陣已經設定好,魔法師們依舊被分為三組,一組由司督帶領,負責施放魔法;一組由達斯帶領,負責維持增幅魔法陣;另外一組,則是由赫塞代替下仙貝兒,負責保護魔法師們的防護魔法。
用來設定增幅魔法陣的魔晶石,則是由城主拿出來的。
除去司督,這三組的實力都是平均分配,完全是由魔法師身上的法師袍、加上袖口的金邊統計出來的。唯一不同的是,因為司督依舊按照自己的習慣設計出火系魔法陣,屬於他那一組的,幾乎全部是火系魔法師,除了仙貝兒。
所有人都已經站好位置,就在等待司督和赫塞的到來。
從魔法師們的眼睛看去,除了興奮,找不出任何東西。他們就像嗜血的狼,比那邊發出瘋狂嘶吼的士兵還瘋狂,瞪大的眼睛幾乎染上了紅色。
他們的視線,就這麼跟隨著慢慢前行的司督,永遠不曾移開。就連歸到赫塞那組的瑞恩,和一貫給人老成印象的達斯,以及穿著在場唯一一件紅色法師袍的仙貝兒都是如此。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能回去,何必再想這麼多?
乾脆,大家一起好好拼一場。
增幅魔法陣的中間位置,是留給司督的。司督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后,微微閉上雙眼,長長呼出一口氣,再悠長地吸著濕潤的氣息,吐出時睜開眼睛,同時低喝︰「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終於不用再顧忌被王國發現了,魔法師們盡情地高聲喊著,高亢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著。
司督看向觀察戰場的諾德,諾德慢慢點了點頭,右手豎起,當它放下時,大陸上將會盛開一朵花,一朵豔麗無雙的花朵。
戰場上,安維爾成功地達到自己的目的──潘達.霍狄達被他吸引過來了。而安維爾身上,終於染上除白以外的色彩。
誰最在乎所謂的騎士精神?祇有兩種人,一是思想還停留在几百年前的頑固分子;一是,自顧身份的人。潘達就是那個自顧身份的人,因為他代表的是整個國家,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他想跟安維爾單挑。
如此兒戲的想法,不會得到親衛的贊同,雙方便開始了混戰。潘達終於如願,成功地接近了安維爾。
為了榮譽而戰﹗
潘達不是個普通的角色,在武藝上,他似乎跟安維爾不相上下。
但是,兩人的實力不可能差不多,安維爾再次使了詐,他永遠沒發揮全力,哪怕在跟最終目標接觸時。
為了成功而戰﹗
安維爾身上的傷痕,正是二王子殿下留下的,除了一處是因為沒留意被對方閃著寒光的長劍劃出的,其它三處,都是他有意讓對方傷害自己。
那四個傷口,看似傷口很長,卻沒傷害到什麼。純白的衣服起了很大作用,被劃開的地方,暈染開的紅色,格外鮮豔,格外刺眼。
二王子殿下不會發現的,那片觸目的紅狠狠刺激著他的眼球,本來還有些束手束腳的他,立刻睜圓有著淺灰眼眸的迷人眼睛,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真正的搏殺是如此痛快,讓人深深著迷,根本不願意清醒過來。
金屬相擊的聲音是如此動聽,大陸上,再也找不出能與它相比的聲音。
劍柄上傳來的震動,「唰」一聲,是破開那件衣服、破開肌膚的觸感,少女柔滑的肌膚,能跟它相比么?不能﹗
「閃開﹗讓我來﹗」年輕的王子大喝一聲,死死盯著獵物,手中長劍高高舉起。
是時候了。安維爾同樣是淺灰卻帶點藍的眼眸猛一收縮,長劍刺出。刺耳的尖銳摩擦響起,穿過鑲金的鎧甲,抵達富有彈性的肌膚,穿透,長劍狠狠一旋,改直為橫,破出﹗帶起一彪噴灑的鮮紅。
「潘達.霍狄達已死﹗安維爾大人殺了王國王子了﹗」早有準備般,火狐騎兵們貫徹整個空間的聲音爆起。
聲音傳過的地方,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止手上的動作,愕然過後,一方是茫然,另一方則附和地高聲大喊。立刻,「潘達.霍狄達已死」的聲音傳遍天地。
「該死﹗」二王子殿下緊緊摀著小腹──那裡有一處鎧甲的連接口,祇要將長劍的角度改為斜上,就能穿過去──憤怒地大喊著,「給我傳話﹗一定要殺了那個該死的傢伙﹗」
隨即,「王子殿下安然無事」和「傳殿下令,殺白衣男子者,重賞」的聲音傳開。
此時,安維爾早已經趁二王子親衛呆愣的時候,指揮下屬殺向東邊。
這很合理,完全可以解釋為安維爾假借謠言,逃開武力強大的二王子殿下身邊,轉戰實力較弱的王國騎兵。他不可能殺了二王子殿下的,沒有人會愚蠢到在戰場擊殺一個強大的國家的王子,尤其是,他的身份大多數人都知道,除非,他願意接受一個國家無休止的刺殺。
殺紅眼的二王子殿下不會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會。
戰場再度瘋狂起來,劍與劍間互相揮砍著,製造出更多鮮紅,繼續給大地染上另一種更動人心弦的色彩。
脫離﹗安維爾成功了,最主要的一步,脫離戰場並將敵方大隊人馬吸引過來、走向預定的地方成功了。
瘋狂的計劃,看似不可能的計劃,就這麼一步步按照幾個人設定好的劇本走著,剩下來的,祇要逃出安全範圍,就再與火狐騎兵無關。
那屬於司督的職責。
城牆上,那只被眾多眼睛緊緊盯著的手,狠狠往下一划,仿佛要撕破世間上最堅固的東西。
撲通,撲通撲通……心臟開始慢慢加速,耳邊全是它在猛烈跳動是聲音,衝擊著耳膜,讓耳朵再也聽不大其它聲音。
「開始。」不可能聽不到其它聲音的,當簡單之極的詞彙,從那個穿著黑色法師袍的年輕人口中飄出時,輕易穿透了空間,由耳膜進到大腦,僵硬的身體,立刻下意識有了反應。
「是﹗」隨著一個更簡單的詞彙拼命喊出,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們。
該我們表演了,來吧﹗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4:38
第二十章 登場(下)
感官變得無比敏銳,沒有風,皮膚卻感覺到了空氣的流動,好像溫柔的水正在身邊緩緩流過。空間陷入寂靜中,聽不到一絲聲音,如在無限的虛空中,無所依仗;無限延伸的感官充斥整個虛空,卻讓自己感覺到安全。
一個微不可見的點,在空間中輕微跳動一下,刺激著皮膚微微發麻。是最活潑的一個元素。
咚。耳朵似乎聽到了那個元素興奮的聲音,沉睡中醒來的元素小心環顧著週圍,意識到自己的清醒后,慢慢舒展著僵硬的身體,小小地跳動著,努力讓身體恢復到最完美的狀態。
咚咚,它跳起了古老的舞蹈,樸實而優美。它看到了兩個同伴,卻不靠近,而是用流傳下來的舞蹈圍繞它們跳著,將它們喚醒,拉著它們歡快地跳著。
咚咚咚……舞蹈繼續著,醒來的元素髮現了更多的同伴,喚醒它們加入舞蹈中。獨舞慢慢變成了家宴上的舞會,再變成庭院中的群舞,當喚醒的元素越來越多,興奮逐漸漫延出去,帶動元素們紛紛加入舞蹈,盡情扭動嬌小的身軀,跳著相同的古老舞蹈。
盛大的舞會,開始。
音樂飛出,飄渺如在天邊,在空間中遊盪著,動聽非人間擁有。元素們跟著音樂晃動著,貼近身邊的同伴,不自覺地排出一個整齊的列隊。紛亂的獨舞,慢慢聚合成小小的團隊舞蹈,再聚成一個大圈,它們圍繞著彼此,扭動身軀正將彼此的動作統一起來。
音樂逐漸加大,歡樂傳給了所有的元素。一個一個圈聚合在一起,組合成巨大的舞群,如同圍著篝火跳舞的人們,那些排列規整的篝火,指導著人們挽起彼此的手,圍著篝火跳著歡樂的舞蹈。
「防護盾準備完全。」那個聲音,成了主持人在高臺上興奮喊出「舞會正式開始」的宣言,讓元素們的興奮瞬間高漲,舞會步入了**。
「增幅魔法陣開啟。」又是一聲偉大的宣言,旁邊的舞群也進入了**。
「好,現在到我們了。」隨著這個宣言的出現,音樂突然爆起,高亢充滿強烈的節奏,鼓動心臟跟著那個節奏跳動著;舞場中央,原本小小的火堆,在掙扎般跳動兩下后,猛然竄起,瞬間爆發出沖天的火焰,照亮了所有興奮的臉孔。
歡呼吧,歡樂應該屬於每一個同伴的,讓它們聽到我們的聲音,讓它們知道我們的快樂,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我們的,我們需要的,祇是歡樂﹗一起歡呼吧﹗
元素們的歡呼,終於傳到了對面,那裡,有著比它們還巨大的族群。
這是盛大無比的舞會,不能缺了任何一個同伴。
美妙的音樂配合地傳遍整個空間,喚醒著對面的元素。
來吧,一起跳舞。
早在等待的元素立刻發出了相同的信號,它們早已等不及了。參與的舞者還不夠呢,它們熱情地拉著附近的元素加入舞蹈,離它們十几千米的元素都接到了邀請函,還等什麼?如此巨大的舞會,怎麼只能了了一些元素在跳舞?來吧,都來吧。
那些愚蠢的馬蹄竟然試圖阻止它們的歡樂,簡直愚不可及。尤其是,好不容易一批討厭的馬蹄過去了,又一批更多的沖了過來。
愚蠢的東西,不需要存在這個世界,不需要。
「別管後面的追兵,祇管跑我們的就是了。」先前過去的一批馬蹄上邊,有人大喊,「如果不想送了性命,就給我跑快點﹗」聲音有些倉促,現出少許幾乎無法發覺的慌張。
「快點﹗」又一個聲音催促著。
跑吧,再快點,再快點,別打擾了我們的舞蹈。這是比敬獻神靈還盛大的舞蹈,不容許任何人打擾。
「準備好了沒?」同樣是有些緊張的聲音,卻是從城牆上的人發出來的,「司督大人,安維爾大人已經跑出魔法陣了,王國的騎兵也快逃出去了﹗」
「諾德,別打擾司督。」另一個人接過話,「這是禁咒層級的魔法,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就能準備好的,而且……」他的聲音到這就停下了。
「這纔是禁咒,」站在增幅魔法陣中心的普通青年,嘴角微微翹起,眼中閃出無比的興奮,「真正的禁咒。」
話落下,如同指揮著彼方的元素舞會的指揮棒,猛然拔高,元素們立刻瘋狂地歡呼起來,無比瘋狂。
「這纔是真正的禁咒。」平淡的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是無限的興奮,點燃了身體內所有紅色的液體。沸騰﹗
同時點燃的,是魔法陣中央離地面一米的地方,瞬間漫延,再漫延,漫延到統屬自己範圍的所有空間。
嗡﹗碩大的木棍狠狠砸在直徑六百米的鼓面上,震天巨響。舞會達到真正的**,這是屬於元素的舞會,在舞臺上,它們就是一切。
燃燒﹗
沖天的火焰,豔麗無雙的鮮紅,你不會看到它是怎麼燃燒的,你只會看到,在那片土地下,一個玄奧的圖案破開泥土閃過,然後,就那麼一個眨眼的時間,所有的一切燃燒起來,空氣,土地,所有你能見到的,都在燃燒。
跳舞吧,扭動你的身軀,盡情地跳舞吧。
加入這場盛宴,跟隨你猛烈跳動的心臟,跳舞吧。
好客的元素們不會介意你的打擾,當承認你們在它們統屬的範圍時,它們會熱情地歡迎你的加入。
它們會拉著你的手,牽動你的身體,教給你比這塊古老的土地還古老的舞蹈,你所要做的,就是跟隨它們的指導,扭動你的身軀,跟隨強烈無比的節奏,扭動你的身軀,跳舞,瘋狂地跳舞。
對﹗嘶喊,用盡全身力氣嘶喊,施放出自己體內所有的能量,你能做到的。
跳起來,叫出來,瘋狂些,再瘋狂些,在這場盛大的舞蹈中,你會成為主角,毫無疑問的主角。
看到了嗎?那美麗無雙的花朵是為你盛開的,因為有你,它才體現出自己的價值,所以,歡呼吧,無比自豪地歡呼吧﹗
你看到空中的神靈了嗎?喜歡湊熱鬧的神靈也加入了,你看,他們跳得是那麼美麗,你能比他們跳得更好,相信你自己﹗
火啊,再高些,再大些,照亮他們的臉孔,照亮他們無比瘋狂的臉孔,將這一切好好記錄下來。
嗡﹗得到指令的碩大木棍,再次狠狠敲擊在巨大的鼓面上,帶動了新一輪的瘋狂。
不夠﹗再強烈些﹗對,就是這樣,還可以再強烈些﹗
還可以再瘋狂些﹗
還有更多的蓮花還沒盛開呢,它們再等待著完美的見面儀式,所以,再瘋狂些。
燃燒,再燃燒﹗
火蓮,將整個空間占滿吧﹗
這纔是真正的禁咒﹗毀滅一切的禁咒﹗
「還有呢。」那個穿著黑色法師袍的普通青年輕輕地說,「準備好了嗎?剩下的,就該是我們獨立創作的魔法了,它該登場了。」
「準備好了﹗」隨即,爆發起震天的響應。
小小的身體虛弱算什麼?如此偉大的成就,是由我們研發出來的,現在,該它上場了,我將會親眼看著它的誕生,一個奇蹟的誕生。
夠了﹗真的足夠了﹗能看見它的誕生,就算此時死亡,都不介意了﹗
因為,它是由我們研發出來的﹗
它是屬於我們的﹗
「好﹗」突然暴起的聲音中,興奮沒有絲毫掩飾,「開始﹗」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4:46
第二十一章 蓮爆(上)
眼前,是司督最熟悉的火系禁咒「火蓮漫天」的真實威力,與司督發出的、被稱為「小禁咒」不同的是,它的持續時間更長,面積更廣;而效果,只能用一個詞語來形容──毀滅。
永遠祇有借由魔法陣施放出來的禁咒,才能真正體現禁咒的無匹威力。
當那朵朵赤色蓮花盛開時,向週圍的空間無限漫延著,輕易就沖到城牆週邊,光是燃燒產生的衝擊,就讓城牆發出痛苦的呻吟。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赤色蓮花中,再也見不到聲息,几千個王國騎兵,就這麼消失無蹤,一點灰燼也沒留下。
但司督他們覺得還不夠,遠遠不夠。
不夠的,不是魔法的殺傷力,而是,他們認為魔法還可以進一步提升威力。
一群更像是瘋子的魔法師,就這麼在司督的帶領下,開發出一個附帶的魔法,一個附在在「火蓮漫天」里的魔法。
大量的中低品質的魔晶石,將被排斥的除火元素外的其它元素,全部儲存在裡面,司督的一聲「開始」,則是點燃最後的美麗的鑰匙。
依六邊形擺出的魔晶石,在防護陣撤離那一剎那,巨大的外部壓力和早已到達極限的容量,隨著「砰」一聲,炸開,向四週席捲而去。
藍色的是水系元素,濃郁的水系魔晶石徹底爆開,散出濕潤的霧化氣息。遇到那依舊燃燒的沖天大火,瞬間化成沸騰水蒸氣,向四週瘋狂散去,凡被它挨近,全身皮膚立刻發紅,瞬間潰爛,一聲無比悽厲的尖叫過後,人已經保持著痛苦的姿勢倒在地上。
紫色的是雷系元素,伴隨著一聲聲要將震天的巨響,巨大的閃電從魔晶石中破出,在所能接觸到的範圍內飛快傳遞。無法躲閃,就這麼看著它從身體某個地方鑽進,留下一片一片比之火燒還觸目驚心的焦黑,然後瀟灑地離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青色的是風系元素,它不做什麼,它祇是鼓動著那越燃越烈的火,讓火更高些,再高些;還有,吹著炙熱的水蒸氣佈滿空間,讓範圍外的物體都感受著火與水的威力。它就是最喜歡傳遞訊息的使者,一個熱情的使者。
黃色的是土系元素,龐大的土系元素瞬間爆開,地面開始震動,越來越猛烈的震動。地面開始裂開,如黑洞般吞噬掉裂縫附近的所有物體,在試圖站穩身體的時候,將死死睜大著眼睛的身體吞噬,不放過任何一個人、一匹馬。
白色的是光系元素,炸開的魔晶石,施放出比之太陽還刺眼的光芒,它還帶動著比火焰截然不同的炙烈,凡接觸到的人,皮膚如同被鋒利無比的刀削過,一層一層地剝開,露出鮮紅的肌肉,能看到肌肉在蠕動,在第二次眨眼的時候,那層肌肉又被削去,剩下血肉模糊的骨頭,再然後,消失在空氣中,不留下一絲痕跡。
黑色的是暗系元素。正值白天,黑暗元素被吸收的很少,卻最是殘忍。它們如同世間最毒的毒藥,慢慢腐蝕著人的肌膚。它們享受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腐蝕一切,直到將之徹底腐蝕的過程。其它五個元素統治的地方,即使傳出驚恐無比的尖叫,卻遠沒這邊的強烈。屬於這個欄位的人,都在拼命擦著死黑色的肌膚,絕望的他們發現,除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將身體如同脫衣服般揭開,卻不能阻止腐蝕的繼續。他們就這麼只能看著自己慢慢的身體慢慢潰爛,絕望地等待著死亡。
這是地獄,比記載中能知道的地獄更像地獄。
祇要陷進去,就沒有人能夠逃脫。被興奮中的元素捕捉到,只能看著自己消失在空間中。
火還在燃燒著,消化著其它元素留下的痕跡。
拼命逃竄、永遠不敢回頭去看地獄盛宴的是火狐的騎兵,他們死死按下心裡的恐懼,絲毫不理會跨下馬匹的嘶叫,毫不憐惜地將手中劍狠狠抽在馬臀,催促著它提起最後一絲力氣狂奔著。
在愣了一瞬后,拼命拉著韁繩,無助地往回跑的是追擊火狐的王國騎兵。同伴的聲音中無盡的絕望和恐懼,瞬間撕毀了他們的心防,心臟再也忍受不住,敲鼓般猛烈跳動著,連帶的,全身也開始顫抖著,卻只能拼命抽著馬,希冀著能逃出這無邊地獄。
堅固的城牆救了另一邊正怔在那的士兵們,早已得到指令的帝**隊指揮官,稍稍愣了一陣后,終於抽出了長劍,朝前方震驚中的王國騎兵狠狠一揮,將全身力氣集中到喉嚨,發出貫徹整個空間的聲音︰「沖啊﹗」
絕地大反擊﹗城主贏了,安維爾贏了,希特贏了,他們贏了最關鍵的一局,而王國,則徹底輸去了一切。
「該死的﹗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王國二王子殿下死命睜著眼睛,曾經迷人的眼睛裡面能看到的全是惶恐,「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沒有人能回答他。有著精美的古老紋飾的長劍高高舉起,朝一個沖來的帝國騎兵狠狠揮下,「該死的,我是王子﹗高貴王子﹗幾時輪到你們走到我爬上了?」
血,繼續飄灑著。已經被恐怖的元素湧動,告之發生了什麼事的二王子殿下,卻只能瘋狂地揮舞著長劍。他不敢去想象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他已經猜出來了。
「該死的﹗」劍揮下,帶起一個碩大的頭顱,「什麼時候輪到你們爬到我頭上了?」劍起,劍落,漫灑的鮮紅中,卻有几滴晶瑩的水珠飄出,「誰告訴你們,可以爬到我頭上了?」
「殿下﹗小……」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擋在了身後,還沒說完的話就此停住。
「哇啊啊啊啊……」殺﹗殺了他們﹗漂亮的灰色瞳孔,逐漸染上赤紅,「滾開﹗別擋著我﹗」劍斜斜向下劈去,其勢如電。
「殿下,是我……」又是一個聲音半途停止,鋒利的精美長劍從他脖子掠過,帶出了滾燙的鮮血,潑灑在二王子殿下扭曲的英俊臉孔上,瞬間澆熄了那股瘋狂。
「魯……」我殺了自己的親衛?從小跟大的親衛?二王子殿下的劍就這麼停在空中,喉嚨如被塞上了火炭,干澀地說不出一個字;睜成圓形的眼中,一股清澈的水猛然迸出,在滿是鮮血的臉上衝出一條清晰的道路。
為什麼會這樣的?為什麼?不是一切都順利么?為什麼?
「啊﹗」戰場中,響起一個無比悽厲的聲音,直直沖向藍天,要將那天空穿透。
「殿下﹗」無數身影撲向倒下馬的人,用身體將他團團圍住。
「潘達.霍狄達已死」的聲音,隨著那個人的倒下,再次飄盪在戰場。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4:54
第二十一章 蓮爆(下)
戰鬥並沒結束,一切還在繼續著,仿佛書本上的字母逃脫了本該屬於他們的位置,紛亂中看不出個大概形勢。
但所有人都知道,王國的頹勢已經再也無力挽回了。
當那聲「潘達.霍狄達已死」響起時,卻不像上次那樣,立刻聽到二王子殿下闢謠的聲音,甚至連親衛的聲音都消失了,已經預示著王國的行動失敗了。
四萬五千的大軍,其中足足有大半是騎兵,就這麼失敗了。首次的試探,因為南昆城無路可退下反而激起士氣高漲,以八千拼五千卻讓自己損失了對方兩倍的人,算不上丟人。可是,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明明帝國的高傲已經讓他們走到了崩潰邊緣,為什麼?為什麼還會走到如此地步?
還有,那壓在心頭就挪不開的恐怖魔法是什麼?帝國的魔法師不是在昨天已經消耗光魔力了嗎?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多魔法師?他們施放的又是什麼魔法?誰能告訴我?
「潘達王子已經宣布投降﹗放下你們的武器﹗」當帝**人統一的聲音響起時,滿腦子問題的王國士兵們再也忍不住,淚水瘋狂從眼眶湧出。
我們不是就要勝利了嗎?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時候,武勇的王國騎兵,成了俘虜了?
「哇啊啊……」什麼時候,武勇的王國騎兵,就要成為俘虜了?淚水模糊了視線,卻能分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同伴還是敵人,手中的劍也能識別不同的鎧甲,瘋狂地揮動著,砍向那驚愕中的帝國士兵,「什麼時候,武勇的王國騎兵,也要成為別人的俘虜了?」
回答他的,是一彪豔麗的紅,那是敵人的鮮血。
「什麼時候,武勇的王國騎兵,也要成為別人的俘虜了?」越來越多的人流著淚,竭聲喊著相同的話語,舉劍砍向身邊的敵人。
這是無用功,他們都知道,他們也知道二王子殿下還沒死,但他們也知道,二王子殿下,現在已經是帝國的俘虜,可是,什麼時候,武勇的王國騎兵,也要成為奴隸般的俘虜了?
帝國指揮官冷眼看著一切的發生,慢悠悠地舉起右臂,食指並著中指輕輕一點,冷漠的聲從薄薄的雙脣發出︰「殺了。」我敬重勇士,但我更在乎勝利。
城牆轉角處的風暴,終於平息了。血腥味似乎變得很淡,鼻端全是令人作嘔的刺鼻味道,比剛從墳墓挖出的屍體還要噁心的味道,充滿了黑暗的氣息,狠狠往鼻腔鑽著,沖進昏沉沉的大腦。
大批王國騎兵無比狼狽地從牆角竄出,在他們的臉上,除了恐懼和臨近崩潰的瘋狂,再也找不到其它。
他們已經沒救了,恐懼摧毀了他們的鬥志,將會伴隨他們一生。在夢中,他們除了一次再一次體驗那無邊的絕望,再也不可能體會到多餘的情感。他們已經徹底沒救了,看到他們的臉龐時,就會發現這一切。
就連他們座下的駿馬,今天之後,也只能當初下賤的家畜,或者,肉鋪上的一塊發白卻沒有多少人喜歡吃的肉。
他們的出現,也徹底摧毀了戰場上王國士兵的反抗決心。
再也無法挽回了,再也挽回不了什麼了﹗淚水更加瘋狂,將幼年拿起劍那一瞬間起儲蓄到現在的淚水,一次性湧出來,也根本不可能阻止。
「我是武勇的王國騎兵啊﹗」馬背上,一個王國騎兵張開雙臂,仰起頭盡情嘶喊著,任由淚水在臉上縱橫。一把劍卻從旁邊刺出,穿過他的脖子,讓那長長的尾音徹底湮滅在空氣中。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正是因為他們的武勇,斷送了他的性命。
因為他的武勇,王國為了宣揚尚武精神,給了他和他的同伴們極高的待遇。王國是成功的,成功激起了騎兵的士氣,可是,卻讓他們變得高高在上。
而他們的高高在上,卻是讓戰鬥走到現在的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王國的崇高待遇,讓他們變得格外崇拜武力,卻忽略了軍隊最基本的是紀律。
既然俘虜對方,自己能拿到一半的贖金,那為什麼還要讓別人搶去?他們或許永遠不會想到,第一個以僥倖的心態無視指令的人,會帶動戰局發展到如今的局勢。
戰場上,從來沒有僥倖,從來沒有。
沒有「脫離隊伍,以抓到對方主將補過」的僥倖;沒有「既然控制不了,乾脆隨眾同行,或許能逮到對方將領」的僥倖;沒有「反正人比對方多,能將對方消滅」的僥倖;沒有「以自己的實力,再加上對方已經戰鬥許久消耗過大,就能將對方斬于劍下立威」的僥倖……在戰場上,從來沒有僥倖。
他們或許永遠不會意識到,對方就是利用他們的「僥倖」,一步一步將他們拉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因為「僥倖」實在是太微小了,就連自己都不發覺自己存在著「僥倖」。
於是,帝國贏得了一個比預想中更好的結局。
那第一個仰著頭試圖不讓眼淚流下、鬆開雙手讓劍落下穩穩插在地上的人,證明瞭帝國的勝利。
不可能再挽回了,二王子殿下被俘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不能挽回了。
「放下劍吧,都過去了。」他緩緩轉過頭,看著遠方仍在跟敵人 殺的同伴,聲音虛弱無比,「殿下已經說了,我們投降了,我們……真的投降了。」很不甘願啊,真的很不甘願啊。淚水再次滑出,沿著臉頰滴到地上,濕潤了那小小的一片沒被染紅的褐黃。
鏘。又一把劍落下,重重砸在地面,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鏘鏘……越來越多的劍落在地上,激起了或紅的液體,或黃的灰塵。
「我們……輸了……」為什麼你們就聽不到呢?我們輸了……我們輸了。
「我不服﹗」劍還在瘋狂地揮舞著,淚還在拼命流著,聲音已經嘶啞,「我不服啊﹗」回頭,是一個穿著帝國鎧甲的騎兵,將一把劍刺入自己的身體,正想再次舉劍,卻有數不清的劍刺進身體。
「我真的……不服啊……」聲音就此斷去,留下那雙不肯閉上繼續流著淚的眼睛,以及眼底的不甘願。
戰場上,越來越多不甘願、繼續反抗的王國騎兵被圍殺,每一雙眼睛都是那麼的類似,分不出他們有什麼不同。
潘達.霍狄達不會發現這一切的,他比屬下更不甘願,卻只能吐出郁在心口的淤血栽下馬;祇有緊緊將他圍住、滿眼憤恨地看著帝國士兵的親衛們,擁護著昏厥過去的殿下,痛苦地說出「投降」后,纔會死死咬著牙根,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司督不會知道那邊發生什麼,他現在忙碌中著救治因魔力和精神力消耗過大,萎頓下去的魔法師們。他像個蹩腳的醫生,站在那卻什麼也做不了。這已經不是他能解決的了,無比的興奮過後,他永遠想不出自己能為他們做些什麼──他的體質決定了他只能袖手旁觀。
魔法師中,倒下了五個人,其中有四個是司督那一組的,另一個則是赫塞那一組的。當傳來「我們贏了」的振奮的喊聲時,那四個剛剛熟悉的年輕面孔,費力地咧嘴開心笑著︰「我們贏了。」然後,在司督眼中,他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衰老,几秒間已經成了頭髮花白的老頭。
嘴角抽動了幾次,司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司督大人,我們值得﹗」一張蒼老的辨認不出先前模樣的青年,笑得更開心了,露出了整齊潔白的牙齒,「我們值得的﹗」
偉大的創世神永遠不會讓完美的東西存在,他賜予你一件東西,同時也會剝奪你的另一件東西,值不值得全靠自己衡量。
「好的。」司督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你們先好好休息一下。」轉身正要離去,身後傳來一個話語。
「司督大人,我們,我們能跟著你嗎?」回過頭,有些羞赧的話語,怎麼也聯想不到是從滿臉皺紋的人口中說出的。
「當然。」司督臉上現出最柔和的笑容。那一刻,他有些愧疚,這些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是如此崇拜自己,自己卻永遠沒問他們叫什麼名字。
「謝謝你,司督大人。」四個衰老的青年感激地說。
朝他們點了點頭,司督視線移動著,掃過手放在臉上、神色間有些擔憂的仙貝兒,在艾米麗和羽羅身上停留片刻,放到前面︰「走吧。」
戰爭結束了,就這麼結束了。看向城牆外乾淨得祇有泥土的土地,那個有著圓滑邊緣的巨坑是如此顯眼,以致讓人產生除了巨坑的出現很突兀,卻是什麼都沒發生的錯覺。
那朵赤蓮,就這麼焚盡一切,不留絲毫痕跡。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5:11
第二十二章 伯爵(全)
那場維持半個月的戰爭結束了,王國的副指揮官約束住了原先並不打算出動的步兵,離開帝國境內。相距十二年後,六百多年前征服整個大陸、並以大陸命名的藍海帝國,和建立百多年卻取代帝國成為大陸最強國家的米拉斯王國,再一次坐在談判桌前。
與上次不同的是,帝國這次是以勝利者的形象出現。這一切,與司督並沒關係。
而帝國對司督的獎賞,在第四天就到了,剛好是從帝都騎快馬不停歇地趕到南昆城的時間。
結局並不出乎意料,還沒接受子爵爵位的司督,成了帝國的二等伯爵。按照皇帝陛下的旨意,司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前往帝都受封。
對此早有預計的司督,稍微思考后,接受了爵位。
最高興的不是艾米麗,更不可能是司督,而是妮娜。小姑娘拿著製作精美的書卷輯翻來轉去,一會研究著書卷輯上的精美花紋,一會仔細辨認著認識的文字,幾乎忘了初見時把她嚇一跳的三個「老人」。
胖老闆則無比欣賞自己的眼光。一輩子沒跟貴族打過交道的胖老闆,就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的小店,會成了見證新伯爵誕生的地方。「十年來的第一個新晉伯爵啊﹗」每次想到這個,胖老闆總會樂呵呵的傻笑著,絲毫不在乎生意並沒因為居民的回歸而好起來。
沒有人會知道司督就是光明神殿口中的「神使」,他們記得的祇有血腥的屠殺。或許,在他們眼中,「惡魔」更適合司督的身份。旅者之家,則成了「惡魔」的殺場。
司督不會去在意這些名聲,也不大想去在意爵位,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說明那五個變成老人的魔法師。五個魔法師都是低階魔法師,其中兩個分別屬於火狐和戰狼,都被接回去了;剩下的三個,則是在南昆城公幹的魔法師,魔法公會並沒太多的空間安置他們,而且,顯然他們也更願意呆在司督身邊。
現在,旅者之家住了九個客人,先前跟著司督住進來的博納他們,在戰爭結束后就被召回了傭兵團,只剩下博納。
司督知道,唯一能讓五個魔法師恢復的方法,就是精靈族的生命魔法。但高傲的精靈們,不會理會人類的生死,他們甚至根本不屑踏出落羽聯邦的領地。
或許光明神殿也有解決的辦法。司督第一次感覺黑森林法師塔里的記載是如此缺乏,連單獨分類的生命魔法的記錄都沒有。
莫恩可能也有辦法。許久沒有想起的莫恩老頭突然從腦中跳了出來,司督立刻記起莫恩老頭充滿睿智的雙眼,從衣袋里翻出莫恩老頭的位址,是在帝都。
找精靈的說明顯得很不可能,那麼,找個能信任的人不是更好?對莫恩老頭的想念,就這麼從心裡湧上來,司督已經決定前去帝都。
說出自己的決定后,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贊同。艾米麗和羽羅的目的從結果上來說是一致的,都是去帝都發展;妮娜則對傳說中美麗的帝都充滿了興趣;至於琳的解釋,則是她想家了,該回家一趟。
博納他們不可能有意見的。在這個小團隊中,他們的資歷很淺,即使提出了不同意見,也不見得會被採納,尤其博納還是火狐的魔法師。經過一番思量后,博納被司督留了下來──司督不可能帶著三個行動不便的魔法師上路,他需要一個人來照顧他們,博納正合適。
意想不到的是,胖老闆竟然提出跟司督一起上路。
注意到胖老闆淚眼汪汪地看著妮娜時,事情很清楚了,他是不想離開妮娜。
妮娜的殺傷力,比司督的禁咒還強,輕易就俘虜了胖老闆。
「亨里克叔叔,妮娜不想離開你﹗」小姑娘在胖老闆懷裡邊哭邊蹭著小腦袋,讓人分不清她到底捨不得胖老闆,還是胖老闆柔軟的肚子。
「叔叔也不想離開妮娜﹗」蓄滿淚水后,胖老闆的小眼睛增大了一號,產生了極為有效的殺傷力。
「好吧。」反正路上需要一個廚師不是?而且妮娜也不想跟胖老分開。司督給自己一個無比虛弱的理由,點頭答應了胖老闆的跟隨。
「謝謝,司督大人。您是好人。」胖老闆噌地站起身,朝司督拼命點頭。妮娜則牢固地掛在他胸前,很容易讓人想到掛在母猴身上的小猴。
收拾著行李,胖老闆留戀地看著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旅者之家。雖然不想跟妮娜分開是一個理由,但更大的理由卻是,他已經不可能在南昆城呆下去了。他懂,司督也懂,出於愧疚和與胖老闆越見深厚的感情,司督這才答應了胖老闆。
希特隨後的出現,幫司督解決了三個行動不便的魔法師的問題。在說明自己打算去尋找讓三個魔法師恢復的方法后,希特爽快地答應了司督的請求;而三個魔法師雖然有些喪氣,但司督說的卻是最現實的情況,何況,司督答應了他們一定能找到讓他們恢復的方法,已經讓他們感動不已。
至於博納,很乾脆地說立刻去火狐辦理脫離手續,留在戰狼照顧三個魔法師。但他並沒接受希特的邀請,以更乾脆的語氣說自己打算跟著司督。
站在功利角度上來說,自司督接受伯爵爵位的時候,已經註定了他在帝國的光明前途;在學習魔法上來說,司督已經證明瞭自己的實力,而且許下幫衰老的魔法師恢復的諾言,也證明瞭司督的人格。
現在的司督,是個跟隨的好對象。
看到希特遞來的錢袋后,司督一時愣住了眼。不是因為什麼,而是這個錢袋實在太大了,鼓囊囊地擠著,粗粗看去,至少能裝下百來個金幣。
「這次戰爭的收穫。雖然還沒交易,但是就先提前給你的那份了。再說,你去帝都,肯定要用錢不是?」希特是如此解釋的。
「交易」這個詞語聽在司督耳朵有些刺耳,不過多少有些習慣了。他想推卻,把金幣用做博納他們的生活費用,希特卻說這點不用司督擔心,他會將他們照顧好的。
「好吧。」司督接過錢袋,很沉。他對帝國的交易貨幣有些不滿了,帶著這麼一大袋金幣,沉倒是另一回事,就他們寥寥無幾的行李,想找個地方存放都難;而且,多了一大筆金錢后,總是讓他不自覺地朝錢袋看去。
很難想象,自小就沒見過金幣的司督,在來到南昆城后,金幣源源不斷地自己送上門,而且一次比一次多,以致讓從沒在意過金錢的司督,都想拆開錢袋看看。
錢袋交給誰也成了個問題。艾米麗?見過艾米麗操縱雙手大劍,但司督就是想不起來她有這麼大的力氣,畢竟,艾米麗的身材纖細了些。司督有些擔心,在路上時,艾米麗能否帶著如此沉重的金幣前進。難道交給羽羅?就他那連妮娜都抱不久的力氣,能走上一百米么?胖老闆?算了,見到金幣就死摳的人,就怕他死死攥著不肯拿出來。
最後,錢袋還是到了艾米麗手里。由始至終,司督就沒考慮過自己拿。
妮娜畢竟好奇心比較旺盛,跟艾米麗要過錢袋后,開啟一看,兩隻大眼睛立刻瞪直了︰「哥哥,寶石,很漂亮的寶石﹗」女人對亮晶晶的東西沒有免疫力,小姑娘也不會因為年紀而例外。
看來希特是送寶石送上癮了,這麼大袋的錢袋,有三分之一是各色的寶石。很顯然,希特將無價的王國二王子殿下也算進去了。
好吧,我現在是富翁了。司督看著死死盯著寶石的三個女人,有些無奈地笑了出來。
「沒錯,你現在是大富翁了。」羽羅走過來,拍著司督的肩膀,話語中滿是調侃。
「廢話,」琳能聽得懂羽羅的話,立刻回過頭對司督說,「你不是富翁,難道我是啊?」然後,捧著寶石傻傻地笑著。天知道琳怎麼回事,再次召喚來羽羅后,就沒給過兩個男人多少好眼色。
可憐的胖老闆,盯著寶石就挪不開眼睛,偏偏不能湊過去跟女人們一起把玩,憋得他半死。
司督突然很有沖動讓三個女人把寶石分了,最後在羽羅怪異的眼神下,將話吞了下去。眼不見心不煩,就讓她們鬧去吧。司督徹底忽略了羽羅的目光,看向門口。然後,他發現送錢的並不止希特一個人。
「恭喜你,閣下。」那人有著一張俊美非常的臉孔。不同于上次相見,這次,他換上純黑的衣服,顯現出一絲冷酷神祕的意味。
「你好,安維爾。」司督點了點頭,又朝他身邊的人微微一笑,那人是諾德。
三個人坐下,並沒說多餘的話,諾德掏出了錢袋,理由跟希特一樣,都說這是司督的報酬。
司督這次沒再推脫,既然希特送的都收下了,那城主和安維爾送的為什麼不收下?
錢袋比希特給的小了很多,是個平常的錢袋。司督接過後,手中傳來的觸感告訴他,裡面的東西比金幣細小很多,應該是寶石。
金幣幾乎就是這個大陸最高價值的交易貨幣,但遇到需要大量金幣時,寶石就成了更高一級的貨幣。
但是,司督沒有想到,城主和安維爾出手竟然如此大方。當安維爾和諾德走后,妮娜立刻眨著閃亮的大眼睛,要走了司督手中的錢袋。開啟一看,換來的是妮娜的驚呼。
裡面全是寶石。
「你知道安維爾為什麼要親自出場吸引王**隊嗎?」羽羅看著司督問。
「他在試圖讓我減少對他的不滿。」皺了皺眉頭,司督給出一個答案。
「通過自虐,以消散別人對他的憤怒。很幼稚的行為,不像他這種人能做出來的。」羽羅得意地笑著,「說到底,他還是害怕你。而且你看,他今天特地穿上多少有些咄咄逼人的黑色衣服,顯然是想表達什麼。在我看來,他就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顯然,他在回到自己的世界后,專門請教了自己的「幕僚團」。
你就知道?司督很想這麼問,但另一個人搶先開口了。
「不許你污衊安維爾大人﹗」自安維爾出現后,目光就一直在安維爾和羽羅臉上流連的琳,聽到羽羅的話后,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然後低下頭,「那個,羽羅,我不是那個意思。事實上,安維爾大人雖然比你英俊一點,可是你更漂亮……」
得,亂了。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的琳,立刻擺著手,解釋的話還沒說出口,看到羽羅怪異的表情后,稍稍一怔,隨即高傲地哼了一聲,把頭別了過去。
「所以啊,女人,永遠別去猜她們在想什麼。」時隔多日,莫恩老頭的話再次從司督腦中跳了出來。
「說的太對了﹗」看了司督一眼后,羽羅大力拍著司督的肩膀,「想不到你也有這見解,佩服﹗」
旅者之家大廳里的四個人,內含胖老闆,都轉過頭看著司督和羽羅。天知道羽羅怎麼突然來了感慨,聲音比平日大了好幾倍。
司督微斜著眼,看了羽羅一會后,轉向另外四人說︰「都準備好了嗎?我們該走了。」
隨著司督話落下,寶石也不再那麼亮了,所有人都默默打量著旅者之家。胖老闆是對的,這裡真是「旅者」的「家」,至少在司督他們看來是如此。
許久,有人輕聲說︰「走吧。」誰也沒想到,說這句話的會是胖老闆。他強行轉過頭,邁開腳步,朝門口走去,眼中似乎有什麼在閃爍。
「走吧。」司督輕輕抱起妮娜,拍著妮娜的背脊。小姑娘留戀地回頭看了一眼,躲進司督懷里,肩膀小心地聳著。
壓下心裡的不舍,司督慢慢走向門口。那裡,有一輛馬車在等待著。
跨上馬車后,所有人再次轉過頭,看著曾經的「家」。
「司督大人,我們該走了。」駕車的是城主特地派來的士兵,週圍還有十來個穿戴整齊的騎兵。
「走吧。」司督點了點頭,手撫上妮娜柔順的黑髮。
「啪」一聲,駕車的士兵將鞭子抽在馬臀,馬車輕輕顫抖一下,然後,車輪慢慢轉動起來。
視線透過馬車上的窗戶,房屋開始往後退著,而且後退的速度正在慢慢加快。很快,旅者之家就消失在視線中。
一聲細小的嘆息在車廂傳遞著,是胖老闆亨里克。
「別傷心了,」司督將手放在胖老闆肩上,微笑著說,「我們還會再回來的。」
「我相信你,司督大人。」胖老闆咧開嘴,誇張地笑著。
帝都?司督緩緩轉過頭,將目光定在飛速後退的景色。那裡有大魔導師阿爾方斯,還有司督一直想見的莫恩老頭,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同了吧。
馬車放慢了速度,經過城門時,司督看到了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一個穿著華美衣服的年輕男子,英俊的臉上難掩失落,跨上了馬車。在他身邊,看似閒散的騎兵們,卻永遠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司督大人,那就是王國的二王子潘達.霍狄達了。」一個騎兵驅馬湊上前,熱情地為司督解釋著。
「嗯。」司督點了點頭,轉開了視線,看向其它地方。
就在司督轉移視線的時候,潘達.霍狄達也看到了司督乘坐的馬車,雖然說不上華麗,卻非常寬敞。在鑽進馬車時,他突然停下,問︰「那輛馬車坐的是誰?」
「是二等伯爵司督.哈里森大人。」負責照顧潘達.霍狄達的軍人回答。
「司督.哈里森?」迷人的眼睛微微一瞇,頹靡瞬間不見,淺灰色的瞳孔狠狠一縮,「就是你嗎?」
「殿下,請上馬車,我們該出發了。」軍人的態度很恭敬,就像某個伯爵家訓練有素的僕從。
「嗯,走吧。」再深深看了跑在前面的馬車一眼,潘達.霍狄達鑽進了馬車。
「出發﹗」一個指令發出,偌大的車隊慢慢向前走著,目標,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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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輯到此結束,明天開始上傳第三卷輯。
【第一卷輯】 ★第二卷輯結束語(懇求月票)★
從明天開始,莫恩老頭在司督腦子里轉了N圈后,終於跳出幕後;傳說中的大魔導師以及其它真正的老妖怪也將上場,還有精靈族也將登上舞臺……
司督還能依仗瞬發禁咒,處在絕對勝利的那方嗎?
同去帝都的潘達.霍狄達,又會以怎樣的姿態出現?
司督又會遇到怎樣的夥伴?
帝都的大能們,又打算做些什麼?
……
呵呵,第三卷輯見。
另外,在上架的問題上,黑默沒想到這麼快就上架了,而且剛好是在第二卷輯結束的時候。在跟編輯磨了好久嘴皮后,編輯最終還是答應將第二卷輯的最後一章發在公眾版。
在此,黑默還請諸位投出手中的月票,畢竟,諸位的支援,是黑默最大的動力~~~~~~~
黑默拜謝~~~~~~~~~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5:22
第三卷輯 第一章 銀月(上)【一更】
是黃昏,橘色的太陽慵懶地浮在山頭,給大地染上一暖色。
一條貫穿樹林的大道上,傳來連續的馬蹄聲,逐漸接近著。拐了個彎后,先是兩匹馬出現,然後,由三匹馬拉著的寬大馬車現出,兩邊護著四個穿著整齊的騎士。當馬車讓開后,才發現後面也跟著五匹馬。
「司督大人,前面就是銀月城了。」車伕控制著手上的韁繩,稍微降低了馬匹的速度,還邊回過頭熱情地說。
「終於到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鑽出頭,觀察了週圍一會,整個身體都鑽了出來,坐在車伕旁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擠死我了﹗我說司督,你怎麼就這麼摳門,就不會叫多一輛車?」
「琳姐姐,真的到了?」還沒人回答琳的問題,車廂中又探出一個小腦袋,大眼睛看著前方眨巴眨巴的,透露出無比的羨慕,「這就是銀月城啊?真的好漂亮哦﹗」
樹林到這已經消失了,眼前是一大片平地,一條河從西邊延伸出來,穿過樹林,在距離城牆百來米的地方繞了過去,轉個彎就消失了。厚重的城牆高高樹立著,快走到城牆的時候,抬起頭唯一的感覺就是高聳的城牆仿佛壓在心頭,怎麼也看不到邊。透過城牆,城內的一座山上盤踞著一做尖頂城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與南昆城整體風格上富有侵略性不同地是。銀月城是座以商業為主的城市。
在南昆城,傭兵幾乎占了六分之一的常住人口,整個城市五萬多人,每到傭兵休假的時候,隨便拉過一個人都可能是火狐或戰狼的傭兵;而在銀月城這個有著十萬人口的大型城市,光是從行走在路上的人們的衣著,就足以猜測出大多數人地身份──商人。
一切都體現在街道和建築上。這裡的主街道比南昆城寬闊了足足兩倍,是由巨大的不規則青灰色石磚鋪成的。足夠四輛司督現在坐著的馬車並排同行。建築也不再是南昆城死板的低矮石屋,整齊而又美觀,有著濃重地個人風格,至少懸掛在屋簷下或門口的招牌,或方或圓都極力體現著獨特的品味。
這還是個熱鬧的城市。
馬車在進入城市那一刻起就放緩了速度,慢慢地行走著。小心地讓過擁擠的人群。
妮娜站在馬車上就看愣了眼。在她的生命中,從來沒見過色彩如此豐富的房屋,沒見過幾乎是擠著彼此前進的人。
「司督大人,他們似乎在舉行集會。」車伕經過一番觀察后,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哥哥,妮娜能去看看嗎?」依舊輪不到司督先說話,妮娜鑽進司督懷里,眨巴著大眼睛搶先問。
「我們先找個旅館好嗎?」司督寵溺地輕輕摸著妮娜的頭說。
「哦。」小姑娘是個乖孩子,回頭看了一眼人群地前進方向后,聽話地點了點頭。
「司督大人。」臨時侍衛霍恩湊了過來,問。「我們還要去城主府嗎?」他指了指依山建立的城堡。
「先不去。」想了想,司督微微搖頭。他對結交權貴並不感興趣,但似乎已經無法擺脫,「先找個旅館。」司督轉過頭看向胖老闆亨里克,他有些頹靡地靠在車廂壁。任誰也沒想到,看著最為「壯碩」地亨里克在趕路的兩天半時間里,幾乎是一路吐過來地。
霍恩對銀月城似乎很熟悉,很輕易就指揮著車隊找到一個看著還不錯的旅館。同行是冤家,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在跨進旅館后。亨里克立刻恢復過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精神。竟然殺氣騰騰地跟旅館老闆砍起了價。
事實證明,亨里克的存在,至少讓司督節省了一批金錢。房價就在所有人袖手旁觀下,被亨里克砍到祇有原先一半的價格。看到旅館老闆哭喪的臉孔時,幾乎讓所有人都升起了同情心;再看向得意洋洋的亨里克時,所有人都緊緊閉上了嘴巴。
事實再次證明,亨里克就一吸血鬼。消費比南昆城貴上很多的銀月城,一個銀幣地住房,比旅者之家三個銀幣還好上几倍。
亨里克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找了個身體不舒服地借口,消失在司督眼前。
司督不會去理會亨里克以前的剝削,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吃完晚飯,倒在床上任由妮娜往自己懷里拱著,就此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來,吃完早飯,就該將羽羅召喚過來了。
從出生就享受最高待遇的羽羅,根本就無法忍受擁擠的馬車,在剛出發沒半個小時,就提出先回去自己的世界。司督答應了羽羅的要求,畢竟少一個人能讓車廂的空間寬鬆些,再說,人是由琳召喚來的,也只能由琳送回去,關他司督什麼事?
於是,車廂中,琳表演了一次大變活人,把亨里克嚇得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琳,被精神力抽干后的疲累折磨得痛苦不堪,直接將下次召喚羽羅的工作推還給司督,而且發了個「死也不再召喚羽羅」的毒誓。
白光一閃,輪到司督給亨里克表演大變活人了。
「呀,各位,好久不見了。」羽羅的笑臉怎麼看怎麼招人揍,即使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拋開跟羽羅斗嘴的琳,司督牽著妮娜走出旅館,身邊跟著的是艾米麗和霍恩,其它侍衛都被司督留在了旅館,至於亨里克,他能起來就不錯了。
剛走出大門,羽羅和琳立刻就放棄無意義的斗嘴,跟了上來。
熱鬧的氣息撲面而來,眼前是一片紛亂的景象,人來人往中卻顯出無比生機。在看到或邁著匆忙的腳步,或高聲談笑的人群后,很容易就將自己融了進去。
再漂亮的男人也沒有多種多樣的物品迷人,還沒走上幾步,琳的注意力就被街道兩旁的漂亮飾品吸引住了,小呼一聲,立刻拉著妮娜跑了過去。至
的金幣,自然是從司督的錢袋中拿出來。
被打擾的不是司督,但在看到艾米麗頻頻從錢袋里掏錢后,司督乾脆地塞給了妮娜和琳各五個金幣,這些錢足夠她們買下任何想買和想吃的東西,直到將他們的身體掛滿飾品、撐破肚皮。
「司督,你打算怎麼辦?」似乎哪個世界的男人都一樣,天生就不喜歡逛街,遇到這種差使的時候,談自己的話題更合適了。羽羅很快就找了一個話題,「那五個魔法師。」
「嗯,找找再說。」顯然司督認為現在是輕鬆的時候,不適合談論過於沉重的話題。
「據我所知,你這裡的精靈應該可以交易的吧?」難道跟司督討論美女?算了吧,羽羅寧愿繼續將沉重的話題繼續下去,「如果買幾個回來,或許能從他們口中問出生命魔法,反正你現在很有錢了不是?」
司督轉過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羽羅,好久,問出一個古怪的問題︰「你的世界里,最近一次被召喚到這裡的人是什麼時候?嗯,除了你。」
「如果按照你們的時間,」羽羅想了想,說,「六百年左右吧。」
「很久前的事了。」司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解釋說,「帝國建立時,似乎精靈族幫了很大的忙。為了報答他們,帝國以嚴苛的律法禁止了精靈奴隸交易。」
羽羅終於明白了司督怪異地目光是什麼意思。轉開視線看向前面,有些訝異地說︰「我們怎麼走到這來了?時間有過了這麼長嗎?」
司督也抬起了頭,這才發現自己走到了那座城堡下面。遠觀還不覺得什麼,當到了城堡下面,依著三十多米高的小山建立的城堡,竟是如此震撼。先不理會高聳的建築,光是在圍繞著特地處理成斜面的山壁上建起來的城牆,就給人將整座山包圍起來的錯覺。
看到走在前面的妮娜一手牽著琳。一手牽著艾米麗,興奮地打量著城堡,司督明白了,是妮娜出於對城堡地興趣,才讓他們走到這裡來的。
「霍恩,我們走了多久了?」司督回頭問。他現在突然對時間失去該有的概念。
「差不多一個小時了。」霍恩看向女孩們。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
果然,逛街是消磨時間的好辦法。想著,司督感覺到小腿傳來的酸脹。
「司督大人,我們去城主府嗎?」霍恩示意眼前的城堡,「如果不去,似乎有些不禮貌。」
「那就麻煩你去通傳一聲。」既然人都已經到了,怎麼不去?再說,實在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是。」霍恩應了一聲,小跑著來到城堡前有著繁複精美浮雕地銅門前,跟門衛交涉著。
司督本想繼續走。但羽羅制止了他,說自有人上前迎接。也就停了下來。說了聲「妮娜,我們進去看看」。很輕易就讓小姑娘放棄了琳和艾米麗的手,興奮地撲向司督,雙手圍成一個圈掛在司督脖子上。
正如羽羅所說,大門開啟時,兩輛精緻的馬車緩緩駛出。可就在城主侍從恭謹地請司督上車的時候,鬧了個小小的尷尬──長相普通、像僕從一樣抱著一個小姑娘的司督被徹底忽略,有著怪異頭髮的漂亮男子羽羅則成了「伯爵大人」。
稍微讓司督有些難堪的是,琳掩著嘴故意發出能讓司督聽到的笑聲。
司督和羽羅以及妮娜坐前一輛馬車。被當作是女眷的琳和艾米麗則坐在另一輛馬車,至於霍恩則坐在前面那輛馬車地架勢旁。
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城主侍從鬧了個笑話。尷尬地擺正身體,不敢將頭稍有轉動;司督並沒在意他們的過失,靠在車窗上,微笑著看著妮娜好奇地打量城堡。
馬車緩緩行駛著,路過高矮不一但保持著整體嚴肅風格地建築,來到最高的建築前停下。
五米高地主建築大門前,站著兩個人,稍胖的中年男子應該是銀月城城主,另一個,有些眼熟。
「您就是司督大人吧?」城主眼力很好,看著司督擺出最和善的笑容,「歡迎來到銀月城,我是杜維.德.李斯特。」介紹完自己,他轉向旁邊的英俊男子,「這位是米拉斯王國的二王子殿下。」
「很高興認識你,閣下。」英俊男子做了個完美的紳士禮,看著司督的眼睛里,迷人的淺灰瞳孔往中間瞬間一縮,嘴角掛著完美地微笑說,「或許閣下聽過我的名字,潘達.霍狄達。」
難怪覺得有些眼熟,竟是王國地二王子。在南昆城的城門,距離太遠司督沒太注意,本想著反正也不可能見面,現在……
路上讓過整整一個大隊的車隊,在司督問為什麼不跟著他們同行的時候,霍恩的回答是他們將會不停留直接趕往帝都,而司督的時間並沒特別的規定;而且,為了能讓眾人舒服些,時間也拖得長了些,一天半的路程,在兩天半后才到達目的地。
「很高興認識兩位。」司督微笑著回了個禮,看著拘謹地站在身邊的妮娜說,「這是舍妹妮娜.哈里森。」
小姑娘身軀微微一震,猛抬起頭,看向司督的大眼睛里霎時蓄滿淚水,好久,用細微的聲音呼喚︰「哥哥……」
「妮娜,乖啊,」司督輕輕撫摸著妮娜的頭髮,溫柔地說,「還不見過兩位大人?」
「嗯。」燦爛的笑容霎時綻放,瞇緊的大眼睛,擠出一行晶瑩的淚水,重重點了點頭,捏著裙角微微下蹲,完美的淑女禮節,「妮娜.哈里森見過城主大人,見過王子殿下。」
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脊,稱讚著小姑娘出色的表現,司督牽上那只微微顫抖的手,跟在城主和潘達身後,跨進明亮的大廳。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5:32
第一章 銀月(下)【二更】
情並沒像想象中那麼糟糕,潘達雖然在城主口中是「客的」,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俘虜,一個正在估價的貨物,他不應該在對方的地盤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在初時小小的不和諧氣氛過後,潘達配合地散去敵意,很快,三個人的氣氛變得極為融洽,不談政治,不談身份,說的全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好歹照顧了還有個小姑娘在旁邊,三人才沒把話題談到男人共同的話題,不過,小姑娘倒是得到了很多讚賞,天知道城主是怎麼知道「妮娜肯定是個學習魔法,或許在武技上也很有天分的人」。
當然,司督幾乎沒怎麼說話,都是靜靜聽著城主和潘達看似熱烈地討論著某個話題,祇有在他們問到自己的時候,才稍微說上几句。
這是屬於三個人的談話──雖然多了個可愛的小姑娘──其它人則無權加入,羽羅他們都被安排在另一個房間好好招待。
事實上,司督還是作弊了。能跟羽羅在腦海溝通的他,現在就是合兩人之力在應付著對方,才不至於將不該說的話都說出口。
城主留司督吃了個午餐,依舊是三個男人加上一個小姑娘。看著妮娜溫雅的吃相,司督的眉頭輕輕一跳,他有種預感,在跨出城主府的時候,妮娜會立刻叫嚷著「餓」。
午餐過後,王子殿下說了聲「抱歉」后,回到臥室進行每天必須的午睡。
潘達總算退了出去,司督和城主之間的談話終於多了些正式內容。
首先,城主恭喜司督成為帝國新任伯爵,並好心地指點司督關於官場上的注意事項,在采邑的問題上,他還給出了幾個建議。當然,祇是建議而已,而且還是隱晦的建議。
然後,城主在潘達的問題上向司督表示歉意。本來按照潘達的行程,今天他就必須前去帝都,但他拒絕了,提出推遲兩天的要求。鑒於潘達的特殊身份,城主稍微思考后便答應了。現在看來,潘達顯然是在等待司督的到來,也就難怪他一大早就拉著城主聊天。他算準司督會來找城主,但是他並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妮娜,直到他走了,都不一定能等到司督。
最後,城主說出了潘達的提議──將「歡送」潘達前去帝都的車隊,和司督的車隊合在一起。
「殿下認為,這樣會更方便些,也能讓彼此加深瞭解。」城主慢悠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正喝著茶,低垂的眼皮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答應他,如果潘達不是笨蛋,他就不可能做出什麼傻事,不管怎麼看,我們的形勢更有利;而且,如果你推脫的話,就是在示弱,現在不是示弱的時候。司督耳邊響起羽羅的聲音。
和城主一樣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司督放下茶杯后點頭說︰「悉從尊愿。」
隨著四個字的落下,話題再次輕鬆起來,城主開始大力推銷起銀月城,尤其是交易中心,反複提醒司督「銀月城的交易中心是大陸上最大的交易中心」。這讓司督有些心動,因為他想起了魔法用品。
「交易中心有特殊魔法用品嗎?」司督的身體稍稍坐直了些,看向城主的眼睛。
城主愣了那麼一瞬間,好奇地問︰「你還需要魔法用品嗎?」剛才的談話,似乎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不少,城主也省略了敬稱。
「我對傳說中的魔法用品很感興趣。」司督如實回答。
「剛好有一件。」思考了一陣后,城主笑了笑,為了加強說服力,還特地豎起食指,說,「我記得交易中心有一件傳說層級的魔法用品,擺放了好幾十年都沒人過問。具體是什麼我不記得了,不過,我能肯定它是傳說層級的。」
「哦?」司督的眼睛立刻放出光芒。
「其實不是沒人過問,而是交易中心給出的條件太苛刻了。」城主轉口說,「當然,我想以司督大人你的實力,應該不成問題。」
「什麼條件?」司督已經開始在心裡計算自己有多少金幣。
「我想想。」城主回憶了好一陣,才在司督的無限期待中開口說,「兩個條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是將那件魔法用品的儲蓄空間充滿;二是無條件幫交易中心做三件事,嗯,我記得當時是說可以商量的三個條件。」
似乎不難啊。司督考慮著,換成是卡爾或阿爾方斯,第一個條件應該很容易吧?若是第
件,對方既然已經說了可以商量,那也應該不是難事魔法用品根本就沒有任何價值,以致有實力的魔法師都對它不感興趣?
司督,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問問他交易中心有沒精靈買賣?耳邊傳來羽羅的聲音︰而且,你還需要什麼魔法用品?現在更重要的是你答應別人的事。
魔法用品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司督有些不能理解羽羅的想法,剛才不是已經跟他說清楚精靈的問題了嗎?怎麼還在這個問題糾纏?
問一下對你有損失嗎?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貪圖精靈美色的人,絕不相信﹗羽羅說得很肯定,似乎他曾經見過類似的事情一樣。
司督鬧不過羽羅,想著問問也確實沒什麼,便決定用更直接的問話方式︰「城主大人,你知道哪裡能找到生命魔法的記載?」
「你是說?」正等著司督對傳說層級魔法用品的回答,城主沒想到司督突然跳出一個問題。許久,他臉上現出一絲曖昧,「精靈?放心,我有辦法幫你弄來。」
顯然,司督不能理解城主怪異的微笑代表什麼,但城主已經說出了他想要的答案,稍微驚愕一下,便點了點頭。
我說的沒錯吧?耳邊,羽羅的聲音非常得意。
「你要幾個?」城主往司督身邊湊近少許,「男的還是女的?」
很奇怪的問題,司督想了想后,說︰「男的。至於人數,你請隨意。」為什麼要女的?想到打過交道的幾個女人,司督就否決了選擇女精靈。
城主的眉頭跳了几下,往司督身邊又湊近了不少,用極其怪異的腔調說︰「想不到司督大人還是同好啊﹗」司督不知道城主為什麼對他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轉彎,「司督大人」也顯得格外詭異;在看到城主透出莫名色彩的眼睛后,司督感覺氣溫瞬間降低了不少。
有敵人?司督的身體立刻繃緊,雖然不是「神賜」一派的魔法師,但司督現在非常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好歹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看著城主,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可是,一個人影的出現,還是讓司督立刻跳了起來,抱過妮娜,就要發動最熟悉的魔法。
「你干什麼吃的?」連帶的,城主也被司督嚇了一跳,看到來人后,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罵道,「平日我就是這麼教導你們的嗎?還不向司督大人道歉?立刻﹗」
司督定下神,這才發現跳出來的是城主府中的侍從。消散了正在聚集的元素,司督不自覺地往城主的相反方向挪了幾步。
從沒被城主如此斥責的侍從慌了神,拼命向司督道歉,在他哭喪著臉就要跪下的時候,司督才省過味來,連忙制止了侍從。
竟然在自己家裡出糗了?城主低咳兩聲,伸手請司督坐下,喝了兩口茶潤了潤喉,恢復到一貫的神情,慢悠悠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侍從看了司督一眼,城主不悅地說︰「司督大人是我的朋友,有事儘管說。」
「大人,那個‘神使’終於出現了,他傳下話說今晚將會展示神通。」侍從小心選擇著措詞,力圖將每個字都說得清晰。看來,城主的怒火確實把他嚇得不輕。
「什麼?他肯出現了?」城主立刻挺直脊梁,許久,嘴角翹起,「很好,這次不把他抓了,我這城主也不用做了。」他轉向司督,說,「司督大人,能否請你幫忙抓捕那個冒充‘神使’的傢伙?」
司督卻從城主的眼睛讀出一條訊息──你纔是光明神殿承認的神使,你該不會任由自己的名聲被別人搞臭吧?
城主知道自己都做過什麼,可非常奇怪的是,司督竟然不想去懷疑城主屬於哪個勢力,腦海中飄來蕩去的全是城主剛才極其詭異的眼神。然後,全身莫名其妙地發冷,最後,只想離城主再遠些。
可是,城主已經答案幫自己的忙了,如果自己不做出回報……想著,司督擺出高深莫測的微笑,口中說的則是慣用的話語︰「那是我的榮幸。」
跟潘達一起離開是對的,因為再怎麼拖,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好﹗」得到司督的承諾后,城主拍桌而起,微微發福的身軀爆發出無窮戰意。「今晚就將他們一網打盡﹗」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5:43
第三卷輯 第二章 神使(上)【三更】
定決心的城主隨即擺下了豐盛的晚宴,邀請的人不再督和潘達,將羽羅他們也邀請了過來。晚宴上,羽羅的眼睛時不時在司督和城主臉上飄過,他的腦袋里紛亂的想法,立刻讓司督知道了城主的眼神代表什麼意思。
於是,在晚宴結束后,答應城主在必要時出手后,司督急匆匆地逃離了。
有些東西,比最高階魔法的威力還要大。
正如司督昨天進城時的情景,天色漸漸暗下來,銀月城的街道立刻擁擠起來。現在,司督終於知道車伕口中的「集會」是什麼了。
除去趕回家的人們,輕易就能察覺到大部分人的神色間顯得極其興奮,他們的眼中都透露出一種類似瘋狂的虔誠。他們都在往一個地方走著,細心聽去,就能發現他們都在討論著一個相同的詞語──神使。
從城主口中,司督得知了「神使」的基本消息。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人,將整個頭部遮住的帽子將他的臉孔籠罩在陰影中,永遠未曾揭開過,總是以一種神祕的形象出現。傳說中,此人有著無匹的神通,能讓黑夜放出白天纔有的光明,卻絲毫不顯得刺眼。
比起司督,那個「神使」顯然更像是神使。
「宗教的威力真的很大。」羽羅看著流動的人群,發出一聲感慨。
羽羅話里地意思很明顯。「神使」的出現背後必定有光明神殿的支援。跟帝國所有的大型城市一樣,銀月城也是個三大神殿實力比較均衡的地方,以「神使」一身標準的光明神殿打扮,光明神殿不可能不加以干涉。
而那黑夜變白天的神通,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光明神殿。無論怎麼思考,光明神殿都脫不了關係。
祇是,沒有人能意料到,傳言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神使」地神通在經過無數人的相傳時。已經誇張到無法形容,幾乎到了能被「神使」看一眼就能升上天堂的地步。
大範圍的溫和白光,具有很強的催眠效果,讓司督想起了「聖恩降臨」,那個祇是理論上完成,但從沒人能施展出來的唯一地非攻擊性禁咒。曾有不少研究三大神殿歷史的人。都說出意思相同的一句話︰我們應該感到慶幸,如果「聖恩降臨」真能完整施放出來,整個大陸將會陷入一片死寂中,你能看到的,祇有毫無意義的笑容。
強大的精神催眠,註定施展「聖恩降臨」需要無比巨大的精神力消耗,那不是任何人能承受住的;而且,沒有任何可以容納精神力的容器,註定了「聖恩降臨」只能停留在紙面上。
跟隨著大眾來到一個偌大的廣場,司督有些不敢相信。真不知道該說「神使」膽大還是狂妄,竟然將現身地地點選在銀月城大型三個廣場的其中一個;還是說。他每晚都在這裡安排集會?而銀月城地軍隊祇有眼睜睜地看著「神使」逞能?
時間巧合的好像特地為了迎接司督一樣,司督剛到場。前方高台亮起了淡淡白光,將半徑三十多米地高台全部籠罩在裡面。白光越來越盛,原本處在薄霧般的高台漸漸看不清楚,昏昏的殘留著最後一絲橘紅的西天成了華麗的背景,將那層白徹底襯托出來。
正當強烈的白光逼得人們試圖瞇上眼睛的時候,高台那邊猛然一亮,霹靂般瞬間閃過,直達天際。再睜眼看去。白光不再刺眼,而高臺上。憑空多出五個穿著統一白色長袍的人。長袍幾乎蓋住了他們地全身,垂到下巴的帽子將他們地容顏遮擋的嚴嚴實實,抱在胸前的雙手,如同世間最憐憫的人在向仁慈的神明祈禱。
如果這是一場表演的話,那麼,他們的演技實在太好了;而且,白光的變幻實在迷人,即使是司督,都已經不自覺就希冀著他們說些什麼。
「很成功的表演啊。」羽羅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瞬間打破了沉寂的場面,「司督,我敢打賭,你能比他們做的更好。」
清醒過來的司督,也沒轉頭去看羽羅,祇是繼續看著高台微微一笑。
「神說,他創造了一切。」高臺上,站在中間的人走前一步,緩緩舉高手臂,「我們要感激神賜予我們的一切,神的子民們,祈禱吧,就像那兩位虔誠的信徒。神將赦免你們的罪惡,洗滌你們的靈魂,到達祇有歡樂的彼方。」
無數茫然的眼睛從司督和羽羅身上移開,再次回到高臺上。
「司督,我剛纔是在祈禱嗎?」羽羅的聲音再次響起,即使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也聽出了聲音里的古怪意味。
「或許吧。」司督淡淡地說,「你知道,我聽到你說的話,跟他們聽到的不同。」
就像陷入幻覺中,高臺上的五個人,白光過後在司督眼中無限擴大著。被羽羅出聲叫醒后,讓司督有些難以相信,自己就這麼輕易地中招了?就算精神魔法是自己的弱項,也不至於這麼容易就被人攻破心防吧?
看來,世間的高人很多啊。司督產生一股沖動,想揭開那層白色長袍,看看下面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
現在,司督終於知道城主為什麼請他幫忙了。以臺上五人的能力,足夠將整個廣場的人催眠,或許,被城主安排在廣場週圍的士兵,如今都快變成「神使」的信徒了。
沒猜錯的話,平日祇有四個人在表演,今晚多出來的那個人,則是傳說中的「神使」。
如果不想傷害廣場中的民眾,那麼,祇有一個選擇,就是用同樣的魔法,徹底將對方壓制下去。
「羽羅,你確定我能做的更好?」司督的問話,更像是在給對方下挑戰書。
「當然。」羽羅肯定地點頭。
「好吧,我相信你。」司督的嘴角越翹越高,很像在諷刺什麼。
羽羅知道,司督的自尊心被那五人輕輕 了一腳。就像明知眼前是一張偽作的高明畫家,卻陷入那張偽作的意境中,清醒過來時的被羞辱的感覺;最糟糕的是,這個畫家對那張畫的原作者並沒多少好感。
算不上強烈的感覺,在意識到自己並不需要傷害誰的時候,司督心裡突然多了一種惡作劇的感覺。
「純粹的精神魔法啊?」司督回憶著曾見過的魔法記載,很快選中了一個魔法,「就你了。」
精神魔法,永遠是光明神殿開發出來的最好。
天堂之路。一個仁慈的光明法師開發出來的魔法,因為用途過於單一,而且威力太小,高傲的光明神殿並沒將之記載在魔法典籍中。在黑森林法師塔潛修的老法師,不忍心讓這個魔法消失在世間,便記在法師塔里的一個角落。
同樣是白光,從司督身上慢慢升起。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5:52
第三卷輯 第二章 神使(下)【一更】
光先是暈暈的籠罩著司督的身體,然後緩慢跳動著,臟跳動的頻率達到一致,調整著能看到白光的人心臟的跳動。
, ……白光每跳動一次,就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臟跟著跳動,平緩而有力。
白光並沒傳出多遠,除了站在高處和司督身邊的人,被擠在人群里的白光幾乎透不出去。然而,心臟跳動的統一卻在迅速漫延,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司督的方向。
空間中散出飄渺的聲音,讓人聽不真切,卻能感覺到聲音里的平實。就像有人在耳邊輕輕訴說著什麼,訴說的人好像是曾經深深吸引自己的戀人,好像是離家后許久未見的母親,好像是曾經共同拼搏最後卻失去影蹤的同伴,他們都在訴說著過往的快樂,訴說著他們的思念,訴說著曾經讓他們感動的時刻。
原來我並不孤獨,原來我是那麼的重要……淚水慢慢滑下,伴隨著燦爛笑容,在人群中漫延。
那個飄渺的聲音變成了優美的音樂,悠悠飄盪在所有人耳邊,那昏昏的白光不再專屬於小小的範圍,而是籠罩在每個人的身上,身體慢慢輕盈起來,如同漂浮在溫柔的水中。
他們仿佛看到了天空降下一筆階梯,消失在生命中卻讓他們無比思念的人站在彼端,伸出雙手等待他們的擁抱。
等等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等等我……
他們地笑容燦爛依舊,卻帶著無比的嚮往,定定看向空中。
天堂就在彼端,可是,下一刻它卻關閉了所有的通路,消散在空氣中。
「抱歉,鬧大了。」人群中飄出一個歉意的聲音,那是司督。他拍了一下淚流滿面的羽羅他們。也不等他們清醒,抱起同樣滿臉是淚的妮娜擠出一條路離開廣場。
「哥哥,我看到爸爸媽媽還有埃尼了。」直到回到旅館妮娜才清醒過來,小小的聲音中有著無限的嚮往和傷感。
司督知道,在決定使用「天堂之路」地時候他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天堂之路」並不是為活著的人開發的,它的作用只有只有是為了讓生命即將消逝的人。在離開人世時不再有任何遺憾;而且,施放「天堂之路」並不需要太大的精神力,因為它有一個很大地缺陷,就是被施放魔法的人同時放出自己的精神力,逐漸影響身邊的人。當初創造它的光明法師並沒考慮這點,他祇是希望即亡者能將自己的思念分散給身邊的人。
至於白光,在統屬黑暗統治的夜晚司督不可能指揮多少光明元素,白光則是他從「神使」那邊「偷」來的,但也祇是作用在自己身上。籠罩在自身的白光則是廣場民眾地幻覺,于司督並沒多大關係。還是那個光明法師希望亡者能光明地離開人世才附加上去的。
總體說來,「天堂之路」地作用在活生生的人身上並沒多大作用。頂多也就是讓他們空歡喜一場,所以光明神殿才將它拋棄。
小心地哄著妮娜。司督連忙暗示胖老闆亨里克準備些好吃地。見妮娜一副出神的模樣,因為等待了一整天而焦急不堪的亨里克立刻放棄怨言,急匆匆地趕到旅館廚房,借走廚具整著妮娜最喜歡吃的食物。
大餐陸續上桌,妮娜卻沒多大興緻,銀叉在擺滿桌子的誘人食物上這叉叉那點點的,就是沒吃几塊。羽羅和艾米麗終於回來了,輕易就能看到他們滿臉的失落。他們身後還跟著同樣神情的琳和霍恩。
看來真地鬧得太大了。司督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招呼著四人品嘗亨里克的手藝。他現在並沒心情在意城主有沒抓住「神使」。現在就只剩下他和亨里克沒受「天堂之路」地影響,而需要安慰的對象足足有五個,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司督也只能想辦法轉移五人的注意力。
「你們怎麼了?」亨里克看看這個,瞄瞄那個,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沒什麼。」羽羅扯著嘴角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容,朝亨里克擺了擺手后看向司督,一字一句地說,「司督,你真的很厲害﹗」
哪裡是讚賞,羽羅的心裡想法出賣了他,那一聲「該死的」根本就和在司督耳邊大喊沒什麼區別。
「來,喝茶。」司督難得表現一次自己的熱情,招呼著羽羅他們。瀟灑地表演著泡茶功夫,司督在桌上擺了七個茶杯一一倒滿。
司督的面子還是要給的,除了羽羅依舊有些不滿以及琳還沉浸在悲傷外,所有人都乖乖坐下拿起茶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后就繼續保持沉默。
古怪的氣氛持續了很久,最後打破氣氛的是特地趕來的城主。
「司督大人果然厲害﹗」伴隨著誇張的笑聲響起,注意到城主身上華麗的衣服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城主樂呵呵地走到司督身邊,「謝謝司督大人了,這次我終於將那幫神棍一網打盡,全靠司督大人啊﹗」城主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樣,說完連忙招呼眾人不用客氣,坐在霍恩讓出來的位置。
一如司督的猜測,城主對「神使」的精神催眠傷透了腦筋,以致試著抓捕「神使」幾次不果后只能無奈地放任對方的行動。「神使」也很謹慎,初期根本不現身,直到確認城主拿他沒辦法后才站到台前。沒想到的是司督來的剛好就這麼巧,才第一次現身就被司督狠狠壓了下去。
看來城主對光明神殿很沒好感啊。擔當主人的司督再次給興奮的城主滿上茶杯,靜靜聽著城主絮絮叨叨地說著。
廢話﹗當權的有幾個喜歡類似光明神殿扮演的角色?羽羅對司督施展出來的「天堂之路」依舊很不滿,當即在腦中狠狠駁斥司督。
司督能理解羽羅的心情,這就跟他在被「神使」催眠時的羞辱差不多。羽羅痛恨的應該是自己這麼容易就中套,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出自己的軟弱。
所以,司督全當自己沒聽到過羽羅的話。
城主在喝了最後一杯茶后,宣告自己的發言結束,站起身向司督告辭。司督將城主送到門口,在登上馬車前,城主突然停下回過頭說︰「司督大人,明天我們去交易中心看看那件魔法用品如何?」
但城主曖昧的眼神卻在告訴司督,明天他們最主要的目的是去看精靈。好在傳說層級的魔法用品讓司督很動心,沒思考多久就點頭說︰「好的。」
城主這才鑽進馬車,臨走前還不忘再給司督一個曖昧的眼神。
明天解決了魔法用品,立刻動身去帝都吧。一陣涼風吹過,司督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6:00
第三卷輯 第三章 交易(上)【二更】
二天一大早,城主的馬車就來到旅館門前,嚮往常一小團隊依舊是一起出動。司督很樂意滿足妮娜的好奇便帶上了妮娜,於是昨天起床后就沒安心過的亨里克也跟了上來;艾米麗和霍恩自認是司督的護衛,自然跟在司督身邊;至於羽羅,根本沒辦法與其它人溝通的他也只能跟了過去,再於是,琳也擠上了馬車。
城主的馬車裝飾得很華麗,空間卻很小,堪堪坐下司督和妮娜后再上來一個人都會顯得很擠,於是,有著城主徽章的馬車後面多了兩輛旅館特地借出的馬車。城主的光臨,對旅館老闆來說已是無上光榮,他甚至開始考慮免去司督一行人的所有費用,再好好利用一番城主和司督名氣做做廣告。
妮娜在馬車上表現得很安靜,一舉一動都是最標準的淑女。好不容易見到妮娜這模樣的司督,立刻忘記了曾經想把妮娜教育成淑女,反而有了些擔心。現在他是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寧愿妮娜盯著車窗外的景色時不時來兩次驚呼。
還好多了一個妮娜,城主才沒更深入的跟司督討論男性精靈的好處,也省卻了司督逃離的沖動。
偶爾幾次看向窗外,司督都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民眾在討論著什麼,如果他耳力夠好的話,他會聽到他們討論的正是他,那個比「神使」還要神通卻沒人記得長相的人。
交易中心很快就到了。
不愧是大陸第一的交易中心,第一眼就讓人不自覺地發出一聲感嘆。
與南昆城的交易中心不同,眼前的建築幾乎霸佔了眼前所有的空間。偌大的廣場上擺放著整齊的各色馬車,來往的人雖然比南昆城交易中更多,卻絲毫不見擁擠,人來人往極其有序。主建築很高大,深紅的尖尖房頂如劍般插向天空,淺灰的牆壁上是巨大的彩色玻璃窗戶,讓整體風格在嚴肅中保持著一股活潑氣息。
踏上高高的臺階,這才感覺到主建築的巨大,幾乎將整個天空全部遮蓋,抬頭看去,占滿了全部視線……
很快就有人迎了上來,與城主一起走下馬車讓司督接受了更多的目光。從這一刻開始,司督就會成為城主層級的貴賓──需要城主陪同的人,絕不會是普通人。
交易中心大廳的地板是一副用銅線鑲嵌的圖案,那是一朵薔薇。粗細不一的銅線讓整朵薔薇看著格外乾淨,在同是特殊魔法轉移過來的光明照耀下,朦朧中帶著高雅。
城主和司督一行人被安排進一個豪華的房間。
端茶和點心進來的侍從剛剛出去,門再次被推開,進來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身上是並沒多少裝飾的衣服,卻很好的體現出他的優雅氣質。
「來,司督,我給你介紹一下。尤安,交易中心的負責人。」城主站起身,給了那人一個擁抱。
「歡迎閣下的到來,司督大人。」和城主分開,尤安朝司督微微躬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說,「希望您能滿意我們的服務。」
司督對尤安的初印象很不錯,當下回了個禮。
幾人坐下后,並沒多少廢話,城主隨即提出司督的要求︰那件傳說層級的魔法用品。
尤安看了司督一眼后,說了聲「請稍等」后便走出房間親自去拿。
還沒喝上兩杯茶,尤安回來了,他手中多了一個銀制托盤,中央的明黃綢布上安靜躺著一枚造型古樸的戒指。
「司督大人,想必城主大人已經說過我們的條件了吧?」將托盤放在司督面前,司督點了點頭,尤安繼續說,
須先向您說明,這枚戒指存放在交易中心已經三十五了能證明它是帝國建立前流傳下來的魔法戒指,我們一直不知道它的具體功用。」
這或許就是交易中心第一個條件的由來吧?坦誠的語言讓司督對尤安的好感更多了一層︰交易中心想要的是它的鑑定結果,而接不接受條件完全看對方衡量;如果交易不成,彼此都沒損失,交易成功了,交易中心和對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處。
至於魔法戒指究竟價值多大,責任則完全在司督一方。
司督拿過戒指,仔細觀察著。戒指很重,古銅色的戒身讓人產生它是用銅製成的錯覺,但溫潤的手感告訴司督不是;鑲嵌中間的深紅寶石讓它看著很像是貴族專用的徽章戒指,細細看去卻找不到有任何凹凸,更別提印章了;說明它是魔法戒指的緣由,則是戒身上玄奧的圖案。
「能否幫我找個安靜的房間,最好大一些。」司督向尤安提出一個要求。他本身的魔力存儲並不多,要將戒指用魔力充滿,只能借助空間重的元素。顯然,眼下的環境並不適合司督的大動作。
「好的,您請跟我來。」尤安站起身,將司督帶到一個空曠的房間。
司督並沒讓其它人跟著進來,走進房間后說了聲「抱歉」就將門關上。
如果要跟魔法用品取得連絡,就必須先用精神力,如同精神魔法是司督的弱項,司督對精神力的運用也遠遠不如元素那麼順手。試著將精神力輸入戒指,司督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這枚戒指竟然很排斥精神力。
很像是沒有絲毫魔法存儲作用的普通物品,或許大多魔法師就在這個步驟放棄了戒指。畢竟,在一枚普通的戒指上刻上魔法符咒並不難。
那就用元素吧。連續試了幾次輸入精神力失敗后,司督轉向了元素。
首先是最熟悉的火元素。
才剛試圖指揮元素,司督就發成屋間里設定了一個隔絕元素流動的魔法陣,這讓他停下手中的活,先找尤安說明瞭大致情況。
「很抱歉,是我的失誤。」顯然,尤安將司督帶到了防止物品被盜的房間,而且,他把司督當成是普通的祇是灌注魔力的魔法師。
換了個房間,一關上門,司督立即牽動著空間中的火元素,將它們排列好,灌入戒指中。
司督忘了他每次使用魔法都是地動山搖的,這次也不例外。以他所在的房間為中心,附近所有的火元素都湧動起來,空氣中傳來燥熱的氣息,吸入鼻腔時都感覺火辣辣的。
但察覺到戒指反應的司督不會去在意的。
「有反應了。」司督有些興奮,加大了火元素的灌輸。
戒指如同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瘋狂地吸納著司督輸進去的元素。很快,附近十米距離的火元素被吸了進去。
「不對。」還是沒反應,如果灌輸了這麼多的火元素,戒指早就該燒得通紅了,可是,它卻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溫度,沒有絲毫改變。
再來﹗現在是附近三十米的火元素,司督沒浪費將之全數灌進了戒指。
還是沒變化?被戒指吊起好奇心的司督再一次加大了火元素的輸入。連續幾次后,司督輸入的火元素,已經足夠他發一個「火蓮漫天」了。
「司督大人,請開開門﹗」終於,尤安忍受不住了,敲響了大門。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6:09
第三卷輯 第三章 交易(下)【三更】
敲門聲中驚醒的司督不悅地皺了皺眉,他很不喜歡在打擾,但不得不把門開啟。門外,尤安看到司督后松了一口氣,旁邊的城主和其它人也是同一個模樣。司督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非常抱歉。」司督投給眾人一個歉意的眼神。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換成是阿爾方斯和卡爾一類的人,也就這情景。他基本已經肯定了手中的戒指是傳說層級的魔法物品,但是由於屬性過於古怪,無論怎麼輸入魔力都沒反應,一旦不服輸起來,絕大多數人會跟司督一個選擇──調動空間中的元素。
大部分魔法師沒辦法調動這麼多元素,但大魔導師還不能?
可司督一問,尤安卻回答從來沒有大魔導師層級的人來試過,城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都已經是大魔導師層級了,還需要魔法物品么?細細一想,還真是這道理,司督就沒見卡爾在施展魔法時用過輔助用具。
尤安還說,司督是試驗魔法戒指中第一個魔法層級如此高的人,其它的頂多就是大魔法師層級。別怪尤安,司督今天穿了一件平常的衣服,如果換上黑色法師袍,估計尤安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見司督的眼睛時不時瞄向魔法戒指,城主提出一個建議︰「要不這樣,既然司督大人很喜歡這個戒指,尤安你就送給司督大人吧;作為交換,司督大人就接受交易中心的第二條件如何?」
司督對城主的提議倒是很動心,現在就看尤安怎麼選擇了。
「這個我無法決定。」尤安想了想,說,「您稍等,我咨詢一下上面的意見。」
「請便。」司督有些不舍地將魔法戒指交到尤安手中,目送著尤安離去。
交易中心最頂樓的一個房間,尤安拿出幾個魔晶石設下一個魔法陣,雪白的牆壁如水紋般晃動了幾次,一個老者的形象出現。
「日安,大人。」尤安深深鞠躬,在老者點頭后將城主的建議說了出來。
「你是說司督.哈里森?」老者輕輕撫著齊胸的白須,過了片刻后說,「給他,就當交個朋友。記住,你對他說那三件事可以放鬆點,保證不會違背他的信仰。」
「好的,大人。」尤安再次低下頭部,等老者的形象消失后才抬起頭。
「信仰?」司督對從尤安口中說出的詞語有些奇怪。
「魔法師的信仰。」尤安如此解釋。
「好的。」思考了片刻,想著既然城主如此反感光明神殿卻與尤安關係不錯,那麼尤安應該不可能是光明神殿的人,司督點頭接受了交易,「那我需要做哪三件事?」
尤安交給司督一個精緻的魔法戒指,說︰「希望司督大人能在我們需要說明的時候施出援手,當戒指上的魔晶石亮起的時候,我們會有人知會大人。」
「保證不違背自己的信仰?」琳看著尤安遞給司督的漂亮戒指,頭湊向尤安,「我可不可以也要一個?」
「如果琳小姐喜歡,」尤安笑瞇瞇地說,「我們會專門訂做一件。」
「你確定?」琳欣喜地看到尤安點了點頭,轉頭對妮娜說,「妮娜,很漂亮哦,你要不要?」顯然,她認為司督的金幣用起來很舒服。
「那就做三個吧,也給艾米麗一個。」司督看到妮娜眨巴了几下的大眼睛后,乾脆地妥協了;看到胖老闆亨里克也學著妮娜眨巴著小眼睛后,司督再次妥協,「再來兩個,順便也給羽羅一個。霍恩,你要不要?」別怪司督,他根本就對金幣沒任何概念。
還有可能繼續增加的數目讓尤安和城主愣住了眼,他當這是什麼?水煮雞蛋?還好霍恩搖頭了,羽羅也拒絕了司督暴發戶式的贈予,才不至於讓尤安後悔自己討好的一句話。
四個傳訊魔法戒指,應該不算太費功夫吧?可是,似乎很虧本啊。
司督是個好人,並不想占尤安的便宜,示意艾米麗付款。艾米麗在昨天就知道今天司督來交易中心的目的,將司督的金幣全帶了過來。在看到艾米麗拿出一個碩大的錢袋后,尤安突然覺得城主的品味降低了一個水準。但看到開啟的錢袋露出亮晶晶的寶石后,尤安確定自己遇到了一個大主顧。
四個魔法傳訊戒指以五個拇指大小的寶石成交,尤安沒敢賺太多,只收了成本價。瞬間,司督的收藏中就只剩下三個同等大小的寶石了。
皆大歡喜,主客間的氣氛更加融洽了。
接下來,就是精靈的交易了。
司督在
還算是個老實人,在城主示意交易中心就有精靈交易提出要購買幾個精靈,立刻讓尤安左右小心地張望著,唯恐有人聽到司督的話。精靈買賣是個殺頭的罪,即使帝國早對精靈交易採取睜一眼閉一眼的態度,但若交易中心被人抓住證據的話,團結的精靈會立刻派大隊人馬將交易中心徹底踩平。
「男精靈?」尤安聽到司督的要求后,偷偷看了城主一眼,那意思是「難怪你與司督大人如此合脾氣」。幸虧司督沒有看到,否則,尤安不用擔心被精靈找麻煩,先等著司督耍手段了。
「交易中心剛好得到一個男精靈,」尤安湊到司督耳邊小聲說,「可是性子很烈。」下面還有一句話是「不好調理」,但尤安不會說出來。畢竟有些顧客的口味很不一樣,如果合意對方自然心知。
「性子很烈?」司督耳邊響起羽羅的聲音。他已經習慣將聽到的話在腦子過濾一遍,以便讓羽羅能夠瞭解,當下就將精靈的脾性傳給了羽羅。
「漂亮嗎?」琳聽到了尤安的話,好奇地問。她只在意對方漂亮不漂亮,其它的,跟她沒關係。
「當然。」尤安快速地眨了幾次眼睛后回答。
「拜託,司督,我錯了不成?」羽羅開口了,「我就不該提出這個餿主意,你還嫌我們的團隊不夠複雜啊?難道就不能用其它方法尋找生命魔法?」放心,羽羅不是琳召喚出來的,現在除了司督沒人能聽懂他的話。
司督轉過頭看著羽羅,眼中透出的話是「你怎麼一會一個想法」。
「我以為精靈就是奴隸,在我的世界奴隸都很聽話,現在我才知道精靈的脾氣不太好。」羽羅解釋說,「而且,我沒想到你要買一個男精靈,你對男人有辦法?反正我是沒有。」
難道去落羽聯邦找生命魔法?而且,昨天你不是知道我要買男精靈了嗎?再說,你對女人就有辦法?司督瞄向琳,那意思更明白了。
「好吧,那我們去看看。」司督的問題一個比一個不好回答,而且似乎一個精靈比很多精靈好對付得多,羽羅乾脆地投降了。
本來司督並不打算讓妮娜跟著,但非要「參觀」男精靈的琳拉上了妮娜,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跟在尤安後面,生怕沒有人知道他們。
遇到司督這樣的主,尤安突然感覺有些頭大。城主不會在意的,司督的「爽快」更對了他的脾氣,讓他跟司督的關係仿佛又近了一層,一路上以導遊的身份向司督介紹著交易中心。
穿過主建築,經過交易中心裡的一個小廣場,司督他們來到後面的一座建築。還沒完,尤安開啟了牆壁上的開關,牆壁裂開一道縫隙,幾人繼續往走著。頭頂的魔法燈昏昏地灑著光輝,在經過一條昏暗的階梯后,他們又來到一個三岔路口。
很嚴密的守護。眾人給出一個相同的答案。
選了一條路繼續走著,又來到一條三岔路口,前行一段距離后,他們走上一筆狹窄的樓梯。還是沒完,樓梯後面又是長長的一段通道。天知道交易中心怎麼這麼喜歡三岔路口,司督他們現在又來到一個三岔路口。
這裡的守護也太嚴密了吧?雖然一路上就沒見到一個守衛,但在經過幾個三岔路口,尤其上樓又下樓好幾次后,司督徹底失去了方向感。
「看來精靈真的很記仇。」羽羅得出一個結論,問,「難道這裡沒有地震?我很好奇,這個地方怎麼通風?看來空氣品質並不差啊。」
司督看了羽羅一眼后,終於欣喜地發現尤安停下腳步。
「司督大人,我們到了。」尤安在鑲嵌在牆壁上的眾多分不出模樣的石頭中,看似隨意一按,地面隨即發出小小的震動,然後,牆壁從中間裂開一道只能通過一個人的縫隙。
「別動﹗」縫隙還沒徹底開啟,尤安突然伸出手擋住了司督他們的前行。在他前面,一個身著普通服飾的男人倒在地上,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他是死是活。
尤安的警示還是遲了。一個人影突然閃出,踢飛尤安,看到前面只能通過三個人的通道被堵得嚴嚴實實,隨手拉過一個人,掐上人質的脖子,沙啞著聲音說︰「都別動﹗否則我殺了他﹗」
「哥哥﹗」所有人的動作停了那麼一瞬間,一個小女孩大聲叫了出來,聲音中充滿驚恐。
作者:
vdearday
時間:
2011-2-21 00:36:21
第三卷輯 第四章 對峙(上)【一更】
情發生得太快,也就兩個眨眼的時間。而且,任誰I被持的人是這次交易的「貨主」司督。除去尤安,就是司督和城主站在最前面,旁邊是一個小姑娘。昏暗中,城主看著極為壯碩,妮娜太小,如果要抓妮娜的話就必須彎腰,很自然瘦弱的司督就成了最好的人質選擇。
「都別動﹗」那人掐著司督的脖子退到一個角落,將司督的身體擋在前面,徹底否定了別人救助司督的可能。
光是從上面打下來的,在每個人的臉上都留下一個分明的陰影,蓋住了所有人的眼睛,但很明顯,劫持司督的人有著尖尖的耳朵,證明他就是司督前來驗明的「貨物」──男精靈。
世事就是這麼奇妙,天知道這個精靈是怎麼擊昏守護逃出來的,但不可否認的是,現在是一個死局。司督被挾持了,而精靈很難逃出去。先不理會那迷宮般的通道,光是前面的人就已經把通道堵得嚴嚴實實,祇有退到最近的三岔口精靈纔有更多的空間甩脫眾人。
關鍵時候城主站了出來,他伸手制止了剛從驚愕中清醒、手腳無措的眾人,首先說明瞭精靈所處的狀況︰「你知道,現在你根本逃不出去。」
精靈警惕地看著城主,短促地呼吸著,渾濁的氣息噴在司督後腦,調整了許久的呼吸,他深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冷靜地說︰「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手中地人對你們很重要。」說完,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立刻讓司督的臉色難看起來,「雖然我不能保證你們出手時我能不能保命,但我有絕對的把握在死之前拉上一筆人命。」
可憐司督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有些困難的呼吸讓他忘記自己是個魔法師,終於表現出他這個年紀的特性──他有些慌了。好歹也經歷過幾場常人難以遇到的事情。快速調整著呼吸,司督很快就冷靜下來,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和對策。
魔法?以自己地體質,似乎能用的只能是暗黑系單體禁咒,問題就在於司督現在的心態實在古怪,他在初期的慌張過後。竟對挾持自己的精靈沒有絲毫恨意;甚至他還有心情扯著嘴角,想著自己現在反倒成「貨物」了。
殺了精靈?司督殺人時,總會給自己一個合理的借口,因為自己地胡思亂想,司督永遠就無法給自己一個決心。
在這個盛行奴隸交易的大陸,司督對奴隸交易並沒多少概念,也說不上反感。以他的習性,即使購買了奴隸,最大可能也是跟羽羅和艾米麗一個態度,但要他純粹因為個人喜好殺人。他似乎還做不到。
下次要再找一個精靈,怕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了。這成了司督最不想對精靈動手的原因。
你不想殺他?羽羅繼續傳遞著訊息︰你知道的。我能救你。
羽羅早在精靈退到牆角的時候就擋在妮娜面前,動作很像是在保護妮娜。根本不會讓人產生懷疑。他現在就站在最前面,以他的速度,完全能夠在精靈下殺手時制止。
羽羅的聲音剛在司督耳朵落下,白光閃起,將羽羅的身體籠罩在裡面,昏暗的通道驟然亮起,照亮了幾人地臉孔,精靈金色的頭髮和碧綠地眼睛清晰可見。也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瞇上眼睛。就在此時,白光在空中劃出一條直線。筆直襲向精靈躲避的角落。
目標︰精靈地手臂。
你沒有任何機會的﹗在這個世界,羽羅的速度祇有飛出去的箭才能與之相比。
但是,羽羅忘了精靈是天生的弓箭手,天賦更高的精靈甚至能敏銳地捕捉到弓箭的軌跡。
大腦傳來危險的訊息,精靈全身地肌肉立刻繃緊,猛地推開司督,一個跨步跑到一邊,那是正在站起身的尤安。
他是個天賦超高地精靈﹗瞬間就做出了最合理的動作,放棄司督,阻止羽羅,尋找另一個目標,一切都在瞬間完成,沒有絲毫停滯。
白光霎時停下,沒有任何緩衝,突兀地讓人無法接受。一雙手抓上司督的胳膊,幫司督停下向前的動作;另一邊,精靈成功地抓住了尤安。
「後退﹗」精靈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死死扣著尤安的喉嚨大喊。
除了羽羅和精靈,沒有人能在瞬間改變的局勢反應過來。
羽羅,立刻撤去你身上的白光。司督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羽羅提出要求。
你認為精靈沒看清我們的長相?羽羅看向司督︰你還想拉攏精靈?
剛才我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清你們的臉孔。司督點頭,他對羽羅口中的「拉攏」感覺有些不對味,但他沒反駁。事實上,在精靈放開他的一瞬間,他突然想以朋友的身份接近精靈。倒不是他功利,而是他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他還是認為友誼比一切都可靠。
既然已經知道一個精靈的存在,那就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他,或許兩人能溝通得很好。這是司督心裡存在的僥倖,跟精靈與頑固同樣出名的重視友誼有脫不開的關係。
城主為了掩飾他們的身份永遠沒說出幾人的名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被精靈逃出去,面對的報復絕不是他們能承受的。這也是通道燈光如此昏暗的原因,它的作用只有只有是為了能照出路。這成了司督能達成目標的第一個條件。
剩下的,就是怎麼讓精靈安全但看似合理的出去。然後,才到司督怎麼考慮接近精靈。
我祇是想要生命魔法,我祇是想救那五個魔法師。司督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理由。
羽羅和司督轉過身,羽羅身上的白光立刻消散,通道在瞬間暗下后比之前更顯昏暗。
「後退﹗」精靈再次大喊,緊緊扣著尤安脖子的五指再次加大力氣,立刻,尤安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立刻後退﹗」
「聽他的。」城主伸手將司督和羽羅擋在身後,平靜地說,「別傷了他,否則我們都別想出去。」
司督拍了拍死死抱著自己的妮娜,在妮娜抬起頭時食指按上她的嘴脣,示意她別說話。然後朝同伴們點了點頭,緩緩地向后走著。
走過一個樓梯后,他們來到一個三岔路口,一個空間足夠兩人打鬥的三岔路口。
作者:
聖者悲歌
時間:
2011-11-20 01:16:23
不好意思哦~~請問一章節大概多久才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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