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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雪雁]翠梅谷[全書終]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3:41     標題: [雪雁]翠梅谷[全書終]

翠梅谷 作者:雪雁

第 一 章  翠梅谷中      第 二 章  天光絕影
第 三 章  救助岳容      第 四 章  受傷遇救
第 五 章  雙毒奸計      第 六 章  獨上少林
第 七 章  墜下深崖      第 八 章  經穴倒置
第 九 章  曉風殘月      第 十 章  探山遇險
第十一章 殘陽六式     第十二章  勇氣雙魔
第十三章 如海歸天     第十四章  三清佳信
第十五章 救風受傷     第十六章  三奇一艷
第十七章 大漠雙絕     第十八章  堡主辯誣
第十九章 服毒救眾     第二十章  枯骨令旗
第二十一章 鬥洱海魔    第二十二章 贈丹療傷
第二十三章 玉女柔情    第二十四章 傷癒毒解
第二五章 "無情"償債     第二十六章 雲清老道
第二十七章 情心難鑒    第二十八章 救助雙絕
第二十九章 三光劍陣    第三十章  救人中計
第三十一章 血手追魂    第三十二章 人性至善
第三十三章 慈父逆子    第三十四章 舊帳新算
第三十五章 淫徒授命    第三十六章 忍痛分離
第三十七章 義斥師兄    第三十八章 雙奇自絕
第三十九章 水落石出    第四十章  皆大歡喜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3-3 00:06 編輯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4:44

第 一 章 翠梅谷中


  霧,

  籠罩了整個泰山,

  漫天漫野,滿壑滿谷……往日嶙峋峭拔,綿延無艮的巍峨山勢,完全陷入雲煙迷濛的濃霧中,僅雄偉挺秀,高達萬仞的觀日峰,隱約現出一段郁綠顛頂。

  就在漫山雲霧翻騰中,驀然一縷簫音,直透雲山。

  簫聲,哀惋淒楚,低沉悲涼,令人聽來不禁心酸淚落!

  簫聲,起自觀日峰下,雲霧瀰漫中,現出一座四面峭壁拱圍的小谷。

  小谷中,蒼松翠竹,虯籐怪石,如銀的瑞雪將小谷點綴成一個銀白世界。

  這應該是一,座人跡罕至的絕谷,但那縷淒涼悲鬱的簫聲,卻是起自谷中。

  一道清澈小溪,蜿蜒伸去,溪水碧綠,冷若寒冰,但卻終年不凍。

  小溪兩側植滿綠梅,俱是虯枝如鐵的罕世奇種,雲霧繚繞其間,正直梅花盛放,滿谷彌漫著清幽淡雅的梅香。

  小溪的北面梅林中,現出兩間殘破茅屋,看來已經多年失修了。

  那縷淒涼的簫聲,正是發自茅屋的後面。

  繞過茅屋,祗見梅林中現出一座新墳,一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白衣少年,正跪在墳前的石碑一邊。

  白衣少年的手裡,撫著一隻通體血紅的玉簫,正放在他削薄而下彎的朱唇上,吹出陣陣淒楚的哀歌。

  兩行清淚,由他微閉的星目中,徐徐的流下來,淚珠,滴在他的白衫前襟上。

  墳前那方石碑,光滑如鏡,上面深深刻著:「先嚴白公雲生,先慈梅氏湘君之墓」和「弧哀子白玉騏泣」。

  白衣少年,緩緩放下手中的血紅玉簫,眼含痛淚,神色茫然的望著埋身父母的那堆新墳,他的思維,又陷入往事的回憶裡!……

  得,母親慈愛的笑容,還有,她手中飄落的信箋上,畫著一個黑色的骷髏,從骷髏的又大又深的眼眶裡,流出鮮紅的六滴血淚。他還記得,母親看了那骷髏以後不久就去世了,父親便連夜帶了自己同僕人朱叔以及母親的遺體離開了故鄉趕到這翠梅谷中定居了下來。

  

  到翠梅谷的第二年,白玉騏已是八歲了,一個炎熱的中午,父親及朱叔都已睡著了,他拿著紅玉簫,悄悄的溜了出來,梅林裡的清涼使他感到舒暢無比。

  他穿插在矮小的梅樹之間,很是自在,突然,一個低沉蒼勁的聲音傳進他耳中:「還是不對,還是不對。」

  白玉騏一怔,自忖道:「這是什麼人?翠梅谷從來沒有見有外人來過?」

  他躡手躡腳的朝向這個聲音走去,到了梅林盡頭,躲在一塊大石後面,向外一看,白玉騏不由楞住了。

  祗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攜著一段樹枝,在那裡低頭沉思,老人如雪的兩眉斜斜上飛,鼻樑挺直,雖然滿臉皺紋,但眉宇問依稀尚留存著當年的英俊氣概。

  離老人不遠的一棵樹上,掛著一柄古色斑斕的白玉長劍。

  白玉騏嚥了口唾沫,把身體靠得更舒適了些,伸長了脖子張望著那老人的動靜。

  這時,老人猛然踏出一步,揮起手中的樹枝,霍的舞將起來,霎時間祗見一團閃閃的青,旋轉著,飄忽著,老人與樹枝的形影溶合成為一個幌動的模糊的大圓球。

  一股奇異的冷風,隨之而起,刮得遠近的樹葉紛紛抖落,白玉騏的臉頰上,也著實感覺到幾分涼意,他心中暗想:「這老頭子莫非有妖術?」

  他不由害怕起來,正想溜走之際,但聞老人一聲清叱,舞姿劃然而止。

  「唉!還是破不了那招「天光血影」,我這五十年的工夫算是白費了。」老人沉重的自言自語著道:「玉卿的深仇隱忍了五十年了,玉劍客啊,玉劍客,你好無能啊,今世難報大仇了,你,你九泉之下何以重見故人啊……唉!」蒼勁的聲音變成了嘶啞。

  白玉騏偷偷伸出頭來,見老人仰面望著蒼天,皺紋密佈的臉上,彷彿略有淚痕,一種淒然的感覺浮上白玉騏幼小的心靈上,他輕聲自語道:「這老人好可憐。」

  老人一怔,冷冷地喝道:,「誰?還不與老夫出來!」

  白玉騏略一遲疑緩緩的走到老人跟前。

  老人似乎沒有料到那偷看他的竟是這麼一個幼童,他目光在白玉騏臉上一掃,繼而看到白玉驥手中的紅木簫,他頓時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似的,眸子襄放出驚喜與貪婪的光彩,但,白玉騏那天真無邪的神情,使他相形見慚,他暗想:「得到簫,也許可以報仇,但卻要毀掉一朵武林奇葩,為什麼這件東西偏偏落在他的手裡呢?」

  「唔,是的,我可以培植他,培植成一個天下第一奇材!讓他來替我了卻這樁心願!一老人得意地微笑。他好像看到了白玉騏登上武林第一的寶座!可是:一那是又要等待許多年,許多年……」老人痛苦地抓著白髮,他目不轉睛地端詳著白玉騏:那秀慧的臉龐,解人的雙瞳,玲瓏的身材,橫溢的靈氣……老人忽然仰天長嘯:「已經等了五十年了,難道不能再等五十年?」

  白玉騏被老人那不著邊際的自言自語,弄得莫名其妙。

  老人拋下手中的樹枝,就地坐了下來,拍拍身邊一塊石板笑道:「娃娃,坐在這兒。」

  白玉騏木然坐下,將紅木簫橫在膝上,側臉問道:「老公公,怎麼以前沒有見過您老人家?」

  老人笑道:「我就住在那座山裡面。」說著伸手遙指那溪山深處。

  白玉騏好奇地問道:「老公公,你方才玩著那樹枝,幌來幌去的,怎麼轉得這麼樣快呢?怎麼能使四周好多好多的樹葉也會掉下來呢?」

  「那是一種武功,名叫劍氣。」

  「好奇怪的武功噢!我能不能學,你教我,好嗎?」

  老人點點頭。

  「爹說過,武功是漸漸練成,老公公,我這武功要練多久?」

  「我有一顆丹藥,是由道家的朱果練成的,你吃了這顆丹藥,不出十年,就練得和我現在一樣的情形了。」

  「老公公,你不是要報仇嗎?你自己為什麼不多吃一些不就成了?」

  「孩子,這種丹藥只能助你達於某一境界,以後的進步還靠你自己去修為。」

  「老公公,你教我武功,我拿什麼來報答你呢?」

  老人搖搖頭。

  白玉騏撫摸著紅玉簫,若有所思的緩緩道:「爹說,受恩必須圖報,可惜爹說非有這支簫不能替娘報仇,要不然,我就將這支簫送給你。」

  「這支簫能替你娘報仇嗎?」

  「是的,爹說在五年前,大雪山日月洞的「雪山仙」遊歷中原時丟了一本書,這本書裡記載著一種很厲害的武功,這本書剛好給爹拾到了,爹沒有貪為已有,而是還給了「雪山仙」,日月老人說爹很光明磊落,當時就要爹到日月洞去,要傳爹一種武功,因爹當時正有事要要到江南去不刻分身,日月老人就送我爹這支「離魂簫」,說: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人持這支簫去,他老人家就要傳給他一種武功,日月老人武功天下第一,有了他傳的武功就可以替娘報仇了。」

  「我教你武功也為了你將來好替娘報仇,還有,我的仇人——」

  「我還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誰?」

  老人沉思半晌,講了下面一段故事:「五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男一女兩個少俠,男的外號叫「玉劍客」,女的叫林玉卿,他們的武功在當日的江湖上都算是一流高手,兩人打盡了天下的不平。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他們兩人相遇而一見鍾情,自此江湖上便常見兩人儷影,恩愛無比。

  玉劍客有個朋友,門出武當,他武功還在玉劍客之上,他那招「天光血影」使玉劍客難以招架,他也愛上了林玉卿。

  一年過後,他自知無法博得林玉卿的青睞,在一個月夜裡,他要玉劍客單獨與他比武,玉劍客拗他不過,只得應允,就在最後的一招「天光血影」,玉劍客左胸挨了他一劍,被他踢下斷崖,等到玉劍客醫好傷勢,再從崖底爬上崖來,時光已過了一年,遍尋江湖,卻不見了林玉卿的蹤跡,後聽江湖傳言,才知道她於「玉劍客」失蹤後,受不了「玉劍客」的那個朋友的無禮的糾纏,她於氣憤之餘帶著清白跳崖而死。」

  老人語畢臉上顯得無比的憤恨,與淒愴。

  白玉驥知道老人所講的故事,就是老人自己的一頁傷心史,他忍不住問道:「這不義的朋友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已出家做了道士名叫寒心真人,唉!五十年了!玉劍客仍然是抵擋不住他那招「天光血影」!」

  白玉騏心中暗想:「寒心,這傢伙可真使人寒心,我也要替他報仇·」

  從此,白玉騏一面在家裡跟父親學武,一面偷偷的溜到這邊來跟這老人習藝,老人除了講解招式口訣以外,從不多言,白玉騏僅知道他住在溪水深處,別的就不知道了。

  日復一日,一年的光陰就這麼輕易的溜過工了·

  白玉騏服下玉劍客的那顆丹藥,內功的精進,一日千里,他父親白雲生的本領,在一年之內已全部授畢,他的造詣頗有青出於藍之勢。

  白雲生自知本身已沒有什麼能再傳授給愛子的了,一天,便悄悄的出了翠谷,去探究日月洞的所在,期望著早日送愛子去日月洞習得較高武藝,好為愛妻復仇。

  莫非天下之事在冥冥中早有定數?白雲生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探知日月洞的大概所在,卻因而帶來了災星。

  就在白雲生回家後的第三天深夜裡,翠梅谷中來了六個不速之客,一個老和尚,二個俗裝的老者及三個老道士,這六人竟是江湖上人敬重的「武林六尊」。

  六人在茅屋門前一字兒排開,老和尚沉聲道:「白施主,老衲如海深夜打擾了。」聲音不大,卻字字震入耳鼓。

  白雲生從夢中驚醒,一聽「武林六尊」中的笑面佛如海到此,急忙穿衣相迎,門尚未打開,先恭敬的回道:「大師法駕到,晚輩白雲生來遲,還望大師見諒。」開門見「武林六尊」全都在此,白雲生不覺一怔,嚷道:「原來六位前輩都已到此,晚輩寒舍簡陋,乞望前輩休要見怪,請入內,晚輩奉茶。」

  三個道士中的一個笑道:「白居士免禮,我等深夜來訪,有一事相問,不知居士能·否答允。」

  「前輩言重了,有什麼事請前輩儘管吩咐,前輩還請襄面坐下,晚輩也好說話。」

  俗裝老者道:「白大俠不用了,我等六人來此,是想各留下本身的武功,換取白大俠的離魂簫,我等換取此簫的目的倒並非為了要學什麼武功,實怕這簫將來流入江湖,要造無限殺孽。」

  愛妻手中飄落的信箋,重新映入白雲生的腦海,那六滴血淚原來代表的竟是這六個偽善的江湖高手。

  白雲生臉上一陣悲涼,他自知不是他們的對手,不答應吧,只有一死,答應了吧,仍難免被殺滅口。

  「爹,他們是誰?」不知什麼時候,白玉驥走了出來,他手中正拿著那支離魂簫。

  「施主,凡事總要想開些,今日我等六人既然來此,別說施主無人相助,就是有人相助,施主明白,今日江湖上有誰能管得了呢?」老和尚緩緩的說道。

  白雲生低頭摸摸愛子的頭,趁機對忠僕朱叔打個眼色,悲憤的答道:「非是我白雲生食古不化,六位身居江湖六尊,可以是說武林的家長,想不列六位只為了一柄玉簫,竟對白雲生一個江湖晚輩下此毒手,先殺其妻,再滅其家,不要脫白雲生是個血性男兒,就是有半點人性也要與六位周旋到底,白雲生今日明知以卯擊石,也要一拼,接招。」說完突然一招「八方風雨」以全力攻擊六尊。

  就在白雲生出招的當兒,朱叔背起白玉騏急急逃出後門。

  驀聽一聲沉喝:「白大俠躺下吧。」接著白雲生一聲悶哼。

  「那裡逃。」一片排山倒海的罡風,向朱叔的背後襲來,他自知無法躲過,猛然將白玉驥抱進懷中,以腹背牢牢護住,嘶啞的說道:「小主人,逃得活命不要忘了還有朱叔的仇……」「轟」的一聲,白玉騏祗覺全身一震,接著「噗通」一聲,落入寒溪中,他就昏了過去。

  .

  等白玉騏醒來,發現自己已睡在一個山洞裡的一隻石床上,「玉劍客」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

  白玉騏翻身坐起,看看那支玉簫還在手邊,才要開口,玉劍客慈和的道:「騏兒,這一切都是天數!」

  「我爹呢?」

  「我已替你埋了,等你武藝學成以後為他立碑安葬!」

  從此,他便住在這個山洞裡,

  他在這裡渡過了整整的八年的光陰,前天夜裡,老公公不辭而去了,他沒有拜他為師,因為老公公不願意有師徒的名份,老公公把玉劍留給了他,並留書要他今後立即出道江湖,好自為之。

  白玉騏呆呆的跪在墓前,已是很長的時間了,他也曾想為朱叔立座墳墓,但他找不到他的屍骨。

  泰山被皚皚的白雪覆蓋住了,天接山,山接天,只是一片銀白。

  道上觀日峰的山徑,埋沒在深雪下了。

  日正當中,這天觀日峰上竟突有十二人在此聚集。

  這十二人,僧、道、俗都有,這些人零散地坐著或站著,坐在中央的是一個七十來歲的長鬍子老人,和一個妙齡少女。

  「吳老英雄,今日當著少林寺的悟明大師,武當的玄雲道長,以及死堡的五位:陳兄、楊兄,總請你給兄弟我一個答覆,看這宗親事您老是否贊成?」

  說話的是個五旬左右的老者,面色紅潤,只是兩眼深陷,有一種陰沉沉的感覺,老者身後並排站著兩個三十左右的大漢,看樣子是老者的隨從。

  悟明大師,年約四旬,人長的瘦削矮小,兩太陽穴高高鼓起,玄雲道長則是個粗眸的道士,滿臉橫肉,「死堡」的陳姓楊姓及另外那三人,一個個如同墳墓裡掘出來的死人,僵立在那兒動也不動,原來「死堡」裡的傢伙個個都是這付長相。

  坐在中央的老人環視一周後,緩緩道:「今天難得請到眾位,我「三連掌」吳子修也正好借此機會向大家把話說清楚,岳蓉是老夫一位故友之女,老夫只站在撫養與教養的地位,至於親事乃要看她本人的意思,如果妄加主斷,將來如有好歹實在對不起九泉之下的亡友夫婦。」

  「老英雄看侄女嫁與我家小堡主將來還會有什麼差錯嗎?」

  老人雙目精光一閃,朗聲道:「孫兄,人非神明,將來之事誰敢逆料?」

  孫姓老者聞言冷冷一笑道:「老英雄!小弟以紅沙堡護法的身份願意擔保此事,這該夠了吧!」

  老人也不示弱冷冷道:「孫兄,不是老夫不識抬舉,此事老夫做不了主。」

  晤明大師的目光,在孫姓老者的臉上掠過,沉聲道:「孫施主,婚姻大事,實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4:56

  孫姓老者從衣袖襄抽出一枝精巧的烏木令,令上鑲著六顆一樣大小的明珠,還刻著「六尊令」三個字,他將這個令一揚,說道:「老英雄,紅沙堡以此保證怎麼樣。」

  「三連掌」吳子修見他竟然抬出武林至尊的「六尊令」來,那表示如若不從,就作違令論,違令這將被處死。這是武林公認的規矩。

  那一直沉默著的少女,此時突然道:「吳伯伯,我……我……」

  「蓉侄答應了嗎?」持令的孫姓老者臉上掛起一派奸笑。

  三連掌道:「孫涓,你休要拿出武林六尊的令符來嚇唬老夫,我想六位前輩知道了此事,只怕也未必贊同,再說,老夫已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生死早已置諸度外,「六尊令」用在別的地方老夫服從,但用在這件事上老夫卻不得不違令,老夫直接了當的告訴你,虎女不嫁犬子。」

  「吳伯伯,你!」

  「好大的口氣。」一直僵著的「死堡」雙煞,突然異口同聲的說道:「吳居士,答應不答應是居士的事,但辱及此令可就不對了。」

  吳子修仰天一聲長笑道:「道長好說好說,烏木令主持的是正義,不是拿來為非作歹的,吳子修早已說過,生死置之度外了。」

  「鐵沙掌」孫涓冷冷笑道:「吳子修,不是孫某與你過不去,你不給孫某面子可以,但是辱及此令,孫某是持令人,卻不得不維護六位老人家的尊嚴。」

  「你劃下道來,老夫接著就是。」

  「鐵沙掌」孫涓緩緩舉起「六尊令」高聲道:「劃什麼道,辱及此令就是武林公敵。」話落回頭吩咐道:「阮氏兄弟,將此人拿下。」兩人一聲吆喝,雙雙躍出,分左右將老人圍住。

  吳子修那裡將兩人放在眼裡,緩緩站起,將岳蓉拉列一邊。

  「老匹夫照打。」阮氏老大招隨聲出,以一招「五子奪魁」取吳子修左側,阮氏老二以一招「夜戰八方」取老人右側,兩人都以全力進招,風聲呼呼,聲勢不弱。

  但與吳子修相較可就相差太多了,吳子修不願結怨「紅沙堡」,側身讓過致命的兩招,阮氏兄弟撲了個空,煞身不住,向前連街兩步,吳子修此時要取兩人性命易如反掌,但他只將兩掌虛虛一幌,立刻收回,掌風只是輕輕掃過阮氏兄弟面頰。

  「三連掌」是要孫涓知難而退,撤回「紅沙堡」那兩人。

  孫涓卻視如無睹。

  阮氏兄弟一招失手,大喝一聲,重新進招,勇猛猶如兩隻負傷的困獸。

  吳子修左閃右躲一味相讓,他依然不願結怨「紅沙堡」。

  十幾回合一拖就過,阮氏兄弟,始終不知死活的一味猛攻。

  吳子修想如此歪纏下去,也不得了局,突然大喝一聲,雙掌連環而起,招化「雙掌翻天」以七成真力拍出一掌!

  掌出一陣銳風,阮氏兄弟祗覺兩眼一黑,雙雙悶哼連聲,各各挨了一掌,跌出八尺外,倒地爬不起來。

  幸好吳子修手下留情,不然這兩人只怕早已一命嗚呼!

  「鐵沙掌」孫涓對重傷的兩個隨從,看都沒看一眼,他早就料到這兩人不是吳子修的對手,但要其他諸人出手,不得不先拋磚引玉,拿這兩人的性命唱開鑼戲。

  吳子修向孫涓抱拳道:「老夫失手,得罪得罪。」

  孫涓冷冷一笑,說道:「誰願為繼續武林至高信符而戰?」

  「死堡」雙煞中的「催命煞」陳琪冷聲道:「陳琪接受吳老師幾招。」兩腿僵直不動,雙肩一聳,突然前躍三尺,落地一聲不響,手起一招「無掌拘魂」,直抓吳子修前胸。

  吳子修久走江湖,素聞雙煞之名,當下不敢大意,橫退一步,以「排山掌」相迎。

  「催命煞」陳琪突然以指為掌,硬接二二連掌」吳子修的「排山掌」,他自恃「死堡」的「陰風掌」為武林奇功,想看看江湖傳言中的二二連掌」是否真的無人能敵。

  「砰」的一聲兩掌接實,地上白雪捲起三尺多高。

  「三連掌」吳子修,連退兩步,掌心微微發冷。

  「催命煞」陳琪則退出五六步,胸口隱隱作痛,敢情他的「陰風掌」火候尚非二二連掌」之敵。僅此一掌,勝負已分。「催命煞」陳琪冷哼一聲,展開游板,兩腿卻始終僵直不彎。儘管「催命煞」陳琪「陰風掌」不比尋常,祗因內力不及「三連掌」吳子修深厚,而不敢出掌相迎,再加上「三連掌」每出一掌就有其他二掌連環拍出,且招式奇妙,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交手不到三十招,「催命煞」已有些招架不住了。

  孫涓偷眼見「奪魂煞」楊愈急得臉上冒汗,嘴上不由挑起一絲冷笑,高舉起「六尊令」道:「抗令者就是武林公敵,人人可得而誅之,為維護令符尊嚴故無需依什麼江湖規矩。一此言的用意無非是告訴「奪魂煞」楊愈可以雙戰吳子修

  果然,「奪魂煞」楊愈大喝一聲,立刻加入戰圈。

  岳蓉一見「奪魂煞」楊愈參戰,也趕忙拔出背上長劍正待助陣,卻被死堡的其他三人攔住,廝殺起來。

  吳子修對付「催命煞」一人是綽綽有餘,但要對付雙煞二人,他的功力就有些不足了。

  那邊岳蓉以一敵三,三個壯漢只是「死堡」的末流人物,但死堡中人,個個都練有「陰風掌」,雖說功力較之雙煞相差很多,然而以三戰一威力畢竟非同小可,是以岳蓉也祗勉強,戰個乎手。

  「鐵沙掌」孫涓手持令符,得意的站在那裡看著這邊眾人的搏。殺

  吳子修漸漸被逼居於劣勢,雙煞的陣陣陰寒的掌風已能穿透他的掌勢,襲擊到他身上。

  「吳子修,不是孫某逼你,識時務者是俊傑,趕快束手就擒也許還有一條生路,否則,哼哼!」孫涓得意的喊著。

  驀地,吳子修大喝一聲,集結全身功力於兩掌,招化「三環套月」掌出夾著一陣銳嘯,直掃擊雙煞。

  雙煞也是久經大敵的人,「三連掌」吳子修全力推出三掌,他們已看出是強弩之未了,兩人並不硬接,雙雙提氣輕身,虛出一招。

  「啪」的一聲,雙煞齊齊飛退丈餘,掌心微覺麻木,心中暗驚吳子修功力之深厚。

  「三連掌」全力擊出三掌,實在是拚命的打法,他知道久戰下去只有困死,不如拼一個算一個,卻沒料到被人識破了他的心意,白耗了真力。

  「三連掌」吳子修此刻祗覺得全身猶如虛脫一般,臉色蒼白如紙,冷汗直冒。

  「雙煞」一步一步的向前逼來,「奪魂煞」冷硬的說道:「我道你吳子修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竟敢公然辱及「六尊令」,原來也不過爾爾,嘿嘿,你「三連掌」還有多大道行,最好在未落我雙煞手中以前盡量施展出來,晚了恐怕再就沒有時間了。」

  「三連掌」吳子修沉默不語,趁雙煞說話的間隙,強自壓下起伏的心血,盡量將殘餘的功力聚於雙掌上:

  雙煞越逼越緊,「催命煞」陳琪緩緩舉起那雙鬼爪,「奪魂煞」也把功力運入雙掌,他們心裡明白,吳子修雖然狀似脫力,但尚未到達絕境,決不會真個束手就擒的。

  短暫的時刻,充滿著無窮的殺機,吳子修殘餘的一掌,也許會傷得一人,也許仍是徒勞無功,很明顯的是他這一掌可不一定打死人,而他本身卻要死於雙煞這最後的一擊之下。

  「雙煞」慢慢抬起了直挺挺的腳步。

  此際,場外突然飄進一個聲音:「兩位好得意啊!」聲音不高,可是聽來冰冷而字字清晰。

  「雙煞」本能的掠身後退,那邊與岳蓉激戰的人,也跟著躍出圈外。

  十二個人二十四隻眼睛一齊向那發音處望去,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由他們暗吃一驚。尤其玄雲及悟明為甚。

  你道為何!原來在觀日峰入口的台階上,正站著一個英俊脫俗的白衣少年,且手中拿著一柄紅玉簫,不用作者多言,讀者諸君當然知道他是誰?

  玄雲與悟明離入口最近,憑他們的功力竟然不能察覺白玉騏的到來,可見來人的武功高不可測。

  「鐵沙掌」孫涓驚異的是白玉騏手中的那只紅玉簫,因為那極像傳說小的「離魂簫」。

  「死堡雙煞」也在注意著那根簫。

  「三連掌」吳子修和少女岳蓉卻都在細想江湖上有個什麼人物與眼前這少年相像,但他們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白玉驥舉步緩慢地向「鐵沙掌」孫涓走去,看似慢步,其實已是其速無比,他僅僅跨了幾下,就已到了孫涓面前不滿五尺的地方,雪地上僅留下幾個淺得像小鳥的爪痕。

  「孫兄,在下有幾點不明白的要請閣下指教一二。」白玉騏沒頭沒腦的說出這麼一句。

  白玉騏顯然是個江湖後輩,竟直接稱兄道弟起來,孫涓心中暗自不滿,旁人也覺得白玉騏的口氣過於托大。

  孫涓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白玉騏怪異的行動使他只得好生應付,他深陷的雙眼一陣閃動,笑笑的道:「這位少俠貴姓大名,恕孫某眼拙,但不知要問孫某些什麼。」

  「在下姓甚名誰,少停自當奉告,在下要問的是此令的尊嚴在那裡,他有些什麼功用?」說著,伸手一指「六尊令」。

  孫涓由白玉騏這一問,就知道他是初出江湖,眼珠一轉,忖道:「看來此人武功不弱,我何不將此令來歷告訴他,然後趁機拉攏,紅沙堡豈不又多了一員高手。」

  當下笑道:「少俠可知武林有六位至尊前輩?」

  白玉驥渾身一震,黑眸中殺機一閃,強自壓下起伏的怒火,點點頭。

  「這就是了,此令名叫「六尊令」,這六顆明珠就是代表著那六位前輩,今日武林只有六支,分持在六老手中,此令一出就如同六老親到,武林晚輩都聽持令人差遣,否則就是違令,成為武林的公敵。」孫涓滔滔不絕的說著。

  「假使我持有此令,是否照樣有效?」白玉騏平靜的問道。

  「鐵沙掌」孫涓不自覺的把令抓緊了些,然後目注白玉騏的離魂簫道:「有效,當然有效,少俠貴姓,能否見告?孫某極願結交後起之秀。」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在下白玉騏,此簫名叫「離魂簫」,閣下該知道白某的來歷了吧?」

  「離魂簫!」全場響起一片驚愕的讚歎,他們不但驚奇此簫的重現江湖,更奇怪這個面帶殺機的少年竟然是失蹤了十幾年的白雲生的後人。

  孫涓退了兩步,問道:「白少俠今日來此是要……」

  「要「六尊令」。」白玉騏冷冷接口道。

  「鐵沙掌」看出苗頭不對,募地退後五尺,高舉烏木令道:「在場各位與我…」

  突然,白玉騏一聲冷笑,飄身急追,右手紅簫招出「落葉歸根」直打孫涓胸腹,左手虛虛一伸直取孫涓高舉的六尊令。

  孫涓亦非庸手,左手「化龍點睛」點向白玉騏持簫右手腕脈,右手突然縮回胸前,身體虛虛向右一傾,反身向左飛去。

  孫涓應變不謂不快,尤其那向右一傾,若換別人必被他瞞過向右追去,但他遇到「玉劍客」調教出來的白玉騏,卻竟然不靈了。

  他身體才起,猛覺右手一麻,人是飛出去了,「六尊令」卻已到了白玉騏的手中,究竟是怎麼被他搶去的,連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變起倉促,其他的人要起身去護令,已為時太晚了。

  白玉騏手持「六尊令」走到剛才鐵沙掌孫涓站立的位置,舉起「六尊令」,冷然道:「在下手持此令即代表此令主人,孫涓立刻自絕於此。」說得斬釘截鐵。

  「鐵沙掌」孫涓六尊令被奪,早已臉色慘變,聞言一陣發抖,飄身落在白玉騏面前,哆嗉道:「尊駕是羅老前輩何人?孫涓並無過錯,為何賜死?」

  「因你違令。」

  「孫某並無違令。」

  「賜死不從就是違令。」白玉騏一陣搶白,「鐵沙掌」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蟻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孫涓眼珠一轉,突然雙肩一沉,呼的推出一掌。

  「鐵浮掌」以掌擊之雄勁名稱江湖,在生死關頭拍出的這一掌,更是威力驚人,祗聽一聲銳嘯,白雲隨之飛舞。

  距離近,孫涓的出掌又不聲不響,根本無法閃躲。

  孫涓也就是乘人不備要一掌擊斃白玉騏。

  白玉騏冷笑一聲,將「六尊令」交在右手,左手輕輕推出,掌出無聲無息。

  孫涓見狀,心中不由暗罵:「小子竟敢接老夫這一掌,真是自己找死。」

  「砰」的一聲兩掌接實。

  孫涓連退五步,胸中氣血翻湧不止,心中大驚。

  白玉騏靜立不動,嘴角掛著冷笑。

  要知道,白玉騏此刻的功夫已達八年前的「玉劍客」的境界,不要說一個「鐵沙掌」就是十個八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孫涓只怕早巳喪命泰山觀日峰上了。

  白玉騏手持木令,宣佈道:「現在在場諸人聽著,白玉騏以令主身份下令:「催命煞」與「鐵沙掌」,立刻全力各對一掌,違令者死。」

  「「奪魂煞」與三個手下對掌,三人分站三才方位,同時出掌,違令者死。」

  「悟明與玄雲各對一掌,違令者死。」

  「三連掌與那姑娘一旁觀戰。」

  白玉騏偶一抬眼,見那姑娘正以一雙美眸在看他,心中微感一陣彆扭,轉開視線。

  在場諸人明知白玉騏存心不良,但令在他手,他武功又高卻又違抗不得。

  首先「催命煞」與「鐵沙掌」互對一掌,兩人功力悉敵,只震得兩人氣血翻湧,眼冒金星,許久許久才緩過一口氣來。

  接著是悟明與玄雲兩人對掌,也是不相上下,但兩人有前車之鑒,並末使出全力,是以吃虧並不大。

  最慘的是「死堡」的三位部下,三人分立三才方位,同時出掌攻「奪魂煞」,這般黑道人物根本就不知愛惜部下,「奪魂煞」一招「風起雲湧」,直把三個部下打出老遠,倒地半天才爬起來。

  白玉騏拍手哈哈大笑。

  「三連掌」與岳蓉卻暗自想道:「此人小小年紀,作事競如此狠辣。」

  白玉騏笑了一陣,星目中突然爆出無窮殺機,高舉「六尊令」朗聲道:「江湖六尊乃是六個偽善的惡魔,白玉騏在此忠言相告,總有一日,六人死無葬身之地,各位還是及早脫離他門下。」話落將簫攏入袖中,雙手分握「六尊令」兩端,微一用力,一根視同瑰寶的令符已被他扳成了兩段,緊接著雙手一陣搓揉,「六尊令」頓時化為粉沫隨風飄散。

  在場諸人不由一呆。

  驀地,「鐵沙掌」一聲大喝:「我們合斃這小子。」

  眾人同聲附合,一齊出手,頓時將白玉騏困在核心。

  岳蓉看看「三連掌」,似想動手相助,但被三連掌搖頭止住。

  「三連掌」是老江湖,他以為,白玉騏公開與武林為敵,只有自速滅亡,何況六尊維護的又是武林的正義呢?

  白玉騏以一敵八,絲毫不落下風,雙掌卷處,八人根奉無法近身,偶爾拍出一掌,就把八人逼得連連後退。

  他希望八人能夠識時務早些離開。

  但,八人也有他們的想法,他們見白玉騏只守不攻,認為他無法出招,越發苦纏不捨。

  呼呼的掌風,捲得滿天飛雪,觀日峰左側削壁上的一棵梅樹,綠葉抗不住強風的吹刮,紛紛離枝飄落滿地。

  三十招轉眼即過。

  一片綠葉落在白玉騏腳下。這一片綠葉頓時勾起了白玉騏無窮的殺機,他的雙親就葬在綠色的梅林之下。

  「武林六尊」那六張醜惡的面孔又在他腦海中浮現。

  「血債!」,「血債!」

  驀地,白玉騏長嘯一聲,「離魂簫」展開了「玉劍客」的「玄玉七劍」。

  「玉劍生寒」,倒下了死堡的三個部下,各人喉頭都挨了一劍。

  接著又是一招「羿射九日」,連聲慘哼,玄雲斷了一臂,悟明被削去一耳,「死堡」雙煞卻已身首異處。

  「鐵沙掌」死得最慘,胸口挨了二劍,當胸還被白玉騏拍了一掌。

  鮮血染紅了觀日峰頂,白玉騏持簫而立,如同一個白天而降的殺星。

  悟明止住耳上的血,沉聲道:「白施主,老衲與玄雲道長與你何仇何恨,小施主競下此殺手。」

  白玉騏冷冷道:「大師與道長去問「笑面佛」與「武當三清」即知,就說持「離魂簫」的人傷了你們。」

  悟明扶起玄雲,冷冷道:「小施主今日之賜,貧僧雖為出家人,但也不敢或忘。」

  白玉騏報以一聲冷冷長笑。

  玄雲與悟明悄然下山而去。

  白玉驥仰臉看看陰霾的蒼天,深沉的歎了口氣,他心裡的孤寂有誰知道呢?

  「三連掌」走前兩步,道:「老夫感謝白少俠救命之恩,但少俠這種手段老夫卻不敢贊同。」

  白玉騏慢慢轉回視線,慢聲道:「老丈以為在下不該毀那令符?」

  「三連掌」吳子修對白玉騏個性易變,覺得難以捉摸,當下不敢多說,溫和的道:「少俠,「六尊令」雖然有時被惡人拿來錯用,但維護武林正義也多虧了六位老人的令符,如此把令毀去,實在有負六位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六尊在江湖上竟是如此的深得人心,黑白兩道竟然都被他們控制住了,白玉騏感到一陣孤單,他要報仇,勢必與整個武林為敵……

  白玉騏低頭沉思一陣,突然深沉的一歎!問道:「老丈對六尊的看法怎樣?」

  「他們是六個慈善的老人,這不只是老夫一人的看法,就是整個江湖無論黑白兩道都有同感。」

  「慈善的老人!」白玉騏耳中響起朱叔的嘶啞聲道:「小主人,逃得活命,不要忘了還有朱叔的仇…」他按住心頭之恨,沉聲道:「假使有人與他們為敵呢?」「那人將自絕已天下。」

  白玉騏仰天一聲狂笑,聲震地山谷久久不絕,他滿腹積怨在笑聲中盡洩無遺。

  岳蓉不安的叫了聲:「吳伯伯。」

  白玉騏良久良久才止住笑聲,朗聲道:「多謝老丈指教,今日白玉騏實話相告,六尊與我白玉騏有不共戴天之仇,告辭了。」話落縱身躍下峰去。

  岳蓉忍不住叫道:「白少俠,白少俠,我吳伯伯是一片好意……」

  「三連掌」也高聲道:「白少俠請回,老夫願聞其詳。」

  但白玉驥已去遠天邊,只留下他幾聲悲涼的長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5:21

第 二 章 天光絕影


  市城喧嘩,酒館林立,時已近正午時分。在平莊一座「泰安酒樓」裡,白玉腆手持酒杯靜靜的淺飲慢酌,烈酒燒紅了他的雙頰,顯得他更加英俊脫俗。

  誰也不會曉得他正有著滿腹的憂慮,下得泰山,連日來他遇到不少武林人物,竟沒有一個敢公然與六尊為敵的,也就是說在當今的江湖上,他將是勢單而孤立。

  在他後面的一張桌子上,坐著一個銀髮蓬鬆的老乞丐,他那只精光四射的小眼睛,不時掃過白玉驥的背影,在老乞丐身邊斜依著一枝八尺有餘的綠玉杖,雕刻著密密的竹節,遠行就像一根綠色的老竹杖。

  老丐一聲不響,只顧一碗一碗的往肚子裡灌酒,是以白玉騏並未發覺他。

  看看天色,已然過午,白玉騏緩緩站起身來,準備付帳離店。

  突然,人影一閃,白玉騏桌前突現一個面孔死板,身著灰袍的老者,白玉騏微微一怔。老者緩緩從懷襄摸出兩枚金錢,放在白玉騏面前,金錢大小如盅口,一個上刻一個「天」字,一個上刻一個「地」字,然後掏出一錠銀子,死板板的道:「白少俠的酒資由老夫的兩個小少爺付了。」將手中銀子向桌上輕輕一按,微聞「嶸」的一聲,銀子已鑲沒入紅漆木桌面內,轉身向門外而去。

  白玉騏冷冷一笑,伸出二指輕輕一鉗,那錠銀子應手而起,冷聲道:「在下自己付得起酒帳,閣下接著。」二指一屈一彈,銀子夾得一股銳嘯,猛向老者玉枕穴擊去。

  老者雖知他定然推卻,卻沒想到白玉騏竟對傳信之人下此殺手。

  老者猛吸一口真氣,轉身斜斜跨出一步,恰好面對白玉騏。

  就在老者轉身之際,銀子已列他剛才站立轉身的地方,突見那銀子當空停住,垂直的落在地上。

  白玉騏露了這一手,不但使那灰衣老者大驚失色,就是那埋頭飲酒的老乞丐,也為之一震,這種收發自如的功力,顯然非等閒可比。

  灰衣老者一臉愧色,俯身拾起銀子,用手指輕輕一摸,不由又是一怔,那銀子上竟然沒有絲毫痕蹤。

  要知道,把銀子用內力壓入硬物中並不太難,但,要從硬物中將銀於取出而毫無損傷,那就不簡單了。

  白玉騏冷笑一聲,灰衣老者轉身而去。

  白玉騏伸手拾起桌上留下的金錢,翻過面來,兩枚都刻了個「絕」字,白玉騏自語道:「天絕,地絕。」

  白玉騏不知道「天絕」、「地絕」是兩號什麼人物,但他可以推想出,這兩枚金錢決非善意,可能是一種挑戰的信符。

  白玉騏收起兩枚金錢,喚過店小二,掏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道:「會酒資。」

  小二恭身道:「爺,太多了。」

  「多的補償這桌子吧。」

  小二長年開店,見多識廣,當下也不敢多言,恭身謝了又謝,起身欲去。

  白玉騏突又問道:「喂,店家,這鎮上可有地方買馬?」

  「回爺的話,平莊沒有賣牲口的地方,如果爺要馱東西的話,小的倒可以替爺去買只驢。」

  白玉騏搖搖頭,出店而去。

  出得平莊鎮,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喚道:「這位公子爺不是要買馬嗎?老要飯的倒有一匹好馬,不知是否中意?」

  白玉騏回頭,只見一個滿頭銀髮,手持綠玉杖的老乞丐立身一丈開外,雖然他雙目低垂,但卻瞞不過白玉騏的明眼,當下抱拳道:「白玉騏的確有意買馬,但不知老人家要賣的是匹什麼馬?」

  老乞丐哈哈笑道:「是匹好馬,若論價值,可以連城,公子爺可有意看看?」

  「此話當真?」

  老乞丐突然笑容一斂,沉聲道:「難道老要飯的配不上有這匹好馬嗎?」

  白玉騏對老乞丐的表情毫不介意,哈哈一聲長笑道:「不要說一匹,就是一千匹一萬匹,名滿天下的「玉杖神丐」桑大俠也儘管配得上,白某斗膽也不敢不信,哈哈…」

  「玉杖神丐」聞言一怔,接著也哈哈狂笑起來道:「白大俠好眼力,就是老要飯的問問你的來歷只怕也是白費?」

  「恕此時不便奉告。」

  「我們走吧。」「玉杖神丐」桑老忌話落轉身向路側的小山上奔去,白玉騏緊隨在他身後五尺之處。

  「玉杖神丐」桑老忌乃是一代江湖奇人,雖然他對白玉騏以乎輩身份說話,但對白玉騏的冷傲常態卻不無反感,當下腳下加勁,想給白玉騏一個教訓,使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兩人展開輕功,眨眼問轉過一座山峰,來到一處高大的松林前,「玉杖神丐」桑老忌停身回頭,見白玉騏仍舊在他身後五尺之處,既不出多一尺又沒少一尺!至此他才覺得白玉騏功力確屬不弱,後生可畏。

  白玉騏早年聽「玉劍客」提起過「玉杖神丐」其人,是以對他的武功並不覺驚異。

  「玉杖神丐」不動聲色,一指松林道:「就在林內」,當先向林中走去,白玉騏仍跟在他身後五尺之處。

  時值初春,林內枯枝亂籐雜陳,光線晦暗,兩人深入約有三里之遠,林外的一切都早巳模糊不清了。

  突然,「玉杖神丐」道:「到了。」

  白玉騏抬頭只見一棵大樹上,確實拴著一匹馬,此馬,身高體長,一身白鬃黑毛,遍體沒有滲雜一根雜毛,全身黑白生光,蹄大腿細,白玉騏不由暗讚好馬,好馬不已。

  「這匹馬怎樣?」

  「好馬倒是好馬,可惜非你所有。」

  「老要飯的既然敢賣,當然有權作主。」

  「閣下開價多少?」

  「這馬中原僅此一匹,老化子不願開價,還是你自己說的好!」

  「閣下是有意戲弄白某了。」

  「慢來。」「玉杖神丐」躍身樹頂,取下一隻黑馬鞍,此鞍銀監,由那製作的手工看來,只怕也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做到,「玉杖神丐」將鞍放在地上,對白玉騏道:「這樣好了,珍品當以珍品換,你看如何?」

  「白某身無常物。」

  「白大俠身有一支「離魂簫」!」「玉杖神丐」雙目盯著白玉騏一個字一個字的道。白玉騏恍然大悟,原來「玉杖神丐」為的也是個「貪」字,他仰天一聲長笑,雙目精光一閃,冷冷道:「原來「玉杖神丐」為的也是這支「離魂簫」,那不必以馬來換,白玉騏下山之前,曾立下宏願,「離魂簫」隨時願意送人,只要他能接受白玉騏的條件。」

  「什麼條件?」

  「只要他能接下白某的這只肉掌。」

  「白玉騏你好大的口氣,「玉杖神丐」出道江湖以來,從未佔過他人的便宜,只要你白玉騏能接下老要飯的三掌,老要飯的就將此馬相蹭!」

  白玉騏將離魂簫端端正正往地上一插:「白玉騏如接不下你三掌,此簫相送。」話落立樁以待。

  「玉杖神丐」掠身在白玉驥一丈左右的一棵樹下站定,雙掌一揚,以一招「推窗望月」呼的向白玉騏推來。

  這一掌,「玉杖神丐」用了七成真力,掌出帶起一陣狂飆,呼嘯而至。

  白玉騏雙掌倏錯,他知道「玉杖神丐」功力非同小可,這一掌他也用了八成真力。

  「轟」然一聲,白玉騏心頭一震,心中微感發悶。

  「玉杖神丐」雙掌也覺酸麻,心中駭然,忖道:「這娃娃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若假以時日,只怕江湖上無對手了。」

  「再接一掌。」逗一掌「玉杖神丐」用了九成真力,白玉騏猛然深吸一口真氣,雙肩一沉,以全力出手。

  「轟」的一聲,白玉驥猛然心頭氣血翻湧不定。

  猛聽「玉杖神丐」又是一聲:「最後一掌!」老乞丐見第二招打白玉騏不倒,第三掌遂以全力推出。

  掌風勢如排山倒海,夾著駭人的銳嘯聲。

  白玉騏知道這一招必然受傷,但高傲的個性,使他不願示弱。

  冷叱一聲,倏出雙掌。

  「砰」的一聲,枯枝飛落一地,白玉騏只覺喉頭一甜,翻湧的氣血直欲湧出,臉色也變得蒼白而無血色,但卻未後退,強提一口真氣,強自壓住欲出的一口鮮血。

  「玉杖神丐」浩然一歎,轉身出林而去,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玉騏強壓起伏的氣血,頹然跌坐地上,運功調息。

  約有兩柱香的時間,白玉騏悠悠醒轉,內傷雖不很重,但亦非短期內所能治好的。

  他移身馬前放上馬鞍,牽出松林,上馬下山而去。

  一連三天,白玉騏騎著這匹馬,到處閒逛,他心中暗在納悶,「天地雙絕」在這三天內,竟然沒有其他的動靜。

  這一日,白玉騏正走到雞公山下,天色漸近黃昏,抬頭只見光禿禿的山上,並排走下十幾個攜帶兵刃的漢子,眨眼間已到白玉騏的馬前,帶頭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將馬細細端詳了一陣,抬頭對白玉騏罵道:「好小子,咱幫主的馬原來是你偷的,還不與太爺滾下馬來,一起到咱金環幫總壇聽憑發落,難道還要太爺動手請嗎?」

  白玉驥微微一怔,心忖:「原來這馬是金環幫的,為什麼「玉杖神丐」說是他有權作主呢?想他乃堂堂武林聞人,豈有騙人之理,其中必有原因。」

  白玉騏心頭一轉,開聲道:「這馬是「玉杖神丐」相贈,怎說是我偷你「金環幫」的?」

  「小子你竟敢頂嘴?與太爺滾下來跪著說話。」手起一招「風捲殘雲」拍向白玉騏胸前死穴。

  這傢伙是「金環幫」「人環堂」主「蜈蚣劍」手下的一名香主,人稱「急死鬼」劉發,今天他是看走了眼,當白玉騏只是個富家公子,那知竟因而自取滅亡。

  白玉騏見「急死鬼」二句話未了就下殺手,心中不由大怒,劍眉一軒,冷叱一聲:「回去」,右手拂處,「急死鬼」劉發,雙手抱住胸口連退了六七步,老半天才透過一口氣來。

  白玉騏冷冷地道:「金環幫主此馬何時丟的?丟在何處?快快說來?」

  「急死鬼」劉發不由瞪大了眼,這馬根本就不是他金環幫的,不過是受了堂主之命,想將馬奪下來與幫主獻壽,才亂講一通的,不想竟找錯了人,教他從那兒說起。

  白玉騏一見,心中頓時明白,冷喝一聲:「原來你等是些江湖敗類,速速自斷一臂,如若不然,惹得小爺火起,叫爾等橫屍就地。」輕聲一旋,飄下馬鞍。

  「急死鬼」劉發仗著「蜈蚣劍」躲在暗處給他撐腰,膽氣一壯,回頭喝道:「拿下這小賊。」

  十幾個不知死活的壯漢,撤出兵器分別攻來,「急死鬼」劉發乘機向馬前奔去。

  白玉騏大怒,手起一招「八方風雨」,掌風過處,連聲慘號,十幾個漢子悉數倒地呻吟不止。

  「急死鬼」劉發瞥眼看見,不由大驚,丟下馬韁,撤腿向山上就逃。

  白玉騏緊隨追去,驀聽山上一聲大喝:「劉香主休慌,本堂主來也。」

  一條黑影,捷如鷹隼自山上飄身而下,一招「蒼鷹搏兔」,掌帶銳風,當頭壓向白玉騏。

  白玉騏冷哼了一聲,以一招「天王托塔」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白玉騏處在劣勢,不由退了一步。

  來人卻也被白玉騏震回五尺有餘。

  落地,白玉騏看清此人是個瘦小的黑衣老者,濃眉細眼,兩腮內陷,胸繡三隻金環,白玉騏對來人的功力暗自驚異。

  此人正是「人環堂主」「蜈蚣劍」孫寒,高居金環幫第三堂主之位,背上浸毒的蚣蜈劍為江湖一絕,「蜈蚣劍」也被白玉騏功力嚇了一跳。

  「蜈蚣劍」上下打量了白玉騏一陣,心忖道:「此人才不過十七八歲,為什麼功力會這麼高,莫非他就是江湖傳言的白玉騏?」心裡想著,嘴下冷冷道:「閣下好重的殺氣,孫某闖蕩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

  「對於欺壓善良的江湖盜匪,在下以為應該誅絕。」

  「閣下什麼名字?你可知道今日殺的是些什麼人?」

  「在下白玉騏,對於江湖敗類,白某一視同仁。」

  「蜈蚣劍」氣得仰天一聲長笑,翻身撤下背上長劍,只見劍刃藍光閃閃,顯然喂有劇毒,「蜈蚣劍」一指白玉騏,獰聲道:「在金環幫本堂主面前可由不得你,還不撤劍領死?」

  白玉騏抽出神中離魂簫,冷冷道:「在下就憑這個應付閣下就足夠了。」

  「蜈蚣劍」也不多說,兩指一領劍訣,就待出手,驀地一聲:「孫堂主慢來。」聲落寒風一凜,場中多了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紫衣少年。

  祗見此子,面如冠玉,劍眉斜飛,直鼻通梁,除了兩眼閃爍不定有些陰詐外,確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

  「蜈蚣劍」孫寒一見此人,不由面色一凜,急忙還劍入鞘,抱拳道:「原來是韋二少爺,久違久違!」

  少年微一點頭,算是還禮,笑道:「孫堂主不知何事與這位白兄要動手?」

  白玉騏心中立時一凜,忖道:「此人竟認識我白某,由孫寒對他那種敬重的樣子看來,此人必有來歷,我倒得小心應付才是。」

  「蜈蚣劍」自知理屈,老臉微微一紅,道:「是老夫幾個門下偶爾與他開個玩笑,不想他竟然當真動下殺手。」

  「孫堂主,據小弟所知,這馬確是「玉杖神丐」相贈的,說來說去大家都是出於誤會,就看在小弟的面上,算了吧!」少年這麼說,言外之意是:這馬根本不是你們金環幫所有,罪是你金環幫自取的。

  孫寒那會聽不出,眉頭一皺道:「但敝幫弟子……」

  他話未說完,驀見韋姓少年臉色一寒,朗聲道:「孫堂主,這點面子都不給小弟嗎?於幫主處由小弟擔待,可以了吧?」

  白玉騏心中暗忖道:「此人好生變化無常,只怕兩人要起衝突。」

  那知大大不然,「蜈蚣劍」孫寒意外的竟然抱拳笑笑道:「孫某怎敢不給韋少爺面子,就此別過了。」

  少年一笑,孫寒率領「急死鬼」急忙翻山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5:43

  白玉驥見「蜈蚣劍」退走,將簫攏入袖中,轉身欲去。

  「白兄何事如此匆忙?」少年突然擋拄他。

  白玉騏微一拱手,道:「在下身有要務,韋兄大名可否見告?」白玉騏對江湖人物不存好感,故欲早早與他分手。

  少年朗朗一笑,緩緩道:「兄弟韋清嵐,來自「死堡」,江湖朋友抬愛送兄弟一個賤號 ——「地絕」。」

  白玉騏心頭一震,笑道:「原來閣下就是「天地雙絕」中的「地絕」,今日在此相遇,咱們長話短說,誰先劃下道兒呢?」話落緩緩退後兩步。

  韋清嵐朗聲道:「劃道兒小弟不敢,只是一事不明想請教白兄而已。」

  「請教在下擔待不起,請閣下說吧?」

  「白兄殺害「死堡」雙煞不知兩人犯的何罪?」

  「在下毀令與死堡何干?」

  「維護「六尊令」是武林規律。」

  「在下若要違反此規律呢?」

  「白兄的意思咱們沒有再說的必要了。」

  「再談仍是那句話。」

  韋清嵐聞言笑得前傾後仰,突然,飛起一掌,擊向白玉騏前胸,笑著道:「小弟只好請白兄「死堡」一行了。」

  白玉騏本來存有戒心,見他突下殺手,急忙飄身退出五尺。

  「地絕」沒想到白玉騏的身手如此靈活,一招「指天劃地」拍向白玉騏腹部,掌出陰風襲人,較之雙煞,不知要高出多少。

  白玉騏自知身有內傷,不敢硬拚,只好再次飄身讓過。

  「地絕」的功力不在白玉騏之下,白玉騏一落地,他又飄身出掌,使白玉騏沒有還手的機會。

  十招一過,白玉騏已經被逼到山下。

  白玉騏本性極傲,這樣左避右閃,使他不能忍受。

  「地絕」韋清嵐也看出白玉騏不敢硬接,進招越發毫無顧忌了。

  驀地,白玉騏大喝一聲,閃電推出雙掌,硬接了「地絕」韋清嵐一掌。

  「砰」的一聲大震,「地絕」韋清嵐雙臂酸麻,退了一步。

  白玉騏卻覺得氣血翻湧,喉頭發甜,連退了四五步。

  「地絕」韋清嵐見狀,眼珠一轉,狂笑一聲,全力進擊,笑道:「再接兄弟一招試試。」

  一句話激起白玉騏的傲勁,沉吸一口冷笑,壓住浮動的氣血,沉肩猛然出掌。

  四掌接實,震天價的一聲大響,「地絕:旱清嵐退了三步。

  白玉騏踉跆退了七八步,胸中鮮血已湧到喉頭,真氣渙然四散,高傲的個性,使他不甘當著「地絕「韋清嵐的面將血吐出,星眸爆射出檁然不屈的光芒,注視著韋清嵐。

  「地絕」韋清嵐見白玉騏面色蒼白無血,心知白玉騏已受了慘重的內傷,哈哈一笑道:「白兄好工夫,好工夫,兄弟出道江湖數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像白兄這種後起的高手,哈哈……因此兄弟想再討教一掌。」「地絕」韋清嵐雖然在笑著,但那雙閃爍不定的雙眸中卻爆射出無盡的殺機,他再把功力提聚於雙掌,準備一舉將白玉騏擊倒。

  白玉騏自知再接一掌必死無生,卻心中仍不甘示弱,當下只報之以一聲冷哼。

  「地絕」韋清嵐發出一聲悠長的狂笑,白玉騏知道他就要下手了。

  果然,「地絕」笑聲未歇,雙臂突抱,白玉騏心中闇然一歎,舉起沉重的雙臂勉力相迎。

  驀地,一聲:「無量壽佛」寒風一檁,白玉騏身旁落下一個瘦削的道人,道人來自何方,誰都未注意到。

  白玉騏一閃眼,只見道人身材修長,年約七旬,滿面皺紋,面色冷酷無情。

  「地絕「韋清嵐在道人落地之際,早巳飄身退出五尺,雙掌凝功以待,笑道:「韋清嵐拜見無情道長。」

  道人冷冷道:「貧道早聽說韋子玉有二子是人中龍鳳,在江湖上號稱「天地雙絕」今日一見果然不錯,貧道佩服之至。」

  「地絕」韋清嵐為人陰險狡檜,無情道人雖然長年留在崑崙,甚少入道中原,死堡卻與他毫無交情,今見他出言冷峭,又站在白玉騏身旁,心疑他可能是與白玉騏同道,他略一盤算,自己與無情道人相較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若再加上一個白玉騏,自己可就萬萬抵擋不過了,因之心存退意。

  「地絕」韋清嵐眼珠一轉,一抱拳道:「小子身有要事,要先行一步了。」

  無情道人說道:「要否貧道送你一程?」

  「小子斗瞻也不敢勞道長大駕,哈哈,後會有期。」言畢,幾個起落,已消失於暮色蒼茫中。

  「無情道人」緩緩從身上掏出兩顆紅色丹丸,對白玉騏道:「先服下一顆將內傷治好,貧道有話問你。」

  白玉騏略一遲疑,伸手接遇,先服下一顆,盤腿坐在雪地上運功調息,「無情道人」靜靜的站在一旁,靜觀白玉騏運功反應。

  約有一柱香的時間,白玉騏內傷豁然而愈,心中驚異這小小一粒丹藥的功效。

  白玉騏躍身站起,恭身謝道:「白玉騏謹謝道長治傷之恩,還請道長留下法號,白玉騏有生之年不敢或忘,這丹藥想系珍品,白玉騏不便多收,請道長將這顆收回。」

  「無情道人」搖搖頭道:「貧道既然相贈豈有收回之理,此丹貧道只有三顆,是貧道自練的,算不得什麼珍品,貧道今日有話問你,「玉劍客」是你何人?」

  白玉騏聞言一怔,遲疑了一下,才道:「是白玉騏的老公公。」

  「他仍在人世?」

  白玉騏點點頭。

  「無情道人」深深歎息一聲,喃喃自語道:「「玉劍客」還活著,「玉劍客」還活著。」

  「道長與老公公是什麼關係?」

  道人沒有答覆,良久道人道:「貧道教你一招,對你日後也許有點用處。」說完他不等白玉騏答話,立刻在雪地上演將起來。

  道人動作很慢,他演的招式變化複雜異常,只見他單掌向上一揚,立刻就有滿天掌影,另一掌卻始終蓄勁不發,以備傷敵。

  「無情道人」,煞住式子,問道:「會了沒有?」

  白玉騏起身照演起來,他此刻的功力也許較「無情道人」相差無幾,演來亦自可觀,最後白玉騏蓄勁的左掌猛然拍出,砰的一聲,三丈開外的一棵大樹立時也被他攔腰擊斷,白玉騏自己也不明白從那來的這股猛勁。

  「無情道人」雙目爆射出一道嫉忌的光芒,瞬即又消失於無形,他深深歎了口氣,想起當年就是由於善嫉才使他坐立不安。

  「無情道人」冷冷道:「你太聰明了,難怪「玉劍客」會看上了你。」稍一停頓,才又緩緩的道:「這一招名叫「天光血影」,並非中原武學,當年只對你公公用過,這招也可用於劍招中。」

  白玉騏一聽「天光血影」四個字,混身不由一戰,「無情道人」下面說些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聽到,雙目閃射著駭人的寒芒,陰森森的道:「你就是崑崙的「寒心真人」,就是你使我公公埋恨五十年。」

  「寒心真人」對白玉騏的悲憤視若無睹,冷冷的道:「「天光血影」得自一位海外異人,中原無人能破,貧道當年一念之差種下此種惡果,今日將此招傳於故人傳人,他日你破了「天光血影」這一招,就是貧道償債之日。」話落轉身向山上走去。

  白玉騏大喝一聲,雙掌提足全身真力,正待向「寒心真人」背上拍去,驀地一個念頭閃過白玉騏腦海:「白玉騏啊,你身受他人救命之恩,贈藥療傷之情,你竟然罔顧恩情背後出掌,你還算是個人嗎?你還算是個人嗎?」

  「寒心真人」頭也沒回,漸漸消失於灰暗的夜幕中。

  白玉騏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苦笑,躍身馬背,任由那馬向前狂奔。

  那馬也似知主人此刻內心的創傷,儘管白玉騏沒有鞭策它,它仍然一股足勁的向前狂奔飛馳。

  月上中天,白玉騏已被馱出近百里路,來到一處翠綠的竹林,白玉騏仰天看看如盤的明月,自語道:「我不能用那招「天光血影」,決不能用。」

  白玉騏這麼一想,稍感心安了些,下得馬來,放韁讓馬吃草,突然——

  一個緩慢的腳步聲,起自身後,白玉騏轉過身來,只見三丈開外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白玉騏但覺此人非常面善。

  老和尚緩緩的道:「白施主,你毀了「六尊令」,中原已非你存身之地,還是早日離去的好!」

  一聲白施主,叫出了白玉騏滿面的殺機,大喝一聲:「賊禿與小爺拿命來。」聲落一記「力乎五嶽」全力向老和尚拍出一招。

  老和尚腳輕輕點地,飄身讓過。

  白玉騏此刻人如瘋狂,一招不中,接著又是一招「地動山搖」全力拍出。

  老和尚再度讓開道:「小施主想是白大俠之後,往日之事,並非老衲一人的主意,再說以小施主現有的功力,尚非六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小施主凡事須三思而行。」

  白玉騏置若罔聞,一招緊似一招,直指老和尚全身死穴。

  老和尚正是六尊中的「笑面佛」如海大師,此次下山是為了追查「六尊令」的毀令人,不料在這裡遇到了白玉騏。

  「笑面佛」原先就猜出白玉騏可能是白雲生之後人,因為當今江湖上,沒有一個人敢無緣無故的毀令殺人。

  「笑面佛」原本有意化解當日之仇,勸白玉騏離開中原,卻沒想到白玉騏記仇已深,見面就打。

  人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何況「笑面佛」高居武林六尊之列。

  一重殺機起自「笑面佛」雙眸,猛然覷準白玉騏來指拍出一掌。

  「啪」的一聲,白玉騏被震出五尺,氣血上湧,「笑面佛」緊隨而上,貫滿功力的雙掌,高高舉起。

  但,白玉騏燃燒著復仇怒火的雙眸,卻使他無法下手。

  留著白玉騏,是一個禍根!

  可是他怕見那雙血紅的星眸。

  老和尚深沉的歎了口氣,轉身而去。

  白玉騏仰天椎心道:「如此不濟,何日才能報得了親仇?」競淒然痛哭起來。

  寒風吹動他潔白的儒衫,月光下一人一馬,顯得異樣的蒼涼。

  不知何時,天上浮雲蓋住了明月,大地昏暗無比。

  驀地!……

  翠竹林中閃出一條藍影,此人的長相與「地絕」一模一樣,但他不是「地絕」韋清嵐,而是「天絕」韋清風實際早躲在暗處窺探,非到這步他還不肯偷襲。

  白玉騏正滿懷愁緒,那會想到殺機已經一步步一的在逼近。

  天地間的事,往往早有定數,豈是人力所能左右?

  「天絕」韋清風掩到白玉驥身後五尺左右,雙掌凝滿功力,突然向白玉騏的「背心穴」拍去,驀地竹林中響起一聲警告:「白小子注意身後。」聲音不大,卻有一種使人振奮的效力。

  白玉騏模糊中驚覺背後風聲已到,當下不容考慮,陡然清嘯一聲,「天光血影」轉身拍出。

  但見滿天都是白玉騏的掌影,對方根本無法看清他立身的部位。

  「天絕」韋清風人驚,心說:「這是什麼功夫」,這一招,敢情他不但沒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

  天絕」韋清風終究不愧是江湖高乎,一見偷襲不成,連忙收掌,繞身圍著白玉騏急轉,窺機下手。

  他沒有看到白玉騏還有左掌蓄勁以待。

  不過,這並非「天絕」武功不高,實在是因為這一招「天光血影」太過厲害,試想以「玉劍客」的智慧,鑽研了五十年到後來仍然破不了它,這一招的深奧可想而知,「天絕」韋清風的功力不比「玉劍客」高,又是初次遇上這一招,他怎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天絕」韋清風繞了三圈,仍然沒有下手的機會,突然心念一轉,忖道:「我何不以靜制動。」他想的倒是不錯,以不變應萬變,這是兵家名言,那知卻正合了這一招的目的,他身子剛剛站定,驀地——

  白玉騏一聲清叱,排山倒海般的掌風已達「天絕」韋清風胸前不滿半尺之處硬又撤回。

  「天絕」韋清風大驚,倉促問只提了五成真力出掌相迎。

  韋清風「砰」的一聲被白玉騏打出丈餘,落地眼前一黑,幾乎栽倒,白玉騏也覺得心中一陣劇痛如受重創,不過,他倒不是被「天絕」韋清風反震的,因為「天光血影」這一招的反震之力未達身前就已被那外面揮舞的右掌逼散了,那白玉騏是為了什麼呢?不為別的,因為他用那半招「天光血影」,這是他所決定不再用的招式。

  但,武功不比別的東西,你不練便罷,一旦練成之後,那就難免會不知不覺的用了出來。

  白玉騏茫然站在那裡,他覺得又多受了「無情真人」一次恩惠,因為這一招又救了他的性命。

  天絕韋清風勉強提起真氣,長嘯一聲向竹林中飄去,驀地又聽到一聲:「給佛爺滾回去。」

  韋清風飛回來的速度比飄出去的還快,不偏不倚正落回原地,地上卻多了一個三十左右的和尚。

  那和尚的裝束怪異之極,也許普天之下找不出第二個,只見他那件黑得發亮的僧袍上,繡著九條白龍,張牙舞爪,殺氣騰騰,和尚天生一個禿頭,童山濯濯,光芒四射的環眼,這時正以一種冷酷的神情看著「天絕」韋清風。

  韋清風一見那和尚,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想起了江湖傳言中,一甲子以前的「天魔儒俠」黑色儒衫上就是繡著九條白龍,「天魔儒俠」個性怪異,為人卻非常正派,一旦被他認為好的人,那便不許任何人傷害到他,一旦犯在他手裡的人,也極少有生還的倖存。

  這個和尚的裝束既然與「天魔儒俠」相同,必然與這個魔星有密切的關係,「天絕」韋清風想到這裡,心下直冒涼氣,眼珠左右運轉,想藉機遁去。

  和尚掃眼瞥見,似笑非笑道:「小子,你可休想在我「魔魔僧」面前打歪主意,未得我允許前你若敢妄動半步我和尚不但要你的狗命,連你那鬼窩,也要把他犁平。」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死堡根本不在他眼下似的。

  「天絕」韋清風心裡一檁,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一笑道:「小可怎敢妄打什麼主意,只是在想大師傅與當年的一位江湖第一奇人的裝束極為相像,所以小可是在揣測大師父與那人的關係?」此子心計多端,自知不是「魔魔僧」之敵,就想用軟的方法脫身。

  「魔魔僧」哈哈笑道:「此人是誰?」

  「天絕」韋清風心中一奇,暗罵道:「我不信你這禿驢不上小爺的當。」心裡儘管在罵,嘴上卻笑道:「提起此人卻是大大有名!」

  「住嘴。」「魔魔僧」正笑著的臉突然罩上一層寒霜,冷森森的道:「你小子倒長得不錯,原來已經壞到了不可救藥的程度,你以為佛爺爺是三歲的孩童,可以被一陣亂拍,拍昏了頭嗎?哼,我恩師「天魔儒俠」的大名被你說出來端的辱沒了他老人家,哼哼……」最後的兩聲「哼哼」連一旁旁觀的白玉騏聽了都覺得心襄發涼,暗忖道:「這和尚好怪的個性。」這時,和尚卻又突然轉首道:「白小子,這傢伙你打算怎麼處置他,交給你辦!」

  白玉騏劍眉一皺,答道:「放掉他吧。」「天絕「正在擔心「魔魔僧」不知要怎樣罰他,想想過去,「天魔儒俠」殺人的手段,那顆新幾乎要跳到口裡來,突然聽說放他走,那敢再說半句什麼,急忙抱頭竄入竹林中逃命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6:11

第 三 章 救助岳容


  白玉騏暗歎一聲,配上馬韁,引鐙上馬欲去。突然,「魔魔僧」問道:「白小子,你為什麼不殺他?」

  白玉騏聽他叫自己「白小子」心中不快,但人家是一番好意,不便太過給人家難堪,當下淡淡的答道:「在下白玉騏,大師與白某素昧平生,在下豈能讓大師為了在下事而結怨於人?」

  「魔魔僧」一怔,心忖:「這少年倒也光明磊落,不過……」「魔魔僧」面籠寒霜,冷笑道:「好小子,你手段可真高明,原來是利用人類的同情心,使和尚相助於你,咳!佛爺爺幾乎上了你那「為了在下結怨於人」的當,哼哼!」

  白玉騏聞言一楞,細心一想,才知道「魔魔僧」是以為自己在用話騙他,頓時激發他的傲氣,仰天一聲長笑冷冷道:「白玉騏昂昂七尺之軀,雖然武功低微遠不如大師,但既敢結怨於整個武林,早巳不再企望有人相助,何需危言聳聽,博取他人同情,大師也未免太小看在下了,白玉騏話已說完告辭了。」雙腿將馬腹一夾,黑馬一聲長嘶,潑開四蹄如風而去……

  「魔魔僧」低頭一想白玉騏的話,頓時體會出白玉騏的孤單、憤慨、悲涼……抬頭時白玉騏已然消失,「魔魔僧」看看蒼天,沉聲一歎道:「這少年好有骨氣,我倒是真的會錯意了。」

  驀地,一雙手拍在「魔魔僧」雙肩上,一聲嬌喚:「二哥,你說誰好有骨氣?」

  「魔魔僧」正在沉思,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拍嚇了一大跳,飄身踏出二丈餘,回身看清來人,不由叫道:「小師妹,你可嚇死你和尚二哥了。」

  在「魔魔僧」原先立身的地方,站著一個鵝黃色衣裙,一雙袖口各繡了九條小龍的少女,年約十七八歲,只見他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眼似秋水,牙排碎玉,頗有一股英氣。

  「和尚師哥,到底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使你在這裡唉聲歎氣的,害得我和道士大哥到處的找你,走,你下棋下輸了道士師哥還沒有請我們客呢。」

  「魔魔僧」正色道:「師妹,這個人的氣質的確世間少有,使人一見難忘。」

  少女聞言,格格笑道:「唷!自從來到中原,我可是第一次聽你在稱讚別人,還稱讚的那麼上勁兒,這人可真是福氣不小。」

  「什麼人這麼好福氣!」竹林中緩氣走出一個四旬左右的黑衣道士,那道袍上也繡著九條白龍,只見道士揶了幾步就到了兩人眼前。

  和尚笑著打趣:「小師妹,和尚是受天上大佛爺管的,絕對不敢說半句謊話,假使這人給小師妹你看見只怕更加要——」

  「呸!呸!和尚師哥,狗嘴襄長不出象牙來,再胡說我可不客氣啦。」少女紅著驕靨責罵。

  「阿彌陀佛,佛祖在上,弟子可沒有打半句誑言,小師妹,不信我們再追上去看看,我敢擔保你看了一定不會再罵了。」

  「道士大哥,你看和尚師哥嘛!」玉女臉上已有些惱意。

  道人急忙正色道:「和尚,不許再胡說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魔魔僧」也看出「玉女」要惱了,當下面色一整,把他所見的一一告訴了二人,最後才道:「我覺這少年有一種超人的氣質,雖然他不稀罕任何人的幫助,我卻極願助他一臂之力。」

  「玉女」這時竟也聽得入神,「和尚師哥」嘴下的白玉騏是如何的理想啊!

  黑衣道人沉思一陣道:「和尚,這少年既然與武林為敵,他的對頭必然都是些正派人物,師傅為人以正直見稱於江湖,咱們豈能因一己之好惡毀了他老人家的英名?」

  這三人便是威震邊陲的三個俠客,都是「天魔儒俠」的弟子,老道年齡最大,為人機警,料事如神,號稱「天機道人」,第二個就是「魔魔僧」行事全憑一己好惡,與當年的「天魔儒俠」相比,大有青出於藍之勢,第三個年齡最小,是「天魔儒俠」的末徒司徒鳳,人稱之為「玉女」。(此女身世後文交待。)

  三人中以她年齡最小,也最不講理,「天機道人」與「魔魔僧」凡事部得讓她三分,尤其二師兄最疼這位小師妹了,但,讓也讓得甘心情願,誰要是得罪了這位小妹妹,可準得死在「魔魔僧」手下了。

  魔僧道:「老道,以我和尚看,他決不是那種邪惡之徒……」「一我們何不跟上去看看,見機行事……」「玉女」司徒鳳一不留神竟然講出自己心中之事,等發覺,住嘴已來不及了,頓時覺得雙頰發燒。

  和尚這下可抓到機會了,環眼一瞇,剛一張嘴,猛可裡被老道士在腋下點了一指,哈哈一聲竟沒說出話來。一抬頭見老道對他直使眼色,環眼一瞥,見小師妹,已背過瞼去,心下暗自罵道:「我和尚真傻,差點又找麻煩了。」

  「天機道人」乘機道:「也好,咱們跟下去吧!和尚,他向那裡走的。」

  這下難題可又來了,「魔魔僧」摸著那顆沒毛的腦袋,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老實直說,道:「當時我只在低頭想他說的話,他向那裡走的,我也沒有看清方向。不過我聽他聲音好像是向那邊走的。」說著指向西北。

  「玉女」司徒鳳一跺腳道:「真糊塗。」

  「咱們抄近路走截他好了。」

  三人向竹林走去,進了竹林,才走了幾步,「玉女」司徒鳳突然問道:「和尚師哥,你恨不恨老鼠。」

  「老鼠!老鼠有什麼好恨的,佛祖戒殺。」

  「天機道人」卻已會意微微一笑。

  「玉女」司徒鳳笑道:「我說的那種老鼠是大得已經能變人形了。」

  「魔魔僧」環眼一瞪道:「胡說,胡說,天下那有這等大的老鼠精……」

  「你要不要看?」

  和尚駐腳道:「小師妹,你能捉一隻,我和尚一定大大請客。」

  「真的!」

  「阿彌陀佛,佛門弟子不打誑言。」

  「玉女」司徒鳳被他逼得「格格」笑出聲來,驀地,她柳腰一扭,左腳駐地,轉個半身,一聲嬌叱:「與姑娘滾出來!」黃影一閃,沒入林中,這一來倒使「魔魔僧」弄得莫明其妙,心想:「難道世間真有老鼠精。」

  驀聽一聲:「和尚師哥接住。」和尚一抬頭,突見一宗龐然大物,當頭而下,接住放下一看,原來是個三旬左右的和尚。不由暴跳道:「原來老鼠精是你,真是豈有此理,害得我和尚輸了一賭,做事為什麼不光明正大點,簡直替咱們和尚丟人!」和尚說得一臉正經把一旁的「玉女」司徒鳳,逗得吃吃直笑一時直不起腰來。

  那和尚抬眼見和尚與道人的裝束,不由靈魂出竅,心說:「要是三人是他的徒弟,我這條命是完定了。」

  「魔魔僧」面色一寒,冷森森道:「看在你是個和尚的份上。趕快把你要幹什麼歪事說出來,我可以放你一命,如若不然,你大概知道一甲子前身有九條白龍的人處置惡人的手段。」話落寒刃般的目光劃過那和尚的臉,那和尚直覺得心肝五臟都被他看穿了。

  當下那敢說謊,直言道:「貧僧隸屬少林寺,賤號智雲,只因半月前「六尊令」被白玉騏毀去,六位前輩為了維護武林規律,決意傳令江湖,如遇白玉騏,可以格殺勿論,如若自量無此能力,可於半月內會師嵩山少林寺,圍殲白玉騏。」

  「魔魔僧」聽說對白玉騏不利,不由大怒,喝道:「這是誰出的主意,難道六個老傢伙都沒種和白玉騏單打獨聞嗎?」

  智雲恭謹道:「六位前輩多年不開殺戒了。」

  「玉女」司徒鳳冷嗤一聲道:「對付一個後生晚輩,竟然不惜傾武林全力,真使人齒冷。」

  「天機道人」問道:「傳令的有幾個人?」

  「敝寺派出三個,武當也有,塞外兩位前輩大概也派了人。」

  「半個月後的那天白玉騏到少林寺?」天機道人想了想問道。

  智雲道:「不一定,決定半個月後會師,然後等白玉騏來到。」

  「你們知道他會去少林寺嗎?」

  「少林長老說,白玉騏一定會來。」

  「玉女」司徒鳳暗想:「此人一定很傲,否則,那有明知是個死穴,仍要往裡跳的。」

  「天機道人」緊接著問道:「貴寺長老是誰?」

  「哼哼,六尊之一的如海,他已會過白玉騏。」魔魔僧插言道。

  智雲一怔,道:「白玉騏會來只是長老的推斷,他每天都在少林寺等。」

  「如海會過白玉騏,我卻親眼看到的。」魔魔僧道。

  智雲又是一怔,心中暗疑道:「明明長老說已有二十年未下嵩山,怎麼會見到他?」但由於懼怕三人,不敢動問。但,他那種疑問的表情卻沒有瞞得過「天機道人」。

  「天機道人」緩和的問道:「貴派長老是否不常下山。」

  「他說已有二十年未下嵩山了。」

  「天機道人」點點頭,走了開去,這表示他的話已問完了。

  「魔魔僧」扭頭問「玉女」司徒鳳道:「小師妹怎麼處置他?」

  「玉女」司徒鳳正在想自己的心事,聞聲只道已被和尚看出了,不由粉頰一紅,訕訕道:「你剛才不是說過要放他一命的嗎?」

  「魔魔僧」想想道:「對對,可不能讓他再去傳令了。」話落輕描淡寫的向智雲胸前虛按一掌。

  智雲突覺壓力如山而來,胸口一痛,心知不妙。

  「魔魔僧」冷冷道:「滾吧!你這傷回少林正好養上半個月,咱們走吧!」

  三人穿出竹林,天機道人道:「現在咱們必須先找到白玉騏,通知他現下殺機四伏,隨時戒備,然後再見機行事。」

  「玉女」司徒鳳心中沒來由來的一樂,但嘴上卻道:「老道大哥,你不是說不助他了嗎?」

  「天機道人」沉思一陣道:「我沒說要幫助他呀!不過,智雲如果說的是實話,其人必然是個佛門敗類。」「這話怎麼說?」「玉女」莫名其妙的問道:「很簡單,和尚既然見過如海其人,就證明他二十年未下嵩山是謊,如海對其本門弟子尚且如此藏頭露尾的,則其為人就可想而知。」

  「魔魔僧」突然一拍大腿,道:「對,對,這禿驢一定不是個好人,難怪白玉騏那小子一見他的面就要他的命。」

  他這邊說得一本正經的,那邊「玉女」司徒鳳卻笑彎了腰,「天機道人」也笑出了聲。

  這一笑,可把和尚笑得直發毛,站又不是,走又不好,不自覺的摸摸頭皮,恍然大悟,心說:「我可罵在自己頭上。」細細一想也跟著大笑起來。

  「天機道人」看看天色,正色道:「天快亮了,他可能在附近打尖,咱們現在就一鎮一鎮的去找吧!」

  「對對,我們只要找到一匹白鬃的黑馬,就找到他了。」「魔魔僧」接口道。

  「玉女」司徒鳳問道:「道士大哥,我們要幫助他嗎?」

  「不一定。」

  「我看我們還是少管閒事好。」她沒來由的冒出這麼冷冷的一句。

  「魔魔僧」急道:「小師妹,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玉女」司徒鳳俏目一橫,笑道:「人家不是不用別人幫助嗎?」

  「……」「魔魔僧」啞口無言。

  姑娘又得意的笑了,她心裡怎麼想誰也不知道。

  「天機道人」平時以料事如神見稱,但此刻他也想不出小師妹為什麼一下子急著要追,一下子卻又不想去管這閒事?

  假使,這時有人堅持不追,也許就可以探明小師妹真正的意向了。

  但,這兩出家人,怎麼知道玉女的心意呢?

  這時天色正微微放出一線的曙光……

  一匹白鬃黑毛的駿馬馱著一個身穿白色儒衫的少年,飛馳在一條狹小的山路上,左面是個斷崖,高達二十餘丈,右側是深淵,深不見底,黑馬在這條險隘的道上放蹄飛馳竟然如履平地,果然是一匹上好良駒!

  馬上少年,劍眉星目,俊逸出塵,但雙眉深鎖,似有滿腹心事,他,就是白玉騏,他奔走於窮鄉僻野,未再遇到武林人物,他那裡知道已經殺機四伏了呢?

  馬兒拐過一處急轉彎的小路,驀地——

  一條黑影「吧」地落在前面丈餘的狹路上,黑馬受驚,突然人立起來,白玉騏沒有留意差點也掉下馬來。

  黑馬雙蹄著地,煞住了街勢,白玉騏向前看去,立時一怔,只見馬前橫臥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七旬老者,地上流了一灘鮮血,看樣子老者是氣絕了,由那蒼蒼的白髮,白玉騏認出了是誰,驚叫道:「三連掌!」

  舉目向上一看,白玉騏清嘯一聲,然後以快得驚人的速度,斜斜向老者的上方飛去,約達十丈的高度,左臂一探,攔腰抱住一個下落的少女,少女下落的衝力正好與他向上的衝力相抵消,在空中形成一段短暫的停留,突然,——

  白玉騏清叱一聲,右足斜踏光滑的削壁,身如脫弦之箭飛上了崖頂,放眼四望,立刻使他血脈賁張,殺氣浮上他的俊瞼。

  只見崖上站著一個手持十三節亮銀鞭的六旬老者,老者長像猥瑣,豬眼塌鼻,望之使人生厭,老者左右五尺處分立著兩個三旬左右的青衣漢子,一使判官筆,一使鬼頭刀,三人身後半圓形地立著不下二十來個持刀的壯漢,聲勢好不威武。

  白玉騏憤然想道:「這批欺凌弱小的混賬,實該殺絕……」

  這時他懷中的少女,悠悠醒轉,她只道落入敵人手中,驚恐的抬眼一望,她看清了那張滿攏殺機的俊臉,是他!是在泰山觀日峰,給她留下深刻的印像的那個少年!她頓時猶如在大海中抓到了救生圈,淒然的滾下兩顆淚珠,將粉靨躲進白玉騏懷裡。

  白玉騏並末覺察她已清醒,左臂依舊摟著她的身軀。

  那老者是紅沙堡的五大護法之一的「銀鞭煞神」姜治,以心黑手辣見稱於江湖,二名青衣漢,是紅沙堡的巡院:「陰毒判官」謝聲,「鬼頭刀」魏雄,身後立著的是紅沙堡的莊丁,他們追趕三連掌等二人已不止一日了。

  那「銀鞭煞神」姜治,把白玉騏打量了一陣,陰惻惻地笑道:「小子,看你身佩玉劍,大概就是毀令的人了,嘿嘿,老夫今天要一箭雙鵰了。」

  白玉騏氣極大喝道:「你是何人從速報上名來?」

  「銀鞭煞神」嘴裡雖然凶狠,心裡可不敢大意,白玉騏在泰山露過一手,他當然知道,當下向左右二人一打眼色,獰笑道:「小子,叫你死得明白,到閻天老爺那裡也好指名告狀,老夫姜治,江湖人稱「銀鞭煞神」,這位是「陰毒判官」謝聲,這位是「鬼頭刀」魏雄,小子,你聽明白了沒有?接招!」說罷銀鞭舞起一招「怪蟒出洞」點向白玉騏咽喉,來勢既狠且快,不愧是位江湖名手。

  在「銀鞭神煞」出手的當兒,「陰毒判官」謝聲、「鬼頭刀」魏雄也一左一右的攻出了三招,只見銀鞭化做「滿天銀蛇」,專找要害下手,一刀一筆更在鞭影之下,時出時沒,威力甚是驚人。

  白玉騏立身崖邊不能後退,再者他已心存殺機,不願多耗時間,只用雙目盯定三人招式,等待三人空隙立下殺手。

  三人也確實狡猾,先前的幾招原來都是些虛招。利用這些虛招的掩護,三人已到達白玉騏身前不到五尺之處,機會難得,「銀鞭神煞」見白玉騏仍未動手,自忖現下出招白玉騏一定接他不住,驀地大喝一聲:「咱們合力宰這小子。」聲起招出,「神龍出海」,銀鞭夾著刺耳的嘯聲,直刺白玉騏左胸「乳根穴」,左掌呼的一聲拍出一股掌風攻向白玉騏懷裡的岳蓉,此人的心真是狠到了極點,對一個失去抵抗的女子競也不肯放過。

  左邊的「鬼頭刀」魏雄也全力使出一招「獨劈華山」砍向白玉騏左肩,右邊的「陰毒判官」謝聲則以一招「點石成金」閃電點向白玉騏的腰下兩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6:30

  三人招式配合得天衣無縫,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出手。

  看看三招都已攻到白玉騏身邊不滿三寸的地方,白玉騏依舊未動,「銀鞭神煞」不由得意的泛起一絲陰笑,心說:「看你這小子還能往那裡走。」

  左右二人也以為這次白玉騏是死定了。

  但,天下事情往往出人意料,驀地——

  白玉騏一聲厲叱,只見一片濛濛白光隨身而出,千百支白色劍尖,帶著一條血線,分取三人的咽喉,除了「銀鞭神煞」看到白玉騏右手一動外。其他二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怪劍是由那兒來的。

  三人魂飛魄散,急忙飄身後退,白玉騏已心存殺機,豈能由得他們,更何況「玉劍客」曾一再告訴他,「玉劍」從祖師開始,從不輕易出鞘,出鞘則必見血不可。

  三人腳才沾地,白玉騏已擁住岳蓉攻到,招出「天寒地凍」,滿天都是濛濛劍氣,可憐三人連招都沒看清,齊聲悶「吭」一聲,漫天血光,三顆頭顱滾得老遠,劍氣一息,白玉騏持劍而立,如同一個天降的殺星。

  岳蓉偷眼一瞥,不自主的打了個寒噤,心說:「這人好重的殺氣。」

  二十幾名莊漢,一見一名護法二名巡院死得如此可怕,他們都是些狗仗人勢的小人,那裡還敢聲張,吶喊一聲,轉頭就跑。

  白玉騏一聲清叱:「站住。」

  這一聲不啻是一個晴空焦雷,二十個莊丁連腿都嚇軟了,一齊駐腳轉過身來,乞憐的望著白玉騏。

  這時白玉騏懷裡的岳蓉輕輕掙扎了一下,白玉騏只當她現在才醒過來,急忙鬆開左臂,岳蓉紅著雙頰走到一旁。

  白玉騏還劍入鞘,冷聲道:「白玉騏現在不殺爾等,爾等寄語「紅沙堡主」,他日如再找這位姑娘鬧事,白玉騏定將紅沙堡夷為平地,滾吧!」

  二十名莊丁捏了一大把冷汗,抱頭鼠竄而去。

  岳蓉深深歎了口氣,朝白玉騏一禮道:「岳蓉深謝白少俠替伯父報仇之恩,今世不能報答,只好期待來世了。」話落又是深深一禮,遂向斷崖處走去。

  白玉騏莫名其妙,心說:「她怎麼好端端的說出這些喪氣話來?」見及岳蓉向斷崖走去,頓時大悟,急忙問道:「岳姑娘意欲何往?」

  岳蓉突然冷冷道:「岳蓉意欲何往,與白小俠何干?泰山蒙少俠相救不死,今日落得這地步,想是名山不收冤鬼,小俠請吧!」

  白玉騏聽出岳蓉怪他泰山救人不救到底以致「三連掌」喪命於此,而她再入江湖難免不落個死無葬身之地。

  白玉騏仰天一聲長歎,歉然道:「岳姑娘可否轉身聽在下一言?」

  岳蓉幽幽轉過身來,白玉騏望了望遙遠的天際,緩緩道:「岳姑娘,並非在下不願姑娘相隨,當今武林,遍地都是白玉騏的敵人,人人欲得白玉騏而甘心。白玉騏武功低微,門身尚且難保,怎能兼顧姑娘,姑娘獨自而行雖然危險,但仍有生機,而與在下同行則前途渺茫,唉,姑娘在下所言句句屬實。」

  「你以為「紅沙堡」會就此罷休嗎?」

  「岳姑娘再沒有其他親友嗎?」

  岳蓉闇然道:「岳蓉也同小俠相差不多。」

  白玉騏看出岳蓉有意相隨,心中暗想:「岳蓉武功不高,人又長得俏麗,單身打行江湖,確實難防江湖宵小,唉,也罷,我白玉騏再盡點責任吧。」想罷抬頭對岳蓉道:「既然如此,岳姑娘就請暫時與在下同行吧,只要白玉騏有一口氣在,定不叫姑娘受辱。」言下十分誠懇,岳蓉當下感激的點點頭,落下兩行清淚,那顆浮動的芳心,也隨著白玉騏的話安定了下來。

  兩人合力將「三連掌」埋在崖上,一代俠肝義膽的老英雄,壯志未酬就此埋恨荒野,岳蓉傷心慟哭,數次昏厥,白玉騏沒法,只得將她抱到馬上,離開這片使人傷心的地方。

  馬行如飛,迎面的寒風把昏迷中的岳蓉吹醒了,她睜開瑩瑩淚眼,只見白玉騏正用衣袖擋住她的臉,自己的身體也正依在白玉騏的懷裡,她臉上泛起一片紅霞,芳心狂跳,這是她第二次領受這種滋味了。她動了動,把身軀靠得更舒適了些。

  白玉騏放慢了馬行,問道:「岳姑娘你醒了嗎?」

  岳蓉輕輕「嗯」了一聲,粉頰依舊靠在他懷裡,她自己心裡也覺得奇怪,現在她似乎比過去跟「三連掌」在一起時更沒有自主的能力了。

  白玉騏問道:「岳姑娘你會騎馬嗎?」

  岳蓉掙扎了一下,坐起身來,幽幽道:「白少俠,我不會,但我相信我步行也還跟得上。」話落一按馬鞍就要下去。

  白玉騏急忙伸手拉住她,誠懇的道:「岳姑娘千萬不要會錯了意,白玉騏不善詞令,但卻是一片赤誠,怕的是被人誤會,對姑娘不好。」

  岳蓉聞言心說:「我當你不願與你同乘一騎呢?原來是為我著想。」她心裡在想,嘴裡卻道:「岳蓉是公子所救,這條命都是公子給的,其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如果公子不棄,岳蓉願作一個隨身婢僕服侍公子就是。」

  白玉騏越聽越急,姑娘話才一落,他已迫不及待的道:「姑娘這麼說越發的使我白玉騏擔待不起了,白玉騏乃是一個落魄江湖的武夫。不要說不配有婢有僕,就是配,在下也豈肯讓姑娘使喚?」

  白玉騏言下已有惱意了,這也難怪,他的確是在為姑娘著想,那個時候男女授受不親,同乘一騎,對姑娘的清白確實有損無益。但反過來說,姑娘又何嘗真的要作白玉驥的婢僕呢?

  姑娘道:「我說錯了?」她心中感到有些侷促與不安。

  白玉騏歎口氣道:「岳姑娘不要介意,在下的話也許說得太急。」

  岳蓉垂下粉頰,清風撩起了她零亂的秀髮,一股少女獨有的香氣使白玉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當然,這種香氣雖是很好,可是也教人難以消受的。

  秀髮拂在白玉騏的臉上,癢癢的,白玉騏拍拍左胸,輕聲道:「岳姑娘,請你靠在這裡,你的頭髮弄得我的臉好癢。」

  岳蓉伸手攏攏秀髮,輕「嗯」一聲,把頭髮靠在白玉騏懷裡,現在她可以安心的靠著了,她希望這條路很長,那怕永遠走不盡。

  馬仍在向前奔馳著,背上雖然馱了兩個人,它仍然行走如飛。

  兩人默默的依偎著,兩顆年輕的心跳動著,馬背上的相依是多麼豪壯而又委婉啊!

  岳蓉輕輕問道:「你願意知道我的身世嗎?」

  白玉騏點點頭,將她摟得更緊些。

  岳蓉滿足的笑了,那笑容是發自心底深處,很甜很甜,可惜的是白玉騏沒看到,但他可以從姑娘那搖得博浪鼓似的頭頸知道她內心一定很高興,因此,在他那憂鬱的俊臉上也掛起一絲難得的笑容,同樣的,她也沒有看到。

  岳蓉把嬌軀向白玉騏懷裡擠了擠,低聲道:「從我有記憶的時候起,我就跟吳伯伯在一起,他教我唸書、寫字、練武,但從不提我的生身父母是誰,我時常問他,都是沒有得到答覆……

  一直到我十六歲的時候,紅沙堡突然派人來提親,吳伯伯只推說我年齡還小,過幾年再說,把來人擋了回去,從此便帶我在江湖上束躲西藏的,但,我們仍舊時常被他們糾纏著……

  一直到觀日峰的事發生以後,吳伯伯告訴我紅沙堡提親的真正目的是要斷絕岳家最後一條復仇的根。提親只是掩瞞江湖上的耳目而已……

  我那時候就問他,是不是我的雙親已經去世,他只肯定的說我母親已經死了,父親則下落不明,我問他那仇家是誰,他說非要等我找到名師學成了武功以後才能告訴我,誰會想到……」姑娘說到這裡嗚咽的哭泣了起來。

  俠肝義膽的白玉騏也覺得岳蓉身世可憐,自己雖然雙親已經去世,但自己還被父親帶到八歲,而雙親也已安葬,還知道了仇家,而懷中的她呢?她競沒有一樣及得上自己,他不自覺的伸手拍拍岳蓉的肩頭,溫言安慰道:「岳姑娘,我想你的仇家一定在紅沙堡,有朝一日你訪到了名師,此仇定然可報,而且,而且令尊也許還在人間,父女終有團聚的一天,凡事總要往好處想才是。」

  岳蓉直覺得內心一陣溫暖,緩緩閉上了眼睛,讓兩顆珍珠般的清淚沾滿了粉頰,突然,她雙眸充滿一種奇異的光芒,問道:「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我?」

  「嗯!你武功不是很高嗎!」

  白玉騏一怔,急道:「我怎麼可以,不要說我的武功不高,我自己的生死尚且難保難卜呢?」

  姑娘撒嬌道:「你不是說凡事總要往好裡想嗎?瞧你!反正我不管,你說你教不教?」

  姑娘是賴定了白玉騏,他只好無可奈何的道:「好吧!我們有空一起研究就是了。」

  「什麼研究不研究?教就是教嘛!」

  「好好好,我的好姑娘,教就教吧!」

  姑娘微笑了,那是代表勝利,代表喜悅,這一笑正是心底深處的喜悅。

  馬蹄「得得」的響著,單調而有節奏的聲音,把疲勞的岳蓉帶入了夢鄉,她甜甜的櫻桃小嘴上掛著滿足的笑意。

  白玉騏搖搖頭,用袖掩住了她的臉龐,遮擋迎面而來的寒風,那樣子就很像大哥哥在照顧小妹妹了。

  一連數日的相處,感情在不知不覺中增進著,岳蓉雖然有時撒撒嬌,大部份的時間她是很聽話,很體貼的,那樣子倒像賢慧的妻子對待夫君了。

  這一日,兩人牽著馬在一處山坡草地上,邊走邊談著,迎面走過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兩人並未留意,在擦身而過的時候,老婆婆無意中看見了白玉騏腰中的玉劍,老婆婆驀地雙足點地,飄身退後丈餘,截在二人身前,喝道:「那小子站住。」

  白玉騏只當老婆婆是在喝別人,回頭左右一陣張望,卻見並無他人,遂劍眉一皺的問道:「老婆婆你喝的是我?」

  「不是你小子是誰?」老婆婆指著白玉騏腰間的玉劍道:「玉劍客是你什麼人?快說。」

  白玉騏把馬韁交給岳蓉,他知道可能又要有變故,當下緩慢的答道:「老婆婆問他老人家有何貴幹?」

  「那個無情無義的惡徒現在是否還在人世?他大概未曾提起過有個叫林玉卿的人吧?」

  「啊!你是林老前輩?」

  「快說他在不在人間?」

  「他老人家還在,但他為了你老人家可吃了許多苦!」

  林玉卿那裡肯信,仰天一陣狂笑,道:「有其師必有其徒,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林玉卿為了他,投崖自殺,若非一位前輩俠尼相救,幾乎命喪黃泉,死得不值得,而今

  白玉騏不由急忙截住道:「林老前輩,且聽晚輩一言·…:」

  林玉卿此刻怒火正熾,那肯去聽解釋,跺腳道:「小子,不必多言,你只要能接下老身三掌,老身再聽你把話說完不遲,否則休想,哼,我要看看玉劍客的徒弟到底強到那裡去。」

  白玉騏恭身道:「老前輩……」

  「少囉嗦,你如怕死,留下玉劍,老身不為難你。」

  白玉騏劍眉軒動,他不是怕事,而是不願與長輩動手,林玉卿一言激發了他的傲性,俊目神光一閃,吭聲道:「白玉騏願接三掌。」

  林玉卿道:「有種,接掌。」話落掌出,夾著一股銳嘯,如黃河決堤,滾滾而來,只驚得岳蓉渾身冷汗直冒。

  白玉騏靜立不動,也不出掌,只把全身真氣逼在胸前,以迎來掌。

  「砰」的一聲,白玉騏連退了七八尺,吐出數口鮮血,胸中疼痛欲裂。

  這還是林玉卿掌下留情,只用了五成真力,否則,只怕白玉騏早已沒命了。

  岳蓉驚叫一聲,追到門白玉騏身側,哽咽道:「白少伙,你你,為引什麼不出掌,為什麼?」

  白玉騏搖頭淡然笑笑,那雙闇然的眸子中,流露出內心的感激,輕輕推開岳蓉,回身向前走去。

  林玉卿見白玉騏沒有接掌,不知白玉騏是敬重她一片貞烈之心,只道白玉騏看不起她,不由獰笑道:「小子,你很了不起,老身這一掌,倒是打得太輕了。」說話間力凝雙掌,雙目流露出殺氣,驀地——

  「噗!」的一聲,岳蓉雙膝跪在地上,哀求道:「老前輩,小女子求求你放過他,他早已受了極重的內傷,求求你。」清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下,她本來生得俏麗,此刻更顯得楚楚動人,令人愛憐。

  林玉卿心中闇然一歎,觸景生情,如在當年,玉劍客假使受難,自己也會像這個少女一樣,跪地代他求饒,足見男子是無情的,想到無情,殺機頓起,她覺得殺了白玉騏,就等於是救了這個癡情的少女。她大喝一聲,以八成真力推出一掌,掌風似排山倒海,威猛驚人,突然,一聲淒呼:「白少俠」,岳蓉縱身而撲進白玉騏懷裡,緊繁抱住白玉騏的脖子,以嬌軀來擋接這威猛的一掌。

  林玉卿驚呼一聲:「丫頭找死!」用足力氣,硬生生拉回了三成真力。

  「砰」的一聲兩個身體已打出丈餘,一齊跌倒在地,岳蓉「哇」的一口鮮血吐在白玉騏胸襟上,粉紅色的嬌靨頓時變得蒼白如紙,卻仍伸手去擦白玉騏胸前的血漬。

  白玉騏吃力的撐起身來,雖然這一掌沒有完全落在他身上,但也有一半的力量從岳蓉胸腹問侵透過來,他拿起岳蓉細膩的素手,溫柔的道:「不要擦了。」

  岳蓉仰起臉來,以失神的秀眸望著白玉騏,這一掌雖然仍是五成功力,但岳蓉的武功遠不如白玉騏,這一掌已使她內腑易位,但,她卻以一種安慰的笑容看著白玉騏,吃力的道:「白少……俠,我……我……」

  「不要叫我少俠,你比我小,蓉妹妹,叫我白哥哥!」這是真情的流露,純真的善良的。

  岳蓉笑了,血順著他嘴角流下來,她喘息著道:「騏哥,我早就想這樣叫你了,現在似乎是太晚了,驥哥,親……親親我……第一次……也……也是……最後的一次。」

  白玉騏星目中淚光瑩瑩,突然他叫了聲。

  「蓉妹,你不會——一定不會。」俯身用兩辦熾熱的嘴唇吻在岳蓉冷冷的小櫻唇上,岳蓉沉沉一歎,垂下頭去,血不停的從她嘴角向下流著,流著。

  白玉騏心中一陣劇痛,張嘴吐出一大口的鮮血,放下岳蓉,緩緩站起身來。突然,林玉卿大喝一聲:「小子,再吃我一掌。」這次她誤傷了岳蓉,心中更怒,這一掌竟是用上了全力,夾著天崩地裂的懾人銳嘯。

  「轟」的一聲,白玉騏被震出二丈有餘,落地嘴中血流不止。但他並沒有昏過去,他知道,他內腑已經移位也許破碎了。

  林玉卿看也不看白玉騏一眼,掠身落在岳蓉身側,從懷裡掏出一個潔白的玉瓶,傾出僅有的一顆丹藥,納入岳蓉口中。一探岳蓉門脈,臉上泛起一絲安慰的笑容,心說:「還有救。」

  白玉騏吃力的爬到林玉卿身側,喘息著道:「老前輩,我現在可以解釋了嗎?」

  林玉卿一回頭,猛可裡心頭一震,祗見白玉騏臉白如紙,失神的雙目以萬分誠懇的目光望著她,一種不安的念頭掠過她的心坎,她不敢再看那雙目光,只是點點頭。

  白玉騏掏出一顆紅藥,要給岳蓉服下,林玉卿道:「你自己先服了再說,我已給她服過了。」

  「晚輩只有這一顆。」

  在他自身尚且難保的當口,他還要救她,真情,這是真情的流露,林玉卿也有些被這等真摯的情感所感動。

  白玉騏將丹藥放進懷裡,緩緩將「玉劍客」當年告訴他的故事說了一遍,林玉卿躍起抓住白玉騏的雙手,急急道:「你不騙我?」

  「晚輩怎敢,老公公已離翠梅谷他去了,他也許仍然在尋你。」

  林玉卿戰兢兢的仰望著蒼天,淒然道:「天啊!天啊!你為什麼給我們安排這樣的命運,青哥,青哥我並沒有忘記你,直到現在。」慢慢的,她臉上殺機重重,狠聲道:「吳子琪啊吳子琪,林玉卿有生之年不忘你的賞賜。」

  躲在地上的岳蓉氣息越來越大了,臉色也不再像先前那麼難看了,白玉騏緩緩向他的坐騎走去。

  「騏兒,我冤枉你了,你不恨我嗎?來,我用一身真力來替你療傷。」

  白玉騏恭身道:「林老前輩,晚輩永遠不會恨你的,你為了老公公吃了許多苦,白玉騏身上的傷有藥可以治好的。」他看看地上的岳蓉。問道:「林老前輩,你願意收容我蓉妹妹嗎?她的身世同樣可憐。」

  林玉卿落淚道:「騏兒,我會收容她的,騏兒,就在這兒療傷吧!」

  白玉騏搖搖頭道:「林老前輩,不用了,只要你能救救蓉妹妹,則晚輩終生不忘您的大恩,晚輩走了。」話落強提一絲殘餘的真力,落在馬背上,只覺眼前一黑,幾乎栽下馬來,馬兒放開四蹄向前衝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6:57

第 四 章 受傷遇救


  林玉卿惘然若失,艮久良久才抱起岳蓉而去。白玉騏內臟已經傷重離位了,馬兒一陣狂奔,他早巳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白玉騏沉重的歎了口氣,悠悠醒來,只見前面一條寬約二丈的淺河,河的對面三丈外的曠地上滿地是高可二丈的松樹,他不曉得他自己為什麼會到了這裡。

  原來他一上馬,由於用力過度就昏了過去,那馬一路穿山越嶺的狂奔,由於那馬跑得又平又穩,是以雖然狂奔白玉騏依舊安坐馬背上,到了河邊無路可通那馬才轉身重尋去路,這才將白玉騏摔在沙灘上,那馬見主人摔了下來,也就停步不走了。

  時間一久,白玉騏才慢慢的清醒過來,突然——

  他覺得有一隻手按在他靈台穴上,其實那隻手已經按了很久了,只是他先前在昏迷狀態沒有察覺罷了。

  靈台穴,是人身死穴,遍武林可說全是他白玉騏的敵人,他心頭一震,試著把真氣運於右掌上,一用力,他胸口一陣劇痛,但,這是生死的關頭,痛,他仍要忍下來。

  驀地——

  大喝一聲,右掌猛然向後拍去。人也一躍而起,一聲嬌柔的「啊唷」聲起自身後,白玉騏煞住踉艙前進的身體,回身登時一楞。

  只見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袖口各繡了九條白龍的絕色少女,香汗淋濰的盤膝坐在那裡,她臉色蒼白,但依舊是那麼美,嘴角上滲出滴滴的血跡,沒有問題是他那一掌所傷的,少女正以一雙似怨似怒的剪水美眸望著他。

  由那少女的坐法看來,顯然她是在給白玉騏療傷,他這一掌出得太冒昧了。

  白玉騏不安的走了幾步,問道:「姑娘,在下傷了你了,真是太不該了。」

  那少女依舊那樣在望著他,冷冷的道:「是我自己找的,怨得誰來?」

  白玉騏更加不安了,他想到自己懷中尚有一顆丹藥,這一顆丹藥,現在來說就是他的生命,沒有這顆藥,他可能就要喪命,生命,人,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白玉騏卻不同,恩怨的心,使他忘了自己,他欠了人家的,他就該還。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把藥拿了出來,遞給少女道:「姑娘在下對剛才的魯莽行動,感到抱歉萬分,這顆神藥是一個師們長輩所贈,能治任何內傷,因此在下想請姑娘先服下這顆藥,以減少白某心中的不安。」

  少女看看白玉騏,緩緩閉上眼睛,心內感到受了無限委屈,兩行清淚順腮而下。

  這少女正是「玉女」司徒鳳,你道她何以會來這裡呢?

  原來那天他們決定挨鎮尋找白玉騏的時候,滿以為一定可以找到,那知一連找了三四天,仍舊不見白玉騏蹤影,而且,那些截擊白玉騏的武林人物卻越來越多,三人深怕白玉騏出了岔子,「天機道人」才決定三人分成三個方向去找,找到後以嘯聲為號,彼此聯絡。

  一僧一道所找的方向暫且不提,單說「玉女」司徒鳳,她一連找了五六天,不但沒有見到那匹白馬,甚至沿途連說都沒聽過,芳心不由暗想:「算了吧,為了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窮忙些什麼?還是去找道士和和尚師哥,辦自己的正事要緊。」但,她腦海中想像中的那個少年,卻又使她還想再找找看。

  又是幾天,仍無消息,姑娘終於下了最大的決心不找了,她爬到山頂,發出連綿的嘯聲,她才長嘯了一聲,偶一低頭,驀見一匹白鬃黑馬,背馱一個少年飛馳著從山下而過,馬上少年似乎失去了知覺;姑娘心中驀然一動,猛提了一口真氣飄身而下,緊隨著那匹馬身後不遠處,這時她已看出白玉騏確已失去知覺,但她仍然不敢上前,這是一般少女的自尊心所使。

  直到白玉騏摔下馬來,「玉女」司徒鳳才毅然躍身而出,那知那馬兒又不許她近前,她費了不少時間才制住了那馬,蹲下嬌軀,把白玉騏反轉身來,觸目處,她芳心又不由一陣狂跳。

  原來血仍然從白玉騏嘴角不停的流著,儘管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但那雙斜斜上飛入鬢的劍眉,緊閉的雙目有兩排黑而長的睫毛,瑤鼻通梁,在他臉上的一切都是配合的那麼的恰當,一個翩翩的美少年,他的長像,似乎還超過「玉女」司徒鳳心目中想像的白玉騏。

  「玉女」司徒鳳伸出素手一探白玉騏胸口,只覺那心臟的跳動十分微弱,她心中不覺大驚,顧不的一切的把他扶坐在地上,以本身的內功,替他療傷。

  內功療傷本來就甚費體力,等白玉騏醒來,「玉女」已是累得滿身香汗,那知吃力不討好,最後卻還反挨了人家一掌,雖說那一掌不重,但在「玉女」真元消耗不少之際,又在毫無防備之下,這一掌使她內腑一陣激盪,氣血幾乎倒湧,要不是她基礎好,幾乎已要走火入魔了。

  這個小師妹平時不要說挨打,就是摸也沒人敢摸她一下,今日這一掌,如何不教她委曲萬分,但是,她此時卻不恨白玉騏。

  白玉騏見姑娘不肯接藥,心中大急,猛覺胸口一陣疼痛,嘴角上,血又緩緩流下,他沉重的歎了口氣,將藥送到姑娘櫻唇邊,吃力的道:「姑娘請先將這藥服下醫好內傷要緊,然後,白玉騏願接受姑娘任何的責罰。」出言十分誠懇,將藥塞進姑娘的嘴襄,「玉女」司徒鳳將藥嚥了下去,頓覺內腑暖和舒暢,不由緩緩睜開美眸,只見白玉騏依馬而立,失神的黑眸望著遙遠的天際,那裡面似乎有著無比的憂鬱,也有著無比的剛毅與憤慨,血!仍舊從他嘴角向外流溢著。

  「玉女」心裡很怕,因為她知道白玉騏的內傷極重,她問道:「你為什麼不服那藥?」

  白玉騏沒有看她,只淡然的笑道:「在下只有那一顆。」「哇」一聲的吐出了滿口鮮血。

  「玉女」司徒鳳聞聲渾身一陣顫抖,流淚道:「你的傷比我重,你這是何苦!」那雙美眸深情的望著白玉騏。

  白玉騏緩緩的轉過目光,以手背擦擦嘴角上的血,搖搖頭道:「姑娘不要介意,一顆丹藥也許治不好白玉騏破碎支離的內腑,但姑娘你服了,卻可以把為了白玉騏消耗的真元及所受的傷治好,使白玉騏內心稍安。」說到這裡,白玉騏闇然一歎,道:「白玉騏出道江湖至今,姑娘是第一個幫助我的人,白玉騏永遠感謝姑娘珍貴的友情,姑娘還是閒目行功吧!」

  姑娘直聽得芳心欲碎,顫聲道:「我恨你,恨你,為什麼要把恩怨看得那麼重,為什麼?為什麼呢?」

  白玉騏看看激動中的「玉女」司徒鳳,深怕她過於激動而牽動內傷,心說:「也許我去了她就會運功了。」他想著,搬動馬鞍就欲上馬。

  姑娘見狀一驚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在這裡也許姑娘不會專心行功,因此我想我還是離開些好。」

  「不要,不要,我現在麻穴未開,但我只要用功一次就好了,你千萬不要走,等我傷好了找到大哥二哥,他們一定會替你醫好的。」說到這裡,姑娘瑩瑩淚珠的秀眸中露出乞求的神色。

  白玉騏點點頭,姑娘依戀的才閉上了雙眼,兩顆淚珠順腮而下,白玉騏歎了口氣,心說:「她很美,心也如此善良。」

  驀地,一句冷冷的話鑽進白玉騏耳中:「白玉騏你倒滿悠閒的在這兒欣賞美人,可把咱弟兄們可找苦了。」

  白玉騏轉過身來,祗見旱河對岸,矮松林前並排站著八個背劍的少年道士,一個個怒日望著他,他知道他們是找岔來的,劍眉一皺,冷冷道:「尊駕等何人?找在下有何貴幹?」

  八人中的一人冷笑道:「有何貴幹?你倒是講得輕鬆,當今武林找你何止我武當八劍,只怕八十人,八百人也不止了,你以為「六尊令」毀了就沒事了嗎?」

  白玉騏恍然大悟,仰天一聲淒厲長笑,朗聲道:「好,好,白玉騏劍下少不得再多死幾個怨鬼。」雖然他現在身負極重的內傷,但那股凜然浩氣,聽來仍使人心懾。

  突然,「玉女」司徒鳳睜開眼睛,輕聲道:「白……白……你不要與他們衝突,我馬上就可以行功圓滿了。」他不願意叫「白少俠」,也不願叫他「白相公」但都沒有更好的稱呼。

  白玉騏突然轉過頭來,凜然道:「這是在下的事,何勞姑娘玉駕?」話落緩緩向河對岸走去。

  「玉女」司徒鳳淒聲喚道:「不要去,不要去,求求你,你傷得很重啊!」

  白玉騏沒有理會,仍向對岸走去,驀然,「玉女」司徒鳳麻穴一動,心襄突然一下作了決定:「麻穴要開,趕快運功,好去助他。」當下強壓心神,全力用功。

  白玉騏走到滿堆亂石旱河中,好幾次幾乎摔倒,對岸傳來了輕蔑的笑聲。

  白玉騏終於吃力的走過了對岸,八個道士突然一躍,分八個方位將白玉騏團團困在中央。

  白玉騏巍然立於中央,所謂猛虎雖死,餘威猶存,八人雖然都看出白玉騏身受了重傷,但卻誰也不敢搶前下手。

  白玉騏突然右手一按劍簧,錚然一聲龍吟,玉劍出鞘,祗見劍身中央一條如線的鮮紅血槽,直達劍尖,紅瑩宛如鮮血流動,劍邊透出濛濛白氣,寒氣逼人,八個道士不約而同的齊退了一步。

  白玉騏持劍冷森森的問道:「報名受死!」

  八人中年紀較大的一個諷刺道:「井蛙觀天,所見有限,連我武當八劍是以八卦方位論名都不知道,還到江湖上來混個什麼字號!」

  白玉騏反唇相譏道:「正因為八位乃是江湖末流,聽人使喚之輩,所以在下才不知道,還倒在白某面前來稱什麼英雄好漢。」

  一句話直氣得八個人直瞪眼睛,因為他們沒有鬍子可吹,為首的道人氣得獰笑一聲道:「口上佔便宜算不得好漢,且讓你小子看看八劍是不是江湖末流,大家上!」

  話落翻腕拔下長劍,當先出手,其他七人也跟著出劍。

  但見劍影生寒,廣達十丈方圓,彌天蓋地,就是飛烏只怕也難逃出這天羅地網。

  白玉騏揮劍出招,「玄玉七劍」招招俱費真力,他現在內傷慘厲無比,那裡再有能力出招,是以非到萬不得已,不以劍相迎,僅僅們機進襲。

  十招一過,白玉騏已感到相當吃力,同時八人也看透了白玉騏不敢出劍硬架。

  驀地,其中一個道士,此人是八劍中的第三劍,人最陰險,突然一招「直搗黃龍」攻向白玉騏前胸,此招白玉騏除了硬架以外別無他法,因為四周都有劍尖刺到。

  白玉騏萬般無奈,只得硬擋了這一劍。

  「噹」的一聲,白玉騏後退了一步,突然——

  「嘶」的一聲,白玉騏背上被劃了一條血槽,痛澈心肺,使他神志猛然一清。

  再度揮劍相抗,第三劍仍以同樣的方法,白玉騏又中了一劍。

  八劍本來可以置白玉騏於死地的,但他們小人得勢,卻想大逞其威風。

  白玉騏一會兒身上已中了十幾劍,人也搖搖欲倒。

  八劍突然躍後,第三劍冷笑道:「哼!擒這麼一個小子還要動員整個江湖真是太不值得了。」

  第五劍道:「這叫做殺雞用牛刀,小題大做。」

  第四劍刻薄的諷刺道:「人家可能是在讓我們呢?」

  第六劍道:「這承讓精神,咱出家人也自歎弗如。」

  「這叫不動心的佛門最高理論。」第七劍隨和亦諷刺著。

  只有第八劍說法不同,他看看白玉騏道:「姓白的事先已受了重傷,我等才會如此輕易得手,空穴不來風,事出必有因,如果姓白的沒有什麼驚人藝業,「六尊令」諒他不敢毀它,所以以小弟的看法我們還是早點下手了斷的好。」

  這些冷嘲熱諷的話給白玉騏高傲的個性一個嚴重的打擊,他內心暗自歎道:「白玉騏啊白玉騏,你就這樣完了嗎?你有似海的親仇,你不能死,儘管你身上受了重傷,但,你有堅毅的精神,給這些惡道們看看,讓他們知道白玉騏非尋常的人物。」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使白玉騏把殘餘的真力又凝聚了起來,他右手緊握住玉劍一步一步向八人逼去,雙目中充滿著復仇的烈火,神光駭人。

  第一劍,驀地躍出,嘶的一聲在白玉騏背上又劃了一劍,白玉騏心說:「在你死之前,讓你得意吧!」仍然向前走去。

  第三、第四、第五劍開始逼過來了,他們的劍尖都指向白玉騏身上的要害,看樣子他們是要下殺手了。

  驀地——

  白玉騏仰天一聲淒厲長嘯,白玉騏突然一招「冷玉清揮」驟然出手。

  只見乳色光圈覆天蓋地,雖然只是一招,四人卻都覺得有數不清劍圈劃向全身要害,根本無法分清虛實。

  四人本能的出劍招架,但,沒有一劍架實。

  「嘶」連響,幾乎在同時,第一、三、四、五劍四顆人頭在慘哼聲中滾在地上,四條血柱沖天而起。

  其他四劍全駭呆了。

  白玉騏一招用完,突覺真力一洩,踉艙退出四五步,昏倒在地。

  其他四劍,一聲暴喝,四柄利劍分扎白玉琪四處要害。

  就在這生死一髮之間,驀地——

  一聲悲憤的嬌叱,「砰砰砰砰」四個道士,全被打出去老遠,落地鮮血狂噴不止。

  來人正是那運功療傷的「玉女」司徒鳳。

  她低頭看見遍體鱗傷的白玉騏,不由芳心欲碎,也不管白玉騏滿身血污,俯身將他抱進懷裡,粉頰緊貼在他滿沾血污的玉臉上。

  她掃視四個道士一眼,滿懷的悲憤,頓時化做無邊的殺機,左手緊抱著白玉騏,右手拾起白玉騏地上的玉劍,如刃的冷冷目光一掃四人,一字一字的道:「今天叫你們四個賊道知道,身有「九條白龍」的人如何處置江湖敗類。」

  四個道士不聽還好,一聽頓時全身冰冷,抬眼果見少女神上繡有九條白龍,觸及「玉女」司徒鳳那雙殺機重重的目光,更使他們喪魂落魄。

  第八劍急忙辯道:「姑娘可能不知箇中詳情,所以……」

  「閉你的污嘴,姑娘不知詳情,姑娘知道的比你們這些賊道更清楚,單憑你們八個人圍攻一個內腑已經重傷的少年,就該殺無赦。」「玉女」司徒鳳越講越氣,驀地嬌叱一聲道:「與姑娘躺下!」

  只見黃影一閃,四個道士齊齊悶哼一聲,雙腿齊根被姑娘玉劍截斷,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玉女」司徒鳳視若無睹,抱著白玉騏依樹坐下,掏出一個紅玉瓶,倒出一顆藥丸納入白玉騏口中,但,白玉騏牙關緊咬,如何吞得下去,「玉女」司徒鳳沒法,突然粉頰一紅,輕聲道:「冤家,你以後如委曲我,看你能對得起我。」話落櫻唇微張,吻在白玉騏嘴上,用舌尖撥開白玉騏牙關,把藥丸替他徐徐渡入腹中,兩行清淚沿著姑娘的粉頰滾在白玉騏臉上。

  「玉女」司徒鳳把劍替白玉騏插入鞘中,開始察看白玉騏的傷處,好在傷處大都在背上,姑娘沒有不方便的地方。

  姑娘掏出另一個玉瓶,傾出藥粉替白玉騏撒在身上,那藥粉神效無比,那些傷口不但止住了血,並且立刻結疤,「玉女」放好玉瓶,兩臂懷抱著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了,你的傷勢雖然我無法醫的好,但老道大哥一到,定有辦法。」她不知道白玉騏能不能聽到,他天真的個性,卻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好在我那種藥粉,要不然日後你背上結了這多疤痕多難看!」

  驀地——

  白玉騏深深的歎了口氣,「玉女」司徒鳳急忙問道:「你醒了?」但,沒有回答。

  「唉!是誰把你傷的這麼重。」她天真的美眸中露出了凶光,突然,她看到地上四個呻吟不已的道士,低頭又道:「可惜你昏迷不醒,要不然你就可以看到我如何替你出氣了。」

  「咦!我應該稱你什麼呢?」她慢慢掏出手帕拭著白玉騏嘴角上的淤血,一面笑笑道:「我有個和尚師哥,還有個道士師哥,就是沒有弟弟,雖然我才十六歲,但,但我要叫你弟弟,好嗎?唉!你怎的老是不答應我?」

  這時地上的四個道士已因熬不住痛苦皆嚼舌自盡了。

  天空劃過了一聲烏鴉的長嗚,姑娘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小心的把白玉騏放在地上,道:「弟弟,你等等,我到山頂上叫師哥去。」話落看了看白玉騏,向前走去,低頭看到已死了的道士,不由冷哼一聲:「便宜你們了!」提氣轉身向山上飛馳而去。

  白玉騏深深一歎,望著姑娘消失的方向,自語道:「姑娘隆情厚誼,白玉騏死而不忘,並非我白玉騏無情,只因對敵的是整個江湖,姑娘你事外之人,何苦捲入這場漩渦內,唉!」原來白玉騏一直就沒有失去知覺,只是他不曉得要如何脫離姑娘懷抱才好,是以一直假裝昏迷,姑娘所說的話他完全聽到了,但他不敢表示出內心的真情。

  白玉騏喚過黑馬,掏出玉簫在地上寫了幾個字,爬上馬鞘,突然,他轉頭對著姑娘奔去的方向低聲道:「小姊姊原諒我!我不能也讓你與武林為敵。」一夾馬腹,那馬一聲長嘶,順溪向下奔去。

  山頂傳上一聲悅耳的清嘯,白玉騏閭之黯然一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7:19

  嘯聲響後不久,不遠處分別傳來兩聲長嘯,不大工夫,姑娘落在原來的溪旁,她看到白玉麒已不在那裡,掠身飄過,突見地上寫著一串字:「隆情厚誼永誌不忘,敵蹤遍天下,不敢相累。」姑娘頓時芳心欲碎,跺腳道:「好!好!你既然如此無情,姑娘又何必自找煩惱。」話落猛然推出一掌,祗聽嘩啦啦一聲大響,三十幾棵矮樹齊齊腰折。

  「小師妹又因什麼事在發脾氣。」

  「誰要你管!」回身又是一聿。

  「我的好師妹,你可是要我和尚的命?」和尚嘴裡在講,行動可絲毫不敢怠慢,倒地一滾就是七八丈,才敢爬起來。

  「什麼事,怎麼自己人也拼打起來了?」

  此時從矮松上也飄下了「天機道人」。

  「玉女」司徒鳳嬌呼一聲:「大師哥我不管。」身子一扭,嚶嚶拙泣起來·

  「天機道人」看看地上的八具屍體,及馬蹄印,已猜知是怎麼回事了。

  「魔魔僧」拍拍身上的沙子,摸摸禿頂道:「小師妹,誰欺負了你,我剝他的皮給你看。」

  「天機道人」知道她准碰了釘子,果然「玉女」沒好氣的道:「不要你管。」和尚一伸舌頭,敢情他還是莫名其妙。

  「天機道人」輕聲問道:「小師妹,白玉騏走了嗎?」

  這一問,司徒鳳更傷心,久久才道:「師哥,我們去辦我們的事好了,何苦如此吃力不討好。」

  和尚這才明白小師妹是受了白玉騏的氣了,心說:「我和尚可能是祖上陰功積得不夠,要不然就是倒了八輩子的霉還沒倒完,她受了那小子的氣卻放我和尚身上出氣,早曉得如此我就不該這麼早來了。」不過這一次他可聰明了,心下雖在想嘴襄卻沒有說出來。

  天機道人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女」擦擦淚把事情的始末除了不便說的心事以外,全部告訴了兩人,並帶了兩人去看了白玉騏留下字句,最後「玉女」司徒鳳睹氣的道:「大師哥,我們不要管這事好了。」

  天機道人對小師妹的個性很瞭解,而且三人也只有他沒有見過白玉騏,當下只是點了點頭。

  「魔魔僧」卻道:「姓白的小子原來如此不通人情,要是換了別人,我非教訓他一頓不可,咱們去吧!」

  天機道人點頭道:「小師妹,咱們走吧!」

  「玉女」徒鳳挪動了兩步,又走回去把白玉騏留下的字抹掉,看著那些字,她秀目中又浮出了瑩瑩的淚水,突然,她抬頭道:「師哥,他的傷很重。」

  天機道人心中漸漸明白小師妹要不管白玉騏只是氣話,他歎了口氣轉過身來。

  和尚卻道:「管他死活,要是一個內臟已碎的話,如沒有神藥急救,隨時都可能會死去,何況他仇敵遍天下,也許他現在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玉女」徒鳳間言臉色頓時煞白,恐怖的叫了聲「大師哥」差些昏倒在地。「天機道人」回頭輕叱道:「和尚就會胡說!」天機道人在「玉女」靈台穴上拍了一下,「玉女」長噓了一口氣,幽幽道:「不要離開我,他傷的很重,不要走!不要……」清淚順腮而下,淒艷欲絕。

  這下可把兩個出家人弄昏了頭。

  和尚急道:「道士這可怎麼辦?」

  天機道人突然道:「快追白玉騏,小師妹!走,咱們一定找得到他,吉人自有天相。」話落挾著「玉女」一同飛馳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再說受傷的白玉騏,他騎馬離開了司徒姑娘,一陣顛簸,精神漸漸無法支持,昏昏沉沉,不知走了多少路,突然又摔下馬來。

  這裡是片桃樹林,四野桃花夾岸,清澈的溪水飄著粉紅色的花辦,幽雅之極,白玉騏半晌才由模糊中清醒過來,看看四周景物忖道:「能夠葬身這裡本應無憾,唉!奈何我白玉騏的親仇未雪。」他覺得有些口乾,一起身,只覺五內欲裂,他看看身側的黑馬,輕輕道:「馬兒,過來點,過來點,對了,向前拉,向溪邊拉。」那馬如懂人語,白玉騏放下拉著馬監的手,兩乎已可以捧到溪水了。

  突然,他看到溪中黑馬的倒影,他又放下手中的水,呆望著那匹可愛的坐騎心忖:這匹馬忠心耿耿的陪伴了我一段歷程,如今是該告一個段落了。

  白玉騏拉拉馬韁讓馬頭低下來,然後替他解掉韁繩,他又勉強替它把腹下馬鞍的機環解開,他想拉下馬,但他已是拉不動了,只好抽出「離魂簫」用簫把馬鞍頂下來,樹林中傳來一聲輕微的咦聲,但白玉騏並未聽到。

  白玉騏將簫攏入袖中,扭頭對馬依依道:「馬兒,現在你自由了,你陪我經歷了不少艱險,也吃了不少的苦頭,現在你總算可自由自在了,去吧,好好選擇你未來的主人,去吧!」

  黑馬仰頭一聲長嘶,似乎在表達它內心的忠誠,四蹄靜立,一動不動。

  白玉騏回頭看看那馬,說真的,他又何嘗願意讓這匹愛馬離開他,但良心使他不能不放,白玉騏歎了口氣,自語道:「我死後它就會離開了。」他用雙手捧起溪水向嘴裡喝,在喝第二口時,他似乎覺得一滑,看到自己喝下去一團黑黑的東西,但由於喝得太快,反應過來水已經嚥下了肚中,他揉揉眼睛自語道:「也許我眼花看錯了,唉!反正我在人世間已沒有多久了,管他喝什麼都可以。」他又喝了幾口,突然——

  他覺得內腑火烈如煎,心說:「完了,我真的喝下了奇毒,怪東西發作了。」

  恰在此時,桃林中傳來一聲簫聲,但,儘管簫聲柔和,卻是有著一股很大的威力,白玉騏全身一震,不曉得那裡來的力量使他撐起了身體,盤膝坐了起來。

  簫聲又起,白玉騏突然覺得簫聲似在攻擊他,連忙凝神運功以待,他那些四散的真力在簫聲攻擊下,慢慢的凝聚了起來,這時他已是滿頭大汗了。

  簫聲越來越強,越發要使他運力專心抵抗,他並沒有想到他那來的力量能抗住這麼厲害的簫聲。

  約摸有頓飯的丁夫,白玉騏巳是遍體汗濕如落湯之雞,簫聲的威力卻是有增無減,最後白玉騏實在已無法相抗,暗歎一聲。心說:「這下完了。」放散凝聚的真力,簫聲長軀直入。

  但,簫聲進入白玉騏體內之後,毫無傷害的意思,相反的,卻摧動著白玉騏身上的氣血不止的流轉。

  他這種流動的方向與白玉騏平時吐紡所定的路線完全不同,雖然白玉騏這時心裡才明白有位功力高不可測的奇人在替他療傷,但他卻絲毫無法領會。

  白玉騏靜靜的讓簫聲摧動的氣血行了兩周天,他也摸清了這條路線,開始凝功順著簫聲摧動身上的氣血。

  第三周天一過,全身氣血突然向生死玄關衝去,這是練武的人最難打通的一關了,此開一通功力即可突飛猛進,白玉騏心中暗喜,此關一通,他報仇即可有望。

  心中在想,殺機不由盈於眉睫,這時玄關已快衝開。

  簫聲劃然而停,就在這即將功行圓滿之際,而功敗垂成。

  桃林中突然傳來一個嬌脆的聲音道:「祖爺爺!你不幫助他了。」

  另一個蒼老的聲音歎道:「唉!我本想助他打通玄關,怎奈此人殺氣透出眉睫,只怕他的玄開一通,危害江湖,那顆「回魂丸」已把他破碎的內腑治好,這樣已經夠他受用的了。」

  「祖爺爺!我看不會的。」

  「丫頭,你動的什麼心思祖爺爺還不知道,趁早別自討苦吃,此子殺孽情孽溢於眉睫,你怎會看得出,走,跟祖爺爺回山去吧!」

  桃林中立刻一片沉寂。

  白玉騏劍眉軒動了一下,心說:「「回魂丸」是什麼,藥難道比寒心真人的丹丸還高一籌不成,聽說內腑破碎之後非有天下數種難得的靈藥加上武功極高的人相助才能治好,難道說這藥裡就是舉世奇珍,此人能單憑一支簫治好我慘重的內傷,他的修為只怕已達超凡入聖的境界了。」

  「但我是什麼時候吃的「回魂丸」呢?唉!對了,想必是我飲水時看到的那黑黑的東西就是,我將來一定要找到這人,報答他的恩惠。」接著,他又想道:「他不旨助我打通生死玄關,我現在內功一復,又知道他運功的方法,我何不自己一試。」

  白玉騏想到就做,也不管這裡是否會有危險,白玉騏功行一周天後,全部真氣向生死玄關衝去,這時他已達物我兩忘之境。

  此刻如稍受驚動,輕則走火入魔半身不遂,重則當場死亡。

  驀然——

  黑馬雙耳豎起,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把頭向白玉騏身旁靠來,張口想咬他的衣服,把他拉醒,但又停止了下來。

  白玉騏凝神用功,毫無所知,如果那馬用頭輕輕的撞他一下,一切可就都完了。

  漸漸桃林中已傳出了腳步聲,黑馬護主心切,白鬃無風自動,雙目閃動盯住了那發聲的方向。

  此時白玉騏正汗流夾背,全力用功,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危機就在身逞。

  馬蹄緩緩抬起,準備向前奔去,此時,那馬若把蹄向地上一踣,一驚動,白玉騏準得命喪當地。

  這也是他太沒有經驗了,運功竟敢在這種四處毫無掩蔽的地方。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眚衣人已慢慢的走了過來,此人手握一條青鋼鞭,臉上帶著騰騰殺氣……

  驀地——

  黑馬仰天發出一聲長嘶,撥開四蹄向來人衝去。

  青衣人,青鋼鞭揮處,直刺黑馬前腹……

  那黑馬倒也精靈得緊,看見鋼鞭點到,驀地人立而起,一雙鐵蹄直打來人頭部。

  那青衣人,急忙擰身一旋,繞刺馬後,長鞭一抖,驀聞身後一聲冷喝:「住手,兄台堂堂一個漢子,對付畜生竟也用武器,不怕見笑嗎?」

  青衣人突然收招轉身,只見身後不遠站著一個滿身污血的少年,一雙星眸神光逼人,登時心頭一怔。

  來人正是白玉騏,原來白玉騏使出了渾身的真力,仍無法衝破玄關,心知自己功力不足,強求不得,只好收回真氣,恰在此時黑馬衝了出去,白玉騏抬眼看見是個二十二三歲的青衣少年,正在以鋼鞭對付自己的愛馬,心中不由有氣,但又見那少年劍眉虎目不像個惡人,才未曾出手懲治,祗將他喝住。

  青衣少年也是滿腔怒火,一怔之下,沒好氣的道:「是這畜牲找死怪得誰來?」

  白玉騏見那人不但不肯認錯反而出言不遜,不由劍眉軒動,冷冷道:「閣下尊姓大名?聽閣下言下之意倒是這匹馬自己找死了?難道在下在此療傷閣下看不見嗎?」

  「在下卓人鳳,此地又非你家所有,你來難道咱家來不得!在下倒要請教閣下貴姓大名,處事怎的如此霸道。」白玉騏道:「在下白玉騏,閣下行動鬼鬼祟祟諒非善類……」

  「住嘴!卓人鳳昂昂七尺之軀,豈是任人侮辱得,閣下出言不遜,諒有所恃,在下願討教討教閣下的高招。」話落一抖青鋼鞭蓄勢以待。

  白玉騏劍眉一挑,就得出手,驀然——

  嗖嗖兩聲,林中躍出兩個老者,一個五旬左右,尖嘴縮腮,手持一對虎頭鉤,另一個七旬左右,鷹鼻鼠眼,雙掌空空,諒來是以掌上功夫見長。

  兩人落地看都沒看白玉騏一眼,七旬老者對卓人鳳道:「小雜種你跑得真快,你也不想想得罪「霸王莊」的人那個能逃出十里以外,塞外兩位老前輩身列六尊之尊,他們的徒弟看上你師妹,你應該替她慶幸才是,你小子竟不知好歹獨闖「霸王莊」連傷兩名護院。你可真是壽星老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這老傢伙的話又尖又長使人生厭。

  白玉騏聽說是六尊的徒弟,不由鼻孔中哼了一聲,星目殺機隱隱。

  卓人鳳一抖長鞭冷笑道:「兩位又是霸王莊的牛鬼蛇神,報上名來。」

  七旬老者獰笑道:「好小子你死到臨頭還敢狂妄,老夫人稱「魔爪鬼」厲三益的便是,這位是「虎頭鉤」林謙,身居「霸王莊」巡察,小子納命來吧!」話落雙掌一動,就待出手,驀然——

  一聲「且慢!」白玉騏飛落二人面前,冷冷道:「塞外雙毒的弟子有幾個在霸王莊上,請兩位見告。」白玉騏一聲「塞外雙毒」只駭得三人一楞,當今江湖之上有誰敢叫「三清雙毒一笑佛」中任何人的名稱,「魔爪鬼」厲三益把白玉騏上下打量了一陣,白玉騏滿身血污,不由冷笑道:「嘿嘿!你這小子是在那裡被人打了半死,又到老夫面前來發瘋,直稱他老人家的名號,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白玉騏雙目冷電兩射,嘿然道:「要說你就快說,不然小爺叫你立刻橫屍就地。」

  白玉騏話落,「魔爪鬼」不由地一陣狂笑道:「小子你吃了幾年飯,你爺爺我吃的鹽也許都比你還……」一個「多」字還沒出口,驀聽白玉騏一聲暴喝道:「給小爺躺下。」一聲隨掌出,呼地一聲,那「魔爪鬼」連白玉騏是怎麼出的掌都沒看清,慘哼一聲當胸結結實實的挨了白玉騏一掌,落在丈外的河邊上,七孔流血而亡。

  這一掌直把卓人鳳駭了一大跳,他根本連想都沒想到白玉騏小小年紀武功竟然已達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當下心中暗自慶幸沒有跟白玉騏交上手。

  一旁「虎頭鉤」林謙見白玉騏殺人如同兒戲,心中又驚又怒,閃身不響的突揚雙鉤招使「天崩地裂」一取白玉騏咽喉,一取白玉騏小腹,又狠又毒。

  白玉騏那把他放在心上,上身虛虛一幌,一招「分花拂柳」,僅祗一招,就把一虎頭鉤」林謙逼退了三步。

  林謙因知不敵,急忙撤招欲逃,白玉騏冷喝了一聲,遙遙拍出一掌,拍的一聲,虎頭鉤也哼了一聲,橫屍就地。

  卓人鳳心中大驚,心說:「此人好重的殺氣!」

  突然,白玉騏回頭問道:「卓兄可否將與霸王莊結怨的經過相告?但不知塞外雙毒的弟子共來了幾個?」

  卓人鳳正在擔心師妹的安危,見白玉騏似與「霸王莊」有什麼過不去,不由靈機一動,心說:「何不借此人之力將師妹救出?」當下毫無隱瞞的道:「在下與師妹是昨天才下山的,欲往洞庭湖去探望一位師門長輩,順便在江湖上歷練歷練,那知道今天下午突在前面十裡左右的莊下遇到兩個黑衣少年,當時兩人即曾藉機與在下師妹接近,但未為師妹理睬,兩人即悻悻而去,當時在下並未在意,那知沒有多久,霸王莊二莊主突到率領了一群莊丁來理論,不等在下分辯就動上了手,在下連傷了他兩名莊丁,但師妹卻被他擒去,他人多勢眾,在下不敵只好退走,不想卻在這裡遇上兄台,我想那兩個黑衣少年即可能是白兄所問的人。」

  白玉騏想一想後道:「霸王莊的所在兄台知不知道?」

  卓人鳳連忙道:「在下知道,如果白兄要去,小弟願為帶路。」

  白玉騏道:「在下欲先前往一探虛實,以在下之見,令師妹目下決不至於遭到毒手,等在下探好虛實後再回來與兄台同往救人如何?」

  卓人鳳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但人家武功遠在自己之上,幫不幫忙只是人家的事,強求不得,只好無可奈何的把方向告訴白玉騏,嘴上卻不得不謙遜的道:「為小弟的事,有勞白兄了。」

  白玉騏淡然道:「兄台不必言謝,在下此往霸王莊主要的是為了自身恩怨,那馬暫放在這兒,有勞兄台費神看顧一下。」話落躍上樹梢,祗幾個起落就消失於蒼茫的暮色中。

  卓人鳳搖搖頭,心中暗想:「我要有此人的武功就好了!」

  天色已由黃昏而到了深夜了,白玉騏仍未回來,卓人鳳擔心師妹安危不由坐立不安,這時那黑馬也有些不安,開始在沙灘上走動,卓人鳳沒事做心中正悶得發慌,心說:「何不替它把馬鞍配上,即便白玉騏回來即可動身。」想到就要去拿馬鞍,突然那馬長嘶一聲人立起來,不讓卓人鳳去擺佈。

  一人一馬在沙灘上團團轉,卓人鳳心裡雖然有氣,但卻不敢傷害這匹馬。

  又轉了許久,仍沒辦法,卓人鳳不由怒道:「你這畜牲真也欺人太甚,看我有沒有辦法治你。」

  驀地,一個少女的聲音冷冷道:「誰敢傷害這馬?」

  卓人鳳循聲望去,登時大驚,只見馬旁靜立著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袖下繡了九條白龍的少女,少女利用他轉身的一霎那飄落現場,他竟然不知人家是從那裡來的,可見少女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真也邪門,那馬竟然讓少女騎在身上,動也不動?

  在馬後一丈左右,並排站著一僧一道,雖然在黑夜裡,但身上那九條白龍卻異常醒目,卓人鳳師門見識極廣,江湖上的事當然全都對他說過,是以卓人鳳一見那九條大白龍,登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冷汗涔涔而下。

  不用說,來人正是「玉女」司徒鳳師兄妹三人。

  你道三人為何會找到這裡,說來很簡單,就單憑黑馬在沙灘上留下的蹄痕,因為這時那黑馬也從水裡走過,是以蹄印時斷時績,三人尤其「玉女」司徒鳳雖然心急如焚,但卻怕欲速則不達,而不敢冒然前進,就這樣邊找邊走,連飯也沒有吃,要不是那聲馬嘶,三人只怕還要找上許久。

  本來「玉女」司徒鳳一聽馬嘶,芳心登時大喜,他人受了傷,馬在人也一定在,那知落下來美眸子左右看了許久,卻不見白玉騏半條人影,芳心頓時又急了起來,心中一急,殺機就起,電目卓人鳳道:「馬的主人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7:51

第 五 章 雙毒奸計


  卓人風心裡大急,但又不敢不說,只好老實道:「他有事出去了還沒回來,不知姑娘找他有何貴幹?」

  姑娘見他言不由衷,心中更疑,冷喝道:「到底到哪裡去了?」

  這時天機道人與魔魔僧也走了上來,三人六道冷電也似的目光注定卓人鳳,人鳳見那些人目光充滿凶焰,心中就慌了,心一慌不由吶吶說不出話來,三人疑心更熾,魔魔僧不由冷喝道:「白玉騏那小子那裡去了,是不是你害了他?快說,不然佛爺叫你不得好死。」話落一步一步向卓人鳳逼去。驀然——

  三人身後「擦」的一聲,「玉女」司徒鳳心中懷念白玉騏,因此最敏感,響聲一起,她一轉過身來,突聽得一聲:「白玉騏在此!」

  司徒鳳觸眼處,果見白玉騏凜然立在那裡,雖然身上仍然一片血污,但他能夜間視物,由白玉騏那粉紅色的面頰及那雙神光湛湛的星眸,她看出白玉騏已經全然恢復了功力,芳心一喜,反而也說不出話來了,兩顆晶瑩的淚珠不自覺的順腮而下。

  魔魔僧性子最急,轉頭一見是白玉騏,立刻哇哇叫道:「好哇!白玉騏,你小子一跑可害了咱和尚了,晚飯也沒得吃,找了一天才找到你,你倒是乾脆說一句,要不要咱們幫忙,別老是跟咱們打啞迷捉迷藏好不好?」

  「玉女」心中大急,因為他見白玉騏臉色越變越難看,深怕白玉騏不高興,魔魔僧話一落她急忙說道:「師哥和尚,你不要亂說!」

  「是真的嗎?難道咱們有力沒地方出?」和尚就是個驢性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心裡都不存半點芥蒂。

  白玉騏突然恭身一揖,冷然道:「白玉騏多謝三位一片真誠相助而擔心,但在下早已說過,為了白某的私事不敢有勞他人相助,三位的好意,在下心領就是。」

  這下魔魔僧可瞪大了眼,「玉女」卻掩面俯在馬上哭泣起來。

  天機道人乾咳一聲,平靜的道:「白少俠,貧道師弟是個直性子,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他也是一片好意,決無其他用心,白少俠,貧道今天是與你第一次見面,詛得過份,未免是交淺言深,但貧道仍願意以萬分真誠把心中的話說出來,一個人處世固然處處要能自立才好,但卻也不易過份拒絕別人的真誠真意,否則未免太做作虛偽,我師兄妹三人來此,完全是出於一片誠意,這份友情取捨在於少俠,貧道言盡於此。」

  「玉女」也接道:「你要瞧不起我們直說也是了,何苦不告而別。」

  白玉騏本是性情中人,只是世態的寒涼使他變得冷漠得不近人情,天機真人的一席話,又喚出了他那片深埋心底的熱情,他滿面淚光瑩瑩的道:「小弟接受三位的隆情厚誼,當至死不忘,但今後的事,小弟仍以赤心真誠乞求三位不要插手多管,小弟所言句句由衷……」白玉淇用深沉的一歎截住了未完的話,轉頭讓兩顆淚珠滾下。

  是的,他太感動了,這是他入道江湖第一次碰到真誠相助與他的人,可見人間仍有溫暖的友情,報復親仇能假手於他人嗎?所以他至誠的說出了心中的話。

  「玉女」似還想說些什麼,但被天機道人以目光阻住了。

  突然,卓人風忍無可忍的走到白玉騏的面前問道:「白兄,我師妹可還好嗎?」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一語提醒了白玉騏,白玉騏一看天色,已近二更天了,忙道:「我剛才去探莊已被他們發現了,令師妹我並役看到,聽莊丁所言似乎還沒有關係,我們現在就去吧!」接著把事情的大概告訴了他們幾人。

  天機道人眼一轉,頓時心裡有了主意,故意正色道:「為免莊上惡人逃掉,我們必須包圍他們,目下我們人手不多,最好分成三面,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白玉騏未加思索道:「就由道長分配好了。」

  這正是天機道人心想的,當下略一沉吟才道:「和尚獨擋北面,我與卓兄兼顧東北兩面,這黑馬只有白兄與我小師妹才能靠近,為了隨時可以照顧此馬,就以白兄與我小師妹堵他們西面好了。現在我們三人先走吧,白兄備好馬匹隨後跟來。」話落不等白玉騏開口,向和尚打一眼色,與卓人鳳一齊向霸王莊馳去。

  白玉騏眼看三人去後,俯身去取馬鞍,「玉女」司徒風卻先俯身把馬鞍搶到手裡替馬放上,白玉騏蹲下身子去扣馬腹的扣環,恰與「玉女」素手相觸,白玉騏一驚,急忙將手縮回,站起身來,「玉女」已把馬鞍上好,白玉騏輕聲道:「謝謝姑娘。」說話間套上了馬韁。

  「玉女」低聲道:「我叫司徒鳳,你叫我的名字好了。」

  白玉騏只笑了笑道:「我想還是稱司徒姑娘妥當,司徒姑娘請上馬吧!」

  那知姑娘不但不肯上馬,竟幽幽道:「好,想是我司徒鳳不配你稱呼!」

  白玉騏大急道:「姑娘這是什麼話,那在下就稱你鳳姑娘好了。」

  「不帶姑娘兩個字不可以嗎?」

  白玉騏一怔,心說:「叫你姑娘有什麼不好,你本來就是姑娘嘛?難道還能叫你相公。」驀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笑笑道:「那要叫你小姐姐了。」

  「玉女」突然雙頰飛紅,吃吃笑道:「你好壤,原來你那時候並沒有昏過去,你明知人家對你是一片真情,為什麼竟然撇下我而去,你真忍心!」說到後面,「玉女」不由又淚光瑩瑩。

  白玉騏不想一句玩笑話,竟又惹得玉女傷心起來,心中對這位嬌柔小姐姐的癡情也不無感動,但,在親仇未報之際能動兒女私情嗎?白玉騏闇然一歎,突然答非所問的道:「小姐姐,咱們走吧!」

  「玉女」一震,因為白玉騏的聲音很生澀,她拭拭淚,嬌聲道:「我是錯了是嗎?」

  「你沒有錯,是我……」

  「不許騙我,我錯了只要你告訴我,我會改,我真的會改。」

  「玉女」司徒鳳如怨如慕的泣訴使白玉騏剛壓下感情,突然再度爆發,而一發不可收拾,白玉騏飛撲過去雙臂將「玉女」顫抖的驕軀摟入懷中,火熱的雙唇剎時吻遍了「玉女」帶淚的粉頰,而終於落在她火熱的櫻唇上。

  「玉女」微動了下嬌軀,終於溫柔地獻出了她生命中的初吻,她耳中似乎聽到白玉騏喃喃的喚著她:「鳳妹,鳳妹……」

  她滿足了,她覺得這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沒有什麼更重要的事物,現在她得到了他,這個第一次見面就在她芳心烙下深泥的痕跡而永遠拂拭不掉的他,她笑了,儘管她美眸中仍在流著淚,她似在說給自己聽,那聲音很小,小得幾乎沒人聽到。

  「騏哥哥,我愛你,此心永遠不移……」她把臉鑽向白玉騏懷裡,他身上血跡使她嬌的粉靨微微受了些刺激。

  白玉騏腦海中浮起一個模糊的人相,那人相越來越清楚,越來越大,最後那相似乎塞滿天地之間,那是為他而受了林玉卿一掌的岳蓉,白玉騏渾身一陣顫抖,岳蓉雖然未曾向白玉騏說過「愛」字,但她那種奮不顧身的行動不就是愛的明證嗎?

  白玉騏腦海中此刻一片混亂。

  「玉女」似有所覺的仰臉問道:「騏哥哥,你怎麼了。」

  白玉騏輕輕推開「玉女」低聲道:「沒有什麼,我們走吧!」

  「玉女」似已覺察出白玉騏言不由衷,她不便再問,她只想:「今後我永遠跟在他身邊早晚會知道的。」主意既定,她輕聲道:「騏哥哥,你不挾挾衣服嗎?」少女都是愛美的,她自從見到了白玉騏,他就是滿身血已夠俊,她想,他如換上潔淨的衣服一定更加英俊瀟灑。

  白玉騏聞一肓低頭一看,果然滿身血污,當即朝「玉女」一笑,從馬鞍底下拿出一套白衣,封「玉女」道:「小姊姊,先走吧,我馬上來。」

  「玉女」粉臉又是一紅,嗔道:「你不要以為叫我小姐姐我就不敢答應,告訴你,我雖然只有十六歲,仍然敢做你的小姐姐的。」說著吃吃嬌笑出聲。

  白玉騏笑笑躍入林中。

  不大功夫白玉騏從桃林中出來,換上潔淨的衣服,果然更顯得瀟灑出塵,臨風玉樹,「玉女」見狀不由從心底綻出一絲笑容。

  白玉騏問道:「你還沒走?」

  「玉女」撒嬌道:「我要跟你一起走。」

  白玉騏怕時間耽擱太久,三人等得不耐煩,一躍上馬,突然香風一掃,「玉女」已躍坐在他懷裡,把頭貼在白玉騏脖子上嬌聲道:「走啊!」少女在與心上人相處時,她不捨顧忌什麼的。

  白玉騏搖搖頭,放馬向莊上趕去。

  兩人一騎穿過桃林,前面一片黑黝黝的山莊已然在望,白玉騏伸手一指道:「前面就是了。」

  「玉女」輕「嗯」了一聲,她恨道路實在太短了。

  驀然,前面黑影一閃,「魔魔僧」哇哇叫道:「好哇,小師妹,你有了白小俠可就把咱和尚給忘了,忘了咱和尚還情有可原,你可知道把另一個都快急死了。

  「玉女」司徒鳳趕忙把頭抬起,格格笑道:「我們現在不是來了,豈不是你又在耽誤時間了。」

  和尚一聽也對,回頭就走,一面卻叫道:「幹完了再找你兩個理論。」

  「玉女」笑笑對白玉騏道:「二師哥就是口沒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還請白兄原諒。」話落一頓,問道:「我們現在要做些什麼呢?」

  白玉騏早已計劃好了,見問隨道:「你去救那位姑娘,我來找二毒的那個孽徒。」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玉女」是被白玉騏丟怕了。

  白玉騏急道:「她是女的當然要你去救,我們兩個在一起怎麼辦?」

  「玉女」急得流淚道:「你不要自顧走——」

  白玉騏回頭見她熱淚盈眶,內心頓覺不忍,用衣袖替她把淚擦去,安慰道:「我不會走的,你看,你和尚師哥已經動起手來了,快!」話落一按「玉女」雙肩飛身而去。

  「玉女」果然聽到和尚的聲音道:「什麼二莊主三莊主,九頭梟八頭梟的!佛爺爺超渡了你們。」接著就是一聲慘號傳來,想是完蛋了一個。

  「玉女」不敢怠慢,急忙飛身向後院搜去。

  白玉騏前次來探莊時就已敗露了蹤跡,是以「霸王莊」早已有了準備,殺聲一起,燈籠火把立刻都亮了起來,照得院中場地如同白晝,在四壁的暗影中,更伏有箭手,以備萬一。

  這時天機道人,卓人鳳,魔魔僧都已衝了進來,這些人那裡是二人的敵手,滿場只聽到和尚不停的喊著:「超渡了你!超渡了你……」

  以及天機道人的叫聲:

  「和尚少殺點!和尚少殺點!」

  此外,便是一片慘號聲。

  白玉騏在瓦面上停了一陣,未見兩黑衣少年出面,起身向側面的大廳後進尋去,他挨間找下去,找了四進仍是什麼也沒找到,偶一抬頭突然見第五進最高的一座樓閣上燈還亮著,立刻飛身撲去,雙足倒掛簷頂,用舌尖舔破窗紙向內張望,這一望不由使白騏劍眉倒豎,殺機頓上眉梢。

  只見室內陳設華麗無比,在一張根大的繡床上,此刻正有一個絕色少女,全身脫得精光,仰身橫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淚如雨下,卻動彈不得。想是被人制住了穴道。在少女的身側床下站著一個母夜叉一樣的女人,手中拿著一根燒紅了的鐵條,放在離少女胸部不遠的地方,喝道:「小賤人不知好歹,你看老娘有沒有辦法叫你答應。」話落鐵條朝著少女的胸上雙乳點去。驀地——一聲暴喝:「與小爺躺下」,話聲未落,窗戶口嘩然大開,那母夜叉都還沒看清人,慘號一聲,那根僥得赤紅的鐵條,已穿過她自己的胸部,白煙直冒的焦臭味刺入口鼻。

  白玉騏早已將惡女人殺死,看也不看少女一眼,就待飛出去叫「玉女」來救。

  這時那少女也恰好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風華蓋世的美少年正欲穿窗而去,她是怕急了,也顧不得害羞,急叫道:「少俠救命。」

  白玉騏未敢回答,只吶吶道:「我去叫我姊姊來救你。」

  少女急的哭了:「少俠,小女子現身軟麻穴均被制,動彈不得,那兩個惡徒就在外面,少俠一走小女子就沒命了。」

  恰在這時,外面果然傳來一個聲音道:「陳大娘,還不答應嗎?」

  少女更急了,求道:「少俠快嘛。」

  白玉騏心裡也拿不定主意,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閃眼看到床上的大被單,突然心中一動,覆身掀起被單一下蓋在少女身上,俯身把她抱起,穿窗而出。

  白玉騏剛剛上得屋頂,一條婀娜倩影迎面而來,白玉騏看出正是「玉女」司徒鳳,一句話不說迎了上去。

  「玉女」停身問道:「騏哥,你抱的是什麼?」

  白玉騏突地玉臉一紅,將少女塞進「玉女」懷裡,只說了句:「你照顧她。」轉身穿入屋裡去。

  「玉女」一楞,低頭一看,不由「啊」了一聲道:「原來是個少女。」

  少女突然仰起臉來流淚道:「這位姊姊,小妹穴道受制,衣服尚在屋內。」

  玉女年紀小,根本不曉得什麼叫妒嫉,見狀笑道:「姊姊,你好美噢!騏哥哥就這樣把你抱出來也不替你穿上衣服,真是的,走!我們進去找。」話落順手替少女解開穴道,折身而下。

  白玉騏早返室內,門外面又有人叫道:「陳大娘,陳大娘。」聲音很急。

  白玉騏劍眉一軒,「砰」的一腳踢開房門,只見客室外面正站著兩個黑衣少年,想是剛才踢開門時躍出去的。

  兩人見白玉騏卻是一怔,左面一個面色黝黑,雙眉下垂的少年突然怨聲道:「小子你是誰。」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黑毒羅剛你別急著問小爺姓名,現在趕快將你與白毒羅強兩人傳給笑面佛的信拿給小爺看。」敢情白玉騏第一次探霸王莊時,不但知道兩人的確是雙毒的門人,並且連二人此行的目的也探查了出來。

  黑白二毒一怔,白毒羅強嘿嘿一陣冷笑道:「信在你大爺懷裡,你壞了大爺們的好事還沒找你算賬呢?快報上名來受死。」

  「在下白玉騏,聽清了沒有?納命來!」白玉騏話落突然拍出威猛無比的兩掌。

  兩人除專用毒外,武功根本遠不如白玉騏,一見來掌威勢,自知接不住,四掌虛虛

  一晃,飄身飛上屋去,白玉騏那肯放過,清叱一聲,才待飛身,突見千條藍絲已迎面而來,白玉騏知道此細絲一定是極其霸道的毒器,立刻吐氣開聲,連拍了三掌,「嘩啦啦」一聲,不但把毒針拍散了,更連柱子也拍斷了好幾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8:09

  白玉騏飛身上了屋頂,兩人已不知去向。

  驀然,房下大聲一喝:「白少俠快退,腳下危險。」

  白玉騏聞驚低頭一看,立刻清嘯一聲,擰身拔起,就在白玉騏起身之際傳來一聲轟然大震,頓時藍霧瀰漫一片模糊。

  當「玉女」抱著少女躍進屋內,這時少女穴道已開,用手指指裡面問道:「我的服被母夜叉脫在裡面。」

  「玉女」立刻抱了少女走到裡間去。信手將房門關上。

  這是一間二丈見方的內室,佈置也十分華麗,霸王莊是關內外黑道人物通過的駐腳之地,大概這幢房子是專用來接納上客的。

  少女披著被單,在衣櫃裡找出了一套碧色的衣裙,紅著嬌靨當著「玉女」的面換上,碧色的衣裳與她那雪白的皮膚相映,更襯托得少女美如天仙,「玉女」司徒鳳不由拍手讚道:「好姊姊,你真是中原第一個美人兒。」

  少女心事重重的,聞言強展笑靨道:「妹妹熊玉燕,江湖人叫我『長天碧鳳』,姊姊芳名可否見告?」

  「我叫司徒鳳,他們都叫我『玉女』」。

  少女笑笑道:「姊姊這麼美,果然『玉女』當之而無愧!」

  「玉女」聞言跳著小腳不依道:「唷唷唷,剛才還哭呢?現在卻又來挖苦我了,早曉得我也就不必救你了,隨你去了。」

  「玉女」只是一句玩笑話,那知卻觸及了「長天碧鳳」的隱痛,她自從見了白玉騏一面,即跟「玉女」走上了同一條路線,芳心上深印下了白玉騏的影子,無論如何也拂拭不掉,但她想想自己赤身露體的躺在那裡,雖說衣服是母夜叉陳大娘脫的,但她又怎知白玉騏是什麼想法呢?因此她深歎了口氣道:「唉!我要不是想見父母一面,告訴他們自己的遭遇,也許早已嚼舌而死了,就是這次得以拾回賤命,等雙親百年之後,亦當出家了此殘生……」

  「玉女」急忙截住她的話道:「姊姊,我只是跟你說著玩的,你怎能這般想法。」

  「長天碧鳳」幽幽道:「姊姊,一個女兒家既然赤身露體的被多人看見了,又怎麼知道人家抱的是什麼想法呢?」

  「玉女」心最軟了,別看她平時對人凶巴巴的,實際上她最見不得人傷心,一見「長天碧鳳」說得淒淒慘慘的,頓時也跟著淚下,撲到「長天碧鳳」身邊坐下,拉著她的手道:「姊姊,叫我妹妹好嗎?我十六歲。」一停又道:「我也剛跟騏哥哥相識不久,但我想他決不會看不起你的。」

  「長天碧鳳」熊玉燕芳心稍安,低聲道:「我有你這麼一個漂亮的妹妹核有多好,但不知我們今後能不能長在一起。」

  「能能,當然能嘛?唉!以後我就有姊姊了」,「玉女」司徒鳳天真的叫道:「長天碧鳳」一把把「玉女」摟進懷裡,在她額上重重的吻了一下,二女頰時纏在一起。

  良久良久「玉女」才問道:「姊姊,你怎麼會落到他們手裡的。」

  「長天碧鳳」長歎一口氣道:「唉!也是姊姊命運多桀,落得這步田地。」

  「我父親人稱』廬山醫隱『熊振方,在一年前曾答應一位朋友,要傳他徒弟一部份醫學,當時家父說等家裡準備好了,就叫姊姊去送個倍,那知姊姊送信回來卻在這裡遇到了這兩個惡徒,也是姊姊一時大意竟在不留意的時候,酒杯裡被下了迷藥,是以動起手來未到三招就昏迷被擒了,要不是你們前來相救,姊姊也許早已受辱身死了。」「長天碧鳳」停了一停,突然問道:「妹妹,救姊姊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白玉騏……」

  「白玉騏,就是那個在泰山毀令的那個白玉騏?」

  「姊姊你認為他不對嗎?」

  「長天碧鳳」美目中異光一閃,正色道:「過去我曾這樣想,現在不了。」

  「為什麼?」「玉女」問道。就在這時,傳來了白玉淇的嘯聲,突然兩人耳中聽到白玉騏說話的聲音道:「大師,那兩個小賊身上有與小弟極重要關係的東西,小弟先走一步。」

  原來上面發出警告的就是「魔魔僧」,和尚在前刖面殺得沒得毅了,突然想到了小師妹與白玉騏一直沒露面,雖知兩人的武功不至有什麼差錯,但卻放心不下,一路向後尋來,他剛躍上屋內,恰好看到黑白雙毒,在屋面上放下了一個冒綠火的東西,不大功夫就見白玉騏落在那東西旁邊,頓時知道不妙,始才出聲相告。

  白玉騏躍起五丈,那東西已爆炸,青煙直往上升,恰在此時魔魔僧趕到,一掌將青煙劈散,白玉騏恰好落在他身側,方始脫離了青煙範圍,逃過一險。

  那些青煙實是一些毒瘴,外包一層黃磷,黃磷見風一久,立刻起火燃燒,由於毒瘴爆開的範圍極大,是以極少人能逃過,雙毒名之為「磷光追魂瘴」,生平罕用,黑白二毒因聽說來的是白玉騏始才下此毒手。

  黑白二毒並未走遠,見白玉騏已脫險,不敢久留,立刻拔腿就跑,而白玉騏一抬眼恰好看見,落地向魔魔僧謝了一聲,始才說出那番括,拔腿追去。

  這說話聲,「玉女」一聽知道白玉騏又要獨自走,她可是有一次教訓了,立刻一拉「長天碧鳳」急道:「快,快追,他又要跑了。」

  還未出得屋子,「玉女」已叫道:「騏哥哥,等等我。」

  落下屋面,卻聽魔魔僧哈哈笑道:「這下我和尚可不會了。」

  「玉女」氣得一跺腳,抬眼突見天邊白影一閃,立刻知道是白玉騏,急忙轉頭對和尚道:「和尚師哥,可別忘了我騏哥哥的馬。」一拉「長天碧鳳」道:「姊姊去不去?」

  「長天碧鳳」一猶豫,低聲道:「他不會瞧不起我嗎?」

  「玉女」急得跺腳道:「不會不會…三」拉著熊玉燕如飛而去。

  和尚搖搖頭道:「什麼都是你騏哥哥的,我和尚卻由師哥變成了你騏哥的馬童了。」

  這時卓人鳳飛身上了屋頂,恭身問道:「前輩可曾找到我師妹?」和尚一見卓人鳳恭敬的樣子,心下暗想道:「你與姓白的小子比,身上似乎少了不少束西。」當下只冷冷道:「你師妹與我師妹追白玉騏去了。」

  卓人鳳聞言一怔,心中不由暗恨道:「天下美貌的少女怎麼都鍾情於他,我卓人鳳除了武功外,那一點比不上那小子,哼!總有一天……」卓人風心裡在恨,臉上不由露出了凶光,驀地--

  「誰要敢存心對白玉騏不利,哈哈……」魔魔僧話沒說完就是一聲毛骨悚然的長笑。

  但,這一聲長笑,卻並沒有撲滅卓人鳳心中漫漫無邊的嫉火。

  二女一路猛追,「玉女」發覺「長天碧鳳」熊玉燕的武功並不太弱,雖然追不上自己,但自己稍為助她一點真力就夠了,這就是說兩人的武功相差得不太懸殊。

  翻過一處山嶺,白玉騏已與前面的黑白二毒相距不滿五十丈了,黑白二毒心裡不免有些恐慌,一抬頭,突見前面山坡有一片茂林,二毒心中不由大喜,只要一進得林中敵明我暗,就可以充分的利用歹毒的暗器了。

  白玉騏也看出了形勢不對,長嘯一聲,一式「白鶴沖天」拔起十丈有餘,向前飛掠而去,落地已在黑白二毒身後二十丈左右了,二毒距前面的林子卻仍有三十幾丈。

  白玉騏再度拔起,二毒已距林中不滿十丈了。驀地——一聲暴喝道:「金環幫在此開壇,什麼人敢擅闖禁地。」

  林中並排躍出三個幫眾。黑白二毒一聽金環幫在此開壇,心中登時一樂,心說:「這下可不怕你白小子了。」當下顧不得答話,黑毒驀地轉身對白玉騏道:「姓白的,你追咱們二個人到底是什麼用意?」

  白玉騏道:「只要閣下將身上的信拿出來,在下就此放過你二人的性命。」

  黑毒故意低頭呻吟不語,假裝難決不下。

  就在這時候,白玉騏身後躍落「玉女」司徒鳳與「長天碧鳳」熊玉燕,白玉騏一回頭見除了「玉女」以外又多了一個身著碧衣碧裙的美貌少女,心中不由一怔,敢情他救「長天碧鳳」時連她的面貌都沒看清楚。

  「長天碧鳳」一見白玉騏的表情,似乎根本不認識自己,她只道自己在白玉騏心中

  一點印像都沒有,滿懷的熱情頓如被澆了一盆冷水,芳心暗歎一聲,幽幽低下頭去。

  「玉女」司徒鳳一見白玉騏,心裡滿足了,當下也沒注意到熊玉燕的表情,嬌聲對

  白玉騏道:「騏哥哥,你看你救的這位熊姊姊多麼美,噢!我還忘了告訴你了,她現成為我姊姊,江湖人稱『長天碧鳳』的就是。」

  「長天碧鳳」低頭向白玉騏福了一福,低聲道:「熊玉燕多謝小俠救命之恩。」

  白玉騏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驀地--

  嗖嗖嗖……連聲,林中並排躍出四個人來,後面人聲嘈雜,似還有不少幫眾。

  白玉騏只見正中是一個七旬出頭的老者,滿頭白髮,五綹白鬚垂達胸口,面色紅潤,雙目神光炯炯,威武猶如神明。

  老人左手一人,白玉騏認得是「蜈蚣劍」孫寒,「蜈蚣劍」左側的是個面色臘黃的五旬老者,太陽穴高高隆起,雙目神光湛然,一看即知是個內家高手。

  老人右側的一人正是剛剛趁白玉騏說話之際跑進去的「白毒」羅強,他手中高抬一指烏木令,白玉騏認得又是「六尊令」。

  白毒右側是一個面色白淨,四十左右的青衣漢子,各人胸前都繡有三隻金環。

  七旬老人乾咳一聲,朗朗道:「老夫聞一奇,為『金環幫』幫主,這位是老夫幫下『天環堂』主『玄冰掌』錢鈞。」隨手一指右側的青衣漢,接著又指著「蜈蚣劍」道:「這是『人環堂主』『蜈蚣劍』孫寒,這個是『地環堂主』『病彌勒』公孫清。」

  聞一奇最後一指黃面人,介紹完畢,才道:「令日之事,老夫雖不知底細,但,天下無不可化解的怨仇,老夫位卑言微,但唯一敢在各位面前誇耀的是比各位多吃了幾年飯,是以老夫大膽想藉著這一點做個和事佬,將今日仇怨放過。」「金環震天翁」聞一奇言下雖然是在和事,但實際上卻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白玉騏人雖冷傲,但卻非常聰明,他一眼已看出「六尊令」又被惡人派上了用場,但此事他都又無法放棄不管,不由猶疑難決。

  哪知白毒突然高舉「六尊令」:「持令之人代表六尊,今令『金環震天翁』聞一奇,速派人將白玉騏等一干人拿下,聽憑發落,違令者,如同背叛武林,天下人人可得而誅之。」話落趾高氣昂的舉令走到一邊。

  「金環震天翁」臉上怒容一現,但卻又敢怒而不敢言,一旁「蜈蚣創」已看出幫主為難,他人雖狡詐但卻極忠於幫主,當下道:「稟幫主,本堂願打這頭陣。」

  白玉騏星目一轉,驀地大喝一聲道:「拿令來」,「蒼鷹搏兔」直撲「白毒」羅強。

  羅強人很奸詐,早料到這一著了,左腳一伸斜跨出一步,令才一抬,白玉騏突然一招南海泛潮,掌帶厲風拍了出來。

  「白毒」羅強那料到白玉騏變招如此迅速,生命要緊,也顧不得丟人,就地一下滾出丈余,落地之際己掏出一把毒針。

  白玉騏再度躍身撲倒,驀地兩聲暴喝:「納命來。」一前一後滿天細如游絲的藍釘閃電襲到。

  原來黑毒見自毒岌岌可危,早已暗地扣滿了一把毒針,但兩人是近身搏鬥,怕傷了自己人,是以一直蓄勢以待,一見白毒滾出去,立刻揚手出針,而恰在此時白毒也發出針襲來。

  此針內蘊數種毒汁,又是細若游絲,非常難防,白玉騏萬般無奈,只得急使千斤墜急急落地。

  這時「玉女」與「長天碧鳳」熊玉燕也趕了過來,「玉女」急忙問道:「騏哥哥有沒有傷到?」關切之情溢於言中,「長天碧鳳」雖然沒問,但那雙關注的目光卻已代表了一切。

  白玉騏搖搖頭,驀地—

  白毒喝道:「立刻出手。」接著一聲暴喝,金環幫的二名堂主已分別出手。

  白玉騏戰的是「蜈蚣劍」孫寒,兩人再次交手,白玉騏的武功比從前精進了許多,

  「蜈蚣劍」眨眼之聞連攻了七掌三腿,卻沒碰到白玉騏半點衣角,但白玉騏每拍一掌,他都被逼得連連後退,勝負之數已可想而知。

  「長天碧鳳」對付「玄冰掌」錢鈞,兩個人功力在伯仲之間,按說「玄冰掌」內力高過熊玉燕,但招數的靈巧卻又不如熊王燕,是以兩人打得最激烈。

  最慘的是「病彌勒」公孫清,他的功力與其他兩個堂主相若,但以他來對付「玉女」可就相差得太遠了,不到三招已被「玉女」逼得滿場亂轉,「玉女」此刻如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但她卻並未這樣做。

  「金環震天翁」奇怪,何以「玉女」如此年紀,竟會有如此驚人的武學,偶然看到她袖上繡的那九條白龍,不由使他倒抽了一日涼氣,心說:「要是惹上他老人家的徒弟可就完了。」

  這時與白玉騏交手的「蜈蚣劍」已走下風了,「長天碧鳳」與「玄冰掌」仍然打得難分難解。

  白毒看看大勢,突然對「金環震天翕」聞一奇道:「聞幫主,請你去替下病彌勒。」「金環震天翕」驀地雙目怒光一閃,凝視著白毒,白毒心中大駭,急忙高舉烏木叫道:「這是命令。」

  聞一奇一見此令,不由得心中一歎,驀地仰天一聲悲憤的長笑,加入「病彌勒」與「玉女」的戰圈,想將「病彌勒」替下。

  「玉女」深怕「病彌勒」下去後會對兩人不利,嬌叱一聲,突然招式一變,飛快的將這人纏住,使他們無法分身。︶—

  「金環震天翁」身為一幫之主,不願以二打一,驀地——雙掌運起功力,硬打硬拚起來了,「玉女」更非省油之燈,也跟他硬撞了一掌。

  「砰」的一聲,「玉女」一聲嬌笑,又纏了上來,聞一奇卻感掌心一麻,心中頓時大駭,立刻小心翼冀的攻招,敢情「玉女」的功力使他莫測高深。

  白毒見金環幫主尚無法穩操勝算時,又舉令道:「金環幫的各家香主下去參戰。」

  他滿以為眾人聞令,必然得下去。那知其中一名香主出來道:「未得幫主口諭,金環幫中弟子不聽任何人調度。」

  「這是什麼令你知道嗎?」白毒怒道。

  「金環幫中弟子身隸此幫,並非江湖人物可以自作行動調配,『六尊令』恐難遵從。」

  白毒大怒,揚手就是一把毒針,那位香主未曾防到有此一著,慘號一聲,立刻倒地身死。

  這一聲慘號,眾人不由一怔,黑毒突然一聲不響的彈出一顆形如雞蛋的東西,落在「長天碧鳳」身後。

  由於此物落地無聲,大家又在一怔之際,是以無人發覺,只見那東西磷光一閃。

  就在這時林中傳來一聲大喝:「注意身後。」

  白玉騏側頭,恰見「長天碧鳳」身後綠光一閃,他認得這東西,立刻長嘯一聲,飛落在「長天碧鳳」的身側,一掌將「玄冰掌」震出老遠,右手探臂摟住熊王燕柳腰,拔起十丈有余,撲的一聲,一陣綠煙冒出,頓時擴大二十餘丈,就在這時白玉騏右小腿突覺一麻,心知不妙,急忙暫時運功封住膝上血脈,以防毒性傳佈,真力一散,頓與「長天碧鳳」落在地上,那些綠煙已迎面而來。

  原來黑毒利用瘴煙擋住白玉騏視線之際打出了一把毒針,他是低估了白玉騏的功力,以為他跳不出十丈,是以才把一把毒針打低了,要不然,後果可真不堪設想。

  這時「金環震天翁」等人都停下手,「金環震天翁」回頭一看,不由大駭道:「『磷光追魂瘴』金環幫的弟子快退。」

  「玉女」一聽,頓時駭得魂不附體,因為那毒煙已到白玉騏面前不到半尺處了。

  白玉騏左腿穴道封住,懷中又抱著熊玉燕,一時行動不便,無法立刻跳出。而「長天碧鳳」熊玉燕柳腰被心中愛憐著的人摟著,早已如同觸了電一般的動彈不得了,也許現在是要白玉騏這樣抱住她死,她也願意。

  千鈞一髮,驀地人影一閃,一陣狂風向主母瘴吹去,這時「玉女」也趕了上來,一雙玉臂一伸,將兩人全抱在懷裡,一躍就退出了二十餘丈,總算脫出了危險區。

  「玉女」用素手摸住酥胸,道:「騏哥哥,真把我嚇死了。」

  白玉騏放下懷中的熊玉燕,忍不住愛憐的朝美麗的「玉女」笑笑道:「鳳妹,你救了我們一條性命。」

  「玉女」突然格格笑道:「唷!我們是誰呀!」

  白玉騏轉頭剛要指「長天碧鳳」熊玉燕,突見她雙頰赤紅如火,羞悍把一顆頭幾乎垂到胸口,心中頓時瞭然,「玉女」是在調皮,白玉騏臉一紅,但熊玉燕是為了他的事而幾乎喪命,在禮貌上他不能不問一句,當下正色道:「熊姑娘可曾傷著?」熊玉燕搖搖頭,抬眼溫柔的道:「多謝白相公二次相救。」

  白玉騏抬眼一找,黑白雙毒與金環幫的人已走得一個不見了。黑白二毒身上帶著有塞外雙毒寫給笑面佛的信,那信得到手後,如果提及自己,必然有當年翠梅谷中的事,自己得到了即可將六尊罪狀公詰武林,是以這信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8:30

第 六 章 獨上少林


  白玉騏一見二毒已走,心中大急,左腳一動,不由踉蹌退了一步幾乎跌倒。

  白玉騏沒想到這毒進展得這麼快,不由氣得一歎,抬眼突見五丈開外站著一個手持綠玉杖的老乞丐,其實人家在這裡站了很久了,只是白玉騏剛才只顧找林邊的黑白二毒沒有注意到他,白玉騏認得此人就是「玉杖神丐」桑無忌,不由冷哼了一聲。

  「玉女」見白玉騏左腿好像有些毛病,不由關懷的問道:「騏哥哥,你的腿怎麼了?」

  白玉騏冷冷笑道:「不錯,閣下可有什麼高見?」

  二女聞言都是一震,「長天碧鳳」認識「玉杖神丐」,忙超前見禮,並問道:「要飯伯伯這毒針到底怎麼才能治?」

  「鳳兒,你怎麼捨與他混在一起,伯伯真奇怪你為什麼受得了他那種傲氣?」

  「伯伯,侄女求求你告訴我怎麼醫治,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熊玉燕說到後來,珠淚淒然而下。

  白玉騏依舊冷冷道:「熊姑娘,在下謝謝你的一片好意,但追根結底熊姑娘還是為了幫在下的忙才會陷身危難,白玉騏就是中毒而亡,也是理所應該的。」

  熊玉燕忽然轉過身來,幽幽道:「白相公,難道世間什麼事都能用恩怨來區分?」

  這時「玉杖神丐」冷冷道:「白少俠,老要擻的身上倒有一味藥可解此毒,只是……」

  白玉騏仰天一聲狂笑道:「只是要在下以玉蕭來換取嗎?」

  「不錯,老要飯的就是這個想法。」「玉杖神丐」斬釘截鐵的道。

  二女一聽老要飯的身上一味藥能解白玉騏的毒傷,不由一齊雙膝跪在老要飯的面前,淚珠滾滾而下,老要飯的是明白人,但那蕭封他猶如第二條性命,他能就此將藥送上嗎?就是治好白玉騏的傷再提索蕭,那豈不更顯得胸懷的狹小嗎?他一時猶疑起來。

  突然,白玉騏歎了口氣,淡淡道:「熊姑娘,鳳妹,你們不必求了,桑大俠先前出聲警告,後來又出掌相助,這已足抵得上在下道支玉蕭了,白玉騏不原受人太多恩惠,兩位深情白玉騏心領,就是求得靈藥白玉騏也不會服的。」白玉騏話落從袖中掏出那支與他相依為命的玉蕭,面封著「玉杖神丐」道:「此蕭白玉騏視如生命,今日相酬閣下救命之恩,你我互不相欠。」話落把蕭放在地上,轉身向林中而去。

  一抬腳,突然他覺得封閉的穴道已被毒攻開了,心中頓時大驚,心說:「這毒怎麼這樣厲害。」他明知走動只有增加死亡的速度,但高傲的個性,使他不願稍事停留,仍然舉步向林中走去,那行動遲緩得與常人無異。

  驀地—二女齊齊嬌呼一聲,落在白玉騏身側,白玉騏沒有讓她們扶持,他雪白的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忍受著那毒向上串攻的痛苦。

  三人穿進林中,白玉騏已漸漸覺得不行了,他選了一棵大樹下吃力的坐了下來,「長天碧鳳」已把羞澀的心放過一邊,她急忙問道:「白,白相公,那傷可以給我看看嗎?家父常替人治毒,我還能略知一點,也許尚有救治之望。」

  白玉騏搖了搖頭,強忍住痛苦,笑道:「熊姑娘不要麻煩了。這毒好凶,我閉穴竟然擋不住它,唉!真想不到我白玉騏……」,話未說完,白玉騏用自嘲的一笑,截住了下面的話語。

  二女開頭只當是一種普通的毒傷,聽白玉騏這一說,不由一齊注意到白玉騏的臉色,不看猶可,這一看之下,二人頓時心神沒有了主宰,因為那臉已失去了平時的紅潤,晰白如紙,「玉女」急得哭道:「騏哥哥,你怎麼不早說呢?」話落也不管「長天碧鳳」在旁,一頭撲進白玉騏的懷裡哭泣了起來。熊玉燕的心情不下於司徒鳳,但她卻不敢如玉女般的放肆。

  白玉騏深深一歎,輕撫著「玉女」的秀髮,淒涼的苦笑道:「鳳妹,你我相識一場,我白玉騏對你可說沒有幫到一點忙,但,在我們即將分離的時候,我仍有一件事要相煩!我死後請你把我的屍體葬在觀日峰下的一個墓碑旁,則……」,白玉騏話未說完,「玉女」已急忙用素手掩住了白玉騏的嘴,哭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長天碧鳳」腦海中靈光一閃,也不管白玉騏的反對,伸手掀起白玉騏的褲腳,芳心突然狂跳不已,只見白玉騏那只潔白如雪的小腿,這時已是又黑又紫,腫得很粗,在小腿肚上有一塊銅錢似的青圈,圈的中央有個紫點,這個地方大概就是針眼。

  「長天碧鳳」熊玉燕突然張開小嘴吻在傷口上,用力向外一吸那針已被她吸了出來,張口吐出一口黑水,吐在地上只見那針細如絲,但已不再呈黑青色,「長天碧鳳」又連吸了幾口,但毒力仍是無法即刻好轉。

  這時白玉騏的臉上已有黑絲在浮現了,這證明了毒已佈滿了他的全身,白玉騏輕輕喚了一聲熊姑娘,熊玉燕仰起臉來,由於真力用得過多,滿臉顯得有些蒼白,白玉騏感激的搖搖頭道:「熊姑娘,不要麻煩你了,現在毒好像已佈滿了我的全身,唉!想不到這麼一根小小的針竟使我白玉騏喪命在這裡……」

  二女聞言,登時痛哭起來,一時不知所措。

  白玉騏臉上的黑色細絲愈來愈濃,二女更是急得團團亂轉不知如何是好,正當此時,「咻」的一聲落下了「玉杖神丐」桑無忌,老丐臉上充滿了愧疚羞慚之色,白玉騏冷哼了一聲,嘴一張似想說些什麼,但那毒已在此時攻進了他內腑,白玉騏沉歎一聲之後,就昏迷了過去。

  「玉女」司徒鳳突然躍起,轉身「呼」的一聲就是一掌對準老要飯的拍去,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奪藥救她的騏哥哥。

  「玉杖神丐」並非弱者,雙足微一用勁,輕身斜飄出去丈餘,轟的一聲,「玉杖神丐」身後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樹已被「玉女」震斷,她這一掌的威力,確是駭人。

  「玉女」一掌不中,轉身眨眼間又連攻了九掌,「玉杖神丐」一面左門右躲,一面開聲叫道:「姑娘,老要飯的來此也是為了救他,雖說老要飯的武功不一定如你姑娘,但在一時三刻內只怕姑娘也擒不住老要飯的,但這一段時間卻足夠白玉騏喪命了。」

  老要飯的躲過了這連連九掌,話已說完,「玉女」一聽,果然停住不攻,以哀求的目光看著「玉杖神丐」的動靜。

  「玉杖神丐」也不答話,急忙從他身上掏出一顆赤紅如玉,大如鴿卵的紅珠,走過來搬起白玉騏的小腿,運功以小指在上面劃破一個十字,以針眼為十字中心,然後把紅珠抵在十字上,急忙對「玉女」道:「姑娘快在他的百匯穴上運功下逼,燕兒,你用手運功抵住他的璇璣穴,護住心臟,只要不讓毒攻入心脈仍可有救。」

  一切準備就緒,「玉女」開始行功,不大功夫祗見白玉騏臉上密密麻麻的黑絲漸漸的開始轉淡,二女的芳心至此才算跟著放了下來。

  「玉杖神丐」那顆紅珠漸漸變成紫色,白玉驥的臉上這時已恢復了原先的光彩,只是顯得有些蒼白乏力。

  那些毒汁漸漸下移,白玉騏深沉的歎了口氣,幽幽醒轉過來,抬眼一看老要飯的正以一顆有紫色紅的珠按在傷口上,再看,「玉女」的手抵在自己的百匯穴上,熊玉燕的素手則按在自己的「璇璣」穴上,二女此刻都是粉臉蒼白,汗下如注,白玉騏心中一陣感激,閉目行起功來。

  白玉騏的功力與「玉女」相合力量加大了許多,那毒已完全逼到左小腿上了,人也睜眼可以看到那略黑的一截漸漸下移,越來越短,最後消失不見了,這時滲出滴滴鮮紅的血,白玉騏讓那些血再流了一些,始才運功止住了血,「玉女」也不管自己的疲乏,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些藥粉替白玉騏敷上,這才深深噓了一口氣,轉臉對「玉杖神丐」一笑,雖然那只是單純的一笑,但「玉杖神丐」卻能體會出她內心的快樂與感激。

  白玉騏見老要飯的手中那顆原先有些紅色的球已完全變成紫色,他知道這顆球原先一定全是紅色的,變紫可能是由於吸了他體內的毒所致。

  「玉杖神丐」見狀笑笑道:「此珠取自千年毒珠身上,是丐幫相傳的至寶,毒珠善於吸毒,故中毒的人只要把這顆珠子放在傷口上,運功逼毒就可以把」母逼進這顆珠球襄面了,然後把這珠子浸在清水中立刻又會把毒汁放出來,不過這僅限於蟲蛇之毒。」

  白玉驥深深歎了口氣。緩緩道:「白玉騏這條命又是尊駕救的了。」

  「玉杖神丐」睹狀黯然道:「若講恩怨,那你又欠了老要飯的一筆,是嗎?」他看看白玉騏後,又歎口氣,感慨的道:「老要飯的一生恩怨分明,但,得到了些什麼呢?除了江湖上送了老要飯的一個「怪」字外,誰不敬鬼神而遠之,因大家知道與我老要飯的相處,除了「恩」與「怨」以外,並沒有人情的溫暖,可見人與人之間恩怨固然要分明,但卻不能稱斤論兩,老要飯的今天碰到了你白玉麒可以說是突然在人世間找到了一面鏡子,你把恩怨二字分得比我老叫化子還要清楚,甚至於不惜把你視同生命的離魂簫來抵償,置自己的性命於不顧。」

  白玉騏冷冷一笑,老叫化子卻報以坦然的一笑,繼續道:「今天老要飯的不是來說教,只是欽佩你為人的正直,才把我的見解告訴你,人世間有許多事是不能以恩怨來衡量的,比方對,對白玉騏你來說,你得到兩位姑娘的恩惠也許不多,甚至你還救了燕兒一命,表面上看來她們或許欠你的,但你能以這些來衡量二位姑娘在感情上所付出的代價嗎?……」

  白玉騏聽得心頭一震,不自主的向兩位美人看了一眼。只見兩人粉臉低垂,雙頰紅暈,但,那兩張小嘴上都掛著同樣的笑容,是那麼的坦然,那麼的純真,白玉騏心頭頓時大感不安起來,耳中似又響起在桃林中所聽的那一句話:「此子情孽殺孽溢於眉睫……」

  老叫化又接著道:「這些感情,只是一種奉獻,它不計較你的收留,但,它會無窮盡的奉獻給你,到死方休!」

  白玉騏心中越聽越怕,不由喝道:「不要說下去了。」那星目中顯得一片冰冷,冰冷得怕人。

  二女抬眼頓感芳心一涼,「玉女」驚怒的叫道:「騏哥哥,你……」

  二女四道美目全集中在白玉騏的臉上,那淒怨欲絕的淚眼,似乎並不怕那雙利刃般的冷電,白玉麒再也狠不下心去,沉歎了一口氣,兩目又恢復了溫和,輕聲道:「原諒我。」似在對自己說,又似在對二女說話。

  「玉女」與熊玉燕驕靨上已掛上了兩顆淚珠。

  「玉杖神丐」站起身來,將簫棄放在地,冷傲的道:「老要飯的話已說完了,這支簫雖說對老要飯的也許有拯救整個幫眾的功效,但卻是想盡辦法利用恩怨二字換來的,老要飯的既然今天發覺人間尚有比恩怨更重要的東西,更發覺過去用心的可恥,閣下如重恩怨不妨永遠欠我老要飯的兩筆吧。」話落看看二女,是的,這就是兩人那種視白玉騏的命勝似己命的真情所感,「玉杖神丐」看了二女一眼,遂轉身而去。

  驀地,白玉騏躍身站起叫道:「桑老前輩可否留步,聽晚輩一言?」白玉騏稱呼人家前輩,這還是他來到江湖的第一次。

  「玉杖神丐」一怔,停步輕身答道:「請講吧!」

  白玉騏道:「今天撇開恩怨不談,單就前輩相救之誼,晚輩也該相助一臂,但不知前輩要這離魂簫,到底有何用處?」

  「玉杖神丐」仰天哈哈大笑道:「好好,你前說撇開恩怨,後卻仍說什麼『相救之誼』,也罷,咱們就換湯不換藥吧!」話落走了過去,與白玉騏一起席地坐下,二女亦靠近坐在白玉騏左右兩側。

  「玉杖神丐」坐下後,開聲道:「此事說來話長,現在就簡單的把事情說說吧!在三個月前中原來了一個名震寰宇的魔頭,此人共有十二個弟子,個個武功超群,無惡不作,號稱四金剛八羅漢,聲言要到中原來創立一個神笛幫,掃平天下。但是在中原卻物色不到勢力最大的集團……

  唉--也是丐幫命運多桀,每年二月二日在太白山的聚會卻被此人知道了。因此他就決定以太白山為根據地,將丐幫首要一網打盡,當時老要飯的走得快,幸未落難,但是丐幫令符在老要飯的身上,沒有令符即無法調動天下丐幫弟子,於是他又傳言江湖上月底以前如不將令符送到,即要將丐幫精華個個誅絕,並聲言今後江湖上的丐幫弟子也要殺盡……

  而丐幫創幫至令從未為惡江湖,豈能一日一毀於老要飯的手中,做個千古罪人。因此老要飯的就遍訪『武林六尊』企圖合力消滅此獠,那知所得到的僅是幾個『看他們今後的發展再說』的字樣,哼哼,想不到六尊如此使人寒心……

  那一日,走到泰山下,恰好看到白兄弟手中持有『雪山簫』,老要飯的頓時異想天開,想此獠號稱『洱海笛』拿了『日月老人』的『離魂簫』,也許看在同是江湖兩大派的份上將丐幫的人放出來,這才引起以後的許多事情;唉……」「玉杖神丐」說到這裡不由歎了口氣。

  「玉女」司徒鳳突然道:「此人老前輩可曾見過嗎?」

  「玉杖神丐」道:「老要飯的僅瞥見一面,外看似乎是個三四十歲的儒生,面上白淨無須。」

  「說話可是陰陽怪氣的。」

  「玉杖神丐」一怔,問道:「這位女俠可是認得此人?」

  「玉女」臉色一變,自語道:「就是他,一定是他。」接著問道:「他現在是否仍在太白山?」

  「他以太白山為老巢,當然還在那裡。」

  白玉騏奇怪的問道:「鳳妹妹,你好像認識此人?」

  「玉女」輕輕「嗯」了一聲,緩緩道:「我與兩個師哥來中原的目的就是要訪這魔頭的下落,想不到在這裡得到了此人的消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有了『天魔儒俠』的三個弟子相助,與六尊又有什麼分別?」一直沉默不語的「長天碧鳳」熊玉燕問道:「妹妹這個魔頭是不是很可惡?」

  「玉女」看看白玉騏,又看看熊玉燕道:「此魔『洱海神笛』在邊荒之地無惡不做,尤其他那十二個弟子簡直比土匪更可怕,姦殺搶劫無所不為,我師傅早有除他的意思,只是此人當時與『天外三魔』過從甚密,是以一直下不得手!」

  「天外三魔還活著?」「玉杖神丐」與「長天碧鳳」一齊震駭的問道,三魔之名白玉騏曾聽過,只是他們過去的事情他不太清楚罷了。

  「玉女」點點頭道:「他們當然還活著。祗是前幾個月前不知為了什麼,天外三魔突然與『洱海神笛』斷絕了來往,而『洱海神笛』也因而失蹤,是以師傅才命我師兄妹三人來中原聯合中原俠義除去此魔,現在倒正好會同師哥他們前去一探了,只是不知道師兄他們現在到那裡去了。」

  白玉騏將簫拾起來,交給「玉杖神丐」道:「桑前輩這簫你先拿著好了,到時即可順手拿出,老魔也比較相信。」

  「白兄弟到時你再給我也是一樣。」

  白玉騏笑道:「老前輩,並不是白玉騏小器,如此看重這支簫,實因為這支簫對晚輩來說重過於晚輩的性命,白玉騏出爾反爾將送給前輩的東西改為借用已屬不該了,難道連這一段暫時的持用權晚輩還要計較嗎?」

  這一番話說得十分誠懇,「玉杖神丐」心中沫為感動,此子處事待人雖把恩怨分得太清楚了些,但待人的這分真誠卻使人無法不為之所動,心中不由暗道:「難怪兩個丫頭都肯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此人行為是全出自一片純真,毫無做作,世間有幾個人能得如此。」當下笑道:「好好,老要飯的就算作是暫時的持有人了。」

  白玉騏看看天色,此刻天已亮了,遂對三人道:「要去探太白山,我們必須先找到鳳妹妹的兩位師兄,我看我們就分頭迎著我們來的方向去找他們好了。」

  「玉女」看看白玉騏,依依道:「我看我們還是合成一路去找吧。」

  白玉騏道:「萬一找漏了就麻煩了,我想我們現在去找也許花不了多大的時間就可以找到了,我們就決定天黑以前仍在這彙集合好了。」

  「玉杖神丐」道:「這樣也好。」

  於是白玉騏把兩人的相貌大略的告訴了「玉杖神丐」,其實就是不說「玉杖神丐」也可以由那九條白龍認出來的。

  四人立刻分成三路,白玉騏一路,「玉杖神丐」一路,「玉女」與熊玉燕一路,向來路上分頭尋了回去。

  現在擱下其他二路不談,先說白玉騏這一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8:51

  白玉騏與二女分手之後立刻向正南奔出二十餘里,然後向東尋找,翻過一處土山,行動自然減慢了許多,但較平常人仍要快上兩三倍。

  白玉騏在官道上走了沒有多久,迎面來了三個四旬左右的和尚,白玉騏直覺出是三人為他而來的。

  果然,三個和尚停步在白玉騏面前,合什道:「阿彌陀怫,請教小施主高姓大名。」

  白玉騏劍目一軒,冷冷道:「在下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右邊的一個和尚道:「原來是白施主,可否隨貧僧等到那邊林中一談。」說著一指五十丈外的一片竹林,面向白玉騏。

  白玉騏豈是省油的燈,冷笑道:「白玉騏奉陪。」話落當先向竹林走去,不大工夫進得竹林,白玉騏停步轉身冷然道:「三位大和尚可是奉『笑面怫』的命令來拿白某的?」

  三個和尚對白玉騏直稱「笑面怫」大感不滿,一齊瞪了白玉騏一眼,中間一位和尚面帶怒容道:「貧僧悟非上位是師弟悟塵上是師弟悟緣,此次奉了敝寺長老之命傳書與白施主,但施主對敝寺長老直呼名諱,是否有輕視少林寺的用心還望說明?」

  白玉騏大笑道:「不錯,少林寺為武林名門正派,本不該侮辱,那知貴派長老竟是武林六大敗類之一,白玉騏只能尊重過去少林的名望,如令的貴寺……哈哈……」白玉騏一聲狂笑代替了下面的侮蔑。悟非、悟塵、悟緣聽來一齊大怒,悟非從袈裳中掏出一封信遞給白玉騏後道:「貧僧將此信傳給施主後,當再請施主指教閣下仗以狂妄的絕學。」

  白玉騏發出一聲刺骨寒笑,接過信當面拆開,只見上面寫道:「此諭白玉騏:汝乃一武林後進,竟敢擅毀六尊令,滋意殺害武林同道,今激起天下公憤,汝若有理申訴,不妨來嵩山少林寺一行,公諾武林。」

  白玉騏看完不由仰天一陣狂笑,大笑道:「少林寺又非龍潭虎穴,就是不請我白玉騏也要去的,大和尚們,你們不是要領教在下的絕學嗎?看招。」話落猛地三掌,分拍三人胸前。

  掌出威力不猛,三人已輕易閃過,悟非心中暗奇:「此人功力並不見什麼高明,為什麼連武當八劍都會喪在他手中呢?」他那裡知道白玉騏不願乘人不備,是以才出手僅叫他們注意而已,只發幾掌虛招上在叫幾位和尚注意。

  三人一退,突的奇聲暴喝,眨眼間各攻四掌,白玉騏發出一聲使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身形一陣急轉,不退反進。

  砰!砰!砰!三聲大震,隱約夾著三聲悶哼,三個和尚齊被震出一丈開外,張口各自吐出一大口鮮血,要非白玉騏手下留情,只怕三人早已全完了。

  白玉騏冷笑道:「和尚們,領教了吧!」

  悟塵沉聲道:「白施主手下留情,貧僧在此謝過,少林寺距此不滿百里,望施主不要使天下英雄失望,施主駕臨敝寺定當隨時接待。」

  白玉騏又是一聲大笑,道:「白玉騏決不使各位失望,三位大師等請放心吧。」

  眾和尚一聲不發,轉身步出竹林而去。

  白玉騏靜立當地,仰起臉望著天上飄動的浮雲,臉上顯出一絲奇異的惆悵表情。

  他並不是不知道少林寺此時之險惡猶如龍潭虎穴,但,他下山報仇的事已給笑面佛知道了,就是他想躲也是不可能躲過的,何況,他根本不願意躲。

  浮雲遮住了太陽,大地顯得有些昏暗,白玉騏喃喃祈禱道:「爹娘,朱叔你們在天之靈保佑騏兒替你報仇……」低沉的聲音陪伴著兩行清淚順腮而下,誰會瞭解他此刻的心情呢?

  白玉騏抹去了眼淚,認準方向,向少林寺走去,出得竹林,他驀地想起了「玉女」,心說:「我應該給她留個信,使他知道我的去向。」繼而又想:「我留了信豈不是等於叫他們來幫我?」他低頭向前走去,突然又想道:「我如果不留信,她們一定會等我很久,說不定還會到處找我,我一定要給她留示才對。」

  白玉騏不再猶豫,起步如飛的向約定的地方飛去。

  相距不遠,瞬息即至,白玉騏又到了那棵大樹下了,但此刻十分寧靜,於是他又想到了「玉杖神丐」桑無忌所說的話了:「感情,是一種奉獻……到死方止……」

  想著,想著……岳蓉憂鬱的嬌靨,「玉女」天真的嬌笑,熊玉燕嬌羞的粉臉,一一映現在他的腦海,他仰頭歎道:「原諒我,你們的感情我心領了,但是我怎敢接受,怕的就是今天,現在我們分離時刻終於到了,我的感情也同樣付出了,但是你們並沒有發現,唉,讓它們過去的過去了吧!」

  驀然,白玉騏抹去了眼中剛浮現的眼淚,用手在樹上削去一大塊樹皮,運指匆匆的在上面寫下了幾句話,轉身向著殺機四伏的少林寺奔去。

  時間過得很快,一天又快要過去了,落日餘暉散佈著千萬道數不清的霞光,把大地染成了一片金黃色,這景色雖然夠迷人,但卻代表已到了遲暮。

  一處高大的森林前面,此刻顯得」片死寂,驀地——

  遠處傳來得得的馬蹄聲,一個少女的聲音嬌笑道:「姊姊,那個姓卓的走了,你放不放心。」山嶺上翻上一匹白鬃的黑馬,馬北月上馳著二個碧色裙與鵝黃色衣裙的少女,這兩個人正是熊玉燕與「玉女」司徒鳳。

  熊玉燕道:「他那麼大的人能吃能喝的我不放心些什麼?」

  「玉女」笑道:「唷,姊姊,人家那麼喜歡你,你難道一些也……」

  玉女話未說完,熊玉燕笑著惱道:「妹妹,你再開我玩笑我可要惱羅!」話落舉目望著遠處,由那表情可以知道她是真的不高興了。「玉女」突然輕攀著她的香肩問道:「姊姊,那你喜不喜歡騏哥哥?」

  「騏哥哥是你的,誰敢喜歡?」

  「玉女」笑了笑,正色道:「姊姊,我問的是真話嘛!」

  熊玉燕回頭只見「玉女」狀很誠懇,心中不由一動,幽幽道:「妹妹,你不嫉妒?」

  「不不,人人喜歡騏哥哥,就證明騏哥哥人確實好,我為什麼要嫉妒呀,何況你是我姊姊呢?令後我們跟騏哥哥都在一起該多好。」她的話句句出自真誠毫不做作,熊玉燕不由感動得哭泣起來,稍停道:「妹妹,姊姊該多麼感謝你,老實說姊姊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呢。」

  玉女問道:「很喜歡他是嗎?」熊玉燕點點頭。

  「玉女」笑道:「姊姊,我第一眼看到他也有這樣一種感覺。」

  「只是,我怕……」

  「怕什麼呀?!姊姊!」

  熊玉燕粉頰一紅低聲道:「他第一次看到我時,我是赤身露體的。」

  「那有什麼關係嘛。」

  熊玉燕愁道:「我怕他誤會誰脫的衣服,因而看不起我。」

  「玉女」想想道:「姊姊,你的衣服到底是誰脫的?」

  「是那母夜叉剝的,後來被刺死了。」

  「玉女」突然學著白玉騏親她那樣的在熊王燕臉上吻了一下道:「嘖,我先代表騏哥哥親親你,姊姊你怕我替你說。」

  熊玉燕嬌羞的「呸」了一聲道:「呸呸,要死,你再敢亂來,看姊姊會饒你。」

  兩人說說笑笑,已經到了林邊,只見森林中一片死寂毫無反應,熊玉燕低聲道:「他可能還沒回來。」

  「玉女」笑道:「以後不許叫『他』,要叫騏哥哥。」

  熊玉燕氣道:「找死。」「玉女」嬌呼一聲「不敢了!」向林中奔去,驀地——

  兩人幾乎同時看到「玉杖神丐」癡然凝立在四人約好相會的大樹前,雙目怔怔的望著樹身上一塊去了皮的地方出神,一種不祥的預兆突然襲上了兩人的心頭,一齊躍身撲去,抬眼只見上面寫著:「鳳妹,熊姑娘以及神丐老前輩:各位至誠相待,白玉騏銘感五內。奈父母親仇乃六尊所為,由於證據不足,白玉騏百口莫辯,此所以不願請位插手者也。白玉騏尚有一事相煩,他日諸位行道江湖遇有岳姓少女名蓉者,煩代相告,不必再尋白某。

  少林寺,天下群雄雲集,在下前去吉凶難卜,各位見字之時,也許白玉騏已身亡多時,鳳妹,熊姑娘及神丐前輩待在下思重如山,隆情存誼永誌難忘。」

  「玉女」與熊玉燕見字猶如當胸被穿一劍,尤其看到「身亡多時」,不由雙雙嬌呼一聲昏了過去,幸好是「玉杖神丐」被兩人呼聲驚醒,將兩人接住。恰在此時林外走進魔魔僧與天機道長,魔魔僧一見一個老要飯的懷裡抱著師妹與熊玉燕,只當是老要飯的存心不良,暴喝一聲道:「老丐兒,你是想死!」話落舉掌就劈。

  一旁天機道人一把拉住道:「慢著。」他已看出了事態的不妙。

  「玉杖神丐」將「玉女」與熊玉燕放在地上,指指樹上的字道:「白家娃兄已被那些牛鬼蛇神騙到嵩山少林寺去了。」

  「什麼.!」和尚急忙趨前一看,頓時大怒,罵道:「這些混蛋東西越來越不像話了,毆鬥不過,居然要圍殺,白玉騏如有三長兩短,看樣子咱們小師妹也活不成了,我和尚命不要也非要把少林寺這鳥地方踏平不可。」

  話落運掌連劈,數十株大樹已被他掃得精光,「嘩嘩」之聲一時不絕於耳,天機道人最鎮定,暴地喝一聲道:「和尚,你瘋了,還不快將小師妹兩人救醒往少林寺趕,還等什麼?」

  和尚恍然大悟說道:「對對!」,連忙將兩人拍醒,二女幽幽一歎,天機道人突然大喝道:「你兩個不許哭哭啼啼亂人心思,現在趕快向少林寺追趕,或許還來得及。」

  二女這時芳心早已沒了主意,一聽「或許還來得及。」淚也顧不得擦,「玉女」拉了熊玉燕說:「大師哥,我們現在趕快就走。」

  「騎著馬。」天機道人吩咐道。

  二女齊答道:「不用了。」

  「不行,此去少林寺少說也有百里,你倆現在心神不定,心浮氣燥跑到那裡只怕不用打也差不多累死了。」

  二女只得依言騎馬而行。

  「玉杖神丐」向兩人一拱手道:「老夫『玉杖神丐』桑無忌,先走一步。」

  天機道人還禮道:「現下時間重要,其他的事以後再相商吧!請!」

  「玉杖神丐」一跺腳飛身而去。

  天機真人一回頭,和尚早已不知什麼時候走得不見!

  日正當中,艷陽遠照著大地,和熙的光芒抵消了幾分寒意……

  嵩山巍然聳立於艷陽下,沒有鳥的啼聲,沒有上山朝拜的香客,靜,靜得異乎尋常。

  在古老的青石道上,白玉騏以駭人的速度奔馳著,除他那雙烏黑的星眸深處蘊蓄著悲憤與憂鬱之外,他的俊臉也沒有絲毫表情,他,赴這個死亡的約會,可能是個有去無回……

  驀地……路側響起一聲清亮,沉宏的喧號:「阿彌陀佛」。白玉騏利時停身,目光到處不由一怔。

  只見一個年約七旬開外,鬚髮皆白,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山路側林逞緩步走來,他那慈祥和善的日光,使任何人見了他都不會生出敵意,白玉驥對這和尚並無好感,這是由於「笑面佛」給他的第一個印像所致,但此刻他對這年老的和尚卻有一種由衷的敬意。

  老和尚何嘗不是一怔,只是他臉上沒有顯露出來罷了,根據江湖上的傳言,白玉騏專殺出家人,似乎是個心狠手辣的惡魔,想必面目猙獰可憎可怖,誰知他一見白玉騏的相貌完全與他想像相反,怎能不感到意外呢?要知道,老和尚雖然算不得「得道高僧」,但距得道也不太遠了,他閱人察物自有獨到之處,因此,他開始懷疑白玉騏之所以專與佛門中人過不去必有重大的原因。

  老和尚打了個揖,開聲道:「老僧如綠,由施主身佩的玉劍,老僧猜想小檀樾必是白玉騏了。」

  白玉騏心下又是一怔,暗忖道:「少林寺中以「如」字輩最高,何以這老和尚會派到最下層來守山呢?莫非是已到了上少林寺的第一關?」想著想著轉眼正與如緣目觸,那和善的光芒否定了他的想法,當下微一抱拳,朗聲說道:「大師猜的不錯,小的就是應約拜山的白玉騏。」白玉騏說話之際,臉上顯得頗為溫和。

  老和尚仍沒有表情,緩聲道:「小檀樾腳程真快,寺中派出去的弟子迄今尚無一人趕回呢,不過,小檀樾可知如今少林寺有些什麼人?」

  白玉驥以為老和尚在向他示威,心底下的氣與憤頓時義起,劍眉雙挑,殺氣立機,即天一聲狂笑道:「白玉騏既敢登山,已早想到後果,不勞大師掛心廠。」寒光如刃的星目在說話時沒有離開過如緣的雙日。

  「如緣」大師深沉的歎了一口氣,緩緩垂下了眼簾,白玉騏的殺氣使他為少林寺擔心,不由喃喃的說道:「小施主,你的殺氣好重,要知道,因果相循,環環相報,今世你殺我,來世我殺你,何日得了呢?白施主你還不醒悟嗎?」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一句直如晴空霹靂,使白玉騏心頭一震,幾乎慾念全消,但,這僅是一霎那的事,立刻那煩復仇的心義跳躍起來,他抬眼看看如緣,冷冷的道:「大師一番善意白玉騏心領,小可這裡有句話告訴大師。」

  「老衲恭聆。」

  「縱然白玉騏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白玉騏也要殺盡該殺的人。」說來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老和尚,善目透出兩縷寒芒,功力漸運於雙掌,他想立刻滅了這個怫門的大禍根。

  白玉騏正陷入痛苦的深淵,儘管他嘴裡說要殺盡該殺的人,但是,他也同樣的清楚,他的對手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報仇,報仇,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老和尚此刻一舉手即可將白玉騏置於死地,但,當他目光觸到白玉騏的俊臉上那痛苦的抽動時,他不由自主的將手放了下去,白玉騏還是一個孩子,應該開導他,就這樣加害於他,似乎太過分了,老和尚沉聲道:「白施主,你還是走吧!」

  白玉騏被他說話的聲音,拉回到了現實,冷笑一聲道:「走?要到那裡去?」

  「離開少林,離開中原,遠遠的,遠遠的。」

  白玉騏不由仰天一聲狂笑,大聲道:「白玉騏如要躲避還會來嗎?哈哈……大師,你看錯人了。」

  如緣搖搖頭,一聲歎息,突然,他心中一動—雙目精光一閃,微喝一聲。雙掌如電,劈向五丈開外的一塊高達三丈的青石。

  掌出無聲無息,青石亦絲毫未損,白玉騏心中駭然,他明白老和尚這一掌的威力,微風過處,青石上果然現出了兩個深達二寸的掌印,齊如刀刻,他的功力尚在白玉騏之上,如緣看看白玉騏,然後道:「小施主,老衲這」掌,你看如何?」

  白玉騏冷冷的道:「在我白玉騏之上,大師可是阻止白玉騏上山的第一關?」

  「還不是,所有來到少林寺的武林人物早已在寺後的捨身崖等候施主了,老神祇不過是一個守山的僧侶而已。」老和尚如緣的臉上微顯出一縷淒涼之意,人都愛名,雖然老和尚修為多年,但一個「名」字尚未完全悟澈,他是因為「笑面佛」作了少林主持人而被迫退下山來的。

  白玉騏不由奇怪的問道:「大師攔阻在下的用意何在?」

  如緣善目看看白玉騏,道:「小施主,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到少林寺來的人,功力在老衲之上的不勝其數,而他們的用心小施主當然明白,此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白玉騏心下略微一震,因為這種情形他早已預料到了,他由衷的感激老和尚的好意,當下沉思稍頃,即道:「小可去意已決,大師能否帶路?」

  老和尚搖了一搖頭,心中暗歎道:「此子不死,令後武林只怕又要起一番大劫了。」他對白玉騏有一種複雜的同情與愛護的心意,平靜的心情被白玉騏的冷漠,孤傲所激動了,當下轉身與白玉騏並肩而行。

  如緣熟門熟路,不多時已翻過一個山嶺,遙遙的呈現一座建築輝煌的寺院,依山傍林氣宇宏偉,如緣指指寺後一座高插雲霄的石壁,道:「那就是捨身崖,只有一條通路,一旦退路被人阻斷,只有跳崖自殺了,因此……」老和尚不惜告訴白玉騏,要他見機行事。

  白玉騏感激的掃了老和尚一眼,舉步向前走去,老和尚再度搖搖頭,隨後而行。

  兩人沒有進寺,轉過石道,向寺後的捨身崖走去。寺中突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鐘聲,想是白玉騏的行蹤已被暗卡發覺了。

  白玉騏只報之以冷冷的一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9:16

第 七 章 墜下深崖


  鐘聲停下不久,兩人已到達捨身崖下,層層的石階盤旋而上,乍看起來,捨身崖像是一座石峰,石縫中的小樹是這石峰的唯一點綴。

  老和尚停住腳步,道:「老衲不能再送了,沿階上去就是崖頂了。」

  白玉騏看了這老和尚一眼,更增加了不少敬意,張嘴欲言又止,驀地,銀牙一咬向崖上步步走了上去。

  「白檀樾,小心……」老和尚話說了一半,轉身正欲離去,白玉騏這個孤傲的少年,使他數十年靜如止水的心,再度被激動了。

  白玉騏驀地停身,回頭看看老和尚緩緩移動的背影,淒然的道:「大師,白玉騏今以實話相告,武林六尊與白玉騏有不共戴天之仇,為了復仇,白玉騏雖死,亦覺心安,大師一片好意白玉騏心領,他日如白玉騏不死,必有一報。」話落頭也不回,幾個縱躍已消失於山石轉角之處。

  如緣大師心頭霍然一震,「不共戴天之仇」使他直覺到這是一場佛門的大劫。

  於是,這歷經滄桑的老和尚又沉重的歎了一口氣,一步步向山下退去。

  白玉騏轉過山拐,峰頭只見石巖陡立,這裡一般的香客是無法上去的!確是武林人物廝殺的好地方。他一聲長嘯,雙臂一振,如神鷂騰空一般,直飛而上,眨眼之間已升上數百丈,沒人層層的白雲中。白玉騏穿過雲層,捨身崖已在望,陽光比山下更加燦爛,只是沒有山下那麼溫暖。山也一樣十分寧靜,敵人也許嚴陣以待了。

  白玉騏又幾個提縱,便上了巖頂上 身之處正是入口,當他那冷森的目光掠過時,不由一怔……

  這陣容太大了……

  對面一處高台上並坐著四個七十多歲的老者,自右而左,千三個是道士,第一個身材瘦長而臉清瘦,三綹銀鬚飄於前胸,眼簾低垂,第二個面皮白淨,雙目深陷,朝天鼻,短鬚,白眉,眼簾也低垂著,第三個身材矮胖,面色紅潤,白眉無須,看起來有點陰陽怪氣的。三人背上均插著一柄古色斑斕的古劍,一樣的灰色道袍!

  三個道士下來就是一個和尚,他就是……「笑面佛」如海。

  其次是「黑白二毒」羅剛、羅強……想是代表什麼人,否則他們決不配與四人並坐。

  白玉騏認得他們是武林六尊,雖然事隔十多年,他心版上的那些印像是永遠抹拭不掉的。

  再下來就是,另一批道士約有十幾人,由一個面色慈祥年約八旬上下的老道人為首,在對面是三道士,他們的背後是深淵,這個深淵據說曾有不少的少林高僧,葬身於此,這三批道人為首的一個年約七旬,相貌異常兇猛,兩邊的二人想是他的隨從。

  其他金環幫、死堡、紅沙堡……以及數以百計的武林人物全都聚集於此,他們都懷著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想法,與不同的主張,但有一件事是相同的,他們都是靜靜的,動也不動,宛如一群雕刻的石像……

  白玉騏沒有見過這許多武林人物,也有許多和他從來無怨無仇的人,可是,他們卻以凶狠的殺心向著他-白玉騏早已知道整個武林已與他為仇了。

  復仇的怒火,燒燬了他心底潛在的善良,他現在唯有一個意念--殺!殺!殺!消滅這批武林敗類,可是自己目下的功力……

  白玉騏雖明知不如人家,雙目冷如霜雪利刃,仍注定迎面的六人,一步一步向場中走去。

  在場諸人依然靜立如死,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白玉騏的存在。

  白玉騏走到中央,緩緩停住,雙目仍然盯住四人。驀地……

  「笑面佛」如海睜開精光閃射的雙目,以低沉的聲音道:「白施主,你確是守信之人……」

  白玉騏胸中沸騰的血液幾乎使他窒息,冷電般的雙睛注定「笑面佛」如海,冷森森的道:「白玉騏不會忘了你們武林六個惡魔的所賜,雙毒為什麼不來?」聲音的冷澀幾乎要使在場所有人的血液凍結。

  數百道目光驚異的注視著白玉騏,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年人,不但聲音冷得怕人,武林六尊,他竟稱起他們為六魔。

  「笑面佛」如海依舊不動聲色,緩緩的道:「老衲與在場諸位武林朋友今日的小檀樾給天下一個明白,為什麼要與武林朋友過不去,而且,動輒殺戮,要知道因果循環……」

  「笑面佛」如海話未說完,白玉騏突然狂笑一陣道:「因果循環?『笑面佛』如海,你也知道因果循環?你還配說因果循環嗎?哈哈哈……」白玉騏的連聲狂笑,使「笑面佛」如海感到有些寒意,雖然,他明知白玉騏的武功並不如他。

  驀地--

  白玉騏停住了笑聲,一字一句的冷冷道:「當日先父手持一支『離魂簫』,你們六個惡魔心存貪念,毒死先母,逼得先父遠避泰山翠梅谷中,你六人竟然還不放過,你記得那夜嗎?在那月黑風高之夜,你們悄悄的來到翠梅谷,掌斃家父,殺害義僕,但是,你們卻殺不死我,你們該記得那個掉入寒溪中的小孩吧?因果循環……」

  說到最後白玉騏聲音已然嘶啞,那俊美絕倫的臉上,有悲傷,有憤恨,更有無比的淒涼。

  但,人世之間,錦上添花大有人在,而雪中送炭的能有幾人呢?白玉騏話剛停下,四周傳來一片不斷的冷嘲與熱諷。

  「這小子真是喪心病狂了……」

  「這廝好生目中無人,等下非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不可。」

  「假使我出手一定挖掉這廝的雙眼,看他還敢不敢目中無人……」

  「哼,應該割掉他的舌頭,使他以後永遠不能信口開河…:.」

  冷嘲熱諷,如無數的利箭,刺進了白玉騏心坎深處,人,竟然個個如此無情,欺軟怕硬,白玉騏心裡掙扎著,喊道:「我何必要爭取這批敗類的同情,我要勇敢的站起來,我要他們看看自己的最後下場……」他臉上的悲傷抹去了,淒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的殺機,驀地……

  他又發出一聲狂笑,聲歇,雙目緩緩的掃過在場每一付嘴臉細細的注視,他要記住每一個人的形貌。

  那雙精眸中沒有友情,沒有良善……也僅有,仇!與恨!

  他如刃的目光,利箭般的刺進每個人的心房,使他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話聲霍然而止,全場恢復了死寂。

  場中的情形,「笑面佛」如海已盡收眼底,知道誰也不會相信白玉騏的話語,當下依舊平靜的說道:「小檀樾,人與人相處,應該憑良心說話,老神秉承我怫慈悲為懷,只要小檀樾發誓從此退出江湖,重新作人,老袖願放過小檀樾一次……」

  「放他不得,殺人就要償命。」

  「放他不得……」

  人叢中再度鼓噪起來!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你們想放過白玉騏,白玉騏可放不過諸位……」

  「笑面佛」如海目睹此狀,心中暗喜,他為人老奸巨滑,當下故意宏聲道:「小施主,只要你今後不與佛門中人為敵,老神仍願退出這是非圈。」

  群雄中又有人竊竊私語道:「他太慈悲了……」

  「他簡直慈悲得有些一軟弱……」

  突然,白玉騏冷冷道:「少林寺,武當山,總有一日會化成焦士,武林六尊,那時候,你們會親眼看到熊熊之火的燃燒,我也將看到你們一個個死前恐怖的慘狀……哈哈……」

  一直低垂眼簾的三個道士,突然同時睜開了眼睛,注定白玉騏,他們精光四射的眼球深處,蘊藏著殺機。

  「笑面佛」如海此刻也不知如何回話了。驀地---

  群雄中閃出一人,面色漆黑,雙目外突。塌鼻海口,十分兇惡,他大搖大擺的走到白玉騏面前,喝道:「小子,你竟敢目無尊長,『黑面怪』蕭猿看在這裡是佛門聖地的份上,不為己甚,只要你痛擊自己十個嘴巴,我就……」

  「啪!啪!」,「黑面怪」蕭猿話尚未說完,只覺兩頰疼痛,頭昏腦脹的連退了三步,才弄清楚是被白玉騏打了,眾目睽睽之下,不由羞憤交加,狂吼一聲:「小子你敢乘人不備……」話聲中,突使一招「八方風雨」,雙掌帶起呼呼風聲,閃擊白玉騏渾身七處死穴。

  白玉騏靜立不動,眨眼之間招已近身,白玉騏身體一側,左腳斜跨半步,「黑面怪」蕭猿一招落空。

  「黑面怪」蕭猿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手底白也不弱,一見招出無功,猛然撤身變招,但,他快,白玉騏更快,只見白玉騏右手閃電一揚,就在「黑面怪」招式尚未變過的一剎那已扣住了他的腕脈,左手食中二指急向他胸前璇璣死穴點出。

  白玉騏快,快得使群雄目不暇接,他們之中有很多人根本就沒看清楚白玉騏怎麼下的手。

  突然,白玉騏食中二指停在「黑面怪」胸前不及二分的地方,冷然道:「我要你在人間再苦撐三年,看看他們如何下場……」

  「黑面怪」蕭猿見白玉騏要下殺手置他於死地,早已嚇得面無人色了,此刻一聽白玉騏要他苦撐三年,就知白玉騏要廢他的武功,這簡直比要他的命更可怕,要知道武林人物武功在身,猶似生龍活虎,一日一武功被廢,與常人無異,其痛苦可想而知,更何況殘穴被點後還要受那傷殘的痛苦,當下不由嚇得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敢……」

  群雄中突然有人喝道:「放掉他!」一條藍影,捷如鷹隼般的凌空撲到。驀地--

  白玉騏冷笑一聲,左手一揚,右手一送,只聽「黑面怪」蕭猿慘哼了一聲,一條人影迎著藍影飛去。

  藍影在此不得已情況下,只得接住「黑面怪」蕭猿的身體,降落地面,只見「黑面怪」蕭猿氣息微弱,四肢柔弱的垂了下來,口鼻隱隱的透出血跡,正是殘穴被點的現像。當時不由氣得臉色發青。

  白玉騏看清來人的真面目,冷笑道:「地絕韋清嵐,閣下弟兄倆一向偷偷摸摸的,今日何不一齊露面?」

  「地絕」韋清嵐小心的把「黑面怪」蕭猿放到一側,掠身上前狠聲諷刺道:「這只是閣下的少見多怪,江湖上誰人不知那個不曉『天地雙絕』從不同時現身,哼,何況對付你這種手下敗將只我『地絕』韋清嵐已太多了!」

  他的話倒是說得不假,天地雙絕確實從來未在江湖上同時露臉過。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今日受傷的又是你死堡中的人了!」

  「不錯,吃我一掌。」

  「地絕」韋清嵐話聲一落,指顧問連拍三掌,掌出夾著一股銳嘯聲,功力怕不已經用到了九成以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39:53

  白玉騏過去曾與他對過掌,雖然當時是在受傷之後,但他深知此人功力不在他自己之下,目前強敵環伺,當然更不宜消耗體力硬拚,當下只得避開主鋒,進避了三招。

  「地絕」韋清嵐,人不但奸詐,同時也極聰明,見白玉騏只避不攻,星目一轉已知道他畏懼的什麼了,掌勢一緊,全是硬打硬撞的招式。

  白玉騏一開頭已失先機,而令心思又被「地絕」韋清嵐洞悉,頓時完全處在挨打地位。

  轉眼之間,三十招已過,這時白玉騏已退到六尊中的三清坐前不滿五丈的地方了。三清為首的一人,衣袖中的二指慢慢的彎了近來,內力源源運於右臂。

  恰在此時,「黑面怪」蕭猿恢復了知覺,頓時痛得狂吼一聲,哇的吐出一大口紫血,「地絕」韋清嵐卻聽得一怔,手下不由略緩一些,驀地---

  白玉騏清叱一聲,招化「韋陀降世」反掌揮出,掌勢排山倒海,力逾萬鈞,「地絕」韋清嵐驚覺掌風已近身不滿三寸,躲是不可能了,惶恐之下,自然而然的迎出雙掌,但卻只提聚五成真力。

  就在此時,白玉騏突覺背上「背心穴」一麻,功力驟失,頓時一怔,而此刻「地絕」韋清嵐匆促拍出相抗的真力已到胸前。

  「砰!」的一聲,白玉騏胸口頓時如中了一記萬斤重錘,踉蹌退出五尺,頓時血氣翻湧,但他卻強忍了下去不肯張口吐出,儘管他明知道這樣對自己是有害無益。

  群雄都是行家,他們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覺得有些一意外,不過他們沒有親臨其境 只當白玉騏後力不繼罷了。

  最驚奇的該是「地絕」韋清嵐,他是當事人,知道白玉騏那一掌的威力足可以超過自己那一掌一倍以上,因此受傷的該是他,而不應該是對方白玉騏。

  但他為人狡詐無比,當下不動聲色,星目一轉,一 一掃過武當三清及「笑面佛」如海等人的臉上,當他目光與武當三清中第一個相觸時,個中因由頓時瞭然,心中不由暗哼了一聲忖道:「借刀殺人之計,可惜你牛鼻子用錯了人了。」

  當下故意朗朗一笑道:「在下令日本欲取你性命,但閣下欠人血債太多,兄弟今日不便獨佔,僅此一掌就便宜了你好了。」話落朗朗一笑,目光掠過三清的臉上,回身抱起「黑面怪」蕭猿離巖而去。

  白玉騏雖然被他擊了一掌,但他卻並不恨「地絕」韋清嵐,因為真正傷他的卻是他身後四人中的一人,他自己是最最清楚的。

  白玉騏緩緩轉過身來,右手一揚,玉劍已經出鞘,雙目殺氣騰騰的注定了四人,冷冷的道:「現在該輪到四位償債的時候了!」

  四人不動聲色,「笑面佛」如海有意無意的瞥了黑白雙毒一眼,「白毒」羅剛緩緩揮手入懷摸出一枝烏木令,這正是「六尊令」。

  恰在此時,那臉色慈祥的老道士,開聲道:「四位道兄,小弟因崆峒山尚有要事未了,今日想就此別過,收拾白玉騏一個,有這許多高手在此,想來也用不到兄弟這點劣技加入了。」

  那個相貌兇惡的老道也道:「崑崙無上真人亦告辭。」

  「笑面佛」一怔,緩緩起身道:「兩位道兄,到底有何急事小弟不敢多問,不過此間的事,馬上就可結束了,兩位何不稍等片刻再走……」

  無上真人笑道:「正因此,所以小弟想放心先走了……」

  此刻持令的「自毒」羅剛,突然高舉烏木令道:「持此令者代表六尊,違此令者背叛武林,今命令崆峒太極真人,崑崙無上真人,出場擒拿白玉騏。」

  無上真人與太極真人登時臉色一變,但卻又不便公然違令,太極真人略一沉思,抬頭道:「只命令貧道而與崆峒無關嗎?」

  「白毒」羅剛不加思索的答道:「不錯。」

  此刻無上真人也已會意,「笑面佛」與三清俱已會意,但已太晚。

  三清中的第一人,冷冷道:「兩位道兄何苦認真,你我同是一輩,六尊令怎敢命令二位,還是請二位稍待片刻如何?」

  太極真人與無上真人分別將門下弟子遣走,無上真人突然朗笑道:「哈哈哈!貧道

  今日說句見外的話,此事與我崑崙派無關,先前持令人已說過命令的是貧道,因此,違 令之人也是貧道,貧道就此告辭。」

  太極真人也笑道「」貧道也是此意,以整個江湖對付一個孺子,未免令人齒冷。「

  二人話落頭也不回的下山而去。

  」笑面佛「如海與武當三清,心中雖恨卻不能表示出來,」笑面佛「如海高聲道:」兩位道兄後會有期……「但卻無回聲,驀地-

  場中揚起一聲清亮的暴喝,一片白濛濛的劍氣己罩向四人頭上……

  這是玄玉七劍的最後一招,」玄玉歸真「威力之大,變化之妙謂天下絕招,但此招也是最耗真力的,因為他需要用雄厚的真氣逼於劍身才能發出劍氣。

  本來白玉騏此刻是不宜用道一招的,因為他已身負不輕的內傷,但為了復仇他只有不顧一切的全力使了出來。

  三清一佛但覺劍氣刮面生寒,上下四方全是數不清的濛濛劍影,全身駭得一怔,敢情他們根本就沒料到適個年僅弱冠的少年在負了嚴重的內傷後仍能夠使出武林罕見的劍氣,其他的人也都是行家,他們的震驚當然更在三清一佛之上了。

  三清一佛乃是今日江湖上的六個最高能手中人,雖然震驚,但並不惶急,他們鎮定的齊齊將雙袖一拂,拍出八道奇猛的氣勁罡風,飄身退出五丈,勤作迅捷,身法輕靈,歎為觀止。

  八道罡風逼得白玉騏劍勢一緩,白玉騏心血微感浮動,銀牙一咬,強壓胸中翻騰的血液,運力一挺劍身」嘶嘶……「連聲,石台上被劍氣劃了深達三寸的三條深槽,三清一佛卻在最後的一剎那退了出去,這是白玉騏所始料不及的。

  白玉騏落身石台上,橫劍而立,春目血絲密佈,玉臉漲得通紅,血!已湧到了胸口,他忍著,他不願在這些人面前吐出血來。

  但,這卻是忍不住的,他覺得丹田的真氣似乎已散了,散得無法收聚,他有些絕望了,但復仇的怒火使他強自掙扎著,終於」哇「的一聲,他吐出了一口紫黑的淤血,臉色由紅轉為灰白。

  白玉騏手持玉劍一步一步向三清逼去。驀地---

  那陰陽怪氣的矮胖老道,跨前兩步,開聲道:」白玉騏你死到臨頭仍不在悔改,貧道今天不為己甚,以這雙空手為天下除害,你進招吧!「話落隨便一站。

  白玉騏雙目光如電一般注定他,突然王劍一揚喝道:」陰陽真人你納命來!「仍是那招」玄玉歸真「,但威力卻已不及先前一劍了。

  武當三清為悟雷子、悟電子、悟雪子。悟雪子由於相貌不男不女,早年在江湖上稱他為陰陽道人。

  陰陽真人能登上六尊寶座,武功自有其獨到之處,他雖然未能識破」玄玉歸真「的奧妙,但卻已看過一遍了。

  只見他大袖一拂,輕靈的逼了開去,同時在閃身之際,右掌一振掃出一陣勁風,襲向白玉騏使劍的右脅下。

  白玉騏心知急攻難成,只得強忍心頭之恨,回劍使出了第一招。

  轉眼間兩人各拆了三十招,四周群雄但覺兩人身體的移動雖然不快,可是在延身出手之際,使人眼花撩亂。

  白玉騏內力不及陰陽真人,三十招一過動作慢慢遲緩了起來。

  陰陽真人,三十招仍未將受傷的白玉騏制住,臉上也覺得沒有光彩,此時正好再度錯身,陰陽真人驀地將全身功力凝於右掌」呼「的推了出去,掌風捲起一股銳嘯。

  白玉騏欲回劍自救,已力不從心,情急之下,突然暴喝一聲,眾人只覺那玉劍如電光石火一般的普照大地,這是什麼招式,不要說他們沒有看清楚,就是連悟雷子、悟電子與」笑面佛「如海也沒看清楚,誰知道這一招就是」天光血影「。

  陰陽真人當局者迷,更覺茫然,甚至連怎樣躲避都不知道……因為兩人相距不過三尺之撞。

  眼看玉劍就要斬到陰陽真人的右臂了,突然,白玉騏突覺殘穴上被猛刺了一指,渾身真力頓時四散。

  」嘶「的一聲,跟著又是」砰「的一聲,白玉騏一個身體,斜震出五丈多遠,在身體著地之前,殘穴上又被點了一指,全身真氣全洩,」叭噠「一聲跌在斷崖的邊緣,這裡就是先前無上真人站立的地方。

  白玉騏翻身一挺,想站起來,但已覺困難,只覺得全身骨骼如同脫了節一般。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的殘穴被人隔空連連點了兩下,今世他是別想練武功了。

  陰陽真人呆呆的立在當地,他本來以重手法擊了白玉騏一掌已經夠了,而且他掌力拍實之際,也已覺出白玉騏已經沒有抵抗力了,但是,他卻仍然點了他的」殘穴「那只被白玉騏玉劍順勢而下劃破了的袍袖,迎風飄舞著,他的心也在跟著飄浮不定……。

  群雄一見白玉騏重傷倒地,紛紛爭先恐後的躍了過去,他們都想殺死白玉騏,這不是為了仇,也不是為了怨,而是為了白玉騏在江湖上的名氣太大,殺了白玉騏可以因而成名……

  但,其中有一個人沒有動,他是」金環震天翁「於天泰,他覺得對白玉騏一個孩子,這樣太過份了,他雖是一代江湖梟雄,卻還有惻隱之心。

  無數的刀劍圍住了白玉騏,指著他的要害,無數猙獰惡毒的嘴臉向著白玉騏,他們沒有同情,沒有正義……

  白玉騏吃力的撐起身體,怨恨的目光掃過了每一個人的臉,他並不怕死,既不能報仇,生!對他已沒有光,似屬多餘的了。

  刀劍一寸一寸的逼近,雄群彼此監視著,誰也不敢先下手,如同一群狗圍著一塊肉一樣,誰都想吃,但卻誰也不敢搶先吃。

  白玉騏吃力的仗劍站了起來,群雄的刀劍他視若無睹,刀劍已距他身體不滿三寸了。驀地……

  一聲沉喝:」諸位,放了他吧!「

  群雄一怔,回頭只見說話的是陰陽真人,他臉上並沒有絲毫的表情,繼續道:」他的殘穴已被點了。「

  群雄不由」啊「了一聲,他們只當白玉騏已受了重傷,卻沒有想到他已被點了殘穴。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爭的,群雄怏怏的走回了原位。

  」笑面佛「目注白玉騏蒼白如死的俊臉,心下突生無比的悔意,如果不先點他的殘穴,他不會受傷,害其母,殺其父,而令……

  」笑面佛「低垂下了眼簾,他怕與白玉騏的目光相觸,只低聲道:」小檀樾你走吧!今後江湖上不會有任何人敢加害於你……「

  」笑面佛「如海話未說完,突聽白玉騏悶哼一聲,抬眼突見人影連閃,恰如流星趕月一般,在先前白玉騏立身的地方落下了八個身材高大的怪人。而白玉騏卻已不見蹤影了。莫非這一朵江湖奇葩已被人推下捨身崖了。

  群雄這時也已驚覺,目光集中在這八人身上,只見他們一個個身著短袖短衫,黑毛茸茸的腿手都露在外面,頭髮披散,尤其駭人的是他們臉上都刺有花紋。

  為首的一人臉上刺的是一個龍頭,第二個是虎頭,第三個獅頭,第四個豹頭,第五個熊頭,第六個狼頭,第七個猿臉,第八個卻是個狐頭。刺得非常逼真,栩栩如生,八人都身背一支藍笛,他們是從那裡來的,誰也沒有看清楚。

  突然那為首的一人喝道:」我們是洱海八羅漢,初到中原不久,現在設寨雞公山上,定於今年五月五日在雞公山開壇,屆時希望在場諸位全到,白玉騏久留江湖只能為患,已被我等推下崖去,給諸位絕了一大後患。「

  」笑面佛「如海心中不由有些悵然,再加上八人突如其來的出現,心中不由動了真怒,袍袖一拂推出八成真力,轉身淡淡的道:」你們在中原開壇與本寺何干?「

  龍面人是大行家,當下也不示弱,雙掌一抬,微微一翻,冷笑道:」龍面人擔待不起。「

  兩股勁氣一觸即失,功力竟是不相上下。

  狐面人冷冷笑道:」大和尚,我們此來乃是以禮相邀,不過白玉騏怎麼傷的,我兄弟八人卻也看得非常明白,他殘穴之上連挨了兩指,他仍然承受得住,卻也使人驚奇,不過…… 「

  陰陽真人突然插口冷冷道:」不過怎樣?「

  」哈哈哈……我狐面人說話有個毛病,就是喜歡想一想,也正因為如此,才給許多朋友沾了不少光,不致於當場出醜。「狐面人確實狡詐如狐狸,三清一佛竟然當場給他弄得說不出話來,突然,狐面人臉色一整,道:」敝幫開壇,去與不去是諸位的事,不過我等將白玉騏推下崖去,這筆賬卻無形之中記在在場諸位的頭上了,我想諸位應該還記得早年在江湖上有個身繡九條白龍的人罷……「

  」天魔儒俠?「群雄頓時被驚得目瞪口呆,這名字確實太駭人了。

  」不錯,就是他,他有三個弟子,人稱「天機道人」、「魔魔僧」與「玉女」,而這個「玉女」卻已愛上了白玉騏,就在白玉騏動身不久,他們也已啟程,也許是諸位幸運,他們竟走進了我師傅預佈的天門陣,我等八人此來就是受了陣中人的托付,當然,還有個條件,我們如救出了白玉騏,他們答應不與我等為難,本人現在老實告訴各位,

  我八人的武功尚非他們三人之敵,就是我們的師傅,四大金剛,也僅能與他們在伯仲之 間,我們回去只消說一句我們來遲了一步,白玉騏已然葬身崖下,然後將他們放出來,在場諸位的後果可想而知……「狐面人話落一頓,又自袖中摸出了一管紅玉簫,道:」這支玉簫是白玉騏借給玉仗神丐的,如今丐幫中人,已因為這支簫,家師祖將他們全放了,但他本人卻一起因在天門陣中,因此他托我等將此簫還給白玉騏,白玉騏給他丐幫的恩惠諸位可想而知,我今日將簫擲回崖下,回去只消說白玉騏已墮捨身崖下,「玉仗神丐」會採什麼行動,不必本人多士墓,一切還望諸位三思而行。「話落竟然真的返身將簫擲回崖下,回頭對其他七人道:」師兄們咱們走吧!「

  八條人影一幌,轉身即向峰下落去,」笑面佛「如海突然大喝道:」慢著!「

  崖下傳來龍面人的聲音:」此事將在敝壇開壇以後再說,望諸位三思。「最後的聲音已經十分遙遠,但卻非常清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0:12

  這時那一直沒有說話的悟雷子,緩緩起身開腔道:」此事去與不去取決於諸位自己,貧道等想就此告辭了。「

  」慢點!「說話的是」金環震天翁「於天泰,他雙目注定四人,道:」武林六尊向以武林的家長自居,今日大家來此也是應諸位之約,難道一旦真有了對頭,就撤手一去了之嗎?老夫並非怕事,只是覺得如此太不應該了。「

  」於兄之意要貧道等如何?「悟雷子冷冷道。

  」很簡單,如諸位不能作主從今天取消六尊之令。「於天泰說到後面雙目突然爆射出兩縷精芒。

  」笑面佛「如海,悟雷子,悟雲子,霍然站起,頓時成了劍拔弩張之勢。

  就在此時,崖下突然傳來一個嬌柔悅耳的少女聲音:」祖爺爺,你走快一點嘛!「

  傻丫頭,他們都是佛門中人,頂多傷了他,他死不了的,你倒是頂慈悲。」

  「不來了,祖爺爺你……」

  話聲中崖頂人影連閃,眾人舉目望去,三清一佛,全都呆了,他們臉上都沒有表情,宛如石刻的一般。

  在入口處巍然卓立著一個老人,長長的白眉幾乎掩蓋了那雙明亮的眸子,白鬚齊胸,面色紅潤如嬰,年紀怕不在百歲以上,他,就是名震遐邇的「日月老人」。

  在老人身側靜立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黛眉鳳目,膚光如雪,不但美得難以形容,而且顯得無比的高雅、聖潔,使人一旦與她並立就有自慚形穢的感覺,這時她那雙秀目正在搜尋著全場。

  「日月老人」的目光,環掃了全場一周,頓時一怔,他緩緩把目光移到「笑面佛」臉上,和聲問道:「如海,白玉騏那娃兒呢?」

  如海頓感手足無措起來,那聲音雖然和緩,卻有責備的意味在內,少女見狀芳心登時一驚,急問道:「他怎樣了?」

  「笑面佛」如海連忙申辯道:「並非我等將他推下崖的,而是……」

  少女一聽已推下崖去,芳心頓時一涼,素掌一震,舉手就要劈來,突然,「日月老人」拉住她的手道:「且慢……」

  少女臉上顯出一種奇異的表情,抬頭問道:「祖爺爺,你承認我是你的曾孫女嗎?」

  「日月老人」道:「當然,你本來就是我的曾孫女嘛!」

  「你愛我嗎?」

  「日月老人」奇怪的問道:「萍兒,你是怎麼了?」

  「祖爺爺,回答我。」少女的聲音有些淒楚與憤慨。

  「日月老人」只好茫然的點點頭。

  少女的手指突然一指在場諸人,堅定的道:「那就殺掉他們,全部殺掉他們。」

  秀目中沒有絲毫情感,只像個索魂的羅剎。

  「日月老人」一怔道:「萍兒,這怎麼可以?」

  「祖爺爺,你是愛我還是愛他們?」

  「萍兒!」

  「兩者任選其一。」

  「日月老人」茫然的立在那兒。

  「祖爺爺,你快決定嘛。」

  老人望望她,只見她美眸中蘊著那顆晶瑩的淚珠,是幽怨,近日來他已多次看到她眼中時有這種光彩,但沒有令日這麼濃厚而明顯,自那天桃花林中救了白玉騏以後,姑娘一直不肯回大雪山日月洞去,老人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但卻拗她不過,今日在山下碰到了太極真人與無上真人,得知白玉騏已傷重陷身捨身崖,姑娘突然堅定的表明了心意,非要上山一探不可,想不到白玉騏竟然已先遇害。

  老人突然抬起眼,雙目中暴射出數尺寒光,長鬚拂動胸前,向群雄一步一步踱去,全場的人不由全部顯然的望著老人。

  「日月老人」緩緩舉起雙手,掌心內陷盈寸,他只要將兩掌推出,在場的人就要有半數以上會倒下去。

  老人的目光觸及了那些哀求的目光,雙掌突然無力的垂了下來,他吃力的道:「萍兒!」

  少女已知一切都不可能了,她雙腳跪了下來,向老人拜了下去,淒然的道:「祖爺爺,萍兒不該逼你,但我無法克制內心激動,祖爺爺,萍兒去了,請你不要找我,也原諒萍兒的不孝……」少女話說到此,淒涼的長嘯一聲,飛下峰去。

  「日月老人」怔住了,這一切的變化,對他猶如一場浩劫,他頹然的呼喚著。

  「萍兒、萍兒……」少頃,老人轉頭對群雄道:「你們做得太卑鄙了,但終有一天,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話落亦離崖而去。

  這裡是一處谷底,周圍不過一里見方,四周峭壁如削,平滑如鏡,高插雲霄,谷底只有中午始能受到一點陽光,潮濕陰暗,使得谷底與石壁上生滿了苦蘚。

  白玉騏靜靜的仰面躺在一塊石板上,身邊放著那柄寶劍與那支離魂簫,陣陣的寒風對武功已失的他,像是千萬根刺骨的鋼針,把他從昏迷中刺醒。

  他吁了口氣,幽幽的睜開眼睛,只覺四週一片昏暗,陰冷的寒風使他「機伶伶」的打了陣寒噤,他心想:「我一定是死了,否則我不可能平穩的睡食這石板上而沒有粉身碎骨,這陰冷的寒氣,這昏暗地的方不正是陰世地府嗎……」他想撐起身子,突然他觸到平放在身側的一劍一簫,這更加重了他已死的想法,他暗忖:「這簫本是在『玉仗神 丐』手中的,何以現在又會到這裡來呢?大概我是真的死了!」想到死他心裡並沒有畏懼,卻有些惆悵,因為人世間他還留下了一大筆未索回的血債與欠人的恩惠未償,他暗想:「上蒼難道真的如此無眼嗎?難道白家的沉冤永遠不能洗雪了嗎?」

  驀地……

  一個鏗鏘的聲音道:「娃娃,你是從人間來的嗎?」

  白玉騏猛吃了一驚,撐身坐起,只見在一丈外的崖壁下,模模糊糊有個黑洞,裡面透出兩道如野獸般的目光,只是那目光是白色的罷了,其他白玉騏什麼也看不清。

  「不錯我是從人間來的。」隨著天氣的昏暗,寒氣的侵襲使他越發抖索得厲害。

  「你以為這裡是地府?」

  「人死當然到地府,不然又能到那去?」

  「哈哈……不錯,這裡確實像地府!娃娃,地府與陽間相比怎樣?」那聲音問道。

  白玉騏不加思索的道:「我想地府比人問好,至少沒有欺詐,沒有沽名釣譽,沒有顛倒黑白是非的。」

  「你不思念人間?」

  「我思念人間,是因為我留下一大筆債在那裡沒有索回,也沒有還人。」

  那聲音嗤的一笑道:「陰間可用不到錢的。」

  「哈哈!錢也許不致於使人如此懷念留戀……」

  「難道是情?」

  「不!情只能說是其次!」

  「那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血……債!」

  「啊?」那聲音被這兩個簡單的字引起了無比的驚異,良久良久,那聲音才道:「唔!你留戀人世的原因與我相同,但你可以再到人間,我卻不能了,娃娃,過來吧,不然你要凍死的。」

  白玉騏心忖:「人死了難道還會再死上一次?」

  「哈哈……娃娃,你以為真的死了嗎?這裡也是人世呀!」這笑聲震得他耳鼓生痛,他從來沒有聽過這麼響而可怕的笑聲,但,他很快的明白了這原因,他道:「活著還不如死了好……」

  「螞蟻尚且貪生,難道你對人生領悟得比我老人家更透澈!何況你尚有許多債待討待還呢!」

  白玉騏心中一動,但馬上又死心了,他淡淡的道:「那些債也許要等來世再討再還了吧。」

  「哈哈……娃娃,不是我老人家誇口,我可以馬上恢復你的武功!」

  白玉騏慘然笑道:「你即使武功高絕,你終久還是個人,不是神仙。」

  那人突然不悅的道:「你不是太小覷我老人家了。」

  白玉騏覺得有一股強大的吸力,他無法抗拒掙扎,無形的力量將他輕托起,落到洞外,白玉騏依稀看到有一棵似籐非籐似樹非樹的奇怪的植物封住洞口,一股熱流流進體內,寒意立刻全消--

  那人驚駭的問道:「你被點了殘穴?」

  白玉騏平靜的道:「所以我說你不是神仙。」

  那人自語道:「殘穴有人能點為什麼無人能解?難道我埋首這古洞中竟然沒有一點成就?我不信我不信……」他竟嗚嗚的哭泣了起來。

  白玉騏感到無限的驚異,這人竟然啼笑無常,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他對他有些同情,他深埋心底的善良,立刻又浮現了出來,他淡淡的笑道:「人世之間有許多事是不能預料的,你的武功也許已達化境,但自古至今有誰能解開這殘穴呢?」

  那人突然停止哭泣,問道:「你不是說我不是神仙嗎?」

  白玉騏道:「本來就是人嘛,豈能顛倒……」

  那人把「顛倒」二字重複了足足說了有十幾遍,突然大笑道:「哈哈……娃娃我想起來了,乾坤倒轉,氣血反流,又何嘗不可,哈哈……看我創個奇跡……哈哈……」

  那人連聲狂笑,震得那棵怪異的植物,沙沙作響,突然一股吸力把白玉騏猛然吸到了洞口,老人,雙手從樹隙中伸出按在他背後。

  一會只聽到那人大笑起來,喃喃自語,白玉騏只聽懂了,「這樣可以」,「這樣不可以」的幾句話。其他那些奇怪的口訣,他一句也聽不懂。

  天上浮現了星辰,那人仍在喃喃自語。

  白玉騏並不希望有奇跡出現,他只有感激那人的好心任其擺佈而已。

  那人停住自語,問道:「娃娃,你想要上崖嗎?」

  白玉騏笑道:「想。」

  「你很誠實。」

  白玉騏又淡淡的笑了笑。

  「假使我以性命救了你,你怎說?」

  白玉騏不知道這人說的是真是假,但這句話已足以使他震驚了,他毫不思索的道:「這是不可能的。」

  「假使可能呢?」

  「我不會接受。」

  「你不覺得太傻嗎?」

  「只有別人欠我的,我不願再欠別人的。」

  「但,假使你死了能救了我呢?」

  「你無恩於我。」

  「但你現在在我手中。」

  「你可以殺我,但非我自願。」

  那人笑了……

  不久那人又開始喃喃念個不停,白玉騏也回憶了一夜。

  又聽那人自語道:「這太危險了,但也只此一途可行。」

  那人轉對白玉騏道:「娃娃,我並非有心要害你。成功了,我創出了一朵武林未有的奇葩,失敗了,你也完了,你願意一試嗎?」

  白玉騏不加思索地道:「生死我早已置諸度外。」

  那人沉重的道:「只好如此,別無他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0:41

第 八 章 經穴倒置


  此時白玉騏立刻覺得一身血液被一股無形的逆流推動看,混身的血液倒流起來。血液越行越速,如萬馬奔騰,江湖直瀉,不能自主。

  白玉騏腦海中只感到茫茫然一片空白。

  一個時辰過了,那推動的力旦裡尚是越來越大,白玉騏直覺週身酸麻,宛如萬千蛆蟲在血管,五臟六腑鑽動似的痛苦,渾身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咬緊著牙關力忍其苦,沒有哼出一聲。白玉騏失去了武功,孱弱的身體開始發抖了,那人似乎已有所覺,但他不敢放鬆,他是一個好強的人,他是絞盡腦汁想要創造一朵曠世的武林的奇葩,他也要白玉騏身懷曠古的絕技。日光已斜斜的照上谷底的石壁,時已近午。

  白玉騏雙眼開始就發黑,四肢麻木不仁,好像已經脫離了他的軀殼一般,苦痛有增無減,內腑似乎完全離了原有的部位,血從他的嘴角潺潺溢出,他現在寧可死去,也不願再受此痛苦。上湧的氣血使他窒息,蒼白的玉臉變成了赤紅上洹也許是生與死的轉折點。白玉騏猛可地大喝一聲,吐出一大口濃痰,遂失去了知覺,他的脈博由強而弱,最後似乎完全停止了。

  星移斗轉,已過了三個晝夜,白玉騏除了胸口尚有一絲溫暖外,幾乎一切機能都已不發生作用。洞中那人,雙手始終沒有移開,白玉騏的身體,包括那雙閃閃生光的眼睛也變得黯然無光,這三晝夜的內力消耗,就是金剛再世只怕也承受不住。那雙手開始猶豫了,他想撤回使出的真力,死亡的命運終於要降落在多災多難的白玉騏身上了,驀地……「克啦啦」一聲霹雷,大雨傾盆而下,那人雙目中滾下兩顆豆大的淚珠,他承認失敗了,雙掌吐出的內勁,緩緩撤回。白玉騏忽然發出一聲深沉的歎息,雨點似的一縷寒意使他回復了知覺,在死亡的邊緣上他挽回了生命。這一聲微弱的歎息,使那人已絕望了的心,頓時又燃起了希望之火,他忘了身體的疲憊,幾乎要大笑幾聲,他終於成功了。

  白玉騏緩緩睜開星目,他可以看清四周的景像了,先前的痛苦已完全消失,丹田內有一股衝撞的熱流,體外也有源源的真氣流進,他直覺出他已失的內功又恢復了,他懷疑這是夢,因為自古至今尚沒有人能療治殘穴的事實。白玉騏本能的深吸一口真氣,運功調息,他覺得氣血反湧,血液逆流,丹田凝聚的真氣幾乎完全散去,不由大驚失色。

  「用你以前的內功口訣,顛倒運用,真氣逆轉。」聲音微弱,十分吃力,白玉騏沒有時間思索,立刻照話做去,全身果然立刻恢復了舒泰。開頭他很不習慣,幸虧那人以真力作先導,他才算吃力的運轉了一周,接著第二周,第三周,他已完全領悟了,利用以前的根基,他已能夠運用自如了。那不知名的人撤去雙掌,沉沉的噓了口氣,現在他才算達成了他的心願,白玉騏正要回眸去看看他是誰,那人先開口道:「運功吧!娃娃,我現在累極了,外面雨雖然大,你只好忍受點兒了,千萬要注意,不能碰那棵樹。」那人的話有使人懾服的威嚴,白玉騏一向倔強,這時聽來卻自然的接受了,立時閉目調息起來。

  大雨終於停了,谷底射進了一線陽光,又是一個中午了,白玉騏行功完畢,渾身又恢復了以往的舒爽,微」提氣,一躍而起,回身向洞中望去。觸眼不由使他一怔,只見一個六尺方圓的洞口外,盤罩著一棵似桑似籐的怪樹,樹長得不大不小的,恰好把整個洞口封住,樹上紫色果實纍纍,散發出陣陣清香,白玉騏聞之頓感飢腸轆轆,他找個空隙向洞內望去,這一望使他大吃了一驚。只見離洞口半尺左右的一塊石板上,坐著一個古怪的老人,雪白的頭皮罩住了全身,鬍子與頭髮混成一團,臉上除了那閉著的眼睛與圓而大的鼻子以外什麼也看不見,乍看起來簡直不像個人。那雙枯乾的手放在膝上,衣袖百孔千瘡,全發了霉,似乎略一抖動即可順手而化作灰燼,洞中苔蘚叢生,濕氣逼人,老人似乎坐在這裡從來沒有動過,因為他周圍的苔蘚與四壁的一樣茂盛。初看起來這老人似乎有些可笑,白玉騏想到這寂寞的老人不知在這窄小的天地裡渡過了多少漫長的歲月,他又覺得有無限的同情,這寂寞的歲月是多麼的可怕啊,白玉騏想著想著,不由一陣鼻酸落下了兩行淚來。

  「娃兒,你可是在愁如何出困?」不知何時老人已醒轉了,他的聲音與先前一樣的鏗鏘而蒼勁,只是白玉騏已不覺得震耳了。白玉騏抹去了臉上的清淚,搖頭淡淡的笑道:「四周的情勢我還沒有注意。」老人會意了,他若無其事地淡淡的道:「三十年的歲月原亦不難打發。」「三十年?」

  「值得驚奇嗎?」老人大笑了許久,聲音由爽朗轉為嘶啞,最後竟然又大哭起來,白玉騏想要安慰他幾句,又不知該如何說起。老人痛哭了一陣,好像發洩了不少冤氣,最後才嗚嗚的道:「三十年並不覺得難過,而真正使人傷心的卻是家師至今仍不知是誰陷害了我?」「什麼!你師傅還不知道是誰把你禁在這裡的?」

  「是我師傅禁的。」

  白玉騏被他弄得糊塗了,不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人停止了哭泣道:「唉!這事說來話長,我告訴你,也許你是唯一知道這事的局外人。」老人說到這,似乎勾起了無限往事,臉立刻變得一片嚴肅,緩緩問道:「娃兒,你聽說過三十年前江湖上有個雲行僧嗎?」「雲行僧?」白玉騏不自主的退了一步。「不錯,確實聽人提起過。」

  老人接著道:「他雖是個出家人,但殺人如麻,他師傅天癡上人從來沒有責備過他,並且還欲傳少林掌門之位給他,後來不知怎的雲行僧與天癡上人一同失蹤了,少林的掌門人才由如海的師傅霞智上人繼承,不想雲行僧竟會被禁在這裡。」白玉騏點點頭道:「傳言他為人十分好義。」

  「你猜後來他為什麼失蹤的嗎?」

  「不知。」

  「雲行僧自入佛門即仗義鋤強,扶弱濟貧,所積善功在所有師兄弟之上,因此他師傅才有意將少林掌門傳由他繼承,但在將要接掌門的前一年雲行僧卻做了件為人不齒的事,少林寺附近一家獵戶的少婦被人姦殺了,甚至連她的全家均遭滅口,這事不幸竟是雲行僧干的……」「怎麼可以武斷是他?」

  「現場的腳印是可對證,還有雲行僧平日所用的一枝竹杖也在當地……」白玉騏沒話可說了,他只堅持道:「我深信不一定是他幹的。」

  老人歎了口氣,繼續道:「當夜雲行僧就被天癡上人帶走了,天癡上人把他禁在捨身崖下的這個石洞裡,在洞門種下一株他早年自南海帶回來的盤門桑,這種桑樹不怕掌風,能分泌劇毒,任何人只要一碰到它,立即斃命,天癡上人臨去的時候曾說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後才會釋放他,因此雲行僧就以這桑樹上掉下來的果子充飢,在洞中枯坐了三十年……」「天癡上人始終沒來?」

  雲行僧點點頭。

  「這麼一棵小小的樹竟能因你?」

  「娃娃,你不相信?」

  白玉騏簡直不相倍這麼一顆小樹能困住一個武功高強如雲行僧的人,他霍然轉身拾起地上的玉簫向小樹打去。脆弱的樹枝應手而斷,但奇跡立刻出現,那斷掉的樹枝尚未落地,而新枝忽然又生長了起來,與先前的一枝長得一模一樣,白玉騏頓時為之怔住了。洞中雲行僧不由狂笑起來,他似乎為他師傅的傑作而感到得意,也為這困他三十年之久的小樹而自豪。白玉騏發了一會怔,茫然問道:「難道世界上沒有東西能夠毀它?」

  雲行僧止住了狂笑,道:「娃兒,這棵樹是我師傅種植的,你別想毀了它,你若毀了它我不但不感激你,還要找你算賬。」「難道你甘心被人冤枉到底?」

  「你怎知道我被人冤枉呢?」

  白玉騏大笑道:「你師傅天癡上人乃是一代至尊,位同少林掌門,如果他不知道你是被人嫁禍的,他會留你到現在嗎?」雲行僧突然一怔,三十年來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層道理,白玉騏一言使他頓時茅塞大開,他仰臉望著洞外灰暗的蒼天,茫然道:「三十年我白等了三十年……」白玉騏眸神一閃,驀地……

  他驟然回身拾起玉劍,姆指一按劍簧彈開劍鞘,回身閃電一招「古樹盤根」,未等雲行僧出聲阻止,逕向樹根砍去,劍離樹根尚有三分,白玉騏目光過處,突然煞住了劍身,目注樹根發怔。雲行僧此刻也回過神來,大喝道:「娃娃你想幹什麼?」

  白玉騏沒有回答他,緩緩地蹲下身來,以劍尖輕輕撥開沙土,挑出一方四寸見方的玉符。白玉騏取過王符,只見正面刻著:「致雲行吾徒」下角刻著天癡兩個字,字跡蒼勁,筆力萬鈞,顯然是他師傅種樹時埋下的,似俟雲行僧等得不耐煩而企圖毀樹時將它打出土外。白玉騏並沒有看背面刻的什麼,只茫然的以劍柄將玉符遞進洞裡。

  雲行僧一見那玉符頓時面色大變,恭恭敬敬的接過,翻轉過來。

  雲行僧念道:「爾心清白,鑒諸神明,為護家聲,囚爾古洞」……雲行僧讀罷,捶胸仰天狂笑起來上十年的憂傷歲月,化成無比的悲憤,全在此笑聲中洩出。白玉騏默立洞外,暗然亦滾下了兩顆淚珠。

  雲行僧笑聲越來越大,身上發了霉的僧衣片片飛落,發如波動的巨浪,面色淒涼憤慨,驀然,雲行僧張口吐出一灘鮮血,笑聲依舊不止。白玉騏大驚,高聲叫道:「老前輩、老前輩,快停住笑聲,再不停止恐要傷及真元了。」老人置若罔聞,狂笑如故,血從他嘴角汨汨流出,銀色的長髮己染紅了一片。白玉騏在外面急得搔耳抓服,汗如雨下,不知如何是好。

  雲行僧又吐了兩大口鮮血,笑聲微弱了,最後終於停止了一切,血如決堤之水,不停的向外湧出來。白玉騏目注著這淒慘的景像,他輕聲哽咽的叫道:「老前輩,你怎麼了?」雲行僧慢慢睜開眼睛,那湛然的神光已不復再見,白玉騏睹狀大驚,這是學武的人散功的征兆,雲行僧看看滿臉淚痕的白玉騏吃力的道:「娃娃,我自從空中把你接了下來,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叫什麼?」「晚輩白玉騏。」

  「你知道我就是雲行僧吧?」

  「現在知道了。」

  「我可能不行了!」

  雲行僧微笑著,他像任何得道高僧圓寂前一樣的平靜。

  白玉騏驚惶的道:「前輩……」

  「娃娃,你太重情感了,我們才相識了幾天,你以為你這樣難過是值得嗎?」白玉騏感傷的道:「我們雖然相處幾天,但我敬你猶如已故的雙親。」

  「你雙親已不在世,可憐的孩子!」

  老和尚一陣黯然,連忙收斂心神,壓下激動的情感,緩緩垂下雙目,良久良久,他又睜開雙眼望著蒼天,喃喃道:「師傅,請原諒弟子至死仍未勘破嗔念,我不能放過他們。」雲行僧收回目光,看著白玉騏道:「娃兒,誰陷害了我你知道嗎?記得查出此人,他是少林寺中的人,恢復我的少林寺弟子的原有清白。」白玉騏恭身道:「弟子願竭盡全力。」

  雲行僧寂然坐著,慢慢的一切都靜止了,臉上泛有一絲痛苦的表情,白玉騏連叫了幾聲,才發現這一代高僧已合恨圓寂了。白玉騏大叫一聲,昏倒地上,時間一刻一刻的過去,驀地一陣寒風又吹醒了他,不由伏地痛哭大慟,昏厥數次。谷底又照進了陽光,白玉騏靜靜的跪在洞前的石地上喃喃道:「雲行前輩在天有靈,請佑弟子了卻你終身遺恨。」白玉騏祝禱一番,飛身躍上洞頂石壁,運功刮去壁上青苔,然後氣運右臂,寫著:「雲行聖僧寢廬」六個大字,下方寫著:「白玉騏恭立。」寫畢飄身落地,白玉騏拾起玉劍,望著洞中那銀髮披身的老和尚,他覺得有無限的留戀,他緩緩退著,克制著內心的感情,他大叫道:「雲行前輩,白玉騏告別了。」說著拔出王劍,只見一道寒光耀目上高舉過頁,道:「白玉騏誓必為前輩雪冤,恢復前輩雪冤,恢復前輩原有的清白。」言罷,白玉騏回劍入鞘,向一處石壁下離去。

  在捨身崖平坦的崖頂上,殘陽的霞光照著一個鬚眉俱白的老和尚,他靜立在崖頂似在考慮著一件大事。「我不能令少林寺中的弟子去,洱海一笛乃是一派武林邪徒。」老和尚在自言自語道:「不過,萬一他們真個放出了『天魔俠』的三個徒弟那又怎麼辦呢?咳……」老和尚歎息了。五天以來每天早晚他都徘徊在這裡,雖然只是一件算是很簡單的事,他卻永遠委決不下,因為事關著整個少林寺的名望與聲威。「嚓!」的一聲音小得如葉落針墜,老和尚霍然轉過身來,頓使他驚得目瞪口呆。崖邊臨風站著一個白衣少年。腰懸王劍,儀容絕世,一望即知他就是被推下崖的白玉騏,老和尚不自覺的退後一步,舉手揉了揉眼睛,看看這白玉騏究竟是人還是鬼?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笑面佛!在你未得到你應得的報應以前,白玉騏不會先你而死的。」話落一步一步向前逼近。這和尚正是「笑面佛」如海,自從洱笛座下的一個徒孫把白玉騏推下斷崖,要少林寺自己決定後果以來,他就一直被去與不去的問題困擾著,不去,他怕「天魔儒俠」的三個弟子不肯放過少林寺,去則無異自認無能,承認洱海笛在中原的地位,因此幾天他沒有一天安靜過,這回又遇到了白玉騏,更使他心情大大的波動起來。「笑面怫」強自鎮定,沉聲道:「白施主,你好造化……」

  「白玉騏不死,你就注定倒霉。」白玉騏冷冷的諷刺道。

  「笑面怫」如海臉色一凜,雙目神光一閃,道:「你的武功既不如我,你能說已逃過一死了嗎?」白玉騏一陣狂笑,道:「如海,你先接一招試試。」話落突然拍出一掌,風聲凜冽,猛如驚濤駭浪。「笑面怫」如海驟見一驚,觀此情勢,白玉騏的武功非但已經完全恢復,甚至還大有了進境。「笑面佛」如海側身錯步,運功也拍出一掌。

  兩掌接實,「轟」然一聲,白玉騏退了一步,「笑面怫」如海也雙肩一幌。白玉騏不再遲疑,清叱一聲,揉身而上,錯眼就是七掌,掌掌相連,幾乎是在同一瞬間拍出。「笑面佛」如海大袖飄拂,輕靈的穿插在他掌影之間。

  一瞬間兩人已互攻了三十多招,「笑面怫」如海發現白玉騏自始至終對全身穴道均不加掩護,開頭他只當他疏忽了,既見他一直都是如此,他卻誤會白玉騏是用的拚命的打法。「笑面佛」如海看出這種破綻,心中不由暗喜,招式一變,一掌緊跟一掌的急攻起來,右掌的食中二指暗蘊內勁,以備點白玉騏的穴道。五十招一到,「笑面佛」如海突然大喝一聲,剎那間拍出了十二掌,白玉騏不得不逼得向右側一躍。就在這一瞬間,「笑面佛」如海閃電般的追上,食中二指一挺,一縷罡風正點在白玉騏的肩井穴上,躍身站在白玉騏身一刖半尺處,顯然白玉騏已經受制於他了。「笑面佛」如海正欲張口說話,那知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驀地:一聲清叱:「賊禿與我躺下。」白玉騏霍然推出威力罡猛的一掌。事起傖促,「笑面佛」退已不及,還手也不可能,換了別人只有閉目等死的份了,但他因久經戰陣,臨事十分鎮定,白玉騏掌風離他前胸尚有三寸之際,「笑面佛」如海驀然使出一式鐵板橋,滾地而出。但逃過了右掌,卻逃不過白玉騏預先伏下的左掌。

  「砰!」的一聲,「笑面佛」如海才飛出去五尺,已被白玉騏打在地上,進翻三滾,倒地不起。這一掌顯然傷得他很重,而這傷也完全是由於他不知道白玉騏血脈倒流,點穴對他已失去作用所致。「笑面佛」如海半晌後漸漸甦醒吃力的撐起身子,憤怒的呆望著白玉騏。白玉騏臉上掛著一絲殘酷的笑容,一步一步向如海走去,冷冷的道:「我要你知道痛苦味道,否則不足以消我心頭之頭之恨。」「笑面佛」如海,強提真氣,將功力貫注於雙臂,以備作最後的一擊。

  白玉騏五指屈伸如鈞,切齒道:「你還想拚命嗎?那你將會死得更!」腳下依舊向前走去。「笑面佛」如海沉吼一聲,霍的將兩掌推出,掌風呼呼,兀自不弱。

  白玉騏身體凝立不動,擰身回拍了一掌。

  「砰」的聲,如海踉蹌地退了七八步,日中鮮血如泉湧,無力的跌坐就地。白玉騏星目血絲密佈,驀地—白玉騏仰天一聲長嘯,十指全屈,飛身向如海胸腹處抓去,似乎要扯出他的五臟六腑。如海自知死亡當前,但回手無力,他腦海裡掠過一絲靈光,他覺得他的死是罪有應得,就在白玉騏雙手快要抓到的時候,捨身崖的入口處忽然傳來一聲沉喝,一股無形的氣流襲向白玉騏的胸前。那氣流並不覺得怎麼激烈,忽而白玉騏的內臟似乎受了重擊,斜斜跌出了二步。白玉騏抬眼只見「笑而佛」如海背後站了一個白髮披肩,髮髯拂胸的老人,由老人的那一擊,白玉騏知道他的武功高不可測。老人沉聲道:「施主現下五腑雖只微感波動,恐將已是受傷,如在三個月中不動真氣則功力可復,如若妄動真氣,將噴血而亡,這是老衲給你擅闖少林崖上寺的警戒。」白玉騏一躍而起,真氣一動,果然內臟痛楚立起,立刻強忍冷冷道:「你是誰?」坐在地上的「笑面佛」如海突然叫道:「霞行師伯,是您老相救。」

  此人正是十年前少林主持大師霞行上人,他在十年前將掌門讓給了師侄如海,而未傳給自己的弟子如緣,因此少林寺上上下下僧侶都覺得霞行上人豁然大公,是以群相景崇。霞行讓位後就住在後寺的養晦寺,今日他偶爾出寺卻看到捨身崖上搏鬥的白玉騏與如海這才趕了過來。白玉騏一聽此人是霞行上人,心中靈光一閃,冷冷道:「霞行上人,你可記得三十年前的那件事嗎?」霞行上人一怔,問道:「什麼事?」

  「雲行僧!」

  霞行上人臉色一變,急聲問道:「他現在在那裡?」

  白玉騏道:「他被奸徒陷害已上西天去了,但,有人會為他洗雪冤屈,哈哈哈……上人覺得稀奇嗎?」霞行上人,沉聲道:「你怎知?」

  白玉騏道:「上人,此事與你無關,你何必如此著急呢?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箇中詳情,哈哈……」白玉騏止住笑聲轉身向崖下走。「娃娃,我告訴你,我要知道那人是誰?」

  白玉騏沒有回頭,只冷冷的道:「等奸徒授首之日,你自會知曉。」

  霞行上人緩步向白玉騏背後踱去,沉聲道:「我警告你快把那人是誰說出來,否則你下不了捨身崖。」白玉騏沒有理會,一步一步仍向崖口走去。

  白玉騏似已覺察身後的危機。

  他霍然轉過身來,星目烘射出奇異的光芒,注定霞行上人,冷酷的道:「佛門弟子,得道高僧,你們也知道恐怖緊張,雲行大師含冤忍辱,在湖濕的古洞枯坐了三十年,原來人早已被忘,哎!可歎。」白玉騏對霞行舉起的雙掌視若無睹,頓了一頓,又道:「你不是要知道那人嗎?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武功遠不如你,你可以舉手將他除去,永絕後患……」霞行此時已失去了他多年的修養,激動的大聲道:「你以為陷害雲行僧的是我?」白玉騏冷笑道:「大師,你何必緊張,我以為區區一個少林寺掌門是不足以掀動大師靜如止水的佛心的。」霞行上人痛苦地搐動了一下,急問道:「你以為我是為了奪取掌門而陷害了雲行,你為什麼要有這種想法,為什麼?」霞行說到此處,突然以雙手痛苦的遮住了臉,大喊道:「你去吧,我永遠不願再見到你,下次你如敢再來少林寺,一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滾滾滾!」霞行已完全失去了理智。白玉騏仰天一聲狂笑,蹣跚的向崖下走去,陰森的道:「我會再回少林寺的,為了我的仇,為了雲行大師的冤,哈哈……」白玉騏已經受了內傷,所以笑聲並不響亮,但聽在霞行上人與「笑面佛」如海的耳中,猶如千萬支利箭,直刺進他倆的心房。笑聲漸漸消失了,霞行放下雙手,對著濃雲密佈的天空,淒涼的自語道:「我並沒有陷害他,但我接掌了少林寺的主持,三十年來我內心確是受著責備,一念之差,一念之差,蒼天啊,蒼天,你對霞行的責罰也太重了!」「霞行上人」沒有理會「笑面佛」如海,逕自向後寺蹣跚的走去。

  白玉騏帶著內傷,迤邐來到了一座山頭。

  天上下起了雨來,他找到一個小小的土地,將就著躲雨。

  他發現崖下距離五十丈遠的一塊石板上躺著一個白衣少年,白玉騏看不清他的臉,只見他像一隻死了的落湯雞,躺著動也不動,仔細一望,他的胸部還在起伏著。雨越下越大,白玉騏漸漸的對那人生出了同情心來:「這麼大的雨淋久了要生病的,還是救救他吧!」白玉騏站起身來才向前邁進一步,突然心中一動,心說:「不要那人也是武林人物,那豈不多此一舉。」想到武林人物,白玉騏心中頓時產生出無比的惡感,救人的意念立刻打消了,他坐回到原處,驀地—白玉騏聽到一陣「絲絲!」的怪響,他聽聲辨位,抬眼向前望,突見距離那少年百丈外的石壁上有一個漆黑的山洞,從中射出兩道綠光,那兩注閃爍的光源,足有鴨蛋大小,白玉騏一驚—道:「莫非是什麼怪物……」隨著那絲絲怪響,兩道綠光向前緩緩移動著,白玉騏全神向洞中探著,只見一個大如木桶的橢圓形的怪頭,慢慢的向外伸展。一條大蟒,白玉騏驚叫起來。

  「絲絲!」那巨蟒的頭伸到洞外,繼續向前蠕動,它的身周圍,粗有二人合抱,白玉騏雖然一身武功,也不由倒抽了口冷氣,替那人擔起心來。那人依舊躺著未動。

  巨蟒蠕動的速度加快,不大功夫蟒頭距離那人已不滿三十丈,而蟒尾則方出洞口,如此大蟒確屬罕見。那人依舊躺著未動。

  白玉騏想那人不是瘋子,就是自甘送死。

  那巨蟒距那人不滿二十丈了,綠光閃閃的兩眼瞪著那白衣少年。

  這畜生可真狡猾,敢情它要看看少年有沒有攜帶武器,白玉騏才察知他是赤手空拳。「絲」的一聲,大蟒巨頭一昂,倏地盤成一團,把少年圍困起來,得意的審視它的獵獲物,那少年依舊躺著未動。那少年已經昏厥了不成?白玉騏心中一急,正待起身相救。

  說時遲,那時快,巨蟒又是「絲」的一聲,張開血盆大口向少年猛撲過去。一聲清叱,只見白影一閃,巨蟒那一雙綠油油的巨眼頓時黯然無光,顯然,是被少年扯瞎了。巨蟒負痛,胴體一縮,崛起二十餘丈,那白衣少年動作雖快,仍然未及飛出就被那巨蟒纏住了。那少年一身武功了得,他左手撐住巨蟒的下顎,右手「轟」然一聲,劈在蛇身上,那巨蟒竟然毫不在乎。只把尾巴一掃,「嘩啦啦」一陣大響,攪得方圓數里之內飛砂走石。

  這時突有四五十個手持刀槍弓箭的獵人從四面八方奔過來,一齊大聲吶喊,卻都不敢近前。白衣少年劈了十幾掌,但沒有傷得那巨蟒分毫,它反而把他纏得更緊。

  白衣少年劈出的掌力漸漸微弱終至無力再劈,只用雙手抵住巨蟒的下顎。巨蟒力大無窮,一扭頭,伸出紅紅的長舌,眼看就要舔到少年鼻尖上了。周圍夫有的獵人們見狀,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害怕,不約而同的一聲「啊喲!」一湧而上。半空中突然雷嗚似的喝道:「眾位且慢,看我的!」眾人祗見白影一閃,一道紅果沖天而起,大家定神一看,蛇頭已滾落在地,緊接著蛇身橫七豎八的蹦跳不止,簡直鬧得地動天搖,有幾個躲避不及的獵人,被他活活的甩得半死。斬蟒的人正是白玉騏,他料想這巨蟒一定刀槍不入,是以一動手就使出了玉劍。白玉騏回劍入鞘之際,順手帶住白衣少年躍出了這蟒的重圍。

  獵人們見他們兩人都是身著白衣俊逸非凡,一時間真是無限的感激與欽慕。原來這巨蟒已經為患多年,弄得雞犬不寧,平日周圍伏有獵戶守候示警,今日一旦除去,怎麼不謝天謝地呢?白玉騏落地後,目光一掃白衣少年,不由心中暗讚:「這人好英俊,只是缺少了些男子應有的剛毅。」只見這人,細眉彎彎,美目如畫,櫻口貝齒,還有一種一局貴的氣質。白玉騏要走了,他提氣縱身,飛出五丈一個起落,躍向崖頂。

  「兄台稍停,請教尊姓大名?」白玉騏聽出是白衣少年在喚他,聲音清脆嬌柔。白玉騏落在崖上略一遲疑,突覺香風一陣,白衣少年也已趕到了身邊,白玉騏心中暗忖道:「這人脂粉氣好重。」白玉騏不願說出自己的姓名,搭訕道:「兄台何必動問,也許你我今日為友,明日為敵!」白衣少年一怔,美目一轉。

  「這話怎講?」

  白玉騏道:「兄台是武林中人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雨水將白玉騏臉的大蟒的血跡沖洗下來,白衣少年似乎從他臉上看到了什麼,乃微帶幽怨的解釋道:「我所以說是武林人物,是因為我現在仍在武林中活動,不過活動的目的僅僅為了積聚善功,以對一個含恨葬身捨身崖下的朋友聊表誠意而已。」白玉騏問道:「兄台尊姓大名?」

  白衣少年端詳著白玉騏的臉良久,半晌驚喜地直叫道:「就是你就是你,你沒死……」白衣少年一骨碌撲進白玉騏懷裡。白玉騏一時被弄糊塗了,弄得手足無措,他怎認識這個白衣少年,急急道:「這位兄台貴姓大名,想是你認錯人啦!」「我想決沒有錯認,我是從一個朋友那裡知道白兄的為人,心中甚感欽佩。」「但不知道貴友是誰?」

  白衣少年默然。

  白玉騏又問道:「你是不是天機道人、魔魔僧與玉女的朋友?」

  白衣少年眼珠一轉笑道:「正是。」

  「他們現在在那裡?」

  白衣少年一怔,這下他可答不上來了,停了一會,他說道:「白兄,這裡雨下得這麼大,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避避雨再說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1:17

第 九 章 曉風殘月


  當下就由白衣少年領路,翻過山頭,前面是一垛峭立的石壁,約有十丈多高。

  白衣少年道:「上面有個石洞。」話落雙肩微微一動,早已飛上洞口。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暗讚一聲,他於是深吸一口丹田真氣,也凌空躍起,突覺內腑一陣劇痛,真氣全散,他一陣驚恐「砰」的一聲已摔到洞口,臉色蒼白如紙。

  「白兄,你是不是受了內傷?」

  「沒有什麼,兄台,天氣有些寒冷,生個火把。」他掩飾著痛苦,慢慢移步走進洞中,在一塊大石上坐下,白衣少年也隨著跟了進去。

  山洞左邊有個岔洞,尚覺乾燥,也相當寬大,卻沒有可以生火的東西。

  嚴重的內傷使白玉騏的下身有些麻木了。

  白衣少年從洞外找了些枯樹椏枝來,引火點燃,洞內漸覺溫暖。

  白玉騏提議大家將衣服脫下來放在火上烘烘乾,白衣少年躲過白玉騏,檢了幾根樹枝,走進洞的深處。

  白玉騏趕緊盤膝而坐,運功療傷,才一提氣,白玉騏猛然全身一震,真氣似乎已全然渙散無存,如霞行上人的話沒錯,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白玉騏對著那熊熊的火焰深吸了一口真氣,再度運功……

  「吃」的一聲,白玉騏吐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花,但覺一片模糊,他終於失去了知覺。

  雨過天明,柔弱的晨光已射進洞中,白玉騏悠悠醒轉,發現那白衣少年睡在自己懷裡,他那本來紅潤的玉臉,此時變得非常蒼白,他似乎流了很多汗,睡得正非常甜,從他身上散布出來一股稀有的奇香。

  白玉騏心中一動,試一運功,竟通體舒適,血氣暢行。他明知是白衣少年救了他。

  白玉騏內心萬分感激下輕輕撫摸著白衣少年的雙手,只覺得又柔又滑,纖細修長,這雙可愛的玉手啊!應該是屬於妙齡少女的才對!

  一會兒,白衣少年甦醒了,他發覺自己睡在白玉騏懷裡,很不好意思,他告訴白玉

  騏他姓羅名寄萍,他是用他祖爺爺給他的一顆千年雪蓮子救了白玉騏,他如令隨處飄泊,無以為家,言下頗有追隨白玉騏之意,白玉騏雖然萬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可是想到自己保仇未報,遍地皆敵,著實不忍連累於他,乃取出「離魂簫」相贈,留為紀念,羅寄萍又那裡肯受?白玉騏將簫擲之於地,說聲「羅兄再見!」躍出洞外,飛馳而去,羅寄萍急忙拾起「離魂簫」,叫聲:「白大哥,還有話說。」縱身一躍,隨後趕來。

  白玉騏依在一棵大樹上,略事休息,突見紅影一閃,一個二十來歲紅衣少年落在一塊巨石上,那人探頭向四處張望,似乎找尋什麼人,白玉騏連忙藏身樹後,偷窺究竟。

  另一塊巨石背後響起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司馬少堡主真守時間。」一個手持綠玉杖的老丐從巨石後面走出,此人竟是「玉杖神丐」桑無忌。

  紅衣少年拱手一揖,笑道:「桑前輩大概已經來了很久了吧?難怪司馬照望不見人影。」

  「不錯,老要飯的確已在後面睡了一大覺了。」

  「桑前輩睡得好甜好安靜。」

  「少堡主猜錯了,老要飯的不睡則已,一睡就鼾聲如雷。」

  「那可能是悶聲雷了,不然紅沙堡中人,不會聽不見的。」

  「少堡主果然聰明,老要飯的要羨慕司馬長虹,有你這等龍子,少堡主可聽說過老要飯的有一種比悶聲雷更奇妙的玩意?」

  司馬照雙肩一沉,運功於左右兩掌,搖頭道:「不曾聽說過。」

  「哈哈……少堡主可想見見嗎?」

  司馬照自知非「玉杖神丐」之對手,倒身橫跨兩步,笑道:「司馬照的確想見識見識,不過,目前尚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此事關係中原武林太大,光公後私,只好以後再見了。」

  「桑前輩可知道洱海笛已進駐中原,誓滅中原武林同道的事嗎?」

  「少堡主約老要飯的來此就是要告訴這件人人皆知的秘密嗎?」

  「中原同道要怎樣對付他們,不知桑老前輩可曾耳聞?」

  「老要飯的已略知大概。」

  「可慮的是現下中原武林同道,老一輩的歸隱的歸隱,去世的去世,餘下的卻又萍蹤不定,無處尋覓,行走江湖的武林人物,雖然為數不少,但要與洱海笛相搏,實力尚嫌不夠,就拿現令的武林六尊來說吧,雖然可算是一流高手,頂多也只不過能抵住洱海笛手下的八大羅漢,就算再把其他的人也請來,也剛剛抵住四金剛,洱海老怪又怎麼辦呢?是以家父為了中原同道今後生存大計,非常著急,也是天機巧合,三天之前,中原竟又來了四個高手,雖然他們仍然不是洱海老怪的敵手,但他們的背景人物卻足以消滅

  洱海老怪,所以我們目前不妨與他們合作,借他們的力量驅除洱海老怪,既可免除後患,又可保持中原的元氣。」

  「但不知這四人是誰?」

  「曉、風、殘、月。」

  「天外三魔的四個弟子!嗯,借天外三魔的力量當然不難把洱海笛驅出中原,不過,天外三魔從來不肯白白地幫忙的,這次他們要什麼條件呢?」

  司馬照見「玉杖神丐」已經動心,頗以為得計,因而大悅道:「沒有什麼條件,他們只願與中原武林合作,決不相犯,家父已答應以紅沙堡作他們的駐腳之地……」司馬照心裡一高興,竟說溜了嘴。

  「玉杖神丐」一凜,道:「紅沙堡現在已歸天外三魔統屬了?」

  司馬照話已出口,只好硬著頭皮道:「家父為援救中原武林生存,不得不暫時虛與委蛇。」

  「玉杖神丐」冷笑道:「若非少堡主說溜了嘴,老要飯的幾乎為紅沙堡所動,供人驅使!哈哈!我道血手追魂司馬長虹那來這麼好的心腸,少堡主還有什麼其他高見。」

  司馬照見功敗垂成,立刻態度一變,冷笑道:「也好!咱們打開窗子說亮話,今日能抵擋洱海笛的唯有天外三魔,順我者生,逆我者死,我勸你還是歸附我們紅沙堡的好。」

  「玉杖神丐」哈哈大笑一陣,道:「少堡主軟硬兼施,司馬長虹真會調教……」

  「一切聽由前輩的自決,小可怎敢硬逼。」

  「諒你也不敢,這筆賬等老要飯的與司馬長虹算。」話落,玉杖神丐向山下走去。

  白玉騏躲在樹後,正聽得出神,突覺身邊寒風一凜,一陣特別的香氣直透鼻口,他霍然轉身,當胸立掌欲出,耳邊響起一個細微的聲音。

  「白大哥是我。」聲音嬌美悅耳。

  白玉騏定眼一看,只見是羅寄萍,美目中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素手持著那支離魂簫靜立身旁,那模樣如同一個哀怨的少女會見了情郎。

  白玉騏怕他被外面的司馬照看見,急忙伸手拉過羅奇萍,兩人貼身躲在樹後。

  羅寄萍俊臉沒來由的一紅,但臉上的幽怨之情,卻化為一片溫暖,靜靜的緊貼著白玉騏站著。

  白玉騏由於要看看司馬照到底還要做些什麼,並未發現羅寄萍的模樣,他兩人的這些動作只是剎那的一段時間,這時「玉杖神丐」已經走出十幾步,突聽司馬照朗聲道:「桑前輩,現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還望前輩三思而行。」

  「玉杖神丐」霍然停步返身,道:「少堡主可是想見識老叫化子那樣更奇妙的玩意。」

  司馬照自知非「玉杖神丐」之對手,但卻也不甘示弱,朗聲笑道:「奇妙的玩意家父倒也教了小可幾手,只是……」

  就在這時,東方突然傳來一聲長嘯,細辨那聲音竟是個「曉」宇。

  接著南方也是一聲嬌細的長嘯,是個「風」字。

  「北方、西方」嘯聲相繼而起,粗吭宏亮,竟是「殘」、「月」二字。

  司馬照聞聲,面色一變,態度立刻硬了起來,冷笑一聲道:「只是施展出來有些以小犯大!」

  「玉杖神丐」大笑道:「在曉風殘月到達前,你光看看老叫化子的玩意是否比紅沙堡的奇妙。」話落,突然凌空飛起五丈,如蒼鷹般的直撲司馬照,招式極像「蒼鷹搏兔」。

  司馬照有恃無恐,知道桑無忌並不能用這種普通的招式所制服,立地不動,右手「天王托塔」拍出一股掌風,右手卻凝聚功力,掌心赤紅如血,待機下手。

  「玉杖神丐」見他左腳斜伸,突然心中一動,全身未落地之際猛然向右飛去。

  司馬照料知「玉杖神丐」明察秋毫,心知左腳一動,他必然看出,是以只是誘招,既見「玉杖神丐」果然上當,心中大喜,清叱一聲。

  身體突然如旋風般的向右飛出,「呼」的一聲拍出大掌,只見他掌心中赤紅如血,竟然用的是全力。

  那知「玉杖神丐」向左側身也是虛招,司馬照身體一動,他已如影隨形跟到,右手呼的一掌向司馬照左顛摑去。

  司馬照原以為得計,卻沒想到老叫化子已洞澈他的奸計,而「玉杖神丐」武功又是超過他甚遠,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那裡還躲得過。

  眼看「玉杖神丐」揮出的右掌,閃電而至,突然,勁風一閃五縷勁氣截取「玉杖神丐」右腕,同時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笑道:「桑大俠賞賜過重了。」

  「玉杖神丐」捨去司馬照回掌相迎,幸襲來的氣勁並不強,是以「玉杖神丐」輕而易舉的就化解了。

  這時四方人影連閃,又一連落下了三個人。

  司馬照一反常態,恭謹的向四人行禮道:「四位世伯好。」

  「玉杖神丐」瞪眼向四週一掃,只見東方俏立著一個二十上下的少女,黛眉杏眼,瑤鼻朱唇,體態輕盈婀娜,猶如下凡仙姬,小嘴上掛著一抹淡淡笑意,使人倍覺親切,殊不知有多少人就死在這份親切上,此女人稱曉霞,真實姓名無人知道,她是四人之首,武功高深莫測。

  南方站的也是個麗絕人寰的少女,眉宇間有一股憂鬱裒憐的美態,但卻冷若冰霜,此人是清風。

  北方站的是個四十上下的男人,粗眉細眼,虯鬚猥張,天生就缺了一條左腿,此人是殘雲。

  西方是個身材矮小,面皮白淨,年約二十七八書生打扮的青年,左耳少了一隻,人稱缺月。

  據老叫化子所知四人卻是從小由天外三魔撫養長大,三魔同時傳給四人武功,由於資質天分的不同,天外三魔竟一反武林常規,以他們所具的武功來排大小。

  「玉杖神丐」忖度情勢,心中暗驚,臉上毫不動容,冷笑道:「四位恰在此刻相逢,老化子以為不是偶然……」

  曉霞盈盈一笑,未等「玉杖神丐」把話說完,就接著道:「所以桑大俠所說的話小妹已完全聽到了。」

  「玉杖神丐」桑無忌毫不驚奇的道:「如此甚好,老要飯的做任何事,從不改初衷。」

  曉霞格格笑道:「桑大俠,為中原同道,小妹以為現在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小妹等此次奉家師三位老人家之命前來中原,的確是想竭誠合作,至於統率之權小妹等更不敢當,桑大俠俠名遠播四海,處事練達,想來大概不致以個人意氣來衡量大局吧?何況現在貴幫還有二位長老在洱海老怪手中呢?」

  「玉杖神丐」笑道:「李代桃僵這話女俠聽說過嗎?」

  一旁缺月忍不住冷冷道:「桑大俠不要以小人之心來度君子之腹,天外三仙什麼時候做過不可告人的事?」

  曉霞突然面色一變,笑道:「師弟有話要說嗎?」

  缺月一驚,連忙道:「不敢,師姊先說。」

  「玉杖神丐」抓住機會,笑道:「的確,令師等確實一向做事正大光明,但老要飯的有一點不明白的是四位來中原既然不是想立足中原,卻又不是想消滅中原同道,那又是為了什麼?據老要飯的所知,令師等從來沒有平白施惠於任何人過。」

  曉霞看了缺月一眼,艷麗的秀目中隱含怒意,她轉眼又面帶笑容道:「好吧!桑大俠既然一定要知道內情,現在咱們不妨把話說明,洱海老怪與家師等原本定有信守之盟,他們此次私入中原等於是背修負約,家師等要怎樣對付他,桑大俠知道家師的個性,不用小妹多言。」曉霞話落以頓,又道:「當然,我們此來中原是為個人的事,但洱海老怪對中原同道的企圖,桑大夫是知道的,我們與中原合作固然是利用中原力量,但中原同道也同樣可以得到很好大的好處,桑大俠認為小妹的看法怎樣?」

  「玉杖神丐」在曉霞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她的表情,雖然見她言不由衷,卻並不是偽造的謊言,笑道:「雖然姑娘言不由衷,但這話老要飯的還聽得進去,只不知道姑娘同來的還有些什麼人物呢?」話落向白玉騏藏身的樹後看了一眼。

  曉霞一怔道:「來中原僅我師姊弟四人。」

  「我說現在。」

  曉霞又是一怔道:「僅紅沙堡主紅衣太子司馬照一人,桑大俠是看到的。」

  「玉杖神丐」臉色一變,笑道:「姑娘可要老要飯的親自將他們請出來?」

  曉霞不知他指的是誰,見老要飯的蠻不講理,芳心暗怒,格格一笑道:「桑大俠這樣信不過小妹嗎?」

  「桑前輩,是在下在此。」白玉騏見已被「玉杖神丐」發現,乾脆走了出來,羅寄萍緊跟在他身旁。

  眾人聞聲回頭,除了「玉杖神丐」,都覺得眼前一亮,羅寄萍固然俊美出塵,但他與白玉騏並肩而立就像缺少了一股什麼似的,白玉騏的蓋世英姿使他們心中又羨又忌,「紅衣太子」司馬照平日自覺俊美瀟灑,此刻一見白玉騏,心中不免自慚形穢,嫉妒之心不禁油然而生。

  「玉杖神丐」一見白玉騏心中不由一怔,他是在羅寄萍落到白玉騏身邊時,就發覺了,只是一直沒有揭穿罷了,揉揉眼睛再看了一陣,劈頭第一句就問道:「白少俠沒有死?」

  白玉騏淡然道:「托桑前輩的福。」

  白玉騏態度的淡漠,使「玉杖神丐」一怔,這時曉霞卻問道:「這位白少俠到此已經很久了吧?」她說話依舊是那樣和藹可親。

  白玉騏有些生厭,並沒有理她,逕向「玉杖神丐」走去,問道:「桑前輩已決心如此作了。」

  「玉杖神丐」還沒答話,曉霞一陣風般的飄到白玉騏身前,笑問道:「白少快我問的話你聽到沒有?」

  白玉騏雙目依舊盯著「玉杖神丐」只冷冷道:「回答與否是在下的事,姑娘最好少問。」

  白玉騏的冷傲使在場的人俱各一怔,曉霞突然格格笑道:「白少俠可知道中原你是第一個對我如此回話的人嗎?」她媚艷的秀目深處掠過一絲殺機。

  白玉騏沒有理她,只問桑無忌道:「桑前輩能回答我嗎?」

  「玉杖神丐」抬頭道:「不錯,我已經這樣決定了,白少俠,老實說個人的恩怨固然重要,但為顧全整個武林的大局,我們仍應該先放下個人的恩怨,齊心合力攜手合

  作,正如同一個大家庭,家裡的事歸家裡的事,外面的事是外面的事,我相信……」

  「桑前輩相信白玉騏會與中原人物攜手合作是嗎?」白玉騏的話音很冷淡。

  「玉杖神丐」笑道:「是我猜錯了嗎?」

  白玉騏冷笑道:「你的確沒有猜對。」

  「玉杖神丐」道:「至少你也應該去將司徒姑娘等人從洱海老怪處救出來。」

  白玉騏心中一怔,原來三人已被困了,他沉思了一會,道:「這是我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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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杖神丐」面色一沉,道:「難道說你不承認你是中原的一份子?難道你要與洱海老怪合作不成?」

  「我雖身在中原,卻並非中原一份子,桑前輩早就明白了。」

  「玉杖神丐」沒想到白玉騏說話如此不留餘地,氣得仰天大笑道:「哈哈!老要飯的平日自信雙眼不瞎,今日卻竟看錯了人,要不是有借簫之恩,老要飯的真想將你立斃掌下。」

  白玉騏也是面色一沉,笑道:「借馬借簫相互抵消,你我互不相欠,桑大俠為主持中原正義不必顧忌什麼。」

  「玉杖神丐」大怒,搭腰沉肩「呼」的推出一掌,喝道:「看我敢不敢斃了你。」掌風中帶有銳嘯,顯然他已用了七成以上真力。

  白玉騏生性好強,那肯就此認輸,雙肩一抬,立刻舉掌相迎,「砰」的一聲,迥旋的氣勁激起一陣渦流,高達十幾丈。

  「玉杖神丐」與白玉騏各退了二步,勢均力敵,不相上下。

  「玉杖神丐」心中暗駭,白玉騏僅與他相隔幾天,武功竟然已進步這麼多。

  曉風殘月與紅衣太子司馬照,心中也是大驚,開頭他們只不過以為白玉騏是武林後起之秀而已,萬沒想到他的功力,連成名中原近三十年的奇俠「玉杖神丐」竟也戰他不下。

  曉霞心中暗忖:「白玉騏既然不肯與自己這邊合作,雖然他不一定會與洱海笛同流合污,但以後在中原求發展,有這樣一個硬對頭總是麻煩,倒不如目前就將他去掉。」

  要知道,曉霞之所以能成為曉風殘月四人之首,不只是武功高於其他三人一等,就是機智也為其他三人所不及,曉霞眼珠一轉,笑道:「白少俠,你既然不與中原同道合作,就是背叛中原,桑大俠所以這樣做,可以說全是一番好意。」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好意壞意在下又不是三歲孩童要你解釋。」話落一頓,對「玉杖神丐」道:「桑大俠如沒有別的指教,在下要走了。」

  「玉杖神丐」當著這許多人,竟與白玉騏對掌對了個平手,不但覺得臉上沒有光彩,心中也著實不服,見白玉騏要走上刻雙目神光閃射,冷喝道:「只要你能再接下老要飯的兩掌,從今以後迴避你。」曉霞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光彩,但沒有人發現,倒是那面帶憂鬱的清風,秀臉上卻有些緊張。

  「玉杖神丐」退後兩步,突然大喝一聲,驟然出掌,這一掌又急又快,力逾萬鈞。

  白玉騏毫不示弱,也是跨步出掌。

  「轟」然一聲,「玉杖神丐」雙肩酸麻,虯鬚狷張。

  白玉騏連退兩步俊臉一變。

  「玉杖神丐」這一招用出了九成真力竟仍然奈何白玉騏不得,可就有些打出了真火,只見他環眼中血絲密佈,瞅定白玉騏,緩慢的向前跨了兩步,羅寄萍驚叫道:「白大哥快退。」就在這時,「玉杖神丐」突然凌空飛起,大喝道:「再接我這最後一掌試試。」

  白玉騏不避不閃,兩掌斜上迎擊,本來凌空對掌是不利的舉動,「玉杖神丐」卻利用起身前衝的力量,增加出掌的勁道。

  只聞他掌出隱含雷嗚,風聲呼呼,威力如排山倒海,觸目驚心。

  兩掌閃電接觸。

  「轟」然一聲震天價的大震過後,「玉杖神丐」只覺胸口起伏難定,眼花耳嗚,心中暗驚白玉騏學藝確已進步驚人,已非昔日昊下阿蒙。

  白玉騏連退了五步,俊臉蒼白如紙,他忍住胸口激盪的氣血,轉臉對羅寄萍道:「羅兄,咱們走吧。」

  羅寄萍卻遲疑不決起來,感情使他想跟白玉騏走,但理智卻告訴他白玉騏並非正道中人,否則那會置中原數萬武林同道的生命於不顧。

  白玉騏又催道:「羅兄,咱們走吧。」

  羅寄萍突然抬起頭來,他不敢與白玉騏的目光相對,只淡淡道:「白大哥,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們既然身在中原,就是中原的一份子,我認為……」

  羅寄萍的話說得相當的婉轉,白玉騏卻笑道:「那我們只好後會有期了。」話落坦然的向山下走去。

  這時曉霞突然飛身截在白玉騏面前,笑道:「白少俠,你就想這樣走了嗎?」

  白玉騏停身,冷冷道:「讓開!難道還有你們賜教不成?」

  曉霞突然格格笑道:「白少俠,你並不知道我們姊弟四人的個性。」

  清風美眸中微透出一些著急,她瞭解師姊的話意,笑,正就是她殺人的前奏。

  「讓開!」白玉騏冷喝道!

  曉霞依舊格格笑道:「假使我不讓呢?」

  白玉騏驀地閃電揮出右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曉霞竟挨了白玉騏一記耳光,

  他的確沒料到白玉騏竟敢出手打她。

  曉霞用手掩住左頰,本能的側過了一步,白玉騏舉步向山下走去。

  曉霞突然一反常態,冷冷道:「白玉騏,站住。」

  「玉杖神丐」冷冷道:「姑娘,你想把他怎的?」

  羅寄萍卻望著白玉騏蹣跚而行的背影在出神。

  曉霞望著白玉騏的背影,突然格格嬌笑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轉臉一掃眾人道:「咱們這就到雞公山去吧!」她秀眸中透出一股殺氣,她師姊師弟們瞭解,這是師姊心煩時的常態。

  羅寄萍亦緩緩舉步向山下走去,理智終於戰不過感情。

  「玉杖神丐」道:「咱們雞公山下再會!」話落飄身而去。

  曉霞再度回頭看看山下,心中暗自道:「那丫頭跟上去了。」她早已看出羅寄萍是女的,回頭吩咐道:「殘月,你兩人同道,我與風妹同道,路上不准惹是生非,否則我照師傅的交代處理,別怪我不先明說。」殘月二人打了一個寒噤,唯唯而退,他們可真怕惹惱這位小師姊。

  曉霞隨又對紅衣太子道:「少堡主,煩你回紅沙堡稟與令尊,立刻可派人到雞公山下。」

  司馬照雖然心中有些依依,但卻不敢表示出來什麼,只得唯唯而退。

  曉霞對清風道:「風妹,咱們盯著白玉騏他們。」

  清風驕聲問道:「師姊,為什麼?」

  「俟機除掉他,日後免生後患!」

  白玉騏走下山坡,羅寄萍已經急步趕上,與白玉騏並肩默默而行,兩人誰也沒有說半句話,羅寄萍數次舉目看白玉騏,卻並沒有與白玉騏目光相觸,白玉騏劍眉深鎖低頭而行。

  終於羅寄萍先開口,道:「白大哥,我剛才錯怪你了。」

  白玉騏依舊低著頭,邊走邊道:「你的選擇也許是對的。」

  羅寄萍緩步幽怨的道:「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白玉騏駐步,神光閃射的星目,誠懇的望著羅寄萍道:「羅兄,假使我是在你的地位,我也會與你採取一樣的選擇,憑自己的理智抉擇,羅兄,我不會生氣的,其實就是我真的生氣了,你也應該堅持自己的抉擇。」白玉騏說得很平淡,好像羅寄萍與他站在相反的立場是應該的。

  「但我放棄我原先的抉擇了,白大哥一定沒有錯。」羅寄萍平淡的笑笑,突然,他舉手一抹,頭巾應手而下,烏黑的長髮隨風飄揚,不知何時她臉上已掛上了兩行清淚,

  她幽傷的道:「我叫羅寄萍,日月老人就是我的曾祖父,也許你並不認識我,但我卻早就認識你了,你記得那桃花林嗎?祖爺爺與我就住在那林中。」

  白玉騏癡癡的注視著她美麗的秀髮及聖潔得出塵的麗容,喃喃自語道:「羅寄萍、日月老人、離魂簫!」

  羅寄萍含淚道:「我們也到過捨身崖,但已晚了一步……」

  白玉騏移開目光,含糊的道:「晚到一步總比早到一步好,不然,你們就可能與他們結冤了。」

  「我不在乎這些!」

  白玉騏搖搖頭,似自語的笑道:「也許你曾祖父在乎這些。」

  羅寄萍一怔,她一時猜不透白玉騏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是什麼。

  「娃娃,我的確不喜歡你這種嗜殺如命的習慣。」這話來得突然,白玉騏霍然轉身,只見在身後一丈左右站著一個面色慈祥紅潤的老公公,那雙神光炯炯的雙眼正一瞬不瞬的盯住他。

  羅奇萍突然嬌呼一聲:「祖爺爺!」撲進老人的懷裡,老人慈祥的臉上顯得有些激動,白玉騏只見他袍袖微微拂動了一下,那哭泣不停的羅寄萍,竟然沉睡在他懷裡了。

  老人抽出羅寄萍手中的「離魂簫」,怔然望著白玉騏道:「你是白雲生的後人?」

  白玉騏點點頭。

  老人似有責備的意思道:「白雲生心地和善,樂善好施,不貪不求,為什麼你竟然……」老人沒有再說下去,他言下未了之意白玉騏卻早已聽出。

  白玉騏不願聽那些勸善的話,也不願意解釋,來博取人家的同情,他抬起神光湛然的星目,注定日月老人道:「晚輩現在是代替先父還簫。」他話說得很冷落。

  日月老人會意,沉聲道:「我當初把這簫交給白雲生,的確答應過將來持有這簫的人我要傳他武學,我以為與白雲生那種人交往的人,或是他的後人一定都是很善良的可造之材,因此我並沒有說什麼其他條件,不過現在補充也是一樣,要學我的武功必須戒殺,你能做得到嗎?」

  白玉騏淡淡道:「做不到,我要殺,要殺很多人,同時,我也認為你的話補充的很牽強。」

  日月老人聽了白玉騏話,反而笑道:「你說得很坦白,你滿臉的殺氣直透華蓋,我早已看出了,不過,不論那條件補充得合不合理,我是不能傳你功夫的。」

  白玉騏冷笑道:「成名如老前輩這樣的人,竟也言而無信嗎?」

  顯然這句話說得太重了些,日月老人面色微微一沉道:「年紀輕輕,說話怎麼這樣沒有分寸,誰說我要食言,把簫拿回去,他日你認為可以答應我的條件時,我再傳你,

  不過,你可別想騙我,我雖然已不開殺戒,但我傳你武功,也同樣可以索回。」

  白玉騏氣往上衝,伸手接過「離魂簫」,仰天一聲「哈哈」狂笑道:「日月老前輩,恕我白玉騏出言狂妄,武功對白玉騏並不是一件裝飾品,我學武功的目的就是要殺人,要殺很多人,哈哈……這簫留著對我白玉騏無益,對老前輩卻是一件未了的心願,此簫卻害得我家破人亡,留它何益。」白玉騏說到憤慨之處,突然勁貫雙手,用力一繃,「啪」的一聲,一枝曠古難求的玉簫,已被他折為兩段,隨手拋在地上,冷冷說道:「今後只要晚輩尚有一口氣在,決不望老前輩的恩賜,白玉騏所到之處,就有人流血,也有人死亡。」言罷轉身直向山下而去。

  日月老人被白玉騏一番話說得心頭一動,閃身攔住白玉騏的去路,溫和的道:「娃娃,你言下似乎還有未了之意。」

  白玉騏淡然道:「老前輩,說句不中聽的話上這是晚輩自己的事,前輩操心做甚。」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日月老人一怔,道:「娃娃,我說過,我禁止你殺人。」

  白玉騏頭也不回,冷笑道:「武功是白玉騏的。」

  日月老人目中神光一閃,沉聲道:「你能說沒人能管得了你嗎?」

  白玉騏止步轉過身來,冷然道:「老前輩,你不覺得你恃技凌人嗎?」

  「你怎麼想都好,不過,如果你再殺人被我知道了,我要廢除你的武功。」老人話落,挾起羅寄萍,僅只兩個起落已不知去向。

  白玉騏楞楞的望著老人的去向發怔,他自知與這當令武林的第一高手比實相差太遠。

  清風飄動他白色的衣角,英雄的心是孤單寂寞的。

  「白少俠有什麼心事嗎?」不知什麼時候,曉霞清風已飄落在白玉騏身前。

  白玉騏驚覺失態,急忙收神轉身,只見曉霞、清風婀娜的迎風而立,曉霞桃腮上依舊含著那種親切的笑意,清風一雙秀目不斷的劃過白玉騏的俊臉,好似在探尋什麼。這時白玉騏突然覺得自己太過於孤立,雖然不願與二女在一起,但也不願再得罪她們,只淡淡道:「多謝兩位姑娘關懷,在下有些擔當不起。」話落逕自轉身向山下走去。

  二女似乎被白玉騏態度的突然轉變給怔住了,二人心中同時忖道:「此人個性的變化怎麼這樣喜怒無常。」二女思忖怔神的時間,白玉騏已經走出了十幾步路。

  曉霞心中一動,急忙上前幾步,一改常態的道:「白少俠是否要前往雞公山?」

  白玉騏此刻正當心煩,曉霞的話不由引起了他的惱意,玉面一變,轉身卻見曉霞面色十分正經,她本來就美艷絕倫,她這時誠懇的問話,那模樣誰也不忍惡言相加,白玉駿移開與她相對的目光,說道:「不錯,不過在下……」本來白玉騏想說:「在下自己知道雞公山的所在。」

  曉霞何等伶俐,她與白玉騏這次是第二次相逢,但對白玉騏的性格卻已摸著了一點兒,那就是白玉騏個性好強,只是激將不如請將,是以白玉騏話尚未落,她就搶先截住了道:「白少俠的苦衰我姊妹知道,想家師三位老人家,當年在江湖上樹敵極多,江湖上的人恨之入骨,雖然人們不敢遠出邊疆找家師三人,但對他們的徒弟可就不會顧忌那麼多了。」曉霞心思靈巧,口齒清亮,說來十分伶俐動聽,她話說到這裡稍停,美眸一轉後,又道:「不過江湖上的人們目前還不敢對我們三人怎樣,因為洱海一笛之事尚賴家師的力量相助,但總有一天他們會群起消滅我們的,所以白少俠與我姊妹在一起只能給自己帶來麻煩。」

  「這麼說在下倒要與二位姑娘一起走走,看以後他們對我白某人怎樣?不過,二位姑娘可休想白玉騏與二位合作,咱們走吧!」

  清風嬌靨上浮起一絲純真的笑意,但,當她看見曉霞目中閃過的異彩時,那笑意就突然消失了,曉霞笑道:「白少俠還是三思而行。」

  白玉騏玉面」變,冷冷道:「姑娘何必故作關懷,白玉騏與中原武林為敵,想來也是姑娘所希望的事。」

  清風正色道:「白少俠,我姊姊是出於一片至誠。」

  白玉騏冷然一笑,曉霞突然低聲道:「有人來了,快躲一下。」

  話落欲待縱退到身後巨石背面,抬眼卻見白玉騏毫無退意,急忙煞住去勢,走近白玉騏身側,問道:「白少夫不躲一下嗎?」

  白玉騏淡然道:「二位姑娘請躲……」曉霞趁白玉騏分神說話之際,閃電般的伸出右手,扣住白玉騏左手手腕脈,一者由於曉霞武功不在白玉騏之下,二者白玉騏分神說話並未提防,三者因距離甚近,是以白玉騏根本來不及應變,就被她扣住了腕脈,白玉騏這時武功全失,曉霞一拉身側清風,閃人身後巨石。

  不大工夫,山上走下一僧一俗,僧人是個年的八旬的老和尚,另一個卻是一位二十上下的俊美少年,大概兩人根本沒想到在這空曠的山坡石後還會躲著三個人,只聽那少年道:「如緣大師,這次中原同道合殲洱海一派,貴派就派出大師一人嗎?」

  白玉騏聽出這人是「地絕」韋清嵐的聲音,胸中不由燃起一股怒火,可惜曉霞緊扣住他的腕脈。

  如緣大師道:「貴堡不是也只派韋小檀樾一人嗎?」

  「不然,敝堡在洱海一派開壇之日將會出動三分之二的人馬,就是家父他老人家也將親自前往參加。」

  「小檀樾能預知屆時少林寺不派人去嗎?」

  「地絕」韋清嵐笑道:「大師,恕小可出言無狀,貴派很希望洱海一脈永存中原。」

  如緣大師面色一變,不悅道:「少林也是中原武林一脈,小檀樾怎可憑一己的推測信口而言,此次掌門師弟派老衲前往只不過是先探情況,然後再派人罷!」

  二人經過先前白玉騏三人立身處,「地絕」韋清嵐道:「這事是小可聽一位武林同道說的,洱海笛困住怪儒『天魔儒俠』的三個弟子,這三個與白玉騏交情甚密,一旦滅了洱海一脈,三人勢必到少林寺要人,而白玉騏就死在少林捨身崖,不是小可妄言,當今武林不要說『天魔懦俠』無人能敵,就是他的三個弟子,貴寺也不易對付,何況找了小的就有老的出來,但少林寺一旦與洱海一派合作就情形不同了。」

  「據老袖所知當日檀樾也在場,不知貴堡與少林相較實力如何。」

  「不敢,敝堡乃是邪門,怎敢與少林相提並論,不過死堡與紅沙堡卻是兄弟堡,是以敝堡無此憂慮。」

  如緣冷笑道:「天外三魔雖然把紅沙堡作為駐腳地,屆時也未必肯替貴堡解此困難。」

  「『天外三魔』與天魔懦俠是死敵,大師該知道吧?」

  如緣大師冷笑道:「小檀樾知道得不少,天下事誰能逆料?」

  「地絕」得意的一笑道:「大師過獎了,咦!這不是離魂簫嗎!」「地絕」韋清嵐笑容全消,怔然望著那支被白玉騏折斷拋在地上的「離魂簫」。

  如緣大師這時也是一怔,道:「果然是那支『離魂簫』,難道白玉騏這小子並沒有死?這支簫拋下捨身崖是眾人目睹的事。」

  「地絕」韋清嵐冷酷的道:「我不相信他身上長有翅膀能飛上來。」

  「天下間的事誰能預料?」

  「地絕」韋清嵐道:「大師似乎希望白玉騏不死?」

  如緣大師道:「阿彌陀佛,怫門戒殺生,少死一個總比多死一個好。」

  「地絕」韋清嵐辯道:「死一個萬惡罪魁等於救數萬生靈。」

  如緣大師突然雙目注定「地絕」韋清嵐,沉聲道:「善惡唯有吾佛知道,你我豈可斷言。」

  「地絕」韋清嵐與如緣那神光炯炯的目光相對,心中沒來由的一跳,趕忙移開目光向山下走去,不大工夫兩人就消失於官道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2:07

第 十 章 探山遇險


  曉霞仍舊扣在白玉騏門脈上,現在白玉騏已是完全在她掌握中了,她美目中數度掠過殺機,但卻委決不下。

  清風焦急的看著她,她瞭解師姊的個性,她是從來不留活口的,何況白玉騏又曾數度冒犯過她。

  曉霞臉中殺機越來越濃,左手食中二指扣在大拇指中,她只需對準白玉騏胸前璇璣穴一彈,白玉騏就完了。

  白玉騏並沒有看到她左手的動機,驟然抬起星目憤怒的瞪著曉霞的臉,他自己的生命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他竟毫無懼意。

  曉霞一觸到他的目光,芳心登時狂跳,好似犯了什麼大錯似的,殺機全消,右手輕輕鬆了開去。

  白玉騏一腔怒火控制不住,曉霞素手一鬆,他左手一揚,「啪!」的一聲,曉霞右頰又挨了他一記重的,由於他血脈阻滯很久,這一掌雖力道不大,但對嬌生慣養的曉霞般女孩子來說,這一掌卻使他受了很大的委屈,很奇怪,她對白玉騏竟發不出脾氣來。

  清風生怕她惱怒,急上前一步,叱道:「我師姊這樣做那一點不對,有沒有惡意你自己明白?」話落逕走向低垂粉頸的曉霞面前,低聲安慰曉霞。

  白玉騏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火了些,望著曉風二人,許久許久,心中暗歎一聲,開聲道:「在下剛才一掌錯打了,在下願接受姑娘償還一掌。」

  曉霞突然抬起頭來,望著白玉騏道:「白少俠,這是第二次了,只要你以後不再這樣就行了,我們走罷!」話落當先向山下走去,任她個性再強,終究是個女孩子,兩行清淚沿著粉頰滾滾而下!

  雞公山距崇山並不很遠,以三人的腳程,在天黑以前已達雞公山下的寶雞鎮,一路上武林人物絡繹不絕,他們見白玉騏仍健在人間,先是一怔,接著就急忙的遠遠避開,白玉騏的武功已被渲染得非常可怕,何況他曾聲言不放過任何一個與六尊相關的人,所以對他們而言,白玉騏就是殺星。

  至於曉、風二女,因為極少來中原,所以他們都不認得,不過,他們推斷,她們既然與白玉騏走在一起,武功也差不了那裡去,他們怎會想到他與她們之間存著敵意。

  剛進得寶雞鎮,迎面一個紅衣壯漢走來,朝曉、風一躬身,恭敬道:「兩位姑娘,少堡主已在泰來客棧替兩位預備好住處了,請隨小的前往。」

  「你先去吧!」

  那人故示慇勤道:「兩位姑娘可熟識路吧?」

  清風心知這人要討沒趣,果然,曉霞粉面一寒,道:「你先滾吧,難道姑娘沒長眼睛。」那人馬屁拍在馬腿上,心裡只好自認倒霉,臉上卻不至表示出來,只得恭身唯唯而退。

  姑娘脾氣雖然不好,本來對這等下人還不敢如此,但被白玉騏打了一記耳光後,正有一肚子氣沒處發洩,心中正悶得緊,別人再一嚕嗦她自然而然的就要發作了。

  白玉騏轉身道:「兩位姑娘請吧,現在已經到達雞公山下了。」話落逕向一家悅來客店走去。

  轉過一條街,泰來客棧已然在望,只見「紅衣太子」司馬照已率領紅沙堡一干頭目在門口相迎,曉霞心情不好,只冷冷吩咐道:「我們累得很,先帶我們到房間去休息一會,其他一切事情晚上再談吧。」

  「紅衣太子」司馬照連忙卒先帶著二女向後院走去,寶雞鎮雖然不大,這家客店的氣魄還相當說得過去,後院是座獨院,前面是花園,後面一廳二室,陳設潔淨華麗,「紅衣太子」欲待伸手開門,清風已先道:「少堡主請回,其他的事晚飯後再談。」

  「紅衣太子」司馬照對二女心中暗戀,巴不得多相處一會,當下故意壓低聲的道:「在下知道兩位姑娘要休息,不過,目下有很多事情馬上要決定的。」

  清風不悅道:「急得連晚上都不能等嗎?」

  司馬照躑躅一會道:「的確很急。」

  清風變色冷笑道:「假使我姊妹今天晚上不回來呢?」

  「紅衣太子」司馬照平時對人口齒伶俐,此刻竟然無言以對,狀甚尷尬,曉霞開口道:「少堡主說吧!」「紅衣太子」立刻如奉大赦般的道:「多謝姑娘!」一頓立刻接道:「目前中原各路人馬到達的已不在少數,武當少林,崆峒,崑崙都有人到,其他黑白兩道的人物也不下百計,這些人都極難相處,要以紅沙堡做指揮壇恐怕大有困難,不知兩姑娘的意思要怎樣安排。」

  曉霞此刻心緒不寧,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來,杏目一轉道:「你見機而行,意見不相合的人不妨把他們除去。」話落推門向房中走去。

  這話使「紅衣太子」大失所望,他跟上兩步,道:「不過……」

  清風道:「有我們姊弟四人在此,小堡主還顧忌些什麼?」

  「紅衣太子」司馬照無話可說,只好悻悻道:「兩位姑娘先休息吧,小可晚上再來請教。」雙目深深的瞥了二女一眼,輕輕轉身走去。

  突然曉霞叫道:「少堡主稍等。」「紅衣太子」一聽姑娘叫他少等,立刻心中一樂,急忙回身問道:「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

  曉霞道:「我師弟他們回來了沒有?」

  「早到了,他們說要出去看看情況,現在還沒有回來,回來後是否要叫他們來見姑娘?」

  曉霞回道:「不用了,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說,晚上你也不要來了。」

  「紅衣太子」聞言一時大失所望,只好心中退一步的想:「反正今後相處的日子還多著……」遂告辭轉身而去。

  清風起身將門關上,打開窗子,望著院中的朵朵花草在出神。

  「師妹,你覺得白玉騏這個人怎樣?」曉霞突然相問。

  清風一怔,她瞭解師姊的個性,在未知她真實意向之前,不敢先表示自己的看法,敷衍道:「他很倔強。」

  「我的看法與你不同,他是個感情很重的人,好強只不過是克制感情的手段,他想使少女們討厭他。」最後一句曉霞似在自語,突然她問道:「師妹你很喜歡他是嗎?」

  清風全身不自主的顫動了一下,她極力的克制自己,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笑道:「師姊,你怎麼開起我師妹玩笑來了,小妹雖愚,卻還忘不了魔焰山的規矩,非友即敵,是敵人就要消滅,否則……」想到山規她倆不由白主的都覺得心生寒意。

  曉霞轉眼看清風,徐徐道:「師妹,世間唯一不能控制的就是感情,師妹,你不要欺騙我,我要殺白玉騏的時候你不是很焦急嗎?」清風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沉思許久,突然反駁道:「師姊,你既然制住了他,你為什麼又不殺他呢?還有,他打了你兩次耳光使你受辱,你竟也毫無表示,難道……」

  「師妹,你說得太多了。」曉霞突然大聲道!

  清風很怕她師姊,急忙住口垂下頭去,秀目中委屈的滾下了兩行清淚。

  曉霞與清風自幼相處,形同骨肉,深知清風生性溫柔,受了委屈也從不辨駁,因此她愛她如同白己的小妹妹一般,她從椅上站起身來,走到清風面前,低聲道:「風妹,我們不談這些了,來,笑給姊姊看看。」說著伸手去抬清風的臉,清風偏頭一閃順勢滾進她懷裡,珠淚滾滾而下,曉霞也不自覺的也陪落了幾滴清淚,她們心裡同樣的覺得非常矛盾而煩惱。

  晚飯後,曉霞對清風道:「風妹,我查查外面的動靜,你守在店中,若出了什麼事也好與二個師弟連絡應付。」

  清風唯唯應是。

  曉霞換上夜行衣上月上斜插一柄短劍,告別清風飛身出店而去。

  曉霞上得屋脊,舉目四望,只見四野寧靜,月光如水,辨明方向,向悅來店奔去。她知道目前寶雞鎮龍蟠虎踞,一個不好就可能引動許多好事之徒,是以動作十分小心,美目也不停的四處查察細看一番。

  過了不久,她看到兩個夜行人,越脊而過,功夫很差,她怕驚動別人,也就沒去理會他們。

  「咚!咚」二更鼓已響,曉霞心中有些失望了,但是,她仍然堅定她的想法。要再守候一會,驀地……

  一條白影自悅來店中沖天而起,身體輕飄宛如一片輕羽,了無聲息的落在屋頂上,只見他身配玉劍,容貌蓋世,站立屋頂宛如玉樹臨風。

  曉霞芳心沒來由的一陣狂跳,心中卻喜悅的暗忖:「我終於料對了。」

  白玉騏四處略一打量,突然縱身,如驚虹瀉天般向雞公山奔去。

  曉霞暗驚白玉騏的功力,心道:「此人功力這麼高,難怪他敢夜行不換衣。」當下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跟去。

  寶雞鎮就在雞公山下,那消片刻便進入了雞公山,雞公山雖然不大,但要找一個小小的穴,卻也十分困難。

  白玉騏連翻了兩座山頭,卻一無發現,心中不由暗暗著急上處傳來一陣談話聲,白玉騏心中大喜,急忙提氣順聲飛去,辨明發聲的方向,預先在一棵大樹上等候。

  不大工夫,急步走來兩人,一個身著半袖短褲,面刺一隻狐頭,竟然是個狐面人,另一個身著青衫,手提一顆人頭,白玉騏一見此人不由全身一震,就在這時他身邊悄悄落下了曉霞……

  白玉騏機警的凝功欲劈,曉霞急以內功傳音道:「是我,白少俠休要聲張。」

  白玉騏聞聲知人,雖知此女來意不善,但為要探洱海老怪秘巢卻又不便與她發生衝突,心中暗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繼續朝著走來的兩人走去。

  來人其一是八大羅漢中的第八羅漢狐面人,另一人是霸王莊與白玉騏同救熊玉燕的卓人鳳,白玉騏心中怎麼也想不通卓人鳳何以會與洱海混在一起。

  二人漸近,可以清晰的看出卓人鳳手中提的是個七旬以上頭髮已白的老人頭顱,卓人鳳劍眉皺縮,顯得心事重重。

  二人經過白玉騏藏身的樹下時,狐面人狡猾的雙眼一轉,問道:「卓少俠,你這次抉擇真使人敬服,我師祖言出如山,我現在簡直可以叫你師叔了。」

  卓人鳳劍眉依舊深鎖,淡淡道:「在下只希望能親刃白玉騏。」狐面人一怔,隨即笑道:「不要說白玉騏,就是比他武功再高上兩三倍的人,今後怕也不是你的對手了。」狐面人說得很自然,顯然亦沒有誇大的意味。

  「白玉騏武功極深,是在下親眼見到的,只怕短期內仍然不是他的對手。」

  狐面人放肆的仰天大笑道:「不要長他人志氣而滅自己威風,卓少俠,你師傅比你武功高出多少,你自己明白,而我師祖只不過教了你三招,你師傅卻連兩招都沒走過就已授首與你了,其他的人……」

  卓人鳳突然大聲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那聲音顫抖而激動。

  狐面人陰險的一笑,心說:「你現在後悔恐來不及了。」

  兩人腳程極快,瞬間已沒入林中。

  白玉騏茫然的坐在樹枝上,他心地坦白,根本想不能什麼時候與卓人鳳結下這種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以致卓人鳳為取他的性命不惜殺師敗德另投別人,曉霞一扯白玉騏臂膀道:「白少俠我們快追蹤兩人,否則要深入洱海老怪的巢穴可要大費周折了,說不定還會被他困住。」她話說得快而清晰,聽來一點都不耽誤時間,白玉騏幾乎想都沒想就與她同時飛身追蹤上去。

  前面兩人雖知目前中原群雄畢集雞公山下,但萬沒料到就在今夜就會有人敢前來探山,是以依舊談笑自若。

  穿出森林前面呈現一片光禿禿的石坡,白玉騏掃眼只見偶爾幾堆怪石高堆,或在一些石縫中插上幾根枯竹朽枝,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異樣,心中不由暗忖:「洱海老怪竟然敢如此大膽,在這種地方竟連個眼線也沒埋伏。」白玉騏這種想法並非武斷,他一進山就到處留心,如果洱海老怪埋伏有人決不可能逃過他銳利的雙目。

  曉霞卻全神貫注在狐面人的腳上,看他如何踏上石坡。

  狐面人與卓人鳳停在坡前,狐面人側向卓人鳳道:「卓少俠記得怎樣走嗎?」

  這句話引起卓人風的不滿,一聲不吭,大步向石坡上邁去,狐面人含著狡猾的笑容跟在後面。

  卓人風轉過最下面的一堆石堆,又繞過了兩三根枯竹,彎彎斜斜,拐彎抹角的向坡頂盤旋而上,走了許久也不過才登上全坡的三分之一,由於石坡光禿禿的沒有屏障,兩人不敢緊跟著。

  白玉騏看看天色已近三更,心中不由有些著急起來,抬腳卻見卓人鳳停在一堆石前沉思不進,心中不由暗道:「你這笨瓜,走直線多快,我不信連幾根殘枝朽竹你也打不斷他。」

  卓人鳳沉思許久,突然大步向石堆右面跨進,白玉騏只見他跨了一步,竟在那石堆左近團團轉起來,始終走不回原來的位置,好像瞎子走進樹林裡一樣,左右碰樹。狐面人本來落後在卓人風身後一大段,此時故作不見,悠間的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卓人風轉得性起,突然揮掌向前劈去,但見他出掌十分雄渾,說也奇怪,竟然就如石沉大海,不要說聽到東西的聲響,就連地上的一小塊石頭也打不起來。

  白玉騏此刻才覺得這石筍有些古怪。

  卓人鳳一掌無功,立刻運掌前後左右打個不停,看來就如同一個初學無功的人在那裡練習一般,沒有半點威力可言。

  狐面人這時也走到那堆石旁,他卻並不立刻解危,只是立在那裡觀望著,白玉騏心說:「卓人鳳出來一定不肯與他甘休。」低頭卻見曉霞像一個初學數字的小孩子一樣的,正捏著玉指算個不停。他不由多看了幾眼,因為她正在全神貫注,心無旁騖,那表情極為純潔,使人頻生愛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2:28

  突然,曉霞抬起頭來,白玉騏一驚,急忙把凝注在她臉上的目光移開,曉霞似乎並不知道白玉騏在看她,見狐面人正在拉卓人風,急忙一扯白玉騏,低聲道:「快走,等下我就要忘了怎麼走了。」也未等白玉騏反應,拉著他就向石坡上奔去。

  白玉騏使勁甩開她的手,冷冷道:「在下自己會走。」

  曉霞粉臉一紅,狠狠的一跺腳,向石坡上奔去。白玉騏也隨後跟著,到達坡邊,白玉騏本想獨自登山,抬頭見狐面人正以背上青笛探臂遞到卓人鳳手中,引他出困,心下立刻一凜,他乃頭腦靈活的人,一見此情立刻知道此陣連狐面人也不知個其中奧妙,想來定不簡單,心中一動,急忙跟在曉霞身後。

  天外三魔對陣圖本有極深的研究,曉霞自然也精於此道,一見狐面人的腳步就能深記心中,此刻走來並不覺得困難。

  曉霞一邊走一邊低聲道:「白少俠,等下我們如迫不得已躲進陣中,你務請拉著我的衣角,此陣奧妙我也不知道,我們如果合作或許能登到頂上,否則也許會向那少年一樣,被困在陣中,那時可就要任人宰割了,這不是我助你,也不是你助我,而是我們為了同一目的的互相幫助。」曉霞的話說得很宛轉,白玉談這時也覺得這塊小小的石坡很古怪,當下低聲回答道:「在下答應。」

  兩人距狐面人不滿二十丈的地方,卓人鳳恰好出陣,面正向著山上,曉霞抬頭正與他打了個照面,急忙驚叫道:「快躲」,白玉騏急上一步拉著她的衣角,躍入陣中,曉霞雙目緊閉,將嬌軀貼在石堆上,石堆極高恰好擋住兩人。

  白玉騏只覺眼前白霧茫茫,不見天地,白霧中還有許多面目猙獰的怪物向兩人撲來,白玉騏剛想動手,突然曉霞低聲道:「把眼睛閉起來就行了!」白玉騏只好閉上眼睛,果然並未見身上有什麼異樣。

  外面的一切都聽不到,曉霞等了一會,猜想兩人或許已經繼續上路了,才摸著石頭向外移動,雙目仍舊閉著,走兩三步,睜眼一次上刻又閉上,最後竟給他摸了出來,等她把白玉騏拉出陣外,始才深深噓了口氣。抬眼卻見兩人已快上達坡頂了,任兩人一個聰明絕世,一個機靈超人,這時也無計可施了。

  正當兩人不知怎麼辦好的時候,卓人鳳突然不服的道:「你說尖石向右指就向左轉,向右指就向左轉,這塊尖石明明指向右你為什麼向左轉呢?」

  狐面人笑道:「下面不是有一塊指向左邊嗎?」

  「下山時你不是叫我看上面的嗎?」

  狐面人道:「下山時你還不一定就是洱海派的人啊!」

  卓人鳳閉目無言了。

  白玉騏曉霞心中暗喜,已知道了登山之法,也就不要急著追趕了。

  曉霞又推算了一陣,面露笑容道:「兩石之間的竹枝是按奇門八卦排的,我想沒有問題了。」

  白玉騏聞言一怔,他並沒有考慮到兩石之間的特別走法,心中著實佩服此女的機靈過人。

  兩人走上石坡,前面呈現一片平坦的草坪,上面連一塊小石頭都沒有,反面則有許多整齊的矮樹,一看就知經過人工佈置,樹後是一處斷巖,他倆推測斷巖之中可能就是洱海老怪的老巢。

  白玉騏舉步欲行,曉霞阻道:「這草坪有些奇怪,犯不著挺身走險,我們何不攀上石巖,繞道而行。」

  白玉騏也覺得這草坪不比尋常,抬眼恰好瞥見狐面人與卓人鳳從巖頂飄落,立刻明白兩人何以也是繞道從後面進去的道理。當下同意曉霞的說法,繞道從後面走去。

  到達巖頂,曉霞小心翼翼的輕聲道:「洱海老怪不比常人,我們行動務要千萬要小心。」兩人同時飄下巖頁。

  只見巖下並排著兩個大洞,一個修飾潔淨,有燈光透出,另一個籐蔓倒掛,似是無人居住。

  除了有燈光的石洞中有談話的聲音外,其他不見一個人影。

  白玉騏當先掩進另一石洞中,曉霞隨後而入,洞中濕氣極重,冷風迥旋,使人有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

  曉霞知道洱海笛的厲害,心情緊張,並沒有什麼特殊感覺,白玉騏卻覺得這洞中另有一種血腥氣息。

  隔壁洞中傳來一陣鏗鏘蒼勁的聲音道:「鳳兒,你心中是否有些悔意?」

  「不敢,不過此人自幼將小子撫育長大…………是以,是以……」那聲音又道:「並非老夫逼你,要進洱海門下,必須有所表現,記住,一人成名萬骨枯,大丈夫頂天立地,處事應當機立斷,豈能有所猶豫。」語聲不高,卻有一種懾人的力量,至此一停又道:「本派此次入主中原,尚有許多障礙,現在你已是本派的一份子,我先收你做個記名弟子,以後一切看你自己的表現,再下決定,今後還有許多事情要你去做,在近幾天內我會把本門心法先傳給你,現在你進去吧。」

  卓人鳳唯唯而退。

  那聲音又問道:「狐兒,你們同來的還有什麼人?」

  「啟稟師祖,同來只有車師叔與徒孫兩人。」

  曉霞芳心大驚,心說「不好」,一拉白玉騏道:「快走!」兩人反應原已極快,那知身才站起,已見洞口立定一人,月光下只見此人身著青衫,鬚髮如銀,相貌清瘦無比,雙目寒光利刃,逼人心腑。

  曉霞知難脫身,心中雖然緊張,臉上卻仍不動聲色,朝著老者深深一福道:「侄女兒給師伯請安了。」

  來人正是名振環宇的洱海笛,老人長眉一軒,笑道:「你很會說話,老夫就喜歡你這一點。」一指白玉騏道:「他是什麼人?」曉霞道:「他是白玉騏,白少俠。他就是我常提起的洱海笛師伯。」

  白玉騏冷冷道:「久仰!」

  洱海笛笑道:「不敢,還是叫老夫洱海老怪來得妥當。」話落突然面色一沉,問道:「你兩人前來雞公山的目的何在?」

  白玉騏跨進一步,曉霞卻搶先道:「侄女前來的原委前已說過,白少俠卻是因為景仰師伯的為人而來的。」

  這時狐面人與卓人鳳也都走了出來,分立在老人兩側,卓人風一見白玉騏不由冷哼一聲,但卻不敢發作。

  洱海笛冷笑道:「老夫偌大年紀難道還能被你們瞞得過嗎?」

  白玉騏冷冷道:「在下此來就是要救人,『天魔儒俠』的三個弟子你禁在那裡?」

  「老夫就是告訴你在那裡你能救得了嗎?」

  曉霞美眸一轉上刻接口道:「只要師伯給白少俠幾天時間,也許他能救出來。」

  洱海笛冷冷道:「霞兒,老夫任你舌燦蓮花也不會上你的當,你曉風殘月此來的目的老夫早已知道,天外三魔無義,老夫又何苦留情,雞公山你是別想下去了。」

  「師伯難道要對晚輩下手,霞兒一條命不值幾許,但師伯的名聲只怕要大大受損吧?何況師伯與家師就是有過節,難道能罪及晚輩嗎?」「霞兒你很會說話,只是老夫意念既決輕易不改,這洞人稱無底洞,是老夫預備給中原異己葬身用的,想不到你們兩人竟先他們一步到達而捷足先登了。」洱海笛話說得很緩慢,似乎把兩人已當成了決無生機之人。

  白玉騏忍無可忍,暗暗運起畢生功力,大喝一聲,推出兩掌,曉霞本已運功防身,一見白玉騏出招,也跟著出手,企圖衝出洞外。

  兩股掌風會合成巨大的氣勁,夾雜著銳嘯聲向洱海笛撞去,同時兩人也並肩向洞外沖出。

  洱海笛對這等強勁的掌風視若無睹,微微一哂,袖袍拂處,不但化開了兩人的掌風,更把兩人逼回了原位。

  洱海笛一步一步的將二人向洞內逼去,冷笑道:「老夫一入中原就聽說有個白玉騏武功了得,原來中原武學已沒落得這般可憐。」

  白玉騏大怒,厲喝一聲,猛可展出一招「劃地為疆」,橫切洱海老怪,曉霞卻展出一招「群魔獻壽」直推洱海老怪胸部。

  兩人本是各出一招,曉霞心思靈巧,一招「群魔獻壽」恰與白玉騏配合的天衣無縫,兩人武功原本很高,一經配合威力更是非同小可。一時之間好似無數靈敏的利掌切向洱海笛胸前的各處大穴。

  洱海笛武功確實驚人,只見他雙腳前進不停,一招「雲深霧濃」輕易的把兩招化解,左手就勢一掌,把兩人擊退六尺有餘。

  曉霞與白玉騏同時覺得脊背生寒,偶一回頭不由雙雙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後面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洱海笛冷笑道:「此無底洞,兩個娃兒你們記清楚了。」

  就在生死關頭,白玉騏腦際突然掠過一絲靈光,驀地暴喝一聲,玉劍閃電出鞘,「天光血影」隨手而起。

  玉劍幻出千萬寒刃,罩住洱海老怪。

  洱海笛一怔,任他武功蓋世竟也不知此招如何破解,急切間雙掌閃電推出,「絲」的一聲,洱海老怪的袍袖被白玉騏劃破數尺,身軀一時站立不穩。白玉騏也被他推出的罡風震得氣血翻湧。

  曉霞著急的問道:「白少俠,要緊嗎?」

  白玉騏突然起了一種患難與共的感覺,頓覺曉霞並不如先前那麼討厭,笑笑道:「不礙事,今天只怕我們要葬身此洞了。」

  洱海笛清瘦的臉上掠過一絲驚怒之容,冷笑道:「你還有第二招嗎?」

  白玉騏持劍冷笑道:「中原武學如何?」

  「你想欺瞞老夫?這招並非中原武學,以我推測你也不過只會這一招而已。」

  曉霞從背上抽出長劍,鎮定的道:「師伯,『天魔儒俠』當日也以為白少快只會一招,結果幾乎落敗,而打成了朋友,師伯如要苦苦相逼,侄女為保性命也只好大膽冒犯了,以我倆人之力,只怕師伯未必能將我倆人打下無底洞。」曉霞話落一頓,又道:「再說我們若無所恃也不敢輕持虎鬚。」

  曉霞一番話話說得絲絲入扣,洱海笛雖然好滑,一時也猜測不出是真是假,因那招「天光血影」他利用說話的時間考慮了這麼久,仍然想不出個中變化,一時不由沉思不語。

  狐面人見師祖似被動搖,急忙道:「稟師祖,據狐兒在少林寺所知白玉騏只是認識那窮老酸的三個弟子,休聽她這一派胡言。」

  洱海笛猛然醒悟,「天魔懦俠」若到中原,豈會置他三個弟子語不顧,白玉騏如果有更厲害的武功決不會被打下捨身崖,這麼一想,一通百通,心中便不再猶疑。

  曉霞看出他臉色漸漸險惡,暗暗一扯白玉起,示意要他戒備。

  洱海笛緩緩舉起雙掌徐徐推出,動作甚慢,但白玉起與曉霞卻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股無形的氣勁逼住了,只得易劍以掌,合兩人之力拼他一個。

  兩人合力逼出真氣只把那無形的壓力阻得一阻,壓力立刻就隨著洱海笛緩緩前進的腳步聲變本加厲的推到。

  白玉起已受了內傷,一拼真力,頓覺胸中勢血沸騰,沖腔欲出,血順著嘴角緩緩流出。

  曉霞這時也已香汗淋漓,兩人內力與洱海笛相較,似尚不足。

  洱海笛逼近二人約有二丈的時候,白玉豈真力已竭,只覺胸口疼痛欲裂,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翻身栽入無底洞。

  曉霞心頭一震,心神一分,壓力乘機而入,頓覺胸口如中千斤重錘,慘哼一聲亦翻身跌入無底洞去。

  洱海笛向無底洞探望了一陣,轉身吩咐狐面人道:「狐兒,速速下山通知你師叔伯四人,少林寺武當山暫時不必去,速將曉風殘月其他三人分別擒來,千萬注意不可在大眾面前動武。」

  狐面人連聲稱是,立即動身下山。

  洱海笛又吩咐卓人風道:「鳳兒,目前情況急迫,你需在三天內學會許多東西,下山混入中原武林中,隨時與為師保持聯絡。」

  卓人鳳唯唯應是。

  兩人剛走出洞外上上飄下一個龍面人,洱海笛問道:「霞行怎麼答覆?」

  龍面人稟道:「霞行說他已退休,少林已非他掌管,少林的事他做不得主。」

  洱海笛微哼一聲,問道:「他說何日來雞公山?」

  龍面人恭身道:「三日以後。」

  洱海笛點點頭,隨即道:「你速下山把你師弟招回,據我推測天外天魔,目前最低限度也有一人已進入中原,在中原群雄誓與我派作對之際,他們很可能成為群雄幕後的主使人,在少林武當未答應合作之前,目下實力還不夠充實,速去。」

  龍面人應聲中匆匆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無底洞並非真個沒底,只是深得怕人,洞底下是個很深的深潭。

  由語下落的衝力極大,白玉豈一直沉到潭底才浮上!潭水寒冷砭人肌骨,白玉騏剛浮上水面曉霞也摔了也來,瞬即沉入潭底。

  白玉豈在翠梅谷已習會水性,一見曉霞掙扎的情況,知她不會水,急忙又下沉伸手拉住了她的玉臂,使她浮出水面。

  白玉豈張目四望,見這潭面面積甚大,霧氣極濃,加之黑暗無光,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邊岸可登。

  曉霞不識水性,兩腳似懸空,一時踩不著東西,心中大是慌恐,雙臂自然而然的緊緊抱住了白玉豈的肩膀不放。

  這時兩人耳中突然傳來「噗通!噗通!」的落水聲,張目一看,只見數不清的綠豆大小的綠光向這邊攏來,白玉豈脫口道:「不好!這潭中有毒物。」

  曉霞最怕蛇蟲一類毒物,驚慌的道:「這可怎麼辦?」

  綠光的速度極快,已沒有時間多加考慮,白玉豈道:「你快騎在我背上,雙手抓緊我的肩膀,現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話落背起曉霞向前游去。

  白玉豈背上背著人,行動極慢,曉霞遊目四望,只見身後左右綠光都已經在漸漸靠近了,心裡雖然十分害怕,卻又不敢聲張,以免分了白玉豈的神。

  綠光爭先恐後的圍來,最近的距離白玉後豈不滿五尺,適在這時,白玉豈用力過度內傷復發,真力一洩,兩人幾乎同時沉入潭底。

  白玉豈長歎一聲,心說:「完了」,兩腳向下踩去,突然他發現腳下踩到一塊石頭,心中頓時一喜,急忙吃力的對曉霞道:「這裡有一塊石頭,姑娘快去仗劍自衛。」

  曉霞鬆開了手,兩腳一踩,依舊深不見底,白玉豈才知自己站的只是一塊突起的尖尖暗礁石,只得把曉霞拉到身邊,並立在一塊小得無法轉身的石尖上。

  綠光這時已經圍上,這些綠光確是蛇眼,幾乎無一不是陸地上罕見的極毒的蛇。曉霞揮創砍殺了十幾條首先攏來的毒蛇,後面的卻仍在前撲後繼,好像一點也不怕死。

  白玉豈深知這樣不是辦法,因為那些毒蛇不但能浮在水上,同樣也能潛到水下,上下夾攻,防不勝防,他攏目詳細的再搜尋一遍,發現前面隱約有一塊黑忽忽的東西,像一塊大石頭,又好像不是,他輕碰曉霞一下,道:「姑娘你看前面是不是有塊大石。」

  曉霞內傷較輕,可以運功遠視,一看之下,芳心大喜道:「好像是,我們何不上去?」

  白玉騏道:「你先上吧!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你呢?」

  「我會泅水,跳不上去也沒有關係。」

  曉霞道:「這麼多蛇怎麼泅水。」

  白玉騏不耐煩的道:「目前只此一途可走,姑娘請別再耽誤時間了。」

  曉霞秀目凝視在白玉騏臉上,那目光使人難以預測,許久許久,才低聲說道:「我先上了,小心蛇。」話落凝功躍起,白玉騏急忙力貫雙掌,徐徐推出,曉霞嬌軀向黑影飛去。

  不久,白玉騏耳邊傳來曉霞的聲音道:「白少俠快來,這裡確實是有一塊大石頭!」聲音急而清晰。

  白玉騏一面砍殺圍來的群蛇,一面把殘餘的真力凝聚,低吼一聲,「嘩!」的脫出水面向發聲處飛去。

  剛到達時不像真力已竭,曉霞急伸雙臂把白玉騏抱個滿懷,白玉騏輕輕掙脫,跌坐石上。

  曉霞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打開蓋子,幸好那玉瓶作得非常精密,並沒有進水,倒出裡面僅存的四顆藥丸,遞到白玉騏面前道:「這些藥是我師傅給的,雖然不能治好內傷,卻可以暫時隱住傷勢不再惡化,白少俠請先服下去吧。」

  白玉騏睜眼看看那些藥,不由遲疑難決,此女鬼計多端,他不能不小心提防。

  曉霞立刻看出白玉騏的心思,當下誠懇的笑道:「白少俠,雖然你我立場不同,敵友難分,我也不知道你心中對我持有怎樣的看法,但在目前生死未。之際,我陷害你與我有害無利,何況你我,在此時此地我怎會陷害你呢。」最後一句她說得聲音很低,只有她自己才聽得到,一頓,她又道:「請相情我,服下去吧!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白玉騏淡然一笑,伸手自曉霞手中拿了兩顆,張口吞下,隨道:「那兩顆姑娘自己服吧。」

  「白少俠還不相信我嗎?」

  白玉騏道:「姑娘,在下如有懷疑也不會服了。」

  曉霞滿意的綻唇一笑道:「倒是我多疑了。」隨即服下另外兩顆。

  這藥頓具相當效應,不大工夫白玉騏就覺得內腹的傷勢不再擴大了。

  內腹疼痛一停頓覺飢腸轆轆,這一塊大如桌面的石頭上,不要說沒有吃的,就連根苔蘚也沒有半點,如在短期內不能出困準得活活餓死。

  四周黑暗茫茫,毒蛇遍佈,往那裡去探尋出路,兩人在石上計劃半天,仍是得不到半點要領。

  忽然,石面上透下一線陽光,兩人如獲至寶,滿以為既有陽光一定必有出路,那知向上一看,頓時大失所望,原來那陽光是經過折射而來的,要想從光線來源的小隙縫中出去,只怕比登天還難。

  曉霞失望的低下頭,恰好一條毒蛇竄上來,急忙順手一掌把它打落潭中。

  兩人向潭中望去,藉著微弱的光線,只見潭中萬頭鑽動,各色各樣的蛇都有,尤其可怕的是,無一不是世上最毒的蛇,白玉騏心忖:「如能食蛇渡日,在這裡住上十年八載倒也不愁餓死。」

  日光照在石頭上,散發出白濛濛的光輝,突然,白玉騏發現石面上刻著有字,詳細看去,只見刻著道:「生死之門,在石面下。」

  陽光在石面上迅速的移動著,白玉騏不敢多思索,運功右手食中二指,沿著那二行宇迅速的劃個圓圈,然後把二指插入一劃,掀起一塊石片,果然石下有個方形的深洞,洞並不深,下面平放著一把石鑰,一方白綢,白玉騏探臂取出,白綢上寫著:「二門即在對岸,任君抉擇。」

  這時又有幾條蛇闖上來,曉霞只好拔劍砍殺,原來群蛇上來的這麼少並非由余它們怕死,實在是因為它們爭先欲上,盤成一團,沒上得來就又全滾下了。

  曉霞的劍在日光下閃閃生光,白玉騏頓有所悟,忙道:「姑娘,你現在用劍向對面照照看,有沒有洞口,這些蛇我來對付。」

  曉霞應言,以劍映著日光向對面照射,只見對岸苔蘚密佈,石壁下僅有二尺左右的立足之處,她飛快的照了一遍,卻未發現有什麼異樣,陽光卻已經消失了,潭中又恢復了先前的黑暗。

  白玉騏無可奈何的道:「只好再等一天了。」

  曉霞輕輕「嗯」了一聲,道:「恐怕洞門的字已經被青苔蓋住了。」

  白玉騏劈下幾條爬上來的蛇道:「明天再找找看,只是目下吃的卻大成問題。」

  「再等一天也許我們還捱得住。」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兩人都覺得餓得有些頭昏發慌,石頭上突然有水點滴下,曉霞脫口道:「啊!可能下雨了。」——

  白玉騏推測方向.這石頭上面恰好是日光照下來的地方,這正證明外面下雨了。

  曉霞又砍殺了幾條蛇,其中一條,跳落石面盤旋著,曉霞剛想把它劈下去,白玉騏伸手抓住,沒奈何的道:「現在只好以蛇充飢了。」說著剝了蛇皮,只見蛇向白淨,只是那蛇仍在蜿蜒蠕動。

  曉霞最怕蛇,見狀皺眉道:「誰敢吃?」「姑娘,這東西雖然可怕,但總比白白餓死的好,外面的雨又不知道要下幾天,怎麼等呢?」話落猶疑許久,才把那蛇肉撕下,忍住氣吞了下去,連連吞了好幾塊,肚子裡有了東西,就覺得舒服了不少。接著就把那條蛇完全吃光了。

  飢餓是最難忍受的,曉霞見白玉騏吃完了一條蛇,心裡雖然很怕,胃裡卻覺得有極度的需要,當下又問道:「白少俠,那味道是不是很腥。」

  「我沒有覺出來。」

  「我覺得那蛇的抖動很可怕,怎麼也不敢吃。」說著轉過頭去。

  白玉騏只覺得她很柔弱,這一刻她似乎又恢復了她少女的本性,白玉騏閃電抓住一條剛探頭上來的毒蛇,迅速的剝去蛇皮,擰下蛇頭,撕下一塊肉遞給曉霞道:「姑娘試試看。」

  曉霞轉過頭來,遲疑片刻,才接過去,往嘴裡送了好幾次,始終不敢放進去。

  白玉騏見狀只覺得她很惹人憐愛,因為她完全代表了一個少女的性格,隨道:「把眼睛閉起來,看不見就不怕了。」

  白玉騏一再的鼓勵,使她產生一種從來沒有的勇氣,把眼一閉,硬吞了下去,白玉騏不讓她看到那蠕動的蛇身,只撕肉給她,曉霞吞下了一塊,再吞第二塊倒也不覺得困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2:53

第十一章 殘陽六式


  兩人搶坐在石頭上,輪番休息,飢餓時就用蛇肉充飢,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直到第二次透進陽光,兩人才又開始尋找,在陽光消失的時候,他們找到了兩個已經被青苔掩蓋,極難發現的洞門,一個寫著:「藏珍洞」,另一個寫的是:「出困門」。

  兩人經過一番討論決定先開「出困門」。

  當第三次透入陽光時,白玉騏對曉霞道:「這石頭距對岸約有五丈,我先過去,姑娘請隨後跟過來,用劍消滅圍來的蛇群。」

  曉霞點點頭,白玉騏縱身飛出,正好落在洞門前,曉霞也隨後跟到。

  洞門高有一丈五六,寬七尺,邊上有個已經掩沒了的小孔,白玉騏將手中的石鑰插入用力向右一旋,一陣軋軋刺耳之聲過後,洞門突然大開,裡面光亮如同白晝.兩人不暇多顧,白玉騏用力一拔,卻發現那石鑰如同生了根般的一動不動,用力一晃.突然「叭」的一聲,斷為兩截,白玉騏一怔,曉霞急道:「白少俠,先進去再說。」白玉騏知洞道極狹,兩個人要在人前行動很困難,毒蛇又如浪潮一般,極難防守.好在出困之門已開,無需要再多顧慮,一躍入內。

  白玉騏才一著地,驀覺腳下一沉,一聲「不好」才出口,背後轟然一聲巨響,等他回身,石門已封閉如故,曉霞卻不在身惻,白玉騏心中大急,用力推門.卻是紋風不動,只好大聲叫道:「姑娘無恙嗎?」半晌毫無回聲,他又大聲喊了幾遍.外面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

  白玉騏萬般無奈,只好撤下玉劍,向石門切下,只聽「嘶」的一聲,火花四濺,石門只留下一條淺淺的痕跡。

  這下白玉騏完全絕望了,「玉劍」乃千古神兵,竟然無法洞穿石門,要破這坐石門只怕永遠沒辦法了。

  要知道,白玉騏雖然個性倔強冷傲,其實他是個內心極負感情之人,幾天來與曉霞的生死相共,使他覺得曉霞內心與外貌完全相反,她內在的溫柔與外在的靈巧恰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此刻她陷身絕境,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白玉騏內心雜亂不堪,轉過身來,隱目掃視,抬眼不由一怔,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五個面目猙獰的石人分列在平坦的石地上,每人相隔的四丈,第五座石人的背後有一扇棋形緊閉的石門,大概就是出口,身淺三尺靠室壁的地方放著一張石桌,桌上除了一個深藍色的玉瓶及一些圖紋以外,一無所有。

  白玉騏走過去,低頭細看,發現桌緣有行小字細寫著:「殘陽六式,碧心丹六粒,每破一座石人前,服食一粒」,下寫「殘陽子留」。

  白玉騏不曉得「殘陽子」是誰,他行道江湖根本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白玉騏抬頭思索一陣,又繼續看下去。下面敘述的竟是武功,一開頭就是血脈逆流的口訣,白玉騏頓時心中一動,血脈逆流,他現在就已具備了這個條件,於是專心的看下去,那口訣大致與雲行僧教給他的相同,其中只有幾句不同,他想試試這不見經傳的「殘陽子」的口訣倒底較雲行僧如何,當即把口訣背誦了下來,一面即盤膝運功,暫時把一切置諸腦後。

  當他行功至那幾句與雲行大師不同的地方時,突覺全身一震,真氣如同長江決堤,大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的流向四肢百骸,除了幾處重要穴脈無法衝開以外,幾乎真氣任何一處都可到達,這幾句口訣無疑就是個中精髓,他卻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學到了。

  白玉騏那裡知道如非雲行大師先前已經給他立下基礎,否則三年之內他是無法能把血氣逆運的口訣學會。

  白玉騏反覆行功幾遍,起身走到桌邊向下繼續看去,這一看之下,白玉騏心跳登時加快了數倍,只見上面寫著:「殘陽六式,第一式『天光血影』。」

  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這招「天光血影」使他打遍天下無敵手,卻沒想到這才僅是六式中的第一式罷了,其他五式的厲害豈非更不可想像?

  也由這招「天光血影」使他想起了「寒心真人」所說的那位海外異人,更使他聯想到,此人決非「殘陽子」一名而已,一定尚有一個名字為天卜人所周知。

  敘述「天光血影」的圖案,恰好到桌邊而止,白玉騏找遍了桌上桌下也不見第二人.抬眼突然想道:「可能就在那石人身上。」想著就舉步向石人走去。

  白玉騏繞過石桌才跨進一步,驀地腳下「噠」的一響,那石人兩顆雞蛋人小的眼珠突然骨碌碌的轉動了一下,白玉騏駭了一跳,心說:「這傢伙難道還會動不成?」又試探著跨進一步,突然那石人也向前跨進一步,靈活猶如活人,白玉騏心中大加驚奇。

  驀地他想起在通過石人時要服下一粒碧心丹,急忙轉走回到桌邊,打開玉瓶,只見瓶裡有六粒黃豆大小的碧色丹丸,沒有任何味道,白玉騏急忙服下一粒,開始向第一座石人走去。

  走到距那石人約有五尺左右的地方,剛踏上一步,驀聽「克!」的一聲,那石人雙臂突然推出,腳也跟著跨上四尺,白玉騏萬沒料到這石頭作成的人會進招,情急之下,急忙向左踏出五尺,石人如影附形,緊跟而至,雙臂立即幻出數不清的臂影,急拍而下。白玉騏根本不知從何防起。

  跟著石人堅硬的石臂已距胸前「璇璣」死穴不及五寸,求生的本能使白玉騏使出了那招「天光血影」,一掌拍往石人「丹田穴」。

  「砰!」「克!」白玉騏胸前「璇璣」死穴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被打出一丈五六,直摔到石壁上,才站住腳步,胸口痛如刀割,但他並未覺得帶有什麼傷。

  在石人拍中他的一剎那,白玉騏也擊中石人「丹田穴」,前後之差不過是眨眼之間的工夫。

  白玉騏只見那石人胸前掉下一塊一尺見方長的石板,石人胸前刻著許多文字及圖案,石人靜立不動,雙臂的動作就是擊中他的招法。

  白玉騏這時才明白使血脈逆流的原因,原來是防這石人致命的一擊,那招「天光血影」則是破這石人的招法。

  白玉騏深深吸了口氣突覺身體比先前輕了許多,不由疑惑的思忖道:「莫非這石人致命的一擊還有別的作用?」試一運氣,覺得血氣的運行確實較以前順利許多。心中不由對這「殘陽子」生出無比的敬意。白玉騏試探著向石人走去,這下他得了教訓不敢小看這石頭人,是以每走一步,都在提防石人進擊。但直到他走到石人身前,石人始終一動不動,白玉騏仍不放心,拉起石人的手搖了搖,見那石人手臂動都不動,始才放心的看它胸前的字:「第二式:『月落星沉』」。白玉騏一邊看著詳解,一面對照那圖紋,只覺得這一招並無一點複雜之處,甚至比那招「天光血影」還簡單些,以簡克繁,「殘陽子」這一招用的就是這四個字。白玉騏再回憶剛才那石人攻擊的一招,自己竟連躲都躲不過,卻想不到箇中奧妙竟都在一個「簡」字上。白玉騏又把叫石人的立勢詳細看了一遍,才抬起地上的石板替它按上,石板一上,那石人立刻又活了起來,雙臂一振又是一式「月落星沉」,白玉騏幾乎又吃了它一掌,急忙倒滾出八尺以外。

  白玉騏已經知道這式的路數,防起來比較容易得多,當下一面閃避,一面參看那石人雙臂及腳步的變化,直到學得與那石人完全一樣為止,這下問題又來了,如何使這傢伙停止,原來白玉騏雖知個中真訣,但觀察了這麼久,卻始終不知要怎麼破它。

  又打了頓飯工夫,白玉騏仍然是毫無辦法,心中氣惱的忖道:「不信我制不住你這沒心沒肝的東西。」驀地心中靈光一閃,石人的那招「月落星沉」剛好又從頭演起,白玉騏驟然從石人頭頂飛過,閃電一掌拍向石人背上,「轟!」然一聲,石屑紛飛,石人化作一灘碎石散落地上。

  這一掌的威力大出白玉騏意料之外,以他的推測,他這一掌最多只能將石人打折,而今竟將石人打成碎石,是萬萬意料不到的事,他呆立許久,才走到桌前服下第二粒「碧心丹」,然後向第二座石人走去。

  「克!」第二座石人突然也動了起來,拳腳齊下,眨眼就是七掌三腿。

  白玉騏知道普通武功,絕對奈何它不得,上手就以「天光血影」對付,只覺那石人的招式攻的都是使人無法防守的地方,「天光血影」一落,白玉騏隨即又以「月落星沉」進攻,仍是礙手礙腳,防不勝防,不大工夫已被那石人逼到壁角,白玉騏這時已經窮於應付,只好掠身向石人背後飛去,想以先前的方法制住它。腳剛落地,「砰!」的一聲,「丹田穴」上又挨了石人一掌,直被打出兩丈有餘,丹田凝聚的真氣全被擊散,這一掌是怎麼來的,白玉騏看都沒看清楚,不過,那石人也被白玉騏半空中以「月落星沉」一式所彈出的指風擊在喉嚨上,而停止住了活動。

  白玉騏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費了半天的工夫才把真氣聚攏,他覺得功力又大大躍進了一步,站起身來,一邊向石人走去,一邊想道:「我是那一輩子作了孽,今天竟專挨這些個沒人味的石頭人的揍。」石人胸前寫的是:「第三式,『碧海連天』」,口訣圖仍是按依一個」簡「字,只是最後多了一句話是:「不可再恢復,立將石人毀去。」白玉騏有些捨不得,但「殘陽子」既然如此說,顯然是告訴白玉騏他現在的武功,石人機關發動後除了再挨一掌外,是破它不得的,而「殘陽子」告訴他要他毀去,也無疑是告訴他不能再挨第二掌,也就是說一顆「碧心丹」只能保他挨一掌。白玉騏以先前的力量當胸一掌指向石人,「轟」然一聲,石人又化成了碎末白玉騏再服下第三粒「碧心丹」,繼續向第三座石人走去。

  這邊白玉騏暫且按下不談,且說曉霞。

  曉霞本來就緊跟在白玉騏身後,白玉騏一踏進石室,石門驀地自動關閉,那速度之快竟將曉霞緊跟著躍起的嬌軀阻於門外,頓使她失去了主張,不知如何是好。曉霞本是曉風殘月四人之首,機智武功樣樣超人,獨立自主的性格平日早已養成,是以看起來不輸於任何一個江湖男子。但,與白玉騏相處了這幾天,她那獨立自主的性格在不知不覺中已消失不見,當與白工騏在以起時她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但此刻一旦分開,她心中頓失依持,身如茫茫大海中的一葉失迷扁舟,不知向何處漂流,她急的大聲叫喊:「白少俠,白少俠,我怎麼辦呢?」除了四周嗡嗡的回音更增加了她恐怖的感覺之外,毫無回音。

  她又連喚了好幾聲,依舊如石沉大海,頓時把個一向機智絕倫的江湖奇女子急得想哭起來。

  四周的蛇群猶如潮水般以波波前撲後繼的洶湧直上。曉霞一面揮劍自衛,一面幽怨的忖道:「他怎麼連一點回音也沒有,難道他一點都沒把我放在心裡?或已遭到了不測?」她心中思前想後,雜亂已極,平日判斷事的精明這時竟一點也用不上了。

  偶一側目,突見那藏珍洞門已大開,正有幾條蛇婉蜒向裡爬去,她毫不思索的殺開一條血路向洞門走去,她明知道這藏珍洞極可能就是那「生死門」中的死門,但雜亂的思緒使她把生死看得極淡,她只想能找一個清靜的地方,靜靜的坐在那裡想一想。

  衝到門口,她正猶疑的舉步跨入,腳步以沉,石門「轟」然關閉,這一著早在她意料之中了,是以她連頭也懶得回顧一下。

  先前衝進來的幾條蛇,嗅到人味,紛紛向曉霞衝來上倒省去了她不少麻煩,只幾劍就把它們全殺光了。

  曉霞把劍丟在地上,利用劍的光輝抬眼向洞內一打量,頓覺眼花撩亂,只見石室四壁,金銀珠寶琳琅滿目,堆積如山,樣樣俱是舉世之珍,「天外三魔」藏珍也極多,但若與這些一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曉霞此刻心中只在想念白玉騏,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也沒有。

  寶物之前並立著兩尊三尺多高石雕的石人,眉目清秀,如畫中的「哪吒太子」使人喜愛,左手一個雙手中托著一方白綢,上面寫了許多字,右邊一個,左手平伸,托著一個藍色工瓶,右手當胸環抱著一把金劍,白色的玉柄上鑲著七顆閃光奪目的珍珠,白色劍穗垂在石人的背後。

  曉霞注視一陣,舉步向那兩尊石人走去,她先拿起那方白綢,只見上面寫道:

  致來者:

  此為死門,但死中亦有生路,來者如為一人,而選此門,足見貪財如命,此門即為「死門」。

  來者如為兩人,必有一人入此門,因吾之武功僅傳一人故也,但對來人吾亦有所贈予,靈丹一瓶可助爾在此渡過四載,金劍一柄,奇式三招,助爾縱橫江湖,他日如第五座石人一破,爾即可脫困出洞

  殘陽子留

  曉霞由信中知道白玉騏也被困在隔壁石室中,既知他未遠去,又知道他日可以同時出困,芳心頓覺安慰,當下在那兩座石人的額上親了親,拿起玉瓶,抽出金劍,突聽,「克!」的一聲,兩座石人同時不見,地上換上了兩塊石板,與地上的石色一樣,她頓時明白單人進入所以會死的原因可能就是這石人不會升上來。

  曉霞打開玉瓶只見裡面共有四十八粒,顯然是每月服用一粒,撲鼻的香味,使她想到白玉騏這時不知以什麼東西來果腹,雖然她明知殘陽子必有妥善的安排,但那種油然而生的記掛,內心卻無法中止。

  曉霞在石壁上尋到了三招劍訣,但見文宇的敘述極簡單,但招法的變化卻極其奧妙復雜,她詳細研讀好幾遍,走到室中,把金劍劍簧一按,驀聽一聲龍吟,金劍脫鞘而出,只見霞光萬道,映射得室中珠寶,猶如一座仙官。

  曉霞親切的撫摸著那柄金劍道:「在我未學會以前,用你未免太委屈神物了。」話落面現笑容,歸劍入鞘,改用她自己帶來的青鋼劍照演。

  以曉霞的聰敏,演了三天,仍是不得要領,主要的原因是「殘陽子」所創是一切氣血逆流招法,是以常人演來特別困難。

  二十天匆匆的過去了,曉霞對第一招仍是一知半解,得不到要領,要知道:「殘陽子」乃一代奇才,他所以要創這三招,雖然也具有相當威力,主要的還是要來人消磨掉四年悠長的歲月,以免他枯等無聊。

  曉霞對武學一道,極具耐心,學不會決不罷休,第二十八天的時候,她正在看那第一招的圖解,突然發覺那石壁開始動搖,她不敢相信白己的眼睛,因為四年的時間不可能這麼短就解決,試著用手一摸,果然覺得那石壁開始振動。

  曉霞又驚又喜,喜的是這石壁的對面就是白玉騏,石壁一開就可以出困了,驚的是怕這麼短時間不可能出困,石壁的振動可能是要有更可怕的變故。

  隔室的白玉騏,這時正在以全力進攻第五座石人,只見那石人左臂上下左右飛揚,而腳下靜立如山,右掌卻當胸以待。

  雖然那石人僅以左掌防守,白玉騏連演:「天光血影」、「月落星沉」、「碧海連天」、「旭光普照」、「天殘地缺」五招,仍然攻不進去。白玉騏一面進攻,一面參看石人手腳的變化,他那裡曉得就這樣已經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了。

  他盡量把掌風克制到最小範圍,避免傷害別的石人,因為那石人究竟並沒有內功。在第六天上,恰好那石人又從頭開始,白玉騏對它招數的變化已然瞭如指掌,驀地「天光血影」半途一變化為「天殘地缺」,點擊石人脅下。跟以前的四尊一樣,白玉騏仍慢了一著,石人當胸以待的右掌,正又拍實在白玉騏的「天重穴」上,石人也被白玉騏彈出的指風制住。白玉騏踉蹌跌出五尺,吐出一口鮮血,血色殷紅,與第一次吐出的大不相同,同時,突覺「天門穴」「轟」然一震,真氣立刻四布全身收發自如,同時也特別感覺到自己更耳聰目明起來。

  白玉騏癡然立起身來,突然雙膝跪下,仰天拜道:「弟子拜謝殘陽前輩,使晚輩得以打開了天重穴。」兩行清淚自他蒼白的面頰上簌簌的滾了下來。

  白玉騏再拜起身,走到第五座石人前,只見石人胸前寫著:「殘陽六式,『金掌追魂』」。

  白玉騏詳細參看了數遍,手起一掌按在石人胸上,只聽「噗!」的一聲微響,石人立刻化作一灘石粉。

  白玉騏突覺真力已竭,頭昏目眩,在迷濛中似乎聽到隆隆之聲。

  要知道,白玉騏在三十六天之內,不眠不休的連過五座代表天下奇功的石人,除了他超人的稟賦以外,主要的是那「碧心丹」有神奇的功效,「殘陽子」手下沒有一樣不是珍品,他之所以選了這六顆「碧心丹」來接傳他的武學,足見這「碧心丹」之珍貴絕不下於任何一派的珍奇靈藥。

  但,人終究是人,白玉騏三十六天不眠不休,全仗著高度的興趣與好奇,以及藥力的支持,如令第五座石人已破,藥力又恰好在衝開天門時間用竭,是以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立刻就昏迷過去。

  突然,曉霞手持金劍驚慌的躍了進來,原來那石壁在白玉騏毀掉第五座石人時已開啟相通了,在石人背後也開了一個大洞,清風徐徐透進來,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3:10

  曉霞美眸流盼,只見地上有五堆石末,由碎石而漸變為石粉,這正代表著一個人武功在漸進的精進。

  最後她找到了白玉騏,只見他趺坐地上,雙目輕垂,面色微顯蒼白。

  她這時見到白玉騏猶如劫後餘生一般,心中說不出是多麼高興,她輕輕蹲下身來,伸出素手,一探白玉騏的鼻息,只覺他氣息尚存,只是極其微弱。心知白玉騏必然用力過度,現正在調息中,當下不敢驚動他。

  她輕手輕腳的站起身來,只見白玉騏的玉劍平放在石桌上,她走到桌前,看到那石門上劃了一道深深的劍痕,立刻明白白玉騏拔劍的意圖是要救她,心中立刻一甜,低頭見桌上刻了的文字後,明白白玉騏在洞裡的經過,當下小心的把桌上的文字武功抹去,對這等大下奇學她竟然一點也不想學,一個少女心中的變化,的確是無法捉摸的。

  曉霞回身走到白玉騏身側,輕輕的把創與藥瓶擺在白玉騏身側,輕身見洞門已開,她為人何等精細,一見洞門大開,立刻想到會有人前來,白玉騏尚不知何時能夠醒來,萬一驚動了他,可就不堪設想了。

  她心頭念轉上刻縱身出洞,砍了幾棵大樹枝蓋住了洞口,然後鑽進洞來,就在洞口不遠處,面對白玉騏坐下,展看白壁上抄下來的劍訣研看,但那雙美眸卻不時滑過白玉騏的俊臉。

  三天一過,白玉騏的鼻息漸漸加重起來,到後來一呼一吸都有「絲絲」的聲響,這是武學至高的境界,也是最緊要的關頭。

  曉霞望著白玉騏漸漸紅潤的俊臉,心情也日漸在沉重起來。

  因為她深切瞭解,雞公山下目前天下群雄畢現,此處遲早要被人發現,她倒並不是怕武功不敵,而是怕一旦傳出了消息,萬一幾個老魔頭一到,白玉騏是準死無疑。

  好容易又挨過一天,白玉騏鼻息已漸漸恢復,驀地,洞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曉霞心中突然緊張,玉手緊握住劍柄嚴陣以待。

  腳步聲越來越近,突然有人說話:「師兄,聽說那秘洞就在雞公山中,堡主為什麼不多派幾個人來找呢?我相信我們若細心搜山一定可以找到。」

  另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月光魔造洞之前阜就想到這一點了,沒有圖休想找到。」

  「現在圖在『七面烏』盧珍手中上傢伙從不以真面目見人,那裡去找他?」

  「所以堡主叫我們搜山,注意可疑的人啊!」

  腳步聲越來越近,曉霞從葉縫中看出去,只見一個身著白袍,一個身著黑袍,一高一矮,一肥一瘦的長相極像無常鬼的兩個人,正向洞口這邊走來,曉霞認得兩人就是死堡的「黑白二無常」,功力雖不比她深,但卻陰毒無比。

  突然那矮無常,停步指著洞口道:「師兄,你看這些樹好奇怪,怎麼好牛生的會死枯在這裡?」

  「好像有人來過!」

  白無常向洞口看了一眼,道:「可能洞中有人。」

  黑無常道:「那我們進去搜搜看。」曉霞輕輕移近洞口,右手緊握劍柄,左手拇指按著劍簧,準備必要時搶先下手。卻聽那白無常嘿嘿冷笑道:「師弟,假使是你找到了那洞,也得到了秘笈,你準備怎辦?」

  「黑無常」茫然道:「當然找地方苦練啊!」

  「白無常」又冷笑道:「是啊,假使『七面鳥』盧珍先得到了洞圖,他會傻得僅在洞口放上幾棵枯樹枝,在裡面放心的練嗎?我看你還是省點手腳吧!別誤了事犯了堡規,我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話落首先向山下奔去,「黑無常」心中雖然不服,但卻真個怕觸犯堡規誤了事確是不好受的,只得跟著向山下奔去。

  曉霞玉掌撫胸,深深的噓了口大氣,剛坐下身子,驀聽得風聲凜凜,急忙向外望去,只見月光下凝立著一個紫臉白髮的怪人,雙目機警的向四周掃視了一周,得意的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張羊皮紙,一面看圖,一面觀察四周的地形。

  由剛才「黑白兩無常」的對話,曉霞一見那張羊皮紙,立刻明白來人就是變化無常的「七面鳥」盧珍,心知今天怕要凶多吉少了。

  原來「七面鳥」盧珍武功雖在「天外三魔」之下,但卻高出曉霞甚多,曉霞自知阻他進洞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白玉騏此刻正在生死最緊要的關頭,萬一被人驚動,立有生命之危。

  曉霞再度站起身來,銀牙暗咬,決定在自己身亡之前決不讓來人進洞一步。

  「七面鳥」盧珍左右看了一陣。

  隨即把圖揣進懷裡,動手抱起那些枯枝。

  曉霞將功力凝聚右掌,凝神以待。

  「七面鳥」盧珍拖開兩棵樹枝,突然發覺情形有些不對勁,側頭向內一望,曉霞看得明白,手起一式「烏龍出洞」向「七面烏」盧珍拍去,掌風隱帶雷嗚,顯然是用了全力。

  「七面烏」盧珍突遭暗襲,急忙倒躍而出,沿著掌風的邊緣險險飛出七八丈,不愧為「七面鳥」,其輕功躲避之速確實不同凡響。

  曉霞乘機衝出,橫劍卓立洞口,月光下金劍發出奪目的彩霞。

  「七面鳥」盧珍腳一著地立刻縱回,落在曉霞面前,冷冷道:「你是何人?」

  曉霞故作鎮定,冷冷道:「此洞為姑娘所有,你鬼鬼祟祟的看什麼?」

  「七面鳥」盧珍一怔,道:「你什麼時候入此洞的?」

  「早在一個月前。」隨即一揚金劍冷笑道:「『七面鳥』你是識時務的速速滾回去,否則姑娘就先拿你來祭劍。」

  「七面鳥」察顏觀色,見曉霞說得極為鎮定,心中倒著實有些害怕起來,但他老於世故在末明真相以前決不肯輕易離去,當下故意漫不經心的向左跨了一步,企圖向裡再看一看,曉霞心虛,也急忙向左跨了一步,「七面鳥」何等狡猾,見狀立刻笑道:「洞中不知還有什麼人?」

  曉霞一驚,冷斥道:「『七面鳥』你再不識好歹,姑娘可要不客氣了。」

  「七面鳥」大笑道:「我『七面鳥』來探寶前曾在神前立過重誓,我如不是寶物的主人就是寶物的僕人,姑娘該知道我會不會走了?」話落向前走上三步,大膽的向洞內望去。

  驀地,曉霞大喝一聲,金劍施展一招「旋風蕩柳」向「七百鳥」盧珍攻去。

  「七面鳥」不敢怠慢,急忙撤下軟鞭,他身從招,「七面鳥」輕功見長,軟鞭隨著他飄忽不定的身形,如靈蛇般的乘空蹈隙穿梭在曉霞朵朵的劍花中。

  曉霞使劍是短兵器,又需嚴守洞口,受了許多限制,一上手就處在被動的地位,「七面鳥」盧珍見狀道:「看來姑娘並非寶物得主,老夫倒還有半個希望,但不知裡面是誰?」一面問話,一面攻守自如。

  曉霞閉口不言,只想以全力來拖延時間,以待白玉騏功德圓滿,但這一著沒多久就被「七面鳥」看穿,登時全力進攻上時他左手又多了一柄鋒利的匕首,遠用鞭攻,近用匕首,只見他右腕一振,鞭尾連演「銀蛇出洞」、「蛟龍騰空」,左手匕首點刺、掃擊,幾乎都在同一段時間內完成。

  曉霞一枝長創立刻疲於應付,有好幾次,幾乎被「七面鳥」衝近洞內。

  「七面鳥」為了爭取時間,不惜絕招盡施,翻腕連出:「古樹盤根」、「騰繞萬里」、「煙霧彌江」,匕首點挑俱下。

  曉霞左攔右架,不由心頭火起,嬌叱一聲,突然使出尚未學成熟的一招:「直上霄漢」,又把「七面鳥」逼退丈餘,但她也離開洞口已有工丈了。

  「七面鳥」被她兩招「直上霄漢」逼退七八丈遠,心中也確實有些震驚,及見曉霞只會這一招,而且其中還有些地方銜接不起來上刻又放心的攻了上去。

  曉霞這時發覺離洞口太遠了上即再使一招「直上霄漢」想阻住攻來的「七面鳥」,那知「七面鳥」狡詐萬端,她攻時他不還手,卻在她銜接不上的地方,突然出招進擊,僅只一招就被他扳回劣勢,曉霞這時要想回到洞口已是不能,只好拚命纏住他。

  就在這時,突見黑白兩條人影一間沒人洞內,曉霞登時急得快要發昏,手下一慢,左臂被「七面烏」的匕首劃了一道半尺多長的血槽,登時血流如注。

  曉霞只記掛著洞裡的白玉騏,受傷倒並不放在心上,她只祈望白玉騏此刻已經恢復了功能,不致受害。

  曉霞一分心不大工夫就連著了數處傷痕,真力也大感不繼,但卻仍然苦苦纏著「七面鳥」盧珍不放。進入洞中的二人正是聞聲趕回來的「黑白二無常」,兩人見一個老人正與一個少女打得難分難解,深知兩人誰也沒有進洞,立即想檢這個大便宜。兩人一進洞,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五堆石子,由粒而變粉,顯系被人以重手法打碎的,黑白兩無常互看了一眼,各自心中暗暗咋舌,這人的武功顯然已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了。

  接著白玉騏紅潤俊美的目光映入兩人眼簾,白無常看了一陣,突然驚道:「師弟,這小子是白玉騏,顯然這裡的秘笈被他所得無疑,趕快趁他未醒之際先制住他要緊。」

  黑無常掠上前去,凝功舉手欲劈,白無常冷冷道:「慢著先制住他的穴道,搜出秘笈再結果他的性命,免得吃不到羊肉先沾了一身,殺了他死無對證,得不到寶豈不是冤枉。」話落望著白玉騏陰毒的一笑道:「姓白的小子,只能怪你生不逢辰,莫說太爺心黑手辣。」雙手齊飛,眨眼間點了白玉騏七處穴道。隨即轉頭道:「師弟,檢起那柄寶劍。我來去搜搜他身上有何寶物。」

  驀地--

  「黑白無常」齊覺腦後「玉枕穴」一麻,同時見白玉騏那雙清澈如電的星目,突然睜開,射出兩道如電寒芒,兩人四目睜睜的被白玉騏扣住要穴竟然毫無所覺。

  白玉騏陰森森的笑道:「你兩位就在這裡替『殘陽子』老前輩守洞吧。」雙手真力一吐,「黑白無常」登時慘號一聲頸折而亡。

  白玉騏抓起地上玉劍及玉瓶,飛身竄出洞外,這時「七面鳥」正以一招「浮雲托月」挑向曉霞頸下,其時真是岌岌可危。

  白玉騏清叱一聲,飛身一招「月落星沉」插入兩人中間,右手彈出五縷罡風,登時制住了「七面鳥」三處大穴,「七面鳥」立時倒地。

  曉霞聽到洞中傳來的慘號聲,原以為白玉騏已遭毒手,芳心幾乎痛結,同時「七面鳥」也怕進洞的二人把寶物帶走,跟著也重下殺手,是以在白玉騏出來之前曉霞已先吃「七面鳥」一腳踢在胸口,負了內傷,卻沒想到白玉騏會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將她從死神手裡拉了回來。

  曉霞張口吐了一口鮮血,白玉騏急忙上前扶住,她已昏迷的倒在白玉騏懷裡。

  白玉騏攬住她的纖腰,從懷裡掏出那顆「碧心丹」,放人嘴中,以唾液溶掉,然後渡進曉霞的嘴裡,同時將真氣緩緩輸入曉霞腹中。

  白玉騏此時的真氣已到收發自如的境界,再加上一顆「碧心丹」千古奇藥,不大工夫曉霞真元已復,白玉騏仍不放心,又渡了數口。

  曉霞睜開美眸,見狀立刻羞澀的又把眼睛閉上。

  白玉騏移開嘴唇,曉霞乘勢把頭埋進他懷裡,芳心跳個不停。白玉騏見她身上有數處不輕傷痕,血流不止,低聲問道:「姑娘身上有治傷藥嗎?」

  曉霞搖搖頭,嬌柔的道:「沒有,不要緊,一點都不痛。」

  白玉騏歉然的看著懷裡的少女,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沒有她相護他也許早就完了,突然,「七面鳥」插口道:「我身上倒有金創藥。」

  白玉騏冷冷回答道:「你知道你要得到什麼結果麼?」

  「七面鳥」雖然穴道被制,卻還能說話,當即笑道:「那是以後的事,她血流不止,難道你要讓她流下去失血而亡嗎?」

  白玉騏沉思稍頃,道:「我怎能信得過你?」

  「七面鳥」道:「這有什麼信不過的,我今後要終生追隨你,難道我敢騙你嗎?」

  「終生追隨我?」

  曉霞聞言一怔地,由「七面鳥」那種誠懇的語調看來,似乎並非假話,那麼他先前與他交手時所說的也是實話了。

  曉霞心念電一轉,即對白玉騏道:「白少俠,就拿來試試好了。」

  白玉騏猶疑道:「姑娘,難保他不是想要脅我們。」

  一聲「我們」曉霞心中感到無比溫暖與舒暢,淺淺笑道:「不要緊的,試試看吧!」

  「七面鳥」道:「你如信不過我,我就請兄台在我臂上劃一道傷口試試。」

  白玉騏輕輕推開曉霞道:「好吧!」話落果然在「七面鳥」臂上劃了一道傷口,然後再以「七面鳥」盧珍的藥粉撒在他傷口上,血液果然立止外流,傷口不大工夫即結起疤來。

  曉霞一見跚跚走來,白玉騏問:「姑娘看這可是真?」

  曉霞看看白玉騏笑道:「嗯!確是真的。」

  白玉騏隨即替她敷上,流血立止,「七面鳥」盧珍道:「可不是假?現在該給我解開穴道了吧!」

  玉劍已沾過「七面鳥」盧珍的血,白玉騏將劍歸鞘,伸手拍開盧珍的穴道,道:「你要我拍開了你穴道還要做什麼?」

  「七面鳥」大笑道:「我想看看你是否已獲『殘陽子』的真傳?」

  「你尚有可疑?」

  「七面鳥」活動了一下四肢,突然閃電般的拍出了一掌,道:「看看我是主人還是僕人?」身形隨著飄忽起來。

  白玉騏冷冷一笑,迅速的讓開了這一招,隨手一式「海闊天空」數不清的掌影像雪片一樣飄落,這雖是平常而又簡單的一招,但以白玉騏此時的功力施展出來,其威力可就大不相同了。

  「七面鳥」大驚,仗著卓越的輕功,向後急飛而出,其輕快迅速的程度,白玉騏不由暗暗讚好。

  白玉騏不願多耗時間,當下如影附形,緊跟而上,招化「天光血影」,右手揮處又制住了「七面鳥」先前的幾處穴道。

  「七面鳥」盧珍大叫道:「好了,好了,看來我這僕人是作定了。」

  旁的曉霞卻看的呆了,一個月前的白玉騏功力尚與她僅在伯仲之間,一月後她卻望塵莫及了,不過,她心中甚是欣慰毫無嫉意。

  白玉騏揮手解開「七面鳥」盧珍的穴道:「七面鳥」立刻道:「從今以後我是你的僕人了。」,話落從臉上取下面具,只見他原是年約四旬上下,濃眉斜飛,雙目閃爍不定,像征他極負機智,直鼻方口,倒無半點奸猾之相,如今真相一露,立即向臉上一按,竟然變成一個二十上下的白面少年,白玉騏與曉霞兩人更覺得驚奇不已。

  白玉騏怔了一會神道:「你做我的僕人,著是從何說起?」

  「著是出自我自願的,只要你聽過我的敘述就會知道我這樣做是對的了。」隨望著二人道「現在要到那裡去?我們不妨邊走邊談。」

  「我們需往山上救人,不過目前可以先到寶雞鎮探探中原群雄的虛實。」

  白玉騏托起一塊千斤大石,把洞口塞住,三人起程向寶雞鎮趕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3:37

第十二章 勇氣雙魔


  「七面鳥」隨走隨敘述道:「這件事應該從五十年前說起,當日中原武學盛極一時,這是由於當日的十大奇才所使然,洪荒九魔當今除了老一輩的人知道以外,也許已被目前江湖所淡忘了,但在當時卻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

  而這九個至今仍然健在,只是大都已遠離中原,而且已大都改名換姓,譬如,今日的天外三魔即是當日洪荒九魔中的天光、血影、碧海三魔,霞行上人稱為旭光魔、洱海笛號稱月光魔,日月老人人稱為星光魔,大漠雙絕是殘天、缺地二魔,天魔儒俠叫金掌魔。

  他們九人各有所創,各以奇才自許,當然,他們之中也有高下之分,大概以金掌魔武功為最高,天光魔最低,其他七人則不甚清楚,小過,他們彼此和好如手足,從不彼此歧視。

  但是,人的武功一高,往往會受了自尊心的驅使不肯認錯,洪荒九魔就慢慢也走上了這一條路,直到後來中原已被他們擾得無法安寧時始……

  而就當此時,中原又出現了一位奇人,自以神風魔為號,此人就是藏珍洞的主人『殘陽子』;神風魔武功遠在九人之上,不過,他從不與九人交往,甚且對九人的錯處時加抨擊,使他們開口不得,彼此之間的怨仇也就日漸加深,直到水火不相容的程度!

  但洪荒九魔總想把神風魔驅出中原,始終不能如願,直到有一天神風魔在泰山尋找一株萬年參之時,九人才得乘機合擊,將他成傷,嚴禁他不再來中原……」「七面鳥」敘述至此,嚥了一口唾沫又道:「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當日洪荒九魔把神風魔圍住,名義上是要比武排名份,但為神風魔所拒絕,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天光魔首先受傷,其他八人知道個人決非神光魔之敵,因此一湧而上,神光魔雙手難敵四手,終至受傷倒地,其中七魔本欲將神風魔四肢斬去,永絕後患,雖經金掌魔與星光魔一再阻止而倖免肢解之殘,但七魔仍舊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九魔之間,隨亦就此鬧得不歡而散……

  但神風魔受此重創後,遠走邊荒,由於機緣的巧合,使他練成了絕學,但等他再度回到中原時,洪荒九魔已散,他即將所學留於這個偶爾發現的秘洞中,離中原而去,不知所終。」

  「七面鳥」盧珍敘述至此,話題一轉又道:「我發現他的藏寶圖是在三年以前,我是在天外三魔與洱海笛手中得的一份假圖,這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化裝多次,好不容易才偷到了手,那知卻使我大失所望,等於空手而歸,於是我便下定決心要找到那份真圖,直到昨天我才聽說死堡得了一份藏珍圖,我化裝成死堡堡主才將寶圖騙到手上時我立重誓,此次我如得不到那秘岌,也一定要尋獲得主,甘心為其服役……」

  白玉騏聽完這些話,暗自沉思道:「原來那殘陽六式記得九魔的名字,顯然是要學得武功之人永記其當日之恥。」

  三人邊走邊談,不覺已到了寶雞鎮前,白玉騏突然側頭道:「盧兄,我們最好以兄弟相稱,主僕之稱實在不便。」「七面鳥」正色道:「莫非你以為盧某不夠份量,拿發誓當兒戲嗎?」

  「不是這麼說……」

  「七面鳥」立即接道:「公子,你以為我跟你在一起會是個累贅?」

  白玉騏道:「這話說得太嚴重了,在下尚有許多地方需盧兄幫助……」

  「外了,好了,我今後就以公子稱呼.你就叫我老七好了。」

  白玉騏無奈,只好依他。

  三人進入鎮裡,曉霞突然止步,輕聲對白玉騏道:「白少俠,我得先去找我師妹他們。」

  白玉騏沉思一會道:「好吧。」隨又問道:「他們會不會追究你這幾天的行蹤?」

  白玉騏的關懷,雖然深藏不露,曉霞仍能深深體會出他的情意,她淡淡笑道:「不會的,希望我們能在山下見面,我走了。」話落看了白玉騏一眼,已是熱淚盈眶,轉身向另一條街而去。

  「姑娘請慢走。」在她身後低低的說。

  白玉騏茫然若有所失,他覺得曉霞的聲音裡代表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淒涼。

  「七面鳥」盧珍走上來,低聲道:「公子,你先到悅來店住下,我來探探虛實。」

  白玉騏輕「唔!」一聲,輕身已不見「七面鳥」的蹤影,只好依言走進悅來客店。

  白玉騏進店要了一個房間,覺得心中煩悶,欲早早安憩。

  躺在床上,一時卻又思潮起伏,輾轉無法入睡,一更鼓過,突聽房上落下一人,白玉騏翻身坐起來,聽人輕輕叩門道:「公子睡了嗎?」

  白玉騏聽出是「七面鳥」聲音,傳音道:「沒睡,你從窗口進房吧。」

  「七面鳥」應聲穿窗而人,落地毫無聲息。

  「七面鳥」點上燈,然後拿下面具,白玉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個房裡。」

  「七面鳥」盧珍微笑道:「連這一點都不知道,我怎麼還能跟隨公子走江湖呢?」一頓又道:「我裝成後小二一問不就知道了嗎?」

  白玉騏笑笑道:「你可稱千面鳥。」

  「七面鳥」盧珍笑了笑,即正色道:「公子,你可知道目下這小鎮上來了些什麼人物?」

  白玉騏見他神色凝重,立即正色問道:「不知道!究竟來了些什麼人?」

  「七面鳥」道:「據我剛才探聽的結果,一流高手目前已不下百人,二三流的角色更不必談了,天外三魔也已到達,所以現在曉霞姑娘不太安全。」

  「今夜會不會有危險?」

  「七面鳥」道:「令夜也許還不會,因為他們明天要攻山。」

  「攻山?」

  「是的!據說是武林六尊指揮,我看事情可能不會這麼簡單,以六尊的地位還指揮不動那天外三魔,我看主腦人物八成還是洪荒九魔中的人物。」

  白玉騏道:「見有幾魔?」

  「如今所知的只有天外三雌,霞行上人好像保持中立,不過目前尚難決定。」

  「他們預備怎麼攻山你知不知道?」

  「聽說是用火攻。」

  白玉騏大吃一驚,若用火攻顯然是要把整個雞公山放火燒掉,洱海怪與他無關,但「玉女」她們卻使他放心不下,不由急道:「我們得先想個辦法阻止他們。」沉思一陣上刻起身更衣,佩上玉劍後又問「七面鳥」盧珍道:「老七,你累不累?」

  「七面鳥」道:「現在就要上山?」

  白玉騏點點頭道:「我山上還有人沒救下,必須阻止他們火攻。不過你累不累?」

  「七面鳥」換上了一個老頭面具,起身道:「才奔走了這麼點,那有什麼累的,我們走吧。」

  兩人穿窗而出,直奔雞公山,白玉騏順著他原先與曉霞上山的路,直奔洱海老怪的老巢。

  兩人穿出樹林,突聞身後傳來一聲冷笑,白玉騏霍然止步轉身,只見林邊靜立著一個老者,此人年約七旬,雙目精光四射,在老者身後不遠處站著地絕韋清嵐。

  「七面鳥」輕輕對白玉騏道:「公子,這人是死堡第二堡主,韋子清之弟韋子玉,武功不在六尊之下。」白玉騏點點頭。

  韋子玉振聲道:「白兄弟屬於那一站?」

  「七面鳥」笑道:「白公子不屬於那一站。」

  韋子玉上下打量了「七面鳥」一陣,冷冷道:「恕韋某眼拙,認不出閣下是誰?」

  「七面鳥」冷然打個哈哈道:「白公子的屬從,算不上一號人物,江湖人稱『七面鳥』的便是老夫。」

  韋子玉大吃一驚,「七面鳥」的武功尚在「地絕」韋清嵐之上,白玉騏怎麼收服了他做了僕人?他打量了「七面鳥」一陣,冷冷道:「閣下想冒充字號?若閣下真是『七面鳥』必然知道群雄們的計劃了……」

  「七面鳥」接口道:「六尊發令,四而火攻,大外三魔,在後接應,我公子身有要事.恕不能與你詳談。」轉身故做欲去之狀。

  韋子玉突然掠身攔住兩人道:「此站老夫掌管,兩位不能通行。」

  白玉騏冷笑道:「你攔得住?」話落大步向前跨去。

  韋子玉驀地腳下一錯.閃電式雙掌劈向白玉騏胸前,大喝道:「小子膽敢在老夫面前賣狂。」

  白玉騏不避不閃,運起真氣,以胸擋掌,但聞蓬的一聲,兩掌結結實實的印在白玉騏前胸,白玉騏腳下動也不動。

  韋子玉登時駭得一呆,白玉騏趁機一掌揮出,冷喝道:「老匹夫,你也吃在下一掌試試。」右掌直到距韋子玉胸前不滿一寸處,真力外發,韋子玉慘哼一聲,被打出一丈多遠,立時昏死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簡直把「地絕」韋清嵐駭呆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人就是跌下捨身崖下的白玉騏。

  這時林中突然一聲吶喊,突然湧出了十幾位大漢,一哄而上,白玉騏立刻對「七面鳥」道:「老七,你打發他們,我來解決其他的幾站。」「站」字才送進「七面鳥」耳中,白玉騏蹤跡已失。

  白玉騏跨過一處深澗,迎面遇到殘雲、缺月二人,二人攔住白玉騏去路,殘雲道:「白少俠屬於那一站。」

  「不屬於那一站」,驀地一招「天光血影」,直撲二人。

  變起肘腋,殘雲、缺月一楞,急忙左右分開,兩人武功倒真不弱,這一招「風起雲湧」雖只用了三成真力,竟未制住兩人。

  白玉騏目光一凝,見「天光魔」鬚髮已白,面目清瘦,兩眼暴茫湛湛,逼入肺腑,深知他是個勁敵。

  「天光魔」看了白玉騏一眼,疑惑的道:「你就是與中原群雄做對的白玉騏?」

  「在下不但與中原群雄不睦,就是你們洪荒九魔在下也不會放過。」說得斬釘斷鐵,毫無挽回的餘地。

  「天光魔」猛一怔,他不知道白玉騏何以說連洪荒九魔也不放過的原因,但以洪荒九魔的威名,白玉騏這話不由大大的傷了他的自尊心,「天光魔」怒道:「小娃兒你好狂的口氣,老夫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聽到。」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不但要你聽到,還要你試試。」話落凝聚真力,向「天光魔」逼去。

  「天光魔」雙目精光閃射,白髮無風自動,強壓怒火道:「老夫先讓你三招。」

  白玉騏不願多耗時間,冷喝道:「在下何用你讓。」招化「盤古開天」以八成真力推出七掌,猛的掌風直欲開山裂石。

  「天光魔」見狀不由暗駭,由這七掌他可以看出白玉麒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以白玉騏現下的年紀他怎能不駭。

  但「天光魔」乃成名近六十年的魔頭,話即說出豈能不算,當下左腳一錯,側出五尺。

  白玉豈輕渺的一哂,煞住身子,右手再比一招「盤古開天」,左手也比一招「盤古開天」並不進攻,算是攻了三招,這顯然是在輕視「天光魔」。

  「天光魔」修養再深也不由氣得血脈沸騰,面如血染,大喝一聲:「無理小輩!」雙掌齊到,外觀其雙手平淡無奇,白玉騏卻覺得縷縷罡風漫天而至,一代成名魔頭,出手確實驚人。

  白玉騏不退反進,右手虛虛推出,側擊「天光魔」,左手卻含勁以待,以攻為守,瀟灑自如。

  兩人拆招進招,眨眼間已鬥了十幾回合,由慢而快,外觀的七面鳥及一些江湖高手,到後來竟看不出是誰在進招誰在防守了。

  急斗中的白玉騏深深體會出「天光魔」的武功已到了至上境界,想當年九魔合攻「殘陽子」的時候其慘烈的情況可想而知,心中不由一動,心神一分,猛聽「天光魔」大喝一聲,掌影如漫天大雪,罡風如排山倒海壓來,不由被逼得連連後退。

  高手相搏首先就要搶制先機,白玉騏先機一失,登時處處受制,施展不開,二十招一瞬又過仍處下風,只把「七面鳥」急得搓手不止。

  白玉騏這時已退下十丈有餘,月從烏雲中閃出,一片銀光照耀如同白晝,白玉騏突然想到時光有限,陣中尚有四人待救,心中一緊,大喝一聲,連連推出兩掌,暫時一擋「天光魔」如山一般不斷壓來的掌風,緊接著長嘯一聲,「天光血影」應聲而起。但見掌影來自四面八方,「天光魔」雖然功力已達極頂,但白玉騏武功並不低於他,若鬥內力或可堅持一段時間,一旦白玉騏展出這種曠世奇學,快、猛、狠、辣,樣樣都達化境,再加上他根本沒見過這種招式,不知從何防起。

  「天光魔」雙手才待收回防守,白玉騏含勁的左掌已然吐出,「天光魔」但覺胸前一緊,「砰」然一聲,已被白玉騏打出丈餘,落地連退數步,面色慘白如紙,顯然已受內傷不輕。

  旁觀群雄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要知洪荒九魔乃當今武林首屈一指的人物,一旦如此敗在一個後生晚輩手中,誰能想得到,假如他們要是知道白玉騏臨時還收回了兩成真力的話,只怕都要以為是在夢中,白玉騏冷漠的掃了群雄一眼,對「天光魔」道:「在下所以不取你的性命,並非留情,只是想再會一會你們九魔當年在泰山合攻一人的陣仗。」話落向七面鳥一點頭,急向雞公山上飛去,等到群雄驚醒二人早已沒入林中。白玉騏的話使「天光魔」內心大大的震盪了一陣,當年的種種又浮現在他眼前了,他縱橫江湖多年,生死並不當做一回事,但由白玉騏那冷漠的俊臉上他可以一眼看出一旦落敗在他手中的後果將是多麼的可怕。

  「天光魔」轉念間,群雄中已有人躍前欲追,「天光魔」沉聲道:「爾等別自不量力,上前去送死。」話落向山下走去。

  群雄雄心頓滅,世間能有幾人不怕死,這時突然有人喊道:「那姓白的已經上山了,正好一舉用火把他消滅。」

  「對對,我們趕快去火攻。」一呼百應,群雄立即活躍起來。

  白玉騏領著「七面鳥」一路向山頂掠去,洱海笛的陣圖並沒有改,因為他以為唯一知道怎麼入山的人—白玉騏與曉霞已經葬身無底洞了。

  白玉騏帶著「七面鳥」順利的上了山頂,躍下崖壁時卻在一棵大樹下面發現獅面人被人點了重穴倒在那裡,心知已經有武功極高的人先到了一步。

  白玉騏帶了「七面鳥」小心的掩人無底洞,卻未發現任何人藏在那裡,白玉騏找到先前他與曉霞藏身的位置,凝神諦聽。

  只聽一個蒼勁低沉的聲音道:「老衲今天二次來訪就是為了這件事。」

  另一個較高的聲音道:「難道合你我兩人之力還怕了他不成?」白玉騏聽出這說話的人就是洱海笛,心中不由重重哼了一聲。那人又道:「老衲早已說過,江湖的是非已不願多管,據老衲所知,他也該退隱了,只要把他三個弟子放回,他也就不會來找事了。」

  「哈哈!上人,不!不!星光,你說得太簡單了,這件事並不只是江湖的恩怨,當年為了要除掉那『神風魔』,我們之間與他已經是意見相左,後來你我所做所為也自然不會逃過他的耳目,他當時之所以不來相犯,主要是由於那時我們七人尚在一起,至於後來我們分開了,但我與天光、血影、碧海三人在一起,他仍不敢輕犯,殘天、缺地遠在大漠,行蹤不定無處找尋,你則由於『天一』大師與他是好友,他不願輕犯少林,現在情形可不同了,我們之間彼此已經不睦,正給他以個個擊破的機會,你想他會放過我們嗎?」洱海笛的情緒,可由他的聲音中聽出激動異常,稍停又道:「所以我們為了自保,只好……」

  「老衲仍本原意。」回得斬釘截鐵。

  「因為你知道他永遠不會犯少林寺!」洱海笛冷冷的道。

  「生死老衲已置之度外了。」聲音很平靜。

  「我們的事總有一天會抖出去,你不怕死,只怕少林寺的名譽……」

  「你在要脅老衲?」

  洱海笛輕笑道:「不是要脅的問題,而是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今只有一條路可走。」洱海笛的聲音突然凝重的道:「除非把他先除去!」

  接著是一片沉默,顯然是那人在考慮了。

  「你要老衲怎樣助你?」那和尚顯然是在向他低頭了。

  洱海笛道:「兄弟不敢耽擱你太長的時間,只想借你一臂之力先擒住他的三個弟子,作為兄弟創派這段時間的護身符。」

  「擒他三個弟子?可是陣中的……」

  「正是,說句不怕見笑的話,三人合手兄弟我還要大費一番手腳。」

  「好吧,」

  隨見兩個人從洞中走出來,其中一人是洱海笛,另一人則是少林長老霞行上人,白玉騏深知二人武功高不可測,是以不敢立刻尾隨而出。

  洱海笛領著霞行上人向草坪的右側走去,才走出十幾步,右側坡下嗖!嗖!躍上了四個人,二人立刻停步,掃眼看去,不由各吃一驚,連在洞內監視二人行動的白玉騏及「七面鳥」也都為之一怔,原來躍上來的四人,豁然竟是「天魔儒俠」的三個弟子與熊玉燕。

  四人見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站在身前不滿五尺處也是一楞,就在雙方一呆的一瞬間,四人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著黑色儒衫上繡九條白龍年約五旬上下年紀的書生。

  但見此人白淨面皮,雙眉斜飛,兩眼朗若星辰,神光閃射,洞人肺腑,此人行動之快速即以輕功見稱於江湖的「七面鳥」都不由暗暗咋舌。

  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等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上全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

  黑衫儒生目注二人道:「你們兩人都已聲稱退出江湖,不問武林是非,現在卻又擺下了這個陣圖大傳武林帖,這也能叫歸隱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3:57

  洱海笛與霞行上人雙雙臉上一紅,洱海笛打個哈哈道:「好說,好說,你是我們九人之首,最先退出的也是你,而今你自己也不是出山了嗎?」

  「你們所做所為逼得我不得不出來。」此人語出莊嚴完全是一派教訓的口吻。

  白玉騏這時已知此人就是洪荒九魔之首的金掌魔了。

  霞行上人跨前一步,稽首道:「阿彌陀怫,老衲給師兄行禮了!」隨道:「自泰山的事發生後,師兄似乎就不肯相容我們兄弟了,此次師兄重人江湖恐怕是早就有準備。」

  「胡說!你我過去情同手足,我願給你們一個改過自新機會,可是這許多年來,你們不但沒有改過,卻反而越做越不像話,就以你霞行來說吧!你身為佛門弟子,要去的就是七情六欲,你捫心自問做到了那一點,難道說你從來都沒有想到你師弟雲行僧嗎?還足你良知已失麻木不仁了呢?」「金掌魔」的每一句話都如萬枝利箭,射進霞行上人肺腑深處,霞行痛苦的低下頭去,默默無言。

  洱海笛兄霞行大有悔意,不由心中著急,接口道:「那你打算怎樣?」

  「金掌魔」雙目寒光一閃,但又立刻消失了,目光緩緩移向天際,沉聲道:「只要你們立刻退出中原,不再在武林現身,我就不為難你們。」接若把目光轉注在二人臉上一遍,歎了口氣道:「自泰山的事情發生後,我們都該省悟,我們都是偌大的年紀了,難道連一點江湖是非都分不出來嗎?」他的話說得很誠懇,如同兄弟般的關懷、寬容,這使霞行上人更加感到慚愧無比。

  洱海笛也微微有些動容,但轉念想到他幾十年來處心積慮所要創的基業成功就在眼前,而卻不能如此輕易的放棄,實在不甘心,當下把心一橫,冷笑連連道:「我們九人當初相聚,武功各有所長,後來雖然讓你居上,但你也未必就能管得了我們八人。」話中之音顯然是說要是他們聯手,「金掌魔」根本敵擋不住。

  「怎可如此無禮!」霞行上人大聲攔阻道。

  「金掌魔」心忖道:「令日之事只有訴諸武功了,雖然我不一定就能戰勝當前兩人,但除此之外是別無他途了。」

  當下沉聲道:「好!好!我們今天就在此見個高下也好,如果不幸你二人輸了,就得依我之士日而行,如果是我敗了,你們不必留情,把我處死了倒也乾淨。」說得十分莊嚴,一聽可知出自他內心。

  一旁玉女急道:「師傅,我們……」

  「你們不許插手,他們是你們的長輩不能犯上,假如我敗了他們會放你們走的。」話落掃了霞行與洱海笛一眼,說道:「你們一齊上吧!」

  「這樣不公平,這樣不公平!」玉女司徒風大叫著要衝上去,卻被天機道人阻住,「天機道人」心情的沉重並不在玉女之下,但他瞭解師傅的個性,若有一線可以好轉的希望他是決不會如此以死相搏的。

  一邊的魔魔僧兩眼瞪得如兩個雞蛋,因為他不肯違背師命而插手其間,是以急怒交迫之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霞行稽首道:「師兄……」

  金掌魔不等他把話說完,猛然跨上一步,招化「鴻飛蒼冥」分擊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招出捷如迅雷驚電,但卻功力內蘊了無聲息。

  他功力深厚、招式既快又猛,使霞行上人根本沒有退避的機會,霞行為求自保,只得展出一招「拒客千里」以攻止攻。

  洱海笛則猛然拍出一招「石破天驚」,突擊金掌魔胸前大穴。

  三人用的雖然都是最普通的招式,但威力之猛就是曠古絕學也不過如此。

  「金掌魔」收招挾式,電光石火般攻出七掌三腿,分取二人,霞行上人守多攻少,洱海笛則攻多於守,指顧間也還了八掌六腿。

  三人都是當令武力頂尖高手,施展開來自是不同凡響,強烈的掌風刮得飛沙走石,使場外的人幾乎看不清在搏鬥的有幾個人影,就在這時洞頂突然又飄落下了四個人,豁然竟是龍面人、虎面人、熊面人及狐面人,他們看到這種慘烈的場面,也不由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都沒說出話來。

  場中三人越打越快,霞行上人這時也打得火起,將身負武學源源的施展了出來,洱海笛自然更不容情,這時只要有分厘之差就得喪命當場。

  本來洪荒九魔武功不相上下,「金掌魔」武功雖然厲害,但也決不至能夠抵得住其他數魔的聯手合擊,而今日之所以能夠戰成平手,實在是由於其他八魔沒有把這幾十年充份利用,因為他們各有所求,不免要分去了許多心,功力荒蕪了,而金掌魔卻充分的把時間全用在武功上了。

  二百招不大工夫就過去了,場中「金掌魔」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喝道:「住手!」

  就在他說話分神之際,洱海笛與霞行上人蘊勁的雙掌已同時拍到,雖然他們聽到了「金掌魔」叫出「住手」二字,但收手已來不及了,高手過招爭的是毫釐之差,是以「金掌魔」這一分神他倆的罡風就乘虛而入,行動之快連他們自己也沒法收手。

  「金掌魔」不愧是九魔之首,當以千鈞一髮之際,他竟然毫不驚慌,吸氣凝功,大喝一聲,迎著二人的雙掌硬對了一招。

  「轟!」然」聲大響,洱海笛與霞行上人各退了三步,氣翻血湧,「金掌魔」則退了五步,內腑已微微受傷。

  「玉女」司徒風急忙上前扶道:「師傅,有沒有怎樣?」

  「金掌魔」慈藹的笑笑,搖搖頭,轉對洱海笛道:「大家快撤離此山,中原武林道要用火……」話說到此處竟突然住口,雙目緊盯住洱海笛身後的無底洞口。

  眾人先是一怔,接著卻順著「金掌魔」的目光看去,「玉女」司徒鳳首先驚喜的叫道:「啊,是騏哥哥。」就要向白玉騏衝去,卻被「天機道人」拉住,因為他覺得白玉騏出現在此,情形太不尋常了。

  洱海笛與霞行上人齊聲驚叫:「他是白玉騏?」接著洱海笛脫口而出:「你沒有死?」

  白玉騏冷冷一笑,緩緩向二人走去,邊道:「出乎閣下意料之外,是嗎?」

  洱海笛臉上掠過一重殺機,陰沉的冷哼一聲。

  「玉女」掙脫了「天機道長」縱落在「金掌魔」身旁,驚慌的搖著「金掌魔」的手叫道:「師傅你一定要幫助他。」

  「誰?為什麼?」

  「我不管!我要你幫助他。」說著用手指向白玉騏。

  洱海笛冷森森的道:「你再上雞公山來有什麼企圖?」

  「你不用怕,在你們洪荒九魔未聚首前,我只是懲戒你們一番。」話說得溫和平靜毫無火氣,卻顯出無比的力且裡。

  白玉騏的話在眾人聽來實在是狂得過火了,「金掌魔」的臉上不由也起了些反感。

  魔魔僧大叫道:「白小子,你難道還在做夢沒有睡醒嗎?」

  白玉騏只報以冷冷的一哂,腳步不停,向三魔走去,驀地!

  一聲暴喝:「小子別狂,先吃我一掌試試。」開山裂石的掌風擊向白玉騏右側,動作之快使人沒法看出誰下的毒手。

  白玉騏視若無睹,在襲來的一雙掌勁貼身之際,右掌猛然側拂而出「轟」然一聲,夾著一聲悶哼後,「叭噠」一聲一個高大的身體已跌在三丈以外的草地上,昏死了過去,而跌出去的竟是洱海笛的大徒孫「龍面人」。

  白玉騏這種迅捷的手法,使在場的三魔齊齊大吃一驚,因為他們自恃就是換了他們自己頂多也不過如此。

  至於與白玉騏相處了許久的「玉女」司徒鳳,「天機道人」與魔魔僧以及與白玉騏交過手的虎面人、熊面人,這時一個個都驚得癡呆了。

  白玉騏停步在洱海笛與霞行上人面前五尺處道:「你們最好是一齊上。」

  霞行上人不期然的退了兩步,每一看到白玉騏他就會想到師弟雲行僧,而慚愧不已,他抬眼沉聲道:「你何苦如此逼迫老衲。」

  「為了雲行僧,在下放不過你,接招!」一招「八方風雨」分取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掌風夾著銳嘯,迅如驚雷駭電,二人不得不出手全力應付。白玉騏獨戰二個魔頭,連金掌魔都驚呆了。

  白玉騏開頭尚能應付,二十招一過就漸漸有些礙手礙腳了,要知道,洱海笛與霞行上人乃是當今江湖上九大頂尖高手之一,其真力修為豈止等閒,這還是霞行沒有使出全力之故,否則只怕早已應付不住了。

  激鬥中,霞行上人臉突然掠過一絲殺機,你道為何,原來他想到今天如果能把白玉騏殺掉,少林寺的名譽就可得保,因為「金掌魔」雖然也知道個中原委,卻決不至於公諸江湖,那唯一可怕的就是白玉騏了!

  霞行上人心神一分,白玉騏突然清叱一聲,「古樹盤根」、「金龍鬧海」、「跨海平魔」連擊三招,動作之快猶如在同一時間內發出,巨斧般的掌風使他扳回了劣勢。

  「玉女」司徒鳳與熊玉燕這時才鬆了口氣,突聽霞行上人大喝一聲,雙掌一分,展開達摩三式中的第一式「普渡眾生」,此乃屬少林鎮山之寶,歷代唯有掌門人才能學練,但能學成的卻沒有幾人,就如霞行這麼高的功力,也只不過學成了兩式而已。

  但見他掌出無聲,卻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壓力,而在同時洱海笛亦施展出他的絕學,只見他身體突然矮了半截,十指彎曲如爪,十縷罡風掃向白玉騏下身。

  兩人一上一下,恰好封住白玉騏上下之路,白玉騏大吃一驚,急忙連展「玄玉七劍」中的「羿射九日」「冷玉清輝」「玉石俱焚」三招,上封下攔,但仍敵擋不住,只聽「嘶嘶」連響,他那件潔白儒衫已被洱海笛十指發出的罡風劃破了幾處,上身也被霞行上人滲進來的掌風拂了一下,只覺得胸口氣血翻湧馬步已現不穩。

  要知這還是「玄玉七劍」奧妙無變,如若換了別種武功,只怕早已命喪當場了。

  二人各出絕畢竟未能將白玉騏置諾死地,不由都是一怔。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停之際,白玉騏猛然長嘯一聲,「天光血影」隨形而起,滿天掌影,登時把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罩於掌下。

  二人下意識的出掌相迎,四掌才出,驀見滿天掌影全失,兩股勁風已達二人胸前,二人不愧為一代武林宗師,倉促間,急忙抽手硬接一掌。

  啪!啪!兩聲,兩人同時被白玉騏含蓄而出的掌力,擊退了一步,各各驚出了一身冷汗。

  白玉騏一招挽回劣勢,對這殘陽六式信心大增,落地一旋,「月落星沉」接著拍出,無數指風掌風分取二魔全身大穴,速度之快實達不可思議之境。

  洱海笛急忙收攝心神,鋼爪連舞護住全身,霞行上人萬般無奈之下,又施出了達摩二式,一招「菩提說法」雙掌如風襲取白玉騏肩腹,功力之深遠勝第一式。

  三人稍合即分,外觀似乎毫無接觸,實際上洱海笛雙手十指猶如中了一記千斤重錐錘,疼痛無比,霞行上人則賴「菩提說法」那招曠古奇學並未受到任何傷害。

  白玉騏見二魔居然能接住「殘陽子」兩招絕學不敗,心下也暗驚二魔的厲害。

  白玉騏心中雖然在想,手下卻仍未怠慢,一分之際,接著「旭光初升」應手而出,招出其名,白玉騏雙掌揮拂間,十指已彈出萬縷罡風,沒入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掌風中,乘隙而入,使二魔無法防範,白玉騏見這一招,已快得使二魔無法應付,雙手立刻連環拍出,二魔卻始終看不出門路來,只能不停的揮舞雙掌,以多年修為的內功相持,試想這種消耗內功的打法能維持得了多久,是以不大工夫,二魔額上已見汗跡了。金掌魔在一旁也看得心驚膽寒,這少年的武功簡直已達意與神會之境了,只怕自己來與他對敵,也不是他的敵手。

  眼見二魔揮舞的雙肩已漸漸緩慢下來了,白玉騏十指猛然加力彈出罡風,就在二魔將要落敗之際,突然一聲大喝:「閣下住手!」綿綿勁風已襲向白玉騏腦後,而同時「玉女」司徒鳳亦驚呼道:「師傅,你……」白玉騏功力深厚,聞驚中想都未想,回手就是一招「天光血影」。

  「轟」然一聲,與衝上的「金掌魔」對上了一掌,白玉騏倉促間應付,當下退了三步,而「金掌魔」也自退了一步,雙方都是一驚。

  「金掌魔」驚的是以他的功力拍出的掌風竟然會連毫髮都未傷到白玉騏,實在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因為在他的想像中,這一掌雖然傷不了白玉騏,起碼也可以把他迫退丈外。

  白玉騏吃驚的這招「天光血影」竟然未能傷到他。

  「金掌魔」以目止住要攻的洱海笛與霞行上人,沉聲責問白玉騏道:「你小小年紀有此成就,確實不易,但他們二人與你何仇何恨,你竟欲將他們置之於死地?」

  白玉騏淡然笑道:「何仇何恨?你不是也想消除他們嗎?」

  「金掌魔」面色一變,慍道:「這是我們間的事,不用你關心?」

  白玉騏冷笑道:「閣下『我們』二字指的可是洪荒九魔?」

  「敢這樣對我稱呼的當今江湖之上恐只有你白玉騏一人。」

  「哈哈……好說,原來你們九魔當此生死關頭,依舊沒忘當年之交,很好很好,我正想親身試試九位當年在泰山聯手圍攻的威力呢?」白玉騏冷電般星目掃過三人臉上,使三人齊齊吃驚,白玉騏退下兩步,冷笑道:「中原武林道要以火攻此山,各位多加注意為上,在下要救的人而今已出困,在下就此告辭!」話落大步向「七面鳥」走去。

  突然,香風連連,白玉騏身前落下了「玉女」司徒鳳,與熊玉燕,四隻清澈的大眼睛盯住了白玉騏,使他無法前進,「玉女」司徒鳳幽幽的道:「騏哥哥,你為什麼不理我們就走了?」

  白玉騏為難的退了一步道:「鳳妹,今後我們是敵是友現在還很難說。」

  「為什麼?你不是還叫我鳳妹嗎?」

  「你去問你師傅就知道了。」

  「你不能告訴我嗎?」白玉騏搖了搖頭。

  「玉女」胸無城府,低頭一想上刻道:「好!我去問師傅。」掠身向「金掌魔」奔去。

  白玉騏看了熊玉燕一眼,欲吉口又止,熊玉燕望了望白玉騏,把目光移開輕問道:「白少俠,你現在欲往何處?」

  「在下行蹤無定,此去也許先入蜀。」

  「我也想回家看看父親去,我,我可以跟你同行嗎?」

  白玉騏一怔,問道:「令尊就是卓人鳳的師傅嗎?」

  姑娘輕「嗯」了一聲。

  白玉騏不由一陣黯然,歎息道:「你不必回去了,令尊……令尊……」

  「我爹怎麼了……」

  「已經仙逝了。」

  「啊!」熊玉燕幾乎不敢相信白己的耳朵,過度的驚慌使她脫口問道:「真的嗎,可知怎麼死的呢?」

  「你去問問洱海老怪就知道了。」

  熊玉燕轉身向洱海笛奔去,白玉騏掠身追上,與熊玉燕同時停身在洱海笛身前五尺之處。

  「我爹爹是怎麼死的。」熊玉燕以嘶啞的聲音問道。

  「令尊?」

  「閣下的記名弟子卓人鳳的師傅。」

  洱海笛心知事機已洩,硬著頭皮道:「殺前師再入本門是老夫的規矩。」

  這時「金掌魔」正在與「玉女」司徒鳳說話,是以並沒有聽到。

  突然崖上有人大呼道:「中原武林道放火燒山了……」

  只見山頂上立著四個人,正是洱海笛座下的四大金剛。

  果然山下烈火熊熊而起,飛也似的向四周蔓延開去,瞬息燒紅了半邊天,「金掌魔」突然拉起「玉女」司徒鳳帶領二徒飛入來時的陣中不見了。

  一切的變化都在一瞬間,猛然熊玉燕厲叱一聲,全身向洱海笛撞去,白玉騏伸手扣住她右腕,熊玉燕本已恨怒攻心,想一拼了之,如今被白玉騏一阻,登時急昏了過去。

  白玉騏伸手攔住姑娘的纖腰,朝洱海笛冷冷一笑道:「閣下真是死有餘辜了。」話落轉對七面鳥道:「咱們走吧。」掠身向來時的山崖飛去。

  驀然洱海笛冷嗤一聲,對崖上傳音道:「守住崖頂,將來人拿下。」

  崖上四人立刻各取有利位置,靜待著白玉騏與「七面鳥」向上飛去,以便乘機攻其不備。

  白玉騏躍上洱海笛居住的洞頂上不猶豫的向壁立如削的崖頂躍去,猛覺頭頂一股巨大壓力壓了下來,抬眼見洱海笛的四個弟子,正在揚掌向下拍到,白玉騏懷中抱熊玉燕無法反擊,百忙中急施千斤墜降落地面,速度之快竟連掌風都未沾到。

  這時烈火已向崖頂蔓延上來,白玉騏不暇思索,回頭欲將熊玉燕交給「七面鳥」,卻見洱海笛立在身後,以距離來算,洱海笛要取他性命可說是易如反掌,白玉騏不是沒有聽到身後跟著一人,只是一直把他當做「七面鳥」而至疏於防範。

  洱海笛淡淡朝白玉騏一笑道:「老夫送閣下一程。」

  「在下不領這個人情,七面鳥呢?」

  洱海笛不等白玉騏把話說完,已飛身上崖,中途回道:「『七面鳥』已在崖上了!」

  四大金剛倉促間,見師傅飛上崖頂,急忙紛紛讓開,白玉騏幾平是在洱海笛落地的同時也上了崖頂。

  「『七面鳥』在那裡?」這時大火已燒至崖邊了,烘得人渾身發熱。

  洱海笛急道:「再遲沒時間了,快走吧!」聲音突然改變,白玉騏頓時大悟,掠身向林中竄去,洱海笛緊跟身後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4:24

第十三章 如海歸天


  只弄得四大金剛莫名其妙,猛聽師傅責道:「四個蠢物還不下來?難道等火燒死嗎?」四人又是一楞,只見師傅依舊與霞行上人站在一起,這才想起剛才的洱海笛衣著不同,情知上當,但已來不及了,只得急急躍下崖頂。

  霞行上人向四週一望,見四面火光燭天已成一片火海,不由道:「我們由何處出去?」

  「老夫早已想到這一著了,哼哼!他們只能把四周燒光,卻燒不到我這裡來。」

  的確如此,因為此洞四周數百丈外,都是光禿禿的一片,寸草不生,難怪洱海笛絲毫沒有驚慌之色。

  白玉騏一口氣奔出二二十里,在一條溪邊停住腳,回頭只見洱海笛剛好趕到,胸口起伏不定,顯然已有些氣喘。

  白玉騏把熊玉燕放下,邊笑道:「你的手法好快,四人竟然全被你瞞過了。」

  洱海笛將手在面上一拂,又變成「七面鳥」,揀了塊石頭坐了,笑道:「那能有時間給那四個傢伙思考,要是給他們看見洱海老怪始終站在那兒沒動,豈不又要大費周章。」

  白玉騏在熊玉燕身上輕點了幾指,姑娘沉沉歎了口氣,幽幽醒轉,起身一見白玉騏不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淒切的聲音使人鼻酸。

  這下可把白玉騏難住了,勸又不知從那兒勸起,不勸又不好,只把他急得搓手不止,回頭卻見「七面鳥」不住的向他搖頭,示意他不要去勸。

  熊玉燕越哭越傷心,簡直沒完沒休,急得白玉騏走到了「七面鳥」面前狠狠道:「怎麼辦,你到底也該出個主意嘛?」

  「你先別急,讓她發洩發洩再說,不然會悶出病來,你我令後可麻煩了。」

  又等了頓飯工夫,在白玉騏覺得簡直如同等了一年,只見「七面鳥」緩綬站起身來,笑道:「怎麼勸是你的事了,我去找點果子給她潤潤喉嚨去。」不等白玉騏許可,便隱入林中去了。

  白玉騏只得向姑娘身邊走去,他本來就不善辭令,此刻更不知從何說起,嘴動了幾次,才逼出了一句話來:「燕……燕姐姐,你……你可別這樣傷心了,我知道你世上唯一的親人只有你爹,我……我以後一定會照顧你的……」斷斷續續說來毫無系統,但卻句句出自肺腑,令人不覺倍感親切,尤其正當熊玉燕此刻無依無靠之際,更如千里他鄉遇見了故知,止住了哭泣,哽咽道:「我……我配做你的姐姐嗎?」

  「配……配配……」白玉騏那種急迫而天真的傻相,使姑娘更覺得有了安全感,不由又感動得哭了起來。

  白玉騏只當她不相信自己的話,急得發誓道:「我可以當面發誓,如果我不是出自真心……」

  熊玉燕忙喝道:「誰說不相信你,你就偏偏要多心。」

  「只要你別哭我就知道你相信我了,要不叫我怎辦?」

  熊玉燕擦擦眼淚,問道:「我們現在到那去呢?」一陣寒風吹過,顯得她的衣著是那麼單薄。

  白玉騏解下披風,給她披在肩上,道:「等『七面鳥』回來再說吧。」

  「騏弟弟,你不冷嗎?」她雖然明知道白玉騏內功已到達了寒暑不侵之境,但仍不免要問一問。

  白玉騏笑道:「我穿得再少些也不要緊,噢!他回來了。」

  「誰!我怎沒聽到?」

  「距我們大概還有五六十丈。」

  「騏弟弟,你武功又有進境了。」

  「我一有空就可教你,燕姊姊,只要你想學,進步一定也很快。」

  「我不想學了。」說著深情的注視了白玉騏一眼,低頭不諳。

  「為什麼?燕姊姊,你武功高了以後誰也不敢再欺負你,而且有許多事情還要你自己去辦呢。」他曉得姑娘這時心中想的是什麼。

  熊玉燕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幽怨的道:「騏弟弟,我們以後再談這些好嗎?姊姊煩死了!」

  白玉騏聽得莫名其妙,但只要能讓熊玉燕不煩心就是好的,當下急忙點點頭,這時「七面鳥」恰好趕到,身上還抱了許多野果。

  三人各自揀了幾個,白玉騏邊吃邊對「七面鳥」道:「目前我想先到少林寺一行。」

  「少林寺?這邊群雄你都不管了!」

  白玉騏漠然道:「我管他們幹什麼?」

  「七面鳥」是老江湖,他跟了白玉騏已深知他的個性,他說不管的事決不會再插手,但中原群雄的動態卻又不能不知道,隨略一考慮,道:「少爺,你與姑娘先走,我先回去把行李取出順便探探群雄的情況,我們在嵩山下的『佛佑店』相會好了。」

  「探他們幹麼?」白玉騏不耐煩的道。

  「七面鳥」笑道:「江湖動態與每一個武林人物都是息息相關的,我們雖然不管他們,但卻不能不防他們對咱們不利,少爺你說是嗎?」「七面鳥」是個老江湖,所說的話當然頭頭是道,白玉騏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道:「好吧。那時你可別誤了日期,否則我們可要先上山了。」

  「好好,沒問題,路上可要小心。」

  話落朝白玉騏一擠眼,返身消失於樹後。

  白玉騏看了熊玉燕一眼,溫和的道:「燕姐姐,我們走吧。」

  熊玉燕輕嗯一聲,向西南奔去,白玉騏緊隨身後。

  兩人到達少林寺下,正是少林寺每年一度大祭典的前一天,人潮如織,其中自然不乏武林人物,兩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在「佛佑店」找了兩個房問住下。

  一日時光匆匆過去,卻仍不見「七面鳥」的蹤跡,就在少林寺大祭典的當天晚上,白玉騏就決定先上山了。

  「我看盧珍是趕不到了,我們先上山好了。」他進入熊玉燕房中,情緒有些激動。

  「我看我們還是再等等他好了,總可多一個幫手。」

  白玉騏激動的道:「等等!等,等到什麼時候,你要是不願去,我自己一人上山好了。」

  熊玉燕對白玉騏的易怒吃了一驚,心中頓如受了許多委屈,垂頭幽幽道:「騏弟弟,你……你怎麼對我這……?去就去嘛,你死燕姐姐也跟著你。」

  白玉騏見姑娘衷怨的情緒,心中深深覺得歉疚,沉聲歎息道:「燕姐姐,原諒我,我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

  「不共戴天的仇人?」

  白玉騏黯然道:「是的。」突然眼中殺機一閃,轉身道:「燕姐姐,我們走吧!」

  夜寒似水,除了少林寺上偶爾傳下幾聲悠悠的鐘聲外,四週一片寂靜,白玉騏此刻的心情猶如一根繃緊的鋼弦,只消一碰就會發出可怕的聲音,他抓著熊玉燕的素手,火如驚雷駭電般的向山上飛馳而去。

  不消片刻已達少林寺跟前,只見宏偉的寺院,上下張燈結綵,宛如一座閃爍不定的星山,神秘中透著無比的莊嚴。

  寺中來來往往的人穿流不息,除了僧人之外有許多俗道打扮的人,顯然寺中今夜留住了不少武林人物。

  白玉騏一拉熊玉燕,昂首大步向寺中走去。

  上了階梯,一個僧人攔在白玉騏身前,稽首道:「阿彌陀佛,日落後本寺不容女客進入,小施主明天再來吧?」

  白玉騏冷冷道:「在下此來並非參拜,是想找貴掌門一談。」

  那僧人面色一緊,沉聲道:「施主貴姓大名,找掌門師尊有何貴幹?」他已從白玉騏口氣上聽出白玉騏來意不善,是以出言相問。

  「在下白玉騏,你是報與不報,否則在下只好自己上去找了。」

  白玉騏自報姓名,使那僧人及一些過往的武林人物,都大吃了一驚,武林中的事情傳播最快,白玉騏雞公山下掌傷「天光魔」及雞公山上獨戰洱海笛與霞行上人的事立刻傳遍天下,這時登時有許多人圍了上來,想看看這個名震天下的人物。

  那僧人退後兩步,慎重的道:「敝派掌門會客時間已過,請白施主明天再來吧!」

  白玉騏冷笑一聲,一拉熊玉燕昂然向內走去。

  那僧人面色一沉,靜立不動,喝道:「白施主請顧及敝寺規矩。」

  白玉騏輕飄飄的拂出一掌,冷然道:「讓開。」

  那僧人早已蓄勁以待,深知連師祖都不是他的對手,他這一拂力道必然非同小可,當下忙以全力把雙掌推出,兩掌才出猛覺一股如山壓力已到胸前,連迴避的機會都沒有,「轟」的一聲,被白玉騏倒擊出一丈多遠,倒地不起。

  白玉騏出手傷人,群僧齊齊為之嘩然,煞時四周擠滿了少林寺的和尚,及來此朝拜的許多武林人物,個個臉上都充滿著憤恨之色。

  白玉騏對此視如無睹,冷冷道:「在下不願多傷無辜,不過,各位要是不識相的話,可別怪在下不客氣。」稍微一停又道:「你們要把如海叫出來呢,還是一定要在下自己去找?」

  群僧憤恨之情已達不可抑制的地步,一齊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卻無人答話。

  白玉騏冷笑一聲,舉步向內走去。

  一聲叱喝,十幾對手掌夾著勁風四面八方襲擊白玉騏,雖然他們都是少林寺的末一輩弟子,武功沒有什麼很深的造詣,但這十幾個人含恨而出的勁力,卻也非同小可,忽忽的風聲猶如松林嘯風,無止無休。

  白玉騏哂然一笑,雙掌迅捷的遞出,一轉身已把最近的掌風消於無形,由於他不願多傷群僧,是以僅把最近的十幾個僧人逼退而已。

  但群僧此時猶如瘋狂,十幾個才被逼退,又有更多的勁風湧向中心,這時那些武林人物也都加入了圍攻,有的更將自身的暗器夾在掌風中射出。

  熊玉燕剛要出掌相抵,白玉騏突見掌風中有許多閃閃發光的金針,銀針等細小暗器,不由勃然大怒,左腳立地一轉,雙掌揮出一道罡風,不但把掌風暗器一起捲回去,最接近的許多和尚也被他掃倒了許多,捲回的暗器幾乎全刺到倒地的群僧身上,慘號呻吟之聲不絕於耳。

  白玉騏伸手牽了熊玉燕,趁群僧一征之際,二三個起落便穿入於羅漢堂,抬眼只見羅漢堂已湧滿了僧人,大約不下二二百人,分拿著戒刀及齊眉棍,把大堂四周圍得水洩不通。

  白玉騏淡漠的巡視了一周道:「各位既然如此不知好歹,看樣子今天是不能善罷了,哼哼!白玉騏就是把少林寺的群僧殺光也得要找到如海禿賊不可。」話才一落,突聽有人喝道:「各位大師傅,白玉騏在少林寺大慶之日,竟公然闖寺傷人,顯然是恃技凌人,不把天下人物放在眼裡,在下雖然不是貴寺的人,但為維護武林正義也不能放過這廝,姓白的接招。」只見紫影一閃,一股罡風直襲向熊玉燕,顯然來人是避重就輕,以聲東擊西的方法,避免與白玉騏直接對掌。

  白玉騏閃目一掃,心中暗哼道:「諒來韋清嵐這廝也在這裡。」

  來者果是「地絕」韋清嵐,來勢極快,白玉騏剛立步欲接,突見「地絕」韋清嵐掌風一局直撞身後的熊玉燕。

  這一著大出白玉騏意料之外,驚怒之下,身隨意起,「天光血影」應手而出,僅只毫釐之差,沒有傷到熊玉燕,姑娘不由嚇得楞住了。

  「地絕」韋清嵐是另有目的,白玉騏一出手他便撤掌退了,再說白玉騏一招「天光血影」在倉促問,威力不能完全發揮,是以「地絕」韋清嵐了無損傷。

  「地絕」韋清嵐一開始,群僧立刻亦如海潮的湧上,一時間刀光棍影閃閃奪目,「地絕」韋清嵐卻已不知去向了。

  白玉騏為保護熊玉燕不敢離開太遠,但群僧靠近他的沒有一個能安全退下來,不大工夫又有十幾個僧人躺下去了。

  但僧人卻越打越多。

  白玉騏邊打邊忖道:「看樣子令天不把這批和尚殺光,如海是不會出來的……」

  突然,一聲震人心弦的大吼:「阿彌陀佛,少林寺弟子退下。」

  群僧合聲,都不由自主的躍出戰圈,回首卻看到了久久不管少內林寺事情的如緣大師。

  老和尚沉重的舉步向羅漢堂的中央走去,停身在白玉騏與熊玉燕的五尺多的地方,稽首問道:「小施主不出老衲預料,終於再登少林?」

  白玉騏對如緣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敬意,恭身道:「晚輩說過如海一日不死,少林寺一日不得安寧。」

  「何人播種,何人得果,這些少林寺弟子與小施主可有因果牽纏在內嗎?」

  白玉騏搖搖頭。

  「老衲身為少林寺長一輩的人,是以老衲不能不管。」

  白玉騏一怔,道:「他們在攔阻,在下不得不如此。」

  老和尚沉聲道:「老衲已說過,為了少林寺的弟子,不能放過你,接掌。」

  白玉騏凝立不動,眼看如緣罡猛的雙掌就要印在他前胸,熊玉燕躍起想以身相擋,卻被白玉騏伸手阻住了。

  白玉驗這種態度,頓使如緣大師大吃一驚,急切間大吼一聲,硬把吐出的內勁收回了八成,那兩成真力仍把白玉騏撞得幌了兩幌。

  熊玉燕急切的問道:「弟弟,傷著沒有,你怎麼不抗拒呢?」

  白玉騏搖了搖頭,未置可否。

  如緣怒道:「你為何不還手?」

  白玉騏誠懇的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對你我不能還手。」

  如緣雙目一瞪,神光閃閃,凝神著白玉騏道:「就是你不抵抗,老衲也不能放過於你,但僅限一掌,老衲如一掌未能將你擊斃,就自盡以謝少林寺。」如緣的每一個字似乎都費了極大的力氣,如此臉上的汗珠一顆顆的滾了下來。

  「接掌,老袖可要出手了。」

  熊玉燕突然冷笑道:「大師傅,你是一個武林成名的人物,當著你許多弟子的面前,哼哼,舉手擊斃一個毫不抵抗的人,我問你,你老臉將往那裡放。」

  如緣一怔,遲疑不能下手。

  白玉騏道:「燕姊,別多說了。」

  「弟弟,你……」兩行清淚順著她蒼白的粉臉滾落。

  白玉騏搖搖頭,凝功以待。

  「如緣」一咬牙,猛然提起雙掌。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連串宏亮的鐘聲,少林弟子,肅然起敬,垂目合什,「如緣」撤回雙掌默默退了下去。

  不大工夫,梵音三響,羅漢堂門口走進一個鬚眉俱白的老和尚,身後跟著走進少林寺四大主司。

  白玉騏跟著從地上站起來,雙目放射出駭人的寒意,凝視若緩緩走進來的老和尚,冰冷的道:「如海,你還認識我嗎?」

  老和尚正是少林寺現任的掌門人如海大師,他一聽白玉騏的聲音,全身不由一震,停步在白玉騏身前八尺遠,緩緩道:「老衲猜想你該來了。」

  白玉騏冷冷道:「你有什麼遺言,現在可以說了。」

  「不勞施主吩咐,老衲還想先見識先識白施主的武學。」說看又轉面對少林寺的弟子沉聲道:「老衲忝為掌門,在今天大慶之日竟然有人上門指教,足見是老衲的無能,現在老衲要親自與這位白施主印證一番,各位如還把老僧看做掌門人,不得出手。」

  白玉騏冷笑道:「只是印證嗎?」

  如海黯然一笑,低聲道:「其他的只許我寺諸僧知道即可,白施主何苦逼我少林寺太甚。」接著大聲道:「接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4:47

  掌隨聲出,帶起一陣銳嘯,直撞白玉騏,聲勢之猛,確實驚人。

  白玉騏不敢大意,強壓下波動的情緒,凝神出手,眨眼間連攻七掌。

  如海提聚全身功力,把畢生所學,全部施展出來,舉手投足之間,看似毫不著力其實卻蘊有萬鈞之勢,只要一掌接實,只怕鋼鐵之人也要被他打散。

  白玉騏在他掌影中穿插,迅捷猶如驚雷駭電,每出一招必逼得如海全力以對,倒退不迭。

  三百招眨眼而過,白玉騏漸漸把全力施展出來,越打越緊,如海到處受制額上已微現汗跡。

  激鬥中,白玉騏突然覺得一縷銳風直襲後腦,匆忙中,回身拍出一掌,將擊來之物拍落地上,原來是根銀針,細如牛毛。

  就在他回手之際、如海突然把全身功力凝於右手,吐氣開聲,掌風如排山倒海,撞向白玉騏前胸,顯然他是要在白玉騏無法提足功力之際與他硬對一掌。

  白玉騏退避不及,百忙中只提了七成真力,硬迎一掌。

  「砰」然一聲,白玉騏連退三步,如海也退了一步。

  白玉騏身體剛穩住,猛然長嘯一聲,「天光血影」翻起一片掌雨。

  如海猛吃一驚,接著施出一式「普渡眾生」,迎上白玉騏蓄勁而出的左掌,又是砰然一聲,如海連退五步,白玉騏接著一招「月落星沉」又攻了上去。

  「啪」的一聲,如海幾乎才看清白玉騏躍起的身形,胸前已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宜跌出八尺之外,白玉騏卻如影附形般的又跟了上去。

  這中間的變化太快了,白玉騏與如海對了兩掌,外面的人僅不過只看到兩人略分了兩次及砰砰兩聲而已,而最後這「啪」的一聲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如海的內腑已被震散了,一時不由驚呆了。

  如海吃力的從地上撐起身來,就地盤坐好,他那紅潤的臉色上叵時已蒼白如紙,看來似乎蒼老了許多。

  這時四主司猛然躍入場中,白玉騏機警的掠身後退,幾乎是在白玉騏後退的同時,如海突然輕啊了一聲,仰跌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白玉騏也為之一楞,四大護法急忙把如海扶起,只聽如海斷斷續續的說道:「在第三座金剛……」瞥了白玉騏最後一眼,嘴角浮起一絲安慰的笑容,溘然長逝了,他似乎為他已還清了一筆血債而感到沒牽掛了。

  四大主司中的金剛堂堂主司如意冷冷道:「白施主,你對一個垂死的人還要使用暗器,只怕今天你下不了少林寺了。」

  「使用暗器?」

  「如慧」冷冷道:「你還要老衲指出嗎?」

  白玉騏楞了一楞,細看之下,只見如海咽喉上凝著一小堆血,顯然是極細小的暗器所傷,突然想到剛才與如海打鬥時也有人以銀針傷他。

  白玉騏冷笑道:「要殺如海是在下要幹的事,無需要隱瞞,至於暗器,在下一向不用……」

  白玉騏話未說完,突然轉身拉起熊玉燕的手,穿窗躍出羅漢堂,消失於夜幕中。

  這動作來得太快,是以群僧中沒有人來得及攔阻。

  如慧頓足道:「想不到這廝如此狡猾,現在少林寺不能一日無掌門,現在可將先師兄遺書拆開以定掌門了。」

  小和尚奉命躍上羅漢堂最高一座神籠,拿下一個玉鎖,玉鉸四周貼滿如海親身寫的封條,由四大主司當著群僧把玉鉸打開,只見裡面的玉帛上如海親手寫著:「若如海先歸,少林當由如慧主持。」

  如此,如慧名正言順的接管了少林寺,如慧沉聲宣佈:「如海師兄之死,此是我少林寺的一大恥辱,今後我們第一件事就是緝拿白玉騏歸案,再者,我寺弟子行道江湖,雖然佛門戒殺,也不得辱及本門威望,因之,於不得已時而傷及他人,本寺亦不追究。」

  如慧的話說得慷慨激昂,頓時博得少林寺群弟子的一致讚揚。

  如緣闇然搖搖頭,自忖道:「如海早年行為不端,但僅是一時,對寺中弟子卻管束甚嚴,今後只怕……唉!」

  話說白玉騏躍出羅漢堂並未立即離去,雙腳一點頓上刻拉著熊玉燕翻上屋頂,選了一處最高的地方向四周瞭望,但見在正南方約百丈的山坡上有一條人影如輕霧淡煙般的向前急奔。

  白玉騏立即雙腳一頓,輕喊一聲:「起!」一股無形的潛力把熊玉燕托起,急如閃電般的向正南追去。

  白玉騏這一連串的動作只弄得熊玉燕一頭霧水,但卻沒有機會發問,只有跟著他腳不停地急奔。

  翻過兩處山嶺,已距前面那條人影不滿三十丈,熊玉燕已可清晰的看出前面那個人就是「地絕」韋清嵐了。

  「地絕」韋清嵐似乎並不知道後面已有人在追,穿出森林便放慢了腳步,白玉騏雙足猛一頓,清叱一聲道:「朋友慢走。」落在地絕韋清嵐前面不滿十丈處。「地絕」韋清嵐一怔,臉露驚容,星目連轉,笑道:「閣下是為如海之死而來的吧?」

  白玉騏冷笑道:「不錯。」

  「閣下是來報仇了?」

  白玉騏冷冷道:「笑話,在下為他報仇?」

  「那閣下追在下所為何來?」

  「在下是不齒你這種嫁禍於人的鄙卑手段,想除掉你。」說著一步一步向「地絕」韋清嵐逼去。

  「地絕」韋清嵐臉色一變,連退三步道:「你以為如海是我殺的?」

  「閣下的銀針能騙過人嗎?」

  「地絕」韋清嵐暗忖道:「以我以往的處事行為,就是說得舌焦唇爛他也不會相信不是我殺的,看樣子只能設法逃走了。」他心中在想脫身主意,嘴上卻漫應道:「細小暗器在當今江湖上使用的又不只是我韋清嵐一人,閣下根據那一點一定說是我殺的?」

  「既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要恰在那時遁走呢?」

  「地絕」韋清嵐一聲長笑道:「兄台,腳是我韋清嵐的,我要何時何刻離寺那個管得著,兄弟雖然做事方法笨拙,但卻還不至如此藏頭露尾。」說話間又退了兩步,雙目緊盯著白玉騏。

  白玉騏心中不由遲疑起來,暗忖道:「照他說話的態度看來,似乎不像假話,不過此人一向做事詭秘,是真是假只怕從他口裡是得不到實情的。」

  白玉騏遲疑猜想之際,「地絕」韋清嵐又退出了五步,突然暴喝一聲:「閣下接接兄弟的銀針看看。」

  一蓬針雨當頭罩下,為數不下千根,面積之廣當有二三丈方圓,由於發針時手勁極強,是以那些銀針看起來就如同根根銀錢,自天而降。

  白玉騏拾頭一見漫天銀錢,心中不由一凜,急忙提氣出掌,一招「月落星沉」把千餘根銀針掃出一丈方圓之外,險險避過,心中暗驚韋清嵐在暗器方面的造詣,如果距離一近,只怕也來不及閃避。

  突然,熊玉燕輕輕呻吟了一聲,白玉騏驚問道:「燕姐,你針傷了嗎?」

  熊玉燕低聲道:「在右肩頭上著了一根。」

  「我看!」話落就要衝上去。

  熊玉燕臉一紅,嬌嗔道:「不要!」一跺腳向坡下林中竄去。

  白玉騏不由一呆,低頭只見地上無數銀針,針頭都是淡藍色,心頭登時一緊,急忙返身追去,一面大喊道:「燕姊,等等我。」

  熊玉燕剛進林不遠,就被白玉騏追上了,白玉騏心裡著急,一把把姑娘抱住,急切的問道:「那針紮在什麼地方,快,快告訴我?」

  熊玉燕並不掙扎,只輕笑道:「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嘛。」

  「那針頭有毒啊!」

  熊玉燕一驚,但立刻又毫不在意的道:「有毒怕什麼?」

  「難道你不要命了?」

  熊玉燕眼圈一紅,這幾天來白玉騏雖然一直都在體貼的照顧她,猶如親弟弟一般,但她總覺得他是站在同情的立場而如此的,因此她的芳心也一直感到還孤單的。

  但這一刻,她卻體會出白玉騏是真在關懷她,由他那俊臉上的汗珠看來,他內心的緊張不亞於面臨大敵,她心裡一陣溫暖,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過,心情的複雜反而又對白玉騏嘔起氣來:「死就死,怕什麼?反正我無父無母,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的。」

  「燕姐,我常跟女孩子在一起,一定有許多地方得罪你,使你生氣,但,我敢對天發誓,我一直想使你快樂……」白玉騏說到後面,語音有些黯然神傷。

  突然他發現熊玉燕肩頭上白衣上印著一個血圈,急忙用手指把那血圈的地方劃開,只見熊玉燕潔白如玉的肩頭上有一塊金錢大小黑痕,那黑傷的中間插著一根銀針,只有針尾露在外面。

  白玉騏把針拔去,急把嘴對住傷口用力吸吮,當他那火熱的雙唇印在熊玉燕肌膚上時,姑娘頓如觸電,輕嚶一聲,立把秀目微微閉上。

  白玉騏連吮了幾口,那血色才由黑變紅,白玉騏又吸了一口,才掏出傷藥小心翼翼為她敷上。

  白玉騏一面為熊玉燕包紮,一面低聲問道:「燕姐,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嗯!」熊玉燕輕應一聲,稍停又哀愁的道:「剛才我的話說錯了。」

  「錯了,什麼地方錯了呢?」白玉騏楞楞的問道。

  熊玉燕安心的笑了,因為由白玉騏的表情她可以看出那完全是出自內心的話,她輕輕掙脫出白玉騏臂彎道:「弟弟,我們回去吧!」話落起步向山下奔去。

  回到鎮上天色已將亮,兩人翻牆入店,進門卻見「七面鳥」正在兩人的套房內走來走去,兩人進來他竟毫無所覺,白玉騏關窗的聲音倒把他嚇了跳。

  白玉騏劍眉一皺道:「你怎麼現在才趕到?」

  「七面鳥」正容道:「我已經三天三夜沒睡覺了,現在趕到已經是夠快的了。」

  「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七面鳥」聳聳肩,無可奈何的道:「洱海笛已經與他們和好了……」

  「這早在我意料之中,哼哼!」

  「這個你雖然料到了,但有一樁事你卻沒有想到的……」

  「什麼事?」

  「他們要從曉霞姑娘那裡盤問出你的武功來源,因為他們知道你在入無底洞以前武功並不見得會比曉霞高多少……洪荒九魔除了金掌魔外,其他幾個人做事手段是以狠辣聞名於江湖的。」

  白玉騏頓時不安起來,急問道:「你來時她有沒有逃出?」

  「七面鳥」哂然道:「逃走?那不是笑話,在天外三魔三人手中,那個弟子能夠逃得掉呢?本來他們已準備動刑了,但被我化裝成『金掌魔』的把他們穩住了。」

  「化裝成金掌魔怎麼能瞞得住他們呢?金掌魔不是也與他們過不去嗎?」

  「七面鳥」得意的一笑道:「他們對你已存畏懼之心,那天在山上的事我又瞭如指掌,是以我一進去就表示私人間的恩怨暫時可以放下,但卻要先把白玉騏消滅,我知道這三個魔頭很奸滑不敢大意,當下就把山上的一切說了出來,大概我說的正與他們聽到的一樣,再者他們也萬沒料到有人敢冒充金掌魔的字號,當下就把他們要聯合九魔消除你的計劃說了出來,並說可以由曉霞那裡知道你武功的來源,以便知己知彼,爭取勝利,當時他就要逼供……」「七面鳥」說到此一停,才接道:「那時我就說『目前我們要聯合諸位老兄弟,最好是能在大家到齊後再問,起碼也要再來幾位後再問,反正這丫頭也逃不掉。』我怕他們起疑,是以又給了他們一個日期,我說:『現在我先去找找他們看,假使一個月後找不到人的話,為了應付白玉騏再度來犯,就只好先下手追查他武功的來源了。』這樣他們才把姑娘禁閉了起來。」

  白玉騏心情稍放,緩緩道:「好吧,天明我們就起程前往雞公山好了。」話落走進自己的臥房。

  熊玉燕把白玉騏與曉霞相識的情形問清楚後,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卻盡量壓制了沒有表示出來。

  「七面鳥」把白玉騏上少林寺的情形問清楚後不由搖頭歎息道:「只怕今後少林也是我們的大敵了。」

  「七面鳥」叫過店小二,吩咐他為三人準備了十日的乾糧後,便倒在套房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天一過午,三人便從店裡出發,為了爭取時間,三人決定越山而過,天黑之前三人已登上了人跡罕到的高山上。

  中國川中一帶山山接連,路在山間盤旋,古諺謂「蜀道難,難比上青天」,就是說這裡的山路極為難行,其他的路既然如此,那麼大山之中行動的困難可想而知了,好在三人都有一身武功,越山過嶺如履平地,行動在古木蔓草叢生的山野中並不覺得困難。

  三人找了一處綠草谷地住下,一夜易過,三人分用了些點心,起程繼續前進,躍上谷頂突見旭光照耀下,一塊突出的平石上對面擺著兩顆金骷髏,金光閃閃。

  白玉騏不由奇道:「這不知是那個名家雕刻出來的,真像真的骷髏一般。」

  熊玉燕道:「我看到這種束西就害怕,我們還是趕快走吧。」說著掉轉頭去。

  一直在沉思中的「七面鳥」突然回首道:「我們弄錯方向了,應該走右手邊才對。」

  白玉騏道:「我們走得不正是東南嗎?」

  「我記錯了,走到這裡我才想起。」「七面鳥」說話時兩眼不住的東張西望。

  白玉騏道:「是不是看了這兩個骷髏你才想起?」

  「七面鳥」含糊的「唔」一聲,轉身向右邊正束方向走去。

  白玉騏拉起熊玉燕的手,笑道:「假使你不害怕的話,我一定帶一個走。」走步循著「七面鳥」的方向趕去。

  熊玉燕邊走邊道:「什麼好喜歡偏喜歡這種東西。」

  三人向東走了不過百丈之地,突然草叢中又出現了兩個面對面的骷髏,「七面鳥」臉色大變,轉身又向來路奔去。

  白玉騏一把拉住他道:「老七,你今天是怎麼啦?」話落突見草叢中有兩顆金光閃閃的骷髏頭,與剛才所見到的一般無二。

  「七面鳥」急道:「剛才的方向對。」

  白玉騏冷笑道:「一對金骷髏就把你嚇得神志不清了是不是?它們是什麼來路?」雙眸神光閃閃的盯住「七面鳥」解答。

  「七面鳥」臉色驟變,尚未來得及答話,突聽對面一處高達五十多丈的石崖上一聲暴響,三人急抬頭,只見一具金光閃閃的大棺材自空而降,墮勢那麼猛的一具金棺落地竟然了無聲音,白玉騏心中登時一震,暗忖:「這是什麼武功。」

  那棺材落地後突然有個聲音道:「小子好大膽子,竟然膽敢侵入我們二位老人家安息的百丈之內,還不迴避,本來不能饒你,但殺了你,我老人家沒人送信,現在我命你們在七天內送信給我天外三友,就說『金棺雙屍』近期就到,叫他們替我倆準備個安身之地,你可以拿一個骷髏為證,日後還我時說不定我老人家會看在你傳信的份上不殺你,你們三人只准走一個,其他兩人得留下,嘿嘿……」最後兩聲冷笑,聽得熊玉燕毛髮倒豎。

  白玉騏冷削的諷道:「白古只有活人來支配死人,沒聽說過還有死人來支配活人的事,你既然已進了棺材,我看你還是閉上你的死嘴安靜地一好。」

  「嘿嘿……」金棺材沒有再回話,只傳出一連串使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七面鳥」似乎深知「金棺雙屍」的來歷,一聽笑聲上刻出聲道:「小心」,突見那棺材騰空而起,直向白玉騏撞來,快如迅雷驚電。

  白玉騏心下暗驚,提掌以七成真力向金棺拍去,掌風才出頓覺壓力如山,反把白玉騏逼退三步有餘。

  白玉騏由此立刻判出棺材裡面的人內功定必非常深厚。

  白玉騏不敢大意,凝聚全身功力於雙手,以劈空掌對抗。

  那金棺材著地即起,或打或壓,變換快而巧妙,宛如那就是一個人,不用說這棺材的能夠跳動,必然是金棺內的人能與地面接觸,只是不知他以何法接觸罷了。

  百招一過,金棺中的人似乎有些受不住白玉騏雄渾罡猛的掌力相逼了。

  但白玉騏此刻也同樣的驚異。以他的內功來說,不要說這只是一具金棺材,就是一具純鋼實心的鋼棺材,這麼多掌也足能把它震碎了,而如今這具金棺材竟然絲毫無損,如果說棺中之人已能把內功移注在棺材上,那麼他的內功必然已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了。

  激鬥中的白玉騏又劈了幾掌,那棺材被震得比開始時的距離遠了不少,突然那金棺材向後退去,一退二十幾丈,棺中傳出一陣陣使人心寒的嘿嘿冷笑聲,轉眼躍上石壁不見了。

  白玉騏不由又是一楞。

  熊玉燕柳眉一皺,趨前道:「他大概自知不敵敗走了?」

  白玉騏搖搖頭道:「不可能,他既然能負著棺材與人比鬥必然武功極高,不然那棺材的重量豈不是反而增加了負擔?……我就奇怪為什麼他不出來呢?」突然抬頭問「七面鳥」道:「你一定知道他們的來歷吧?」

  七面鳥搖搖頭道:「不太清楚,我只聽江湖傳言過,一甲子前江湖上有『金棺雙屍』這麼兩個極難纏的人物,凡是遇到他們的人沒有一個能夠生還,至於他們的武功與打鬥的方法我就毫無所知了,他們的標記就是那對金骷髏頭。」

  白玉騏思忖一陣,道:「聽他剛才的話,必然與天外三魔是朋友,而且三魔可能已邀請他們來與我們為敵。……好了,我們趕路吧,以後大概還要遇到他們的。」

  熊玉燕邊走邊問道:「騏弟,你能勝他們嗎?」

  「很難說,我猜剛才他一定是有所顧忌,所以不敢再出來……唔……對了,對了……」

  「你想到什麼了?」

  白玉騏猜測的道:「剛才棺中很可能只有一個人,因此他不敢出來,因為我好像只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在說話!」

  「七面鳥」頓有所悟的道:「金棺雙屍一定是要並肩對敵,否則不會同在一個棺材裡面,對,你這種猜測很合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5:25

第十四章 三清佳信


  三人急急趕路,第十天三人已經翻過了這些連綿的高山,進入了雞公山百里之內,又過了兩天已到了寶雞城。這時已近三更,依「七面鳥」的意思,本來要第二天天亮進城,白玉騏卻急急要把曉霞姑娘救出來,熊玉燕沒有意見,只要白玉騏到那裡,她也就跟到那裡。「七面鳥」帶著白玉騏走到三魔居住的迎賓棧側面,低聲道:「三魔住在第三進的獨院裡。」「曉霞禁在那裡?」「我可不知道,我們找找看好了。」白玉騏低聲吩咐熊玉燕道:「假使驚動三魔的話,你可千萬別離開我身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別管。」話落輕喊一聲:「起!」

  三條人影幾乎同時如輕煙般的落在瓦面上,毫無聲息。

  四週一片黑暗,若非三人內功都有修為,根本無法看到東西。

  三人直奔第三進,突然白玉騏阻止了二人,側耳傾聽了一會,道:「他們還沒睡,我們再等一下吧。」

  找了一處隱避的地方把身子穩住,向獨院裡望去,只見這所獨院,修建的極為精緻,花園中正有幾朵秋菊盛放,其他花草已大都枯萎,房中燈火全暗,寂靜無聲。

  熊玉燕懷疑的低聲問道:「他們都睡了吧?」

  白玉騏搖頭道:「沒有,剛才我還聽到有開門聲。」突然向下一指道:「看!」

  熊玉燕與「七面鳥」同時運足目力向院子裡望去。

  只見右側邊房的門輕輕啟開,露出一個隱約的人頭,白玉騏低聲道:「清風。」

  「她看什麼?」熊玉燕問道。

  白玉騏搖搖頭,只見清風看了一陣,轉身點點頭,帶頭走了出來,在她後面是曉霞。

  「她們要逃?」「七面鳥」插口道。

  白玉騏頓時大悟,道:「對對,我們準備接應他們。」

  這時二女已走出簷下,同時擰身向屋頂躍去。

  突聽一聲暴喝:「兩個丫頭找死。」

  接著一聲慘哼,「叭噠!」一聲自簷上滾下一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三人為之一呆,抬眼只見對面屋頂上站著一個老者,竟然是「星光魔」。剛才被擊落的是清風,自落地後一動也沒動,顯然是凶多吉少了。

  簷上的曉霞一見清風被師傅打了下去,逃走之念頓消,返身跳下,將清風抱在懷裡,低聲道:「妹妹!妹妹!」

  清風毫無反應,她櫻口中正汨汨的流出鮮血。

  曉霞與清風一向親如手足,在天外三魔處學藝的時候自小就在一起,清風性格溫和遇有什麼事爭執總是讓曉霞一些,使曉霞更覺得清風是他唯一的親人,此刻見清風生命已危在旦夕,不由的悲從中來,一陣咽咽痛哭,至於她自身的生命早已置之度外了。

  屋中此時又刷刷!躍出五個人來,這五個就是碧海、血影、旭光三魔以及天外三魔的二個弟子殘雲、缺月。

  五人一出來就把曉霞圍在中心,曉霞卻渾如未覺。

  「星光魔」也自屋頂跳下,雙目怒視著曉霞與清風。

  清風幽幽醒來,深深的歎了口氣,睜睛見倒在曉霞懷裡不由一怔,吃力的喃喃道:「姊姊,你為什麼不逃,逃掉一個算一個呀,我已經不行了……」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振作些……」

  「不行了,姊姊,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親姊姊,你走了我不會怪你無情的,好姊姊你快走吧。」

  曉霞美目不覺中滾下了兩顆清淚,輕輕在清風額上吻了一下,哽咽的慘笑道:「我走不了了,就是走得了我也不會走的,我們都是苦命人,所以我們要有同樣的命運,妹妹,你忍心叫姊姊離開你而去嗎?」

  清風慘然一笑道:「你守著我也救不了我了,而且,你可以逃到白玉騏那裡去,我現在體會出來了,他確是個好人,因為他能看出洪荒九魔的可惡之處。」

  場外的「天光魔」開聲冷喝道:「你們兩個丫頭還不到屋裡聽候發落還呆等些什麼?」

  若在平時二女聽到這種聲音一定會心驚肉跳的,但此時兩人卻毫無反應,曉霞緩緩抬起頭來,平靜的道:「你是我們傳藝的師傅,對你這種對付自己的弟子的手段我不能批評,現在我唯一請求的就是請你發發慈悲,再給我與風妹兩人一掌。」

  她那平靜誠懇的聲調使「天光魔」混身為之一震,雖然他一向冷酷無情,也不能被這種親切之情所動,因為他終究是她倆的師傅啊!

  「天光魔」沉思一陣,沉聲道:「好吧,我成全你們。」雙掌凝功,緩緩舉了起來。

  對面屋頂上的白玉騏雙掌已聚滿功力,只要「天光魔」掌風一起,就要敬他一掌。

  「天光魔」雙掌舉到一半,「碧海魔」突然道:「曉霞,在你死之前能不能把白玉騏武功的來歷說出來?」這不啻是叫「天光魔」不要違背了共同的目標。

  「天光魔」那能聽不出這種弦外之音,只得把雙掌收回,冷冷道:「你師叔想得很周到,這是師門的大事,你還是說出來吧!」他話一落,「碧海魔」登時老臉一紅,不再言語。

  「曉霞」冷冷道:「他的武功弟子怎麼知道。」

  「你是知道不說,不是不知道,白玉騏得藝之時你一直跟他在一起。」「旭光魔」霞行突然插口駁曉霞。

  曉霞美目一轉,突然格格笑道:「佛門主張四大皆空,弟子在師伯之前怎敢撒謊,我確實一直跟他在一起。」

  霞行老臉登時漲得通紅,回駁不上話來。

  「天光魔」喝道:「曉霞難道你不怕門規嗎?」

  「門規?過去我怕,現在無所謂了,只要你們能從我口中得到半點白相公的武功來源,我相信你們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話落一停,突又哀求道:「師傅,風妹已是垂死的人了,求你看在師徒一場的份上,不要再折磨她了。」

  「天光魔」慨然的沉聲道:「好,好,只要你能承忍得住三種門規不吐實情,我就用這條老命來保全你倆無恙。」

  曉霞感動的道:「我永遠感激你,師傅,我們走吧!」

  話落向屋裡走去。

  突然,一聲清亮的聲音起自半空道:「慢著。」

  人影連問,白玉騏等三人已落身曉霞身惻。

  四魔登時一呆,一齊躍身後退,取戒備之勢。

  三魔終究是久經大敵之人,瞬時就恢復了鎮靜,嗖嗖!躍開將白玉騏等人圍於核心,一雙雙精光四射的利眸緊盯著白玉騏不放。

  曉霞抬起一雙憂鬱失神眸子注視著白玉騏幽然道:「白相公,我我……以為今生見不到你了,唉,你這來又幹什麼呢?」

  白玉騏俊目盯在清風灰白如紙的美靨上,黯然道:「我來得太晚了,你們不應該這麼早逃走的,唉!」

  「誰會想到有人會來救我們,唉!可憐的妹妹,你是為了姊姊……」

  兩行清淚順腮而下,過去的機警堅強蕩然無存,只顯出無比的柔弱淒涼。

  白玉騏安慰的道:「你妹妹也許還可以有救,先不要著急。」

  一旁的碧海魔突然冷笑道:「救她?嘿嘿,你救她,誰來救你呢?」

  一句話,登時勾起了白玉騏的殺機,朗聲一笑道:「哈哈……在下是要救她,但無論她死活,她總比各位要多活些時日,因為各位此刻就要上道了,哈哈……」笑聲淒厲,聽來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霞行上人沉聲道:「小施主這話太狂了吧?」

  白玉騏不屑的道:「在少林寺時我就知道你是佛門敗類了,嘿嘿,在下的話狂與不狂你不妨試試看,接招。」

  話落一招「虎落平陽」猛劈霞行上人前胸,力道何止萬鈞。

  霞行上人曾在捨身崖見過白玉騏的武功,對後來傳說白玉騏的武功何等高強等語心中並不完全相信,此刻見白玉騏硬打硬撞的招式不由想試他一試。

  當下,霞行上人不閃不避,雙掌一舉,猛力推出,一招「力平五嶽」硬接來招。

  但見風起五步,煙土彌空,銳嘯之聲,使人聞之心悸,這一招他用了九成之力,足見他心中也不敢大意。

  就在兩人舉手出招的剎那之間,「天光」、「星光」、「血影」三魔,也一齊暴喝了一聲,向白玉騏挾擊,來勢兇猛猶如天崩地裂,威勢駭人聽聞。

  白玉騏對四周的挾擊,聽如非聞,視如未見,只在緊閉的嘴上刻劃出一絲冷笑,推向霞行上人的兩掌絲毫未變。

  霞行上人卻對「天外三魔」的聯手挾擊心中有些不樂,因為在他認為,洪荒九魔乃是江湖上輩份最高的人物,除了當年曾聯手擊敗過「月光魔」以外,從來沒再聯手過,顯然對於白玉騏一個江湖晚輩,四人夾攻,他認為是多餘的了,這也等於是對他的不敬。他那裡曉得「天外三魔」的苦衷呢?

  霞行上人此刻收掌不攻已來不及,只得硬著頭皮,堅持下去,不過掌勁卻收回了二成。

  眼看四掌已快接實,後面三魔的巨靈掌也已攻到,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說時遲,那時快,四魔但覺白玉騏身形一幌,突然不見了白玉騏的蹤影,大驚之下,齊齊大喝一聲,盡力收回未吐的內勁。

  轟然一聲,四魔猶如四濺的水花,各自暴退出五六尺之遠,顯然是他們中了白玉騏的計了。

  就在四魔微楞的一剎那,猛聽半空中一聲暴喝,恰似春雷乍屐,漫天掌影當頭向霞行上人罩下。——

  霞行上人武功雖高,也不知道這一招「天光血影」要從何破起,驚怒之下,急使達摩三式中的「普渡眾生」向上迎去。

  但,白玉騏的速度何等的快,而「天光血影」又是一種曠古絕學,是以就在「天外三魔」驚覺身動,霞行上人才把「普渡眾生」施展到一半之際,兩人四掌已經接實。

  「砰!」一聲脆響。

  霞行上人被震出一丈有餘,氣血翻湧,眼冒金星,就只差沒有吐血,如非這招「普渡眾生」只怕他早已命喪當場了,他心中的驚駭震怒更非筆墨所能形容。

  白玉騏一招將霞行上人擊退,並不進退,清叱聲中,回手一招「月落星沉」正迎上「天外三魔」的攻勢,漫天的掌影猶如天羅地網一般,阻住三魔前進之路,一時間卻也勝不了三人。

  這許多變化原本只是眨眼間的事,這時「七面鳥」盧珍低聲對失魂落魄的熊玉燕道:「熊姑娘快戒備,小心那兩個四肢不全的東西。」

  熊玉燕輕輕「喔」了一聲,因為「洪荒九魔」畢竟是人見人怕的武林人物。

  殘雲、缺月緊盯著這邊,顯然是想下手,「七面鳥」心中大急,回頭只見曉霞抱著清風已就地坐在那兒,不停的按摩,早把一切置之度外了,情勢緊迫,直把他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用力一拉熊玉燕的衣角,道:「熊姑娘……」

  「吵什麼嘛?」

  「七面鳥」深知姑娘的心情,但大勢所迫,也顧不得姑娘焦急,莊重的低聲道:「姑娘,我們必須保護她們兩人啊!」

  「我不管!」

  「你是怎麼了啊?萬一她們落入對方手中,白相公那還有心情去拒敵呢!再者,你只在邊上著急也幫不了他啊?快。」

  熊玉燕這才沒奈何的道:「人家都快急死了,要怎麼辦呢?」說著拔出背上的寶劍,退身躍到曉霞、清風身邊。

  白玉騏這時已與「天外三魔」對拆了七十多招,勝負兀自難分,呼呼的掌風刮得園中樹葉寧寧作響。

  霞行上人利用這段時間,已調息了過來,用那只精光如電的眸子凝視著鬥場,似想看看白玉騏武功的路數。

  只見白玉騏每出一招都恰好封住「天外三魔」的招數,使他們的招式都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而當他攻出的時候,卻每招都逼得三人連連問避,無法破解。

  如此又過了三十多招,霞行仍看不出絲毫端倪,儘管白玉騏有時一招連用數回,他也只覺得眼熟,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更不用說克制反擊了。

  這時白玉騏輪流應用的前三招,突然進為第四招「旭日東昇」,只見他掌指並出,時如狂風驟雨,時如霞光萬道:「天外三魔」眨眼間已被逼退五六丈,近身不得。但白玉騏一時卻仍奈何他們不得。

  霞行上人越看越覺得他的武功奇異萬端,也越看越覺心驚。突然,他的目光接觸到熊玉燕臉上,頓時有了主意,電目中透出陰毒的光芒,一步一步向熊玉燕四人立身之地走去。

  熊玉燕除了大部份時間關心白玉騏外,偶爾也注意一下殘雲缺月,對於霞行她則始終沒有留意,一者是因為她內心太過於緊張,再者她江湖經驗不夠,不能處處顧慮周到,但故而危機當頭她仍毫無所覺。

  但「七面鳥」卻不同,霞行的一舉一動他看得清清楚楚,急忙一拉熊玉燕道:「注意霞行。」

  熊玉燕剛一怔神,霞行的身形已如迅雷般的凌空撲到,威猛的掌力令人窒息,當下不由驚得啊了一聲。

  「七面鳥」已不顧一切的躍身擋在曉霞身前,集全身功力向霞行推去。

  「砰」的一聲,「七面鳥」被慣出七尺之遠,一口淤血差點奪口而出,但卻不顧一切的再湧身撲上來。

  霞行一掌將「七面鳥」震飛,突覺一股冷鋒起身腦後,當下顧不得出手擒人,怒喝聲中以九成真力向腦後拍去。

  在他身後出創相襲的正是熊玉燕,由於她一怔,是以反比「七面鳥」慢了一步。

  熊玉燕見劍失已快刺到霞行上人腦後的玉枕穴,突覺劍失一震,猶如刺在鋼板上一般,無法再推進一時,同時,一股巨大如山的壓力已壓到胸口,閃避那還來得及,不由暗歎一聲:「完了!」

  就在這時,突聽:轟的一聲。

  霞行上人被震出六尺,正迎上「七面鳥」拚命推出一掌,回身已來不及,只得一頓大腳向右閃出七尺。

  這來接霞行的不是別人,正是與「天外三魔」相搏的白玉騏。

  原來熊玉燕啊了一聲,白玉騏已經驚覺,心知熊玉燕已遇到強敵,一急之下,猛然展出第五招「殘天缺地」,這一招威力豈同小可,「天外三魔」剛欲聚攏的身形,突然又被一股無形的氣勁阻住,但覺無數罡猛的勁道,指向全身各大穴,根本不知從何防起上人不由駭出一身冷汗,急忙湧身暴退一丈多遠,才算堪堪避過,白玉騏就在這時躍身接了霞行上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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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是險到了極點,但曉霞卻連眼皮也沒有抬,似乎她與清風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白玉騏心中一陣黯然,但大敵當前卻也不便說些什麼,抬眼看看圍上來的四魔,對「七面鳥」問道:「老七,你還支持得住嗎?」

  「七面鳥」朗笑道:「沒問題。」

  「燕姊你呢?」

  熊玉燕低聲道:「我沒受傷。」

  「血影魔」冷笑道:「姓白的,你別離開此地,除非,嘿嘿,留下你項上首級,其他的人或可通融。」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要走祗怕你們還留不住。」

  驀地——

  一個得意的聲音起自屋頂,道:「無量壽佛,白施主與在場各位且慢動手,貧僧三人傳信來了。」

  話落只見三條人影從屋頂飄落,落地之後大模大樣的向「天外三魔」及霞行上人打一稽首道:「四位老居士請了。」

  「天光魔」一見三人如此倨傲,不由一怒,冷喝道:「你等知道老夫是何人嗎?」

  道人中的一個笑道:「不知怎麼傳信?」毫無畏懼之色。

  「天光魔」怒極反笑道:「哈哈!你等先別拿信,讓老夫秤秤你的份量再傳信不遲。」話落就要出手。

  「貧道白知非諸位之敵,居士如要理論何苦恁急,莫非怕那人嗎?」

  四個魔頭登時氣得臉色大變,「星光魔」怒道:「拿信來。」

  三個道士中間的一個自懷中掏出情遞給「星光魔」,「天光魔」冷冷道:「總有一天老夫叫你們武當三子死無葬身之地,哼!」話落走向「星光魔」,其他二魔也圍上,顯然由武當三子的態度,他們已猜測出這封信一定不是善意的,是以把目前的事情反而淡漠了。

  武當三子轉身向白玉騏走來,態度十分從容。

  白玉騏雙目殺機大熾,陰森森的道:「三位老雜毛,今天是你們償債的時候了,哼哼!」向三人緩緩走去。

  天悟子冷冷道:「慢著慢著,這東西你該認得吧?」話落右手一揚,一道白光向白玉騏的胸前拋到,白玉騏伸手接住,是一隻潔白如雪的玉鎖。

  白玉騏一見此物立刻全身一振,喝道:「司徒鳳現在在那裡?」急切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這隻玉鎖正是司徒鳳的,當日白玉騏與司徒鳳在一起時,司徒鳳曾特別告訴他這是她母親唯一存在她身邊的東西,是以他記得特別清楚。

  天悟子陰陰的道:「在武當山上清坪等你,不過……」

  「不過什麼?」

  天悟子道:「白施主需於七天之內趕到。」

  「七面鳥」怒道:「嘿嘿,七天之內日夜兼程趕到上清坪,已然精疲力盡,然後你們以逸待勞,勝算在握,算盤打得確是不錯,只是……」

  天癡子道:「只是什麼?」

  七面鳥道:「只是三位道長忘了一點。」

  「忘了什麼?」

  「七面鳥」大笑道:「忘了你們的武功不濟事,然後,以人換人,而且是三個換一個。」

  「哈哈……不勞施主費心,此事我們早已想到,玄靈,通知師叔,這裡一切順利。」

  只聽啪啪連聲,四五隻信鴿消失於夜空中,顯然他們是用信鴿在報信。

  了塵子笑道:「實在告訴各位吧,我武當三清來此之前各位想到的我們都想到了,所以我勸諸位還是別想妄動,否則,嘿嘿,只怕司徒姑娘活不過後天。」

  白玉騏怒急,突然躍身欲擒無塵子,卻被「七面鳥」拉住道:「公子不可妄動,他們三個身上有毒。」

  白玉騏定睛細看,果見三子衣服顏色與原先質料有異,武當三子就趁此時機躍上屋頂,消失於黑暗之中,白玉騏卻不敢追去,因為他一走這邊四人又將陷身四個魔頭手中,那時就更麻煩了。

  白玉騏忖度形勢,要救「玉女」不能不及早起身,否則七天之內怕到不了武當山,目下自然沒有再與四魔拚命的必要,當下一推熊玉燕示意她拉起曉霞。

  熊玉燕雖然心中有些不自在,但她生性溫柔,不願違背白玉騏,只得輕輕把曉霞拉起來。

  曉霞瞥了白玉騏一眼,似乎問白玉騏的意思。

  白玉騏回頭瞥了四魔一眼,只見個個怒形於色的瞪著那封信,當下也不多想,輕喝聲:「走!」

  四條人影首先飄上屋頂,白玉騏等四人上去以後,才起身追上,奇怪的是四魔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顯然那封信的力量太大了,殘雲殘月沒有得到師傅的命令也不敢出手阻止,只有眼巴巴的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以五人的輕功那消片刻便離開了寶雞鎮十幾里了,曉霞擔心清風的生命,提議道:「白相公,我想到山下先停一下,各位先走吧!」

  七面鳥急道:「那怎麼可以?若等那四個老鬼追上來事情就難辦了,我看還是再走一程的好。」

  曉霞冷笑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並沒有耽擱諸位的意思啊!」話落逕自抱著清風向上走去,美眸中閃爍著剛毅的光芒。

  白玉騏急道:「姑娘且慢。」

  曉霞聞聲驀地轉過身來,秀目中透出幽恨之色,冷笑一聲道:「你!」

  當她目光觸及白玉騏的俊目時,下文再也說不出來了,因為白玉騏的俊目中正閃射出無限關懷與歉疚。

  白玉騏暗自一歎!低聲道:「我們就上山吧!」當先跨步向曉霞邁去。

  「七面鳥」心中只管急的不得了,但他深知白玉騏個性,已出口的事決不挽回,只好跟著走。

  熊玉燕心中卻泛起一陣酸味,但對白玉騏她能說些什麼呢?她連自己在白玉騏心中占的是什麼地位也不知道啊。

  曉霞依舊強自冷漠的道:「白相公你們還有很多事要辦,大可不必在此耽擱,我想我與妹妹進入山中他們也不可能找得到的,就是萬一……」

  「姑娘請你不要再說這些了,否則我更要愧疚得無地自容了。」語出至誠,但卻十分的淒涼,是的,誰會瞭解這個外表剛毅的年青人,心中有著這多的艱難困苦無法向外人傾訴呢。

  曉霞幽幽的點了下頭,轉身之際,粉頰上已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

  五人消失於林中,此刻東方已泛起一片乳白,黎明就要降臨了。

  他們在一處巨石林立的草地上停下,白玉騏從曉霞懷中接過清風,只見她臉白如紙,氣若游絲,白玉騏見狀心中大驚,因為這是表示說清風內腑已然離位,否則一個武功根基非常深厚的人,傷得再重也不該會這樣的,白玉騏心中雖知凶多吉少,但卻不敢表示出來,因為曉霞美目中正也透出絕望的關懷。

  白玉騏叫曉霞與熊玉燕將清風扶起,分左右舉起清風的手,白玉騏深深吸了口真氣將內力提聚於兩掌上,慢慢將兩掌抵在清風的玉掌上,漸漸將真力輸入清風體中。

  白玉騏只覺自己的真力輸入清風體中沒有絲毫作用,如同滾滾流水墮入萬丈深淵一般,好像永遠也填不滿。

  曉霞與熊玉燕兩道關懷的目光不時膘過白玉騏的俊臉,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探出希望的答案,但那又有什麼可能呢?她們看到白玉騏的臉色由紅潤而轉蒼白以外,什麼答案也沒有找到。

  要知道,白玉騏這種以內功療傷本來是十分傷體力的,尤其道中間只有輸出沒有收入的療傷法,如果被療治的人能夠漸漸有些起色,而自己逼使真氣流動,則療治的人可以漸漸把輸入的真力減少,而到達他能夠自行運氣的時候再把真氣停止輸入,這樣就要省力得多了。

  但這時白玉騏療治的清風,卻一絲沒有反應毫無起色。

  太陽漸漸由東方升上山頭,金色的陽光透過林丘的岩石,一方一方的射在草地上,白玉騏蒼白的臉上豆大的汗珠子不停的滾動著,但他仍不敢撒手,因為他沒有時間考慮,萬一清風治不好應又如何挽回曉霞那顆絕望的心,使她不尋短見,是以只有過一時算一時罷了。

  突然,清風的櫻嘴裡始流出汨汨的鮮血,白玉麒心中不由一喜,因為他已覺出清風體內的真氣已稍為能夠自己轉動了。

  曉霞不知底細,見狀只道妹妹已經無望了,登時急得落下淚來,但她觸到白玉騏喜悅的目光時卻又大惑不解,不知白玉騏為了什麼歡喜。

  就在這時,一直凝神戒備的「七面鳥」突然聽到石後發出輕微的落足聲,當下不假思索就峻的一聲,向石後躍去。

  落地見大石後面空無一人,不由暗暗驚奇道:「難道我會聽錯?不可能,不可能,以我的輕功,誰能逃得出我的視線。」

  驀地,一個念頭問入腦海,不由大驚道:「不好。」

  等他躍身回來,白玉騏身後已站了一個蓬頭垢面的老乞丐,老乞丐的右手正抵在白玉騏腦後的玉枕穴上。

  「七面鳥」又氣又怒,喝道:「玉杖神丐,你、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怎麼卻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事,老夫真不知一日一宣揚開去,你這張老臉往那兒放。」

  「玉杖神丐」哂然道:「要飯的人還有什麼臉,不過盧珍,老要飯的老實告訴你,我此來是與他白玉騏商議一件重要的事,你要敢動一步,可別怪老夫手下無情,老夫說得到做得到。」雙目中立刻爆射出凜冽的寒芒,「七面鳥」登時束手無策。

  二女見狀大急,不知如何是好。

  白玉騏平靜的道:「兩位姑娘小心扶住她不要動。」話落一頓,冷笑道:「老前輩你要商議的是什麼事,請說吧?」

  「玉杖神丐」朗笑道:「老要飯的記得我已說過一遍了。」

  「結果呢?」

  「你沒有答應。」

  白玉騏笑道:「那麼老前輩這一次還不是等於白說了!」

  「玉杖神丐」又是一聲長笑道:「這次與上次不同,因為你的生命已控制在我手中。」

  「老前輩,我輩中人重的是一諾千金,生死算得什麼,我的生命你盡可取去。」

  「玉杖神丐」一楞,隨即大笑道:「好好,夠痛快,夠痛快,你是老夫平生所見到的最爽快的人了,不過……」「玉杖神丐」說到這裡突然一頓,豪放的語氣一掃無存,黯然道:「你既然不能答應老夫,與中原群雄聯手平除魔道,那就等於是老夫的敵人,老夫如不除你,等於助敵滅我,白玉騏,老夫不是跟你說著玩的,你該要多作考慮。」

  二女急得粉面慘白,冷汗涔涔而下,齊聲道:「白相公,你就答應他吧。」

  「七面鳥」也道:「公子蟻螻尚且貪生,你不多予考慮,我想以他玉杖神丐的身份,也不會太不給別人留些餘地的。」

  白玉騏不敢去看二女那兩對乞求的目光,只深沉的歎了口氣,淡然道:「老前輩,你下手吧。」

  二女聞言,登時猶如五雷擊頂,不約而同的雙膝跪下,乞求道:「老前輩,求求你,求求你手下留情。」

  「玉杖神丐」乃是性情中人,見狀也不由心動,但是站在整個武林的大局來說,他卻不敢放鬆白玉騏,當下把心一橫,仰天一陣淒厲的長笑後道:「白玉騏你我見面乃是談生意,老夫今天要你的性命,你要老夫以什麼東西來交換呢?」

  白玉騏平靜的道:「你我再鬥一場。」

  「玉杖神丐」冷笑道:「要老夫趁你真力未恢復之際?」

  「其他沒什麼可交換了。」

  「玉杖神丐」臉上肌肉一陣搐動,突然撒手退後,冷冷道:「老夫給你一盞茶的工夫調息。」

  白玉騏對二女道:「二位姑娘仍請這樣的原勢扶住她,無論發生什麼事卻千萬不要移動。」說著緩緩站起身來,轉身對「玉杖神丐」道:「老前輩準備吧。」

  「玉杖神丐」見狀怒道:「白玉騏你有多大道行,竟敢如此目中無人,你盡可以等調息復原後再來上種假恩惠老要飯的可不領情。」

  白玉騏邊走邊道:「老前輩,剛才你已施惠與我,我當然要回報,要是等我恢復以後,你可小心不是我的對手。」聲音是那樣的平靜,沒有誇張,更似沒有自大的成份。

  「七面鳥」蠻以為這一來「玉杖神丐」必然大怒,那知大大不然。

  只見「玉杖神丐」跨前一步,大聲道:「好好,老要飯的煩你這個人情,接招。」一招「毒蛇出洞」側劈白玉騏右脅。

  白玉騏但覺「玉杖神丐」掌力剛猛無匹,他此刻真元大虧不敢硬接,急忙側身讓開,隨手一招「力劈河岳」側擊「玉杖神丐」。

  「玉杖神丐」見白玉騏不敢硬接,心中瞭然,一見進招,並不閃避,右腿立地一旋,招化「橫掃千軍」,硬掃白玉騏推來的右掌,顯然是要硬打硬撞。

  白玉騏再度撒身後退,先機立刻失去。

  白玉騏只能在掌影中左衝右突,由余不敢硬接玉杖神丐的掌力,是以始終脫不出重圍。

  三十招眨眼即過,「七面鳥」眼看白玉騏處於被動的地位,心中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但未見白玉騏同意卻又不敢參與。

  二位姑娘更是如坐針氈,只是白玉騏曾一再叮嚀無論發生何事卻不准移動,是以也只能雙雙乾著急。

  不大工夫,又是二十幾招,白玉騏真力已經不繼,再加上一種右衝左突的危迫局勢,不由勾起了他的傲氣,雙掌一錯,集全身所餘功力,硬接一掌。

  蓬的一聲,人影驟合乍分。

  白玉騏退出七八步遠,氣血翻湧,眼冒金星,「玉杖神丐」則凝立不動。

  「玉杖神丐」一招得手,立刻大喝一聲:「再接老要飯的一掌。」掌隨聲到,凌厲無匹。

  照理講白玉騏無論如何再也接不下這一掌了,但他那種天生的傲氣,卻使他凝立不動,力聚雙掌全力迎出。

  轟的一聲,白玉騏被震出丈餘,口角隱隱流出鮮血,俊臉慘白如只。

  「玉杖神丐」見狀不由一怔,暗自讚歎道:「好一個倔強的小子。」

  「玉杖神丐」一怔之際,剛欲再度出手。

  驀地:

  白玉騏喝道:「老前輩也接在下一招。」招隨聲起「天光血影」當頭罩下。

  「玉杖神丐」但見掌影蓋天,不知從何躲起,情急之下,急使一招「落葉紛飛」雙掌前出,剎那之間連拍了三十六掌,但見一片掌影由下而上,與白玉騏的掌影對比,恰似形成了天羅地網。

  「玉杖神丐」此招一使,蠻以為必能封住白玉騏,那知,三十六掌沒有一掌拍實,心中驟怔間,突見白玉騏掌影一收,迅如閃電的一掌當頭罩落,距離之近,根本已無還手的余地。

  「玉杖神丐」心中大驚,急使一式「燕青十八滾」倒地落出三丈,始才險險躲過。

  「玉杖神丐」一躍而起,突聽空中又響起白玉騏的聲音道:「老前輩再接在下一招。」招化「月落星沉」迅如閃電般的落下。

  這一招來得既急又猛,「玉杖神丐」那會料到白玉騏受傷之後還會變招得這麼快捷,再者這招「月落星沉」他的確也不知要從何接起,當下只得急化「驚濤駭浪」迎了上來,但他招式尚未接實,白玉騏的掌風已是迫到胸前,顯然此刻躲也來不及了,「玉杖神丐」不由暗歎一聲,閉目等死。

  白玉騏就在手掌將要按實之際,突然一個念頭掠過腦際,大喝一聲,硬生生的把未吐出的真力全部收了回來,儘管如此,那推同的掌風仍然把「玉杖神丐」迫退了三步。

  白玉騏落地以手背一揩嘴上血跡,朗聲道:「老前輩你請吧!」

  「玉杖神丐」抬眼一掃白玉騏,突然大笑道:「你又勝過老要飯的了。」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老前輩不要再提那話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6:31

第十五章 救風受傷


  驀地——

  曉霞叫道:「啊!妹妹。」

  白玉騏心頭一震,轉身急奔到清風身邊,只見清風已經氣若游絲,顯然那稍微好轉的傷勢又再度惡化了。

  當下也顧不得自身傷勢,繼續盤膝就地坐下。

  「白玉騏,你自身尚且難保,你還能救得了她嗎?假使你認為與老要飯的還值得一談的話,老要飯的倒有東西可以救她。」

  白玉騏心中登時一喜,道:「請快救她吧。」

  「你答應了。」

  白玉騏一怔,突然道:「老前輩,救人為何一定要與此事連在一起呢?」

  「玉杖神丐」答非所問的道:「再遲了只怕救不了了。」

  白玉騏臉上掠過一陣痛苦的搐動,汗珠在他蒼白的俊臉上不停的滾動著,他知道「玉杖神丐」是在拿清風這條命來要脅他。

  「玉杖神丐」見白玉騏猶疑不定,心中也確實有些不安,如果清風一死,一切也就都完了。

  曉霞朱唇只動了動,美目中透出哀求之色,但卻沒有說出話來。

  白玉騏掃了地上奄奄待斃的清風一眼,突然道:「我答應你。」

  「我如何相信你呢?」「玉杖神丐」信口而出,等說出了才覺得有些不對,但已無法再收回了。

  白玉騏一聲淒厲的長笑道:「老前輩說吧!」

  「玉杖神丐」只得將錯就錯道:「你如反悔吃我三掌就行了。」

  白玉騏冷笑道:「三掌!你不後悔。」

  「三掌已夠了。」話落從懷中掏出一株萬年人參交給曉霞道:「嚼碎度入她口中就行了。」話落轉身而去。

  曉霞急忙照辦,一塊拇指大小的人參那消片刻就完全度入了清風的口中。

  萬年人參稀世奇珍豈同凡響,就是當年「玉杖神丐」得此人參的時候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向視同珍寶,若非為了要拉攏白玉騏怎止同輕易交換,是以玉杖神丐用心之苦也由此可想而知。

  約有盞茶工夫以後,只見清風幽幽的吐了口氣,臉色開始由白轉紅,白玉騏也隨之心情稍定,急忙道:「清風姑娘,趕快運功調息,唉!你真把我們急死了。」白玉騏是高興的忘了形,是以言語之間充份的表現出他內心的快樂,但其中沒有任何邪念。

  驀地——

  一個嬌脆的聲音從三丈外的一塊巨石後面傳來,道:「哼!多肉麻!」

  白玉騏聞聲一怔,突然向巨石後撲去,但那兒空無一人,敢情那人已離開了,白玉騏俊目環視,只見巨石林立,如果那人存心不見他,他是沒法找得到的,當下開聲問道:「閣下何人,為何如此藏頭露尾見不得人。」

  遠處傳來一聲冷笑道:「哼!見你這種沒良心的人還不如不見的好。」一陣啪啪連響,一隻巨大的彩鸞自五十丈外的巨石飛起,巨翼連振,霎時間沒入天際。

  白玉騏楞楞的立在就地,自語道:「會是她,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是被禁在武當山上呀!」

  想起武當山,白玉騏立覺心如火焚,返身回到原處,只見清風已能自己坐在地上行起功來了。

  清風輕膘了白玉騏一眼,失神的美眸中透出一股感激的光芒。

  這時太陽已上中天,顯然已近中午了,白玉騏心中急得要命,因為離武當三清所限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六天了,但他不敢打擾的清風的行功,是以心中雖然急如油煎也不敢說出去意。

  又等了兩盞茶的工夫,清風才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上一段時間內對白玉騏來說簡直如同等了兩年。

  白玉騏一見姑娘起身,急忙上前問道:「姑娘,你不礙事了嗎?」

  清風低下頭去,低聲道:「目下不要緊了。」

  白玉騏如釋重擔,轉頭對「七面鳥」道:「盧兄,小弟有一件事相托於你……」

  「公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武當之所以要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到,無非是想利用你身心疲憊之際,以逸待勞將你擊敗,我們怎能明知是計還要去自蹈陷阱呢?是以,以我的意思,我認為我們不妨從長計議。」

  白玉騏幽然一歎,堅決的道:「我去意已決,你不要多說了,我只希望我走了之後,你帶她們找一處隱避的地方先隱居起來,讓清風姑娘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把傷療好,等我回來後再說,我想以你的機警及經驗,是不會出什麼岔子的,所以你帶她們我才放心。」

  白玉騏說話之間俊目掃過三女美靨上,只見她們眼中都閃爍著乞求的目光,不由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希望多去幾個幫手,但時間已不許可,諸位如果看得起我白玉騏,還請依照我的話行事。」話落轉身便向山下走去。

  「騏弟弟,我送你一程。」

  「燕姊,不必了。」

  「但你身已受……」

  白玉騏長歎一聲道:「不要緊,燕姊,我去了,希望你能與她倆……」

  白玉騏沒有把話說完,就隱入了巨石之後。

  熊玉燕粉頰上掛下兩行清淚,喃喃道:「弟弟,我一定會與她們和好相處的。」

  口口口口口口

  武當山位居湖北北部,山峰連綿,巨木參天,深處一年四季人跡罕見,至於名聞武林的武當派則座落於武當山脈的前山。

  殘陽一抹沉西山,霞光萬道照射在靜寂的林中,使人有一種孤獨淒涼的感覺。

  白玉騏仰臉看看天色,自語道:「我終於趕到了。」一向光彩煥發的俊目,此刻顯得有些失神,而那紅潤的俊臉此刻更是蒼白如紙。

  白玉騏順路登山,突然,半空中傳來一陣衣袂飄風的聲響,白玉騏本能的掠身後退抬眼一看,登時呆住了。

  只見身前三丈遠處靜立著一身著鵝黃衣裙,衣袖上繡著九條栩栩如生的白龍的美絕人寰的少女,正以一雙滿含怨恨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盯著白玉騏一瞬不瞬。

  白玉騏用手背揉揉眼睛,敢情他懷疑是在夢中。

  「啊!鳳妹是你?」躍身走了過去。

  此女正是「玉女」司徒鳳,她聽到白玉騏的呼喚,美靨上掠過一絲幽怨,但瞬即掩過,雙足一蹬退出五丈,冷冷的道:「奇怪?你認識我?」

  白玉騏一楞,心說:「難道世間會有第二個玉女嗎?」心裡在想,嘴中卻道:「你難道不是『玉女』司徒鳳嗎?」

  「本姑娘正是『玉女』司徒鳳。」

  白玉騏奇道:「我是白玉騏,你的騏哥哥呀!」

  「玉女」司徒鳳秀目中掠過一絲淒涼,卻冷冷的道:「我的騏哥哥早已死了,世界上再也是找不到他了。」

  白玉騏越聽越糊塗,呆呆的道:「我不是好好的活苦嗎?」

  「玉女」司徒風冷笑一聲,莊嚴的道:「白玉騏你現在是不是與中原武林道合作了呢?」

  「咦!你怎麼知道的?」

  「你過去怎麼說的,難道親仇都不管了嗎?」不答白玉騏的話,又問了下去。

  白玉騏黯然一歎道:「鳳妹上是不得已。」

  「哼,不得已,兒女私情竟然重於父母的不共戴天之仇,哼哼,好寬闊的胸懷啊!」句句話都如萬根利針,刺入白玉騏的胸坎深處。

  白玉騏黯然的道:「鳳妹,難道你還不瞭解我?」

  「哼!瞭解?我怎有別人瞭解你的深刻?」

  白玉騏卻急道:「鳳妹,那天你也在場?」驀地,一個念頭掠過白玉騏腦海,脫口道:「鳳妹!那天在那兒罵我的是你?」

  「也許是我煞了風景吧!」

  白玉騏見「玉女」司徒鳳不斷的冷言諷刺他,心中也不由有些怒意,大聲道:「鳳妹,你是怎麼了?」

  「玉女」見白玉騏動了怒,心中更以為自己猜對了,白玉騏是個用情不專的人,當即冷笑道:「白玉騏你是不是現在就要一刀兩斷?」意志之堅決溢於言表。

  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又軟了下來,因為在他心目中一直把「玉女」司徒鳳當作他理想中的伴侶。

  白玉騏誠懇的道:「鳳妹,你讓我解釋一下好嗎?」

  「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如果你是真的愛我,就馬上跟我一起遠離中原,否則,什麼也別談了。」

  原來「玉女」自從那天白玉騏與她在雞公山分別之後,一顆芳心就一直牽掛著,日夜思念之苦實非言語所能形容,那知好不容易再度下山,卻碰見白玉騏與「玉杖神丐」交換修好的事,一見白玉騏竟然為了清風而低頭聽憑中原群雄指道,立刻認為白玉騏為了愛清風而如此做的,滿懷熱誠登時如迎頭潑上了一盆冷水,萬念俱灰,所謂愛之愈深,恨之愈切,「玉女」一恨之下竟遠離而去,但轉而一想卻又不願就此甘休,去後又折了回來,就在這時卻無意間聽說白玉騏要到武當山一會中原群雄,但並不知道白玉騏之上武當是為了她而中了別人的計,是以就立意在武當山下一會白玉騏。

  白玉騏道:「鳳妹,這怎麼可以?」

  「玉女」司徒風冷然道:「此話早在我意料中,下次再碰到我就沒這般痛快了。」轉身向林中奔去。

  白玉騏一楞,隨即叫道:「鳳妹、鳳妹……」

  但已太遲了,白玉騏驚急之下,登足向山上奔去,穿林越澗,慌不擇路,不多時前面就被一處屹立如壁的山峰擋住了,白玉騏不願繞路耽擱時間,手足並用向峰上爬去,剛登上峰頂,耳旁突然傳來一聲震耳的佛號:「無量壽佛,白施主真乃信人也。」

  白玉騏抬眼,只見此處是一處百丈方圓的平地,四周松柏參天,中間卻是一片草原,這時正有數十名武林人物羅列四周,一個個眼中都閃射著仇恨的光芒。

  在白玉騏面前一丈多處站著一個八旬以上,鬚髮俱白,面貌清瘦的老道,剛才發聲的就是他。

  白玉騏環掃了群雄一眼,淡然道:「想不到名震江湖的武當派竟然會使出這種見不得人的鬼城技倆,將在下騙上山來?」

  老道臉色一變,大喝道:「在貧道面前你竟敢如此狂妄,足見我師侄說得不錯!你是一個目無餘子,嗜殺如命的狂徒,來來來!貧道今天可要為天下除害了。」

  白玉騏心頭一震,暗忖道:「莫非他就是閉關參修的武當山唯一的元老上清道人。」

  心中閃電一轉,口中卻冷冷問道:「道長法號怎麼稱呼?」

  老道點頭道:「好好,你竟然連貧道上清也不放在心上。」

  白玉騏傲然一笑道:「我猜想是你,嘿嘿,果然是你,你是武當山唯一元老,我想你當不至於說謊。」話落一頓,白玉騏道:「有一事不明,以道長身份何以會用欺騙的手段將在下一個江湖晚輩騙上山來,豈不有失身份?」

  上清道人一怔道:「誰騙過你?」

  「我問你,司徒風可在山上嗎?」

  「司徒鳳?」

  一旁侍立的武當三清齊聲道:「師叔,別聽他一派謊言,我們明明是以師叔之名請他上來的,周圍群雄俱可為證,想來他是怕師叔追究無故尋仇武當之事,而捏造謊言使師叔不好意思向他下手。」武當三清素工心計,言來絲絲入扣,聽來不容人不信。

  上清道人喝道:「白玉騏,你敢當著我說謊,本來貧道尚有饒你一死之心,看來是多餘的了。」

  白玉騏何等傲骨,那能忍得住這種無故指責上刻大笑一聲道:「你既然昏庸至此,全聽三個賊道一派謊言,在下也非怕事之輩,你儘管劃下道來,在下接你的。」

  上清道人一向性烈如火,聞聲大怒道:「反了,反了,來來來,貧道如不在五十招內將你收下,從此退出江湖。」

  話落就要動手,突聽周圍群雄道:「何用前輩動手,我們足夠收拾他了。」一湧而上,不下二二十人,一排兇猛無比的掌風向白玉騏襲來。

  驀地:

  上清道人一聲怒吼:「統統與我退下去。」反身忽一掌,只聽震天價一聲大響,群雄立刻又被震回原位,此老功力確實已達駭人境界。

  白玉騏目睹此情,心中也不由暗暗吃驚。

  上清道人一掌把群雄震退,反身喝道:「你與我躺下。」五指彎曲如鈞,直抓向白玉騏前胸。

  白玉騏冷哼一聲,不退反進,身體不變,閃電探出右手硬扣上清道人腕脈。

  上清道人心中暗讚一聲:「好招。」卻並不縮手,五指一伸,易抓為拍。

  蓬的一聲,人影乍合即分,白玉騏與上清道人各退兩步。

  這一切的變化極快,周圍群雄誰也沒有看到在這短短的一剎那間究竟變化了多少次手法。

  上清道人心中暗驚道:「此人年紀輕輕,想不到功力竟然已達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了,難怪中原武林無人能敵。」

  就在上清道人思忖之際,白玉騏大喝一聲,連攻十二掌,雙腿也連環踢出六腿之多,掌掌妙絕,腿腿兇猛,顯然上清道人是他出道以來所遇到的最強的敵人。

  上清道人身軀連轉,輕巧的避開了八九掌,緊接著雙掌一錯,發出兩股極大的掌風,將白玉騏凌厲的掌風微微一阻,乘機連踢三十腿,扭轉了只挨打的局勢。

  二人都是當今武林難得一見的高手,全力一搏,威力豈同小可,周圍群雄但覺二人掌風的餘力,刮面生寒,武功較差的只得退後一些,避免這種痛苦。

  兩人為搶先機,都是以快打快,但見鬥場中兩團人影轉來轉去,除了由灰白二色可以分辨出是誰以外,根本無法看清二人的真面目來。

  不大工夫二十招己過,上清道人心中越打越驚,要非他親眼目睹再加上親身與白玉騏搏鬥,他決不敢相信以白玉騏現下的年齡會有這麼高強的功力。

  轉眼間五招又過,上清道人突然大喝一聲,招化「老君座」招影紛飛,銳風刺耳,把白玉騏罩於掌影之中。

  這一掌乃是上清道人早年賴以成名的「老君十二掌」中的一招,當年初出江湖就已少有敵手,如今再加上這多年的精研,不但掌法精奇無倫,就是內功方面也已達至高的境界了,如此相輔相行,這一套掌法的威力就可想而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6:57

  白玉騏見狀大驚,連拍十二掌,竟然掌掌落空,眼看一片掌影已離身不滿五寸了,說時遲,那時快,白玉騏然驟把真力貫於兩手,向上拍去,雙足同時急點地面,一式「白鶴沖天」躍起三丈,險險避過。

  上清道人一招未中,剛待再出手,突聽半空中一聲清叱,抬眼只見漫天掌影已當頭罩下,敢情白玉騏已在半主中使出了「天光血影」。

  上清道人是識貨之人,一見此招就知破解不易,雙目瞅準白玉騏身體的方位,全力推出一掌,跟著湧身後退,避得也是十分險惡。

  白玉騏雙足落地,第二招隨手而出,恰好迎上上清道人伺機而出的一招,兩人立刻又鬥成一團。

  此時出招較前面的要慢些,但每一招式中都有著無窮的變化,招法也越來越險,誰祗要稍稍失機立刻就有生命之憂。

  轉眼又是十多招過去了,眼看已到了四十七招了,上清道人心中大急,因為他如不能在五十招內將白玉騏擊敗就得實行他自己的諾言了,當下邊鬥邊道:「白玉騏,你敢與貧道硬對三掌嗎?」

  本來白玉騏再與他斗上三招毫無問題,但他天生傲骨,聞言冷笑道:「有何不敢!」

  「砰!」

  一聲大響,白玉騏退出四五步,內腑一陣劇痛,無疑的是牽動了原有內傷。

  上清道人退了兩步,猛然大喝一聲:「再接貧道一掌。」掌風銳嘯震耳,較之上一掌又增強了不少。

  白玉騏那肯示弱,雙掌一舉,平推而出。

  「砰!」的一聲,白玉騏又退了六步,一口熱血直湧而上,但卻並沒吐出。

  「再接這最後一掌。」

  緊接震天價的」聲大響,白玉騏又退出八尺,鮮血順著嘴角汨汨流出。

  上清道人退後三步,楞楞的站在當地,他心中愧恨交集,他明明早已看出白玉騏來時已經負了內傷,而到最後卻仍逼他對掌,以他的身份來說,勝了本已不是光榮了,而想不到如今卻敗了。

  白玉騏用衣袖一抹嘴上血跡,掏出那塊玉鐲,擲在上清道人面前,淡然道:「道長,我就是為了這塊玉鐲而來的,因為它是玉女司徒鳳身上之物。」

  上清道人心中大震,白玉騏在戰勝之後才出示證物,顯然不是謊言了,上清道人此刻簡直不敢與白玉騏的目光相接,雙目爆射駭人的寒芒,突然轉身,目光盯在「武當三清」臉上。

  只見「武當三清」臉上毫無懼色。

  天癡子辯道:「玉女確實被困在武當山啊!只不過在白施主來前不久而已。」

  上清道人大喝道:「你們目中還有尊長嗎?」

  天癡子道:「師板,這是出於不得已,如果不用點計白玉騏也不會上武當山來,那麼門下弟子的賬日後還能清算麼?」

  上清道人見三個師侄如此恬不知恥,登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白玉騏冷然道:「在下尚有事未辦,此刻要動身了。」說罷轉身欲去。

  天塵子笑道:「白施主不是找『玉女』司徒鳳姑娘嗎?貧道還沒有把人交給你呢?」

  「在山下早已會過她了……」

  「白施主何妨向山下看看。」

  白玉騏聞言不由自主的向峰下望去,不望還好,這一望之下登時大吃一驚,只見玉女在一片遠插青竹的空地上左衝右突的走不出來,很顯然是陷在武當山的陣圖中了,而更可怕的是這陣的周圍下正十多個手持火炬的人圍著。陣邊堆了許多乾柴,其用意可想而知。

  白玉騏見狀不由怒道:「武當三清,你們打算怎的?」

  天悟子笑道:「當然要有條件。」

  上清道人道:「把她放出來。」

  天悟子探手人懷取出一塊玉牌,高舉過頂,武當弟子一見玉牌,齊宣一聲佛號,跪在地上,連上清道人也不例外。

  天悟子沉聲道:「武當派自開創迄今,未有任何人敢蓄意殺害本派弟子,不想如今白玉騏竟公然殺害我派弟子多人,今他有人質陷於我派,如想救出此人,需立地接我派第十五代弟子上清三掌,本派體念上天的好生之德,既往不究,此令。」話說得是夠堂皇,但他那陰毒的心腸想之卻令人髮指。

  白玉騏聞言大怒,不白覺的手按「玄玉劍」柄。

  天癡子冷笑道:「白玉騏你休想妄動,貧道早已吩咐過門下弟子,如果上清坪一旦發生事故立刻點火,除非你想以一命換三命,不過我看也是划得來。」言來十分鎮靜,當然他知道白玉騏是不敢這樣做的。

  白玉騏俊臉上抽搐不停,當然,他心中明白,上清道人全力的三掌,如不將他打死在當場,亦必會負嚴重內傷而亡,一時間新仇舊恨齊湧上心頭,委決不下。

  「武當三子」見白玉騏久久沒有反應,深怕他反悔……又道:「白玉騏,請你立刻作個決斷,否則,貧道只需將手一舉……」

  白玉騏黯然望了蒼天一眼,突然平淡的道:「無論在下死與活,你『武當三子』能遵守剛才的諾言嗎?」

  天悟子迫不及待的道:「這個當然。」

  白玉騏不再開腔,北月對三子盤膝坐下。

  周圍群雄個個雖然都是殺人如作家常便飯的江湖人物,但他們幾曾見過這種至情至性的表現,人終究是人,現在他們開始懷疑傳言中的白玉騏是個善惡不分,專與江湖為難的人物了。

  然而,儘管他們認為這種要脅太不公平,但誰又敢與整個武當派為敵呢?所以儘管他們的心中不滿,卻無人敢出頭說話,因此,有許多人開始默默的離去。

  天悟子高舉玉牌命令道:「上清趕快出手,如不用出全力,當知武當的門規。」

  上清道人聞言鬚髮狷張,但是卻不敢抗命,緩步走到白玉騏身前一丈處,沉聲道:「白玉騏,貧道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要確保『玉女』司徒鳳姑娘脫離武當山。」

  「白玉騏相信道長。」聲音十分平靜。

  上清道人黯然良久,才道:「小心了。」雙掌平推而出。

  「砰!」

  白玉騏被震出三尺,口角鮮血泉湧而出,身體卻未撲倒。

  這一掌上清道人是用了八成真力。

  「再受貧道這一掌。」掌力較之剛才更猛。

  這一次白玉騏被震得撲倒地上,哇的一聲連吐三口鮮血,緩緩坐起身來。

  上清道人臉上汗如雨下,一件道袍已然濕透,雙掌高舉,卻再也推不出去。

  「上清,還有最後一掌。」

  上清道人倏的轉過身來,雙目透出殺機,盯在武當三清臉上,武當三清齊齊心頭一震!

  天悟子道:「上清,你要違背祖師之命嗎?」

  上清道人看到那塊玉牌,眼中殺機漸漸消失,緩緩轉過身來。

  上清道人此時雖然看不到白玉騏的面部,但他可以想像得到白玉騏的玉面一定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神散亂,再配上口角流出的鮮血,必然異常的淒涼可怖,他覺得自己正在做著一件違背人倫的逆事,但卻無法擺脫。

  上清道人再度舉起戰抖的手掌,驀地把心一狠,大喝道:「這是最後一掌了。」

  聲隨掌出,一股排山倒海的狂飆,挾得雷霆萬鈞之勢向白玉騏背上推去,厲風過處,但聞轟然一聲大震,緊接著是一片死寂。

  群雄不自覺的均跨進一步,數以百計的目光盯在被掃出二丈以外的白玉騏身上,只見白玉騏靜臥地上不動了。

  上清道人雙目盯在白己那只顫抖的手上,喃喃自語道:「你,你一生的缺憾就在這三掌上,你毀了一個無力抵抗的少年英雄!」

  武當三子臉上卻毫無表情,似乎這件事根本與他們無關。

  場上依舊是一片靜默,好像誰也沒有勇氣去打破這沉重的場面。

  突然……

  靜臥地上的白玉騏發出一聲深沉的歎息,身子移動了一下。

  群雄不自覺的發出一聲驚呼!

  「啊!他沒有死!」

  白玉騏內腑雖已破碎,但神志卻還十分清醒,聞言不由激起他的傲氣,心說:「我死也不要死在你們面前。」說著吃力的用雙手撐在地上,用盡全身之力,將身體撐了起來,連幌了兩幌,幾乎跌倒在地,但他終於站住了。

  只見他一張俊臉已經白得發青,眼神散亂,由其嘴上溢出鮮紅的血跡,特別顯得刺目。他那視如生命的玉劍還遺落在地上,竟然毫無所覺。

  白玉騏看了上清道人及武當三清一眼,冷漠的道:「該遵守你們的諾言了吧!」

  「武當三清」見白玉騏沒死,心中大大的恐慌起來……冷冷道:「師叔,是未用全力吧!」

  上清道人冷笑道:「有沒有用全力是貧道自己的事,不過三掌卻已打過了,放人吧!」

  「不過……」

  上清道人見掌門人有反悔之意,登時心中大怒、冷笑一聲道:「你們若敢不遵守此約,貧道拚著受武當最刻毒的門規制裁,也要把你三人立斃就地。」堅決的心意溢於言表。

  群雄此刻也散發出一陣不平之聲。

  「武當三子」何等陰險,見狀心知難稱心願,立刻改變言詞……故作莊嚴的道:「貧道既已有約在先,豈有不遵守之理,只是師叔末遵祖師玉牌之命,此罪不能不追究罷了。」

  上清道人坦然道:「貧道願受門規處制。」老臉上顯出一種英雄遲暮的淒涼。

  天悟子揮手道:「放人。」

  白玉騏聞說放人,心中不由一陣坦然,舉步向峰的背面走去。

  群雄大感驚奇,白玉騏明明是為了「玉女」而來,為什麼「玉女」被釋,他卻不見她呢?尤其他此時內傷之重已瀕臨死亡邊緣,更需要有一個武功像「玉女」這般高的人來保護他才對,而他……

  上清道人沉聲道:「白施主不是要見『玉女』姑娘嗎?」

  白玉騏祗冷然道:「白玉騏不願見任何人。」話落遂向峰後走去,經過群雄的身邊,群雄不自覺的均退步相讓,他們只覺得白玉騏臉上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不大工夫白玉騏就已沒入林中了。

  驀地——

  黃影一閃,坪上多了一個身著鵝黃衣裙,袖上繡有九條白龍的少女,只見她美目帶煞,指著武當三子啜道:「你們三個賊道想怎麼死,快說。」

  天塵子冷笑道:「你知道你私闖本派禁地之罪是什麼?如非有人代你受難,只怕你此刻早已化為灰燼了。」

  「玉女」司徒鳳一向目高過頂,聞言更怒,嬌叱道:「那個敢代我受難。」美目環掃群雄,只見一個個臉上都顯得十分憤怒,無疑問的,「玉女」的高傲已引起他們的不滿——

  驀地——

  她那雙透煞的美目落在地上的一隻玉鐲上,這正是她失落在雞公山上的那隻玉鐲,只見她目中的煞氣突然消失,躍落玉鐲之旁,急急俯身拾起那隻玉鐲,兩隻纖纖玉手,撫弄不已。一派孺慕的光彩掠過她的美目,份外逗人喜愛,她這一派天真的表情,真把群雄看呆了,剛才對他那種憤怒也就消失於無形了。

  突然,上清道人歎道:「就因為這條小小的玉鐲,而把一個蓋世奇才的少年英雄毀於武當山上,唉,人世間竟會有這種至情至性的人。」

  這幾句話說得那麼蒼涼,不由使「玉女」司徒鳳聽得一震,但心中卻說不出是為了什麼會為這句話所動,心中考慮,美目不自主的緩緩由手中玉鐲上移了開去。

  驀地——

  「玉女」司徒鳳輕「啊!」一聲,連退了三步,美目驚駭的盯在身前一丈處的一柄「玉劍」上,劍身前後血跡斑斑,她認出這正是白玉騏珍如性命的「玄玉劍」,立刻,上清道人說的話她全部想通了。

  箇中詳情她雖然尚不能全知,但武當三清所說的代她受難的人無疑就是白玉騏了,一時悔恨交集,萬念俱灰,她突然忘記了仇,也忘記了恨,踉蹌上前抓起那柄玉劍,揣入懷裡,癡癡的問道:「騏哥哥的屍體在那裡,我要看看他,我要永遠陪伴著他……告訴我,告訴我啊!」兩行清淚,幽幽的從蒼白的粉頰上滾了下來,哀怨欲絕。

  上清道人歎息一聲,緩留道:「他還沒有死,唉!只怕天下已無人能救他了。」

  「你騙我!」

  「唉!我的罪已經夠大了,我不會再造孽了。」

  「那那,他在那裡呢?」

  「向那邊走了。」說著一指指向後峰。

  「玉女」突然如同瘋狂的向身後奔去,一閃沒入林中。

  坪上只傳來幾聲,淒婉欲絕的呼喚!

  「騏哥哥,你在那裡,等等我,等等你的鳳妹啊!」

  聲如孤鴻哀嗚,孀婦夜泣,令人心酸。

  上清道人沉歎一聲,道:「掌門人,我們走吧!」

  天悟子冷冷的道:「走吧!」轉臉對群雄道:「請諸位到觀中少息一刻,讓貧道稍表一番謝意如何!」

  但群雄卻皆沒有回答,一個個轉身逕自離坪而去。

  武當三清只得帶著上清道人下坪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玉女」穿入林中,東奔西走,幾乎找遍了整個坪下的山林,但卻沒見到白玉騏半個影子,她知道,白玉騏重傷之下,決難走出多遠的。

  除非,白玉騏已經氣絕身死,不然,她一定會找到他的。

  想到死,「玉女」登時萬念俱灰,淒涼的自語道:「騏哥哥,你在那裡呢?你就是已經去了,也該答應我一聲啊!叫我一個人孤單單的找到什麼時候呢?」

  「玉女」走過一片亂草,向前尋去。

  此時天色已暗,玉兔束升,在一棵大樹旁,白玉騏像幽靈般的走出來,寒風使他覺得冷酷難忍,他望望皎潔的明月,黯然自語道:「也許這片古林就是我白玉騏的葬身之地了。」想到親仇,想到師恨,使目中不自覺的滾落兩顆淚珠。

  英雄的心是淒涼萬分。

  白玉騏一步一幌毫無目標向山下走去,他不想走出山林回到人間,也不是要找一個永遠的葬身之地,只是心中下意識的告訴他,要走,要走。

  夜風過耳,不時傳來「玉女」淒涼嘶啞的呼喚聲,他沒有答應,只喃喃的道:「鳳妹,只要你想著我就好了,何苦再見我呢?唉!人事滄桑。」

  驀地,腳下一絆,白玉騏噗的跌倒地上,這一摔非同小可,白玉騏只覺內腑一陣巨痛,再也爬不起來,當下只把身子動了一下,心說.「也許這就是我的葬身處所了。」

  這時深草中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白玉騏聽得出那不是人的腳步聲,暗忖道:「難道我死了還要葬身在野獸口中嗎?」思忖才了,突聽忽的一聲,深草中躍出一個大如小牛的東西來,一雙明亮的綠眼睛死盯在白玉騏身上。

  白玉騏內功已失,看不清楚是什麼野獸,以他的猜想這該是一隻狼,白玉騏自嘲的暗忖道:「我竟連一隻狼都擋不住了!」只得閉目待死。

  那只綠眼獸圍著白玉騏連轉了四五圈,但卻未敢驟然撲上去,有這畜牲見白玉騏不動,心中在懷疑白玉騏是在搗鬼。

  那野獸轉了幾圈,才開始發出低吼聲,後腿連蹬,作狀欲撲,但還是不敢撲上去。

  這樣僵持了足有一個更次,想是它餓得忍不住了,突然大吼一聲,猛然向白玉騏撲去,森森白牙逕宜取白玉騏咽喉。、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大喝:「孽畜膽敢傷人。」

  蓬的一聲,緊接著一聲狼嗥,「叭噠」一聲,就沒動靜了,顯然那隻狼已死於來人之手了。

  來人將那狼擊斃,轉身來到白玉騏身邊,問道:「咦!你是白玉騏。」

  白玉騏睜開眼睛,惜著由林中透來的月光,他看出來人是個和尚,細一端詳,立刻也認出了來人是誰,立刻淡然笑道:「大師是少林的知客僧悟性了。」

  那知客僧被白玉騏擊傷,一見白玉願不由勾起心頭之恨,沉聲道:「難得施主還認得貧僧,想來少林寺的血債施主也不會忘記了吧!」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沒忘記,不過在下只能說如海死有應得。」

  「死有應得?那貧僧令日殺你,你也是死有應得了。」

  白玉騏長笑道:「就是大師不殺在下,在下也難活出三天,死又有何懼,但在下要告訴你,在下一死只有便宜了更多的萬惡元兇。」

  「哈!那施主自認是在除惡揚善了?」

  白玉騏冷冷的道:「講了你也不會明白的,請你快下手吧!」

  和尚道:「貧僧沒權殺你,因為掌門人要活的小施主。」

  白玉騏笑道:「只怕你趕不到少林寺……」

  「你怕?」

  「哈哈……何怕之有,我只是認為大師白花精神,太冤枉了。」

  悟性道:「貧僧這就帶你起程。」

  「老賊禿找死?」一縷疾風直襲悟性玉枕穴。

  悟性大吃一驚,本能的撤身自保,斜退五尺。

  黃影一閃,白玉騏已被一個美艷絕倫的少女抱入懷中,只聽那少女幽幽的泣道:「騏哥哥,終於找到你了。」兩臂緊抱著白玉騏,早把一切都忘了。

  悟性此時如果出手偷襲,那簡直易如反掌,但他終究是佛門弟子,不屑做出這等事,於是沉聲問道:「女施主是何人?」

  「玉女」冷冷抬頭道:「你管我是何人?」

  「貧僧想知道你與這位白施主是何關係?以便決定你我是敵是友?因為白施主與我少林寺有一段血債。」他這是明知故問,但並不是真癡,而是想使「玉女」知道他是一定要把白玉騏帶上少林寺的。

  「玉女」冷冷笑道:「少廢話,姑娘這就要走了。」話落舉步欲去。

  悟性大喝一聲道:「留下人再走。」運掌直逼而上。

  這一著早在「玉女」司徒鳳意料之中了,急把白玉騏全身的重量交附於左臂,騰出右掌,一招「落葉歸根」直掃悟性前胸,足下金蓮連環踢出,直取悟性胸前幾處大穴,變化之快出招之狠,確實令人叫絕,剎時間把悟性逼出丈餘,落身之時已沒入林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7:28

第十六章 三奇一艷


  悟性想追卻怕中了「玉女」埋伏,只得狠狠上武當山而去。「玉女」抱看白玉騏奔下上清坪下的山坡,進入谷底,在溪畔歇下休息。

  白玉騏突然冷冷的道:「姑娘救我只怕在下不能報答了。」

  「玉女」聞言一楞,含淚道:「你,你怎麼這樣稱呼我?」

  「不對嗎?!」

  「你過去不是叫我鳳妹嗎?」

  白玉騏淡然道:「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

  「玉女」淒然笑道:「但我知道你永遠愛我,我不管什麼過去與未來。」

  白玉騏沉默不諳了,他能說些什麼呢?因為他確實深愛著她呀!

  「玉女」見白玉騏如此,突然歡愉的綻顏笑道:「騏哥哥,只要你是真心的愛我,我什麼都滿足了。」粉頰緊緊偎在白玉騏臉上,沒有絲毫憂愁了。

  白玉騏雙臂撫摸著她的秀髮,長歎一聲道:「鳳妹,你別傻了,生與死是兩條路啊!」

  「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肉體之苦又算得了些什麼?」她臉上泛起一絲遐想,喃喃的道:「你死了以後,我找個好山洞把你放在裡面,然後我出去找一塊很大很大的石頭把洞口封起來,我們不是就可以永在一起了,誰能再分開我們?」

  白玉騏心頭一震,忖道:「她竟想到要殉葬。」

  「玉女」笑道:「騏哥哥,你說是嗎?」

  白玉騏簡直不知道要怎樣回答她才好,只好道:「鳳妹,只要你常記著我就夠了,我可不准你這樣做。」

  「為什麼?」

  「我要你活著。」

  「玉女」一怔,幽怨的道:「我一個人活著?你忍心拋去我嗎?」

  白玉騏忍住內心的感傷,強自堆笑道:「因為我已是活不成了,所以我不能陪著你,但活著總比死了好,所以我一定要你活著。」

  「玉女」喃喃道:「活著比死了好……」

  突然,她美目中射出奇異的光芒,良久良久才道:「騏哥哥,你不會死的,我想到一個人了,他有靈藥可以救你,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

  白玉騏搖搖頭道:「誰?鳳妹,我看還是算了,我自己知道,我恐怕已支持不了二天了,鳳妹,在這短短的二天中我要有許多話要跟你說,我們還是在這裡談談吧!」

  「那裡距這裡很近,我們大概花一夜的時間就能趕到那兒了,走。」

  白玉騏知道她是在騙自己,因此並不想動身,故意為難她道:「你先告訴我那個地方。」

  「絕情谷。」

  白玉騏大驚道:「什麼?絕情谷?」接著搖頭道:「鳳妹,我寧願死也不去。」

  「玉女」司徒鳳笑道:「你替我擔心?」

  「難道你沒聽說過『絕情叟』的為人嗎?」

  「玉女」道:「我知道他恨所有女人,但我有辦法使他不恨!」

  「鳳妹,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去。」

  「玉女」司徒鳳道:「我如果沒有辦法我怎敢去冒險,你想想看,萬一我入了獅坑,豈不再也見不到你了。」說來非常自然,白玉騏不由猶疑起來。

  「騏哥哥,現在走好吧?」

  「你真的不騙我?:」

  「玉女」背起白玉騏,道:「真的!」但她美目中卻掠過一絲淒涼,白玉騏要是此時明白了她的用心,一定死也不止目去的。

  「玉女」心急白玉騏的傷勢,一路上不敢稍停,東方剛泛魚白,他們已趕到一處山口,只見四周石峰林立,草木稀少,此時恰巧黎明,天色一片灰暗,乍看起來,山峰猶如一個個猙獰的惡鬼,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山口處一塊巨大的石碑上刻著:「絕情谷」三個大字,其他的一無所有。

  「玉女」司徒鳳抬眼看了看谷口的三個裂痕斑斑的大字,毫不猶疑的舉步向谷內邁進,這倒不是說「玉女」司徒鳳不知道進入此中沒有一個人生還過,而是她已抱了以死相殉白玉騏的決心,因為除此一途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方法能挽回白玉騏的生命。

  經過這一陣急劇的奔跑,白玉騏已失去了知覺。

  「玉女」司徒鳳美目四顧,只見谷道盤旋,兩邊谷壁峭立,光滑如鏡,由那高度看來只怕就是以她師傅那種出神入化的武功也難登得上峰頂,心中不由暗思道:「好生險惡的峭壁。」

  狹道上長草及膝,難見土石,想來這谷道不但絕少行人,只怕連野獸也極少存在,「玉女」司徒鳳邊走邊想道:「莫非這斷魂谷的深處是絕地嗎?不然何以連野獸也不經此呢?」繼而又想:「也許谷中傳言的那個怪人太以厲害,進來的野獸都被他殺光了,所以沒有獸類敢再進入。」

  「玉女」司徒鳳這樣邊走邊想不覺已轉了七八個彎,由於谷道沒有岔路,是以只能順道而行。

  突然,

  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百丈方圓以上的谷地呈現眼前,「玉女」司徒鳳微微一呆,不由自主的自語道:「果然是一片絕地。」

  只見四周絕壁高插雲天,光滑與狹道石壁一般無二,地上深草比狹道中的長得更高更密。沒有樹木,谷地中央卻有一處深潭,由於四周長草茂密,這片約有五十丈方圓的大潭顯得特別的醒目,潭水一片深藍色,由萋萋青草相映顯得充滿了生氣。

  「玉女」司徒鳳美目四射。想找出那位傳言中的老人,但卻無一處可供棲身的石洞,不由心中有些焦急起來。

  就在「玉女」司徒鳳心中著急之際,突然震耳的聲音起自左側十丈左右的地方,冷冷的道:「女娃娃你已走進老夫掌風範圍之內了,你是要死還是要活?」

  「玉女」司徒鳳一聽那冷酷的聲音,不自覺的從心底冒出一股涼意,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突又聽那聲音喝道:「女娃娃,你如敢再退一步,老夫立刻斃了你。」

  「玉女」司徒鳳本是極端聰明的人,自知在未看清此人模樣以前尚難知此人功力有多深厚,深怕果如那人如言,能在十丈以內取人性命,當下立刻站住不動,舉目向發聲處看去,觸目不由嚇了一跳。

  只見那人蒼白的鬚髮幾乎蓋遍全身,由那沒有蓋到的地方可以看出衣服都已破碎不堪,由於那蓬鬆的鬚髮似亂草一般,是以「玉女」司徒鳳並沒有搜索到,那老人一雙洞人肺腑如炬火一般的眼睛這時正盯在「玉女」司徒鳳的臉上。

  「玉女」司徒風急忙把視線移開,卻在這轉眼之際心中飛快忖道:「此人所言或許不假,真能在十丈之內取人性命,但由他那周圍五尺以外整齊的青草看來顯然他不能走動太遠,必要時……」

  「女娃娃你決定了沒有?」

  「玉女」司徒鳳故意茫然道:「決定了什麼?」要知道「玉女」乃聰明絕頂之人,她這樣明知故問無非是要探出這怪人的底細。

  那老人似有所忌,不耐的道:「要死要活?」

  「玉女」美眸一轉,笑道:「當然要活。」

  「那麼快走過來。」

  「玉女」輕笑一聲道:「我與你根本不相識,我為什麼要走到你身邊去呢?」

  那怪人冷笑一聲道:「只要你不怕死,你盡可以不走過來。」雙目寒光閃閃,逼視在「玉女」司徒鳳的美靨上。

  「玉女」怕他真的出手,一時不敵,傷了背上的白玉騏,急忙道:「你又沒說叫我過來做什麼?」

  那老人稍為緩和一些,仍然冷冷的道:「你過來老夫自然會告訴你。」

  「玉女」司徒鳳何等聰明,暗忖道:「我如過去勢必落入他手中任其擺佈,看情形他目下有求於我,何不等套出他目下的困難後再設法與他交換條件,治好騏哥哥是第一要著,就是萬一他真的惱怒出手,我也不至於真的就會傷在他手下。」

  那老人見她臉上陰睛不定,心中大大著急,但他乃是老奸巨滑之人,當下並不形諸於色,冷哼一聲道:「你別以為十丈距離老夫就沒法殺你,哼哼,老夫如沒有把握也不會出聲來阻止你前進了。」

  「玉女」司徒鳳心中已有所決,笑問道:「真的嗎?」

  老人怒哼道:「老夫是何等身份怎會欺騙於你,若不是怕落個以大欺小,老夫也不會阻止你前進了。」最後一句顯然有些悔意。

  「玉女」司徒風格格笑道:「假使我是老前輩的話,我也要後悔說得太猛浪了,不然豈不什麼都解決了嗎?」她話到此一頓,只見那老人滿面殺機,便把提聚的真力又加了一成,美靨上卻故意地裝出無所謂的笑容道:「老前輩如不能把小女子做的事說出來,小女子可要冒險一試了,也許可以僥倖脫險,也許真如老前輩所料斃命就地,但無論小女子死活與老前輩都沒益處,以老前輩之身份所料,當不至僅僅於此。」她說來頭頭是道,尤其最後一句更搔到了老人的癢處,因為他確實還有許多事情要人做。

  老人冷笑一聲道:「小娃兒,你料事確實有些獨到之處,你先看看你腳邊有些什麼?」

  「玉女」司徒風剛想低頭,心中突然一驚,笑道:「晚輩信得過老前輩,你告訴我也是一樣。」雙目仍然盯在老人臉上。

  老人心中不由暗讚一聲道:「這女娃娃確實聰明得可愛。」

  心中儘管在讚美,口中卻仍冷冷道:「好,老夫就把實情告訴你也不怕你飛上天去。」精光四射的利眸一掃「玉女」司徒鳳道:「老夫喉間為天蠶絲所纏繫於石壁上,叫你過來是要你替我解除。」

  「玉女」司徒鳳心頭暗自一驚,忖道:「聽說天蠶絲細過髮絲,但卻堅韌無比,寶刀寶劍也切它不斷,可是,此人看來功力必已達至高境界,何以不把那石壁繫著的那一頭拔出來呢?莫非……」一雙疑惑的美眸又轉盯在老人臉上。

  老人是何等人物,見狀那有不知之理,但他另有苦衷不敢多延時間,冷喝道:「你究竟是決定了沒有?」

  「玉女」司徒鳳一怔,立刻道:「晚輩當然要答應,不過……」「不過」二字故意拖得很長。

  「不過什麼……」

  「玉女」司徒鳳緩緩道:「不過老前輩也得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老者毫不考慮的道:「我可以答應你三個條件,你說吧。」

  「我只要求一件事就行了,那就是把我背上的人救活。」

  「他可是傷了嗎?」

  「不錯。」

  「好,老夫答應你,老夫雖非醫生,但自信還能治得好他。」

  「老前輩可知道他傷的情形嗎?」

  「大不了內腑受了點傷。」

  「玉女」司徒鳳憂形於色的道:「他內腑完全離位了。」

  「什麼?……」

  話雖然沒有說完,但卻已充分顯示出他內心的驚異,剎時間只見他臉上陰晴不定,一雙眼睛轉動不停,顯然他內心正決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玉女」司徒鳳乃極端聰明之人,見狀立刻道:「老前輩望重江湖,言出如山,想來晚輩這趟絕情谷沒有白跑了!」此女果然聰明,先拿一頂一局帽子把老人扣住,使他無法欺騙。

  果然,老人歎了口氣搖搖頭道:「除了『九轉回魂續命丹』以外,誰也治不好他。」話落一頓又厲聲道:「但是,你必須先替老夫解除桎梏,那時老夫答應替你把此丹尋來,否則,哼哼,你與那小子都是死路一條。」

  驀地:

  一聲狂笑起自潭的另一面:「哈哈哈……軟的不行可是又要用硬的了……」

  接著一聲朗笑又起自斜對面,一個鏗鏘的聲音道:「十幾年了,你殺了已不下十五人了,但卻並沒有離開我們,你位置雖然接近潭口比我倆機會多,但結果卻與我們一樣。」到此話題一轉,溫和的說道:「姑娘,在下身上有『九轉回魂續命丹』,你的條件何不轉到我身上來。」。

  「玉女」司徒鳳聞言心中一喜,暗忖道:「謝天謝地,騏哥哥總算有救了……」美目一轉,突見那老者滿面殺機,雙目正陰沉的注視著她,她本想回頭看看發話的兩人,此時卻又不得不強自忍下心中的疑慮,暗忖道:「眼下情勢所逼,看來我只有騙他一騙了。」

  當下故意沉吟不定,像是心中非常重大的事情委決不下一般,良久良久,才深深一歎道:「唉!我輩江湖中人,本不應以一己的利害關係決定任何事件,尤其此事關係著前輩自由於否,是以晚輩仍決定先解除前輩的桎梏。」她說來十分誠懇,似乎句句出自肺腑,但那老人仍懷疑的道:「為什麼?」

  「玉女」司徒鳳一笑道:「因為我們是最先見面的,而且老前輩也答應了替我全力尋那丹藥,現下丹藥已有了著落,只要老前輩仍能堅持剛才的條件就夠了。」

  老人雙目神光一閃,突然大笑道:「女娃娃你真夠聰明,老夫完全答應了你。」

  「玉女」司徒鳳淡然一笑,舉步道:「晚輩信得過老前輩。」舉起的纖纖玉足,突然一點地面,身如脫弦之箭向後倒射而去,向最後發話那人的方向躍去。

  那老人萬萬沒料到「玉女」司徒鳳會有這一著,驚怒之下,大喝一聲,一股排山狂飆向「玉女」擊去。

  那股厲風凝而不散如利刃般的向「玉女」擊到,「玉女」司徒鳳早已有備,左臂托住白玉騏,右掌迅速迎上,就在那掌風將要迎上之際,突聽一聲急喝:「姑娘快退!」另一股厲風也已迎到。

  只聽「波!」的一聲巨震,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激起一股極大的氣流,以「玉女」這樣深厚功力仍被沖得向後退了一步,心中不由大驚,暗忖道:「這是三個什麼人物,他們的內功豈不已達神化之境了?」

  先前那個老人哈哈道:「我倒忘了你是個聰明的女娃娃了。」

  「玉女」站住腳,向四周掃了一眼,只見那自稱有丹藥的人年約三十上下,丰神俊朗,有飄然出世之態,一頭黑髮長達地面,想來他是與那老人同時被禁在這裡的。

  這時那書生模樣的中年人也正以一雙神光湛湛的星眸凝視著「玉女」司徒鳳,與那目光一觸,「玉女」司徒鳳登時心頭一怔,一股親切的感覺起自心底深處,呆立當場,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這只是剎那間的事,只聽另一個聲音道:「老大,十幾年來是你第一次發慈悲放進一個人來。」

  「哼!老夫永遠也不會發什麼慈悲的,除非老三……唉……」話題一頓,又冷笑一聲道:「她雖然距我不下十六七丈,但別忘了二十丈內我還是可以取任何人的性命。」

  這時「玉女」已移開了目光,他兩人的話她當然全聽到了,心中不由暗自納罕,心忖:「聽他們口氣似乎是師兄弟三人,那先前遇到的是老大,他對話之人是老二,這書生大概就是老三了,看來他們彼此之間似乎仍很關懷,但卻又似不共戴天的仇人,這是什麼道理,天下間的事真是無奇不有。」

  這書生輕咳一聲,溫和的道:「姑娘,那少年是你什麼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7:46

  這時「玉女」已選了一塊平滑的大石頭把白玉騏放下,雙目凝視在白玉騏蒼白的臉上,心中似有無限的痛惜,聞言冷冷道:「前輩別忘了我們是在交換條件,他是我的什麼人你不用管。」雙目仍盯在白玉騏臉上。

  「什麼?你敢這樣回我的話?」聲色俱厲。

  「玉女」司徒鳳是何等高傲的人,又恰值此心情不佳之際,聞言也登時大怒道:「有何不……」

  與那書生目光一觸,她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那書生的目光中充滿肅穆一壯嚴,並不是為了有人傷了他的自尊,而是一片……

  「玉女」緩緩垂下頭去,低聲道:「他叫白玉騏,是……是……」

  她「是」了半天卻說不出是什麼來,奇怪的是那其他的兩個人並沒有插嘴,似乎也正在用心聽他們的話。

  那中年書生瞥了地上的白玉騏一眼,他雖然看不到白玉騏的臉,但由他的身材他可以想像得到他的長像,他緩緩道:「好了,我知道了,但你也記住,天地間有許多東西往往不能僅以外表論斷,否則吃虧的是你自己。」完全是一派教訓的口吻。

  若在平時,司徒鳳早就忍不住了,但此刻她卻一反常態,喏喏道:「他並不是壞人……」

  那中年書生一笑道:「好吧,不談這個,我問你,你父親是什麼人?」

  「玉女」司徒鳳一怔,說實在的,到目前為止她封自己的出身仍是一無所知,中年書生這一問,便不知從何答起了,良久良久才喏喏道:「不知道!」

  「母親是誰你也不知道嗎?」

  「玉女」司徒鳳緩緩垂下頭去,雙目中已掛上了二顆晶瑩的淚珠。

  「我猜你師傅是江湖上人稱『魔魔儒俠』的,對嗎?」

  「什麼!」

  兩聲驚問來自那兩個一直沒開腔的老人口中。

  中年文士卻冷冷道:「不關兩位師兄的事。」

  「玉女」司徒鳳抬起頭來,懷疑的問道:「前輩何以知道!」

  「沒什麼!」眼中掠過一陣黯然的色彩,「玉女」司徒鳳眼然已注意到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過來吧!」

  「玉女」司徒鳳一怔,緩緩回頭向其他二人望去,果見那兩個老人眼中又浮出了一層殺機。

  中年書生淡然道:「我送你那『九轉回魂丹』但卻不用交換條件,你過來吧!」

  「玉女」司徒鳳有些不大敢信,她倒不是不相信那中年書生,而是懷疑那兩個老人信不過這中年書生而驟下殺手,但當她再度回頭望的時候,不由一怔,只見那兩個老人正以疑惑不定的目光盯住中年書生,殺機卻已消失不見。

  「玉女」司徒鳳看看地上奄奄待斃的白玉騏,毅然自語道:「刀山油鍋我也敢上。」大步向中年書生邁去。

  中年書生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向「玉女」司徒鳳遞了過來。

  「玉女」司徒鳳毫不遲疑的伸手接過,突覺手腕一緊,不知那中年書生用了個什麼手法已扣住了她的左腕脈門。

  「玉女」司徒鳳大吃一驚,道:「你你……你反悔了!」

  「哈哈……想不到老夫相信了你一生此刻卻上了一次……」突然住口不說了,四隻灼灼的目光來自不同的方向,卻都盯在中年書生的臉上。

  只見中年書生那張英俊無比的俊臉,此時蒼白的可怕,瞼上肌肉不停的抖動,雙目卻直盯在「玉女」司徒鳳那雙白玉般的玉腕上的一顆紅痣上。

  兩個老人深知中年書生的個性,就是死到臨頭也從不為所動,現下竟然反常至此,可見此事是何等重大。

  「玉女」司徒鳳突然關懷的道:「前輩,你是怎麼了?」

  中年書生突然淡淡一笑,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關懷的看了「玉女」司徒鳳一眼,溫和的道:「沒什麼,你快去救他吧!」 

  「玉女」司徒鳳關切白玉騏內傷,轉身向白玉騏走去。

  那先前的老人大笑道:「我還以為你不守諾言了呢?」

  那中年書生淡然一笑道:「令生今世小弟就是永老斯處也死而無憾了,只是兩位師兄……」

  第二個老人冷笑道:「你不怕死,難道我們就怕死不成。」

  「我知道兩位師兄並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是兩位的情形與小弟不同,小弟此生唯一的心願已得償,是死而無憾,而兩位卻還有許多事沒辦。」

  首先那個老人冷笑道:「你償了什麼心願?」

  中年書生笑道:「此女。」一指「玉女」司徒鳳。

  「是她!」問話同時出自兩個老人口中。

  「不錯。」

  第二個老人冷然道:「難怪你這麼得意?」

  中年書生一笑道:「是以我也要兩位得意一下。」

  「哼!心腸倒不壞!」

  中年書生突然深深一歎,似乎有無限的苦悶卻要借這一歎來發洩一般,是以這聲歎息令人聽來窒息,只聽他緩緩道:「兩位師兄為了小弟平白被人困於此谷長達十年之久,不是小弟目無尊長故意牽住兩位師哥,實因小弟此生心願末了,不願就死,但小弟十年來沒有一時一刻不在盼望有今天,但這又談何容易,小弟滿以為要終生愧對兩位師哥了,唉!總算上天不負苦心人,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小弟如今死而無憾了,兩位師哥也可以白由了。」左手一揚,日光下只見一條銀線落入清潭中。中年書生又看了正在救治白玉騏的「玉女」司徒鳳一眼,緩緩閉上星目。

  兩個老人同時臉上肌肉一陣抽搐,蒼白的鬚髮無風自動,第一個老人冷冷道:「天一老禿驢之仇難道你要我們替你報,哼哼!你算盤打得倒不錯。」

  「十年苦思小弟已想通了許多東西,十年前所做所為小弟不是之處亦多,此仇不報也罷!」

  第二個老人冷喝道:「難道十年夫妻你就不管了!」

  中年書生突然睜開星目,那眸子深處充滿了追憶,良久良久,才淡淡笑道:「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還提它則甚!」

  第二個老人突然大怒道:「什麼?十年這久你還不知道悔改,好好好,我早知今日,當年就該下手與你師哥一起除了你。」

  中年書生本有滿身冤屈,但十幾年來不但妻子沒有諒解他,連兩位同門親如手足的師兄竟也不信他的為人,一時百感交集,心灰意冷,當下平靜的道:「現在還來得及。」

  「不錯,來得及!」第二個老人右手一揚又是一條銀線落入潭中,毅然說道:「大哥,你先脫困吧!」

  「好!」第一個老人左手一抬,「嘩」!的一聲,自潭中提起一個圓筒,豁然竟是一根火筒。

  這時白玉騏已悠然醒來,「玉女」司徒鳳歡呼道:「騏哥哥你好了?」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白玉騏緩緩坐起身來,詫異的問道:「鳳妹,這是絕情谷嗎?」

  「玉女」司徒鳳高興的笑道:「嗯,騏哥哥你完全好了嗎?」突見白玉騏眉頭一皺,心兒登時一涼,幽幽道:「騏哥哥,你……你還恨我?」兩顆淚珠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白玉騏突然冷冷道:「你們對一個失去抵抗的人要怎麼樣?」躍身立起。

  「玉女」司徒鳳一怔,立刻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回頭只見那兩個老人已脫困向中年書生逼去,那中年書生卻平靜的閉著星目。

  原來在白玉騏與「玉女」談話之際,第一個老人已用潭中拖起的千里火,把蠶絲燒斷,然後再替那第二個老人燒斷,想來這千里火筒是那天一大師放入潭中的,然後用三根天蠶絲把它繫住分摯三人手中,除非三人同心,否則永遠也脫不了困,因為三人如一爭執,蠶絲必被拉斷,那千里筒將、水沉潭底了,是以三人被困了十年。

  「玉女」司徒鳳對那中年書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與關懷,見狀大驚,飛身躍撲到中年書生的身前,以背擋住他,凜然道:「他們要做什麼?」

  兩個老人同時一怔,一時答不上話來。

  「乖兒上是為父唯一的下場。」

  「玉女」司徒鳳聞言一凜,突覺昏穴一麻,癱瘓地上。

  中年書生淡然道:「兩位師哥下手吧!」

  第一個老人突然激動的說道:「你自己覺得所做所為對得起恩師的話,我立刻就下手!」

  「我覺得對得起他老人家。」

  第二個老人大喝道:「好!」雙目一閉就要出手。

  「且慢!」第一個老人道:「我解開你的桎梏,我們不妨公平決鬥一番。」話落就要動手。

  「小弟感謝兩位師哥相護之意,但小弟已說過,此生心願已了,只要兩位師哥在小弟死後把侄女交給她母親,小弟也就死而無憾了。」

  兩個老人渾身突然顫抖起來,四隻電光閃射的精目中都浮現了淚光,第一個老人吃力的道:「宇宙三絕今後就要改稱宇宙雙絕了。」

  緩緩舉掌欲劈。

  突然:

  一聲暴喝:「且慢。」兩個老人同時一怔,他們本就不願殺這個小師弟,聞聲立刻停手。

  只覺微風一閃,一個丰神俊朗的少年已立身擋在中年書生之前。白玉騏星目一掃二老冷然道:「還有在下兩位沒打發呢?」

  「要打發你並不難!」

  白玉騏剛欲動身,突覺軟穴一麻,登時倒在地上。

  白玉騏萬沒料到他一片好心相衛卻反而遭人暗算,一股無明火起自心頭,本來他血脈倒流點穴對他是不會起作用的,但他心中有氣,乾脆就應聲而倒,故作穴道被點之狀,心說:「你要死干我屁事哩!」

  只見兩個老者微微一怔,第一個老人心頭一狠,沉聲道:「三師弟,你還有要交待的話沒有?」語聲雖冷,但卻掩不掉心中的激動。

  中年書生似已抱定必死之心,反而平靜的道:「沒有了,記得把此女交給翠妹就行了。」說畢緩緩閉上星目。

  第一個老人與第二個老人彼此對看了一眼,第一個老人突然退後一步,閃電一掌向中年書生璇璣死穴拍出。

  掌出無聲,但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流使人透不過氣來。

  突然——

  一聲嬌呼起自十丈以外!

  「兩位師兄,不要傷他。」

  老人聞聲如遭電殛,混身一顫,外吐的勁力猛然後收,但勁道已出要收回談何容易,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那中年書生頓如柔草遇上勁風,毫無抵抗的躺了下去。

  素影一閃,一個淒苦的聲音喚道:「凌哥!凌哥!」中年書生身旁已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婦。

  白玉騏偷眼看去,但見這婦人美如仙子,艷如桃李,美目中淚光瑩瑩,楚楚可人,心中猛然地一震,暗道:「這人真像鳳妹!」

  中年書生深情的看了那美婦一眼,淡然一笑道:「你終於來了。」

  美婦突然雙膝跪在文士身旁,戰抖的玉手抓起文士的健腕,突然她驚叫道:「啊,你的手好冷,你!你一定傷得很重。」

  中年書生依舊淡然笑道:「珍妹,你知道她是誰?」一指昏穴被點的司徒鳳。

  美婦卻不管那些,嬌聲道:「你快把這顆藥吞下去,快些!」不知什麼時候她手中已多了一顆紅色的藥丸。

  中年書生道:「這顆丹藥我如吞下去不是就死不了了。」

  「凌……凌哥!你!你還恨我!」美靨上一片哀怨之色。

  中年書生一凜,喃喃道:「恨你?我會恨你嗎?幾十年來我天天盼望著你,但卻又不希望你來,因為我希望你永遠忘記我。」聲音很小,像是自語,也像傾訴,在此平靜中聽來十分淒涼。

  美婦人面色突然一陣搐動,中年書生的聲音雖小,但卻像具有萬鈞之力的重錘擊在美婦人的心靈上。使內功高不可測的她變得如此的失常。

  中年書生深深的吸了口氣,緩緩道:「珍妹,十年前的那場誤會……」

  中年美婦突然以顫抖的聲音接著道:「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但現在是十年之後了,凌哥!我……我錯了,我錯了……你!你原諒我!」聲音中充滿無限的愧恨。

  中年書生依舊十分平靜的道:「你明白就好了。」話落突然咳嗽了兩聲,嘴角上溢出一絲血跡。

  中年美婦見狀急得淚下如雨,哽咽道:「凌哥,你快服下這兩顆藥!」一面搖晃中年書生的手。

  突然:

  「絲絲」兩聲,兩縷勁風分別擊在中年書生的黑甜穴與昏穴上,中年書生輕哦一聲,緩緩倒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全場的人登時都驚呆了。

  驀地——

  第一個老人冷冷道:「原來是沙漠的賢昆仲到了,恕老夫耳目失靈未能及時招待。」

  白玉騏偷眼看去,只見兩個身穿麻衫的老者靜立在五丈以外,臉上一片冷漠。

  兩個老者一個身著藍色麻杉,五短身材,細目虯鬚,相貌古怪,雙目精光四射,內功顯然高不可測。

  另一個身材瘦長,穿著黃衫,五柳長鬚,臉面清瘦,雙目猶如寒電,內功修為決不會低於藍衫老者。

  兩人年齡看來均在七旬以上。顯然是江湖早期成名人物。

  白玉騏心中暗自驚忖道:「這兩個老傢伙能在五丈以外以隔空制人要穴,內功決不在我之下,聽第一個老人說他們是沙漠上的二兄弟,不知會不會是『大漠雙絕』?」

  這時那藍衫老者冷冷笑道:「豈敢,豈敢,宇宙三奇內功修為早為世人所知,十丈以內落葉飄花可辨,我兄弟這點道行豈能勝得過閣下,嘿嘿!」冷笑一陣,又冷冷道:「司徒凌霄內腑已傷,我兄弟如非看在義妹面上,哼哼……」

  第二個老者性情火爆,忍不住冷喝道:「宇宙三奇的事還沒有人敢插手多管,兩位豈不是明知故犯!」

  黃衫老人剛待接口,藍衫老人已搶先道:「珍妹,快給他把藥服下,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第二個老人,也就是宇宙第二奇嚴虹,幾時被人如此冷落過,不由大怒,猛然深吸一口氣,向前跨進一步,顯然就要出手,突然:

  第一奇羅傑喝道:「師弟慢著!」

  繼而轉臉向「大漠雙絕」道:「我師妹幾時變成了兩位的義妹?」

  藍衫老人冷笑道:「閣下問的是我們兄弟?」

  「不錯!」

  黃衫老者,大漠第一絕古雲冷笑道:「我們兄弟與兩位在江湖上的地位相比怎樣?」

  羅傑道:「不在我兄弟三人之下。」

  古月大漠第二絕,冷笑道:「那說不說可由我兄弟來決定了!」

  嚴虹冷笑道:「不錯,任何人都有資格決定自己的事,不過……」

  古雲道:「不過什麼?」

  這時羅傑滿佈皺紋的臉上瞬時千變上時突然接道:「兩位古兄,算是我兄弟向二位請問吧!」

  「算是嗎?那也可以算不是了?」

  羅傑面色一寒,但瞬即消失,抱拳一揖道:「古兄請不要再逼我們兄弟,先師臨終之前曾一再叮嚀要照顧小師妹,是以我兄弟不能不過問這件事。」

  古雲冷然道:「羅兄太客氣了,這中間的事兄弟無論如何是要講的,不過,賢昆仲問得太早了一點就是。」話落一停,才緩緩的講出來。

  原來自從洪荒九魔鬧得不歡而散後,大漠雙絕自知當時的武功尚難與七魔抗衡,而遠走邊荒,他兄弟二人本是出身大漠,這次遠走自然也是回大漠了。

  但是,他們深知大漠老巢其他七人都知道,甚至連被他們傷害了的月光魔也知道,為避免七魔糾纏,與月光魔來尋仇,而決定另覓居所,那曉得偏偏機緣巧合而給他們得了一部前人遺留下來的「無心真經」,兄弟二人大喜過望,而潛心鑽研,決定練成絕學與其他七魔一爭短長。

  這部「無心真經」乃百年前一個高僧「無心大師」所留下的,百年前「無心大師」即以一身絕學享譽武林,大漠雙絕豈有不知之理,這一鑽研果然功力大增,二人武學原已早有基礎,是以不到一年二人就把一部「無心真經」學成了十之七八,乃決定到中原一爭長短。

  不過,「無心大師」乃是位得道高僧,其武學雖然冠絕天下,但卻有一種凜然的正氣,慈祥和善完全表示在他的遺書上,是以大漠雙絕研究了一年,不知不覺間那股暴戾之氣也被化去了不少。雖然爭雄之心未滅,但那股好殺的戾氣卻已消失。

  兩人連袂離開邊疆,進入中原,一路上極少惹事。

  在他們進入中原的第二天,聽到有關洱海笛的許多事情,其中包括洱海笛的雄心與可惡的事跡,乃決定先找洱海笛一爭高下。

  兩人意向即決,乃連夜向洱海出發,也許是夭意的安排,竟使這兩個凶人在未到達洱海以前遇到了一個對他兩人後半生有極大影響的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8:11

第十七章 大漠雙絕


  原來兩人在進入大雪山的第二天,突然發現在一處高峰上發現了一個徐徐移動的素影,兩人本來一路上什麼事都不願管,這次卻不知怎的竟連袂追了上去。

  那素影移動的十分緩慢,不出盞茶工夫,他們二人已距那素影不到十丈了,這才發現那素影竟是個女子,由於那女子背向著兩人,是以兩人並沒有看清那女子的容貌。

  但由那女子能夠登上這種插天的高峰來推斷,她決不是個平常女子,可是由那緩慢的行動卻又可以斷是她已經受了傷。

  古雲突然縱前十丈,大聲道:「前面是那位高人?」

  那女子聞言一怔,似乎沒料到此時此地會有江湖人物出現,但僅微微一停,仍繼續向前走去。

  古月心中一陣嘀咕,他奇怪那女子竟有如此的定力,竟連頭也不回,以他的推斷,這女子必定具有極高身手,否則不會如此鎮定!

  突然,古雲又喝道:「前面是斷崖,你要到那去?」

  那女子依舊沒回頭。反而加緊腳步向前走去,這時距斷崖已不滿十丈了。

  古雲心頭又是一怔,突然心頭一動,暗道:「你不回頭,難道我不會到你前面來看看你是何人?」

  忖度間突然兩三個縱躍落在那女子身前五丈處。

  驀地——

  一聲嬌叱:「找死!」

  但見那女子雙掌一翻,漫天掌影單向古月前胸。

  古月心中登時大駭,他萬沒料到這女子竟然身具如此深奧的絕學,倉促間急忙用「無心真經」上的步法,退出四丈,回頭一看已然到了斷崖邊緣。

  只見那斷崖十多丈下白雲如氈,深度竟然無法測知,不由暗捏了一把冷汗,心說:「好險,好險,我幾乎不明不白的葬身在此絕崖之下。」

  那時他心念才轉,突然一股勁風已到胸前,原來那女子已到身前,那翻飛的玉掌已距胸前不滿五寸了。

  古月情急之下,順手迎上了一掌,這掌乃是「無心真經」上的絕學,但見掌影飄飄,「砰」的一聲迎個正著。

  古月掌出本是情急之下,那知與那女子雙掌一按發現毫無力道,心說:「不好,她內功太差。」急忙再收,但仍有五成真力推出。

  只聽一聲嬌哼,那女子已被震出三四步。

  這時古雲也已縱落在古月身邊,兩人順勢望去,頓覺二目一亮。

  只見那女子年約三十上下,明眸如水,瑤鼻櫻唇,猶如仙女下凡,但臉色卻蒼白如紙。

  只聽那女子冷笑道:「原來是古氏兄弟,葛玉珍何幸領教二位的絕學。」

  大漠雙絕同時一怔,齊聲道:「葛玉珍,你是宇宙三奇一艷中的葛玉珍?」他倆雖然這樣問,但臉上卻毫無惡意,似乎只是出於驚奇。

  「一艷」葛玉珍冷哼一聲道:「不錯,兩位遠來這宇宙峰可是有所指教嗎?」

  「這裡是宇宙峰?」

  「兩位豈非明知故問!」

  古雲淡然一笑道:「葛女俠不要誤會,我兄弟只是路過此地,因見在此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人走動,一時被好奇心所驅而趕來一會同道,我看葛女俠臉色白中帶著青,似乎是中了什麼劇毒!」語調說來十分誠懇。

  說也奇怪,大漠雙絕一生善惡不分,但憑好惡行事,更沒有人敢頂撞他們,這次古月兩次被襲幾乎葬身宇宙峰下,不但一艷沒有絲毫歉意,反而連連出言頂撞,他們完全毫無怒意。

  「一艷」見二人一臉誠懇之色,對方纔的舉動心中倒感有些歉然,才緩和的道:「兩位既然已知那人是誰,現在也可以趕路了。」

  古雲道:「葛女俠難不知自己已中了毒嗎?」

  「我自己知道,兩位請吧!」

  古雲淡淡一笑道:「追魂之毒中者難渡過十日,葛女俠好深厚的功力!」

  「一艷」一楞,繼而淡然笑道:「古兄好眼力居然能看出我中的是追魂之毒!」

  「而且已渡過了一個月了。」微頓又道:「在下很奇怪為什麼功力高絕的宇宙三奇會讓你被人下得了毒?」他說話極有技巧,並不說一艷是被襲擊而中毒的。

  「一艷」臉色一陣黯然,但一瞬即失,冷冷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勞別人操心。」

  古雲搖頭一歎道:「落葉歸根,世事變化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老二,咱們走吧!」

  古月道:「大哥,你明知她中了毒,為什麼……」

  「老二,別多管閒事了,我們兄弟雖有一片好心,但別人卻不領情,反正事情水落石出之日,還有別人比咱們更痛惜,也許會痛不欲生哪!」

  古雲本來極富心機,察顏觀色,他已知道宇宙三奇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至於那句水落石出乃是一句猜測之言,不想這句話剛好引起了一艷的生機。

  葛玉珍冷冷道:「什麼水落石出?」

  古月一怔心說:「是啊!什麼水落石出,我們才入中原大哥怎會知道什麼水落石出。」心裡在想不自覺的拿眼望著古雲發楞。

  古雲卻淡然笑道:「葛女俠自己明白。」

  他這幾句話又是一種模稜兩可之言,但這句話也正是一艷葛玉珍放不下的事,因為她也不能完全相信外間所傳說的。

  但儘管一艷心中擔心,卻仍不肯明白承認,當下依舊笑笑道:「不然他為什麼避不與我見面?」

  古雲何等心計,聞言立刻猜中了十之七八,當下又模稜兩可的道:「難道你看到他與她在一起了嗎?」

  「一艷」一怔,緩緩搖頭道:「沒有!」顯然有些悔意。

  古雲道:「江湖之上任何卑劣的人都有,難道葛女俠就沒想到別人會惡言中傷,離間你們宇宙三奇一艷嗎?」

  「合下為什麼要為我們操這麼大的心?」

  古雲一怔,心道:「對啊!」

  古月卻急急道:「我們也不曉得。」

  古雲緩緩道:「以我們兄弟過去所做所為,此刻無論如何向葛女俠解釋,葛女俠也不會相信,但我們要救你卻是事實。」

  一艷由古雲臉上的表情發現他竟是出於一片真誠,她心中感到奇怪,因為雙絕雖然以好惡行事出名,但卻從來沒聽說過他們為了救人而低聲下氣過!心中暗忖道:「難道他們變了!」

  古月見葛玉珍久久不答話,只道她不肯相信,不由急得大聲道:「你不相信我們?」

  一艷葛玉珍淒涼一笑道:「賢昆仲名重江湖,葛玉珍無不信之理,但追魂之毒聞名天下,我服此毒已有月餘,當令之世有誰能救,兩位盛意葛玉珍也只有心領了。」

  這下古月又被難住了,他對醫理一竅不通,而追魂之毒又是聞名已久的劇毒,他怎能想得出什麼解救之法?不由把一雙細眼瞪得老大,看著古雲發怔。

  古雲道:「葛女俠說得的確實不錯,『追魂之毒』聞名於世中者無人能解,但卻並不是絕對無物可解,只是無人知道什麼可解之藥罷了!」

  古月道:「難道你知道?」

  「老二你別打岔,我如果不知道怎敢大言救她?」

  古月一怔,心說:「還是大哥遇事仔細,考慮得周到。」

  古雲繼續道:「大漠有一種無心草,可解天下劇毒,但此草得來卻不容易。」

  一艷葛玉珍淡然笑道:「此去大漠何止千里,兩位可能沒有顧慮及此。」

  「早想到了,但是葛女俠卻要委曲幾天。」話落突然雙手齊出,十縷輕風分擊一艷葛玉珍十處穴道。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再加上葛玉珍功力已失去十之五六,是以僅只躲過了七處仍有三處被點,應聲倒地。

  古雲轉頭對古月道:「老二,咱不找洱海笛去了,你快去取幾根樹幹來,我有急用。」

  古月也這以想,找洱海笛僅是爭強而已,救她卻是當務之急更屬重要,至於重要在什麼地方他們可都不曉得,可見人與人之間的緣份的確不是無稽之說。

  不大功夫古月找了幾根帶雪的松枝來,兩人把長衫脫下,架起一個軟床把一艷葛玉珍放在上面,由山路趕回大漠。

  他們倒是想得周到,高山之上人獸罕見,又可放開腳程而不惜驚世駭俗,也可免去男人不少的猜疑。

  兩人趕回大漠,古雲立刻把「無心大師」留下的避毒丹給葛玉珍服下兩顆,使毒氣不致發作,才動身去找「無心草」。

  他倆可真有耐心,整整化了三個月的時間幾乎找握了半個大漠,才被他們找到了一株,而挽回了葛玉珍的一條性命。

  至於宇宙三奇之間的事,自然他倆也都知道了。

  「一艷」葛玉珍本不預備再回中原,但卻在三年後得知了她懷疑的「紅綠女俠」已死去三年,這才知道白己完全是一場誤會。

  至於他們趕進斷魂谷中,乃是上了武當三清借刀殺人的當,那曉得陰錯陽差竟被他們給找到了。

  羅傑聽完這番話,心中十分感激大漠雙絕,但他深知二人性格,不願多說,是以僅只淡淡抱拳一笑道:「宇宙三奇多謝謝兩位古兄。」

  大漠雙絕也只是冷冷一哼,沒有答話。

  嚴紅卻已不再介意。因為大漠雙絕師妹如此厚恩,不啻如同他們身受一般,江湖上最重恩怨,還有什麼好說的。

  突然————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兩位就是大漠雙絕?」

  四人尋聲看去,只見白玉騏玉面罩霜,冷冷的目光盯著大漠雙絕。

  古月一怔道:「你是什麼人?」

  「什麼人?我提一個人兩位想必曉得。」

  古雲似乎看出事情有些不尋常,緩緩問道:「提那一個!」

  「神風魔!」

  古雲古月同時驚道:「神風魔?你是他的什麼人?」

  白玉騏急跨兩步,冷笑道:「接我一掌白然知道是他的什麼人?」

  雙掌一翻,一股狂團直捲大漠雙絕,竟是「月落星沉」。

  白玉騏這一掌含恨而出,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尤其近期來他有暇就練這殘陽七式,早已練得精而又精,是以一出手雖然同時攻向大漠雙絕,但威力卻絲毫未減。

  大漠雙絕同時一呆,他們沒想到白玉騏一句話沒說完就出手了。

  當下本能的各出一掌相迎。

  這一出手是他們原先的武功,但見怒風猶如山崩海嘯,沙飛石走,威力之猛可碎石裂鋼,顯然兩人已用上了八成真力。

  在他們滿以為兩人合力一擊,白玉騏必然無法還手,那曉得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兩人掌才遞出一半便發覺處處受制,眨眼工夫,白玉騏威猛的雙掌已到達了大漠雙絕的胸前。

  大漠雙絕齊齊驚喝一聲,向左右躍開五丈,堪堪避過,但仍驚出了一身冷汗。

  由於他們分左右退開,白玉騏當機立斷,雙掌一翻向古月攻去,電光石火間連攻七掌。

  這七掌招招俱是殺手,式式都是狠招,大漠第二絕雖然武功高不可測,但由於先機已失,白玉騏的武功又恰好克住了他的招式,是以雖然是極短的時間,古月已是三次遇險,如非無心經上的步法巧妙,只怕古月雖然身負絕世武功,也要橫屍就地。

  這時古月已連連退後七八丈,仍無還手之機。

  大漠雙絕乃是成名人物,是以雖然古月連番遇險,但古雲卻並沒有出手相助,只是一眼不眨的盯住白玉騏的掌式與身法。

  古雲越看越驚,因為他發現白玉騏的招式竟是恰好克住了他們的招式,招招未出之前必為所制,古雲本是非常有機智的人,見狀暗忖:「由這小子的招式看來,柳老鬼並沒有死,這武功必是那老兒研究出來制我們的絕學,好在我們兄弟另有奇遇,要不然今天只怕合我二人之力也要敗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下。」

  古雲忖度間,古月又被逼退了三丈有奇,額上已隱然見汗。

  古雲立即一局聲道:「老二用『無心經』上的武功制他。」

  古月正在窮於應付,古雲這一提醒,古月心中突然靈光一閃,大喝一聲,一招「佛光普照」正迎上白玉騏攻到的一掌。

  「蓬!」的一聲悶響,兩人各退五步,竟然勢均力敗。

  剛剛劇烈的搏鬥也暫告終止,二人四目相投,視機出手。

  古雲與羅傑嚴虹卻是心頭一震,駭道:「這年輕人的武功竟然已達不可思議之境,真是使人費解,如再假以時日只怕領袖江湖已是非他莫屬了。」

  古雲卻又忖道:「此人不除是我們兄弟令生後患。」心中不由動了殺機。

  羅傑冷笑一聲道:「此人不除只怕難在江湖稱雄了。」

  「羅兄也有此想法?」

  「兄弟只是跟著別人想想而已。」

  古雲冷然道:「羅兄好光明的心地,兄弟佩服!」

  「古兄,好說好說,這只是個人的看法不同而已。」

  驀地——

  古月大喝一聲道:「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難道在下怕你。」

  「蓬」的一聲,人影乍分,兩人仍然各退五步!

  白玉騏雙臂酸麻,真氣微微上湧,心中駭然,忖道:「此人功力確實不凡,如合他二人之力,只怕我難與抗衡。」

  古月也氣血翻湧,心中的驚駭決不下於白玉騏,因為在心理上,他自知白玉騏與「神風魔」柳子陽有關之後就先生了畏懼之心,是以在精神上他已先輸了三分。

  白玉騏深吸一口真氣,心中閃電般忖道:「今日之勢決不可力拚,只能在招式上勝他們,否則力拚之下精疲力盡,只怕難出此斷魂谷。」

  忖度大喝一聲:「古老兒納命來!」

  「天光血影」應手而出。

  古月已然提高警覺,急忙撤身一旋,招化「佛渡有緣」迎了上來。

  「無心經」武功之奧妙絕不在殘陽三式之下,兩人功力原在伯仲之間,這一著手搶攻先機,頓時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只見一白一藍兩條人影在場中盤旋,不大工夫已被殘陽斷葉所掩,僅能見一團濛濛青光而已。

  場外之人早已看得呆了,古雲是震驚於這少年人的武功高深得令人難已置信,而生出一種畏懼,想將之除去及惺惺相惜的複雜心理。

  而宇宙三奇的二奇,不但是驚於白玉騏武學而有一代新人換舊之感,也覺得古氏兄弟武功深奧,有一種武學浩如瀚海之威。

  場外六對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著場中,不自覺的額上卻已見汗,這種心理上的負荷不下於親身搏鬥之人。

  驀地:「蓬!」的一聲,人影乍分。

  古月踉踉蹌蹌退出丈餘,「哇」的吐出一口鮮血。緩緩道:「閣下好掌法。」跌坐地上運功調息起來。

  白玉騏退出九尺,嘴溢鮮血,他的傷與古月也同樣嚴重,但他卻強忍之下不肯讓鮮血噴出口外。

  古雲躍到古月身旁,急急的問道:「老二,傷得怎樣?」

  古月低聲道:「不礙事,他也中了我一掌。」

  白玉騏緩緩把目光掃過在場各人驚異的臉上,淡然道:「古雲現在是你下手的好機會了。」

  古雲臉色突然轉變得鐵青,他知道白玉騏這句話並不是諷刺而是表明他的立場與大漠雙絕絕勢不兩立。

  羅傑陰陰一笑道:「大丈夫豈能乘人之危,年輕人,你把古氏兄弟看成什麼人了?」

  古雲明知羅傑言下之意乃是暗示他白玉騏已受內傷,不該乘一個後生晚輩重傷之餘下手。

  但古雲另有居心,當下冷笑道:「古某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是此人一日在世,我兄弟的計劃只怕一日難以實現,所以古雲寧願違背江湖大義也要除去此人。」言下斬釘斷鐵,似乎勢在必為。

  宇宙第一奇羅傑冷笑道:「只可惜古兄有恩於敝師妹,否則……」

  「羅兄盡可不必顧忌這些,古某兄弟二人救義妹純屬投緣而已,並未打算領別人的情,是以羅兄盡可隨意而為,不必瞻前顧後。」

  白玉騏笑笑的瞥了羅傑一眼道:「在下也不願受人之惠。」

  此言大出宇宙二怪與大漠雙絕意料之外,他們萬沒想到白玉騏年紀輕輕竟會把生死置之度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8:30

  宇宙第二奇嚴虹突然喝道:「老夫只是看你可憐而已,那是要施什麼惠,哼哼,年紀輕輕竟也想不受人惠,老夫問你,你一身武功由何而來,這傳功之人算不算有惠於你?」

  白玉騏仰天一聲狂笑道:「哈哈不錯,傳我武功之人確實有惠於我,但卻是在下佩服之人,與閣下的恩惠大有不同。」

  羅傑臉色一變,冷笑道:「那老夫倒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了,但不知宇宙雙奇有那一點使你不佩服?」

  白玉騏冷笑道:「有倒是有,但在下不願說。」

  嚴虹怒道:「如果不說你就休想離開這『斷魂谷』。」

  白玉騏冷然一笑,大步向谷外走去。

  這不諦是告訴嚴虹,他不配說留下白玉騏。

  宇宙三奇一艷平時在江湖上是何等名望,此時此地當著大漠雙絕被這白衣少年視如無物,試想這口氣他怎會受得了。

  只聽嚴虹暴喝一聲:「你與老夫躺下!」

  掌隨聲出,凌厲無匹的勁風直捲白玉騏後心,勁道之強足可斷鋼裂石。

  白玉騏卻聽如未聞,依舊向前緩步行去,其實他何嘗不知嚴虹這一掌足可將他置於死去,但他自知此刻內腑已傷,無法抵抗,更由於剛才與古月相搏,使他一直認為可以同時制洪荒九魔於死地的殘陽七式已無法制住大漠雙絕,而感到大志難伸,萬念俱灰,是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眼看掌風已快達白玉騏背後了,嚴虹雖然是大怒之下出手,但究竟不是乘人之危偷襲之輩,見狀不由大駭,但是已出的掌力卻已難再收回。

  驀地——

  一聲暴喝:「兄弟接你一掌。」

  「蓬」一聲,人影乍人口即分。

  只見嚴虹連退三步,那接掌之人也退了四步。

  身形站定這才看出揮掌之人竟是古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確實大出諸人意料之外,就連古雲自己也弄不明白為什麼要出手援救白玉騏。

  白玉騏回頭看了一眼,冷冷一笑,緩步向谷口走去。

  這幾個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卻都楞楞的看著他的背影蹣跚的消失於出口的彎角處。

  古雲突然黯然一歎,自語道:「英雄的心是落漠的。」

  嚴虹冷冷道:「誰是英雄?」

  「絕不會是嚴兄!」

  「那是古兄了!」

  「兄弟還不配。」

  羅傑道:「古兄說的是這少年人了!」

  古雲緩緩收回注視著天際的目光,眸中突然暴射出兩縷寒電,堅決的一掃宇宙二奇道:「是的,只有這少年人堪稱英雄,生死不懼,威武不屈。」一頓又似自語的道:「但我必須除去他,因為他比柳老兒更可怕!」

  宇宙第一奇冷笑一聲道:「能得古兄稱為英雄的人雖死何憾。」

  「哼哼,羅兄此言只怕並非出自肺腑,即便是真的,只怕那少年人也不做此想。」

  「古兄是說那少年人死在古兄的絕世武功下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古雲大笑道:「不錯,不錯,正如羅兄所言,不過,他不只是認為我們兄弟不配殺他,只怕你宇宙三傑也非其敵,不過,羅兄不要誤會兄弟之言有挑撥之意,這純粹是就事論事,說實在羅兄的武學並不見得高於我們兄弟。」

  嚴虹冷冷道:「古兄快人快語,嚴某佩服萬分,不過古兄未免將我兄弟的功力看得太高了,想我兄弟三人被困這斷魂谷中已達十年之久,武學早已荒廢怠盡,那及得上兩位得自無心真經上的絕學,不過,我兄弟不自量力倒想請古兄指教兩招。」

  古雲陰冷的一笑道:「好說,好說,古某得會宇宙三奇這等武林高人,死復何憾,不知那位先指教!」

  空氣頓是又顯得緊張萬分。

  突然——

  一個嬌柔顫抖的聲音道:「啊!你是媽媽?」

  緊張的氣氛登時又被這一聲呼喚弄得鬆懈了下來。

  三人同時轉眼過去,只見那絕色少女已倒入「一艷」懷裡,而那中年文士也緩緩走了過來。

  敢情在這一段時閒中「一艷」葛玉珍已將司徒凌霄救醒了,更由司徒凌霄口中得知少女司徒鳳就是她的女兒,是以才有這一幕。

  中年文士走到古雲身前抱拳道:「多謝古兄救我珍妹之恩。」

  古雲閃身避過,冷冷道:「不敢當!」大聲又對「一艷」問道:「義妹,她就是你一直記掛著的鳳兒嗎?」

  「一艷」急忙一拭眼淚,對懷中的司徒鳳道:「鳳兒,快去見過你幾位伯伯!」

  司徒鳳撒嬌道:「我不去!」她平日雖然獨斷獨行,但在母親面前卻又變得像個小孩。

  「一艷」慈藹的撫著司徒鳳的秀髮道:「鳳兒,在伯伯面前怎可如此。快去!」

  「玉女」粉臉一紅,起身跚跚走來,對各人一福道:「鳳兒給諸位伯伯請安。」

  「哈!果然是個好娃娃。」說話間,古月已到了司徒鳳面前。

  宇宙第一奇見狀,不由心頭一凜,暗忖道:「這怪物功力果然了得,在這短短時間內他竟已把功力完全恢復了。」

  「玉女」司徒鳳羞得兩頰緋紅,緩緩垂下頭去,突然,她想起了什麼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飛快的把全谷掃視了一遢。

  只見她嫣紅的雙頰,剎時變得十分蒼白,顫聲道:「他!他那裡去了?」

  古雲突然心頭一震,心說:「準是他!」

  嚴虹道:「誰?可是穿白衣的那個少年?」

  「是,就是他!」

  「你認識他?」

  「玉女」惶怒的道:「他是我騏哥哥。」

  「啊!」

  幾乎是同時,四人都輕啊了一聲。

  這種表情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一定出了不尋常的事情,這越發使「玉女」司徒鳳驚惶,她那雙美目不停的在各人臉上流轉,一時不知要問那個,因為在場的人除了父母親以外都是她的伯伯。

  但是,她父母親不可能知道這件事,而這些怪裡怪氣的伯伯她也是初識,一時不知問那個好。

  良久良久,才聽古月道:「他走了!」

  「到那去了?」

  羅傑冷冷笑道:「鳳兒,他是負了傷走的!」

  「什麼?」「玉女」司徒鳳的聲音已由於過度的驚怒而顯得十分沙啞。

  古雲冷笑道:「不錯,他是帶傷走的,不過,那是在公平的狀況下搏鬥的,鳳兒,你二伯伯也著了他一掌,傷勢相差無幾,但現在你二伯已調息好了,只怕他也不會礙什麼事的!」話落一頓,二目中突然暴射出兩道寒電,沉聲道:「他確實是個難得的豪傑,只可惜他武功太高了……」

  「一艷」與大漠雙絕相處很久,深知兩人個性一向極少服人,這次對一個陌生少年卻倍加讚揚起來,可見此人必是有十分了不起之處。

  她從司徒鳳的激動中可以看得出,女兒與那白衣少年必有不尋常的關係,否則她不會急得花容失色。

  同樣的「一艷」葛玉珍也從古雲寒電的雙眸中看出古雲對這少年有些畏懼,也看出了無窮的殺機。

  「一艷」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番忖度諸事,當即咄咄道:「大哥,你不放過他?」

  古雲聞聲精眸中殺機頓失,黯然一歎道:「我放過他,他也不會放過我,而且此人對我阻礙太大了。」

  「玉女」司徒鳳先前聽說白玉騏的傷勢與古月相同,心說:「騏哥哥內功深不可測,古伯伯卻能自療傷勢,騏哥哥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心中這麼一想,登時就放心了不少!

  但是此間聽古雲口氣似乎一定要把白玉騏除去,芳心中不由又焦急了起來,她這時可說已心亂如麻,要不是古雲是她母親的救命恩人,她的伯伯,她真想立刻把他劈死劍下,給騏哥哥除去一個大仇敵,至於他自己是不是古雲的敵手,她卻沒有去注意,唯一的想法只是為了維護白玉騏。

  「一艷」葛玉珍道:「大哥、二哥,你們不是說從令以後不再多殺無辜了嗎?」

  「此人必須例外。」

  「玉女」司徒鳳這時已忍無可忍,突然嬌聲道:「我騏哥哥也不一定就不是你們的敵手,你們要殺他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司徒凌霄喝道:「鳳兒,怎可對伯伯無理。」

  但「玉女」話出如連珠,等到司徒凌霄阻止時她已說完了。

  古雲古月毫無怒意,古雲淡然道:「鳳兒說得對,他並不一定不如我倆,這也就是我們不敢放過他的原因。」轉面對一艷葛玉珍道:「表妹,現下你夫婦已團圓,大哥還有許多事要辦,在下想暫時分別。」

  「一艷」突然急道:「大哥、二哥!」

  古雲歎了口氣道:「義妹,你們最好在我們與那少年碰面之前找到他,否則,很難說,我現在的心思竟然是如此複雜,老二,咱們走吧!」

  話落一聲長嘯,轉身向谷口馳去,古月緊跟在古雲身後。

  空谷回音,悲壯的嘯聲不絕於耳,誰也分辨不出這嘯聲是英雄未路的悲哀或是氣吞河岳的壯志。

  「玉女」一心記掛春白玉騏的安危,無心分辨那些,當下急道:「我們快走吧!晚了到那去找他呢?」

  一艷問道:「鳳兒,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玉女」當然聽得她母親言外之意,不由粉臉一紅,低聲道:「媽!我在路上再告訴你好了。」

  五人出得斷魂谷,逕奔山下,他們想在白玉騏下山前先趕到他前面,否則在山上只怕難以找得到他。

  宇宙三奇在武當山下的雞鳴鎮上換去了破衣,整了下儀容,頓時又恢復了他們本來的面目。

  但見一奇二奇是兩個清瘦的老人,二日精光如電,司徒凌霄則成了一個三旬上下,劍星目的英俊書生,與「一艷」走在一起恰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五人在雞嗚鎮上等了三天,卻始終未見白玉騏的蹤影。

  第四天金雞鎮上突然流傳著一個使人震驚的消息,武當三清已在同一天晚上死於一個白衣少年的劍下,聽說各大門派已出動了不少高手要追拿那白衣少年。

  他們猜測這白衣少年可能就是白玉騏。

  他們得此消息是在中午,此刻恰好店小二送飯進來,司徒凌霄道:「小二哥,我想向你打聽武當山上一個道長,不知你知不知道。」

  小二鼠眼一翻,諂媚的笑道:「武當山上道士那麼多,誰能認得全部,好在你是問到了我,我有個堂哥在山上當老道,是以武當山上的道士我認識最多。」

  司徒凌霄依舊裝著若無其事的笑道:「我打聽的這個人,他在兩年前臨別的時候對我說我只要在雞鳴鎮一提起他們三個的道號,三歲孩童也會知道。」

  店小二雙手一指道:「你找的這人是不是武當三清真人之一。」

  「對對對,他是叫武當三清真人。」

  店小二搖搖頭道:「你若三天前來一定可以見到他們。」

  「難道現在去就晚了嗎?」

  「他們已被一個年輕人殺了。」

  司徒凌霄故作不信的道:「三位道長武功何等了得,豈是那麼容易被殺。」

  小二叫道:「客官,我堂哥在山上當道士難道我還不知道嗎?至於說武當三清真人武功何等了得若與那殺他的少年人比起來可就又差遠了,你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嗎?」

  「玉女」一聽有人讚美她的騏哥哥,芳心大感受用,當即嬌笑一聲道:「小二哥,你知道他們怎麼死的嗎?」

  小二見姑娘也來問他,不由樂道:「說起來實在令人驚駭,武當三清竟然是死在他們天下無敵的三光陣上,這少年的武功你想該有多麼了得。」

  「難道武當三清之死武當弟子卻無動於衷嗎?」

  小二道:「唉!客官,俗語說蟻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試想以武當三清的武功,再加上三光陣的妙用尚且不是那少年的敵手,其他弟子上去何疑是以卵擊石,跟自己的腦袋過不去嗎?」

  「他們就這麼算完了嗎?」

  「當然不會,聽說這少年與少林寺也有著深仇大恨,少林門人已找他很久了,這下正好可與武當的門人聯手,他們兩派弟子遍佈天下,我想那少年是逃不過他們的眼線的,不過,他們可能還是奈何不了他。」

  司徒凌霄故意歎了口氣道:「唉!真是不巧,好吧!小二哥謝謝你啦。」

  「客官還有什麼吩咐嗎?」

  「沒有了,你去吧!」

  小二走後,司徒凌霄問「玉女」道:「鳳兒,他為什麼要找武當的晦氣呢?」

  司徒鳳這時愛愁滿腹,聞言幽幽道:「武林六尊與他有殺親之仇。」

  羅傑問道:「他父親可是大惡之人?」

  「怎麼會是大惡之人呢?」「玉女」皺眉道。

  「不然六尊為什麼要除他父親呢?」

  「玉女」突然憤然笑道:「武林六尊大奸大惡竟連伯伯也被瞞過了,哈哈!我騏哥哥的雙親何其不幸竟死在他們手中,而含冤難自!」

  一艷拉拉「玉女」玉手,只覺愛女玉手冰冷,心中登時一痛,柔聲道:「鳳兒,不可激動,快把你所知道的告訴伯伯他們知道。」

  「世事自有公論,善惡自在人心,鳳兒也不可多講了,我們現在趕快去找騏哥哥才是。」

  司徒凌霄道:「你知道騏哥哥在那兒呢?」

  「是的,我知道他到那兒去。」

  葛女俠不由一怔,奇道:「莫非他從前曾與你提過他要到那裡去?」

  「沒有,但是我知道他去那裡。媽!那千絕谷的所在你可知道嗎?」

  宇宙一奇道:「他莫非去了千絕谷?去那兒做什麼?」

  「師伯,我只問你知不知道?」

  宇宙一奇道:「千絕谷成名江湖已達五六十年之久,師伯怎會不知,谷中一草一木,俱各蘊有劇毒,無論人畜治之立斃,是以千絕谷創立不久就立刻威名遠振,迄今還沒聽說有外人闖入過。」

  「玉女」司徒鳳一皺眉頭,但立刻又被一片關懷的神色壓下了,無意間千絕谷的威名她也有所顧忌,但當想到白玉騏時,她卻忘了自身的一切,問道:「師伯,千絕谷住的有雙毒沒有?」

  「不但雙毒住在那裡,連那千毒尊者據說也住在那裡。」

  宇宙二奇微微動容道:「千毒尊者該已不在人世了吧!」

  言下之意自然流露出有些畏懼。

  玉女芳心暗急,深怕他們不同意她去,是以聞言不待別人接口就搶先接道:「千毒尊者大概是天下無敵的厲害人物了。」

  宇宙二奇最好勝,聞言氣道:「他不過靠了些毒物取勝而已,若論真實功夫尚差得遠!」

  「不管他手段如何,他總是無人能敵呀!」

  宇宙二奇氣得大叫道:「胡說,別人怕他三分,我可還沒把他放在眼裡,鳳兒,走,師伯帶你去找那娃兒。」

  司徒凌霄突然插口道:「二師兄,並不是小弟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千絕谷成名江湖歷五六十年而不衰,想來決非偶然,我們師兄弟雖然未見過千絕谷的真面目,但顧名思義,千絕千絕,必是一處險絕,狠絕的所在,我們如不從長計議,而冒然前往,吃虧的恐怕仍然是我們自己。」

  「玉女」急得流淚道:「爹爹,千絕谷既然險絕,狠絕,等我們計劃好了,他豈不……」下面的話她似乎已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了。

  宇宙二奇道:「對對,鳳兒說得對,救人如救火,我們不妨在路上邊走邊商量,鳳兒,走!」

  「走」字出口,不由分說的拉起玉女的玉腕向各口奔去,眨眼己走出二十餘丈,其他三人縱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只好隨後追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8:55

第十八章 堡主辯誣


  在「斷魂谷」附近的山上這時正有七八個和尚在四處搜尋著,這些和尚一色的黃色僧袍,為首的一個身看紅色僧袍,顯然這些袍色是代表他們的身份高低。

  他們個個面色凝重,眉宇間隱含悲憤之色。顯然心中都有極大的不平之事。

  這時那紅袍和尚突然止住前進道:「諒那白玉騏已身負重傷,決難在極短的時間內脫出百里以外的,為什麼找了這麼久還沒有找到呢?」

  左側一個相貌十分慈祥的和尚,合什道:「啟稟掌門,師弟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顯然這紅袍和尚就是少林派現時的掌門慧空了,慧空眉頭一皺道:「師弟請說。」

  「想那白玉騏已身中那上清道人三記重掌,上清道長何等功力,白玉騏就是鐵打金鑄只怕也難免五腑碎裂,何況是人的肉體呢?」是以以小弟之見只怕那白玉騏早已身死多時了。「

  慧空道:」但我們並未見到他的屍體。「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掌門要見他的屍體則甚?難道?」

  慧空沉聲道:「慧智,你一路上一再阻撓本門去找那白玉騏清給仇隙是何居心?莫非你認為我們不該找他嗎?」

  慧智平靜的臉上掠過一絲懊惱之色,但一閃即逝,退後一步合什道:「阿爾陀佛,弟子不敢。」

  慧智身旁的一個矮小僧人這時突然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眾人一怔,順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在五十丈外一個突出的山巖下,端正的坐著一個白衣人,由於距離太遠無法看清他的真面目。

  慧空道:「那人很可能就是白玉騏。」接著一指慧智左側的三人道:「慧倩、慧夢、慧覺你三人繞向左側,切記要十分小心,不要在大家彙集前驚動了他,要是他萬一知覺要逃,格殺勿論。」又指著發現的那個僧人道:「慧光與本掌門走在中間,正面迎敵。」

  「慧智、慧塵走右側上去,要小心。」

  「走!」一聲走,但見七條身影猶如淡煙輕縷,向白衣人坐處飄去。

  在七僧身後也同時飛出一條藍影,輕功似亦不在七僧之下。

  眨眼間七僧已到白衣人端坐的山巖下。

  慧空看清那人後登時一怔,喃喃道:「果然是他,好長的命。」

  原來那白衣人正是受傷後離開「斷魂谷」的白玉騏在此療傷。

  慧空臉上突然掠過一絲狠毒的殺仇,緩緩把勁道提聚於左掌。

  慧智突然道:「啟稟掌門,是否要弟子趁他療傷之際把他擒下。」

  慧空臉色驟然一變,心中恨極,但卻不能出口,當於冷冷道:「少林寺乃是名門大派,豈是乘人之危之輩,你身為少林弟子,難道連這都不知道嗎?」

  慧智躬身道:「弟子錯了!」

  突然——.

  「哈哈……好個名門正派,在下又開了一次眼界了。」

  藍影一閃,七僧包圍圈內躍下了「地絕」韋清嵐。

  慧光怒道:「韋施主狀如怨鬼纏繞不休,不知有什麼見教?」

  「地絕」韋清嵐對慧光的辱罵聽如未聞,逕向意空躬身一揖道:「大師一派宗師風度實教韋清嵐佩服得五體投地,江湖中人皆說我韋清嵐善於隨風轉舵,但若與大師剛才所做的來比,韋清嵐尚不及多多,看來少林寺在大師領導下不出三年必然威名大振,可喜可賀。」

  慧空冷冷笑道:「韋施主所言老衲似懂非懂。」

  「地絕」韋清嵐笑道:「大師的口才亦令在下佩服。」

  慧空心頭一震,冷冷道:「施主來此僅是為了給老袖戴高帽子嗎?」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想請大師解釋一件事情,但又恐說出來不大方便。」

  慧光恐道:「你為什磨不去少林寺問,偏在此地歪纏。」

  「地絕」韋清嵐不加理會,仍對慧空道:「假使大師認為方便的話……」

  慧光二度對「地絕」韋清嵐冷落,再也無法壓下心中的怒火,大喝一聲道:「接下老衲一掌,再問不遲。」

  掌隨聲出,凜厲的掌風直捲「地絕」韋清嵐。

  「地絕」韋清嵐身體一旋,閃過正面,冷笑道:「在下雖如冤鬼,但還不敢勞動大師超度。」說話間連退九步。

  但慧光大師已動了真怒,一掌落空,猛跨幾步「忽忽!」一連劈出八掌金剛掌,掌風威猛刮面生寒。

  「地絕」韋清嵐亦非省油之燈,身體連旋,指顧間連出八指,直點慧光腕脈,巧、快、准件件俱到,逼得慧光不住收招換式。

  「地絕」韋清嵐雖然出招阻住慧光的掌光,但先機已失,是以無法即刻反攻。

  此刻慧光挨招,雖然難不住他,但他卻亦無法搶回主動。

  眨眼間兩人已互換了四十幾招,仍是勝負末分之數。

  白玉騏依然默默靜坐,只見臉上氣色比剛才紅潤得多了。

  慧空大師一直注意著白玉騏的動靜,此時不由看得暗暗著急,似在「地絕」韋清嵐面前卻尚不敢貿然出手,因為他沒有把握殺死韋清嵐滅口。

  「地絕」韋清嵐何等機警,雖在與慧光激鬥,眼光卻不時溜過慧空大師臉上,是以慧空的表情大都全沒有逃過他的眼下。

  當時心念一動,大聲道:「慧光,你莫非是在替白玉騏護駕?」

  慧光怒道:「是又怎樣?」

  慧空突然沉聲道:「慧光,少林寺不介於別人的恩怨,退下來。」

  慧光虛按一掌,掠身退下,臉上有些茫然,顯然他想不通掌門人一向不准門下弟子在外人面前輸招,此刻何以竟會叫自己退下。

  慧智臉上卻掠過一絲黯然之色,心中沉重的歎息一聲。

  「地絕」韋清嵐吸了口氣,笑道:「慧光大師好雄渾的金剛掌力,在下幾乎招架不住。」

  慧光冷冷道:「好說,好說,施主的拂穴手,老衲也十分佩服。」

  「地絕」韋清嵐笑道:「拂穴手在下只知十之一二,難登大雅之堂,眾位大師見笑了,倒是大師的金剛掌力確也到了登峰造極地步。」

  慧光冷笑道:「好說好說。」

  慧空見「地絕」韋清嵐只談些不關痛癢的瑣事,心中大大著急,當即沉聲道:「施主有事儘管請辦,本寺不願牽入別人的恩怨之中,適才慧光阻撓,老地向施主致歉!」

  「地絕」韋清嵐故作茫然道:「辦什麼事?」

  慧塵冷笑道:「施主不像健忘之人。」

  「地絕」韋清嵐故意裝做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是指在下與白玉騏間的恩怨嗎?」

  慧空道:「本寺不願介於其中。」

  「地絕」韋清嵐長長一歎道:「在下現在想起來真有些慚愧!」

  「慚愧?」

  「是的,假使我早幾個月能有大師這種不乘人之危的胸襟也就不至於與白玉騏種下這種不解之仇了,是以現在想來十分慚愧!」

  慧塵怪道:「施主此刻莫不是覺悟了嗎?」

  「地絕」韋清嵐故作羞愧的道:「本來我此刻要取白玉騏性命易如反掌,但有諸位在場,卻也難說。」

  慧空冷冷道:「本掌門早已說過,少林寺不介於別人的恩怨中。」

  這些話說得十分牽強,顯然不是由衷之言,在場之人除了韋清嵐以外就是少林寺的四大護法,二掌院,可以說都是一時的英才,慧空言不由衷之意豈能瞞過他們,是以六個老和尚卻把驚異的目光投向慧空臉上。

  「地絕」韋清嵐道:「在下不是說出手諸位阻撓,而是說在各位心地光明如日月的高僧面前,在下無顏乘人之危。」

  慧空大失所望,不由有些失態,冷笑道:「施主可真會做作。」

  「地絕」韋清嵐也冷笑道:「在下自知各方面都不如掌門人,怎當得起大師謬讚。」

  恰在這時,白玉騏緩緩站起身來,淡淡的掃了周圍一眼道:「在下有勞各位久等了。」

  慧空沉聲道:「施主認得老納等嗎?」

  白玉騏道:「少林一別迄今雖已數月,白玉騏自信還不至健忘至此。」

  慧智道:「白施主當知老衲等的來意了?」

  白玉騏笑道:「當然知道。」

  慧智冷然道:「白檀樾可有什麼解釋的嗎?」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沒有什麼可解釋的。」一頓又笑道:「武當少林同進同出,看來江湖傳言不假,白玉騏何幸得能同會兩派高人。」

  由於少林七僧面向白玉騏而立,是以看不到後面的情形,但他們心裡有數,是武當派搜索白玉騏的三清等人到了。

  「地絕」韋清嵐凝目望去,只見山下七八個道士急如飛鳥般的向這邊趕來。

  慧空冷冷道:「白施主與武當道友們結的怨仇老衲不管,老衲此來純粹是為了清結一下前任掌門一筆血債。」

  「地絕」韋清嵐搶先冷笑道:「掌門人講得很堂皇。」

  白玉騏冷然道:「兄台不覺得失去了一次除白某的機會嗎?」

  「地絕」韋清嵐大笑道:「兄台說得是,但兄弟早已想到了,兄弟為人雖為兄台不會,但兄弟卻甚欽佩兄台是個英雄,至於你我之間的恩怨,那是你我個人間的事,兄弟雖然不知上進,但卻還不齒參與他人設計的陰謀。」

  突然……

  一個冷漠的聲音道:「韋子玉有子如此,確令老夫羨慕。」

  眾人尋聲望去,在一丈開外站著二個七旬老者,竟然是天光、血影二魔。

  「韋某有子如此,二位如若羨慕何不直與老夫說,二位與他又非平輩,說了豈不是多余。」

  只見在二魔身後一丈處站了一個年約三十上下,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除了他一雙閃閃生光的眸子中看來有些一充滿心計以外,看不出像一個習有武功的人,更無法使人相信他就是名震江湖的韋家堡堡主。

  二魔心知被韋子玉得了便宜,把二人看做是與韋清嵐同輩的後生,但卻找不出反駁的話,血影魔冷笑道:「韋兄看我倆有多少歲?」

  韋子玉冷然道:「好說,好說,韋某與二位相識多年,這些不談也罷。」說罷轉向「地絕」韋清嵐走去,道:「嵐兒,那個叫白玉騏。」說話間已到了「地絕」韋清嵐身側。

  「地絕」韋清嵐恭身道:「這位就是白兄。」

  白玉騏淡然道:「前輩問在下有何指教?」

  韋子玉一掃白玉騏,眉頭一皺,似有些不信,當下問道:「你就是目主一切的白玉騏?」

  白玉騏冷笑道:「難道在下還會冒名頂替不成?」

  韋子玉冷笑道:「也許你不會,但本堡主卻要秤秤你有多大斤兩,竟敢目空四海?」

  白玉騏聞言怒道:「在下候教就是。」

  韋子玉突然大笑道:「好膽識,好膽識,哈哈……在下令諸位失望了。」話落一掃周圍那些滿臉企望的臉孔。

  敢情他早已看出這些人是想假他之手把白玉騏除去,而用這種作法來確定他的想法,此人心計確是高人一等。

  這時武當派的道人也已趕到,一個蒼勁的聲音道:「白玉騏你沒死?」

  白玉騏早已認出他是上清真人,當下淡然道:「令道長失望了。」

  上清真人道:「沒失望。」

  「咳!韋堡主父子與二位高人也來到這裡,貧道倒是失敬了。」話落分別向韋子玉與天光血影二人遙空作揖。

  天光魔笑道:「不敢受道兄大禮,老夫此來只是適逢其會而已。」

  韋子玉笑道:「我父子卻是有心而來,今日難得有諸位在場,韋某生平雖然少管別人間事,今天卻要打破此例,澄清一項很大的誤會。」轉對慧空道:「掌門人,不知你找白玉騏有何大事?」

  白玉騏冷冷道:「在下的事不勞前輩操心。」

  韋子玉冷然道:「韋某人言出必行,今日話已出自我口,聽人所有人耳中,已不是你白玉騏一個人的事了。」

  「掌門人請說。」

  慧生早已看出情形不對,但他乃城府極深之人,當下聞言絲毫不動聲色,只冷冷的道:「白玉騏大鬧少林寺,暗殺少林掌門,此乃天下武林皆知之事,韋施主耳目遍天下,豈不多此一問。」

  韋子玉冷笑道:「掌門人說得不錯,正因為韋某堡中人常在武林中走動,所以韋某不大相信此傳說。」兩道如電目光突然凝聚在慧空臉上,緩緩道:「慧空,你說的可是實話?」

  慧光大怒道:「少林掌門豈是任人污得?韋施主,老衲勸你講話小心一點。」

  慧空不動聲色,只平靜的道:「慧光不要多嘴,公道自有天定,是非自在人心,無稽之談辱不了本寺。」

  韋子玉笑道:「慧空,你這一著做得很對,幾乎使韋某無法回話,但你忘記了韋某一向不作沒有把握的事。」

  慧空冷冷的道:「老衲願聞其詳。」

  「韋某敢問暗算如海大師的是什麼暗器?」

  慧智道:「是一枚短針,請韋施主見諒老衲多言,那枚短針極似貴堡的蜂尾針。」

  韋子玉笑道:「韋某雖未親眼看到,但確知那正是敝堡的蜂尾針。」

  此言一出,不諦是承認如海就是韋家堡暗殺的,周圍圍觀的人不由都把驚奇的目光集中在韋子玉臉上。

  天光魔悄悄對血影魔道:「韋老兒,他莫非瘋了,怎麼自動出來背這黑鍋底?」

  血影魔道:「這倒正是藉機把韋家堡除去的好機會,你我見機行事,一旦出手,你我就聯手對付韋老兒,他們只有三個人,決難逃出重圍。」

  慧空冷笑道:「老衲不敢相信以堡主的名望會假白玉騏與本寺為敵,更不敢相信施主會明目張膽的當眾直言不諱。」

  韋子玉大笑道:「掌門人確非常人,本人要說的是掌門人不該拿本堡的利器暗殺少林寺前掌門人。」

  慧空心頭一沉,但仍不動聲色的道:「韋施主怎可信口污人,當知老衲雖是佛門中人,但卻不是泥土之人。」

  「慧空,你要的是證據吧?」

  慧夢怒道:「韋施主既能任意栽污,當然亦可任意捏造假證。」

  韋子玉冷笑道:「這個是捏造的嗎?」話落拿出一個黃線色的方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9:18

  慧空一見此盒突然面色一沉,但眾人卻把目光集中在方盒上,是以沒有人注意到慧空的表情。

  慧光道:「施主可否打開一看?」

  「自然要打開的。」

  話落緩緩把黃綾打開,拿出一個五寸見方的玉盒,盒上貼著封條,道:「掌門人認得這個嗎?」

  慧空強定心神,淡然道:「頗似前任掌門放遺命的兩個玉盒之一,不知施主何時盜去的,雖然韋施主沒有盜走存放遺命的玉盒,但卻也不能放過,慧智何在?與我……」

  「且慢!」韋子玉突然一聲大喝,截住慧空的命令,喝道:「慧空,你如問心無愧,可敢當眾把這玉盒打開嗎?」

  這一問的確有效,數十道目光全集中中慧空臉上。

  韋子玉冷笑道:「掌門請接住。」話落玉盒應手而出,向慧空飄去。

  意空功聚右手,猛然向玉盒抓去。

  「掌門人不必把玉盒抓破,否則那遺命就要當眾出現了。」

  「韋施主多心了。」說話間猛散功力,恰好接住玉盒,那玉盒果然毫無勁道。

  慧空順手把玉盒揣入懷中,舉起玉杖道:「慧智……」

  「且慢,慧空你不敢當眾宣讀遺命嗎?」

  慧空冷然道:「這是本門中的事,回寺老衲自然會宣讀。」

  「除了你以外,這樣就沒有外人知道貴寺中的殺兄醜事了是嗎?」

  慧空冷笑道:「本寺中弟子早已聽過遺命了,此中是真是假自然回寺後要寺中弟子共睹。」

  韋子玉大笑道:「現在何妨當眾讓貴寺六大長老鑒別一下?」

  「這是少林寺的事,老衲自會做主,慧智與我把此人擒下。」

  「且慢!」

  「慧空!你以為把玉盒藏起來就能掩去眾人的耳目了嗎?哈哈……可惜你遇到我韋子玉了。」話落掏出一卷貼有封條的紙卷。

  慧空一見那卷紙立刻臉色大變,大聲喝道:「慧智接令,限你立刻將韋子玉拿下覆命。」

  慧智沉聲喧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弟子領命。」緩步向韋子玉移去。

  韋子玉冷喝道:「慧空你如不收回命令,韋某立刻將如海遺命當眾宣讀,那時,哼哼!」

  天光魔笑道:「韋兄如此做法,不覺得欺人太甚嗎?」

  「阿彌陀怫,慧智身不由己,請施主原諒。」話落探掌向韋子玉抓去。

  「地絕」韋清嵐清叱一聲:「晚輩領教大師幾手擒拿手。」一招分花拂柳向慧智前胸拂去,出手極快,使慧智不得不回手自保。

  這期閒的時間極短,「地絕」韋清嵐一接下慧智,韋子玉立刻道:「兩位醉翁之意,韋某早已洞悉,不是韋某自誇,合你天光、血影二魔之力也未必勝得了韋某。」

  天光、血影乃洪荒九魔中人,除了九魔中的人外,可說把任何人都未放在眼裡,雖然韋子玉武功了得,但在二人心中最多一對一也僅僅戰個平手,若合二人之力,韋子玉決非敵手,是以,一聽韋子玉對他們心存輕視,心中登時大怒,天光魔首先暴起發難,厲聲喝道:「你先接老夫一掌試試再吹不遲。」一招「力平五嶽」以雷霆萬鈞之勢向韋子玉劈去。

  韋子玉冷哼一聲,也以一招「力平五嶽」相迎,顯然是抱定硬拚之勢。

  轟然一聲大震。

  天光魔連退三步,心頭猛震,韋子玉卻僅幌了一幌。

  血影魔旁觀者清,對韋子玉功力的深厚心頭大大感到駭然,因為韋子玉功力決不在洪荒九魔任何一人之下。

  天光魔深吸一口真氣,準備出手。

  韋子玉喝道:「慢著,兩位如若不服,盡可等韋某把此事解決後再比不遲,反正今日韋某以一人之力戰二位是定局了,兩位何必操之過急!」說畢轉對慧空道:「慧空,你是停還是不停?」伸手將封條揭去。

  慧塵怒道:「慢著,施主,天下擅長模仿別人字跡的人比比皆是,難道施主要僅憑一張紙把罪名栽到敝派掌門人頭上不成?」

  慧空卻默然不語。

  韋子玉閃目見韋清嵐與慧智正自打得難分難解,但卻一時之間不至落敗,心頭略定,冷笑道:「這話應由慧空來問,但他已沒有勇氣了。」

  「韋某開頭就已想到慧空一見那玉盒必然會把它揣入懷中,是以盒中之物韋某早已取出,慧空拿的僅是一隻空盒而已。」一揚手中紙卷道:「慧空殺掌門之心早已埋入,但卻苦無機會,因為,如無外人侵犯方丈室每日均有人看守,縱然殺了掌門人,也難登上掌門之位。」

  「慧空,韋某說得可對?」

  慧空冷笑道:「漏洞之多施主自己想想可知,慧空不願多言。」

  韋子玉冷笑道:「你的鎮定確實超人一等,難怪殺害掌門人而無人察覺,慧空,你何妨叫他們停手,要知道,久戰之下,傷者只是犬子,決不是慧智。」

  慧空冷笑道:「施主還算有自知之名,慧智,停手。」

  慧智虛幌一招,躍出圈外,恭身道:「弟子無能未能達成使命,願領掌門責罰。」

  「免了。」

  韋子玉道「掌門人好大度量。」

  「好說。」

  慧覺沉聲道:「韋施主話說完了沒有?」

  韋子玉突然答非所問的道:「當日那守方丈室的小和尚是否也死在蜂尾針下?」

  慧清冷冷道:「施主料事如自己安排一般,老衲佩服之至。」

  「好說,好說,事雖非韋子玉安排,但韋某就事論事,以理推理自信料得不錯。」

  天光魔冷笑道:「韋兄說了半天,不是仍未講到正題嗎?」

  「雖未講到,但已離不遠了。」

  「慧空,可惜你當時不知白家與武林六尊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只道白玉騏傷了如海大師就算了,不會殺他,而你又覺得機會不再,是以才驟下殺手,而白白背上了一個殺師兄的罪名。」

  慧塵冷笑道:「用貴堡的蜂尾針嗎?」

  「不錯。」

  「韋施主有何解說?」

  韋子玉冷笑道:「貴寺可有一條武林人物拜寺需解下兵刃暗器的規條嗎?」

  「不錯。」

  「犬子當日是否按規拜山?」

  「不錯。」

  韋子玉冷笑道「當日保管兵刃之人是誰?」

  「慧智師兄與……」

  韋子玉冷冷道:「慧空。」

  「施主可有更明確的證據?」

  「當日犬子下山時少了蜂尾針。」

  慧覺冷冷道:「可有別人看到了?」

  韋子玉面色一沉,凝重的道「慧智大師,你該知道。」

  慧智突然淒然一歎,低喧一聲:「阿彌陀佛!」緩緩跌坐下去。

  慧空這時額上已冒出汗珠,大聲道:「慧智,你說!」

  韋子玉低歎一聲道:「慧空,你可以永遠逍遙法外了,慧智已自斷心脈死去多時了,韋子玉一生辦事未曾失算,唯獨今日失敗了,你拿去吧!」把手中紙捲向慧空拋去。

  慧空伸手接過,那伸出來的手已有些顫抖。

  突然……

  慧空大聲道:「慧覺何在?」

  「老衲聽命。」

  慧空突然把紙捲向慧覺拋去,慧覺伸手抓住,突聽慧空又道:「接杖,速離此地,回寺依前任掌門之命,立如緣為掌門人。」回手一掌拍在天靈蓋上,只聽「啪」的一聲,腦蓋破裂,死於就地。

  慧覺等五僧齊齊合什向二僧行禮。

  慧覺抬頭望望韋子玉,吩咐四僧抬起慧空、慧智的屍體下山而去。

  白玉騏沉重的歎了口氣,舉步向武當三清走去。

  上清真人道:「白施主這就要下山了嗎?」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尚有事未了,道長有何指教?」

  「當令之世能挨我三掌不死的唯有你一人,是以貧道想看看你的真才實學,你有何事未了,快辦吧!」

  「在下要武當三清橫屍就地。」

  上清真人一怔,冷冷道:「你是不把貧道放在眼內了?」

  天癡子冷笑道:「貧道雖死,也不讓武當丟人現眼,來來來!貧道獨接你幾招。」他這本來是一句激將之言,想以武當的聲譽,來激起上清真人與白玉騏拚命之心。

  白玉騏冷笑道:「你能接得在下三招,白玉騏立刻橫屍就地。」

  上清真人怒道:「娃兒,你有多大道行,敢如此目中無人?」

  韋子玉也不由皺眉頭,心說:「江湖傳言果然不假,此人真的狂得怕人。」

  天光、血影二魔見過白玉騏的武功,深信他所言不假。

  天癡子此時騎虎難下,冷喝道:「你也未免太狂了,本派武學雖然算不得獨步武林,但卻也不至於接不下你三招,以貧道之見……」

  白玉騏冷然道:「在下言出必行,多言無益上亮劍吧!」

  天癡子心知今日一戰,關係生死,兒戲不得,翻腕亮出寶劍,站定門戶。

  上清真人冷笑道:「白玉騏,三招之內你如勝不了天癡子也不必橫劍自刎。」

  白玉騏冷笑道:「武當派可真寬大。」

  上清真人冷酷的道:「貧道要你死在我劍下,以警狂妄之徒。」

  白玉騏報以冷漠的一笑,對天癡子道:「雜毛,你進招吧!」

  「為什麼不亮劍?」

  「你找死。」

  白玉騏話才落,天癡子已出招,顯然是想偷招。

  韋子玉見狀不由冷笑連聲。

  白玉騏冷喝道:「老雜毛你打錯算盤了。」身體一旋,驀見濛濛白光一閃,「天光血影」已逼住天癡子,那威力無儔之劍勢真似要把天癡子全部吞沒。

  韋子玉也感到十分震驚,心中暗忖道:「看來嵐兒所一肓不假,此人武功當今江湖堪與比擬的只怕已沒有幾人了。」

  天癡子更是膽戰心驚,愴惶的連退七八步,已無力還招。

  白玉騏已存殺他之心,那會放過他,一招逼退天癡子,第二招「月落星沉」已隨手而出,劍勢既快且猛,較之第一招更是迅速絕倫。

  天癡子第一招首先進攻已無法展開,第二招他在無法還手的情形下,自然更無從招架,當時不由呆住了。

  白玉騏卻意外的突然收式,劍尖抵在天癡子胸口,冷冷道:「老雜毛,你怕死嗎?」

  天癡子臉色蒼白,說不出話來。

  要知凡是這種陰險狡猾之人沒有不怕死的,他們既然把暗算別人都不當做是可恥的行為,其他還有什麼可恥的呢?

  上清真人冷冷道:「白玉騏,士可殺不可辱,你算不算一個大丈夫。」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只是要他反省一下過去的所做所為,是否曾想到會有今日,是否會想到拆散別人美滿家庭時那被害者的悲憤,是否曾想到那趕盡殺絕的手段,有些過份,今日白某現身索債,他是否還怕死?」

  驀地:

  天癡子猛然旋身,向白玉騏左脅刺去。

  招式既快又狠,自身門戶全然不顧,顯然是拚命的打法,存心兩敗俱傷。

  白玉騏冷笑一聲,突然一招「金掌追魂」,但聽一聲怪號,血光沖天,天癡子緩緩倒了下去。

  上清真人見狀不由心頭一凜,只見天癡子雙目已失,全身上下連中十八劍之多。

  韋子玉心中暗震,心說:「此人好狠的心腸!」

  上清真人厲聲道:「白玉騏,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白玉騏冷酷的道:「道長,你怨我心狠嗎?假使我說出來你心中會更加驚奇,若依我心中積存之恨,我恨不得生食其肉,活剝其皮。」

  天光魔冷笑道:「你可知道別人對你的看法又如何?」

  「白玉騏殺的是罪該萬死之輩,他們對在下看法白某人並不在乎。」

  上清真人上前拾起天癡子的劍,冷笑道:「你看貧道呢?」

  白玉騏冷冷掃了上清真人一眼,道:「在下要殺的是你身後那二人,你活了這一大把年紀,犯不著與人替死。」

  上清真人大怒,喝道:「你有那份信心能勝得了貧道?」

  「接招」,劍光一轉,「混沌初開」向白玉騏胸前刺去。

  白玉騏回手一劍,「天旋地轉」迎上,劍勢看來毫不著力,但卻十分輕靈。

  上清真人怒道:「你為什麼不用剛才的劍招?」

  白玉騏這報以冷漠的一笑。

  天光魔輕聲對血影魔道:「上清老道的太極慧劍看來火候不弱,但要想勝白玉騏的奇異劍法恐怕還不行,此時如合我們二人之力,倒可把白玉騏乘機除去。」

  「我也這麼想,只是,韋子玉……」

  天光魔一笑道:「韋子玉心中何嘗不怕那白玉騏,只怕他也在這麼想。」

  韋子玉冷冷道:「兩位鬼鬼祟祟談什麼?」

  天光魔奸笑一聲,傳音入秘對韋子玉道:「韋兄對白玉騏持何看法?」

  韋子玉也傳音道:「哼哼,兩位是說兄弟對他有所顧忌嗎?」

  血影魔道:「不敢,不敢,只是想聽聽兄台的高見而已。」

  「以兄弟之見,此子不出五年,必然江湖無敵。」

  天光魔嘿嘿笑道:「那時我們可無立錐之地了。」

  韋子王傳音道:「兄弟早已有意退出江湖了,有沒有立錐之地還不在考慮之例。」心中卻暗自點頭,忖道:「此話不假。」

  「當然,韋兄剛才曾助過他洗雪少林之冤,想來那白玉騏雖然冷傲,到時也不會不給韋兄留一後步。」

  韋子玉冷笑道:「韋某還不是那種軟骨頭,不過,兩位如想用激將之法逼兄弟與兩位合攻那白玉騏,嘿嘿,那兩位算是看錯人了。」

  就在這時,突聽白玉騏一聲大喝,「道長休要不知進退。」

  眾人聞聲抬頭,只見白玉騏創勢如山,煞時把上清真人連連逼退三步。

  上清真人當眾受指,心中大怒,厲吼一聲,連攻三劍,只聽銳風嘶嘶,刺耳驚心,顯然已把全部真力貫注於劍上了。

  白玉騏心頭微震,但卻毫無退意,俊目閃處,已認清天玄子、天塵子的立身方位,劍勢一變,「天光血影」爆出千朵劍花,四面八方向上清真人罩落。

  上清真人心頭雖驚,但卻身法不亂,手腕抬處,「彩蓮千朵」自下迎上,身子也隨著劍身上升。

  那知,劍招才起,突覺壓力大減,眼前一花,白玉騏已失去了蹤影。

  等上清真人找到白玉騏的位置,白玉騏已把天玄子、天塵子逼得團團轉了。

  上清真人今天可把跟斗栽到家了,因為白玉騏在他凌厲的「太極慧劍」下竟能進出自如而毫不在意。

  上清真人急怒攻心,早把什麼江湖規矩忘得一乾二淨了,當下大喝一聲,向白玉騏撲去。

  白玉騏殺機早已升起,上清真人才攻上來,白玉騏怒喝聲中,招化「碧海連天」,但聽一聲淒厲慘吼,天玄子一顆頭顱滾出八尺。頃間衝起一條七八尺高的血柱,良久才倒了下去。

  天光魔急道:「出手吧!」

  「但韋子玉呢?」

  「他雖不會與我們聯手,但也決不會阻撓,因為他對白玉騏的顧忌之心並不在我們之下。」

  「走!」

  「走!」

  兩人大喝聲中,向白玉騏撲去。

  韋子玉果然沒有阻攔。

  就在兩人動身之際,又是一聲慘號,天塵子被白玉騏一招「金掌追魂」逼退上清真人,回手一劍貫胸而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49:44

第十九章 服毒救眾


  「地絕」韋清嵐問道:「爹,我們幫誰?」韋子玉笑道:「你看呢?」

  「地絕」韋清嵐鄭重的道:「白玉騏是個英雄。」

  「爹亦有此看法,但我們幫不了他了……」

  韋清嵐一怔道:「為什麼呢?」

  韋子玉道:「哀莫大於心死,白玉騏表面雖然剛強無比,猶如一個英雄,但其內心卻靜如止水,江湖名利似乎早已不放在心中了,我們能幫的只是他的外表,卻幫不了他的心。」

  韋清嵐似懂非懂的看著韋子玉。

  韋子玉一笑道:「這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以他那種年齡,看來是不會比你大的,但他對人對事的那份平靜淡漠卻儼然像一個得道高僧,爹爹我雖然不知他還有多少恩怨未了,但卻可以看出他只是在還這些恩怨而已,唉!他的才智令人見而生畏,但他的冷漠之心卻又令人見而婉惜。」

  「爹!你可有意挽救他嗎?」

  韋子玉搖搖頭,笑道:「我不能這樣做,你知道為什麼嗎?」一頓又道:「他如有稱雄武林之心,不出五年必能如願以償,那時我們一旱家堡在江湖上還有立足之地嗎?」

  「地絕」韋清嵐低頭沉思一陣道:「過去我也很嫉恨他,但不知為什麼我現在反而不恨他了。」

  韋子玉笑笑道:「道理很簡單,過去你是把他看成同輩中的人,你見他才智俱佳,心中自然會生起一種嫉妒之心,但是,多日以後,你發現他除了了卻自身的恩怨之外,並無爭雄之心後,那畏懼之心自然就消失,畏懼之心一失,你更發現他有更多過人之處,也有更多值得人同情之處,因此這時你不但不會恨他,相反的,卻會同情於他。」

  「但他並不接受任何人的給予。」

  「是的,我想他是不會接受的,你不是說他是個英雄嗎?英雄的心永遠是寂寞淒涼的。」

  一陣微風過處,傳來一陣淡淡的幽香。

  鬥場中的三個人這時依舊未能把白玉騏逼落下風,相反的,白玉騏玉劍在握,每出一招必把三人迫退數步,甚至數丈。

  場外橫看著武當三清的三具屍體,血已凝成黑色,看起來格外顯得慘烈淒涼。

  幽香時斷時續,令人嗅之有淘然欲醉之感,但鬥場四人正在作殊死之爭,場外之人也被那奇奧的招式引開了那注意力,是以無人追察幽香的來處。

  驀地:

  白玉騏一聲清叱,身體暴射而起,但卻出人意料外的,他身體才升了三四丈就驟然降了下來,手中玉劍也未出招。

  地上三人見白玉騏上升的身子驟然下降,本能的爭先出手,但卻出人意料之外的緩慢。

  韋子玉不由自主的咦了一聲,自語道:「這怎麼搞的?」

  「地絕」韋清嵐道:「他們難道真力用竭了。」

  微風過處又送來一陣幽香。

  突然——

  韋子玉大喝一聲:「住手。」聲如春雷乍展,使激戰中的三人不自主的停手分開。

  韋子玉冷冷道:「我們受人暗算了。」

  「誰?」三人同時奇怪的問道。

  白玉騏卻默然不語,俊臉上平靜的猶如一泓水。

  「哈哈……就是老夫。」

  巨石之後緩緩走出一個黑衣老者,只見他黑如鍋底的臉上皺紋密佈,雙目深陷,目光呈淡綠色,全身上下看起來沒有四兩肉,年紀的在七旬上下。

  上清真人怒喝一聲道:「吠!又是你這老毒物乘人之危。」舉掌就要劈去。

  「慢著!老牛鼻子你先別發狠,假使你功力末減之前或許可與我打個你死我活,但是現在可不行了。」

  上清真人怒道:「區區一點毒煙還難不了我上清真人,哼哼……」心中卻暗忖道:「七毒使君」焦孟宇以毒聞名,他身上毒藥無一不是絕毒之物,看來他言下決非欺人之談,倒是想個什麼法子把解藥弄到手。

  「七毒使君」焦孟宇陰笑道:「各位不妨運氣一試,看焦某是否故作驚人之談,喂,老牛鼻子你別擔心,焦某既然現身就是要給你們解藥的,不過……」

  韋子玉大笑道:「焦兄毒煙果然甚烈,韋兄甚信焦兄會給解藥,不過……」

  「韋兄也有什麼話沒說完似的。」

  「彼此,彼此。」

  天光魔聲厲內荏的道:「焦兄既然要給解藥,為什麼故意拖延時間,莫非焦兄另有企圖。」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兄台急什麼?焦某知道人命關天豈敢大意,只是話沒說完而已。」

  白玉騏冷漠的道:「假使在下把你殺了,解藥就垂手可得了。」語調說得十分平靜,似乎此事與他自身毫無關係。

  「七毒使君」一怔,冷冷道:「你自信有此能耐那是再好不過,焦某要的也是這句話,誰能勝得了焦某一招半式,焦某立刻擲下解藥。」

  韋子玉大笑道:「這是『千絕谷』中毒王『百毒尊者』的妙計吧?」

  「七毒使君」陰沉沉的笑道:「韋兄明察秋毫,焦某何需否認,『子午斷魂霧』中者子不過午,要取解藥否,各位可要早下決定,否則多一分時間少一分功力,那時可別怪焦某不夠交情。」

  天光魔罵道:「老匹夫,你既然早已下毒想必自有必勝把握,那又何必假慷慨。」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只怪你沒有早發覺,誰先指教兄弟幾招?」

  此時群雄竟然都默默無語,因為他們心裡都明白,若憑真才實學,在各人未中毒前,都不會把「七毒使君」放在心上,但此時身已中毒,自知功力大打折扣,實在誰也沒有把握勝得了「七毒使君」焦孟宇。

  再者群雄互相猜疑,勾心問角,誰也不想冒生命之險去救活大家,是以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血影魔笑笑道:「韋兄適才未動真力,想必有戰勝把握?」

  韋子玉冷笑道:「韋子玉以父子二人之命奉陪話位,諸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上清真人冷笑道:「人稱韋子玉奸險無倫,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韋子玉報以冷冷一笑,反駁道:「道長得道高人,想必早已把生死看穿了,韋某少未學僧壯未學道,怕死在所難免人望道長見諒一二是幸。」上清真人立刻被駁得啞口無言,因為他也同樣珍惜著自己的生命不敢出手。

  白玉騏緩氣走到「七毒使君」身前五尺處,冷笑道:「你說話可算數?」

  「七毒使君」冷笑道:「恕老夫眼拙不認識世兄。」

  白玉騏淡然道:「末學後進不通名也罷。」

  「是你要指教嗎?」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要討解藥。」

  「七毒使君」笑道:「你為別人賣命不覺得上當了嗎?」

  「在下沒上當,倒是你把算盤錯打了。」

  「你的舉動確出谷主意料之外。」

  「在下可要出手了。」

  突然身子一轉,招化「笑指南天」,一劍刺向「七毒使君」咽喉。

  「七毒使君」身子也是一轉,雙掌交互連拍十三掌,動作之快令人難以看清。

  白玉騏但覺掌風冷得刺骨,勁道之猛不下佛門金剛掌。

  「七毒使君」是奉命行事,早已成竹在胸,連拍十三掌後身體不進反退,飄出五尺之外。

  白玉騏劍招連換,如影附形般趕了上去,指顧之間連出了十二劍。

  但見乳白色的光芒濛濛一片,方圓不下一丈,把「七毒使君」焦孟宇罩於劍幕中。

  「七毒使君」焦孟宇卻不還手,只是一味遊走,左問有避。

  幌眼間三十招已過,白玉騏的劍勢漸漸慢了下來。

  韋子玉旁觀者清,大聲道:「白世兄不可與他消耗時間,他在等你藥力發作。」

  「七毒使君」冷笑道:「韋兄高見焦某佩服,但卻為時已太晚了。」

  果然白玉騏的劍招越來越慢,「七毒使君」每出一招必然把他震得身形連幌。

  群雄睹狀心中大驚,現在他們都渴望白玉騏能夠戰勝「七毒使君」,這倒並不是他們怕白玉騏被殺,主要的是他們有自知之明,目下就是合他們四人之力只怕也不是「七毒使君」的敵手,因為藥力已漸漸擴大了。

  「七毒使君」邊打邊冷譏道:「白玉騏你當老夫不知道你的名字嗎?嘿嘿,我那身列武林六尊的師侄早不知對老夫提過多少遍,本來你早晚是要葬身『千絕谷』的,是以老夫並不想早置你於死地,但你太聰明了,你的智力竟然不在谷主之下,是以老夫不得不先除了你。」

  白玉騏俊臉已泛蒼白,但仍平淡的道:「二毒在千毒谷嗎?」

  「嗯,令生你只怕去不得了。」說著一掌向白玉騏當胸劈去。

  白玉騏這次沒有閃避,大喝一聲道:「為什麼去不得!」說著「金掌追魂」也應手而出,駭人的劍勢,帶起五尺長的芒尾向「七毒使君」掃去。

  「七毒使君」萬沒料到白玉騏已到強弩之末,尚能出此奇異厲害的招式,大駭之下,本能的右手一伸一縮打出一蓬毒針。

  但聽「叮叮……」請聲脆響,藍光如牛毛細雨四散飛射,中間卻夾著白玉騏一聲輕微的悶哼。

  乳蒙色的劍幕一斂,白玉騏的劍尖已指在「七毒使君」的咽喉。

  韋子玉縱身躍出,出手點了「七毒使君」的「七坎」、「肩並」兩穴,冷笑道:「焦兄,兄弟等解藥已等了很久了。」

  「七毒使君」陰笑道:「韋兄好快的動作,使兄弟想跑都跑不了。」

  韋子玉笑道:「焦兄,你該知道你的生死握在誰手中。」

  「但願還不操在韋兄手中。」

  白玉驗道:「閣下該履行諾言了。」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當然,但白兄中了老夫一根『斷魂針』不在諾言之內。」

  白玉騏面色一凜,問道:「在下能支持多久?」

  「不出二天必然毒發身死,只有服了老夫的另一種解藥,勉可支持百日,不過不在我們的誓言之內。」

  白玉騏笑道:「閣下生命操在白某手中,只怕在下要的是真解藥了。」

  「七毒使君」笑道:「百日之毒就是老夫身上唯一有的真解藥,但若老夫不告訴你服用之法,你殺了老夫又有何用?」

  上清真人大聲道:「這是你們問的事,以後再談不遲,快拿出我們的解藥來。」

  白玉騏冷笑道:「道長剛才為什麼不發狠?」

  「因為老命比小命值錢得多呀。」「七毒使君」諷刺道。

  上清真人頓時惱羞成怒,吼道:「道爺劈了你們。」

  韋子玉冷笑道:「道長,在場的人不止你一個。」

  「七毒使君」焦盂宇冷笑道:「要劈老夫不難,似要陪葬的只怕也不少。」說罷又轉對白玉騏說道:「老夫倒有一個兩全之策。」

  「說說看。」

  「七毒使君」焦盂宇道:「只怕你不願意聽。」

  上清真人怒道:「你們到底要談多久。」

  「七毒使君」冷笑道:「耽誤不了你的命就是。」

  白玉騏道:「你先說說看,接不接受是在下的事。」

  「七毒使君」道:「老夫告訴你『百日之毒』的服法,你擔保老夫性命無憂。」

  「閣下也怕死。」

  「七毒使君」道:「不錯。」

  白玉騏鄭重問道:「到千毒谷需要幾日?」

  「二十天。」

  白玉騏仰頭看著天邊一朵浮雲,星眸中映出一絲蒼涼的光芒,良久良久才收回目光,淡然道:「一百天夠了,在下答應你。」

  「好,老夫信任你。」

  「七毒使君」目光掃過群雄臉上,但見個個臉上隱含殺氣,不由心中暗自發出一聲冷笑,坦然伸手入懷,摸出三個綠色小瓶,辨認一下,打開其中一瓶,倒出一粒遞與白玉騏,又分別倒了十幾粒給在場十幾人。

  群雄接過藥丸,但卻不止目服下。

  韋子玉冷冷道:「焦兄如何使兄弟信得過呢?」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不信不要服。」

  韋子玉笑道:「焦兄別忘了,兄弟已得到解藥了,盡可殺死你再服下去。」

  「七毒使君」臉色一變,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著。

  韋子王哈哈一笑道:「兄弟信得過焦兄。」把藥服人口中。

  其他群雄見韋子玉服下解藥,也都相繼服下。

  突然,群雄除白玉騏外,都紛紛癱瘓地上。

  韋子玉冷笑道:「韋子玉今天算是落入你老匹夫的圈套中了!」

  白玉騏掃目一看,不由面色一寒,兩道冷電的目光突然射在「七毒使君」臉上。

  「七毒使君」神色自若的道:「古詔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各位心中早已埋下殺焦某之意,焦某為了自身的安全只得暫時令諸位稍坐一刻,諸位不妨運氣一試,看『子午斷魂霧』之毒解了沒有。」

  不大工夫,天光魔冷冷道:「焦孟宇,這筆帳老夫有生之年必定要算還。」

  「七毒使君」冷笑道:「『千毒谷』隨時隨地恭迎諸位光臨,喏,白世兄,這是解『百日之毒』的藥丸。」說著伸手遞過一粒紅色藥丸。

  白玉騏接過服下道:「百日之毒服下後身上有何感覺。」順手把臂上的毒針拔去。

  「此毒百日發作身亡,發作前自身毫無感覺。」

  白玉騏回劍入鞘道:「多久見效。」

  「你運功一試便知。」

  白玉騏運功一試,果然氣血暢通如前,當即道:「我該放了你了。」

  血影魔怒道:「白玉騏你當真要放他!」

  白玉騏冷然道:「白某有言在先。」

  天光魔冷笑道:「你卻忘了他的陰險了。」

  「但他敗後並未食言。」

  「七毒使君」冷笑道:「可惜閣下爬不起來是嗎?」

  天、血影二魔同道:「焦兄對了。」

  韋子玉道:「白世兄,你自身的毒呢?」

  白玉騏淡然道:「那是在下的事,不勞前輩操心。」即伸手拍活了「七毒使君」焦孟字被制的穴道。

  「七毒使君」焦孟宇活動了一下,舉步向群雄邁去。

  白玉騏冷喝道:「閣下意又何為?」

  「七毒使君」冷笑道:「日下你我誰也不欠誰的,老夫自然有行動的自由。」

  白玉騏手握劍把,冷笑道:「不錯,但如你要對他們有所不利,別忘了白某功力已復,舉手投足之間,立可制你於死地。」

  「七毒使君」焦孟宇心頭一凜,暗道:「此言不假。」

  口中卻冷笑道:「老夫要做什麼諒你還管不了,只是老夫不能失信於人罷了。」

  白玉騏冷笑道:「閣下請吧!」

  「七毒使君」環顧群雄一眼,冷笑道:「老夫在千絕谷中隨時候駕。」轉對白玉騏道:「希望你珍惜這一百天,哈哈……千絕谷中老夫為你準備棺木,以報你我相識一場。」轉身下山而去。

  白玉騏星眸望著天際,心中卻不知茫然想些什麼?

  驀地……

  上清真人冷冷道:「白玉騏,你我尚未見真章。」

  白玉騏淡然道:「白某希望你自量些吧!」

  「什麼!你以為老夫打不過你?」

  白玉騏猛然轉過頭來,兩道如電的利光射在上清真人臉上,冷森森的道:「你自以為呢?」

  上清真人不自主的退了一步,突然覺得這樣太過丟人,又跨上兩步,大喝道:「老夫不知道,接招!」一招「劍底翻雲」向白玉騏推去。

  白玉騏靜立不動,右手揮處,「天光血影」把上清真人的寶劍盪開,左手呼的拍出一掌,猛烈的掌風真把上清真人逼退五尺。

  驀地——

  連聲怒喝:「白玉騏休狂,老夫會會你。」

  幾乎是在上清真人揉身再上的同時,天光、血影二魔已同時攻了上來。

  白玉騏玉劍連演「月落星沉」「碧海連天」分以三個方向攻向三人,快如電光石火,使人看得眼花撩亂。

  三人武功雖然了得,但仍不免被逼後退三尺。

  這時武當派的五六個高手也都圍了上來,把四人團團圍於核心,個個臉泛煞氣,躍躍欲動。

  「地絕」韋清嵐劍眉一皺,道:「三個絕世高手竟然戰他不下。」

  「他們就要落敗了,此子的武功令人望而生畏。」

  這時激鬥中的白玉騏冷冷道:「上清真人,白某之所以一再相讓,乃是看你已經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成名不易,不忍讓你晚年失意,至於武當三清乃是江湖敗類,萬死不能贖其罪,你身為武當僅存長老,自己已有失察之罪,你還有何顏說報仇?至於你們二人,白某不是不忍傷害你們,乃是想再以單身雙劍會會洪荒九魔而已,是以不願你們受傷,你們應知進退才對。」

  上清真人吼道:「好堂皇的話,居然教訓起老夫來了,可惜貧道信不過你。」

  天光、血影二魔同聲道:「白玉騏,空口說白話駭不倒別人,儘管拿出些真才實學。」

  「地絕」韋清嵐道:「單身雙劍會洪荒九魔?」

  韋子玉慨歎道:「唉!看來他是真的不把生死看在眼裡了?」

  「他會勝得了嗎?」

  「很難說。」

  驀地!

  鬥場中暴起一聲清叱,嘶嘶銳嘯聲使人聽了膽戰心驚。

  韋子玉駭然道:「馭劍之術。」

  「什麼?」

  連聲驚喝,二魔與上清真人,紛紛躍退八尺,每人胸前都被劃了一個十字,山風過處衣片隨風飄舞,深度恰達肌膚。

  但三人竟似毫無所覺,只楞楞的站在就地。

  白玉騏俊臉上一片冷漠,玉劍已人劍鞘。

  五六個武當高手也都驚得發呆。

  良久良久,上清真人沉重的歎了口氣道:「貧道輸了,而且輸得口服心服,但可惋惜的是你沒有殺了我,也許這就是你狠心的地方。「隨手拋去金劍,轉身對五六個道士道:」你們先回去吧,今後本派弟子人人需謹遵祖師訓諭,不得招搖生事,違者從重議處,掌門人由道緣擔任,去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0:14

  道綠揖首道:「師伯何不一起回來?」

  「觀中有我已多,無我恰好,去吧,去吧。」

  五六個道士竟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

  白玉騏冷漠的掃了眾人一眼,轉身向山下邁去,隨口吟道:

  「為人不可不回頭。名利英雄有日休。

  千種情懷千種恨。一分榮辱一分憂。

  紅塵大廈中年計。白骨荒郊一土丘。

  開口對人向借問。為誰不了為誰愁。」

  聲音高昂,但卻有無比的蒼涼,似乎在傾出他內心的落漠,也似乎在歎息他人生遭遇的淒涼。

  隨著漸遠的身影,聲音愈來愈弱,直到聽不到,但群雄耳中卻反覆響著那淒涼的聲音。

  上清真人也淒涼的道:「是的,名利英雄有日休……為誰不了為誰愁,哈哈……為誰不了為誰愁。」一連幾個縱躍,向山後奔去,眨眼消失不見。

  「地絕」韋清嵐歎道:「這似乎是他的心聲。」

  韋子玉道:「這是他的孤單身世。」

  「英雄的心是寂寞的,爹,我想跟他一起去『千絕谷』。」

  韋子玉道:「他已抱了必死之心,嵐兒,你呢?」

  「地絕」韋清嵐開朗的笑道:「我見機行事,爹,我去了。」話落向白玉騏的方向追去。

  武當群雄相繼下山而去,緊接著天光、血影二魔也相繼而去,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不知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

  韋子玉喃喃道:「為誰不了為誰愁……」

  韋清嵐下得山坡,不久即見白玉騏正在加快速度向山下奔去,「地絕」韋清嵐不由微微猶疑了一下,他雖然與白玉騏相處不久,但卻由每次的敵對的場面中知道白玉騏個性十分剛毅,是以他深知,如果直言相助,必然被白玉騏拒絕,是以略為猶疑了一下,他乃十分聰明之人,當下略一思索便已有了對策,當即大聲叫道:「白兄請等一下,小弟有話說。」

  白玉騏聞言止住前衝的身形,緩緩轉過身來,如電的目光射在正向身前奔來的「地絕」韋清嵐臉上,默默運功戒備,但未發一言。

  「地絕」韋清嵐奔到白玉騏前面八尺左右停住,坦誠的笑問道:「白兄意欲何往?」

  白玉騏淡然道:「兄台不覺管得太多了麼?」

  「地絕」韋清嵐絲毫不介意,仍然坦誠的笑道:「假使兄弟猜得不錯的話,白兄此去必然是往千毒谷找那位列武林六尊的雙毒。」他說得十分自信,但卻不提白玉騏是往千毒谷取百日之毒的解藥。

  白玉騏毫不動容的道:「兄台何不說在下去取解藥?」

  「地絕」韋清嵐笑著搖頭道:「解藥對白兄來說似乎並不比找雙毒重要,兄弟並不太懂得詩詞,但由白兄離開時所吟的那首詩中,兄弟敢斷言你已不把生死看做一回事了,『為誰不了為誰愁』兄台的確所不了的,是武林六尊尚有二人未死,只要此二人一死,吾兄就沒有什磨不了的事了,對嗎?」

  白玉騏聽得心頭一震,心說:「此人好聰明。」那戒備之心也跟著更明顯,當下冷冷道:「兄台很聰明絕頂,所言的確也一點沒錯,但不知兄台替兄弟把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楚是何居心?」

  「地絕」韋清嵐笑道:「沒有什麼居心,我祗是以為兄台不了的事似乎還不止此?」

  白玉騏諷刺的道:「兄台既然有過人的才智何妨也一併來分析一下。」

  「地絕」韋清嵐並不在意,仍然笑道:「不知兄台將來如何安排那些紅粉知己?」

  這正是白玉騏心中無法排遣的事情,也是他最煩惱的事,如今一旦被「地絕」韋清嵐提出,一時之間千頭萬緒,不知要怎樣回答才好,一股莫名的煩惱,頓時化作一股怒火,全發洩在「地絕」韋清嵐身上,冷冷的道:「兄台管的事不嫌太多了嗎?別忘了在下與你是站在不能兩立的地位。」

  「地絕」韋清嵐已對白玉騏產生了一種崇敬與同情的複雜心理,是以任憑白玉騏如何折辱卻仍毫不介意,當下只搖搖頭笑道:「你我相處的地位,現在談之兄弟尚認為太早了些,假使兄台不認為與兄弟在一起有危險的話,兄弟倒想與吾兄結伴到千毒谷一行。」言下之意顯然是說如果你白玉騏怕了我的話那倒大可以不必。

  白玉騏個性何等剛強,聞言不由冷笑道:「白玉騏自出道以來倒未脫過危險二字,如能多歷幾次危險,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咱們走吧!」話落轉身行去。

  「地絕」韋清嵐微微一笑,與白玉騏並肩而行。

  太陽已近西山,山谷中飛騰著一白一藍兩條人影,行動之快恰如一縷輕煙。

  行行復行行不覺已過了五天,這五天來白玉騏的心情是越來越平靜,他似乎已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在他心中唯意思慮的就是如何找到雙毒報得親仇,至於那些紅粉知己,已盡可能的在促使自己趕快忘記掉,並且,另一個想法就是在他找到雙毒之前盡可能的不再與她們見面。

  「地絕」韋清嵐已不多說那些勸解的話了,不過,他心中總是在想要用什麼方法打動白玉騏的生機。

  這一天,兩人已走到雲霧山,這裡距千毒谷尚有兩山之隔,不過,在山中卻可以展開輕功趕路,是以在時間上卻要節省了很多。

  中午時分兩人已到了插天崖下,但見危巖絕壁,屹立如削,而插天崖方圓不下數百里如繞道而行勢必要多花一天的時間,是以兩人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白玉騏打量了一下山勢,見崖壁雖然平滑,但仍有可供借腳之處,當下回頭看了「地絕」韋清嵐一眼。

  「地絕」韋清嵐何等聰敏,見狀笑道:「白兄欲翻此插天崖而過,這樣可以減少不少冤枉路,小弟亦甚贊……咦!那是什麼?」說著用手指著一處距地約五十丈的突石上,只見那突石上插著一根黑色的旗子,正自迎風飄揚中。

  原來「地絕」韋清嵐在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打量著四周的形勢,覓找可以借腳登上的地方,打量到突石上也就自然而然的發現了那支黑旗,只是距離太遠了又不大,加之隨風飄動下是以一時間也看不清旗上是什麼東西。

  白玉騏順著韋清嵐手指的地方看去,劍眉不由一皺,緩緩道:「是一面黑旗,旗上面繡著兩根白骨……。」

  「地絕」韋清嵐面色登時一緊,這時他也看清了黑旗上那兩根刺眼的骷髏白骨了,不由自主的驚道:「枯骨旗!」

  白玉騏並不知道「枯骨旗」表示些什麼,但他由「地絕」韋清嵐的語氣中可以斷定此旗必然代表著什麼恐怖人物,當下冷冷的道:「在下已決定過此插天崖,兄台大可隨便。」

  「地絕」韋清嵐劍眉一皴,當下不由微微發怒,心說:「韋某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白玉豈你也太小覷於我了。」

  思念間不由大笑道:「兄弟甚佩服自兄的勇氣,但此『枯骨旗』早在六十年前已被江湖上認為是奪命催魂的標記了,為江湖武林所畏懼,小弟雖未親身見過,但想來此旗之能震懾人心奪人魂魄決非無因,怕與不怕是另外一回事,但臨事卻不能沒有戒備之心,小弟直言並非敢教訓白兄還請見諒。」話落不等白玉騏答話首先向崖上奔去。

  白玉騏不由一楞,心中暗自奇怪道:「此人近幾天所為怎麼處處與過去大相逕庭呢?莫非他另有什麼圖謀不成?」想到圖謀,白玉騏心中不由發出一聲冷笑,起身追去。

  這時韋清嵐已登上近二十丈了,白玉騏腳下加勁,僅四五個起落已到「地絕」韋清嵐身後了,但卻並不趕上去。

  眨眼間兩人已同時落在那塊突起的崖石上,白玉騏信手拈起那根黑旗,只見旗桿是鋼製的,旗面是黑綢的,那兩根白骨,則好像是什麼染製成的,近看隱隱發出綠光,想必在黑夜之中此旗亦能為人所見。

  白玉騏將旗插回,反身又向上登去,這次是白玉騏在前,韋清嵐在後,約在一百五十丈左右,又有一塊突起的巨石,上面依舊有一支黑旗,好像這旗子的主人是專為他倆插的一般。

  「地絕」韋清嵐心中微微有些錯愕,略一沉思,向左面飄去,白玉騏微微一怔,心說:「放著直路不走,為什麼走偏路呢?」但他再一想,不由恍然大悟,心中暗道道:「他的心思好慎密。」起身追去。

  但是,當他們再登上得一塊巨石時,上面豁然又插著一支黑旗,「地絕」韋清嵐俊臉一緊,對白玉騏道:「看來他們是衝著我倆來的了。」

  白玉騏冷然道:「你是說他們的旗子是剛插上去的嗎?」

  「地絕」韋清嵐道:「兄弟認為確是如此,因為他們最初並不知道咱們是走左方或右方。」

  「難道他們不會先在每一塊巨石上插上嗎?」

  「地絕」韋清嵐笑道:「白兄說得也是,但據兄弟所知,『枯骨旗』天下僅有五根,如今我們已發現三根,他們是不可能每塊巨石上全插上的。」

  白玉騏心頭怦然一動,心說:「此人若能在我們臨時改變行動之前把旗子插上而不為人所見,其輕功豈不已達駭人聽聞的境界了。」心中雖然在想,但卻不形諸於色,轉首向「地絕」韋清嵐道:「依兄台之見呢?」

  「地絕」韋清嵐道:「依小弟之見,反正他們是衝著你我而來,我們也就不必再躲藏了,乾脆就直衝上去與他們決一死戰算了。」

  「兄台以為他們會如此輕易的讓我們闖上崖去嗎?」

  「地絕」韋清嵐一皺劍眉道:「現在距崖頂大約尚有兩百餘丈,他們要打也要在五十丈左右的地方,我們何妨先衝上一段再說。」

  白玉騏點點頭,起身而去,這次他們已先有決定,是以再衝上百丈雖然又發現了一面黑旗,但兩人卻並未停身。

  插天崖已然在望,距崖頂工十丈處又有一塊突起的大石頭,白玉騏身在空中突聽頭上傳來一陣「臘臘」破風之聲,白玉騏本能的抬頭一看,一溜黑光噗的一聲插於巨石之中,白玉騏也恰在此時落於石上。

  白玉騏將黑旗拔出,仰臉冷笑道:「朋友,我道閣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也不過乘人說話的時間暗作手腳而已,如果此崖再高百丈,閣下豈不已顯了原形。」

  這時「地絕」韋清嵐也已躍落白玉騏身邊,白玉騏的話自然也全聽到了,他那雙星眸也不由向崖上打量。驀地……

  崖上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小子你別以為了不起,若非在下有意留下這一手,哼哼!只怕你們還蒙在鼓裡呢!」隨著話聲崖上出現一個黑衣人,他不但全身穿黑,就是連臉部也都用黑布蒙著,除了那雙炯炯發光的眼睛露在外面以外,其他的一無所見,但由那說話的聲音來判斷,此人年齡當在六旬以上。

  「地絕」韋清嵐冷笑一聲道:「閣下此時在崖上現身莫非是想來個居高臨下,乘人之危!」

  黑衣人陰森森的道:「韋清嵐你少耍花槍,在下如果想乘人之危,又豈是你三言兩語能改變得了在下初衷?」

  「地絕」韋清嵐笑道:「閣下認得在下,在下卻無法看清閣下廬山真面目,在下妄言一句,莫非閻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黑衣蒙面人聞言怒道:「就憑你這句話,在下就容不得你。」

  「地絕」韋清嵐大笑道:「閣下容不得在下,早已在預料之中,但如果在平地你我公平交手,韋某倒不相信誰容不得誰,但在此時在下確信閣下可以輕而易舉的置我等於死地。」

  黑衣蒙面人發出一聲狂笑道:「韋清嵐,你那點基業在下瞭如指掌,就是在平地在下也有十成把握置你於死地,但是……」

  「地絕」韋清嵐深怕他改變主意,未等他說完立刻接口道:「但是現在出手不是省時省力得多,是嗎?」

  那人冷笑連連,震聲:「你很聰明,不過這次你卻沒有猜對。」

  「那閣下是要讓我倆上去再解決了?」

  那人眼中透出一絲狠毒的光芒,冷笑道:「不錯。」

  白玉騏冷冷道:「閣下言而有信嗎?」

  那人冷冷道:「在下沒有欺你的必要,反正今天你們也別想活著離開這插天崖了。」

  白玉騏冷笑道:「那也未必。」起身欲上。

  「地絕」韋清嵐突然拉住白玉騏道:「白兄且慢。」轉頭對黑衣蒙面人道:「閣下站在我倆必經之地不知是何用意?」

  白玉騏心頭一震,心中暗自佩服道:「此人年紀輕輕,心計卻如此之多,難怪能闖出「地絕」的雅號!」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那你要在下站在那裡。」

  「地絕」韋清嵐笑道:「當然要有一段足夠的距離能確保我倆可以安然渡上崖頂。」

  黑衣人冷笑道:「你考慮得很周到。」轉身向崖內走去。

  「且慢!」「地絕」韋清嵐突然大叫道:「你站在裡面我等看不見,那豈不比站在邊上更方便得多?」

  黑衣蒙面人心頭猛然一震,目中射出兩縷奇光,緩緩轉過身來道:「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地絕」韋清嵐大笑道:「閣下如有什麼好的計劃大可以此時進行,如果沒有的話,請沿著崖緣向左走出一百丈。」

  黑衣蒙面人怒道:「在下豈是任人擺佈的嗎?」

  地絕韋清嵐笑道:「這並非擺佈,而是公平交易,閣下在平地行一百丈,在下二人登高五十丈,那時就是交起手來也是公平,如果合下認為這樣沒有多大把握的話,那就大可以不必挪動。」

  黑衣蒙面人怒喝一聲道:「韋清嵐等你上得崖來在下定將你碎屍萬段。」話落向左面走去,韋清嵐盯著那黑衣蒙面人,一面對白玉騏道:「白兄,我看崖上決不會僅此一人,說不定就在我們的正上方此時正有一大批人在那兒等著呢?俗語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待會上去的時候最好有兵刃戒備才好。」

  白玉騏此時對「地絕」韋清嵐的看法已不再像先前那麼壞了,聞言點頭一笑說道:「韋兄說得甚是。」

  「地絕」韋清嵐目往那黑衣蒙面人,見他已走出將近百丈隨道:「不要走了,夠了夠了!」從身上摸出一把蜂尾針,對白玉騏道:「白兄請讓小弟先上,小弟的蜂尾針可供開路之用。」

  白玉騏道:「在下先上也是一樣!」

  「白兄莫非信不過在下?」

  白玉騏笑道:「信不過的話在下應該讓你先走,現在時間已無多了,你我並肩上好了。」

  「地絕」韋清嵐深知白玉騏的個性,當下只好點頭,與白玉騏並肩向上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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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闖蕩江湖掃瞄,張丹楓ocr,闖蕩江湖獨家連載第十九章服毒救眾

  「地絕」韋清嵐問道:「爹,我們幫誰?」韋子玉笑道:「你看呢?」

  「地絕」韋清嵐鄭重的道:「白玉騏是個英雄。」

  「爹亦有此看法,但我們幫不了他了……」

  韋清嵐一怔道:「為什麼呢?」

  韋子玉道:「哀莫大於心死,白玉騏表面雖然剛強無比,猶如一個英雄,但其內心卻靜如止水,江湖名利似乎早已不放在心中了,我們能幫的只是他的外表,卻幫不了他的心。」

  韋清嵐似懂非懂的看著韋子玉。

  韋子玉一笑道:「這是很容易看出來的,以他那種年齡,看來是不會比你大的,但他對人對事的那份平靜淡漠卻儼然像一個得道高僧,爹爹我雖然不知他還有多少恩怨未了,但卻可以看出他只是在還這些恩怨而已,唉!他的才智令人見而生畏,但他的冷漠之心卻又令人見而婉惜。」

  「爹!你可有意挽救他嗎?」

  韋子玉搖搖頭,笑道:「我不能這樣做,你知道為什麼嗎?」一頓又道:「他如有稱雄武林之心,不出五年必能如願以償,那時我們一旱家堡在江湖上還有立足之地嗎?」

  「地絕」韋清嵐低頭沉思一陣道:「過去我也很嫉恨他,但不知為什麼我現在反而不恨他了。」

  韋子玉笑笑道:「道理很簡單,過去你是把他看成同輩中的人,你見他才智俱佳,心中自然會生起一種嫉妒之心,但是,多日以後,你發現他除了了卻自身的恩怨之外,並無爭雄之心後,那畏懼之心自然就消失,畏懼之心一失,你更發現他有更多過人之處,也有更多值得人同情之處,因此這時你不但不會恨他,相反的,卻會同情於他。」

  「但他並不接受任何人的給予。」

  「是的,我想他是不會接受的,你不是說他是個英雄嗎?英雄的心永遠是寂寞淒涼的。」

  一陣微風過處,傳來一陣淡淡的幽香。

  鬥場中的三個人這時依舊未能把白玉騏逼落下風,相反的,白玉騏玉劍在握,每出一招必把三人迫退數步,甚至數丈。

  場外橫看著武當三清的三具屍體,血已凝成黑色,看起來格外顯得慘烈淒涼。

  幽香時斷時續,令人嗅之有淘然欲醉之感,但鬥場四人正在作殊死之爭,場外之人也被那奇奧的招式引開了那注意力,是以無人追察幽香的來處。

  驀地:

  白玉騏一聲清叱,身體暴射而起,但卻出人意料外的,他身體才升了三四丈就驟然降了下來,手中玉劍也未出招。

  地上三人見白玉騏上升的身子驟然下降,本能的爭先出手,但卻出人意料之外的緩慢。

  韋子玉不由自主的咦了一聲,自語道:「這怎麼搞的?」

  「地絕」韋清嵐道:「他們難道真力用竭了。」

  微風過處又送來一陣幽香。

  突然——

  韋子玉大喝一聲:「住手。」聲如春雷乍展,使激戰中的三人不自主的停手分開。

  韋子玉冷冷道:「我們受人暗算了。」

  「誰?」三人同時奇怪的問道。

  白玉騏卻默然不語,俊臉上平靜的猶如一泓水。

  「哈哈……就是老夫。」

  巨石之後緩緩走出一個黑衣老者,只見他黑如鍋底的臉上皺紋密佈,雙目深陷,目光呈淡綠色,全身上下看起來沒有四兩肉,年紀的在七旬上下。

  上清真人怒喝一聲道:「吠!又是你這老毒物乘人之危。」舉掌就要劈去。

  「慢著!老牛鼻子你先別發狠,假使你功力末減之前或許可與我打個你死我活,但是現在可不行了。」

  上清真人怒道:「區區一點毒煙還難不了我上清真人,哼哼……」心中卻暗忖道:「七毒使君」焦孟宇以毒聞名,他身上毒藥無一不是絕毒之物,看來他言下決非欺人之談,倒是想個什麼法子把解藥弄到手。

  「七毒使君」焦孟宇陰笑道:「各位不妨運氣一試,看焦某是否故作驚人之談,喂,老牛鼻子你別擔心,焦某既然現身就是要給你們解藥的,不過……」

  韋子玉大笑道:「焦兄毒煙果然甚烈,韋兄甚信焦兄會給解藥,不過……」

  「韋兄也有什麼話沒說完似的。」

  「彼此,彼此。」

  天光魔聲厲內荏的道:「焦兄既然要給解藥,為什麼故意拖延時間,莫非焦兄另有企圖。」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兄台急什麼?焦某知道人命關天豈敢大意,只是話沒說完而已。」

  白玉騏冷漠的道:「假使在下把你殺了,解藥就垂手可得了。」語調說得十分平靜,似乎此事與他自身毫無關係。

  「七毒使君」一怔,冷冷道:「你自信有此能耐那是再好不過,焦某要的也是這句話,誰能勝得了焦某一招半式,焦某立刻擲下解藥。」

  韋子玉大笑道:「這是『千絕谷』中毒王『百毒尊者』的妙計吧?」

  「七毒使君」陰沉沉的笑道:「韋兄明察秋毫,焦某何需否認,『子午斷魂霧』中者子不過午,要取解藥否,各位可要早下決定,否則多一分時間少一分功力,那時可別怪焦某不夠交情。」

  天光魔罵道:「老匹夫,你既然早已下毒想必自有必勝把握,那又何必假慷慨。」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只怪你沒有早發覺,誰先指教兄弟幾招?」

  此時群雄竟然都默默無語,因為他們心裡都明白,若憑真才實學,在各人未中毒前,都不會把「七毒使君」放在心上,但此時身已中毒,自知功力大打折扣,實在誰也沒有把握勝得了「七毒使君」焦孟宇。

  再者群雄互相猜疑,勾心問角,誰也不想冒生命之險去救活大家,是以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血影魔笑笑道:「韋兄適才未動真力,想必有戰勝把握?」

  韋子玉冷笑道:「韋子玉以父子二人之命奉陪話位,諸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上清真人冷笑道:「人稱韋子玉奸險無倫,如今看來果然名不虛傳。」

  韋子玉報以冷冷一笑,反駁道:「道長得道高人,想必早已把生死看穿了,韋某少未學僧壯未學道,怕死在所難免人望道長見諒一二是幸。」上清真人立刻被駁得啞口無言,因為他也同樣珍惜著自己的生命不敢出手。

  白玉騏緩氣走到「七毒使君」身前五尺處,冷笑道:「你說話可算數?」

  「七毒使君」冷笑道:「恕老夫眼拙不認識世兄。」

  白玉騏淡然道:「末學後進不通名也罷。」

  「是你要指教嗎?」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要討解藥。」

  「七毒使君」笑道:「你為別人賣命不覺得上當了嗎?」

  「在下沒上當,倒是你把算盤錯打了。」

  「你的舉動確出谷主意料之外。」

  「在下可要出手了。」

  突然身子一轉,招化「笑指南天」,一劍刺向「七毒使君」咽喉。

  「七毒使君」身子也是一轉,雙掌交互連拍十三掌,動作之快令人難以看清。

  白玉騏但覺掌風冷得刺骨,勁道之猛不下佛門金剛掌。

  「七毒使君」是奉命行事,早已成竹在胸,連拍十三掌後身體不進反退,飄出五尺之外。

  白玉騏劍招連換,如影附形般趕了上去,指顧之間連出了十二劍。

  但見乳白色的光芒濛濛一片,方圓不下一丈,把「七毒使君」焦孟宇罩於劍幕中。

  「七毒使君」焦孟宇卻不還手,只是一味遊走,左問有避。

  幌眼間三十招已過,白玉騏的劍勢漸漸慢了下來。

  韋子玉旁觀者清,大聲道:「白世兄不可與他消耗時間,他在等你藥力發作。」

  「七毒使君」冷笑道:「韋兄高見焦某佩服,但卻為時已太晚了。」

  果然白玉騏的劍招越來越慢,「七毒使君」每出一招必然把他震得身形連幌。

  群雄睹狀心中大驚,現在他們都渴望白玉騏能夠戰勝「七毒使君」,這倒並不是他們怕白玉騏被殺,主要的是他們有自知之明,目下就是合他們四人之力只怕也不是「七毒使君」的敵手,因為藥力已漸漸擴大了。

  「七毒使君」邊打邊冷譏道:「白玉騏你當老夫不知道你的名字嗎?嘿嘿,我那身列武林六尊的師侄早不知對老夫提過多少遍,本來你早晚是要葬身『千絕谷』的,是以老夫並不想早置你於死地,但你太聰明了,你的智力竟然不在谷主之下,是以老夫不得不先除了你。」

  白玉騏俊臉已泛蒼白,但仍平淡的道:「二毒在千毒谷嗎?」

  「嗯,令生你只怕去不得了。」說著一掌向白玉騏當胸劈去。

  白玉騏這次沒有閃避,大喝一聲道:「為什麼去不得!」說著「金掌追魂」也應手而出,駭人的劍勢,帶起五尺長的芒尾向「七毒使君」掃去。

  「七毒使君」萬沒料到白玉騏已到強弩之末,尚能出此奇異厲害的招式,大駭之下,本能的右手一伸一縮打出一蓬毒針。

  但聽「叮叮……」請聲脆響,藍光如牛毛細雨四散飛射,中間卻夾著白玉騏一聲輕微的悶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0:39

  乳蒙色的劍幕一斂,白玉騏的劍尖已指在「七毒使君」的咽喉。

  韋子玉縱身躍出,出手點了「七毒使君」的「七坎」、「肩並」兩穴,冷笑道:「焦兄,兄弟等解藥已等了很久了。」

  「七毒使君」陰笑道:「韋兄好快的動作,使兄弟想跑都跑不了。」

  韋子玉笑道:「焦兄,你該知道你的生死握在誰手中。」

  「但願還不操在韋兄手中。」

  白玉驗道:「閣下該履行諾言了。」

  「七毒使君」焦孟宇笑道:「當然,但白兄中了老夫一根『斷魂針』不在諾言之內。」

  白玉騏面色一凜,問道:「在下能支持多久?」

  「不出二天必然毒發身死,只有服了老夫的另一種解藥,勉可支持百日,不過不在我們的誓言之內。」

  白玉騏笑道:「閣下生命操在白某手中,只怕在下要的是真解藥了。」

  「七毒使君」笑道:「百日之毒就是老夫身上唯一有的真解藥,但若老夫不告訴你服用之法,你殺了老夫又有何用?」

  上清真人大聲道:「這是你們問的事,以後再談不遲,快拿出我們的解藥來。」

  白玉騏冷笑道:「道長剛才為什麼不發狠?」

  「因為老命比小命值錢得多呀。」「七毒使君」諷刺道。

  上清真人頓時惱羞成怒,吼道:「道爺劈了你們。」

  韋子玉冷笑道:「道長,在場的人不止你一個。」

  「七毒使君」焦盂宇冷笑道:「要劈老夫不難,似要陪葬的只怕也不少。」說罷又轉對白玉騏說道:「老夫倒有一個兩全之策。」

  「說說看。」

  「七毒使君」焦盂宇道:「只怕你不願意聽。」

  上清真人怒道:「你們到底要談多久。」

  「七毒使君」冷笑道:「耽誤不了你的命就是。」

  白玉騏道:「你先說說看,接不接受是在下的事。」

  「七毒使君」道:「老夫告訴你『百日之毒』的服法,你擔保老夫性命無憂。」

  「閣下也怕死。」

  「七毒使君」道:「不錯。」

  白玉騏鄭重問道:「到千毒谷需要幾日?」

  「二十天。」

  白玉騏仰頭看著天邊一朵浮雲,星眸中映出一絲蒼涼的光芒,良久良久才收回目光,淡然道:「一百天夠了,在下答應你。」

  「好,老夫信任你。」

  「七毒使君」目光掃過群雄臉上,但見個個臉上隱含殺氣,不由心中暗自發出一聲冷笑,坦然伸手入懷,摸出三個綠色小瓶,辨認一下,打開其中一瓶,倒出一粒遞與白玉騏,又分別倒了十幾粒給在場十幾人。

  群雄接過藥丸,但卻不止目服下。

  韋子玉冷冷道:「焦兄如何使兄弟信得過呢?」

  「七毒使君」焦孟宇冷笑道:「不信不要服。」

  韋子玉笑道:「焦兄別忘了,兄弟已得到解藥了,盡可殺死你再服下去。」

  「七毒使君」臉色一變,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一著。

  韋子王哈哈一笑道:「兄弟信得過焦兄。」把藥服人口中。

  其他群雄見韋子玉服下解藥,也都相繼服下。

  突然,群雄除白玉騏外,都紛紛癱瘓地上。

  韋子玉冷笑道:「韋子玉今天算是落入你老匹夫的圈套中了!」

  白玉騏掃目一看,不由面色一寒,兩道冷電的目光突然射在「七毒使君」臉上。

  「七毒使君」神色自若的道:「古詔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各位心中早已埋下殺焦某之意,焦某為了自身的安全只得暫時令諸位稍坐一刻,諸位不妨運氣一試,看『子午斷魂霧』之毒解了沒有。」

  不大工夫,天光魔冷冷道:「焦孟宇,這筆帳老夫有生之年必定要算還。」

  「七毒使君」冷笑道:「『千毒谷』隨時隨地恭迎諸位光臨,喏,白世兄,這是解『百日之毒』的藥丸。」說著伸手遞過一粒紅色藥丸。

  白玉騏接過服下道:「百日之毒服下後身上有何感覺。」順手把臂上的毒針拔去。

  「此毒百日發作身亡,發作前自身毫無感覺。」

  白玉騏回劍入鞘道:「多久見效。」

  「你運功一試便知。」

  白玉騏運功一試,果然氣血暢通如前,當即道:「我該放了你了。」

  血影魔怒道:「白玉騏你當真要放他!」

  白玉騏冷然道:「白某有言在先。」

  天光魔冷笑道:「你卻忘了他的陰險了。」

  「但他敗後並未食言。」

  「七毒使君」冷笑道:「可惜閣下爬不起來是嗎?」

  天、血影二魔同道:「焦兄對了。」

  韋子玉道:「白世兄,你自身的毒呢?」

  白玉騏淡然道:「那是在下的事,不勞前輩操心。」即伸手拍活了「七毒使君」焦孟字被制的穴道。

  「七毒使君」焦孟宇活動了一下,舉步向群雄邁去。

  白玉騏冷喝道:「閣下意又何為?」

  「七毒使君」冷笑道:「日下你我誰也不欠誰的,老夫自然有行動的自由。」

  白玉騏手握劍把,冷笑道:「不錯,但如你要對他們有所不利,別忘了白某功力已復,舉手投足之間,立可制你於死地。」

  「七毒使君」焦孟宇心頭一凜,暗道:「此言不假。」

  口中卻冷笑道:「老夫要做什麼諒你還管不了,只是老夫不能失信於人罷了。」

  白玉騏冷笑道:「閣下請吧!」

  「七毒使君」環顧群雄一眼,冷笑道:「老夫在千絕谷中隨時候駕。」轉對白玉騏道:「希望你珍惜這一百天,哈哈……千絕谷中老夫為你準備棺木,以報你我相識一場。」轉身下山而去。

  白玉騏星眸望著天際,心中卻不知茫然想些什麼?

  驀地……

  上清真人冷冷道:「白玉騏,你我尚未見真章。」

  白玉騏淡然道:「白某希望你自量些吧!」

  「什麼!你以為老夫打不過你?」

  白玉騏猛然轉過頭來,兩道如電的利光射在上清真人臉上,冷森森的道:「你自以為呢?」

  上清真人不自主的退了一步,突然覺得這樣太過丟人,又跨上兩步,大喝道:「老夫不知道,接招!」一招「劍底翻雲」向白玉騏推去。

  白玉騏靜立不動,右手揮處,「天光血影」把上清真人的寶劍盪開,左手呼的拍出一掌,猛烈的掌風真把上清真人逼退五尺。

  驀地——

  連聲怒喝:「白玉騏休狂,老夫會會你。」

  幾乎是在上清真人揉身再上的同時,天光、血影二魔已同時攻了上來。

  白玉騏玉劍連演「月落星沉」「碧海連天」分以三個方向攻向三人,快如電光石火,使人看得眼花撩亂。

  三人武功雖然了得,但仍不免被逼後退三尺。

  這時武當派的五六個高手也都圍了上來,把四人團團圍於核心,個個臉泛煞氣,躍躍欲動。

  「地絕」韋清嵐劍眉一皺,道:「三個絕世高手竟然戰他不下。」

  「他們就要落敗了,此子的武功令人望而生畏。」

  這時激鬥中的白玉騏冷冷道:「上清真人,白某之所以一再相讓,乃是看你已經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成名不易,不忍讓你晚年失意,至於武當三清乃是江湖敗類,萬死不能贖其罪,你身為武當僅存長老,自己已有失察之罪,你還有何顏說報仇?至於你們二人,白某不是不忍傷害你們,乃是想再以單身雙劍會會洪荒九魔而已,是以不願你們受傷,你們應知進退才對。」

  上清真人吼道:「好堂皇的話,居然教訓起老夫來了,可惜貧道信不過你。」

  天光、血影二魔同聲道:「白玉騏,空口說白話駭不倒別人,儘管拿出些真才實學。」

  「地絕」韋清嵐道:「單身雙劍會洪荒九魔?」

  韋子玉慨歎道:「唉!看來他是真的不把生死看在眼裡了?」

  「他會勝得了嗎?」

  「很難說。」

  驀地!

  鬥場中暴起一聲清叱,嘶嘶銳嘯聲使人聽了膽戰心驚。

  韋子玉駭然道:「馭劍之術。」

  「什麼?」

  連聲驚喝,二魔與上清真人,紛紛躍退八尺,每人胸前都被劃了一個十字,山風過處衣片隨風飄舞,深度恰達肌膚。

  但三人竟似毫無所覺,只楞楞的站在就地。

  白玉騏俊臉上一片冷漠,玉劍已人劍鞘。

  五六個武當高手也都驚得發呆。

  良久良久,上清真人沉重的歎了口氣道:「貧道輸了,而且輸得口服心服,但可惋惜的是你沒有殺了我,也許這就是你狠心的地方。「隨手拋去金劍,轉身對五六個道士道:」你們先回去吧,今後本派弟子人人需謹遵祖師訓諭,不得招搖生事,違者從重議處,掌門人由道緣擔任,去吧。」

  道綠揖首道:「師伯何不一起回來?」

  「觀中有我已多,無我恰好,去吧,去吧。」

  五六個道士竟一時不知怎麼說才好。

  白玉騏冷漠的掃了眾人一眼,轉身向山下邁去,隨口吟道:

  「為人不可不回頭。名利英雄有日休。

  千種情懷千種恨。一分榮辱一分憂。

  紅塵大廈中年計。白骨荒郊一土丘。

  開口對人向借問。為誰不了為誰愁。」

  聲音高昂,但卻有無比的蒼涼,似乎在傾出他內心的落漠,也似乎在歎息他人生遭遇的淒涼。

  隨著漸遠的身影,聲音愈來愈弱,直到聽不到,但群雄耳中卻反覆響著那淒涼的聲音。

  上清真人也淒涼的道:「是的,名利英雄有日休……為誰不了為誰愁,哈哈……為誰不了為誰愁。」一連幾個縱躍,向山後奔去,眨眼消失不見。

  「地絕」韋清嵐歎道:「這似乎是他的心聲。」

  韋子玉道:「這是他的孤單身世。」

  「英雄的心是寂寞的,爹,我想跟他一起去『千絕谷』。」

  韋子玉道:「他已抱了必死之心,嵐兒,你呢?」

  「地絕」韋清嵐開朗的笑道:「我見機行事,爹,我去了。」話落向白玉騏的方向追去。

  武當群雄相繼下山而去,緊接著天光、血影二魔也相繼而去,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不知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

  韋子玉喃喃道:「為誰不了為誰愁……」

  韋清嵐下得山坡,不久即見白玉騏正在加快速度向山下奔去,「地絕」韋清嵐不由微微猶疑了一下,他雖然與白玉騏相處不久,但卻由每次的敵對的場面中知道白玉騏個性十分剛毅,是以他深知,如果直言相助,必然被白玉騏拒絕,是以略為猶疑了一下,他乃十分聰明之人,當下略一思索便已有了對策,當即大聲叫道:「白兄請等一下,小弟有話說。」

  白玉騏聞言止住前衝的身形,緩緩轉過身來,如電的目光射在正向身前奔來的「地絕」韋清嵐臉上,默默運功戒備,但未發一言。

  「地絕」韋清嵐奔到白玉騏前面八尺左右停住,坦誠的笑問道:「白兄意欲何往?」

  白玉騏淡然道:「兄台不覺管得太多了麼?」

  「地絕」韋清嵐絲毫不介意,仍然坦誠的笑道:「假使兄弟猜得不錯的話,白兄此去必然是往千毒谷找那位列武林六尊的雙毒。」他說得十分自信,但卻不提白玉騏是往千毒谷取百日之毒的解藥。

  白玉騏毫不動容的道:「兄台何不說在下去取解藥?」

  「地絕」韋清嵐笑著搖頭道:「解藥對白兄來說似乎並不比找雙毒重要,兄弟並不太懂得詩詞,但由白兄離開時所吟的那首詩中,兄弟敢斷言你已不把生死看做一回事了,『為誰不了為誰愁』兄台的確所不了的,是武林六尊尚有二人未死,只要此二人一死,吾兄就沒有什磨不了的事了,對嗎?」

  白玉騏聽得心頭一震,心說:「此人好聰明。」那戒備之心也跟著更明顯,當下冷冷道:「兄台很聰明絕頂,所言的確也一點沒錯,但不知兄台替兄弟把事情分析得如此清楚是何居心?」

  「地絕」韋清嵐笑道:「沒有什麼居心,我祗是以為兄台不了的事似乎還不止此?」

  白玉騏諷刺的道:「兄台既然有過人的才智何妨也一併來分析一下。」

  「地絕」韋清嵐並不在意,仍然笑道:「不知兄台將來如何安排那些紅粉知己?」

  這正是白玉騏心中無法排遣的事情,也是他最煩惱的事,如今一旦被「地絕」韋清嵐提出,一時之間千頭萬緒,不知要怎樣回答才好,一股莫名的煩惱,頓時化作一股怒火,全發洩在「地絕」韋清嵐身上,冷冷的道:「兄台管的事不嫌太多了嗎?別忘了在下與你是站在不能兩立的地位。」

  「地絕」韋清嵐已對白玉騏產生了一種崇敬與同情的複雜心理,是以任憑白玉騏如何折辱卻仍毫不介意,當下只搖搖頭笑道:「你我相處的地位,現在談之兄弟尚認為太早了些,假使兄台不認為與兄弟在一起有危險的話,兄弟倒想與吾兄結伴到千毒谷一行。」言下之意顯然是說如果你白玉騏怕了我的話那倒大可以不必。

  白玉騏個性何等剛強,聞言不由冷笑道:「白玉騏自出道以來倒未脫過危險二字,如能多歷幾次危險,那是再好也沒有了,咱們走吧!」話落轉身行去。

  「地絕」韋清嵐微微一笑,與白玉騏並肩而行。

  太陽已近西山,山谷中飛騰著一白一藍兩條人影,行動之快恰如一縷輕煙。

  行行復行行不覺已過了五天,這五天來白玉騏的心情是越來越平靜,他似乎已不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在他心中唯意思慮的就是如何找到雙毒報得親仇,至於那些紅粉知己,已盡可能的在促使自己趕快忘記掉,並且,另一個想法就是在他找到雙毒之前盡可能的不再與她們見面。

  「地絕」韋清嵐已不多說那些勸解的話了,不過,他心中總是在想要用什麼方法打動白玉騏的生機。

  這一天,兩人已走到雲霧山,這裡距千毒谷尚有兩山之隔,不過,在山中卻可以展開輕功趕路,是以在時間上卻要節省了很多。

  中午時分兩人已到了插天崖下,但見危巖絕壁,屹立如削,而插天崖方圓不下數百里如繞道而行勢必要多花一天的時間,是以兩人不自覺的停了下來。

  白玉騏打量了一下山勢,見崖壁雖然平滑,但仍有可供借腳之處,當下回頭看了「地絕」韋清嵐一眼。

  「地絕」韋清嵐何等聰敏,見狀笑道:「白兄欲翻此插天崖而過,這樣可以減少不少冤枉路,小弟亦甚贊……咦!那是什麼?」說著用手指著一處距地約五十丈的突石上,只見那突石上插著一根黑色的旗子,正自迎風飄揚中。

  原來「地絕」韋清嵐在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打量著四周的形勢,覓找可以借腳登上的地方,打量到突石上也就自然而然的發現了那支黑旗,只是距離太遠了又不大,加之隨風飄動下是以一時間也看不清旗上是什麼東西。

  白玉騏順著韋清嵐手指的地方看去,劍眉不由一皺,緩緩道:「是一面黑旗,旗上面繡著兩根白骨……。」

  「地絕」韋清嵐面色登時一緊,這時他也看清了黑旗上那兩根刺眼的骷髏白骨了,不由自主的驚道:「枯骨旗!」

  白玉騏並不知道「枯骨旗」表示些什麼,但他由「地絕」韋清嵐的語氣中可以斷定此旗必然代表著什麼恐怖人物,當下冷冷的道:「在下已決定過此插天崖,兄台大可隨便。」

  「地絕」韋清嵐劍眉一皴,當下不由微微發怒,心說:「韋某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白玉豈你也太小覷於我了。」

  思念間不由大笑道:「兄弟甚佩服自兄的勇氣,但此『枯骨旗』早在六十年前已被江湖上認為是奪命催魂的標記了,為江湖武林所畏懼,小弟雖未親身見過,但想來此旗之能震懾人心奪人魂魄決非無因,怕與不怕是另外一回事,但臨事卻不能沒有戒備之心,小弟直言並非敢教訓白兄還請見諒。」話落不等白玉騏答話首先向崖上奔去。

  白玉騏不由一楞,心中暗自奇怪道:「此人近幾天所為怎麼處處與過去大相逕庭呢?莫非他另有什麼圖謀不成?」想到圖謀,白玉騏心中不由發出一聲冷笑,起身追去。

  這時韋清嵐已登上近二十丈了,白玉騏腳下加勁,僅四五個起落已到「地絕」韋清嵐身後了,但卻並不趕上去。

  眨眼間兩人已同時落在那塊突起的崖石上,白玉騏信手拈起那根黑旗,只見旗桿是鋼製的,旗面是黑綢的,那兩根白骨,則好像是什麼染製成的,近看隱隱發出綠光,想必在黑夜之中此旗亦能為人所見。

  白玉騏將旗插回,反身又向上登去,這次是白玉騏在前,韋清嵐在後,約在一百五十丈左右,又有一塊突起的巨石,上面依舊有一支黑旗,好像這旗子的主人是專為他倆插的一般。

  「地絕」韋清嵐心中微微有些錯愕,略一沉思,向左面飄去,白玉騏微微一怔,心說:「放著直路不走,為什麼走偏路呢?」但他再一想,不由恍然大悟,心中暗道道:「他的心思好慎密。」起身追去。

  但是,當他們再登上得一塊巨石時,上面豁然又插著一支黑旗,「地絕」韋清嵐俊臉一緊,對白玉騏道:「看來他們是衝著我倆來的了。」

  白玉騏冷然道:「你是說他們的旗子是剛插上去的嗎?」

  「地絕」韋清嵐道:「兄弟認為確是如此,因為他們最初並不知道咱們是走左方或右方。」

  「難道他們不會先在每一塊巨石上插上嗎?」

  「地絕」韋清嵐笑道:「白兄說得也是,但據兄弟所知,『枯骨旗』天下僅有五根,如今我們已發現三根,他們是不可能每塊巨石上全插上的。」

  白玉騏心頭怦然一動,心說:「此人若能在我們臨時改變行動之前把旗子插上而不為人所見,其輕功豈不已達駭人聽聞的境界了。」心中雖然在想,但卻不形諸於色,轉首向「地絕」韋清嵐道:「依兄台之見呢?」

  「地絕」韋清嵐道:「依小弟之見,反正他們是衝著你我而來,我們也就不必再躲藏了,乾脆就直衝上去與他們決一死戰算了。」

  「兄台以為他們會如此輕易的讓我們闖上崖去嗎?」

  「地絕」韋清嵐一皺劍眉道:「現在距崖頂大約尚有兩百餘丈,他們要打也要在五十丈左右的地方,我們何妨先衝上一段再說。」

  白玉騏點點頭,起身而去,這次他們已先有決定,是以再衝上百丈雖然又發現了一面黑旗,但兩人卻並未停身。

  插天崖已然在望,距崖頂工十丈處又有一塊突起的大石頭,白玉騏身在空中突聽頭上傳來一陣「臘臘」破風之聲,白玉騏本能的抬頭一看,一溜黑光噗的一聲插於巨石之中,白玉騏也恰在此時落於石上。

  白玉騏將黑旗拔出,仰臉冷笑道:「朋友,我道閣下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原來也不過乘人說話的時間暗作手腳而已,如果此崖再高百丈,閣下豈不已顯了原形。」

  這時「地絕」韋清嵐也已躍落白玉騏身邊,白玉騏的話自然也全聽到了,他那雙星眸也不由向崖上打量。驀地……

  崖上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小子你別以為了不起,若非在下有意留下這一手,哼哼!只怕你們還蒙在鼓裡呢!」隨著話聲崖上出現一個黑衣人,他不但全身穿黑,就是連臉部也都用黑布蒙著,除了那雙炯炯發光的眼睛露在外面以外,其他的一無所見,但由那說話的聲音來判斷,此人年齡當在六旬以上。

  「地絕」韋清嵐冷笑一聲道:「閣下此時在崖上現身莫非是想來個居高臨下,乘人之危!」

  黑衣人陰森森的道:「韋清嵐你少耍花槍,在下如果想乘人之危,又豈是你三言兩語能改變得了在下初衷?」

  「地絕」韋清嵐笑道:「閣下認得在下,在下卻無法看清閣下廬山真面目,在下妄言一句,莫非閻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

  黑衣蒙面人聞言怒道:「就憑你這句話,在下就容不得你。」

  「地絕」韋清嵐大笑道:「閣下容不得在下,早已在預料之中,但如果在平地你我公平交手,韋某倒不相信誰容不得誰,但在此時在下確信閣下可以輕而易舉的置我等於死地。」

  黑衣蒙面人發出一聲狂笑道:「韋清嵐,你那點基業在下瞭如指掌,就是在平地在下也有十成把握置你於死地,但是……」

  「地絕」韋清嵐深怕他改變主意,未等他說完立刻接口道:「但是現在出手不是省時省力得多,是嗎?」

  那人冷笑連連,震聲:「你很聰明,不過這次你卻沒有猜對。」

  「那閣下是要讓我倆上去再解決了?」

  那人眼中透出一絲狠毒的光芒,冷笑道:「不錯。」

  白玉騏冷冷道:「閣下言而有信嗎?」

  那人冷冷道:「在下沒有欺你的必要,反正今天你們也別想活著離開這插天崖了。」

  白玉騏冷笑道:「那也未必。」起身欲上。

  「地絕」韋清嵐突然拉住白玉騏道:「白兄且慢。」轉頭對黑衣蒙面人道:「閣下站在我倆必經之地不知是何用意?」

  白玉騏心頭一震,心中暗自佩服道:「此人年紀輕輕,心計卻如此之多,難怪能闖出「地絕」的雅號!」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那你要在下站在那裡。」

  「地絕」韋清嵐笑道:「當然要有一段足夠的距離能確保我倆可以安然渡上崖頂。」

  黑衣人冷笑道:「你考慮得很周到。」轉身向崖內走去。

  「且慢!」「地絕」韋清嵐突然大叫道:「你站在裡面我等看不見,那豈不比站在邊上更方便得多?」

  黑衣蒙面人心頭猛然一震,目中射出兩縷奇光,緩緩轉過身來道:「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地絕」韋清嵐大笑道:「閣下如有什麼好的計劃大可以此時進行,如果沒有的話,請沿著崖緣向左走出一百丈。」

  黑衣蒙面人怒道:「在下豈是任人擺佈的嗎?」

  地絕韋清嵐笑道:「這並非擺佈,而是公平交易,閣下在平地行一百丈,在下二人登高五十丈,那時就是交起手來也是公平,如果合下認為這樣沒有多大把握的話,那就大可以不必挪動。」

  黑衣蒙面人怒喝一聲道:「韋清嵐等你上得崖來在下定將你碎屍萬段。」話落向左面走去,韋清嵐盯著那黑衣蒙面人,一面對白玉騏道:「白兄,我看崖上決不會僅此一人,說不定就在我們的正上方此時正有一大批人在那兒等著呢?俗語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待會上去的時候最好有兵刃戒備才好。」

  白玉騏此時對「地絕」韋清嵐的看法已不再像先前那麼壞了,聞言點頭一笑說道:「韋兄說得甚是。」

  「地絕」韋清嵐目往那黑衣蒙面人,見他已走出將近百丈隨道:「不要走了,夠了夠了!」從身上摸出一把蜂尾針,對白玉騏道:「白兄請讓小弟先上,小弟的蜂尾針可供開路之用。」

  白玉騏道:「在下先上也是一樣!」

  「白兄莫非信不過在下?」

  白玉騏笑道:「信不過的話在下應該讓你先走,現在時間已無多了,你我並肩上好了。」

  「地絕」韋清嵐深知白玉騏的個性,當下只好點頭,與白玉騏並肩向上飛馳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1:08

第二十章 枯骨令旗


  這塊突石距崖頂不過五十多丈,兩人各展功力只五六個起落就到了崖上。兩人身形尚在空中已見崖邊站了不下七八人,這些人與先前那人的裝束完全相同,顯然他們是在此相候了一段時間了!

  「地絕」韋清嵐經驗多,當下一看這些人的站式已知情形不對,暴喝聲中揚手打出預先握於手中的一把蜂尾針。

  但見數不清的銀線猶如一蓬驟雨潑向這些黑衣人。

  那些蒙面人竟對襲來的蜂尾針全無懼色,驀地,右手齊舉不知何時各人手中卻多了一塊六尺多長三尺多寬的黑色盾形之物,同時左手各拍出一陣狂風,集中向二人攻去,由那威猛的掌風來看,這些人武功個個都超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二人心中不覺同時一凜。

  狂風一閃而至,「地絕」韋清嵐再想還手已來不及了,不由暗叫一聲:「完了!」

  恰在此時猛聽白玉騏大喝一聲:「爾等找死!」暴喝聲中,蓄勁的右掌猛然拍出,狂風過處,完全阻住了那陣吹來的狂風,左手急伸拉住下墜的「地絕」韋清嵐,安然落在崖上。

  地絕韋清嵐心中暗呼一聲,「僥倖!」轉臉輕聲道:「多謝白兄援手。」

  那些黑衣蒙面人似乎沒有想到白玉騏會有這麼驚人的功力,能把七八人合力的一擊化於無形,不由大為震驚。

  「鼠輩再接小爺一把蜂尾針試試!」凌空飛起四工丈高,一把蜂尾針當頭射向七八個蒙面人。

  這些人正在一怔之際,那會想到地絕韋清嵐會如此機警,乘機反擊,驚怒之下急忙把手中後形之物向上迎去。

  連聲輕響那些蜂尾針全部釘在黑物之上,耀目生輝,恰在這時白玉騏清叱一聲,分向八個黑衣蒙面人拍去。

  白玉騏是看準了這個機會是唯一進屋中的路徑,是以出手便毫不容情的用上了九成真力。

  但見狂飆過處,飛沙走在,威猛之勢直欲拔山倒海,兇猛駭人之極。

  八個黑衣人上下受驚,反擊已無時間,眼看狂風已到,必無幸理。

  那知這些人確實都有過人之處,只聽一聲呼嘯,八人猛然把盾牌向下一拉,「鯉魚穿波」向後反射而去,去向正沿著掌風方向,而不出力反抗。

  但是,儘管他們應變得快,落地仍不由自主的跌跌撞撞的倒退了七八步,才拿椿站穩,心中大大吃了一驚。

  白玉騏藉機闖進七八丈,與落下的地絕韋清嵐會合在一起。這些動作說來很慢,但當時卻是在一瞬之間發生的,這時那站在百丈以外的黑衣蒙面人也已趕了過來。

  他看了四周愕然驚注的黑衣人一眼,緩緩轉臉對白玉騏道:「閣下好深厚的掌力,使老夫佩服得緊,但是……」

  白玉騏還沒有答話,「地絕」韋清嵐已搶先截住黑衣人道:「閣下好陰毒的計謀!哼哼!只是可惜……」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可惜什麼?」

  「地絕」韋清嵐仰天大笑道:「可惜什麼閣下難道不知道麼?」一頓冷笑道:「可惜閣下沒有成功。」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對付你『地絕』韋清嵐不是已足夠了嗎?」

  「韋某雖然幾乎失身落崖,但終究沒有落下去,閣下要對付的是我們兩人,而今沒有成功,自然算是失敗了。」

  黑衣蒙面人泰然的道:「現在說老夫失敗不是太早了嗎?」白玉騏冷然道:「但不知在下等與閣下有什麼不解之仇,閣下要攔道置我等於死地?」

  黑衣蒙面人一楞,一時間答不上話來。「地絕」韋清嵐大笑道:「他也不過是枯骨旗下一名小卒而已,只有聽命行事的份兒,白兄問他豈不等於是問道於盲。」這話。得尖酸而刻薄,毫不給於黑衣人留有餘地,確實使人無法忍得下去。

  果然這句話大大傷了那黑衣蒙面人的自尊心,只見他雙目中暴射出駭人殺氣,望著「地絕」韋清嵐,一字一字的道:「就憑你這句話,老夫就無法容你活在世上。」

  白玉豈冷然道:「閣下自稱『老夫』想來年紀已然不小,這件事閣下既然不知內情,何不帶我等去見見那枯骨旗的主人?」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要見我家旗主不難,不過……」

  「地絕」韋清嵐大笑道:「不過要先宰掉你們這批尾巴是嗎?」

  黑衣蒙面人似乎已被「地絕」韋清嵐罵得失去了理智,「地絕」韋清嵐話才落,驀聽那黑衣蒙面人暴喝一聲:「老夫就先宰了你再找韋子玉算賬!」身形暴射而出,一招「蒼鷹博兔」居高臨下撲向「地絕」韋清嵐。

  「地絕」韋清嵐是有意要激怒他,一見黑衣蒙面人撲來,臉上沒有半點驚懼之色,只在嘴角上帶出一絲詭詐的冷笑!

  眼看那凌厲的掌風已到頭上不到五尺處,「地絕」韋清嵐突然暴叱一聲,左掌閃電一迎一送,身子一轉把迎出的掌風向左偏擊過去,似乎並無傷敵之意,右手卻在這時電光石火般的揮了出去,冷叱一聲道:「叫你嘗嘗韋家堡蜂尾針的滋味!」說著一蓬銀雨迎面向身在主中的黑衣蒙面人電射而出。

  黑衣蒙面人在暴怒下出手,那會想到「地絕」韋清嵐是有謀而為,一見銀雨迎面射來,要躲已不可能,驚怒之下猛施一招「鐵袖流雲」橫拂而出。

  此人確有驚人藝業,這簡單的一拂雖然沒有把全部蜂尾針拂去,但也大部份被他拂落了。

  只聽那黑衣人痛哼一聲,手臂上中了兩針,腿上也中了一針,跌落地上。「地絕」韋清嵐冷笑道:「我道閣下有多大能耐,原來也不過如此。」

  黑衣蒙面人掏出一顆藥丸服下,站起身來冷笑道:「鬼域技倆算不得什麼英雄,有本事的你與老夫硬拚兩掌試試!」

  「地絕」韋清嵐冷笑道:「你不怕在下佔了便宜?」

  黑衣蒙面人道:「你別以為韋家堡蜂尾針蘊藏的劇毒就能奈何老夫,哼哼,不是老夫小看你韋家堡,你們韋家堡那點用毒技倆與我們枯骨旗相較也不過是螢火之光與皓月相比罷了!老夫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

  「地絕」韋清嵐毫無驚詫之色,聞言淡然一笑道:「毒你雖能解,那皮肉之痛只怕解不了吧!」

  「一些皮肉之痛又算得了什廢?」白玉騏冷冷道:「閣下可否此刻帶我等去見見旗主!」

  黑衣蒙面人冷冷道:「老夫還是那句話。」

  白玉騏俊臉上緩緩罩上一層殺機,冷然道:「閣下自信憑這幾人能攔得住我們嗎?」

  黑衣蒙面人心頭微微一震,對白玉騏的武功他心中確實有些畏懼,不過,他卻未曾形之於色的冷笑道:「只要合下有自信那是再好沒有了!」

  白玉騏淡然道:「要是我等把這些人殺光,又有誰來帶我們去見那黑旗主人呢?」這話說得很平淡,好像這些人死在他手中是必然的事。

  黑衣蒙面人心頭沒來由的一緊,因為白玉騏說得越是平淡就越有一種懾人的感覺,他環顧了其他八個黑衣人一眼,冷然道:「閣下有此白信何妨一試?」

  白玉騏依舊平淡的道:「我看爾等是一起上比較簡單!」

  黑衣蒙面人冷然道:「這是枯骨旗的規矩,自然是一齊上!」

  話落向八人一揮手,向白玉騏二人圍了上來。

  白玉騏掃了那些圍攏上來的黑衣人一眼,冷漠的發出一聲輕笑,緩緩把功力提聚於兩掌,準備應變!

  「地絕」韋清嵐臉色凝重的道:「白兄小心,這些人個個都非弱者!如今齊上必定用的是什麼鬼陣法,你我且不可輕敵,免得著了他們的道兒!」

  白玉騏仍然輕聲一笑,誰也不會想到他已動了殺機!

  九個人圍成了一個圓圈,向陣心逼來,「地絕」韋清嵐又扣了一把蜂尾針,凝神以待。

  白玉騏緩緩舉起右掌,突然輕喝一聲,向正面的兩個黑衣人拍去,突見那些緩緩移動的黑衣人驟然間左右一分,露出一個很大的空隙,如果要衝出重圍,這倒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但白玉騏殺機已起,並不外沖,他這拍出的一掌也不過是虛招而已,就在那些黑衣人問身相讓之際,白玉騏猛然暴喝一聲,閃電轉身迅即拍出一招「月落星沉」。

  這一招是蓄勁而發,既快且猛,但見狂風如剪,直捲身後。

  「轟!」然一聲大震!

  但見迴旋的氣流高達數丈,激盪的掌風直捲得其餘黑衣人的衣袂飄飄,勁力之猛的確駭人聽聞。

  白玉騏但覺心頭一震,上身連幌了兩幌,心中這才恍然大悟,暗道:「原來他閃開的空隙只是誘敵之計,主要殺手在後面,我們要是想衝出陣去豈不恰好著了他們的道兒?」

  但心中對他們這種巧妙而陰毒的陣法也不無有些恐懼!

  那些黑衣人心中的驚異卻不在白玉騏之下,原來他們並不知道白玉騏先前那一掌只是誘敵,還道白玉騏應變得快呢?

  要知道,在倉促間應變得這麼快並不是不可能,驚人的是能在這麼短促的時間內提聚這麼深厚的功力同時把四五個人合力的一擊化之於無形,還要把他們同時震退三四步之遠。

  只見他們一道道驚異的目光注定白玉騏,一時間卻也不敢貿然出手!

  白玉騏一面注視這些黑衣人的動作,一面傳音對「地絕」韋清嵐道:「他們這套陣法似乎不如九宮八卦那麼複雜,但陰毒詭異卻有過之而無不及,待會對敵時易用聲東擊西之法,切不可貪功,否則必中其誘敵之計。」

  剛才的動作「地絕」韋清嵐早已看清楚了,不過,他與那些黑衣人一樣都以為白玉騏是倉促間應變的,心中對白玉騏的武功更增加了一分欽佩,當下也傳音道:「白兄言之有理,待會兒……」

  「地絕」韋清嵐話尚未說完,突聽白玉騏暴喝一聲道:「來得好,」身子一旋突然向四周揮掌拍去,眨眼間連拍二十一掌,出手之快猶如在同一時間內拍出的!

  原來那些黑衣人見兩人凝立不動,嘴皮連動,卻聽不到兩人在說些什麼?深怕兩人研究出對付之策,是以提早發動連攻!

  白玉騏這次拍出的掌風旨在擾亂他們的想法,使他們以為白玉騏並不知道此陣妙用在於誘敵,是以他這次攻擊每見實處就把掌力拍實,虛處就把掌力隱而不發,這正合了那些黑衣人的心意。

  不過,那些黑衣人並未乘機攻擊,原來他們深知白玉騏功力深不可測,生怕一下不能把白玉騏置於死地,使他們知道了虛實,以後就難以下手了,是以他們要等一個有十成把握的時機來臨。

  這時「地絕」韋清嵐也已發動攻擊,不過,他攻擊的目標恰與白玉騏相反,他攻的正是看起來像也是虛無人影的地方。他這樣一攻,那些黑衣人果然無法近身,因為他們不但怕被白玉騏警覺,主要的也怕「地絕」韋清嵐歹毒的蜂尾針。

  兩人這樣一擊虛,一打實無形中配合得恰到好處,那些黑衣人只能圍看兩人團團轉,卻無法攻進去!

  一盞熱茶的工夫已過,雙方仍是個相持不下的局面。

  「地絕」韋清嵐見白玉騏老是找實處打,心中不由暗急:「這人怎麼這般死心眼,他們既然擺了陣,難道還會有能讓人看出實在的地方嗎?似這樣打下去要打到什麼時候呢?」

  「地絕」韋清嵐越想越急,不由道:「白兄……」

  恰在這時,白玉騏一掌拍向一個緩緩移動的黑衣人,身子卻恰好讓過一個要暗中襲擊的黑衣人!

  「地絕」韋清嵐攻的是這些暗中遊走的人影,是以看得非常清楚,當下心中頓時為之一動,暗忖道:「莫非……」

  「地絕」韋清嵐心中有所疑惑,處處在留意白玉騏的舉動!

  「地絕」韋清嵐這一留心,頓時恍然大悟,暗道:「我好糊塗!」

  原來白玉騏每拍向一個黑衣人都恰好讓過一個暗中遊走的黑衣人,動作看來似乎是碰巧,而實際上卻每次都是剛好。

  「地絕」韋清嵐這一發現,攻法立刻改變,盡找那些移動緩慢的黑衣人攻打。

  不過,他的功力遠不如白玉騏,是以閃避那些暗中攻來的黑衣人沒有白玉騏那樣靈活。

  那些黑衣人正在為「地絕」韋清嵐的攻擊感到難以應付,如今「地絕」韋清嵐這一改變方式正好中了他們的計謀。

  只見他們的圈子在無形中越圍越小,白玉騏心中不由發出一聲冷笑。

  驀然——

  白玉騏一聲暴喝:「接招!」

  左掌閃電擊出,分取四個移動緩慢的黑衣人。

  「地絕」韋清嵐卻突然凌空飛起三四丈高!

  這些動作卻在同一時間,看來好像恰好給了那些暗中遊走的黑衣人一個攻擊白玉騏的機會。

  那五個暗中遊走的黑衣人見機會難得,當下顧不得多想,猛然提足真力,一聲不響的直取白玉騏五處死穴。勁風一閃而過。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聽白玉騏暴喝一聲:「爾等找死!」

  濛濛乳光一閃,「天光血影」,「噗噗!」連聲,乳光閃電過處,斬下五隻手掌,連聲慘哼,五個攻上來的黑衣人悉數倒跌了回去!

  就在這時,空中的「地絕」韋清嵐也清叱道:「還有小爺的蜂尾針還沒用呢?」蓬銀雨也隨聲而出。

  又是四聲慘號,那四個先前退開的黑衣人頭心上各中了數針,當場倒地兩腿一蹬,嗚呼哀哉了!

  這些變化述來甚慢,當時卻幾乎是發生於同一時間。

  「地絕」韋清嵐落在白玉騏身邊,注定先前說話的那個黑衣人道:「閣下現在怎麼說?」

  黑衣蒙面人已運功止住斷腕上外流的血液,冷冷道:「老夫認栽就是。」

  白玉騏還劍人鞘,淡然道:「那該可帶我等去見旗主了。」

  黑衣蒙面人冷漠的道:「老夫先前並無此言!」

  白玉騏聞言不由俊臉一寒冷笑道:「閣下莫非要食言?」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老夫何曾食言!」

  白玉騏星目中掠過一重殺機,冷冰冰的道:「在下不在乎再多殺一人!」

  黑衣蒙面人毫不在意的仰天哈哈狂笑道:「你不在乎多殺一人,難道老夫還怕死不成,不過老夫要告訴你,先前你我說話之時,老夫僅說爾等要見旗主必須要勝得過在下這一批人,但卻並未說我等敗後要帶爾等去見旗主。」

  白玉騏一想果然如此,一時間反而答不上話來!

  「地絕」韋清嵐道:「其實閣下就是有心帶我等去見旗主只怕也不得其門而入吧?再者就是知道旗主所在,只怕也沒此膽量。」

  黑衣蒙面人一怔,突然大笑道:「韋清嵐你說得很對!爾等要見旗主,老夫確實還作不得主,爾等有本事不妨自尋門徑,老夫不陪了!」話落回頭對其他三人道:「咱們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1:24

  其他三人冷冷的瞥了二人一眼轉身向崖下奔去。

  白玉騏大喝道:「慢著!」

  黑衣蒙面人停身冷冷道:「閣下莫非覺得於心不甘?」

  白玉騏冷然道:「在下要見旗主的門徑由何處尋?」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老夫無以奉告!」轉身大步而去。

  這座插天崖一面是斷崖,即白玉騏與韋清嵐上來的那一方,另一面則是坡面,就是現在黑衣蒙面人消失的一面。

  白玉騏順著向前望去,只見坡峰起伏,叢樹密佈,間或怪石高突,地勢十分險惡,黑衣人就消失於一處怪石背後不見了。

  白玉騏劍眉連皺,不知怎樣才能見到枯骨旗的旗主。

  「地絕」韋清嵐四面一打量,只見四野空空,不見一個人影,不由轉問白玉騏道:「白兄,你看我們怎辦?」

  白玉騏無可奈何的道:「找找看好了!」

  「地絕」韋清嵐大聲道:「四野空空鬼影都不見半個,我們到那兒去找?反正枯骨旗找的是咱們倆,如果他們自知不敵,龜縮了起來,這偌大的一座插天峰,我們就是找上三天三夜也休想找到,我看我們還是辦我們的正事吧!」

  白玉騏向四週一望,心說:「這話才對,反正他找的是我們,他們不出來我們找也沒用!」當即道:「韋兄言之有理,咱們走吧!」

  白玉騏心頭微微一動,沒有轉身!

  兩人尚未動身,突然一個陰沉的聲音道:「枯骨旗主要找的人那個逃過活命?」

  「地絕」韋清嵐豁然轉回身來,只見不知何時崖邊已站立了一個全身白布蒙面的怪人.那怪人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如同死了三天三夜的殭屍一般。

  「地絕」韋清嵐心中微感駭然,因為此人的目光犀利如刃,一看可知是個內家絕頂高手,但他心中雖然一驚,但卻並不形之於色,只冷笑道:「閣下偷偷摸摸的從崖下爬上來,可是想來個先聲奪人的把戲?」

  白布蒙面人冷森森的道:「這是老夫的作風!」

  「地絕」韋清嵐諷刺道:「蒙著臉見不得人也是閣下的作風?」

  白布蒙面人冷冷道:「蒙面確是老夫的一貫作風,但卻並不是見不得人,只是你們還不配見我的真面目罷了!」

  白玉騏緩緩轉過身來道:「閣下是旗主嗎?」

  白布蒙面人肅然道:「旗主是何等人,豈是你等江湖無名之輩見得的?」

  白玉騏冷笑道:「地下這些人閣下以為怎樣?」

  白布蒙面人冷冷的瞥了四具屍體一眼,淡然道:「江湖無名之輩!」

  「地絕」韋清嵐笑道:「他們是不是枯骨旗下的人物?」

  「不錯!」「地絕」韋清嵐大笑道:「原來枯骨旗下也有江湖無名之輩,咳!但不知閣下算是有名之輩呢還是無名之流呢?」

  這一問那白布蒙面人也不由答不上話來了。

  「地絕」韋清嵐緊接著又問道:「在下二人要如何才見得了旗主!」

  白布蒙面人冷冷道:「勝得老夫!」

  白玉騏道:「你帶我們去嗎?」

  「你還未勝得老夫?」白玉騏冷然道:「要是我勝得你呢?」

  白布蒙面人冷冷道:「只要你勝得了。」

  「地絕」韋清嵐道:「原來閣下吹了半天大氣,充其量也不過是江湖末流罷了,好了,白兄,我們也不必他引見了,待會勝了,把他那塊白布撕下來就行了。」

  白布蒙面人冷冷笑道:「只要你們有這份能耐。」

  「地絕」韋清嵐道:「只你一個人嗎?」

  白布蒙面人道:「老夫一人已經足夠了!」

  白玉騏平靜的道:「閣下那位同伴隱身暗處不知是何居心?」

  白玉騏這突然的一問,白布蒙面人心中不由一震,心說:「他莫非知道了,不可能?你還面對著我……」

  白玉騏冷笑道:「一前一後互相策應確實是好想法,但是,不是白某人小看爾等!就是你兩人一齊出手只怕也難相互救應!何況又相距在二十幾丈之遠?」

  白布蒙面人心頭大震,嘴上卻硬駁道:「閣下自信推想得沒錯嗎?」

  」地絕「韋清嵐心中黯然一歎,忖道:「我與他白玉騏的武功相差實在太遠了,原來他剛才一直不回轉身來時,已發現了另一敵人,我卻毫無所覺!唉……」

  」地絕「韋清嵐心中暗自歎息,面上卻毫無異樣,當下笑道:「依合下之見呢?!」

  一個陰冷的聲音起自身後道:「爾等死後自然知道。」

  「地絕」韋清嵐豁然轉過身來,只見二十丈外站著一個與先前那人裝束一模一樣的怪人。

  一個念頭閃電般掠過「地絕」韋清嵐的腦海,心說:「此二人的長像好面熟,不知在那見過?」

  白玉騏冷然道:「兩位就這樣一前一後的站著嗎?」

  崖邊那人冷笑道:「老夫站在這裡不是給你一個大好機會嗎?」

  「地絕」韋清嵐眼珠一轉,突然暴喝一聲道:「好大的口氣,接掌!」一招「鴻飛千裡」閃電三掌分襲白布蒙面人「璇璣」、「將台」、「通心」三大死穴,出手十分迅速威猛,嘴中則叫道:「白兄那個讓你收拾了。」

  白玉騏道:「他已過來!」招化落葉歸根。

  「砰然,」一聲正迎上那怪人襲來的一掌!白玉騏上身微幌,那人卻連退了三步,功力強弱立分。

  那怪人似乎沒有想到白玉騏年紀輕輕會有如此驚人的功力,一雙精光四射的怪眼不住朝白玉騏上下打量。

  白玉騏決心速戰速決,冷叱聲中又是一掃「落葉歸根」出手較之方才又快了一倍,招到中途化「赤手屠龍」猛向白布蒙面人臉上白布抓去。

  白布蒙面人本來出了一招「挾山越海」來迎白玉騏的「葉落歸根」,沒想到白玉騏會中途變招來抓白布,驚恐之下,「鯉魚倒穿波」反身飛出一丈多遠。

  白玉騏已存心揚開他的真面目,那容他脫出掌握,冷笑聲中,腳下一加勁,原式不變仍抓向蒙面怪人。

  白布蒙面人似乎沒想到白玉騏動作會如此迅速,驚怒之下,大吼一聲道:「老夫與你拚了!」一招「陰風慘淡」直拍白玉騏丹田。

  勁力未到,白玉騏已感到一陣刺膚奇寒,心中不由駭然上時他如原式不變,故然可以抓下蒙面人臉上白布,但小腹上也勢必挨上一掌。

  在此危機一瞬之際,白玉騏突然大喝一聲,招化「月落星沉」,易抓為掌,掌如閃電劃出一道弧形,從下向上迎去。

  「砰然!」一聲大震,兩人本來合在一起的身體忽然分開。白玉騏只覺手掌如同擊在一塊萬年寒冰上,冷氣砭骨侵人。

  那白布蒙面人卻被震得氣血翻騰,心頭狂跳不已,但總算面巾沒被白玉騏撕下來。

  兩人一分即合,立刻又纏鬥在一起。

  這邊「地絕」韋清嵐與另一個白布蒙面人打得更激烈,由那掌風的威力看來,那白布蒙面人的武功似乎較之「地絕」韋清嵐猶高一籌,但他似乎有所顧忌,不敢全部施展出來。

  而「地絕」韋清嵐卻似乎已盡了全力,不過他已發現那蒙面怪人甚怕他抓去他臉上白布,是以他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抓那怪人的面巾上,就因為這點優勢,所以「地絕」韋清嵐才能勉強與那白衣人戰了一個平手。

  這邊白玉騏已操縱了大局,雖然那蒙面怪人已毫不保留的把那種陰寒的武功展到了絕頂,但怎奈白玉騏的武功太過於神奇,是以儘管他用盡了體力智力,依舊難脫出白玉騏的掌握。

  白玉騏嘴角上帶起一陣輕蔑的笑意,激鬥中招式突然一變「天光血影」易抓為招,眨眼間漫天掌影分襲那怪人五處大穴。

  那蒙面怪人冷哼一聲,一招「五鬼拘魂」分五個方向迎出,身子向後暴射而出,敢情他自知無法破解此招。

  他身子才退出不到三尺!猛覺臉上一涼,一個冷漠的聲音響自耳際道:「閣下這幅嘴臉有何見不得人的地方?」

  原來白玉騏「天光血影」一招僅用了一半,是以蒙面怪人才看到他襲擊的是五處大穴,那知白玉騏在怪人退身的一剎那突然換招易式,由拍又改為抓,一式「滄海擒龍」抓下了他的面布。

  只見那怪人面上肌肉非常呆木死板,似乎根本不會動,嘴角下撇,看來與死人一般無二。

  那怪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一怔,突然雙手掩面,發出一聲比哭號還難聽的長嘯,返身狂奔而去。這一著反把白玉騏怔了一怔。

  突聽一聲悶哼,白玉騏急忙轉身,只風「地絕」韋清嵐正一步一步搖搖晃晃的向崖邊退去。那怪人也雙肩幌了兩晃,退了三步!

  此時如那怪人及時追上再拍一掌,「地絕」韋清嵐勢必被擊落崖下。

  白玉騏冷哼一聲,一式「天馬行空」落在兩人之間,冷然道:「閣卜可否也取下白布來讓在下看一看?」

  那怪人一見白玉騏心頭登時一驚,偷眼一瞄,那另一怪人已不知去向了,心頭不由一陣焦急,因為他。已明白,自己的武功與那人在伯仲之間,白玉騏能勝那人自然也能勝他。

  「地絕」韋清嵐深吸一口真氣,壓住浮動的血氣,笑道:「白兄不用看了,他們就是江湖上馳名已久的黑白二無常,剛才一記陰風掌小弟已然瞭然於胸了。」

  那怪人冷笑道:「你好長的命!」說著轉身欲去。

  白玉騏陰森森的道:「閣下這就要走了嗎?」

  那怪人突然轉身冷然道:「只要你能留得下老夫,老夫不走也可以。」

  白玉騏發出一聲狂笑道:「就衝著你這句話與爾等這等為虎作倀的無恥行為,令天白某就要留下你一隻手掌。」話落突然招化「天光血影」直拍怪人。

  那怪人冷哼一聲,連續閃電般拍出十二掌,以守還攻,以快打快!

  白玉騏冷笑一聲,右手原式不變「天光血影」去接那些反攻來的手式,右手突化「金掌追魂」電光石火切出。

  突聽一聲悶哼,那怪人一隻左掌齊腕落在地上,白玉騏拍出的左掌易掌為抓,一式「滄海擒龍」拉下了怪人的面巾。

  「地絕」清嵐大笑道:「白無常蔣芳你可以走了,哈哈……」

  「白無常」蔣芳冷冷的對白玉騏道:「閣下最好此刻殺了老夫,否則,你我永無罷休之日。」

  白玉騏冷然道:「在下隨時候教。」白無常蔣芳冷哼一聲,轉身急奔而去!

  「地絕」韋清嵐突然歎道:「想不到連黑白無常這樣的人物在枯骨旗下仍是無名之輩,看來這枯骨旗較之當年的威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白玉騏俊目緩緩掠過「地絕」韋清嵐臉上,見他臉色十分蒼白,深知他已受了內傷,當即道:「韋兄受傷了?」

  「地絕」韋清嵐笑道:「不礙事,」

  白玉騏道:「在下認為韋兄應該及早調息一下。」

  「地絕」韋清嵐道:「我們正處身在虎穴之中那容得…….」

  白玉騏笑道:「假使韋兄信得過白某的話。」

  「地絕」韋清嵐看了白玉騏一眼,緩緩坐下。

  「地絕」韋清嵐略一運氣!突覺丹田有一股陰寒之氣無法驅散,心頭不由一緊,暗忖道:「這陰風掌竟然有這麼可怕的威力,要不是白玉騏及時趕來,只怕我已難得活命了,他好深的功力。」他這時再度對白玉騏的功力起了敬佩之心。

  白玉騏默默看著「地絕」韋清嵐的臉上表情,好一會才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坐在「地絕」韋清嵐身後,緩緩把右掌抵在「地絕」韋清嵐「背心穴」上。

  「背心穴」是人身死穴之一,此時白玉騏只要掌心內力向外一吐,「地絕」韋清嵐必被震碎內腑而亡。

  是以,白玉騏的手掌一按在「地絕」韋清嵐「背心大」上,「地絕」韋清嵐本能的心頭一震,頓時有一種生死操於他人手中的感覺。

  白玉騏緩緩把真氣貫入「地絕」韋清嵐體內,一股溫和之氣直入丹田,「地絕」韋清嵐這才放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運功驅除那股寒氣。

  白玉騏的功力何等深厚,那股熱流一入「地絕」韋清嵐體內,立刻攻人丹田,直逼那團陰冷的寒氣,再加上「地絕」韋清嵐自身的修為,不大功夫那股寒氣已被他驅出體外,白玉騏收回真氣立起身來。

  「地絕」韋清嵐一躍而起,朝白玉騏笑道:「多謝白兄援手之德!」

  白玉騏淡然道:「這大可不必。」

  「地絕」韋清嵐笑道:「我認為白兄失去了一次機會。」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取你的性命大概還用不著暗算。」

  「地絕」韋清嵐依舊笑道:「不錯,你我武功相差懸殊,白兄確非誇口。但是,白兄盡可以丟下兄弟不管,自然有人會來收拾兄弟!」

  白玉騏冷然道:「現在情勢不同!」

  「地絕」韋清嵐何等聰敏,聞言心頭不由暗歎一聲道:「他確實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此時此地我對他會有什麼幫助呢?他既然施恩於我卻又不願明白表示出,我只好在可能的範圍內助他了。」

  白玉騏緩緩向坡下走去,「地絕」韋清嵐起步相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1:44

第二十一章 斗洱海魔


  兩人經過一處突石,突然草地上成品字形擺看三個金骷髏,白玉騏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而「地絕」韋清嵐卻面色一緊,驚聲道:「金棺雙屍!」

  白玉騏突然仰天一聲狂笑,飛起一腳,把三個金骷髏踢得無影無蹤,隨即震聲道:「金棺雙屍,你們在白某眼中還算不得一號人物,這些臭排場我看還是免了的好,否則你們那些骷髏頭只怕以後不夠用的了。」

  白玉騏話才一落,驀見叢林中金光一閃,一具金棺材緩緩的跳了出來,接著一個寒氣逼人的聲音道:「好大膽的小子,今夭老夫如不生吃你的腦顱活吞你的心肝難解我心頭之恨!!」那棺材突然凌空飛起直向二人撞來。

  兩人同時暴歎一聲,運掌劈去,但聽——

  轟然!一聲巨響過處,那金棺材在空中微微一頓,落地一彈又復攻來。

  白玉騏心頭一凜,暗忖:「過去僅我一人之力即能把這金棺劈出老遠,今天何以合我二人之力尚無法把它打退呢?莫非過去裡面真的只有一人嗎?」

  這時金棺又已攻到,兩人又合力劈出一掌,依舊毫無作用。

  「地絕」韋清嵐心中暗急,大歎道:「你們二人乃是成名人物,何不出來憑真工夫見個真章,依賴一具金棺不怕弱了你們的名頭嗎?」

  金棺中發出一陣陰森森的寒笑後,道:「爾等小輩連一具金棺都抵不住,何用老夫現身。」

  在這一問一答問,突然一個念頭閃過白玉騏的腦海中,只聽他冷笑一聲道:「韋兄暫且退下,由在下來對付他!」

  「兩人尚非敵手何況你一個?」金棺突然一躍快逾閃電般的撞過來!

  白玉騏長笑一聲,冷叱一聲道:「看劍!」急展一招「旭日東昇」劍化一道匹練,挾著濛濛乳光向金棺中穿去。

  「嗤!」的一聲,接著金棺內傳來一聲驚呼,玉劍沒入棺中一尺多深,白玉騏最恨這些個自欺欺人,裝神弄鬼的人物。

  當下玉劍刺入並未拔出,健腕猛然一旋,突聽「咯登」一聲,金棺直墮地上,盤口大的一塊金塊已被白玉騏一劍剜了卜來。

  這時那金棺卻落地不動了,敢情這金棺材之所以能夠跳躍是賴了裡面的機關的巧妙裝置,而今白玉騏一劍破除了裡面的機關,它也自然失去了功用。

  白玉騏抽出玉劍,突施一式,「隔山打虎」以九成功力向金棺拍出,「轟然!」一聲,那金棺被打得翻了十幾個滾,裡面傳出一個急促的聲音道:「有種的放老夫出來。」

  白玉騏冷笑道:「你們出來那還有這等上好棺材來收斂你們,還是死在裡面算了!」又拍出一掌把金棺打了十幾個滾。

  「地絕」韋清嵐飛身趕上道:「白兄,何不將他們打下插天崖絕壁下去,看看這使江湖震駭的金棺材能不能摔得扁?」

  白玉騏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兩個人合力向金棺推去,這合力一擊把金棺打出二十多丈,突聽那金棺中一個急促的聲音道:「你們有種就放老夫出來,這樣算得什麼英雄好漢?」

  「地絕」韋清嵐大笑道:「你連自己出來的本領都沒有,那只好認命了。」兩人又把金棺打出二十多丈,這時距那崖邊已不過五六十丈了。

  金棺中那人急道:「你們這樣不停的打老夫如何出得來?」

  「地絕」韋清嵐道:「那你就死在裡面算了。」兩人連擊三次,那金棺已到崖邊不足一尺處了。

  金棺中那人大急道:「喂喂!慢來慢來,有話好來,老夫與你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一定要置老夫於死地呢?你們作個人情放了我可好!」

  這種話只聽得兩人同時一怔,心說:「金棺雙屍怎麼這麼軟骨頭?」

  「地絕」韋清嵐冷笑道:「我可不作這個人情,你還是找閻王老兒去說情吧!」

  金棺中那人大急道:「你要是把我打下去就不是人養的。」

  這種話真聽得讓兩人哭笑不得。反而下不了手了。

  白玉騏冷笑道!「你知道旗主為什麼要找我們嗎?」

  那人急應道:「知道,知道,當然知道,只要把老夫放出來,老夫全告訴你們。」

  「地絕」韋清嵐道:「你能帶我們去見他嗎?」

  「能,能!能!快放我出來吧!」

  「地絕」韋清嵐道:「我猜你是信日開河?」

  那人震聲道:「老夫信口開河也不出你們掌下啊!」

  兩人聽得又是一怔!他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傳言中的金棺雙屍武功深不可測,決非像這等無能之輩。白玉騏略一沉思道:「好,你出來吧。」

  「你們可不能乘人之危啊!」

  「地絕」韋清嵐笑道:「對你這種人大概還用不著!」

  只聽「克!」的一聲,那金棺的蓋子突然啟了開來,接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由棺中站了起來,只見他身高不滿五尺,滿臉肥肉下垂,一雙豬眼沒有逼人的寒氣,嘴下一蓬五寸長的銀鬚,看來有點不大對稱。

  老者兩眼望著兩人緩緩跨了出來,「地絕」韋清嵐道:「好了,站在那兒吧!」老者果然不再前進了。

  白玉騏劍眉一皺冷笑道:「你就是金棺雙屍嗎?還有一個呢?」

  老者神氣活現的道:「不是金棺雙屍我怎會住在這裡面?另一個還沒來。」

  「地絕」韋清嵐道:「金棺雙屍必能接得住我一掌,接……」

  招字還沒出口,老者大叫道:「慢來,不是就不是,何必動武呢?」

  兩人又是一怔,白玉騏道:「那金棺雙屍是不是還在人世?」

  那老者道:「金棺雙屍因與洪荒九魔意見不合,早在三個月前就已死在雞公嶺上了,老夫睡這金棺只不過是奉了旗主之命,冒牌唬唬人罷了。」

  白玉騏聞言一怔,又問道:「金棺雙屍死在九魔手中,金棺又怎會落在枯骨旗主手中呢?」

  那老者望了兩人一眼,似乎知道不說不行,才道:「旗主是在九魔控制下的,此次攔擊你倆也是洪荒九魔之意!但旗主很不願意受人挾持,是以早就想擺脫九魔掌握無奈武功不如他們九人,是以只得暫時忍耐,此次奉命前來攔阻你們兩人,正合旗主心意,如果兩位肯與我們旗主合作的話,洪荒九魔又算得什麼?」

  「地絕」韋清嵐道:「你們旗主現下在什麼地方?」

  老者道:「兩位可是答應合作了?」

  白玉騏冷冷道:「見面再談不遲!」

  那老者笑道:「我相信見了面兩位一走會樂意合作的。」話落回頭看了那金棺一眼,搖搖頭惋惜的道:「可惜一具機關裝設得這麼好的金棺,今後只怕再也沒有人能修好了,唉!好吧。」說完帶路向左側走去,白玉騏與「地絕」韋清嵐在後相隨。

  利用這段時間作者把金棺的設備略述一下,原來那金棺底部裝有彈力極強的大彈簧數根,底部可在彈簧下彈時任意移動,活動機鈕按於右側棺壁上,前後左右的棺壁上裝有竹簾似的橫條,利用光線的明暗可看見外面,而外面卻看不見裡面,攻擊時則利用地勢的崎嶇不平,用棺底彈簧的彈力順地勢彈起,然後利用那數百斤重的壓力克敵。

  白髮老人帶領兩人轉過一處矮崖,前面豁然現出一塊十分平坦的草地,突然白玉騏的俊目凝結在一塊巨石的陰影下一動小動了。

  只見那巨石暗影中站著一個黑衣人,此人看年齡約在五旬上下,雙目精光閃射,且不停的左右轉動,顯得充滿了心計,再配上那彎下的鷹鉤鼻更令人起一種厭惡的感覺。

  在那人身前五尺左右的地方並肩立著兩個人,此二人的手中各捧著一柄五尺長的大旗,正是枯骨旗。

  在那人身邊靜靜的坐著熊玉燕、曉霞、清風與「七面鳥」盧珍,他們只怔怔的望著白玉騏但卻沒有說話。

  「地絕」韋清嵐偷偷打量了白玉騏一眼。

  只見他劍眉深鎖,臉上肌肉輕輕搐動著,外表上看來他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激動,但「地絕」韋清嵐卻已由他那搐動的肌肉上判斷出他此刻的心中是多麼的震怒,與激動。

  「地絕」韋清嵐心中暗忖道:「白玉騏還是難以忘情的,這倒是我打動他生機的一個好機會。」

  這時那人突然用陰冷的聲音笑道:「叔叔你回來了?」

  老者緩緩向那人走去,笑道:「我把兩人帶來了。」

  那人陰笑道:「他們可知道我們要他們來的目的嗎?」

  老者得意的一笑道:「我全告訴他們了!」

  那人眼中掠過一絲殺機,但仍笑道:「我似乎沒有叫你告訴他們!」說著舉步向老人走去。

  那老者道:「反正他們早晚要知道的,我早說了也是一樣!」

  那人這時已走到老者身前,左掌突然閃電揮出,喝道:「違命者死!」

  變起倉促,那老人想避已來不及了,砰的一聲,接著傳來一聲慘號,那老者一個矮胖的身體被打出四五丈遠,落地吐出一口鮮血,氣絕身亡。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白玉騏與「地絕」韋清嵐同時覺得駭然,此人竟連他的叔父都能殺戮,其心腸的狠毒可想而知了。

  那人看也不看他叔叔屍體一眼,對兩人陰陰笑道:「在兩位面前執行幫規,倒叫貴賓見笑了。」

  白玉騏冷笑道:「閣下大概就是大名鼎鼎的『枯骨旗』旗主了。」

  那人道:「不敢當,正是區區在下。」

  白玉騏冷然道:「旗主叫在下等人來此就是要執行幫現給我等看的嗎?」

  「枯骨旗」旗主陰沉沉的笑道:「兩位明知來此的原因,在下不便多言。」

  白玉騏道:「閣下自信有十成把握嗎?」

  枯骨旗主道:「白兄的武功在下佩服得緊,同時白兄的這幾位紅粉知己均在此地,區區也同樣替白兄高興有這麼美艷的伴侶。」

  白玉騏強壓下激動的心情,淡然這:「旗主的話在下不太明白。」

  枯骨旗主大笑道:「白兄不是不明白,只怕是在想應付之策吧?」話落突然掠身後退,動作之快猶如電光石火。

  白玉騏冷笑道:「閣下想得很遠!」

  「枯骨旗主」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想跟兄台合作而已,不過,這樣你我都有利,白兄是明白人的話,當不至拒絕吧。」

  白玉騏冷然道:「你對你我的台作似乎很有把握。」

  枯骨旗主冷笑道:「白兄一定看得出區區不在乎殺幾個人的。」

  「只要你自信逃得過白某的王劍之下。」

  枯骨旗主狂笑道:「白兄,不是在下恐嚇於你,你今日踏上插天崖就如同是進入了天羅地網了,要不要在下替兩位引見一批幫中高手。」

  「地絕」韋清嵐道:「那是再好不過了。」

  枯骨旗主陰沉沉的一笑,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隨用手向四週一指,「地絕」韋清嵐向四週一看,果然四周突然出現不下三四十個黑衣蒙面人。

  白玉騏看都沒看就道:「與閣下合作辦不到!」

  枯骨旗主冷笑道:「那在下祗好先把白兄這些紅粉知己打發了,免得她們留在世上多受那孤單淒涼之苦了。」

  白玉騏心頭狂震,右手不自主的按於劍柄上,陰冷的道:「只要閣下不要命盡可任意而為。」

  枯骨旗主仰天一陣狂笑道:「白玉騏你道在下怕了你不成,不是在下誇口,只消在下一聲令下,你白玉騏休想生離此地。現在本旗主就殺給你看!」

  白玉騏剛欲拔劍,突聽「地絕」韋清嵐以聲大喝道:「且慢!」一隻充滿內勁的手掌已抓在白玉騏肩井穴上。

  只聽「地絕」韋清嵐冷笑道:「白兄,俗愈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白兄何苦如此執迷不悟,白兄大仇在身,而與旗主合作不是也是一件十分有利的事嗎?」

  枯骨旗主笑道:「區區眼線遍佈天下,白兄一旦與在下台作,在下就先替白兄報卻大仇以為條件如何?」

  白玉騏個性何等剛毅,豈能任人要脅,當下冷冷道:「在崖上時我不該留你活命。」

  「地絕」清嵐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在下此刻這麼做,對兄台又何嘗不是救命之恩。」

  白玉騏冷笑道:「你不必救我,只把我放開,就算彼此互不相欠了如何?」

  「地絕」韋清嵐眼珠一轉,默默的不再言語。

  枯骨旗主突然道:「韋兄可是有意放他嗎?」

  「地絕」韋清嵐道:「依旗主看呢?」

  枯骨旗主道:「在下說了只怕你不接受。」

  「你說說看?」

  枯骨旗主注定「地絕」韋清嵐道:「只要在可能範圍內本人願意接受任何條件,只是要白玉騏由本人處置。」

  「地絕」韋清嵐沉吟片刻道:「我的條件只怕旗主不會接受。」

  「不妨說說看?」

  「地絕」韋清嵐道:「在下與此三位姑娘有點過節,想以此為……」

  未等「地絕」韋清嵐把話說完,枯骨旗主已然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問題,在下完全依靠韋兄就是。」

  「地絕」韋清嵐俊臉一紅,道:「在下相信旗主。」

  白玉騏氣得冷笑道:「在下不該留你活到今天。」

  枯骨旗主得意的走向白玉騏道:「在下不信你不受本人驅使,哈哈……就是洪荒九魔今後只怕也要聽命與本旗之下了。」

  緩緩掏出一包藥粉,對白玉騏道:「在下只好使你先失去本性了!」

  這時枯骨旗主已走到白玉騏身前五步處,伸手欲點白玉騏命門穴。

  驀地……

  「地絕」韋清嵐一聲暴喝道:「讓你嘗嘗蜂尾針的味道如何!」一蓬針雨直襲枯骨旗主。

  突變之下,枯骨旗主登時大吃一驚,一式懶驢打滾,滾出五丈多遠,應變之快的確驚人。

  就在這時,白玉騏長嘯聲中,招化「金掌追魂」兩聲慘號過處,兩個持旗的大漢已然倒臥與血泊之中,他們根本連白玉騏的劍招都還沒有看清楚。

  白玉騏一招把兩個大漢斬與劍下後,放眼突見枯骨旗主正向熊玉燕等四人拍去一記冷寒刺骨的掌風。

  敢情枯骨旗主驚怒之下,決心先毀四人。

  變化太快,白玉騏想救已來不及,大喝一聲突然縱身撲去,左手僅聚起五成功力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白玉騏連退七步,俊臉登時蒼白如紙。

  「地絕」韋清嵐一跳而至,急道:「白兄你……」

  白玉騏突然默默搖了搖頭,臉上顯得十分平靜。

  枯骨旗主冷笑道:「今天你們兩個小輩休想活著離開。」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後,道:「叫你們看看本人旗下有無能人!」

  「地絕」韋清嵐不安的向四周望去,突見四周的黑衣蒙面人不知與何人已動上了手。

  枯骨旗主久等不見人影不由向四周望去,觸眼不由大吃一驚,不自主的道:「啊!洪荒九魔也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2:02

  白玉騏聞言不由一陣激動,本來洪荒九魔與他白玉騏並沒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殘陽子卻曾留言要接受他殘陽九式的人,出道之後要我齊洪荒九魔,與之一較短長,而白玉騏卻是那武功的接受之人。

  白玉騏蒼白的俊臉上,掠過一重紅光,充滿了仇恨之火的星目,緩緩向四周掃去。

  只見四周岩石上,人影幌動,雖然,他們與這邊相距還有那麼遠,但這邊看去,他們的動作卻仍然是那麼快,除了洪荒九魔之外,還有誰會有這磨驚人的速度呢?

  聲聲慘吼,哀號,此起彼落的傳入在場眾人耳中,不必再要其他感觀,僅憑聽覺也可判斷得出,不要多久,那些守望的旗下高手,就要全軍覆沒了。

  枯骨旗主陰沉的臉上,開始有了變化起來,他一向喜怒不形之於外的臉上,如今既有了表情,顯而易見的事,這件事情太重大了。

  緊張無比的場面上,暫時又恢復了沉靜,但,很明顯的,這只是暫時的,正如山雨欲來前的一片沉寂。

  「地絕」韋清嵐星目連轉,忍不住傳音對白玉騏道:「白兄,以兄弟之見,此刻我們該趁機救出四人,離開這裡了?」

  「地絕」韋清嵐聰明無比,他是由白玉騏臉上的表情知道,他與洪荒九魔一定有過節,但是此刻正當白玉騏受傷之際,實不宜再與他們衝突,是以他忍不住建議要白玉騏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用意雖然妥善,但他卻忽略了白玉騏的個性。

  白玉騏淡然播搖頭,道:「韋兄儘管此刻離去,白玉騏決不怪你。」

  「地絕」韋清嵐聞言一怔,突然笑道:「白兄,大丈夫要有遠大的目光,匹夫之……」「勇」字尚未出口,他突然住口不說了,星目不安的掃過白玉騏的俊臉!

  白玉騏臉上並無慍怒之色,俊目掃了四週一眼,淡然笑道:「韋兄儘管把話說完,白某人不會見怪,因為你的用意我已知道!」目光綬緩移到「地絕」韋清嵐的臉上,黯然搖頭道:「但是,我在世界上的時間已經沒有多久了?」

  「地絕」韋清嵐心頭突然一沉,過去他曾忌根白玉騏的生存,而今,他卻擔心起他的死去,人心的轉變真是太快了。

  「地絕」韋清嵐懇聲道:「白兄,生命未到絕望的時候,難道你就要這樣放棄了嗎?」

  「白玉騏未了的心願已不多了。」

  「你不覺得還有對不起人的地方嗎?」

  白玉騏一怔,剎那間,他俊臉上掠過痛苦、淒涼,與孤獨的色彩,強自壓下心中的激動,搖搖頭道:「沒有!」

  「真的沒有?」

  白玉騏回目掃了正在注視若他的曉霞、清風、熊玉燕,盧珍等人一眼,突然岔開話題道:「現在不談這些了。」

  這時,四周崖上的一干高手,已然傷亡殆盡,五條巨大的人影,如飛般的向這邊掠來!

  枯骨旗主陰沉無比的臉龐上,突然掠過一絲堅定的光芒,長嘯一聲道:「白玉騏!插天崖就是你絕命之地了。」聲落飛身而上,招化「巨旗蔽天」閃電向白玉騏胸口拍去。

  枯骨旗主乃是早年成名江湖的黑道霸主,武功自有其獨到之處,掌出但見狂飆如剪,沙飛石走,其威猛之勢不亞於江河決堤,天崩地裂,由這等威力看來,顯然他已用出了全力。

  白玉騏心頭一沉,俊目上卻突然罩上一片殺機,冷哼一聲,側身向左一旋,恰好避開主鋒,動作之迅速,的確令人咋舌。

  枯骨旗主一擊不中,心中也是駭異無比,拍出的雙掌,猛然全力向後一撤,招化「橫行七海」再度攻向白玉騏!

  撤招換式,只不過眨眼的工夫,此人武功之高,確屬罕見。

  但是,不幸他今天碰上的人是武功高絕的白玉騏,他應變得雖快,但卻仍然無法挽回他走空的一招。

  就在枯骨旗主剛撤回雙掌,尚未側擊之際,白玉騏已在冷哼聲中,拍出一招「月落星沉」威猛駭人的掌風已擊向枯骨旗主右脅下。

  枯骨旗主功力未聚滿的雙掌,恰好迎上白玉騏全力的一招。

  白玉騏雙肩幌了兩幌,蒼白的俊臉上,掠過一陣灰白之色,他已傷的內腑是不能再受激蕩了。

  枯骨旗主連退四步,陰沉的臉上,顯得灰白而無血色,內腑翻騰,猶如完全改變了位置似的。

  一招過後,勝負立判,枯骨旗主開始有些膽怯了,他並不石完全懼怕白玉騏,主要的還是在洪荒九魔,因為他知道九人決非輕易受騙之人,是以,他必須留些體力,以作自己最後的打算。

  這時,五條人影已趕到現場,此五人竟然是「天外五魔」——天光、血影、環海三魔,及洱海笛與霞行上人。

  他們圍立四周,既無動手的企圖,也沒發聲開話,如同他們是來觀戰的一般。

  「地絕」韋清嵐星目連轉一陣,他根渴望能在短暫的時間之內,想出一條絕妙的突圍之策,但是卻空花了一陣腦力,因為,以他的聰明,他知道無法同時瞞過五個陰險的魔頭。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五魔一眼,冷然對枯骨旗主道:「你主子們來了,你該退下去了。」

  枯骨旗主僅只冷哼了一聲,他確實想退下去,但是,他卻又不敢退!

  洱海笛哈哈朗笑一聲道:「假使旗主自信不敵,不必勉強。」話語雖有笑聲陪伴,但仍無法掩蓋其陰森的成份,聞言令人膽寒。

  枯骨旗主心中一緊,突然大喝聲中,再度向白玉騏撲去,指顧問,連攻七掌十三腿,掌風腿影,剎那間布成了天羅地網,四面八方向白玉騏罩去。

  「地絕」韋清嵐雙拳緊握,手心沁出冷汗如注,星目緊急的盯在白玉騏身上。

  五魔心中卻暗自發出一聲陰沉的冷笑。

  白玉騏雙目注定重重掌影,身子如輕煙淡縷般的飄動於殺機四伏之中,看來是那麼驚險!

  轉眼之間,枯骨旗主攻招已過,就當他要換氣變招之際,白玉騏突然清叱一聲,飄動的身體驟然騰空而起。

  長嘯聲中,突然招化「金掌追魂」一掌拍向枯骨旗主。

  五魔臉上同時變色,他們自信,假使當事這人不是枯骨旗主,而換了他們自己,他們也同樣沒有把握能接下這一掌,因為,那一掌實在來得太快了,快得令人無法相信。

  枯骨旗主的武功不如洪荒九魔,自然更無解救之能,見狀不由哈歎一聲道:「吾命休矣!」

  「砰!」的一聲,枯骨旗主一個龐大的身子,應掌跌出三丈開外,左臂齊肩而折,但內腑卻並未受到半點傷害。

  白玉騏落地卓然而立,星目冷冷的盯在霞行上人身上。

  「天光魔」哈哈一笑道:「多謝白兄手下留情!」

  白玉騏冷然笑道:「五位應該失望才對。」

  「天光魔」冷冷道:「他武功不如白兄,這豈能相強?」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說的是諸位借刀殺人之計未能得逞。」他話說得雖然平淡,但確是一語戮穿了五魔心中的秘密。

  五人臉色同時一變,精目中登時暴射出無窮殺機,「環海魔」緩緩跨出兩步,注定白玉騏冷森森的道:「白兄的武功與心計都足令人不安。」

  「地絕」韋清嵐見狀心中一急,脫口道:「要殺其人,何患無辭。」

  洱海笛精目一轉,盯著「地絕」韋清嵐,冷喝道:「小子,你膽敢如此目無尊長,也許韋子玉未曾教過你這些是嗎?」

  「地絕」韋清嵐俊臉一變,冷笑道:「尊老敬賢,家父曾一再諄諄教誨,不過他曾告訴過晚輩一句話……」話落突然中折,心中思忖著該不該說出,因為他明白說出後會得到什麼結果?

  洱海笛冷冷道:「你說來聽聽。」

  「地絕」韋清嵐緩緩把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以備萬一之需。

  「難道韋子玉就教你如此虎頭蛇尾嗎?」

  「地絕」韋清嵐臉上掠過一絲怒容,聞言冷冷接道:「為老不尊,敬之無益。」

  洱海笛雙目殺機一閃,暴喝一聲道:「找死!」聲落招出,「推山填海」拍向韋清嵐胸口。

  「地絕」韋清嵐霍然躍身而退,行動快如脫兔,而提足功力的雙掌,卻在倒退的一剎那提到了胸前,以待洱海笛追來時出手阻擊。

  想法固然不錯,但他卻忽略了自己的武功與洱海笛相差太遠。

  就在「地絕」韋清嵐躍退的身子剛剛著地之際,洱海笛已追到了他身前,行動太快,幾平還在他拍出的掌風之前,一招「傳虎擒龍」抓向「地絕」韋清嵐咽喉。

  由那出手的速度與勁氣判斷,顯然他是想一招之內,將「地絕」韋清嵐置於死地。

  「地絕」韋清嵐萬沒料到此人武功會高過他這麼多,使他預先提足的掌力都沒有發揮的除地,當下不由暗歎一聲,束手待斃!

  就在此間不容髮之際,驀聽白玉騏怒叱一聲道:「接招!」「月落星沉」,迅捷無比的擊向洱海笛左脅。

  洱海笛此時如不撤招應變,固然可以將「地絕」韋清嵐擊斃就地,但他自己也勢必要陪上一命。因為白玉騏的功力,他自信沒有能力受他這一擊!

  一命換一命,在洱海笛來說,顯然太不划算。

  就在白玉騏掌風剛到之際,「洱海笛」大喝一聲,撤招轉身,招化「力拔五嶽」迎向白玉騏拍來的掌風。,

  一聲大震過後!洱海笛連退三步,雙肩無力的垂了下來,胸口如中了一記千斤重錘,氣血翻騰,幾乎要脫口而出。

  白玉騏只退了一步,但他自己心裡有數,令日之戰只怕凶多吉少了。

  洱海笛雙目中掠過一絲狠毒的凶芒,強提一口真氣,壓下翻騰的氣血,舉步向白玉騏走去!

  「地絕」韋清嵐避過了這一劫,星目不由透出無比感激的光芒,掃向白玉騏的俊臉,他心中不停的自問道:「我是來幫助他還是來被他幫助的呢?」

  場中顯得非常寂靜,但每個人心中卻都覺得有些窒息,也許是殺氣充滿了之故。

  白玉騏凝視著走來的洱海笛,星目中閃動著仇恨的光芒,嘴角上掛著一絲淒涼而又堅定的笑意,也許,他自知自己已無能力同時去殺掉這五個魔頭了。

  洱海笛這時已行近白玉騏面前不滿五尺處,冷冷的道:「白玉騏,老夫已下定決心要殺你了。」

  白玉騏右掌緩緩舉起,冷叱一聲道:「空言無益,老匹夫接招。」一招「天光血影」,漫天掌影已向洱海笛罩落。

  洱海笛刻板的臉上,見招不由為之變色,因為,以他的武功,他竟然不知這一招該從何處著手去破解。

  當下只得向右一旋身,觀定白玉騏掌影,一招「拒客千里」放取守勢,他是想先守一段時間,等摸清白玉騏的武功的來龍去脈後再取攻勢。

  本來,以他的武功要看出一個人的武功招法,並非一種難事,但是,這次他卻錯了,因為他並不知道白玉騏的武功是專為克他們洪荒九魔而創立的。

  白玉騏一招「天光血影」未能制敵,第二招早已應手而出,「碧海連天」接連而到,其威力較之「天光血影」尤大得多。

  洱海笛額角已然見汗了,第一招他已覺得難以應付,如今見第二招一出,他更不知從何著手了!

  洱海笛開始向後退去,動作完全是不由自主,多少次,他想出招還擊,但是,每次他招出一半,便硬生生的被白玉騏逼了回來,好像他的武功白玉騏已瞭如指掌似的!

  因為,他們瞭解自己的武功,也瞭解彼此之間的招式,但是,他們找遍了每個人的武功,也找不出一招能克住白玉騏的武功的招法,也等於說,他們任何一人下去,也都會陷入洱海笛同樣的困境中的。

  四招轉眼已過,洱海笛已只有閃避之能,他不是不能出手,而一出手反而更為危險,因為,他的招法每一開始,甚至還沒有出手,白玉騏已預先阻住了他的去路。

  故而空有一身誤工,卻無從發揮,這確實是武林中罕有的怪事。

  羞、怒、愧、恨,充滿於洱海笛的胸間,使他幾乎透不氣來,一種奇異的想法,緩緩襲上他的心頭。

  又是三招過去了,白玉騏的身形已越來越快,洱海笛連退縮閃避的自由都漸漸剝奪了,生與死的大權已全操人白玉騏手中。

  其他四魔緊張得不自覺的舉步向中間圍走去。

  「地絕」韋清嵐雙手扣滿了蜂尾針,他明知道以這些來對付四魔將無補於事,但是,除此之外,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這時,白玉騏已使到第八招「旭日東昇」,但見滿天掌影,猶如初上東山之巔的旭日射出的萬道金霞,剎那間罩遍整個大地一般。

  快如電光,急如石火,欲想躲避,根本已是不可能的事。

  洱海笛臉上掠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猛把鋼牙一咬,將全身功力凝聚於雙掌之上,猛然臥身仰倒地上。

  白玉騏殺機已動,見狀清叱一聲道:「納命來!」聲落掌出,但見彌天掌影,突然變虛為實,化繁為簡,一道力逾萬鈞的掌風直向洱海笛胸口壓去。

  洱海笛仰身之際,已存拚命之想,但是,他卻沒料到白玉騏年紀輕輕,竟會有如此迅速罡猛的掌力,以致使他連出手相拒的力量都沒法伸展。

  但是,死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報復的烈火,激盪著他已絕望的雄心,也引出他潛在全身所有的力量。

  就當白玉騏雙掌快要擊實之際,洱海笛突然把貫注於雙臂上的功力,移到右腳之上,閃電踢向白玉騏小腹。

  變生肘腋,白玉騏縱然有通天的本領,亦已無避過之可能。

  「轟然!」一聲大震過處。

  慘吼聲中,挾著四魔的驚呼之聲,及白玉騏的一聲悶哼,一道白影激射而出,跌到三丈開外,而另有三條人影卻也同時追了過去。

  這一切的變化看來甚是費時,原來都只在眨眼間事!

  那一聲慘吼,是發自洱海笛口中,他胸口著了白玉騏一記重掌,內腑已然支離破碎,鮮血正如泉水般的從他口中不停的汨汨流出,飛身躍向他的人,是霞行上人。

  白玉騏小腹上也著了洱海笛一腳,跌在三丈以外,張口連噴三大口鮮血,本已蒼白的俊臉更變成了灰白之色。

  飛向他的人,則是天光、血影與環海三魔。三人齊舉右掌,對著白玉騏,殺機盈於三人精目中。

  倔強的個性,使白玉騏不顧重傷的內腑,深吸一口真元,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從地上一躍而起,舉步坦然向洱海笛行去!

  他的行動是那麼自然,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三魔的動作,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洋溢於他俊臉上,使人不敢侵犯。

  三魔怔怔的舉著右掌,但卻無法下手,目送白玉騏走出他們的包圍圈。

  「地絕」韋清嵐深深鬆了口氣,迎著白玉騏,關懷的問道:「白兄,你傷得不輕吧?」

  白玉騏搖頭淡然道:「也許活不過三天!」他說得是那麼平靜,好像那將死之人與他毫無關係一般,話落人已走到洱海笛躺身之處?

  洱海笛睜開渙散的雙目,望著白玉騏道:「白玉騏,你在與老夫搏鬥之前已受了內傷了吧?」

  白玉騏淡然的點頭道:「也許!」

  「事實就是事實,何必用也許二字?」話落一頓,連連吐了幾口鮮血,在旁的霞行上人急道:「快調息,不要說話了!」

  洱海笛聞言吃力的笑道:「洪荒九魔縱橫江湖一世,曾使整個武林人人側目,而……而今呢?諸位兄台,請相信小弟臨死之言,你們該退出江湖了!」血從他口中不停的流出!他誠懇的語聲,卻從鮮血中一字一字的冒出來,令人聽後極受感動。

  四魔臉上一陣搐動,顯然他們心中激動無比,但除了他們自己以外,卻無人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些什麼?

  洱海笛與他們相處了多年,見狀不由得暗歎一聲,轉眼注定白玉騏,坦誠的笑道:「白玉騏,如你……你不受內傷在先,老……老夫那一腳,自然踢不到你,你也太貪功了。」

  白玉騏此時心中有一種十分複雜的感情,他要置此人於死地,但此刻卻又不希望他立刻死去。

  也許他的話感動了他鐵石般的心腸,也許是內心善良的一面,暫時戰勝了仇恨之火,總之,他現在是一個善良仁慈的少年了。

  白玉騏木然的望著洱海笛,道:「你該後悔那一腳踢得太輕了?」

  「不……不後悔,老夫行年已……已屆八十了,一命換一命對你來說,是……是不公……公平的?」

  白玉騏聞言怔住了,他奇怪,洱海笛一個陰狠無比的魔頭,為什麼這一刻突然會變得如此仁慈,也許是死亡前的恐懼挽回了上天賦於人類應有的善良。

  四魔木然的望著他們的老搭檔,臉上沒有一問表情,誰也猜不透他們內心此刻有些什麼打算。

  洱海笛痛苦的表情開始恢復了平靜,灰白的臉上,掠過一陣罕有的紅暈。這該是回光反照的一剎那了!

  他望著白玉騏,淒涼的笑道:「江湖歲月,英雄肝膽,白玉騏,你是老夫八十年來僅見的英傑,也……是……唯一……英……雄!」他失神的眸子,突然凝聚在白玉騏蒼白的俊臉上,使盡全身之力,說道:「這是……老……老……夫……真……真誠的贊……讚美。」話落雙目一閃,溘然長逝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2:21

第二十二章 贈丹療傷


  一代武林霸主,就此與世長辭了。白玉騏深深的歎了口氣,轉過臉去!

  四魔臉上掠過一絲憤怒的光芒,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這是人之常情。

  霞行上人沉聲喧了一聲佛號,對白玉騏道:「阿彌陀佛,白施主,老衲要領教你幾招絕學。」話落緩步走向右側,立式以待,由他那堅定的舉止看來,顯然已無任何力量能改變其意志了。

  其他三魔聞言霍然向四周躍去,形成一個包圍之勢,似乎深怕白玉騏會突圍而去似的。白玉騏猛然轉過身來,冷然道:「在下不在乎多少個人?」

  霞行上人冷笑道:「根好,很好,今日插天崖上,不是我們五人葬身於此,就是你白施主理骨就地,你出手吧!」

  突然,「地絕」韋清嵐仰天發出長笑,道:「以五個江湖至尊的人物,對付一個內傷極重江湖晚輩,例確是千古奇聞,空前絕後,韋清嵐眼福可真不淺啊……哈……」

  四魔聞言同時變色,環海魔舉步向「地絕」韋清嵐走去,冷笑道:「只怕你看不到了!」雙目中充滿了殺機!

  「地絕」韋清嵐視如無睹,朗聲笑道:「只要良心上說得過去,江湖上知與不知又與四位何干?不過,四位如想欺世盜名,殺人滅口,倒是不可不為之事。」

  霞行上人聞言心頭一動,突然開口阻止道:「環海兄,不必殺他,留他做個見證人也好。」

  「見證人?」

  「是的,假使白施主能接下老衲三掌,今日之事就此扯過,如不敵,那也不是我等恃眾傷人。」

  「地絕」韋清嵐搖頭道:「這個見證人我不做,白玉騏身已受傷,這種比法太不公平,他敵住三掌毫無所得,而敵不住三掌,只有送命,天地間那有這種賭法的?」

  四魔聞言一怔,齊聲道:「依你之見呢?」

  「地絕」韋清嵐笑道:「依在下之見,白玉騏如敵住大師三掌,四位不但不能傷害他,還得把身後四人同時放回。」

  霞行把目光緩緩移到「天外三魔」的臉上,四人中有兩個是三人的弟子,他可沒有權利把握作此決定。

  「天外三魔」中環海魔略一沉思,冷哼道:「假使他白玉騏能敵得住上人三掌,白玉騏有生之年,老夫等決不傷害他就是。」話落遙空出手,解開四人的穴道。

  四人早就在擔心白玉騏安危了,只苦於穴道被制,不能行動,而今一旦穴道被解,那還顧得運行氣血,當下霍然騰身,飛出似的向白玉騏這邊奔來!

  恰在這時,白玉騏開口道:「何必以在下生死來決定他們的性命。」

  「你死了,她們也無活著的價值。」

  白玉騏強自壓下激動的心情,冷笑一聲道:「在下自信尚沒有這等人緣。」

  四人聞言不由同時一怔,三女六道幽怨的目光深深盯在白玉騏身上,似乎在責怪他不該如此地絕情?

  「地絕」韋清嵐掃了三女一眼,不安的叫道:「白兄……」

  環海魔臉色一變,道:「那老夫再將四人擒下,你覺得如何?」

  白玉騏深吸一口冷氣,控制著臉上的表情,他沒有勇氣回頭去看三女,因為他知道,三人此刻正在迫切的望得他。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悉聽尊便!」

  話出,白玉騏耳中傳來三女一聲絕望的輕「啊!」及「七面鳥」盧珍一聲怒罵,白玉騏仍然沒有回頭,他覺得自己的心尖處似乎正在滴著血!

  這裡只有「地絕」韋清嵐瞭解白玉騏的用意。

  突然,環海魔大笑道:「哈……好好,老夫言出從無收回之過,白玉騏,你只要能接下老和尚三掌,從今以後,老夫決不再傷害四人就是!」

  白玉騏心頭頓時一鬆,星目中緩緩映出一層淚光,他默默的獻出了白己真誠的愛意,但卻在別人漫罵中獻出。

  白玉騏退後了一步,沉聲道:「大師出手吧!」

  霞行上人緩緩提足八成真力,沉聲道:「施主小心了!」聲落招出,立時一股狂飆如剪,如排山倒海一掌向白玉騏湧去,威力之猛,無與倫比。

  白玉騏見狀心頭一沉,以他現在的體力,他實在沒有自信能否接得下,但事已到此,他卻又不能不接!

  當下大喝一聲,舉掌硬迎上去。

  雙掌一接上刻傳來一聲大震,沙飛走石,木折草掩,這確是一場武林中罕有的拚鬥。沙石瀰漫中,白玉騏連退四五步之遠,喉頭一甜,鮮血霍然湧到了唇邊,但他卻未吐出來,硬把它嚥了下去。

  霞行上人也退了一步,沉靜的臉上霍然色變!白玉騏身負重傷之餘尚有這般功力,那麼要是他未受傷,此刻被震退的該是霞行上人了。

  熊玉燕等三女,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兩步,但是,一般少女的尊嚴卻阻住了她們繼續前進,白玉騏既然為了個人恩怨,毫不留情的願意把她們交回「天外三魔」手中,任由三魔控制,尚有何情份可眼呢?但是,儘管她們停住了前進,但卻不能真個忘情,不是嗎?白玉騏正是她們朝思暮想,捨生忘死欲追隨的夢裡情人啊!

  她們櫻唇連連啟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白玉騏緩緩抬頭望了下碧藍的晴天,心中覺得無限的孤獨淒涼,他覺得,在這世界上,除了敵人會為取他的生命而來找他以外,水遠沒有人會關懷他的,也許英雄的心真的是永遠孤獨淒涼的。白玉騏嘴角上浮出一絲自嘲的笑意,舉步向霞行上人行去,冷然一笑道:「大師還有兩掌!」話落凝功以待。

  霞行上人精光四射的眸子,注定白玉騏,良久良久,才道:「白施主,假使老衲雙目不花的話,你的內腑該是受了嚴重的內傷了?」

  白玉騏冷然道:「白某不領大師這份情,我希望你記得,今日你不取白某性命,他日白某卻放不過你。」語氣冷酷得怕人,好像他與生俱來,裡面沒有半點感情。

  霞行上人臉上再度變色,不管是為了自己未來的安全與自己江湖上的名望著想,他必須在三招之內,將白玉騏擊斃掌下,因為,他深信白玉騏說得出必然也做得到。

  一絲殺機,掠過這外表慈祥的老和尚雙目,他緩緩舉起雙掌,冷然道:「白施主小心了。」聲落雙掌猛然推出,這一次他用了九成真力!

  白玉騏冷哂一聲,提足全身功力,閃電迎了上去。

  電光石火一閃,兩人四掌已然接實!

  「轟!」然一聲大震過處,沙土瀰漫了眾人的視線。

  白玉騏這次意外的竟只退了兩步,但鮮血卻已汨汨的順著他蒼白的唇角流了下來,一滴滴艷紅刺目的鮮血,染紅了他胸前潔白的儒衫,看來令人吃驚!

  霞行上人退了三步,雙目駭然的凝視著白玉騏,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江湖上,從來沒有受傷的人,武功越來越強的啊!

  其他三魔也同樣的覺得驚駭,因為這確實是武林從未有過的事情。

  這一切只有白玉騏自己明白,他已搜集了他全身的潛力!來應付這一掌了,至於第三掌如何,他已無力多想了。

  霞行上人臉色一陣劇變,突然大喝一聲道:「這是最後一掌了。」聲落招出,右腳竟然跟著身子跨上了一步,這是全力的一擊,他使盡了他全身的功力,他要維護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望,不能敗於一個受傷的後生晚輩手中!

  掌出狂飆洶湧,山崩地裂,罡風如一堵鐵牆,全面向白玉騏胸口壓了過去。

  「地絕」韋清嵐驚得啊了一聲,熊玉燕等三女,卻無法自主的向前跨了三步。

  然而,他們這一切動作與事又有何補呢?

  白玉騏冷冷吸了一口真氣,壓住了如油煎般的胸內傷勢,雙掌全力迎了上去。

  他掌出雖然也帶有狂風,但與霞行上人相較,卻有天淵之別,但是,他雖然明知不敵,這時卻怎能退卻。

  四掌閃電接實,一聲天崩地裂的大震,震盪著眾人的心弦,目光向沙土瀰漫的場中搜去。

  但是,他們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因為沙土草葉太濃了。

  場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靜,每個人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這一段時間,雖然不會太長,但在諸人覺得度此一秒卻如過一年。

  因為,沙土一消他們就會看到自己所期望與擔心的人結果如何了。浮雲遮住了偏西的艷陽,似乎不願意它看見人間的慘劇,一陣微風吹散了沙土,場中一切情形都已一目瞭然。

  三魔臉上同時浮現了喜色,因為他們看見了身著白衣的白玉騏正躺臥在霞行上人身前八尺以外,一切情形不想可知了。「地絕」韋清嵐等人驚得啊然出聲,他們那顆浮動的心,好像突然都離開了胸腔,掉進了無底的深淵,下沉,下沉,永無止境。他們呆滯的目光,木然的注視著白玉騏,突然的劇變,已使他們失去了自主的能力,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要怎麼做?清風掠過這死寂的山巖,消失於茫茫無際的遠處。

  驀地:

  一聲沉重的歎息聲發自白玉騏口中,聲音是那麼低沉淒涼,似乎他要藉著這一聲沉重的歎息,吐盡地內心積聚如山的憂鬱哀傷。隨著一聲長歎過處,白玉騏緩緩睜開了失神的星目,雙手和的撐著地面,慢慢站了

  「地絕」韋清嵐輕輕的啊了一聲,叫道:「白兄……」

  白玉騏望了他一眼,淡然的點了點頭,做為感激他關懷的答覆,轉臉朝四魔道:「在下已接下了三掌,這裡一切任憑四位處置了?」

  環海魔冷笑道:「連你也包括在內。」

  「地絕」韋清嵐心頭一驚,怒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

  環海魔冷冷的掃了「地絕」韋清嵐一眼,剛想咒罵,突聽白玉騏仰天一陣狂笑道:「哈哈……當然我白玉騏也算在內,今日你們不除白玉騏,他日便、水無機會了,各位當知白玉騏並非言過其實。」

  「地絕」韋清嵐聞言直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說:「那有人放著活路不去走,硬要找死路去走的?」

  環海魔雙目凶光大熾,冷聲道:「你確是以實言相告。」話落舉步向白玉騏行去!

  霞行上人突然冷冷道:「我們走吧!」話落抱起洱海笛已僵的屍體,向山下走去!

  環海魔聞言一怔,突然止住腳步,剎那間臉色連變,顯然他心中正在決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良久,良久,突然環海魔重重的冷哼一聲,轉身對其他二人道:「咱們走!」話落緊隨霞行上人而去!

  洪荒九魔中,以「天外三魔」相處的最投機,任何事情只要三人中一人決定如何作,其他二人決不提異議,是以環海魔一走,其他二人也就跟著離去了。

  白玉騏星目輕輕掃過三女臉上,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瞥,但那星目中所透出的情愛,卻遠勝過終日的凝視,因為,這是白玉騏看三人的最後一眼了。

  可惜三女此時正低著頭,沒有一個人發現,不然,只怕她們早已飛身撲向白玉騏懷中作最後的訣別了。

  白玉騏心中黯然一歎,他瞭解三女低頭不語的用意,是要他解釋剛才的絕情之因,但是,在有限的日子中,他能忍心再佔三個少女的芳心嗎?

  於是,他沉重的歎了。氣,轉身向崖下行去,鮮血從他口中汩汨的流著,腳步蹣跚猶如剛學走路的稚子,然而,他的去意卻是那麼堅決。

  三個姑娘想不到白玉騏竟然絕情至此,臨走竟連一句話也不肯留下,不由同侍拾頭憤然叫道:「白玉騏,難道你不認識我們了嗎?」聲音憤怒中,充滿了哀怨、淒涼,令人聞聲心動。

  白玉騏不由自主的止住蹣跚的腳步,但卻沒有回頭,感情與理智在他心頭激烈的交戰著,一時之間,確實委決不下。

  「七面鳥」盧珍見白玉騏良久沒有回答,不由冷哼一聲道:「回答呀?」聲音是那麼冷漠。

  白玉騏聞言心如刀絞,黯然道:「連你盧珍也信不過我白玉騏,看來人情真的如紙了。」

  白玉騏星目中慢慢浮出一層淚光,啞然道:「自古多情空餘恨,相識不如不相識。」又舉步蹣跚的向崖下繼續走去!

  三位姑娘聞言嬌靨同時為之變色,她們覺得她們一顆處女芳心全給錯了人了,六行怨恨的清淚緩緩滾下她們的面頰。

  「七面鳥」盧珍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飛身撲到白玉騏面前,阻住他的去路,冷喝道:「白玉騏,你有沒有人性?」

  白玉騏急忙揮袖抹去臉上的淚痕,搖頭道:「不要理我。」

  「理你?你在命令誰?」

  白玉騏失神的星目緩緩盯在「七面鳥」盧珍臉上,淡然道:「在下從來沒有把盧兄當作隨從看待過!」

  「不管有沒有,我盧珍今天第一件要說的就是解除你我的主僕關係,然後……」

  「然後怎樣?」

  「七面鳥」盧珍狠聲道:「取你的性命!」

  「只有現在你才有此能力!」白玉騏冷冷笑了一聲,側跨一步,坦然向崖下走去。「七面鳥」盧珍橫身阻住,剛欲開口,突聽白玉騏冷喝一聲道:「盧珍,你想怎麼樣?」星目一瞪,突然電射出兩道駭人的寒芒。「七面鳥」盧珍與那目光一觸,竟不由自主的連退了三步,惶恐的低下頭去,因為白玉騏的目光是那麼凜然而不可侵犯,好像錯誤之人,不是白玉騏,而是他「七面鳥」盧珍自己本人。

  白玉騏舉步蹣跚而去,消失於怪石聳立的崖坡中。「地絕」韋清嵐冷冷的哼了一聲道:「盧珍,你很了得!」話落舉步欲追白玉騏。「七面鳥」盧珍正有一肚子怒火無從發洩,見狀不由怒吼一聲,飛身阻住「地絕」韋清嵐去路,冷聲道:「狐朋狗黨,你往那裡走?」「地絕」韋清嵐俊臉一寒冷聲道:「你罵那個?」「你與那無情無義的白玉騏。」

  「地絕」韋清嵐心中一震,暗道:「白兄啊!白兄,為什麼你總是做了一些使人不易了解你的事啊!」一雙星目緊盯在「七面鳥」盧珍臉上,怒極狂笑道:「哈哈……七面鳥,你身為人僕,竟連主人的性格都不瞭解,還妄言什麼情,什麼義?」

  這時三女已然圍了上來上人六隻美目中都透露著殺機,顯然她們想把滿腔怒火全發洩在「地絕」韋清嵐身上了。

  「他有什麼性格?置千里相尋,歷盡艱辛的知友於不顧,為了個人恩怨,漠視著知友生命,你是指這種性格嗎?」

  「地絕」韋清嵐怒道:「這正是你做不到的。」

  「的確老夫做不到,因為老夫尚有一些人性。」

  三個少女同時發出聲冷哼,似在諷刺「地絕」韋清嵐。

  「地絕」韋清嵐環掃了四人一眼,怒聲大吼道:「人性!人性!難道你們竟以為白玉騏沒有人性嗎?」語氣激動無比,雙手緊握著拳頭,似乎他連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熊玉燕冷笑道:「人性,他的人性在那裡?」

  「地絕」韋清嵐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聞言大叫道:「他有英雄肝膽,俠義心腸,為了你們、水久的安寧,他放棄了自己的生命,為了你們的未來幸福,他忍痛斷情,這不是人性?這不是人性嗎?你們,你們那個比得上他,說,說呀,你們那個比得上他?」隨著他激動的諳聲,兩顆清淚掛上了「地絕」韋清嵐的面頰。

  三女聞言,芳心頓時如同中了一記萬鈞重錘,脫口道:「你騙人,你騙人,不信,不信……」儘管她們嘴裡說著不信,但淚珠卻早已不聽指揮的滾落雙頰。

  因為,由過去她們與白玉騏相處的情形,告訴她們這是可能的。

  「七面鳥」盧珍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浮現在他額上,他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已脫離了體腔,站在這裡的只是一具行屍而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2:38

  「地絕」韋清嵐仰起淒迷的淚眼,喃喃道:「白兄,原諒我,我不能不說,我怎能不說。」話落緩緩低下頭來,沉重的道:「我不管你們信與不信,但我卻不能不說,白玉騏臨上插天峰之前,身上已中了千毒谷的百日之毒,到達崖上之後,為解救枯骨旗主攻擊諸位的一掌,他胸口已中了一掌,他曾說過,他不會再活過三日之期,為了各位永久的安全,他當然不能以他有生之日,來擔保諸位的安全了。因為,在他認為,假使接受了,最多也不過只能使三位獲得三天的自由,是以,他用了激將之法,以他自己的生命,換來四位永恆的安樂與幸福,這是人性的至善之處,相信我,相信我。」「地絕」韋清嵐每一個字,都如根根利箭般的,貫穿了四人的心房,等他把話說完,四人已全然麻木了。

  淚珠泉水般的從三女眼中湧出,汗水卻濕透了「七面鳥」盧珍的衣服。

  「地絕」韋清嵐黯然掃了四人一眼,舉步向坡下追去。

  突然,熊玉燕泣聲叫道:「韋兄,告訴我他到那裡?」

  「地絕」韋清嵐茫然道:「誰?」

  「我的駢弟弟。」

  「地絕」韋清嵐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去那裡,所以要去找他。」

  「七面鳥」盧珍突然抬起頭來,沙啞著聲音道:「你們原先要到那去?」

  「千毒谷,為白玉騏找解藥,現在已不用去了。」話落突然飛身向崖下撲去!

  熊玉燕、曉霞、清風,同時哭喊道:「騏弟弟,騏弟弟,你在那裡,你在那裡呀?」

  「騏弟弟,原諒姊姊,原諒姊姊。。。。。。」

  「騏弟弟,如果找不到你,我們死在這山上也永不離開!」

  聲聲淒涼的呼喚,如子歸夜啼,孀婦夜泣般的響澈了荒山、遍野,聞言令人蕩氣迴腸!

  「七面鳥」盧珍忍不住滾下兩顆慚疚的眼淚,只要能找到他的主人——白玉騏,他願意立刻死在他面前。

  聲聲淒涼的呼聲此起彼落,但四野寂寂卻沒有半點回聲!

  口口口口口口

  話說,白玉騏內腑已然受傷,行動自然很慢,「地絕」韋清嵐與四人談話的時間很長,但他卻沒有走出多遠。

  是以,後來三女聲聲淒涼的呼喚,他全都聽到了,多少次他想出聲招呼,但後來他終於忍住了,因為他自知只怕自己的生命,連今天都難捱過了,如其與她們相見,徒增死別的哀傷,倒不如不見。

  白玉騏輕輕的把自己的身子擠於石隙的狹縫之中,不久,便見熊玉燕等人,從他頭上掠空而過,向坡下奔去!

  白玉騏深深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舉步向崖上邁去,他深知,他們向下奔行一段距離找不到他時,必然會再找回來,但短時間內,他們決不會想得到,他會反身奔上崖去。

  白玉騏幾乎使盡了全身之力,才走到先前搏鬥的地方,他望了地下一攤攤紫黑的血跡,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淒涼的歎息。

  突然,他看到地上的三具屍體,及一柄枯骨旗,心頭不由一沉,他想到那不知去向的枯骨旗主,他擔心他會躲在附近,雖然枯骨旗主已失去一臂,但他內腑並未受傷,白玉騏自信,如果他此刻突然出現,自己絕對敵不住他。

  但是,繼而一想,他又安心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在這世界上已沒有多久了啊,除等待死神來臨之外,他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擔心的呢?

  白玉騏依著一塊山石,慢慢坐下身來,陣陣清風吹過來,他覺得除了內腑麻木以外,全身清爽無比。

  驀地--

  一聲沉重的佛號起自白玉騏右後方,道:「阿彌陀佛,小檀樾可還認得老衲嗎?」

  白玉騏聞言不由自主的陡然一驚,霍然轉過身去,只見右方五步之外,正站著一個鬚眉俱白的老和尚。

  白玉騏點頭淡然笑笑道:「原來是如緣大師,恕晚輩不能起身見禮。」

  來人正是少林寺的如緣大師,他看了白玉騏一陣,慈眉一軒,道:「小檀樾好像傷得不輕。」

  白玉騏笑道:「大師,這是你替貴寺除害的良機了。」

  如緣聞言慈眉一揚,正聲道:「在過去歲月,老衲確實會下手,但此時卻不做此想了。」話落探手人懷,掏出一個紅色的臘丸。

  白玉騏茫然問道:「這是為何?」

  如緣沉重的歎了口氣,緩緩把頭轉了開去,看來這老和尚有著極重的心事,只是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罷了。。

  如緣用手指捻破紅色的臘膜,擠出一粒灰白色的藥丸,沉痛的道:「這是佛門的不幸,小檀槌,你把這顆藥服下去吧!」話落趨步上前,把灰白色的藥丸遞到白玉騏面前。

  白玉騏笑道:「晚輩的傷勢很重,只怕世間已無靈物能治了。」

  如緣慈祥的笑道:「小檀樾如此想法嗎?」

  白玉騏笑道:「晚輩自己的傷,當然自己最清楚?」

  「小檀樾聽過『大還丹』之名嗎?」

  白玉騏聞言一怔,蒼白的俊臉,突然激動的搐動起來,星目緊盯在如緣慈祥的臉上,莊容道:「大師此丹一定得來不易?」

  「是老衲先師所贈。」

  白玉騏一驚,脫口道:「雲行上人?」

  「是的!」

  白玉騏緩緩搖搖頭道:「大師還是收起來吧!此藥雖能治好晚輩內傷,卻無法治好晚輩所中之毒氣,豈不白費了神藥?」

  如緣聞言毫不在意,慈祥的笑道:「醫藥不死病,佛渡有緣人,老衲與你緣份僅止於此,其他的全賴別人了。」

  白玉騏對老和尚的話似懂非懂,聞言仍然是遲疑不決,如緣回目四掃了一周,沉聲說道:「小檀拋,老衲並非一人來此,乃是陪同掌門人捉你而來,你如再推辭就要辜負老衲一番苦心了。」

  白玉騏雙目注定如緣!一層淚光,漸漸掩蓋了他的視線,他伸手接過「大還丹」張口吞下腹中,恭敬的道:「只怕晚輩不是前輩所期望之人了。」

  老和尚莊容道:「只要你能體念上天好生之德,認清該除之人,那就不負老衲的期望了!記住,佛門清淨之責,老神已交於你了。」

  白玉騏聞言一驚,忙問道:「大師……」

  「不要多說了,快調息吧!」話落扭轉身軀,背向著白玉騏。

  白玉騏還想開聲,但見老和尚如此堅決,也就只好依言運功療傷了。

  「大還丹」乃是佛門療傷聖藥,威力自然不同凡響,白玉騏運功一周後,麻木的內腑竟然已開始恢復知覺,心中不由大喜。

  二周天,三周天過去,白玉騏灰白的俊臉上,開始紅潤起來,但時間卻已消耗了足有兩頓飯的工夫。

  如緣老和尚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裡,不時回頭采看著白玉騏。

  就在這時,崖上突然灰影一閃,一個雙目凶光閃閃的老和尚,突然落在如緣面前,冷聲問道:「師叔可曾見到白玉騏?」

  如緣面色一緊,恭身稽首道:「啟稟掌門,如緣已守候此人多時了。」

  來人正是少林寺現任掌門人,金剛堂主司,慧覺大師,他冷冷的掃了如緣一眼道:「師叔為何不將他擒下?」

  如緣道:「他此刻在運功療傷,弟子怕乘人之危,壞了少林門聲。」

  慧覺心中冷哼一聲,忖道:「白玉騏內腑已受重傷,那能自療。」突然,他看到地上紅色的臘丸,心中不由一怔,冷然道:「師叔身上好像有一顆『大還丹』,何不與此人服下,以便早些把他傷勢醫好?」說話之際,雙目緊盯著如緣大師。

  如緣臉上聲色不動,坦然道:「啟稟掌門,弟子已給他服下了。」

  慧覺大師暗自冷哼一聲,心說:「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想假借外人之手將我除去,以便自登掌門之尊,哼!你如意算盤白打了。」思忖間,冷冷道:「助敵如通敵,師叔,貧僧忝為掌門,卻不能因私人之情誼放過不問,你如要洗涮嫌疑,最好是此刻就將此人擊斃!」語氣十分陰森。

  如緣回顧了白玉騏一眼,只見他此刻的臉色,比之剛才更紅潤得多了,心知再有片刻,便可以行功完畢了。

  當下搖頭道:「老衲不知罪在何處?」

  慧覺這時也發現白玉騏快行功完畢了,不由心中大急,探手入懷,摸出掌門玉符高舉過頂道:「如緣速速出手擊斃此人,違命當受門規制裁!」

  如緣聞言白眉一揚,銀鬚無風自動,但卻無能反抗,當下只得恭身受命道:「弟子遵命。」轉身向白玉騏走去,他心中卻默默祈禱道:「願我佛慈悲,放過此人!」

  慧覺見如緣遲遲不肯下手,心知他在拖延時間,不由心中怒哼一聲,道:「現在立刻下手。」

  如緣聞言黯然一歎,突然舉掌拍向自己天靈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如緣大師緩緩盤膝坐了下去!

  一代高僧就此合恨圓寂了。

  他與他師父一樣的不幸,所差的只是沒有失去自己的自由而已。

  他本應接任少林掌門,但他卻一無所知名利之事竟連慧覺那等高僧也難勘破,而演出同門相迫之局,說來令人歎息。

  慧覺臉上掠過一絲陰毒的光芒,如緣的自絕,他不但沒有痛惜,反而暗自慶幸今後無人能奪他的掌門之位了。

  他冷冷地掃了如緣的屍體一眼,突然舉掌飛身向白玉騏天靈蓋拍去,掌出狂風如剪,威勢駭人之極!

  白玉騏紅潤的俊臉上掠過無窮的殺機,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雖然是雙目緊閉沒有看清,但僅憑聽覺,他早知道了一切,只可惜他行功正緊之際,無法出手援救那含恨而歿的如緣老和尚。

  就在那罡猛無倫的掌風一閃而至白玉騏胸前之際,突聽白玉騏冷叱一聲,盤膝端坐的身體,突然急如迅電般的凌空而起,那威猛無比的罡風,從他腳下擦過,「轟!」的一聲,把他依身的山石擊得粉碎!

  對付一個運功療傷之人,尚且出此重掌,慧覺居心之狠毒,端的令人不敢想像。

  白玉騏飄起的身體,一掠落於身後三丈之外的一塊山石頂上,雙目殺機如烈火般的燃燒著,他盯著慧覺,冷森森的道:「佛門敗類,今日這插天崖就是你曝屍之地了。」話落一掠而下,緩步走向慧覺行去。

  隨著緩慢的步伐,白玉騏身上透出逼人的寒氣,如同一個天降的煞星,主宰了大地的一切。

  慧覺無法自主的緩緩向後退了兩步,如論氣質與武功上,他覺得他確不如白玉騏。雖然,這只是一種不可理喻的預感,但是,這種預感卻主宰了慧覺的一切,恐懼的冷汗,一顆接一顆的冒出他的額角。

  一進一退,他們之間似乎永遠保持著那麼一段距離,進者既不想縮短,而退者亦不想拉長。

  主氣寂靜得令人窒息!

  突然,白玉騏冷冷的笑道:「慧覺,你再後退就要葬身於絕崖之下了。」

  慧覺聞言一驚,霍然回首,雙目到處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只見自己身後不滿五尺處,正是一座深不見底的絕崖。

  慧覺雙目掠過一陣困獸般的光芒,突然,功行雙掌之上,倏然回頭,大吼一聲,向白玉騏撲去!白玉騏見狀冷冷一笑,向右側一閃,並不回擊!慧覺拚命反擊的目的,就是想與白玉騏異位相對,見狀不由大喜,收招前衝,到了白玉騏身後!白玉騏倏然轉過身來!望著慧覺,冷酷的道:「我要你死在我的掌下,是以才放你過來。」慧覺目下脫離了困境,膽子不由為之一壯,暴叱一聲道:「還我師叔師兄的命來!」話落飛身而下,指顧之間,連攻了白玉騏七掌七腿。

  慧覺身居少林寺「慧」字輩中,武功自有獨到之處,這七掌七腿雖然大都是少林羅漢拳,但在他手中使出,其威力卻不同凡響。

  只見拳風腿影,隨著慧覺飄動不停的身影,四面八方向白玉騏襲擊著,滿天亂影中,使人分不清那是真,那是假。

  白玉騏冷然一哂,雙足微一加勁,穿身進人慧覺掌風腿影之中,但卻仍不進招,也許他要慧覺恐懼至死。

  大還丹已治好了白玉騏慘重的內傷,這時的白玉騏又有著充沛無邊的體力與功力,慧覺的武功雖非等間之輩,但若與白玉騏此時相比,實在仍有著一段無法彌補的距離,不是嗎?慧覺的授業師傅,如海與白玉騏相比也還遜他一籌啊!

  白玉騏輕鬆的穿插於慧覺縱橫加電般的掌風腿影之中,如行雲流水走入無人之境,看來是那麼悠閒。

  慧覺每次看準了白玉騏必經之路,而預先擊出,但每次都是慢了那麼一點點,連衣邊都摸不著!帶有無比殘酷的成份,白玉騏好像是在告訴慧覺,他就是死也不會死得痛快的!

  五十招不要多少時間,便已走完了,內心的恐懼與體力的消耗,已使慧覺有些不勝負荷了!冷汗濕透了他灰白的僧袍,但是,他卻不敢停手,更不敢放鬆,只要他有一點未盡的體力,為了生命為了侵佔而來的掌門之位,他都得毫不保留的傾瀉出來!

  白玉騏讓過一招,冷然道:「慧覺,天黑之前,你就得躺下了,哈哈……永遠躺在這裡,讓飛鳥啄食你的屍體,走獸吸食你的骨髓,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慧覺聞言,臉上一陣搐動,招式更加兇猛了。

  就在這時,插天峰四周,突然出現了不下十幾個黃衣和尚,飛鳥般的向這邊趕來!

  白玉騏見狀不由一驚,突然心中一動,暗忖道:「不好,慧覺是率領少林寺弟子找我白玉騏而來的,來人必然是少林寺中弟子,我也太大意了。」思忖中,突然加緊出手向慧覺攻去!

  白玉騏倒不是怕敵不住少林寺人多,而是如緣老和尚曾一再叮嚀過他,殺該殺之人,體念上天好生之德,清淨佛門,所指之人是誰?白玉騏當然猜得出來。

  如今,少林寺的弟子,個個都恨白玉騏入骨,白玉騏如等他們到達後再殺慧覺,只怕要難以下手了!

  就在白玉騏出手之際,四周突然傳來連聲暴喝,十幾條人影一閃而至,動作可真夠快!

  但是,他們快,白玉騏卻比他們更快,就在十幾個和尚剛落地之際,白玉騏已閃電般的扣住了慧覺的脈門,冷叱一聲道:「站住!」

  十幾個和尚,一見掌門人已落入白玉騏之手,投鼠忌器,一時之間,果然誰也不敢近前,只有怒目瞪著白玉騏!

  白玉騏冷冷掃了那些和尚一眼,道:「你們千里迢迢追尋我白玉騏所為何來?」

  慧覺趁白玉騏說話之際,用力掙了一下,想乘他無備之下掙脫,但卻仍然無功,因為白玉騏五根手指猶如五條鋼圈般的緊緊箍住,根本分毫都移它不動。

  慧覺狠聲道:「為了報前三任掌門師兄之血仇,特來殺你。」

  敢情他把慧空,如緣之死這筆賬全推到白玉騏身上了。

  白玉騏冷冷掃了他們一眼,沉聲道:「如海之死,咎由自取,白玉騏確實想取他性命,但卻有人捷足先登,早了在下一步!至於慧空之死,其罪在誰,你比我明白,至於如緣大師卻是死在你手中。」

  白玉騏話才一落,那群和尚中突然走出一個濃眉環眼的中年和尚!由外表看來,此人決非精明之輩,只聽他拉開嗓門大叫道:「眾目睽睽之下,你還想騙誰?」

  白玉騏冷笑道:「你可曾看到我殺他?」

  那和尚聞言一怔,當時白玉騏雖距如海最近,但如海死時白玉騏確實一動也不動,如果硬要說他殺的,確實找不出有力的證據來!

  這和尚是個驢性子,聞言雖然一怔,但卻仍是強辭奪理道:「不是你殺的難道是鬼殺的不成?」

  白玉騏冷然笑道:「各位可有證據?」

  這一問,不但那中年和尚無言以對,就是其他的和尚也都無言以對,不由都面面相覷起來!

  慧覺陰沉的眸子連轉一陣,心中登時有了主意,他冷冷開聲道:「武功高如白施主之人,如果想用隔空點穴之法,手指隔袖彈出,取一個已受嚴重內傷之人,當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吧?」語氣陰沉有力,令人無法反駁,因為那時白玉騏的確離如海最近啊!但他卻絕口不提如緣與慧空,此人居心的陰險,計謀的狠毒,的確高人一等。白玉騏聞言心中不由一動,一個念頭閃電般的襲上他的心頭,他猛然抬眼注定慧覺這:「你是說如海是被在下點穴而死?」

  慧覺一見白玉騏無言可駁,不由心中一喜,脫口道:「你自己心裡明白。」「你可曾檢查過他的屍體?」

  慧覺冷冷陰笑道:「裝缸入土是貪僧親自主持的,白施主,你以為點了如海師叔胸前的璇璣穴就無人知道了嗎?」語氣平靜沉著,雖是一片謊言,但卻被他說得有聲有色,如同是他親手干的似的。

  十幾個和尚,聞言大怒,除了一個年老的和尚,靜立未動外,其他的都紛紛撤下戒刀方便鏟等武器,形同要與白玉騏拚命一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3:00

第二十三章 玉女柔情


  白玉騏視如未睹,慧覺的話更堅定了他的信念,他扣住慧覺脈門的右手突然一加勁力,慧覺不由自主的悶哼一聲,那些蠢蠢欲動的和尚,見狀不由又停了下來!

  白玉騏星目寒光如電般的盯在慧覺臉上,冷森森的道:「慧覺,你殺了如海是嗎?」聲如萬年寒風,吹向慧覺心房深處,使他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

  但是,儘管良心的譴責,已使他無法把面部的表情掩蓋,然而,他確不能承認,這只是一種人類心理的趨勢,是無法用常理去解釋,正如一個殺人犯,也不承認白己是殺人犯一樣。

  慧覺陰沉的冷笑一聲道:「白玉騏,老衲此時雖然控制在你手中,但你如想用強逼老衲屈招,那是作夢!」此人真會作詐,此話說得理直氣壯,倒真像白玉騏有此心似的。

  那些少林弟子,聞言益發怒不可遏,要非為了掌門人的安全著想,只怕他們拚了命也要衝上去,與白玉騏一決生死了。

  白玉騏沉聲道:「慧覺,你倒真會做詐,但是你不該忘了白玉騏站得那麼近,把話說得太滿。」

  白玉騏此言方罷,周圍群僧中,突然擠出了那一直不動聲色的老和尚,他望了白玉騏一眼,冷然道:「白施主說話可要憑良心。」

  慧覺此時已沉默不語了,顯然他狡猾的心房中,正在又思索著什麼難題。

  白玉騏冷笑道:「白玉騏當初上少林寺之際,就是要殺如海,個小原委,白某不願多講,但是白某人可以直言相告,如海如果不死,少林寺將永無寧日,但是,如海卻沒有真個死在白玉騏手中!」白玉騏話落一頓,星目緩緩掃過四周,只見除了那離眾而出的老和尚臉上沒有表情以外,群僧個個臉上都充滿不信與不屑之色,好像白玉騏的話沒有一句是真言實語似的!

  一陣殺機油然掠過白玉騏臉上,但是,最後他忍下了,這倒不是他原諒了他們,而是如緣的諄諄提示,使他不忍心違背老和尚的意思。

  白玉騏深深吸了口氣,平靜一下激動的情緒,然後沉聲道:「假使在下記得還不差的話,如海臨死之前咽喉上中了一根細針。」話落一頓,轉向慧覺道:「你將慧字輩的人都譴回少林寺是對的。」

  慧覺此時心中非常著急,聞言脫口道:「白玉騏,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玉騏冷笑道:「因為他們可以證明如梅是死在慧空手中的,也可以指證掌門人是被你逼死的。」

  「此事乃關係著我少林寺的存亡,你以為僅憑信口謊言就足以污蔑老衲了嗎?」他說來雖仍振振有詞,但卻已無法掩飾他內心的恐懼了!

  數十道目光,全都集中在慧覺臉上,他們都誠心的企望著,慧覺能有所解說,先前那老和尚低聲道:「師兄,可否對弟子等解釋一番?」

  慧覺心念電轉,深知此時不加解說是不行了,當於故意沉痛的歎息一聲,道:「如海師兄可能是死在『地絕』韋清嵐的蜂尾針下,但當時如果他不被白玉騏擊傷,蜂尾針是無法奈何他的。至於掌門之職,慧空師兄臨死之前確曾指定如緣師叔接掌,但此時他卻已死在白玉騏手中了,這真是我少林寺之不幸。」語氣充滿了悲憤,使人無法相信他是在做作。

  白玉騏冷冷接道:「所以追根究底罪魁禍首該是白某人是嗎?」

  老和尚卻問道:「不知師兄,對『地絕』韋清嵐做何打算?」

  慧覺歎道:「老衲之所以不先說破,乃是要採取個個擊破之策,唉!如果雙方同時進行,少林寺無此能力去同時對付韋家堡與白玉騏啊!」此人真也狡猾,每件事一經他口中,都有著充份的理由,令人無法不信。

  就在這時,場中突然藍影一閃,落下了「地絕」韋清嵐,他一見白玉騏手扣慧覺腕脈臉色紅潤無比,心知他內傷已癒,雖然他不知道是怎麼治好的!但內心的愉快卻使他不願多問,事實上他也沒有時間去問了。

  因為,這時群僧已圍了上來。

  「地絕」韋清嵐,星目一轉,哈哈一陣朗笑道:「慢著,慢著,你們如果殺了在下,前幾任掌門之冤將永沉海底!」

  慧覺冷喝道:「韋清嵐,你還想賴嗎?」

  「地絕」韋清嵐冷笑道:「大師兄說如海之死,而避開慧空、如緣等人之死不談,謀奪掌門之心已起,但卻避重就輕,自以為證據已因慧智之死而消失,可惜……」話落一頓,突然接道:「大師可有證據?」

  慧覺探手人懷,摸出一個錦袋,丟到地上道:「你自己拿去看好了。」

  「地絕」韋清嵐望了那只錦袋一眼,朗聲笑道:「大概裡面就是證據了!」話落一頓,突然轉身向那老和尚深深打了一揖,莊重的道:「晚輩可否煩勞大師一番,將那證物取出?」

  全場之人,聞言不由都怔住了,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地絕」韋清嵐臉上,似乎想從他臉上找出他要變什麼把戲。

  就連白玉騏與慧覺也不例外。

  老和尚微微一怔,舉步向前拾起錦袋,順手解開,從裡面取出一個白色小玉盒,順手啟開盒蓋,裡面霍然放著一根寸許長,其細如發的藍色小針。

  「地絕」韋清嵐一言不發,從身上掏出一根同樣的細針遞到老和尚手中,問道:「大師請看這兩根針有何不同之處?」

  老和尚聞言又是一怔,群僧這時都有些明白了,敢情「地絕」韋清嵐以為那針是慧空偽造來嫁禍用的。

  老和尚一言不發,左右雙手分別拿著兩根小針比較起來,但他比較了半天卻看不出有不同之處,不由抬眼冷冷道:「也許老衲眼花了,這兩根針根本就無不同之處。」說話之際,雙目寒光閃射,注定「地絕」韋清嵐不放。

  慧覺本來一直在提心吊膽,聞言不由深深喘了口氣,冷笑道:「韋清嵐,你還有何話可說?」臉上表情甚是得意。

  「地絕」韋清嵐臉色自若,聞言哈哈大笑道:「既然相同,在下可就放心了。」話落霍然轉臉,緊盯著群僧道:「各位大師,想不到慧空是偷了在下的蜂尾針吧?」

  群僧未曾與慧覺同行的慧夢等人見面,不知內情,聞言只道「地絕」韋清嵐是血口噴人,不由大怒。

  慧覺見狀更定,冷笑一聲道:「偷的?」

  「在韋某參加貴寺慶典時,解下武器讓貴寺保管時偷的,閣下是明知故問。」

  慧覺此時已有恃無恐,冷然一笑道:「韋堡主,就僅憑你自己這般說嗎?」

  「地絕」韋清嵐聞言狂笑一聲道:「哈哈….慧覺,你雖然狡猾如狐,預先把同行群僧遣回,掩消證據。但是你不該把腦筋動到韋家堡頭上!」話落雙目突然精光一閃,斷然道:「這兩根針其一無毒是拜寺時解下來的,其一含有巨毒,就是現在韋某交出的。各位如果不信,可拿在下相試。」

  奇峰突轉急下,「地絕」韋清嵐這一著,大出慧覺及群僧意料之外,聞言不由全都一怔,驚奇的望著他。

  老和尚遲疑一陣,冷然道:「韋施主服有解毒之藥,試與不試又有何異?」

  「地絕」韋清嵐早有成竹在胸,聞言笑道:「請位高僧可否先派人出來一試?在下供應解藥,隨時替他解毒。」

  群僧聞言面面相覷,一時間,誰也不敢出來,因為這是以生命來打賭的啊!

  一陣沉默過處,突然,那濃眉環眼的漢子跨出來道:「弟子願意一試。」詰落捲起袍袖。

  「地絕」韋清嵐謝了一聲,順手從懷中掏出一包解藥,遞給那和尚道:「大師如覺中毒之時,請立刻服用此藥!」

  老和尚沉重的歎了口氣!為了澄清如海之沉冤,他不得不忍心讓門下弟子受苦了,他走到那中年和尚身前,輕輕把左手中的針插進那和尚的右臂上,鮮紅的血液,立刻從針孔中流了出來。

  「地絕」韋清嵐笑問道:「這根針是誰的?」

  那老和尚道:「玉盒中的。」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注視在中年和尚的臂上,只見那傷口之上,鮮血緩緩湧出,直流到手背之上。

  約有頓飯工夫,「地絕」韋清嵐笑道:「大師可有什麼異樣感覺?」

  「沒有!」

  老和尚取出細針放人玉盒中,然後將另一根細針插進那中年和尚左臂中!

  細針一人,突見中年和尚臉色一變,紫黑色的血液從傷口泉湧而出,群僧見狀,不由一齊變色!

  「地絕」韋清嵐問道:「大師有什麼感覺?」

  「右臂已全麻木了!」

  老和尚急忙拔出細針,「地絕」韋清嵐吩咐道:「大師請快將解藥服下!」話落突然轉向慧覺,狂笑一聲道:「慧覺,想不到你竟利用了我特地為解武器而製造的蜂尾針,哈哈……韋家堡中人,從不用無毒之物,天下那個不知,你還有何話可說?」

  慧覺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急轉直下,弄到這般不可挽救的地步,當下不由把心一狠,冷喝道:「任你舌燦蓮花,也休想騙過老衲,意清!將此凶拿下!」

  群僧這時心中已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是一種恥辱,整個少林寺的恥辱,他們個個不由全把頭低了下去。

  老和尚:慧清,緩緩轉身,沉聲道:「師兄,放他過去吧!」

  慧覺聞言大吼道:「什麼?放他!不行!老衲以掌門身份,命令你十招之內將此人擊斃!」

  白玉騏冷然笑道:「慧覺,你以為自己是掌門人嗎?」

  慧覺此時已形同瘋狂,白玉騏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聽到,當下見老和尚仍然不動,不由大怒,探手人懷抓出玉符,高舉過頂冷喝道:「慧清,你想背叛師門嗎?」

  慧清一見那玉符,臉色登時大變,沉喝一聲道:「韋施主接掌!」聲落招出,立展一招「金剛現世」向「地絕」韋清嵐拍去,掌力雄渾無比。

  這一招大出「地絕」韋清嵐意料之外,見招連忙撤身而退,幾乎一掌被擊個正著。

  慧清一擊不中,閃電變招,指顧間連攻七掌,直把「地絕」韋清嵐逼得團團亂轉,險象環生。

  白玉騏冷冷的瞥了慧覺一眼,右手猛一加勁,慧覺血脈全部截斷,不由痛的悶哼一聲,舉令的右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白玉騏閃電出手,一把奪過玉符,右手向外一迭,把慧覺摔出兩丈多遠,幾乎一跤跌倒地上!

  白玉騏看也不看慧覺一眼,高舉玉符道:「慧清住手!」聲如焦雷,驚人耳膜!

  慧清偷眼一看,心頭登時一沉,陡然住手不攻了。

  這時「地絕」韋清嵐已驚出一身冷汗。

  慧覺被白玉騏摔出兩丈多遠,並未受傷,一見畢生渴望的玉符已落人白玉騏的手中,不由心急如狂,大吼一聲道:「我與你拼了!」一招「韋陀降世」閃電般向白玉騏撲去!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突現,嘴角上浮出一絲殘酷的笑意,他要殺死這佛門敗類,為了佛門的清靜!為了含冤而歿的如緣大師,他必須如此做。

  慧覺的招式,閃電而至,掌風隱帶雷嗚,顯然他是真的要拚命了。

  白玉騏覬准慧覺攻到的掌招,突然向左一閃,右掌閃電拍出一招「天光血影」,漫天的掌影,猶如天羅地網般的罩向慧覺!

  「殘陽掌」連霞行上人都無法窺其堂奧,慧覺又那會知道閃避之法,見招不由心中大驚!身子猛然向後一仰,企圖以「懶驢打滾」之地,脫出掌力範圍。

  但是,他忽略了白玉騏持玉符的左手!

  就當他向後一倒之際,突聽白玉騏冷喝一聲道:「找死!」左掌「金掌追魂」已然攻到!

  快!快得令人眼花,在場之人誰也沒有看清白玉騏這一招是怎麼拍出的!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接若一聲慘厲的哀號傳入眾人耳中,「叭!」的一聲,慧覺血肉模糊的屍體,已跌出三丈之外,著地氣絕而亡!

  一個人的生命並不容易得來,但卻如此容易消失,這得失之間的距離是多勝大啊!

  白玉騏躍到慧清面前,遞過玉符道:「大師請將玉符收下,今後為敵為友,任憑選擇。」

  慧清冷漠的伸手接過玉符,沉聲道:「三個月之內,少林寺『如』字輩弟於全死於施主手中,他們或許罪有應得,但這卻是少林寺中無前例的。」語氣顯得十分沉痛!

  「地絕」韋清嵐接口道:「少林寺三代掌門人全都死於同門手中,如海先前欲將掌門之人傳於如緣,但卻被慧空所謀奪,而慧空死時,掌門之位再被慧覺所佔去,如緣救過白玉騏,白兄斷無相害之理,大師不信可回寺問慧夢等人。」

  慧清冷冷道:「韋施主何以知曉如海欲將掌門之人傳於誰的?」

  「地絕」韋清嵐道:「慧空之死,乃是因如海大師被家父公諸於慧夢等人的。」

  慧清乃是聰明之人,早先他已由慧覺的舉動中知道了十之八九,此時只不過是為使寺中弟子明白而已,當下冷冷的掃了「地絕」韋清嵐與白玉騏一眼,沉聲道:「為友為敵老衲不願妄言,但卻希望今後施主等不要再踏上少林寺。」語氣沉痛而堅決。

  白玉騏緩緩仰起俊臉喃喃自語道:「只要霞行不死,我會再上少林寺的。」

  「地絕」韋清嵐緩緩走到白玉騏身側,道:「白兄,我們該走了。」

  這時夕陽已近山頭,萬道金霞照耀著寂靜的山野,沒有獸吼,沒有鳥嗚,四周都是一片沉靜,也許,唯有寧靜才是永恆。

  白玉騏淡淡的道:「是的,我們該走了。」話落舉步向峰下走去!

  驀地……

  遠處傳來一聲哀怨的呼喚聲道:「騏弟弟,等等姊姊……」

  白玉騏聞言心頭一沉,尋聲望去,只見右方五十丈外,正有四條人影如飛一般的向這邊追來!

  白玉騏知道她們是誰,但他已不願再見她們,當下急忙一拉「地絕」韋清嵐道:「韋兄,咱們快走吧!」話落就要起身。

  「地絕」韋清嵐突然拉住白玉騏,冷聲道:「白兄,你不能如此絕情!」

  白玉騏冷然一笑,剛欲答話,突然一個震耳的聲音叫道:「白玉騏,還認得我們嗎?」

  白王騏聞言心驚,順聲望去,只見前面三丈以外,並肩站著有兩個古稀以上的老者,觸目不由驚這:「啊!是你們!」

  只見在巨石之後,並肩立著兩個短衣老者,白玉騏認得他們是誰,因為他曾與他們見過一面。

  白玉騏冷然掃了二人一眼道:「大漠雙凶,你們僅只兩人前來,不嫌力量太薄弱了嗎?」

  古雲冷冷的盯了白玉騏一眼,陰聲道:「也許單打獨鬥,鹿死誰手難以預料,但如果合我二人之力,能敵與否,你該有自知之明。」

  白玉騏心頭微微一沉,如以二人過去的武功而論,合其二人之力,他是無所恐懼的,但是,如今兩人卻有無心真經上的武功……

  白玉騏臉上的肌肉,激動的抽搐一陣,突然仰天狂笑一聲,道:「但咱們卻無法並存於這個世界裡。」

  古月冷然點頭道:「是的,我兄弟也有此想。」話落緩步向白玉騏走去,態度從容中,充滿著無窮殺機,為了他們今後的利益,他不得不出手了。

  白玉騏冷然掃了古月一眼道:「你一個人夠嗎?」聲音冷傲無比。

  古雲陰森森的道:「尚有老夫在側,保證不會令你失望就是了。」嘴中雖然這麼說,身體反而向後退了兩步,也許他以為僅對付白玉騏一個後生晚輩,用不著合兩人之力。

  這時,古月已然行近白玉騏不滿五尺的地方了。

  那邊熊玉燕等人,也已距此不滿十丈之遙。

  白玉騏俊臉上突然掠過一絲殺機,冷然道:「但在下卻認為分批打發太過麻煩。」

  古月臉上凶光一閃,突然大喝一聲,道:「先試試再說!」聲起招出,「萬里瀚海」向白玉騏拍去,招出狂飆立生,呼號如滔天巨浪,似有排山倒海之勢。

  白玉騏心頭一沉,猛然把心一橫,清叱一聲道:「不用試了!」聲落招出「天光血影」,身子騰空而起,分取古雲、古月二人。

  遠處傳來熊玉燕驚慌的嬌呼之聲,徘惻淒婉,令人蕩氣迥腸……

  「地絕」韋清嵐也扣滿一把蜂尾針,但卻無機會施展,直急得冷汗直流,焦急的等待著這一場難料結果的殘局。

  正當白玉騏一掌向「大漠雙絕」古雲、古月攻出之時,坡下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嬌喚之聲。

  白玉騏聞聲一怔,因他已聽出,那正是與他一別數月的「玉女」司徒鳳的聲音,但是,當此生死緊要的關頭,他那敢分心旁顧。

  「大漠雙絕」想不到白玉騏竟敢如此大膽,在同一時間內,出招向兩人攻擊,見狀不由同時發出一聲怒哼,心中同時忖道:「正想殺你,沒有機會,你這是自己找死!」思忖間,已同時向白玉去攻去。

  大漠雙絕,兩人的功力,原就不在白玉騏之下,這一聯手,其威力可想而知,但見掌影漫天,剎那間籠罩了白玉騏週身要穴。

  招式古怪罡猛,顯然不是他們以前所用的武功。

  白玉騏心中雖然暗自著急,但形色之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也許,他心中早已存下拚命之心了。

  眼看三人六掌就要對實。

  就在這時,驀地……

  「不要傷我騏哥哥!」聲出,突見黃影一閃,已射入三人打鬥的漫天掌影之中,來勢之快,直如驚電之一閃,顯然此人連自己的生死全都忘了,因為打鬥中的三人,此時都是全力以赴的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3:19

  驀聽,模糊的人影中,傳來三聲驚啊!接著怦的一聲,一條黃影以同樣的速度飄出了八尺,砰的一聲,跌在地上。

  三人一驚,不由全都停手,怔怔的立在當地。

  也許,這突如其來的驟變,使他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門場中,經過一段短暫的沉默,突然,白玉騏驚叫了一聲,道:「啊,鳳妹!」聲落人已撲了出去,一閃落到黃影身側,伸手將她抱人懷中,痛惜的輕輕呼喚道:「鳳妹,鳳妹,你傷得重不重?」

  這條被震出去的黃影,正是「玉女」司徒鳳,她同宇宙三奇一艷,追尋白玉騏數日,未見蹤跡,只急得她茶飯不思,日夜不安,人也日漸消瘦下去。

  也是巧人口,這一日,她們走到此峰附近,恰巧碰上少林寺的人,抬著如緣等人的屍體從峰上走下來,「玉女」司徒鳳知道白玉騏與少林寺的人,有著仇隙,當下心中頓時一動,攔住一問,才知白玉騏果然在峰上。

  本來,這種慘敗的事,少林寺是不會對外人說的,怎奈宇宙三奇一艷,名頭太大了,少林寺無力樹此強敵,是以不得不從實說出。

  「玉女」司徒鳳一聽白玉騏就近在咫尺,芳心不由歡喜萬分,當即全力向峰上奔來,是以才恰好趕上,白玉騏與「大漠雙絕」對敵,一急之下,飛身撲了上來,以致身受此傷。

  白玉騏痛心的用衣袖拭去這位俏佳人嘴角上的血跡,紅血沾在白衣之上,分外的醒目,白玉騏俊目中,不由含著兩泡淚珠。

  「玉女」司徒鳳吃力的睜開美目,發覺自己正躺在心愛人的臂彎裡,心中不由一甜,那陣陣的劇痛,似乎登時減輕了不少。

  她深情的望著白玉騏,淒然笑道:「哥!我終於重回到你的懷裡了,就是現在馬上死去!我……我也願意。」癡情的話語,艷紅的鮮血,如萬柄利劍,刺進白玉騏心房深處,使他覺得混身麻木、顫抖。

  一顆顆熱淚,順著他蒼白的俊臉點點而下,這時,他已失去了往日的倔強冷傲,也許,「愛」,這無影無形的而又實在的感覺,真的能改變一切。

  「玉女」司徒鳳舉起顫抖的玉手,輕輕的、溫柔的擦著白玉騏的淚珠,道:「哥哥,你哭了,我記得你是從來不流淚的,乖,不要哭,妹妹會疼你的。」語氣嬌弱,但卻充滿了柔情。

  白玉騏伸手緊抓著「玉女」司徒鳳的玉手,過度的痛苦,已使他的神經變得有些麻木了,他盯著她,木然的道:「是的,妹妹,我哭了,這些淚是為你流的,因為,我一直愛著你。」語氣真摯,感人之極。

  「玉女」司徒鳳望著白玉騏嬌聲笑道:「我好高興啊!」聲落,小嘴上突然又流下鮮血。

  血,觸目驚心的鮮血,喚回了白玉騏麻木的神智,他呆滯的星目,突然射出兩道駭人的寒芒。

  「玉女」司徒鳳見狀芳心一震,突然反臂緊摟著白玉騏,急急的道:「不……,不要離開我,哥!我……我怕。」

  白玉騏狠聲道:「妹妹,但是,他們傷了你。」

  「我不會死,哥!你看,她們都急成那個樣子。」聲落朝白玉騏周圍一指,粉臉上的神色,是那麼平靜。

  白玉騏聞聲不由自主的舉目向四週一望,只見,不知何時,熊玉燕、曉霞、清風、「地絕」韋清嵐及「七面鳥」盧珍等人均已站在他身後了。

  三女臉上此時都掛滿了瑩瑩淚珠,六道美目中,全都射出乞求與愧疚的光芒,她們默默無言,但卻在述說著內心的希望。

  白玉騏深深的歎了口氣,心中暗忖道:「看樣子,我走不掉了。」

  「地絕」韋清嵐星眸上掠過了一絲喜悅的光芒,心說:「人算不如天算,我地絕韋清嵐用盡了心機,沒挽回他的去意,卻沒想到此時此地會出現個『玉女』司徒鳳。」

  就在這時,峰上突然飄落三奇一艷,他們來勢如輕風一陣,了無聲息,除了「大漠雙絕」外,誰也沒發現。

  司徒雲霄與一艷,落地四目向峰上眾人一掃,突然發現躺在白玉騏懷裡的司徒鳳,當下心中不由同時一震,幾乎雙腳才一點地,便一齊飛撲了過去。

  「一艷」伸手從白玉騏懷中把司徒鳳搶進懷中,痛心的叫道:「鳳兒、鳳兒,你怎麼了!」聲音急促而顫抖。

  司徒雲霄卻在一艷抱過司徒鳳的同時,伸手抓住白玉騏的脈門,冷哼一聲,道:「白玉騏,你好狠!」聲落星目中殺機大熾。

  他的武功本高,又來得突然,使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是以,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登時把在場的人,全都驚呆了。

  白玉騏此刻已心亂如麻,他怔怔的望著殺氣騰騰的司徒雲霄,良久,才淡淡的說道:「你殺了我吧!」

  司徒雲霄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敢?」

  白玉騏淡然道:「身列宇宙三奇,殺白玉騏一個無名之輩,有什麼不敢的。」

  司徒雲霄一見愛女受傷,早已痛昏了頭,聞言狂笑一聲,道:「哈哈……痛快。」笑聲震人心弦,左掌卻在狂笑聲中舉了起來,看情勢,他當真要把白玉騏置語死地了。

  就在這時,突聽司徒鳳嬌呼道:「爹爹,不要傷他。」

  「地絕」韋清嵐這時也插口道:「令嬡並非他所傷,前輩何不把實情弄清楚再發怒?」

  司徒雲霄冷哼一聲道:「你是誰?竟敢在此多嘴?」聲落轉頭向司徒鳳道:「鳳兒,你真的不是被白玉騏所傷嗎?」

  司徒鳳泣道:「不是他,爹爹,真的不是他!」

  司徒雲霄仍自半信半疑,轉臉盯著白玉騏,冷冷的問道:「白玉騏,你說實話!」聲音生澀,形同法官審問罪犯。

  白玉騏俊臉微微搐動一下,帶起幾條奇妙的紋路,這些線弧,是代表著他內心的反應,但卻絕對不是喜悅。

  白玉騏淡然的笑道:「前輩連令嬡的話也信不過嗎?」

  司徒雲霄冷然道:「我怕她會袒護你。」

  白玉騏聞言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閣下連自己親生女兒的話都信不過,在下多說了,豈不是白費力氣?」聲音冷傲異常。

  熊玉燕等人,見白玉騏落在人家手中,說話竟然如此不客氣,全都驚得脫口叫道:「騏弟!」

  司徒雲霄臉上殺機一閃,就在這時,突聽「玉女」司徒鳳再度叫道:「爹,你、你不要為難騏哥哥……」聲音已有泣聲。

  司徒雲霄用力甩掉白玉騏的手道:「便宜你了。」聲落飛身向愛女躍去。

  白玉騏黯然的望著司徒雲霄的背影,嘴角上帶起一絲自嘲的笑意,他嘲笑自己的孤獨,這是由司徒雲霄夫婦衛護「玉女」司徒鳳的舉動上引起的。

  他,深深的盯了司徒雲霄夫婦一眼,轉身急步向「大漠雙絕」古氏兄弟走去,俊臉上,閃動著可怕的殺機。

  熊玉燕急步攔在白玉騏身前道:「駿弟弟,你……你不要去好嗎?」語氣十分嬌怯。曉霞、清風也都以同樣乞求的目光望著白玉騏,也許,她們已看出白玉騏雙掌難敵古氏兄弟的四手。

  白玉騏望著三個哀怨的姑娘,他覺得自己已經瞭解她們的心思,但是,他卻無法按照她們所想的去做,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不可能。

  白玉騏溫和的望著三女,說道:「我不得不這樣做。」話落一笑,把話題岔開,又道:「你們所懼怕的人,這一段時間內是不會再來麻煩你們了,是以,你們最好趁這段時間,遠走高飛,到一個他們永遠找不到你們的地方去。」儘管他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然而,心中卻痛苦萬分。

  他,並不是不願意與她們在一起,而是,他自己知道,他無法與他們在一起,環境逼使他,不得不離開她們。

  曉霞嬌靨上突然掠過一絲奇異的表情,此女心計多端,白玉騏的話中真意,那能瞞得過她。只聽她嬌笑一聲,道:「白相公,也許我們可以為你效點勞。」

  白玉騏搖搖頭道:「何苦呢?」

  曉霞嬌笑一聲,道:「起碼我們可以比你早死一點,免得你掛心。」聲音是非常輕鬆,好像生與死,對她們都沒有什麼分別似的。

  白玉騏俊臉再度動了一動,以他的聰明,他可以領悟出她話中之意,這是他所最怕的,而今,卻發生了。

  白玉騏突然跨進一步,不由自己的脫口道:「姊姊,你們覺得這樣值得嗎?」

  一聲「姊姊。」透露出白玉騏蘊藏於心底多日的真情,也喚出了三女的熱淚。

  曉霞輕揮衣袖抹去淚痕,嬌聲道:「你自己知道痛苦,為什麼又要逼我們分離呢?」

  白玉騏茫然的道:「活總比死好。」

  一直沉默著的清風,此時突然開口,道:「沒有靈魂的肉體,活不如死!」

  白玉騏怔怔的望著三女,現在,他真的無言以對了。

  就在此時,突聽「大漠雙絕」之一,古雲冷冷的道:「白玉騏,你既然怕死,希望你今後別再與老夫等朝相。」話落轉身朝峰下奔去。

  本來,以他們原先的居心,白玉騏不死,他們是不會離開的,但是,「一艷」一照面,他們卻失去了那種勇氣,好像她是一座聖潔、善良的女神,在她的面前,任何人都會發現自己的錯誤而自覺慚愧。

  過去,是她使得二人去邪從善,今天,她依舊有改變二人的力量。

  白玉騏聞聲心頭一震,猛然大喝一聲,道:「那裡走!」一式「天馬行空」,聲落人已阻在「大漠雙絕」面前。

  三女見狀大驚,不由同時脫口叫道:「騏弟弟,不要去。」但已太晚了。

  白玉騏才一落地,古雲、古月已雙雙怒吼一聲,出手攻了上來,他們的行動是那麼迅速,也許,他們已沒有勇氣考慮後果了。

  「玉女」司徒鳳伏在母親懷裡,正在調息,一聞三女呼喚,心中登時一駭,美目霍然睜開,目光到處,白玉騏與「大漠雙絕」打起來了。

  宇宙三奇,老大、老二,此時正自靜靜的旁觀,凡是習武的人,對於武功高過他們的人,都有剪除與嫉恨之心,他們兩人,當然也不例外,否則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不聞不問了。

  「玉女」司徒鳳抬起淚光瑩瑩的美目,注定司徒雲霄,急切的說道:「爹爹,你快叫他們不要打了,不然,騏哥哥一人敵不住他們兩個的,快……快嘛,爹。」

  司徒雲霄冷冷的轉頭掃了白玉騏一眼,心中忖道:「他那麼狠心的傷了你,你還管他干什麼?」敢情,他一直以為是白玉騏傷了他的女兒司徒鳳。

  當下冷笑道:「讓他受點教訓也好。」

  「一艷」葛玉珍,也以為是白玉騏傷了女兒,心中對白玉騏原先持有的好感,也減低了許多,人,又有幾個不是自私的呢!是以,當下她也沒有開口。

  「玉女」司徒風聞言大驚,急得哭道:「爹爹,快!快啊!」說著就要掙扎著站起來。

  一艷葛玉珍心頭一軟,低聲道:「乖兒,快好好運功,你爹這就會去救他的。」話落轉瞼對司徒雲霄,道:「雲哥,你這就去叫他們不要打了。」

  司徒雲霄低低看看嬌妻愛女,憤然道:「為什麼要助這種無情無義之輩?」話落轉身緩緩走去,由那速度判斷,他顯然沒有救白玉騏之意。

  司徒鳳見狀大急,叫道:「爹爹,快,快呀……」

  就在這時,那邊突然傳來白玉騏一聲悶哼。

  「玉女」司徒鳳聞聲神色大變,霍然站起身來,目光到處,只見白玉騏已倒在地上,鮮血從他口中,泉水般的直湧而出。

  三女一聲嬌呼,已飛身撲向白玉騏。

  「大漠雙絕」此刻卻都木然的站在當地,他們心中同時覺得奇怪,暗忖道:「這是怎麼搞的?」

  「一艷」起身輕扶著「玉女」司徒鳳的香肩道:「鳳兒!」

  「玉女」司徒鳳用力推開母親的手,泣聲道:「娘,我知道你們恨我騏哥哥,是以,一直不想幫他。但是,我卻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恨他,為什麼?」聲落淚流滿面,蹣跚向白玉騏走去。

  「一艷」葛玉珍心頭一震,這一刻,僅只這短短的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什麼了,但是,卻太已晚了。

  她,木然的站在那裡,不知怎麼辦才好。

  司徒雲霄本來就只走到一半,一見白玉騏中掌倒地,便停在那兒了,他覺得自己好像出了口氣,卻又覺得有些不忍。

  「玉女」司徒鳳蹣跚的從司徒雲霄身旁走過,司徒雲霄一見急步上前扶道:「鳳兒,你的傷!」

  這時三奇中,老大、老二也都飛身撲了過來,急切的道:「鳳兒,不要過去了,雙絕掌下!那會有生者?」

  「玉女」司徒鳳用力推開司徒雲霄的手,冷冷一笑道:「是的,白玉騏死後,江湖上就沒有與你們稱雄道霸之人了,你們可以稱心如意了。」語氣充滿悲切、憤懣之意。

  「一艷」葛玉珍飛身落地道:「鳳兒,你怎麼對伯伯說這種話?」

  「玉女」司徒鳳對母親的話,猶如未聞,繼續道:「但你們卻全都疑心生暗鬼,白玉騏親仇遍天下,為師恨踏進中原,那有你們那種稱雄為霸的大志,然而,然而,你們卻都不肯放過他……」兩行清淚已順著她灰白的粉臉滾了下來。

  「玉女」仰起嬌靨,緩步向白玉騏走去,喃喃自語道:「騏哥哥,你為我司徒鳳獨闖天門陣,你為我親上『上清坪』,以性命來挾我的安全,而今,我卻眼睜睜的看你傷在別人掌下,我有著宇宙三奇一艷的父母伯伯,但是,卻沒有人救你。」聲落已然淚下如雨。

  「一艷」葛玉珍飛身把「玉女」司徒鳳攬人懷中,泣道:「鳳兒、鳳兒,原諒我,鳳兒……」

  「玉女」司徒鳳淒然一笑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看騏哥哥最後一面。」

  「一艷」葛玉珍淒聲叫道:「鳳兒,你不要娘了?」

  「玉女」司徒鳳用力掙脫「一艷」葛玉珍的懷抱,淒涼的道:「沒有白玉騏,女兒就是要孝敬爹娘,也沒有這條命了,而今,他卻早我而去,我……我也許要落個不孝之名了。」

  「一艷」葛玉珍只聽得身軀顫抖,哭道:「鳳兒,你不能這樣做,娘只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你叫娘怎麼過那淒涼、孤獨的晚年?」

  司徒鳳道:「但白玉騏卻連爹娘都沒有。」

  三奇一艷同時驚啊了一聲,羞愧的低下頭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3:41

第二十四章 傷癒毒解


  「玉女」司徒鳳緩緩擠進三女中間,只見三女個個全都如同淚人兒似的,呆呆的在那裡流淚,誰也不知怎麼下手。

  「玉女」司徒鳳伸出顫抖的玉手,拉著白玉騏的手,道:「騏哥哥,你該恨我。」

  白玉騏溫和的朝她淡然一笑,道:「永遠不會恨你的。」

  「為什麼?」

  白玉騏笑道:「因為我一直愛著你。」

  「玉女」司徒鳳溫柔的用衣袖替白玉騏擦著嘴上的血跡,流著淚道:「但是,這次我沒救你。」

  白玉騏笑道:「你要是救我,早就沒命了。」

  「我願意死在你前面。」

  白玉騏笑道:「無謂的犧牲用不著,我要你好好與這三位姊姊相處,中原武林你們不宜多留,記著我的話。」

  熊玉燕泣道:「騏弟弟,你把我……我們看成什麼人了?」

  白玉騏坦然的笑道:「就因為你們愛我,所以我才肯說這種話。」

  四位姑娘默默無言的望著白玉騏,她們覺得有許多理由可以反駁白玉騏的話,但是,當她們與白玉騏的目光相觸時,這些話卻又說不出口了。

  因為,他那雙失神的星目中,正透出萬分渴望與乞求的光芒。

  乞求,對這倔強的少年,是件多麼不尋常的事情啊,她們與他都有一段相當長的相處時間,對他的個性,她們全都瞭解,也唯有她們才知疸,白玉騏從來就沒有露過一頂種目光。

  是什麼力量改變了這生死不屈,冷傲無比的少年人呢?她們知道,也正因為她們知道,所以才無以反駁。

  愛,它的力量的確太偉大了。

  白玉騏吃力的從地上撐起身子,「玉女」司徒鳳伸手要扶他,白玉騏輕輕把身向後讓了一讓,搖頭道:「鳳妹,聽我的話,不要使我失望。」話落,舉步向峰下走去,步伐是那麼蹣跚,吃力,一個生龍活虎的少年,如今竟然一變至此。

  四位姑娘默默的舉步跟在白玉騏身後,她們沒有向四周的任何人投過一眼,也許,在她們的意識中,除了白玉騏外,已沒有別人的存在了。

  輕風吹動草葉,發出沙沙單調的聲響,孤寂中,透著無比的淒涼。

  突然,一個悶雷似的聲音喝道:「白玉騏,你與老夫站著!」聲音雖然雄渾,但卻含有些顫抖。

  白玉騏聞言默默停身,但卻沒有轉過來,僅只冷冷笑道:「古雲,你莫不是擔心在下死不了?」

  四位姑娘也沒有轉身,她們,現在都懶得去做那些一意氣之爭了。

  古雲嘴唇一陣顫抖,再度開口,沉聲道:「你自信醫得好自己的傷勢嗎?」

  白玉騏聞言霍然轉身,一雙失神的星眸中,露出兩道冷傲的光芒,沒有冷電般的精芒,沒有透人肺腑的威力,但卻有一種凜然不倔,孤傲不群的威嚴,使人不敢與他的目光相觸。

  古雲、古月,心中同時暗自一歎,把盯在白玉騏俊臉上的目光,移了開去。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莫非閣下想助白某一臂之力?」

  古月歎了口氣,緩緩道:「白玉騏,你該知道傷你的是誰?」仍然是那麼冷漠。

  白玉騏毫不思索的道:「假使在下不接受呢?」

  「大漠雙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古雲深深歎了口氣道:「這早在我兄弟意料之中,唉!那我們之間的怨仇將永無解開之日了。」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白玉麒這條命已然危在旦夕!兩位又何用怕那死結解不開?」話落轉身向峰下行去。

  「一艷」飛身阻在白玉騏面前,泣聲道:「騏兒,你,你肯讓我試試嗎?」語氣哽咽,已近乎哀求。

  白玉騏停步,淡然的望了她一眼,道:「伯母何必白費力氣?」

  「我願意,我願意,騏兒,伯母對不起你。」話落人已走到白玉騏身前,伸手去拉他的雙手。

  白玉騏微微向後一退,讓開道:「伯母,小侄心領了,此傷我自己已有數。」

  「不!你讓我試試,難道、難道你要伯母向你跪地乞求?」

  白玉騏駭然停步,不住的搖頭,道:「不!不!伯母,你、你不能這樣做,你也沒有什麼對不起白玉騏的地方。」話落突然轉過頭去,兩行清淚已順著他灰白的臉頰滾了下來。

  他有許多辛酸,這是沒有人能瞭解的,他也不希望人家瞭解。

  「一艷」伸手拉住他的雙手,柔聲道:「騏兒,你坐下。」

  「不!伯母,你該醫治鳳妹。」

  「玉女」司徒鳳急忙道:「騏哥,我、我不要緊,只要你好了!我沒有心事!我自己也可以把傷治好的。」語氣是那麼純真。

  這時,司徒雲霄突然道:「我可以給鳳兒治,騏兒,你安心……」

  就在這時,驀地,人影一閃,白玉騏突然落入來人手中,全場不由同時為之一驚。

  只見距離「一艷」葛玉珍五尺之外,正傲然站著一個身材高大,滿頭白髮,面蒙黑布的老人,單由他那只精光湛然的眸子,就可以看得出,此人武功已到至高境界了。

  在場的人全都是今日江湖上,無人能與之相比的高手,但卻沒有一人知道此人來自那個方向,更無人知道他用的是什麼身法,因為,直到人被搶去,他們才看清來人的面目。

  「一艷」葛玉珍一怔,突然一式「丹陽朝鳳」,飛身向蒙面老人胸前拍去,身手之快,可說是迅雷不及掩耳。

  那知事情卻大謬不然,只見老人一晃身,不知用的什麼身法,已脫出了「一艷」葛玉珍的掌影之外。

  「一艷」葛玉珍,不由為之一怔,楞在當地。

  「大漠雙絕」與宇宙三奇,見狀心知來人難以對付,不由紛紛飛身圍上,把黑布蒙面老者困於核心。

  黑布蒙面老者,對此種種,視若無睹,坦然一笑道:「你們在未知老夫對這娃兒存的是什麼心之前,又何必這樣大驚小怪,把老夫圍著不放呢?」

  古雲一見老人已被困住,只道他已無法逃脫,當下冷冷一笑道:「閣下是識時務的,就該把白玉騏放下來。」

  老夫冷笑道:「你們要他幹什麼呢?」

  三奇老大冷然一笑道:「這個你管不著。」

  「但人在我手裡呀!」

  「一艷」葛玉珍聞聲心頭一怔,突然軟弱的說道:「我相信你不會對一個失去武功的少年人下手的。」

  蒙面人笑道:「只怕有人希望老夫如此做呢!」說話間,兩道冷電般的目光,緩緩從三奇及「大漠雙絕」臉上掠掃而過。

  那光芒直如透胸利刃,似能看穿每個人的心腹五臟,及心中隱私,五人與他目光一觸,不由自主的紛紛把目光移開。

  老人見狀心中暗自冷笑一聲,沉聲道:「各位可願意假老夫之手,將此人除去嗎?」

  古雲抬眼一歎道:「古某今日認栽就是,閣下既然在此停留了多時,當知古某最後宗旨並非要取此人性命。」

  老人冷笑道:「古雲、古月,你們知道他是誰的弟子嗎?」

  古雲反問道:「莫非閣下知道?」

  「是的,老夫知道,他正是你們九人當年未殺死的那人的弟子。」

  「大漠雙絕」古氏兄弟,雖然與白玉騏第一次相見,便已有了這種預感,此時聞言仍不由自主的臉上為之一變。

  蒙面老人見狀冷冷一笑,道:「閣下以為此人該救嗎?」

  「大漠雙絕」古氏兄弟,臉上同時掠過一片複雜的表情,顯然,他們心中正在考慮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是以,他們不能不考慮,因為,白玉騏如果被救活,勢必不會就此甘休,不與他們拚個生死存亡,是不會算完的。

  時間,在沉悶中悄悄過去,「大漠雙絕」不愧是有骨氣的人物,經過一陣考慮後,古雲突然抬頭道:「該救,閣下放下吧!」

  蒙面老人心中一動,但卻未形之於色,冷笑一聲道:「你們考慮過後果了?」

  「閣下何必多問,古氏兄弟豈是出爾反爾之人?」

  蒙面老人聞言朗笑一聲,道:「好好,今天老夫才算知道了你們古氏雙雄還有這麼一面。」話落一頓,道:「此人之傷,只怕你們救不了,就是能把傷治好,也無法替他解去那『百日之毒』,是以老夫……」

  「一艷」葛玉珍急道:「閣下既無心害他,何妨讓我們救救看?」

  蒙面老人搖頭道:「你們都救不了他……」

  古雲冷笑道:「只有閣下有此能耐是嗎?」

  老人坦然點頭道:「不錯!」

  古月突然冷哼一聲,道:「口說無憑,閣下接老夫一掌試試。」聲落突然飛身一掌向老人拍去。

  蒙面老人雙目寒光一閃,看準古月雷霆萬鈞般襲來的掌風,冷然一笑,道:「試就試!」聲落也未見他作勢!左臂抱著白玉騏,右掌順勢向外揮出,正好迎上古月攻到的掌風。

  「轟然!」一聲大震,石裂草掩,沙飛士揚,盤旋的氣流,高飛十丈多高,威勢之猛駭人聽聞。

  沙土瀰漫中,古月「蹬!蹬!」連退三步,胸口不覺為之一塞,幾乎透不過氣來,心頭不由駭然忖道.「此人是誰,怎會有這般驚人的功力?」

  黑巾蒙面老人,神色泰然,迄立如山,顯然這一掌,他根本就沒用什麼力氣。

  周圍眾人,全都是個中健者,見狀那有不明白之理,心頭不由全都為之忐忑不安起來。

  黑巾蒙面老人,硬接古月一掌後,淡然一笑道:「這該有憑了吧!老夫走了……」話落突然起步向場外走去。

  三奇、雙絕,見狀大驚,齊聲大喝道:「慢著!」排山倒海的掌風,已隨著喝聲,向中心攻了過去,焦點正是蒙面老人全身要穴。

  黑巾蒙面老人長笑一聲,道:「誰阻得住我。」聲落也未見他如何作勢,人已騰空而起。

  等五人收招預備再攻之際,黑巾蒙面老人早已飛出圈外,飄出二十多丈,去向竟是峰後絕崖。

  「玉女」司徒鳳見此情形,不由絕望的哭喊道:「老前輩,你如果敢傷我騏哥哥,小女子九泉之下也不放過你。」聲音嘶啞,如巫峽猿啼孀婦夜泣,聞之使人不覺為之淚下。

  此時,三十丈外的黑巾蒙面老人,身形不由一停,回身擲出一物,道:「女娃娃,你可死不得,快把那藥服下,否則你騏哥哥可就沒小媳婦了!」身如一道過空疾箭,一閃消失於遙遠的天際。

  「一艷」葛玉珍聞言芳心略放,飛身接住黑巾蒙面老人擲來之物,只覺人手毫無力道,心中不由暗自驚道:「此人功力,竟然已達收發自如之境了。」展掌一看,只見是一粒紅色藥丸,以她閱歷之廣,竟也看不出是什麼藥物。

  三奇雙艷,這時都已走了過來,「一艷」托著那藥問三奇道:「師弟,你們看這是什麼藥?」

  二奇看了良久,同時搖頭道:「不知道。」

  「一艷」接著又拿到「大漠雙絕」古氏兄弟面前,問道:「大哥、二哥,你們看這是什麼藥?」

  「大漠雙絕」目光到處,臉色不由同時一陣劇變,但卻又很快的平復了下來,淡然一笑,道:「快給鳳兒服下吧!她的傷馬上會好的。」話落緩步走了開去,顯然他們不願「一艷」葛玉珍再問此藥之名。

  「一艷」何等聰敏,見狀也沒再問,轉身急步向愛女走去。

  只見,「玉女」司徒鳳同三位姑娘,此時全都呆呆的朝著白玉騏消失了的方向站著,狀如失魂落魄一般。

  「一艷」葛玉珍是過來之人,深知個中痛苦,當下心中闇然一歎,急步走到四位姑娘身後,沉聲道:「他人已被救走了,你們總有一天會與他相見的,這樣魂不守舍,萬一弄壞了身子,看將來你們怎麼與他相見。」

  四女這時心中已全失去了主張,熊玉燕聞言突然轉身問道:「伯母,你是說騏弟弟他不會有危險嗎?」

  曉霞、清風及「玉女」司徒鳳也都轉過身來,她們臉上都充滿了希望之色,這時她們是多麼希望聽到「一艷」葛玉珍能肯定的答應一聲「是」呢!

  「一艷」葛玉珍說道:「相信這個人一定能把騏兒醫好的,你們在一起好好相處,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們去找白玉騏的,但這段時間,可不許你們傷心啼哭。」

  四女正在心中彷徨之際,一聽一艷說得如此肯定,心情登時全都安定了不少,熊玉燕當即拭淚說道:「我們一定聽伯母的話。」

  「一艷」笑道:「你們都乖,來,鳳兒,把這藥服下。」

  「玉女」司徒鳳幽幽的問道:「娘,你說騏哥哥真的不會有危險嗎?」

  「娘騙你做什麼呢?」

  「假使騏哥哥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不吃藥。」話落小嘴嘟得老高,分外惹人愛憐。

  「一艷」葛玉珍心頭一緊,愛憐的撫著「玉女」司徒鳳的秀髮哄道:「乖兒,娘怎會騙你,快把藥服下去!」話落把藥遞了過去。

  「玉女」司徒鳳天真、活潑,心機較少,聞言櫻桃小嘴上,登時綻出一絲笑意,伸手接過,把藥服下,盤膝坐地調息起來。

  「一艷」保保喘了口氣。

  這時,「七面鳥」盧珍突然對三奇雙絕道:「諸位前輩,小的這就告辭了。」

  司徒雲霄問道:「閣下是誰?」

  「七面鳥」盧珍道:「白玉騏之僕,『七面鳥』盧珍。」

  三奇對一再的逼迫白玉騏,心中都覺得十分地慚愧,一聽此人是白玉騏的僕人,心中全都有些歉然,司徒雲霄低聲問道:「你到那裡去?」

  「找我小主人。」

  「你到那裡去找呢?」

  「七面鳥」盧珍莊重的道:「天涯海角,我盧珍一定要找到小主人。」話落望了熊玉燕等四人一眼,道:「姑娘等可要同去嗎?」

  熊玉燕等三女不由一陣呻吟,她們確實恨不能插翅飛遍天捱海角,盡快的找到白玉騏,但是,她們卻又不願意離開「一艷」葛玉珍,因為只有她,才能給她們精神上的依靠,盡管,那只是些空話。

  「一艷」葛玉珍見此情形轉頭道:「她們跟我在一起好,如果你找到白玉騏,就叫他五月初五,端午之日,到此峰來找我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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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面鳥」盧珍聞言止中下懷,因為不與姑娘們在一起,他的行動就可以方便得多,活動範圍也大些,當下道:「好,就這麼辦了」,話落與「地絕」韋清嵐招呼一聲,飛身向峰下急奔而去。

  「大漠雙絕」望了葛玉珍一眼,道:「妹妹,我們走了。」

  「一艷」葛玉珍不安的問道:「大哥,二哥,你們還要去找那白玉騏嗎?」

  「大漠雙絕」臉色同時一變,古雲道:「我們不找他,他自會來找我們,除非有一方死亡,這死結是不會解開的。」語氣十分沉重。

  古月問道:「義妹,你不會希望白玉騏死在我們手中吧?」

  「一艷」葛玉珍道:「基於自私心,我確實不希望,但是……」

  古雲道:「他不死,那只有我倆死了。」語氣並無怒意,也許,在這嬌艷的義妹之前,他們、水遠不會露出那些暴戾之氣。

  「一艷」葛玉珍美目中緩緩滾下兩顆淚珠,她不希望這兩個恩重義高的兄長死在白玉騏手中,但是,為了鳳兒,她更不希望白玉騏死去。

  她,乞憐的問道:「難道天地間會有此解不開的死結嗎?」

  古月平靜的道:「這確實是個死結,大哥,我們走吧!」話落當先向崖下走去。

  古雲回頭對葛玉珍道:「義妹珍重!」轉頭追了下去。

  「一艷」葛玉珍茫然的流淚叫道:「大哥,二哥……」

  遠處傳來古雲沉重的聲音道:「白玉騏不會死在我們手中的。」

  「一艷」葛玉珍,黯然的把頭低了下去,由「大漠雙絕」的話中,她知道白玉騏已得到了一些保障,最起碼,他不會死在「大漠雙絕」手中的。

  但是,她卻不願意這兩個已經改過遷善的老人,真個死在白玉騏手中。

  她希望能出現個奇跡,使兩方面言歸於好,化暴戾為祥和,但是,這又豈是人所能預料得到的。

  「玉女」司徒鳳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原先蒼白的粉靨,這時已恢復了先前的艷麗,那顆不知名的藥丸,確實具有驚人的效力。

  「玉女」司徒鳳,輕移蓮步,走到母親身側,拉著一艷的手,嬌聲問道:「娘,你在想什麼?」

  「一艷」葛玉珍聞言一怔,急忙收斂心神,笑道:「沒什麼,鳳兒,你好了?」

  「玉女」司徒鳳天真無邪,聞言也不多想,輕聲笑道:「嗯,我好了,啊!燕姊,你們沒有走?太好了。」聲落人已撲進熊玉燕的懷裡,緊緊的摟住她的脖子。熊玉燕比較老成,當下心中雖然仍有理不清的混亂情緒,但卻沒有表示出來,微微笑了笑,把其他兩位姑娘也向「玉女」司徒鳳介紹了。俗語說得好,「惺惺相惜」,四人全都是一樣的美人胚子,再加之玉女並不知道妒嫉,所以這時「玉女」司徒鳳說道:「可惜,騏哥哥不在,不然我們都在一起,該有多好!唉!」

  一提到白玉騏,四人臉上笑容登時全都消失了,一個個全把頭低了下去,也不知心中想些什麼?

  「一艷」葛玉珍一見此情,心中登時一驚,暗忖道:「她們心情剛剛平復,怎麼又提到他了。」思忖間,脫口道:「走吧,時候不早了。」

  「玉女」司徒風問道:「去那裡?」

  「找地方吃飯呀?」

  「要不要去找我騏哥哥?」

  「一艷」葛玉珍聞言心說:「到那裡去找呢?」口中卻應道:「當然去找啦!」

  「玉女」司徒鳳小嘴上綻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好像她母親知道白玉騏在什麼地方似的。

  其他三女,心中雖沒有「玉女」那麼高興,但那顆渺茫的心,好像又得到了一份自信心。

  這時三奇也走了過來,這一段時間,他們一直都沒有開腔,好像他們之間,也正暗自決定了一件大事似的。

  司徒雲霄望了「一艷」葛玉珍一眼道:「珍妹,現在我們到那兒去?」

  「一艷」葛玉珍粉臉突然一變道:「你們假使有什麼計劃的話,儘管自己去做,不必管我,我要帶她們去找玉騏。」

  三奇中老大,一見小師妹不高興了,心中登時不安起來,急忙上前解釋道:「師妹,事情是這樣的,為兄想……」

  「不用說了,你們要做什麼儘管自己去做好了,我那管得了那麼多。」話落一頓,轉頭對四女說道:「走,我們走!」聲落當先向峰下奔去。

  四女當初見三奇不願助白玉騏,心中早已不高興了,當下一聽「一艷」說要走,正中下懷,誰也沒吭一聲,飛身追隨「一艷」而去。

  三奇沒想到小師妹今天脾氣這麼不好,不由面面相覷了一陣,司徒雲霄夫妻情深,怕愛妻獨自吃了虧,當下轉臉對兩位師哥道:「珍妹既不贊成,我可要去了。」

  老大臉色一變,道:「三師弟,你這一生就要如此平淡的過去嗎?」

  司徒雲霄臉色突變,堅定的道:「小弟本來就沒有稱雄江湖之心。」

  老二大聲道:「你不怕辜負了恩師的教誨?」

  「就是恩師在,也不會贊成我們用這種手段去對付一個江湖後輩的,何況鳳兒對他一往情深。」

  「師弟,難道你……」

  司徒雲霄劍眉一皺道:「小弟心意已決,兩位師兄自己看著辦好了。」話落飛身向「一艷」葛玉珍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老大臉上掠過一絲怒意,冷哼一聲,說道:「你們想維護他,我卻非除去他不可,咱們不妨走著瞧。」

  老二也道:「為兒女之情,埋沒了英雄壯志,真是沒出息。」

  兩人懷有同樣的心意,當下略一計劃,便向黑巾蒙面老人帶走白玉騏的方向,追了下去。

  口口口日口口

  一輪皓月,放射出銀色的光芒,照射在崑崙山頂,漫漫無際的白雪上,白光反射,如同白畫。

  陣陣寒風,捲起地面上浮動的雪片,如片片鋼刀般的劃過夜主,帶起聲聲刺耳的銳嘯,單由那聲音,便可判斷得出,這些雪片如果擊在臉上,該是多麼寒冷刺痛。

  掛月峰,單由這個名字,便不難知道它該有多高!

  平地上,此時都已夜闌人靜,走獸絕跡了,這高可插天的峰頂上,該……

  但是,意外的。

  此時此地,峰頂上卻面對面站著兩個人,由那面巾飄舞的衣角判斷,他們穿的衣服該是非常單薄的。

  然而,他們臉上卻沒有一點寒意。

  其中一人以黑布蒙面,滿頭白髮,雙目神光湛然,透人肺腑上望可知,是個內功修為已達至高境界的絕頂高手。

  至玉,他對面站的人,就是不用筆者多說,各位讀者,大概已知道他是誰了。

  不錯,他正是白玉騏。

  這時,那黑巾蒙面老者冷漠的道:「你內傷已復,百日之毒已除,現在你該走了。」

  白玉騏星目不停的在蒙面人臉上打轉,聞言恭謹的笑道:「這些都是前輩所賜的了!」

  「不錯,我………」

  白玉騏一見老人臉色,就知他要說什麼,當即應道:「是的,在下並不想多嚕嗦,但請前輩將大名相告,給白玉騏一個圖報機會。」

  老人心中暗自一動,嘴角卻漠然的道:「老夫沒名沒姓,施恩也不希望人報。」

  白玉騏連問兩次,均被蒙面人斷然拒絕,心中不由暗自冷哼道:「哼,白玉騏豈是平白願意受人恩惠之人,你何必故弄玄虛,使人為此而終日不安?」思忖間開口道:「在下不願平白受人恩惠!」語氣已顯得有些冷漠。

  黑巾蒙面老人,雙目一瞪道:「你是說老夫不該救你?」

  白玉騏道:「你既不願以真名真相見人,就不該救我白玉騏,以至惹此不必要的麻煩!」

  蒙面老人聞言仰天一聲狂笑,道:「哈哈……沒聽說救人還有救錯的,白玉騏,你自己說,你能給老夫帶些什麼麻煩來?」

  白玉騏星目中冷電一閃道:「要走著瞧!」

  「怎麼瞧?」

  白玉騏冷喝一聲,道:「這麼瞧!」聲落一式「長風萬里」,閃電出手,向老人面巾抓去。

  黑巾蒙面老人,似乎早已料到白玉騏會有這一著,當即冷冷一笑,道:「沒那麼容易。」也未見他如何出勢,聲落人已曼妙的飄出三丈以外,恰如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似白玉騏掌風吹出去似的。白玉騏萬沒料到,此人輕功如此了得,一招不中,不由為之一怔。說實在的,自從無底洞他習得「殘陽七式」之後,出道以來,還沒遇到過真正的敵手,至於如此輕易的就被人閃了開去,他更是想也沒有想到。蒙面老人一式讓過,心中登時一動,道:「就憑這點本領也想揭開老夫的面巾嗎?哈哈……真是井蛙之見,螢火之光。」語氣充滿了諷刺。白玉騏年少氣盛,聞言不由大怒,幾乎就想出手拚個你死我活,但繼而一想,暗暗恃道:「人家對自己有療傷怯毒之恩,自己豈可因一時意氣,而傷了人家。」忖罷不由一氣略消,淡然道:「並非在下無能傷你,實因……」蒙面老人不等他把話說完,已接口道:「實因老夫對你有救命之恩是嗎?」

  「不錯,確是如此!」蒙面老人聞言,仰天哈哈的一聲大笑,道:「哈哈……白玉騏,你別盡往自己瞼上貼金了,殘陽子那七招鬼畫符,只可以騙騙小孩子,要想用它來對付老夫,還差得遠呢?」白玉騏一聽他當面污辱傳藝自己之人,心中不由大為震怒,星目中寒光一射,冷冷道:「那你帶我來此的用意是要領教一下殘陽七式了。」蒙面老人聞言恃道:「現在來試試,看看他對這殘陽七式,他領悟了幾成。」心念既決,冷然道:「何止帶你來此用意為它,就是老夫替你療傷的用意,還不是為了要讓你知道,『殘陽七式』並非什麼驚人藝業。」他說得不急不徐,不帶半分火氣,白玉騏卻聽得幾乎連肺都氣炸了,當即冷森森的笑道:「這麼說在下倒是顧慮得太多了。」

  「何只太多,簡直是在自我陶醉。」白玉騏星目中寒芒大熾,冷森森的一笑道:「好,白某今天雖然不取你性命,但卻安將你擊成重傷,然後……」

  「然後再把我醫好是嗎?」

  白玉騏冷笑道:「正是如此。」黑巾蒙面老人一聲長笑,道:「這樣很公平,我先擊傷了你,然後把你帶來這裡醫好,如果你真能擊傷我的話,就帶到那插天峰上醫好了,一來一往,恰好互不相欠。」

  白玉騏心中一動,厲聲問道:「那暗算我的是你?」

  黑巾蒙面老人冷笑道:「不然,你怎會來到這裡呢?」事情至此,白玉騏已沒有再考慮的餘地了,星目中殺機一閃,冷叱一聲,說道:「老匹夫,納命來!」聲落招出,「天光血影」電光石火般的向黑布蒙面老人胸口拍去。

  掌出帶起一陣刺耳銳嘯之聲,風狂怒號,猶如萬馬奔騰,江翻海倒!威勢駭人,顯然他已出了真力。

  蒙面老人,一見白玉騏雄渾的掌風,心中不由暗自讚道:「好深厚的功力呀!」當下並未作式反擊,身子一仰,輕巧的從漫天掌影中,飄身飛了出去。

  他的動作是那麼輕鬆,好像白玉騏的武功路數,他全都瞭若指掌似的。

  白玉騏二次攻敵不著,心中更怒,冷叱聲中,猛然撤招掛式,飛身二度向黑巾蒙面老人攻到,指顧間,連攻七掌十二腿之多。

  「殘陽七式」七招武功,他這一次攻擊,便用了三招之多。但見掌影漫天,腿招匝地,上下四方,五丈之內,已全在他奇招的籠罩之下,勁風呼嘯,震人心弦。白玉騏自從對敵以來,從來沒有一次運用三招之多的,但卻極少有人能從他掌下躲過,按說,他這一次一出手便用了三招,黑巾蒙面老人,武功再高,該也無法逃脫出去然而,世間萬事萬物,往往有許多出人意料之外,白玉騏三招一次施出,蒙面老人在不容發的空隙中閃了出去。

  一陣「砰砰!」連響,雪地之上,登時多了數以百計的深洞,而蒙面老人,卻站在那一片圓洞之外。

  白玉騏三度失利,黑巾蒙面老人卻一招也沒還手,羞、憤、驚、怒,萬感交集,白玉騏幾乎氣瘋了,落地狂吼一聲,道:「不是你就是我!」聲落再度撲上,舉手之間,攻出了最後四招。

  黑巾蒙面老人見狀一驚,但他驚的不是白玉騏的招式,而是從白玉騏的表情上,他發覺此子個性的剛烈,出乎他意料之外。

  眨眼之間,白玉騏罡猛的掌風已攻到了蒙面老人的頭頂之上,只見他輕輕一轉,不知怎的,竟又被他轉出去了。

  這次,雪地上出現了更多的洞坑。

  白玉騏木然的落在地上,頹喪的道:「你全勝了。」

  白髮蒙面老人溫和的笑道:「足見江湖之上,武功再強也不能恃技逞能的。」語氣雖然溫和,但卻含有教訓的意味。

  白玉騏冷漠的一笑道:「在下並未恃技逞能,而是因為有許多事情,在下所做的別人無法瞭解而已。」話落戛然而止。

  黑巾蒙面老人接口問道:「你何不解釋一下?」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閣下已經全勝,此時該走了。」

  老人笑道:「你不解釋,今後行道江湖,不怕再碰到老夫嗎?」

  白玉騏冷冷笑道:「今後江湖上也許不會再有白玉騏這號人物了。」

  老人心頭一震,忖道:「咳!這下弄巧成拙了!」當下卻笑道:「你怕了?」

  白玉騏淡然道:「在下並不怕死,而是……」

  「而是什麼?」

  白玉騏冷然道:「而是閣下有足夠能力破壞在下想要做的事!」

  黑巾蒙面人道:「除了那些事,江湖上再也沒有值得你留戀的東西了嗎?」

  白玉騏搖搖頭道:「沒有了。」

  黑巾蒙面人道:「你不想稱雄江湖?」

  白玉騏淡然的搖了搖頭。

  老人又道:「那些紅粉佳人你也不留戀嗎?」

  白玉騏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表情,繼而淡淡的道:「她們都知道在下已死。」

  「那你沒想過她們會一死徇情麼?」

  白玉騏臉上抽搐了一下,蒙面老人的話令他更加心痛了,如果在加上她們,他真不知千頭萬緒的心情,該如何整理。

  寒峰上暫時又恢復了沉默,冷風仍在不停的呼號著,似在向這座靜臥的山峰,述訴滿心滿腹道不盡的淒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4:21

第二十五章 「無情」償債


  蒙面老人抬眼看了看白玉騏,突然溫和的問道:「你認為我做的有什麼不對的嗎?」

  白玉騏冷淡的點點頭,道:「你使在下覺得又多欠了許多人一筆人情債。」

  老人笑道:「依你之言,好像你永遠不再跟她們見了面似的。」

  白玉騏沒有答話,默默轉身向高峰深處走去,是的,此人高強的武功,已使他覺得江湖上,已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老人見狀心頭一緊,暗道:「此子好強的好勝之心啊!難怪他能把那七式領悟得那麼透澈。」思忖罷,冷冷一笑,問道:「你想到那裡去?」

  白玉騏沒有回頭,也不停身,只冷冷的道:「這是在下自己的事,閣下管不著。」

  老人又道:「難道你就此屈服,退出武林了麼?」

  白玉騏猛然停步,仰天一聲狂笑,說道:「哈哈……比力白某確實不如你,但在下可以誇口的是,天下沒有任何人能以力征服我白玉騏這顆心。」

  老人聞言目中電芒突然消失,點頭道:「好志氣,好志氣,假使你把這種毅力用在武功上,只怕不出幾年,天下已無你的敵手了。」

  白玉騏淡然搖頭,道:「閣下就比在下強得多。」

  老人道:「我已經有這麼大的年紀了,江湖生涯還有幾年呢?如果老夫一死,武林霸主,捨你其誰?」

  「正因為在下不想佔這霸主之位,所以才沒有時間等這麼多年。」

  「過去你不是等了?」

  白玉騏黯然道:「但已沒有過去那麼多時間了。」

  蒙面老人再度一怔,由白玉騏的神色裡,他突然好像已知道了許多事,儘管白玉騏一點也沒告訴他。

  他親切的盯著白玉騏,突然改口道:「孩子,許多事情是要忍耐思索的,時間久了,也許你會原諒你的仇人,而把仇火消滅。」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閃,道:「只要在下有一口氣在,誓不與他們共戴青天。」老人的話激起了他的憤慨,使他不由自主的脫口把心中悲憤發洩出來。

  「他們是誰?」

  白玉騏心頭一震,突然發覺自已失言,急忙把心情平復,冷冷的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老人一怔,笑道:「非友即敵,但我卻不是你的敵人。」

  「那麼是友了,但在下記憶中,似乎沒有你這麼一個朋友。」

  蒙面老人聞言雙目中,突然掠過一絲黯然的光芒,好像白玉騏的話,使他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似的。

  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道:「是的,孩子,假使以相識論交的話,我們確實是初次見面,談不上什麼朋友關係,但是,在我們心目保處,我們卻已相交了很久很久了。」

  白玉騏迷茫的道:「我聽不懂你話中之意。」

  蒙面老人仰臉看看天色,道:「將來你會懂的,天地之間,有誰能把殘陽七式如此輕而易舉的化解於無形呢?」由他言神判斷,他言下之意好像很得意。

  白玉騏聞言心中一動,脫口問道:「前輩莫非是……」

  「老夫是誰你不用問,將來總有那麼一天,我們會同時出現的,那時老夫將以真面目出現。」

  白玉騏恃道:「難道他就是神風魔,殘陽子。」想到這裡他走上前去向老人拜了下去,並且臉上那種頹喪的表情,已然一掃而空。

  蒙面老人並未阻止,兩條白眉,不停的跳動,心中似是非常激動。

  白玉麒拜完,老人笑道:「你知道我是誰最好,你現在覺得輸得服不服?」

  白玉騏俊臉一紅,道:「晚輩應該輸的。」

  黑巾蒙面老人朗爽的一笑,道:「既然服了就行了,那麼快下山去吧!崑崙山上還有人等著你去援救呢!」

  白玉騏聞言心中暗奇,忖道:「我與江湖上的人極少來往,鳳妹她們短期內決不會來到崑崙山,除了她們以外,還會有誰呢?」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老人叫他去援救的是誰,俊瞼上不由顯出重重疑惑之色。

  蒙面老人,似已看透他的心意,當即道:「此人與你淵源最深,你該想得出他是誰.」

  白玉騏又想了一陣,仍是一無所獲,不由急得脫口問道:「晚輩愚魯,還請前輩直講。」

  蒙面老人道:「玉劍客!」

  「什麼?是老公公?無情真人不是已知錯了嗎?怎麼老公公會在崑崙山遇難呢?」言下之意,似乎有些不信。

  蒙面老人道:「如果是玉劍客一人前來或許沒有什麼,但是林玉卿也來了,這叫舊情難忘,嫉火難熄啊!」

  白玉騏一聽「玉劍客」與林玉卿雙雙崑崙遇難,心中登時又想起了岳蓉,那下面的話那還有心去聽,恭身朝老人一揖道:「晚輩這就去。」

  「你知道方向嗎?」

  白玉騏一怔,道:「不知道。」

  蒙面老人向南一指道:「朝南直走,越過兩座山頭,也許就可以看到崑崙山論劍坪上的火光了,我想那『無情真人』,還無此能力,在一個更次之內,將兩人置於死地。」

  白玉騏聞言心說:「偏偏你就有那麼多奇怪的想法,萬一他們敵不了那招天光血影?」心中想,嘴裡卻急道:「晚輩這就去!」聲落飛身向正南奔去。

  蒙面老人目注白玉騏飛奔而去的身影,搖頭歎道:「此子果然是個性情中人,看來老夫……」下面的話已成喃喃自語,但他雙目中,此時卻透出喜悅的光芒,誰也不知,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白玉騏下山後直奔崑崙山而去。一段時間的奔馳,加上大量的真力的消耗,已使他俊臉見汗了。

  滿地雪景,他根本沒心去看,跨過了一處十多丈闊的斷崖,身子已急如鷹隼般的飛上了第四座峰頭,舉目向前一望,心中不由暗自一喜道:「好在沒有走錯方向。」

  只見峰下遠處的高地上,此時正閃爍著點點如豆紅光,要不是地上白雪相映,還真是不容易發覺呢!

  既已發現目的地,白玉騏那敢稍停,當即深吸一口真氣,掠身向火光處飛奔而去,起落之間,便是五六十丈。

  只見山石後移,巨樹如飛的向身後飄去,不到頓飯工夫,白玉騏已進入崑崙派禁地—— 論劍坪外圍五十丈之內了。

  白玉騏星目左右掃視了一番,只見右側峭壁如削,光滑如鏡,猿猴難攀,飛鳥難渡,心中閃電忖道:「此處地勢險要,上下不易,必然無人把守,由此上去,大可省卻一番被人阻攔的時間。」想到便做,忖罷飛身向壁右躍去。

  驀地:

  暗影中傳來兩聲雄渾的聲音道:「無量壽佛,小施主夜闖論劍坪,竟欲何為?」聲落,暗影中急步踱出兩個五十上下的老道士,由那炯炯的眼神判斷,兩人顯然不是弱者。

  白玉騏心中忖道:「此處地險,非武功極高之人不易上去,只怕這守護之人,也懷有過人藝業,我這下倒是弄巧成拙了。」開聲冷冷道:「論劍坪上莫非有什麼盛舉不成?」話落已暗中把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

  右邊道士冷冷道:「施主問此則甚?」

  「在下只問有沒有?」

  左邊一人道:「有又怎樣?」

  「是誰?」

  右邊那道士冷然諷刺道:「是江湖前輩頂尖人物玉劍客與林玉卿,在與我派掌門論劍,豈是你著等晚輩多問的。」

  白玉騏星眸中殺機一閃,飛身出招,冷叱道:「雜毛,你們看看問得問不得。」聲落一式「天光血影」,挾得雷霆萬鈞之勢,向兩個老道攻到。

  「啊!『天光血影』。」由這聲驚呼中顯然兩人也知道這招武功。

  不錯,這一招「無情真人」確實曾教過他們,因為他知道,凡是敢從這裡登論劍坪的人若非有不平凡的武功,必然上不去,而守此處的弟子,如無以克服來敵的武功,也不至於被敵人一舉擊敗。

  這兩個道人立即向後掠去,閃過這一招。

  這還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招的可怕,而見機得早,不然,只怕早已橫屍濺血,喪命當場了。

  白玉騏見這兩個道士,竟然能讓過自己一招「天光血影」,心中不由暗自一驚,暴喝一聲,道:「果然有兩下子。」說話間,凌用力一挺腰身,長嘯身中,一陣白濛濛的劍影,已急如驚電般的向兩個道士攻到。

  兩個道士方自暗慶自己避過了致命的一擊,躍身站了起來,想要出招攻敵,一抬頭,不由全駭得目瞪口呆,大叫一聲,道:「啊!不好,來人……」

  喊聲未落,已自雙雙悶哼一聲,身首異處了。

  血!如兩道噴泉,上衝達五六尺之高,灑在潔白的雪地之上,顯然分外艷紅,格外奪目。

  良久,良久,兩具屍體才「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可憐兩人空自懷有一招足以使天下武林為之側目的武功,竟連用也沒用到,便已含恨命喪了。

  這時,論創坪周圍,突然傳來嘈雜的人聲,顯然兩個道士,臨死前的一聲狂吼,已驚動了他們。

  白玉騏心知不要多久,他們就要趕到了,但他此時心急「玉劍客」和林玉卿的安厄,那顧得了這許多,當下心中冷哼一聲,暗道:「你們知趣便罷,否則,崑崙山又要多幾個孤魂野鬼了。」聲落雙足用力一頓,就地拔起三十丈高,空中用腳一點平滑如鏡的崖壁,登時又升高了數十丈,堪堪落在「論劍坪」上。

  白玉騏雙足一踏上坪頂,目光到處心中不由大震,冷喝聲中,飛身向坪上撲去,口中大喝道:「雜毛住手!」

  這時,論劍坪四周業已被數以百計的道士包圍了。

  白玉騏飛身上巖,正好看到一個道士裝扮的老者,身軀凌空,以那招「天光血影」同兩個老者攻到。

  這兩個老者是一男一女,白玉騏只需略掃一眼,不必詳看,便可認得出他們是誰,兀其那個白髮蒼蒼,面色紅潤的老者,在他心坎上,早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無論們時何地,白玉騏只要見到他」點影子,便能認得出他是誰。

  不錯,那老者正是替他把武功打下基礎的「玉劍客」,而那女的,則是救走他岳蓉妹妹的林玉卿——「玄玉劍客」早年的情侶。

  他與她,並不怕死,然而,多年積憤未消,就此含恨而死,他們的確覺得於心不甘,是以,兩人的臉色,在悲憤中,顯得驚慌無比。

  但是,技不如人,又能怎樣呢?

  眼看,無情真人漫天的掌影已快擊在兩人身上了,而此時,兩人卻仍不知從何著手破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驀地,空中傳來了一聲暴叱,道:「敢爾!」

  隨著那劈雷似的喝聲,場中傳來一聲轟然大震,漫天塵土、敗葉,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場中暫時恢復死也似的沉寂。

  也許,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把在場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灰塵瀰漫中,玄玉劍客緊緊的握住林玉卿的手,他倆全都有些茫然,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心中是喜是悲,也許,這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

  瀰漫的沙土,漸漸被凜冽的寒風吹向一旁,由模糊,而清晰,鬥場中的景物,最後終於呈現在各人眼前。

  只見,白玉騏岸然立在開場中央,平靜的俊臉上,顯得有些木然,也許,他心中正在考慮一件極難下決定的事情。

  無情真人站在白玉騏對面二丈左右處,刻板的臉上,顯得有些激動,當他看清對面之人時,不由自主的驚呼道:「是你!」

  白玉騏淡然,道:「是的,是我。」

  無情真人搖著頭問道:「那一招可是你阻擋的。」

  白玉騏沒有回答,只默默的點了點頭。

  無情真人,過去對玄玉劍客的手段,固然令人聞之發指,但他傳給白玉騏的那招「天光血影」卻曾多次救過白玉騏的性命。

  為報玄玉劍客的培育之恩,白玉騏無法饒他,但論個人恩怨,白玉騏卻欠了他一筆無法報答的恩惠。

  恩恩怨怨,白玉騏雖然聰敏過人,此時此地,他也無法尋出一個兩全之策了。

  就在這時,突聽玄玉劍客叫道:「玉騏,你,你是玉騏?」聲音顯得無比的親切與驚奇。

  白玉騏緩緩轉過身來,恰與玄玉劍客與林玉卿的目光接觸,就在這相觸的一剎那,臼玉騏似乎從兩人的眼睛中看到了些什麼,他平靜而微帶憂鬱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異感激的神情。

  白玉騏趨身向前對二人拜下並說道:「騏兒參見老伯伯與林前輩。」

  玄玉劍客與白玉騏相處數年,對白玉騏的性情非常瞭解,當下見狀不由一怔,脫口道:「騏兒,你好像變了許多……」

  白玉騏輕輕一笑道:「也許我真的變了。」話語雖在笑聲中吐出,但卻依舊無法掩去其中淒涼的成份,聞之令人心動。

  林玉卿芳心一動,問道:「騏兒,你還記得一個人嗎?」

  「誰!」

  林玉卿精目中電光」閃,沉聲道:「你交與我的人。」

  白玉騏心頭霍然一震,星目不由自主的向周圍掃去,但是,除了一個個面顯緊張的道人面孔外,他沒有發現第二個女性。

  最後,白玉騏的目光凝注在天際的一顆朗星上,似自語,又像對林玉卿說話般的喃哺道:「蓉妹妹,我沒有忘記她,她……」他俊臉上掠過一絲孤獨的笑意,也許,他又想到了什麼。

  玄玉劍客見狀,微帶責備的道:「玉騏,你的一切好像都變了。」

  白玉騏收斂一下心神,他不願向任何人解釋他內心的憤慨與痛苦,但也不願讓這位對自己恩重如山的伯伯難過。

  他星目緩緩移注在去玉劍客臉上,誠懇的道:「騏兒對伯伯與諸位關懷我的朋友,此心卻至死不移。」話落」頓,注定玄玉劍客道:「伯伯,你相信嗎?」

  玄王劍客茫然的點點頭,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白玉騏的話中,得到了一些啟示,但卻無法猜出他暗示了些什麼?

  林玉卿較為心細,當下問道:「玉騏,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

  恰在這時,無情真人也叫道:「白玉騏……」

  白玉騏霍然轉身,兩道冷電般的目光,凝在無情真人臉上,道:「道長要說什麼?」

  無情真人強自壓下激動的心情,道:「當時我不該留你活到今天。」

  白玉騏平靜的模:「你後悔了?」

  無情真人冷笑道:「沒有什麼值得後悔的,只是貧道要再多費一番手腳而已。」

  白玉騏道:「你曾說過,他日在下破得天光血影之日就是你還債之時,道長還記得這句話嗎?」語氣依舊是那麼平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4:38

  無情真人臉上掠過一絲驚色,突然,他狂笑一聲,道:「哈哈……貧道記得確實說過這話,只是憑你……」

  白玉騏道:「道長說過的話即將實現,只不過今日來的卻是我白玉騏。」

  「你是自己送死來了。」

  白玉騏冷冷的道:「道長可知在下來意嗎?」

  無情真人冷哼一聲,道:「你來送死?」

  白玉騏星目中冷電一閃,沉聲道:「在下是從後巖上來的。」

  無情真人此時似已失去了往日的機智,問吉口冷笑道:「以你的武功,幾十丈絕巖,確實是難不倒你,哼哼!但是,此處卻讓你來得去不得了!」

  白玉騏道:「道長派在那裡守巖的兩個弟子,在下已會過了。」

  無情真人聞言,刻板的臉上突然一陣搐動,無法自制的脫口說道:「會見他倆,只怕你上不了此坪。」語氣雖然堅決無比,但卻沒有自信,顯然,他只是想用堅定的口氣,來增加自己的信心。

  白玉騏冷冷道:「他們在白某手下沒有走過兩招。」

  無情真人聞言緊張的臉色突然一鬆,心道:「哼,我道你白玉騏幾個月不見,又學會了什麼通天本領,能破得了那招『天光血影』,原來你碰到的不是他倆!」心念一轉,心中登時大放,精眸一掃玄玉劍客與林玉卿,得意的笑道:「哈哈……你確實很了不起,你可記得兩人的面貌?」

  白玉騏冷冷道:「你對那招『天光血影』好像很有信心?」

  無情真人道:「貧道已說過,放眼當今武林,還沒有人能破得了此招。」

  白玉騏道:「假使在下破得了呢?」

  無情真人道:「你!那武林中豈不有人例外了?」語氣中充滿了諷刺。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道長別忘了在下會用那一招。」

  無情真人大笑道:「哈哈……你用的可能與我用的不同吧!」語氣得意而陰沉。

  白玉騏聞言心中一動,忖道:「他傳與我的與我在無底洞中所學的確實有點不同!我還道是他那一招也沒學全呢!敢情他沒有全傳給我了?」思忖間,星目寒光大熾,冷笑一聲道:「道長原來沒有將那招武功教全。」

  無情真人得意的狂笑道:「哈哈……那時我不知著了什麼邪,把那招武功教給了你,我如不留點下來,今日豈不難逃一劫,哈哈……」

  白玉騏臉上一陣搐動,突然跟著仰天狂笑起來,聲如雷嗚,震人耳鼓,響亮超過無情真人。

  無情真人與在場所有的人,全部被白玉騏笑得莫名其妙,一雙雙驚異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紛紛覺得他笑的奇怪不知道這有什麼值得激動與好笑的呢?

  玄玉劍客心念電轉,忖道:「玉騏尚有親仇未了,如今為了我與玉卿之情,死於此人手中太不值得,還是我自己出手與他一搏算了。」忖罷方欲起步上前,突聽無情真人暴喝道:「吠!白玉騏,你有什麼值得得意的?」

  白玉騏笑聲一斂,星眸中殺機一閃,冷笑道:「我笑我太過老實,上了你的當尚不自知。」

  無情真人冷然道:「上當只有一次,下一輩子你就不會再上人家的當了。」語氣十分陰沉。

  白玉騏冷冷的道:「我卻覺得你下一輩子不該騙人。」話落一頓,又道:「自作孽不可活,這是至理名言。」

  無情真人一怔,道:「什麼?」

  「你自作孽不可活。」

  無情真人心中一動,似乎若有所悟,但卻又無法確定,當即脫口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白玉騏冷笑道:「假使你把那一招全部都傳給了他倆,那麼在白某面前,你就不用再使用了。」

  無情真人面色一緊,驚異之態又現,吶吶道:「莫非、莫非……」聲音很低,像是自語。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他們兩個同使一招『天光血影』,但,在白某手中,卻未走出兩招。」

  「什麼?」無情真人驚叫道一聲,臉上表情瞬息萬變,顯然,白玉騏的話,他無法相信,而白玉騏的從容,卻又使他不能懷疑。

  周圍的人,連玄玉劍客與林玉卿包括在內,心中也都疑雲重重,因為,以玄玉劍客與林玉卿的功力,都破不了那招「天光血影」,白玉騏又怎能獨擋同時攻到的兩招呢?而且,還是兩招不到就把兩人置於死地!

  坪上陷入可怕的死寂,第二次,全場的目光又盯在白玉騏的瞼上。

  白玉騏泰然的掃了四週一眼,打開僵局,道:「道長,今天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無情真人把懷疑的目光投在白玉騏臉上道:「貧道不相信。」

  白玉騏冷然道:「但在下不願殺你。」

  無情真人激動的狂笑一聲,道:「不殺我,我卻要殺你,你準備了。」話落深吸一口真氣。

  這時白玉騏想到,雖然這招「天光血影」不全,但是畢竟這招「天光血影」卻曾數次把他從死神手中拉回來,不管無情真人用心如何,他確曾得過實惠,大丈夫恩怨分明,他如今怎能下手殺有恩一己的人呢?

  白玉騏掃了無情真人一眼,平淡的道:「你出手吧!我如要殺你,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當著崑崙門下這麼多弟子,無情真人以掌門之尊,如何能下得了台,當下精目閃過一片殺機,大喝一聲,道:「那你就與貧道倒下吧!」「吧!」字才出口,人已騰空而上,出手便是一招崑崙絕學,「天河倒瀉」,當頭向白玉騏罩下來。

  招出如電,風起十丈,掌影千里,從天而降,確像銀河之光,瀑灑大地,使人不知要用何法,才能躲過千重勁氣,因為,只要一髮之差,就得命度當場。

  玄玉劍客與林玉卿手中都捏了一把冷汗,崑崙弟子,卻個個得意。

  白玉騏注定無情真人的招式,心中暗發了一聲:「好招法!」身子確未移動。

  招如迅雷驚電,轉眼已到白玉騏面前,白玉騏突然冷笑一聲,道:「『天光血影』」,右掌一揮,漫天掌影立生,竟然把無情真人的全部招式都給封了回去。

  周圍傳來一連串輕啊,顯然,這一著他們未曾想到。

  玄玉劍客與林玉卿臉上掠過一絲喜色,白玉騏的勝利,也就等於是他們的勝利。

  白玉騏目注被逼下風的無情真人,道:「這一招是你教我的。」

  無情真人狠聲道:「你一點也沒有進步。」

  白玉騏冷笑道:「你還是早用那一招吧!」

  無情真人心忖道:「用別的武功,決難敵過那『天光血影』,我還是早用那招算了,免得在弟子面前丟人現眼。」心念既決,不由暴喝一聲,道:「接招!」聲落人已騰空而起,漫天血影,自四面八方向白玉騏罩了下來。

  白玉騏睹狀,心中暗自一驚道:「這一招果然他全部用全了。」當下注定無情真人的掌影一動也不沒動。

  轉眼之間,無情真人漫天的掌影已到,白玉騏卻依舊凝立不動,狀如未覺。

  無情真人心中暗自哼道:「原來你也不知從何避起!」付罷,掌影已到白玉騏身前不滿五寸了。

  驀地,白影一閃,白玉騏蹤影已失。

  「轟!」的一聲,無情真人雙掌已結結實實的擊在石地之上,眼前的白玉騏卻已不知去向了。

  周圍的人,雖說是旁觀者清,但誰也沒看清白玉騏用的是什麼身法,只不過看到白玉騏不見了。這時大家都揉了揉眼睛,覺得一楞,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就在這時,無情真人身後,突然傳來白玉騏冷漠的聲音,道:「道長,你已落敗。」

  無情真人,自從看到玄玉劍客與林玉卿已重修舊好之後,嫉情舊恨,再度引發,本已生出的歉疚之心,早已消失無蹤,只恨不得立刻將二人殺死,始能消去心中的惆悵之恨。

  本來嘛,一旦進入情場之人,又有幾個能真個為愛犧牲自己,在失意之時,自動引身退出呢?

  白玉騏話聲才起,無情真人已霍然轉過身來,目光所到之處,心中登時為之一沉,原來,白玉騏此時正站在他身後不滿五尺之處,也就是說,以白玉騏目下的功力,如要出手殺他,倒真是舉手之勞呢。

  白玉騏淡然的望著他道:「道長,大丈夫二一口九鼎,我想……」

  無情真人刻板的臉上,殺氣瀰漫,未等白玉騏把話說完,突然暴吼一聲,飛身撲上,道:「你想死!」聲落招已攻到,仍是那招「天光血影」。距離近,無情真人功力又高,乍看起來,真個快如閃電,急如流星,莫說閃避,就是反應也沒有那麼快呢。而無情真人所以要如此驟下毒手,也無非是想攻白玉騏一個措手不及,先把他除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無情真人這一招,雖然看得真切,攻得迅捷,但他掌到之處仍然失去了白玉騏的蹤跡。對面傳來一聲慘哼已有一個崑崙門下的弟子,被無情真人失去控制的掌風,擊斃倒地了。無情真人二度落空,反而賠上一個弟子,心中對白玉騏恨到了極點,雙足一著地,剛要轉身,驀地!他背心穴上一緊,已被一個強而有力的手掌按住,耳中傳入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道長,你還想頑抗嗎?」玄玉劍客與林玉卿,至此才深深喘了口氣,四目充滿喜悅的看著白玉騏。周圍崑崙派弟子,一見掌門人落入敵手,紛紛鼓噪欲動,形勢沸騰,聲勢甚是驚人。白玉騏掃了四周」眼,沉聲冷喝道:「你們如想讓他早死一步,不妨上來。」聲音陰沉冷酷。崑崙派眾弟子聞聽此言,都紛紛站住腳步,不在向前了。無情真人冷冷的哼了一聲,陰笑道:「白玉騏,今日你落在崑崙派的中心,你敢對貧道怎樣,哼哼……」言下之意,好像白玉騏一旦對他有所不利,必難生離此地似的。白玉騏冷冷一笑道:「道長莫非是想靠這些門下弟子留難於白玉騏?」無情真人道:「正是此意,他們雖然不是你白玉騏之敵,然而,只要貧道一聲令下,你白玉騏如不將整個崑崙派的弟子殺光,將永無寧日。」白玉騏聞言心頭一沉,他不是怕了這些人,而是這些人與他無仇無恨,他實在狠不下心殺他們。無情真人見白玉騏久久沒有回答,不由得意的一笑道:「你莫非怕了?」白玉騏冷冷一笑道:「道長過去的懺悔之意,難道今天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嗎?」

  無情真人冷笑道:「懺悔,我對誰懺悔啊?」

  白玉騏道:「玄玉劍客與林玉卿。」

  無情真人脫口否認道:「你別胡說,我幾時對他懺悔過?」

  白玉騏冷冷說道:「你不是記不得,而是因為兩位老前輩同時出現,再度引動了你.心底潛伏的嫉念,你早年的做為,午夜捫心自問,你確實覺得後悔,而此時此地,你卻以為對他們懺悔,無疑是自認情場落敗了。」

  白玉騏的一番話,把無情真人心中潛在之意,全部挖掘了出來,使他覺得羞慚,也覺得憤慨。

  玄玉劍客與林玉卿心中同時駭然的忖道:「這孩子年紀輕輕,竟然知道得這麼多,端的是匪夷所思了。」

  無情真人冷哼一聲道:「你自以為料對了嗎?」

  白玉騏沒有回答,繼續道:「愛情固然不是犧牲,但卻也不是強求所能獲得者,如說得不到,便想將之毀去,試請自問,你愛她的出發點難道只是佔有?」

  無情真人臉上浮現粒粒豆大的汗珠,未等白玉騏把話說完,他已搶先大聲截住道:「白玉騏,貧道到底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把貧道逼死?」

  白玉騏突然撤掌後退道:「在下並未逼迫道長,只是……」

  無情真人霍然轉身,道:「只是、只是什麼?……」

  當他目光與白玉騏相對時,下面的話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白玉騏那精湛的目光中充滿了凜然大義,使與他目光相觸的人,自覺形穢。

  無情真人長歎一聲道:「白玉騏,以你的武功,現下江湖之上已是少有敵手。」

  白玉騏聞言一楞!茫然道:「道長謬讚了。」

  無情真人對白玉騏的話,似如未聞,繼續道:「而你的心地與見解,更非一般常人能及,他日領袖江湖群倫,只怕非你非屬了。」語意誠懇無比。

  無情真人的突然轉變,白玉騏一時之閒,實在猜不透他的用意,一雙星目茫然的注定著無情真人道:「道長只怕要走眼了,在下陽壽已不太長了。」

  無情真人道:「你並非夭壽之相。」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這是事實。」

  無情真人黯然笑道:「只是我沒有時間來證實了,不然我可以跟你賭一賭。」

  白玉騏脫口道:「道長不是好好的嗎?」

  「『天光血影』被破之日,就是貧道還債之時,現在已是時候了。」話落突然舉手向天靈蓋上拍去。

  只聽「啪!」的一聲,登時血光四濺,腦漿迸流,無情真人的屍體,屹立良久,始才砰然一聲,倒了下去。

  他,自始至終,沒有再看玄玉劍客與林玉卿一眼,也許,他自知看到兩人並立的儷影之後,將沒有勇氣自絕,情場的爭端,真是怕人之極。

  白玉騏距離很近,他本可以出手相救的,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除了無情真人自絕之外,實再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情。

  是以,他眼看著這個情場失意,而有恩於他的人,懷著滿腹愁悵,含恨自絕對手面前。

  玄玉劍客與林玉卿,在無情真人自絕時,都不由自主的向前跨了一步,似想出手阻止,但卻沒有出聲,無疑的,他們心中多年的積憤,阻止了他們的行動。

  崑崙派所有的弟子,眼見掌門人自絕於敵人之前,他們都不知道個中原委,而掌門人臨死之前,也無片言隻字交待,一時之間,他們只有面面相覷,不知採取什麼行動才好。

  白玉騏黯然的掃了地上無情真人的屍體一眼,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唉!伯伯,找們走吧!」話落向玄玉劍客與林玉卿走去,步伐是那麼沉重。

  玄玉劍客看了白玉騏一眼,自語似的道:「玉騏,也許我們大過狠心了。」語氣充滿了悔意。

  「老伯伯,不要再想這件事了,過去的,將、水遠不會再回來的了。」話落一頓,又道:「我們走吧!」

  玄玉劍客看了無情道長的屍體一眼,不由得歎道:「唉!江湖歲月催人老!」話落轉身欲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5:36

第二十六章 雲清老道


  就在這時,坪的南邊,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佛號,道:「無量壽佛,冤有頭,債有主,施主們在我崑崙派中殺了人,就想如此離去嗎?」聲音鏗鏘,充滿挑撥之意。

  周圍數十位崑崙弟子,正感到群龍無首之際,突然聽到來人的聲音,頓時都如獲綸音般的鼓噪起來。

  白玉騏等三人,聞聲止步,舉目向南望去。

  明亮的月光之下,只見兩個身著青色道袍,年逾七旬的老道士,正自排眾向這邊走來,由周圍群道的恭敬表情看來,著兩個人在崑崙派的地位,總是比不上無情真人,只怕也相差無幾。

  兩人中,左邊一人,身材較矮,兩道蒼眉,短而濃、獅鼻,海口,一見即知是個性子急燥之人。

  右邊那人,身材細,高度雖與矮的相差不多,但由於他長得瘦,是以看來特別的高,此人細眉鼠眼,鷹鼻尖嘴,令人觸目心煩!單由這付長家,已可看出此人必是個陰險狡猾之徒。

  兩人排眾來到坪中,對白玉騏三人看都沒看一看,轉身向著周圍的崑崙派弟子,沉痛的道:「諸位派中弟子,我崑崙一派,與世無爭已不下百年了,自無情師兄接掌以來,吾派弟子更是未下崑崙山一步,我們之所以如此做,並非無此能力與江湖群豪爭一日之短長,而是遵從開山祖師之訓,『既已出家,應與世無爭也。』但是!」話落故意一頓,接著道:「但是,那些江湖無知之徒,卻以為我派好欺,不但到處造謠,說我崑崙派已無能人,更大言不出幾年,崑崙一派將從江湖上永絕蹤跡,而今,他們第一步行動確已開始了。」話落一指無情真人的屍體,說道:「你們看,這就是我們的掌門人!」

  世間真能時刻保持清醒的人,本來就很少,何況當此悲慘的局面,與花言巧語的欺騙之下呢?

  瘦長道士的話聲才落,周圍早已傳來憤慨的吼聲,群情沸騰,氣勢兇猛,大有捨命一拚之勢。

  道人鼠眼中掠過一絲陰沉的光芒,道:「為了生存,為了吾派聲譽,我們已不能再忍下去,我們不但要報仇,還要做給整個江湖上的人看。」

  此人說得有聲有色、有血、有淚,端的感人之極。

  周圍群道傳來一連串的憤怒吼聲道:「對,我們先把來人宰了,再向整個江湖進軍。」

  「我們要做給他們看看!」

  「崑崙派要領袖武林……」

  「……」

  玄玉劍客見狀心頭一沉,搖頭道:「可惜他們都著了此人的圈套了。」

  林玉卿道:「你們難道連一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白玉騏星目平淡的掃了群道一眼,道:「世間真能戒絕殺心的能有幾人呢?」

  這時瘦長道長一見時機已到,登時沉聲道:「喂!各位請稍安毋躁!」聲如雷嗚九霄,震人耳膜,此人功力,端的深厚無比。

  周圍崑崙弟子,聞聲果然都停了下來,根明顯的,這陰險的老道,在他們心目中,已建立了領導的地位。瘦長道士見狀心中更是得意,當下故做誠懇的道:「今日掌門人已不幸故去,崑崙一派不可一日無主,以貧道之見,我們應先選出一個掌門人來。」

  群弟子中,登時有人叫道:「我們請玄雲師叔領導好不好?」

  「好、好!」

  「就請玄雲師叔領導。」

  一呼百應,瘦長道人——玄雲,果然已取得了領導之位。

  玄雲故意推卻道:「貧道德鮮能薄,怎堪當此大任,還是請玄鶴師弟的好。」矮道人— —玄鶴個性較直,見群弟子都擁護玄雲,心中雖覺不是味道,但卻不願奪人之好,當即開聲道:「玄雲師兄何必推辭……」

  玄雲道:「我那裡是在推辭,實在是怕不夠資格領導。」

  玄鶴道:「沒關係,還有雲清師叔可以助你呢?」

  一提到雲清真人,玄雲臉色登時一變,心中暗自下了一個可怕的決定,當下朗聲說道:「好吧!貧道就暫時答應做這掌門之人吧!」

  周圍又傳來一遍歡呼。

  玄雲轉身望了白玉騏等三人一眼,一言不發,向無情真人身側走去,行色顯得有些匆忙。

  玄雲走到無情真人身側,俯身在無情真人身上搜了起來,似在找什麼東西,那知,找了許久,卻依舊什麼也沒找到。

  白玉騏星目中掠過一絲寒光,冷冷的道:「莫非無情道長身上還有你想得到的寶物不成。」

  玄雲搜了許久,沒得到東西,心中不由懷疑重重!起身轉身白玉騏冷喝道:「崑崙派掌門信符是不是你盜去了?」

  玄玉劍客冷冷的道:「道長只是暫代掌門之職而已,信符到不到手又有什麼關係呢?」

  玄雲鼠目一轉,冷笑道:「貧道問的不是你。」

  白玉騏冷笑道:「道長莫不是怕信符沒有到手,掌門人做不長久?」

  白玉騏一言道出玄雲心事,玄雲雖然陰險,也不由自主的為之臉上一紅,惱羞成怒,喝道:「你拿了沒有?」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閃,不答話,繼續道:「其實你白擔心了,因為你這掌門之職,比曇花一現還要短暫。」

  玄雲冷笑道:「你不覺大言不慚嗎?」

  白玉騏冷森森的道:「三招之內,我叫你血流五步,屍橫當前,此時不對你說明,你再也沒有時間聽了。」語氣冷酷,如冰山寒風,砭人肌骨。

  玄雲聞聲,心中一凜,一抬眼恰與白玉騏陰涼冰冷的目光相接,當下無法自制的連退了三步。

  林玉卿睹狀心中駭然忖道:「這孩子真如天降煞星,聞聲令人心寒。」

  玄雲退了三步,再想到連無情真人的功力都抵不過白玉騏,自己又如何是他的敵手,心中這一衡量,貪生怕死之心立生,當下一瞥玄鶴道:「師弟,速將此人除去。」

  玄鶴人雖性直,但性直之人往往都是至性之人,不願聽命於人,除非那人真的能使他心悅誠服。

  玄鶴當下掃了玄雲一眼,道:「師兄……」

  玄雲一見玄鶴表情,就知道他不願意去,當即道:「這是命令!」

  玄鶴一聽心中更加不滿,冷聲道:「命令,師兄憑什麼命令我。」

  玄雲沉聲道:「崑崙掌門人的身份。」

  玄鶴性情急躁,心中既已惱怒,那管他許多,聞言冷笑道:「假使貧道不聽此命呢?」

  「以門規處治。」

  玄鶴更怒,狂笑道:「哈哈……門規,貧道願遵守門規,只要師叔承認你是掌門人。」

  一提到師叔,玄雲心中登時一沉,心知再爭下去,只有丟人現眼了,但是,他自己卻又不敢獨鬥白玉騏,因為當初這邊的情形,他早已在暗中看過了,由白玉騏閃避無情真人的身法,他自知決非其敵。

  白玉騏看透了玄雲心意,當了冷冷一笑道:「你可是在找尋替死之人?」

  玄雲當著這麼多門下弟子,心中雖覺下不了台,但卻又無法否認,因為,他實在不敢鬥白玉騏。

  玄雲冷冷的望白玉騏一眼,面不改色的冷冷道:「這是崑崙門規,你還不屑本掌門親自動手。」

  林玉卿聞聲氣得冷哼一聲,道:「你乾脆說不敢,不是更了當嗎?」話落一頓冷嗤道:「哼,掌門!真不要瞼!」

  玄雲心中著急,那還顧得了被人諷刺之苦,當下故作不聞的道:「喂!你們那個出面,先將這小子擒下?」

  周圍崑崙派弟子,雖然都見過白玉騏躲避無情真人的身法,但,他們卻沒見過白玉騏真正的武功,何況此時群情沸騰,幾乎全把生死都忘了。

  是以,玄雲的話聲一落,周圍登時躍出了七八個人,向白玉騏逼了過去。

  玄玉劍客見狀心中大怒,沉喝一聲,道:「你們不怕死的儘管上來。」聲如雷嗚,目光如電,令人見景心寒,那七八個圍上來的弟子,不由自主的全都止步不前了。

  也許,玄玉劍客這一聲怒喝,喚醒了他們昏迷的神智,使他們想到了死亡的恐怖與可怕。

  白玉騏此時劍眉深鎖,星目停在十丈以外的一塊大石上,一動不動,顯然,他正在想什麼?

  不錯,他此時確實正在考慮一種非常重大的事情,因為,他與崑崙派的所有的人,都沒有仇恨牽纏,萬一崑崙派的弟子,真個不願生死的全圍上來,他該怎麼辦?

  殺,他自信有此能力將這些人殺光。然而,這卻無異是屠殺了一群無辜的人,他怎能如比做怩?

  突圍,他也可毫不費力的衝出去,他倔強的個性,卻使他不願在人前示弱,被人以為他是畏死而逃。

  這確實是左右為難,連退不能的難題。

  玄雲一見七八個自告奮勇的弟子,被玄玉劍客一聲怒喝震住,心中大急,恐怕崑崙派的弟子們,已被激動起的憤慨因而平復消失,將他自己孤立起來,那時可就糟了,當下急忙大叫道:「崑崙派中弟子,豈是任人恐嚇得住的,玄玉劍客,你把本派弟子看得太低了,哼哼!」

  這話他雖然是對玄玉劍客說的,但其主要的用意,卻是在煽動群情,以免他們憤怒的情緒因而消失,此人心計,端的怕人。

  玄雲的話,果然生效,周圍此時又躍出了七八個人,與先前跳出來的人相加,已有十五六人了,聲勢頓時又增加了一倍。

  他們彼此互看了一眼,再度移步向白玉騏走去。

  玄玉劍客怒吼道:「你們敢再進一步,老夫叫你們立刻橫屍就地。」

  林玉卿也在同時拔出背上的青鋼劍,準備應敵。

  但是這次崑崙派的弟子卻沒有被駭退,依舊一步一步的向前逼來。

  玄玉劍客,臉上殺機一閃,冷森森的笑道:「老夫已有多年未曾殺人了,說不得,今天又要再開此殺戒了。」話落舉步向前走過去。

  白玉騏見狀,突然沉聲道:「老伯伯,請留步。」

  玄玉劍客聞主口一怔,突然轉身道:「難道說我們就停在這裡,任人宰割嗎?」

  白玉騏搖頭道:「不,不,騏兒不是這個意思。」

  玄玉劍客老臉一寒,不悅道:「不是這個意思,莫非是我武功與你相較差得太多,你怕我死在他們手中?」玄玉劍客在氣頭上,話也說得特別尖刻,令人無言可對!但是,說完後,他心中卻也十分後悔,怎奈話已出口,無法收回了。

  白玉騏沒想到連最瞭解他的人,如今也對他懷疑了起來,他,俊臉上掠過一絲孤獨的色彩,心中暗忖道:「老伯伯,連你都如此想,足見我白玉騏已無人能真的瞭解了。」他心中這樣想,表面上卻不敢表示出來,他怕,他怕傷了這位自小將他帶大,待他恩重如山的老伯伯心中難過,他可以忍耐,也有那份容量,因為自出道以來,他受的打擊太多了,這點事,又算得什麼呢?

  白玉騏真誠的望著玄玉劍客,道:「老伯伯,你,你不會真的那麼想吧?」他瞼上雖然掛著那絲恭敬的笑容,然而,他明亮的星目中卻已浮現一層淡淡的淚光,人,終究是人啊,任他白玉騏如何有忍耐力,此時此地,也不由為之淚下。

  玄王劍客心中一陣刺痛,脫口叫道:「玉騏……」

  但已太遲了,白玉騏此時已轉身向那十五個崑崙派的弟子走去了。

  玄玉劍客不安的搖搖頭道:「也許我說錯了。」

  林玉卿責備道:「你啊,老脾氣總是改不過來。」

  「我,我那時太急燥了!」

  林玉卿道:「急,他話都沒說完,你急什麼?」

  玄玉劍客兩手一攤,無可奈何的道:「我那時那裡想得到嘛!」

  林玉卿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舉目向白玉騏望去,她雖然年已近五十,但是狀態很像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女。

  這時白玉騏已停於十五人之一刖,星目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沉聲道:「你們可曾考慮過後果?」語氣平靜,但卻有一種懾人的威嚴,十五六個弟子一時之間,倒真被震住了。

  其中一人抗聲,道:「有什麼後果可考慮,你的武功高,我們自己認命,不然,今天昆侖山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白玉騏平靜的道:「你們自信是我的敵手嗎?」這話本含有諷刺之意,但出自白玉騏口中,卻使人有一種不能不信的感覺,因為他的語氣太平靜了。

  那先前說話的人又接道:「我們何妨試試看。」

  白玉騏淡然道:「但在下不願傷及無辜,因我與你們並無不共戴天之仇。」

  玄雲冷哼」聲,道:「哼,滿口仁義道德,心裡怎麼想,卻無人知道。」

  白玉騏再度望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如果不信,不妨借物一試。」

  當前一人道:「借什麼試?」

  白玉騏抬手一指右側五丈以外的兩塊大如巨桌般的石塊,道:「合你們十五人之力,看看能不能把那兩塊巨石擊破,如果擊不破,在下勸你們還是不要出手的好。」

  十五人向右一望,心中不由全都冷了半截,他們心中同時忖道:「這兩塊青石這麼大,如何能打得破呢?」

  玄雲掃了那兩塊青石一眼,心中暗忖道:「好小輩,你竟想耍陰險,哼哼,可惜你今天碰上我玄雲了。」當即乾咳一聲,冷冷笑道:「白玉騏,你如有此能力,何妨試給他們看看。」

  白玉騏聞言霍然轉身道:「假使在下擊得破呢?」

  玄雲冷笑道:「那他們就算輸給你了。」

  「輸給在下又怎麼樣呢?」

  玄雲冷然道:「當然……」突然他似想到了什麼似的,道:「假使你輸了呢?」

  白玉騏冷冷道:「任你處置。」

  玄玉劍客聞言大驚,因那兩塊青石在五丈之外,莫說白玉騏年僅弱冠,功力修為沒有那麼深厚,就是換了他玄玉劍客,只怕再加上三倍功力,也無法將那石塊擊破。當下急道:「騏兒,不必那樣,我們划不來。」

  玄雲也有同樣的想法!如今經玄玉劍客一叫,心中更深信白玉騏無此能力了,立刻叫道:「假使你真把那兩塊石頭擊破,十五人就任你處置好了。」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早已與他們訪過,白某跟他們沒有深仇大恨。」

  玄雲冷笑道:「你怕了是嗎?」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閃,冷冷注定玄雲道:「在下沒有什麼怕的,只要把他們換成你。」

  玄雲道:「我!」

  白玉騏冷笑道:「就是你。」

  周圍數十道目光,全都集中在玄雲臉上,靜待他的反應。

  玄雲心中閃電地把形勢忖度一下,心說:「這根本是不可能辦得到的事,我豈能被他唬住。」心念電轉間,方欲開口,突然又停了下來,鼠目一轉,道:「你就站在就地?」

  白玉騏冷然道:「不錯,就是此地。」

  白玉騏這麼一講,更把玄玉劍客急得頭上青筋暴跳,但此時再想出言阻止,卻已太晚了。

  林玉卿手中緊抓著青鋼劍,緩步踱向白玉騏立身之處,根顯然的,她想必要之時,出手相助白玉騏。

  玄雲冷冷的看了林玉卿一眼,道:「白玉騏,你說話算話嗎?」

  白玉騏冷然道:「當然算話,在下這就出手。」話落也未見他吸氣提功,霍然轉身,閃電出手向兩塊巨石拍了出去。

  掌出帶起了一聲銳嘯,一閃消失於寂靜的空閒,沒有轟然撞擊之聲,沒有石粉飄揚之塵,兩塊巨石,依然如故,似未損及分毫。

  白玉騏看也沒看青石一眼,轉身冷然道:「玄雲,你自己了斷吧。」

  「什麼!你說什麼?你何不自己回頭看看,哈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5:51

  林玉卿這時已持劍走到白玉騏身惻三尺之處,全神替白玉騏戒備著。

  白玉騏冷笑道:「你過去吹口氣看看!」

  玄雲鼠目一翻,怒道:「你想耍賴是不是?哼,貧道若是一口氣能將那兩塊青石吹破,你小子早就沒命了。」話落一頓,又道:「你到底守不守信?」

  就在這時,周圍突然傳來一連串的輕啊之聲,好似發生了什麼可怕而驚奇的大事情。

  玄雲舉目向前一望,雙目不由瞪得像牛眼,自語似的叫道:「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來玄雲目光到處,只見白粉飛揚,兩塊青石,被清風吹過,竟已化成石粉,擊石成粉,已然江湖少見,而白玉騏竟然能把青石擊成粉末,更可怕的是距離在五丈之外,這份功力,別說玄雲未曾料到,就是作夢,他也沒想到,難怪他目光到處,被驚得目瞪口呆了。

  坪上此時已陷入可怕的沉寂,除了白玉騏神色泰然以外,所有的人此時都已目瞪口呆了。

  凜風捲起粉末陣陣,沉寂中,顯得有些緊張。

  良久良久,驀聽玄玉劍客一聲暴喝道:「好,好工夫。」

  一呼百應,周圍群道,也跟著喝起彩來,「好哇!」「要得!」

  這短短的一剎那,他們忘了敵我之分,也忘了擺在面前的問題,不過,著僅是一剎那間的事,便立刻消聲了。

  白玉騏冷然的望了玄雲一眼道:「玄雲,你還有何話可說?」

  玄雲此刻!臉色顯得蒼白無比,假使他有此能力,他真想不守此的,然而,他武功與白玉騏卻相差得太遠,就是想毀約,也決難逃一死。

  但是,叫他如此死去,但實是心有不甘。

  玄雲鼠目一陣翻轉,突然注定白玉騏,歎道:「唉!貧這不該與你打這個賭。」說話間,暗自把畢生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本不想殺你,但你居心太以……」話未說完,突聽玄雲一聲怒吼道:「少廢話!」聲起招出,「鐵樹銀花」閃電向白玉騏胸口死穴拍去,距離近,出招又猛,聲落掌風已達白玉騏胸口。

  只聽狂風怒號,聲勢似排山倒海一般,確實使人無從躲起,而玄雲本人,也深信無論白玉騏功力多高,在此毫無戒備的情況下,決難逃一掌之危。

  那知,事與願違,就在玄雲掌風將達白玉騏胸口之際,驀見白影一閃,眼前已失去白玉騏*蹤跡。

  「轟然」一聲,玄雲全力擊出的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地上,只打得石屑飛揚,泥土深陷,威力的確不凡。

  玄雲一掌未中,心中不由涼了一半,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覺一股威猛絕倫的壓力,已壓到背心之上。

  這不過是轉眼間的事,快,確實快得駭人,別說玄雲武功沒有無情真人高,就是換了無情真人,只怕也難逃這一掌之危。

  玄雲幾乎連念頭都沒來得及轉,背上已結結實實的中了一掌。

  只聽「砰!」的一聲大震過處,坪上立刻響起一聲淒厲的慘號,接著,砰的一聲,玄雲的屍體已跌出七丈之外,七孔流血而亡。

  他,夢想做掌門人已夢想了多年,卻沒想到僅做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掌門,便已命赴黃泉了。

  白玉騏望著玄雲的屍體,心中暗自忖道:「你與我白玉騏本無什麼仇怨,但為了今後江湖的平靜與崑崙數以百計的生靈著想,我卻不能不消滅你這個野心家。」想到這裡,白玉騏突然又自嘲似的笑了,心說:「如今我怎麼也關心起江湖武林來了?」

  就在這時,突聽玄鶴一聲怒吼道:「好小子,貧道與你拚了。」聲落飛身閃電撲來,一招「旋風蕩柳」,挾著銳利的掌風,向白玉騏攻了過來。

  玄鶴先前,雖然對玄雲的專橫心存不滿,但他與玄雲終究是多年相處的師兄弟,如今眼看著師兄喪命於白玉騏手中,而自己卻未能適時援救,舊情相聯,使他忘了自己的生死,又豈能奈何得了他的。

  白玉騏雖然沒料到會有人突然出手攻擊於他,但玄鶴武功與他相差太遠,雖是突然出手,又豈能奈何得了他。

  白玉騏右足一用力,身子突然向左側飄縱過去,輕鬆曼妙的讓過了玄鶴這全力的一擊?。

  玄鶴殺心已動,見一擊不中,突然再度轉身,剛想撲擊,驀地,從遠處傳來一聲震人心弦的沉喝道:「無量壽佛,玄鶴住手!」

  玄鶴一聽那聲音,臉色登時一緊,急忙恭敬的站立一旁,崑崙派其他的弟子,聞聲也都個個恭身肅穆。

  白玉騏心頭微微一震,心中忖道:「也許是雲清真人,崑崙派碩果僅存的長老到了。」心念轉動閒,舉目向發聲處望了過去。

  只見,東側二十丈外,此時正飄然走來一個身著灰色道袍,銀鬚拂胸,白眉數寸的老道士,單由他那付平靜沉著的表情,即可知道此人已近得道之年了。

  由老道士行動看來,雖然緩慢無比,實際上卻快如輕風,轉瞬間便已到達坪上,停步於白玉騏等三人身前五尺之處。

  崑崙弟子,個個稽首為禮,口稱長老,神色間,都存有惶恐不安之意。

  玄王劍客與林玉卿急忙上前,恭身為禮,道:「雲清前輩在上,晚輩等給您見禮了。」

  雲清真人低垂的眼簾,微微眨動了一下,沉聲一歎道:「唉!原來是你倆到了,如今無情債務已償,但願你們長相依隨,恩愛終生。」語氣十分慈祥,似無怒意。

  玄玉劍客與林玉卿,老臉同時為之一紅,吶吶說不出話來,也許,在這位得道高人面前,他們真的變得年輕了。

  雲清真人沉重的歎了口氣,緩緩轉身面對崑崙派的弟子,道:「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無情之死,你們那個知道箇中詳情?」

  崑崙門下弟子,個個面面相覷,敢情,他們誰也不知道個中因果關係。

  雲清真人,見此情形,心中不由有些怒意,當下沉聲道:「你們既不知個中原委,卻如此盲從、衝動,是為了什麼?難道你們這多年在崑崙山居然什麼也沒學到,只學會了打鬥生事嗎?」老道是越說越生氣,雙目突然暴睜,射出兩道可怕的精芒。

  白玉騏睹狀,暗自驚忖這:「此人好深厚的功力啊!」

  雲清真人目光首先掃及玄鶴,因為他是這一群弟子中,輩份最高的一個。

  玄鶴與雲清真人的目光一接觸,全身不由自主的為之一震,急忙垂下眼簾,緩緩跪下,道:「師叔,弟子知罪了。」

  玄鶴一跪,其他弟子,也隨著雲清真人目光到處,紛紛跪了下去,不大工夫,已跪了一遍。

  雲清真人掃了他們一眼,沉痛的道:「也許,貧道的想法錯了,但我有生之年,卻不願改變這項決定,凡是我崑崙派的弟子,均應把武功視做健身之工具,不准任何人仗以欺人,否則,便是沒有真心向道之決心,與各位上我崑崙的原旨,大相違背。

  但是,貧道也決不留強各位,不管那一個,只要他以為這樣做對他是一種約束,大可就此離去,他在崑崙所學武功,貧道也決不追回。

  不過,他下山之後,不准仗此武功欺人,要是違背此言……」語落一停,雙目突然射出兩道駭人的煞氣,沉聲道:「貧道只要有一口氣在,決不讓他生於人世。」

  雲清真人,這番話說得非常沉痛中肯,但卻沒有一點威脅的成份,似是決心由崑崙派的弟子自己去抉擇。

  白玉騏心中肅然忖道:「想不到崑崙山上,尚有這等得道高人,唉!可見武林之中,並非沒有真正的君子,只是我白玉騏所遇非其人罷了。」

  崑崙派的弟子,一向敬重這位長老,如同神明,他的一言一行,都足以感化他們,而昆侖派的弟子之所以不出現於江湖之上,與人爭長論短,也都是此人的力量,當然,他並非用嚴厲的門規來恐嚇他們。

  如今,這位年邁的長老,竟然說出這番沉痛的話來,雖然,他臉上依舊是那麼平靜,但要與他相處多年來的弟子們分散,如無沉痛的決心,又怎能說的出這種話來呢?因為,這等於是要解散崑崙派啊!

  玄鶴惶恐的道:「師叔,弟子願永遠追隨你,決不下崑崙一步。」

  玄鶴此言一出,其他的弟子,也紛紛響應這:「我們願永圉於崑崙山,……」

  「我們決心修道,忘卻嗔念……」

  雲清真人,平靜而皺紋密佈的臉上,此時突然又多刻劃出好幾道條紋,這些條紋,所代表的,該是他內心的激動。

  時間在沉悶中悄悄消逝,明月,此時已偏向天際的山頭,此時,該已接近五更時分了。

  良久,良久,雲清真人才沉聲這:「你們都起來,回觀去吧!」話落接著又道:「無情之死,乃是自食其果,以後我會告訴你們的,這也是一種教訓,願我派的弟子,今後勿蹈覆轍,以免悔恨終生。」

  崑崙派弟子,一見長老息怒,寬恕了他們,心中都寬慰了許多,聞言如奉綸音,紛紛離坪而去,剎時之間,走得只剩玄鶴一人,侍立在雲清真人身側。

  雲清真人回眼看了看玄鶴道:「玄鶴,你怎麼不回觀去?」

  玄鶴看看白玉騏等三人,不安的道:「師叔,他們:」

  雲清真人笑道:「他們人多是嗎?」語氣仍是那麼平靜。

  玄鶴只道雲清真人不知白玉騏有駭人的武功,見師叔態度如此從容,心中更加不安,但是,要說卻又無從說起。

  雲清真人說:「這邊的事,你不用管了,回去吧!」

  玄鶴仍有些不願,但卻不敢違背雲清真人的意思,只得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回觀而去。

  雲清真人目注玄鶴消失後,突然道:「白玉騏,江湖傳言,你恩怨分明,但是,你今天的做為,卻與江湖傳言竟全相違背。」

  白玉騏對雲清真人,已生敬重之心,雖然他此時的說話,有些難聽,白玉騏心中卻並無惱意,當即道:「晚輩並未殺那無情真人。」

  雲清真人道:「但他卻是死在你手中的。」

  白玉騏淡然苦笑道:「是的。」

  「他過去可曾對你說過什麼?」

  白玉騏緩緩仰起俊臉,望著天際明月,黯然道:「他說過,『天光血影』被破之日,也就是他償債之時……」

  雲清真人道:「而令你破了是嗎?」

  白玉騏默然點點頭。

  「你很守信。」

  白玉騏道:「『天光血影』,白玉騏乍會之時,曾賴他救過數次活命,此恩白玉騏並末報答。」神色十分傷感。

  雲清真人精光四射的眸子一直注定白玉騏臉上神色,白玉騏話聲一落,他立刻又問道:「玄雲你過去認識嗎?」

  白玉騏搖頭道:「不認識,但他卻要率領崑崙弟子重人江湖。」

  雲清真人道:「這會妨害到你嗎?」

  白玉騏搖頭道:「不會,但從此以後,江湖將再度掀起血雨腥風,使崑崙派與武林中人,慘遭塗炭。」

  「你在為江湖武林著想?,」

  「是的!」

  「你覺得這話會有多少人相信?」

  白玉騏自嘲似的道:「也許沒有人相信。」

  雲清真人道:「為什麼?」

  「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這句話說得很玄,雲清真人聞言不由為之一怔,再問道:「為什麼?」

  白玉騏笑道:「因為我仍在殺人。」

  「你可以不殺!」

  白玉騏臉上掠過一絲仇恨的光芒,沉痛的道:「他們在我白家所下的種子,並沒有得到他們應得的果實,白玉騏身為人子,有一口氣在,就不能不報這種惡果於他們。」

  雲清真人淡淡的笑道:「那麼你所說的為天下蒼生著想的話,並非發自真誠了?」

  白玉騏笑道:「句句由衷。」語氣是那麼堅決。

  「那麼!以貧道之意,你該從此放棄殺人。」

  「不可能。」

  雲清真人瞼色一寒道:「貧道卻認為可能。」

  玄王劍客一見雲清真人臉色,心頭登時一沉,脫口道:「前輩你……」

  雲清真人截住道:「為天下蒼生若想,這是唯一可走的路。」

  白玉騏笑道:「是的,唯有殺了晚輩,才是解決問題之法。」

  雲清真人冷笑道:「你以為貧道除不了你?」話落霍然轉身出掌,只聽「轟的」一聲,五文開外的一塊桌面大小的青石,已被他擊成碎塊,這份功力,端的驚人之極。

  雲清真人擊破巨石後,轉身道:「你看怎樣?」

  白玉騏道:「殺在下足足有餘了。」

  雲清真人聞言精眸中殺機一閃,心中忖道:「原來你是個口是心非之徒,你明明能學石成粉,功力還在我之上,卻說我殺你有餘,貧道幾乎被你騙過了。」忖罷冷冷的道:「你准備吧!」

  白玉騏笑笑道:「晚輩已準備好了!」

  雲清真人何等老練,一見白玉騏神色,就知道他根本就沒準備,任他修養如何高深,此時也不由為之怒火千丈,因為,白玉騏這種神態根本就等於是瞧不起他·

  雲清真人猛然吸一口氣,大喝一聲,道:「貧道有僭了。」聲落突然舉掌向白玉騏胸口拍去。

  白玉騏沒有出掌,也沒有閃避,一雙星目,輕輕的閉上,似在等待死神的降臨。

  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神色是那麼平靜,宛如一個得這高僧,坦然走向極樂世界一般。

  玄王劍客與林玉卿,急得兩顆心幾乎跳到了口腔。

  沒有回聲,也沒有反應,這是一段暫時的平靜。

  白玉騏眼看雲清真人一掌拍來,但卻沒有舉掌迎擊,也沒有躍身閃避,只把一雙星目輕輕合了上來,似在等待死神的降臨。

  雲清真人的功力,玄玉劍客與林玉卿都曾見過,當下一見老道士含憤出手,真把兩人急得目瞪口呆,由雲清真人與白玉騏距離那麼近,他們就是想要出手相助,都沒有時間了。

  這一刻,這短短的一剎那,空氣緊張得令人透不過氣來,因為,只要雲情真人掌一遞實,白玉騏就要從此永訣人間了。

  但是,一切都白著急了,因為雲清真人,並未真個出掌,剛才,他雖然氣憤難平,但以他那等至高的修養,這無名之火,在他心頭只不過一閃就消失了。

  良久,良久,雲清真人才沉重的開聲道:「你看準了貧道不會出手是嗎?」

  白玉騏聞言一怔,他木然的睜開星目,注視了雲清真人,很久很久後,才緩緩的說道:「在下還沒有這份觀察能力。」

  雲清真人笑道:「我相信你無此能力的,但是,你明知必死,為什麼不避開呢?難道你已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了不成?」語氣比先前溫和了許多,也許,他已看出,這憂抑沉默的少年人,並無江湖渲染的那麼凶頑。

  白玉騏淡然笑道:「金剛不壞之身,豈是晚輩所能妄想得到的。」

  「那你是在等死了?」

  白玉騏仰起了俊臉,茫然無依的望著天際的浮雲,緩慢而沉重的道:「是的,晚輩以為死了比活著好。」

  雲清真人與玄玉劍客、林玉卿等三人聞言全都一怔,也許,他們作夢也不會想到,以白玉騏如此年輕的歲數,竟會把生死看得如此淡薄。

  雲清真人精光灼灼的眸子緊盯著白玉騏的俊瞼,道:「你的武功,已然舉世難找敵手,江湖正是你創業揚威之場,別人想得都得不到,為什麼你都要如此輕易的放棄?」

  白玉騏淡然道:「等他們得到了,他們也許會有這種想法。」

  雲清真人聞言心頭再度一震,玄王劍客與林玉卿,卻都以驚奇的目光看看白玉騏。

  雲清真人沉沉一歎道:「貧道似乎有些瞭解了,但是,他們又怎會有這種想法呢?」

  白玉騏仰臉看看天色,見時已近黎明,當下朝雲清真人一恭身,恭敬的問道:「老前輩可還有什麼吩咐嗎」」

  雲清真人凝視著白玉騏,紅潤的臉上,慈和中充滿了惋惜之意,只見他嘴唇連連啟動,但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最後,他突然道:「我希望你有空時,能到我崑崙山上多住幾天,也許,貧道會告訴你一些更重要的人生真理。」

  白玉騏笑著點點頭,心中卻黯然忖道:「我白玉騏,在這個世界上所能停留的時間,已沒有多久了,老道人,你只怕要多費此一番心思了。」心中雖然在想,口中卻沒說,當下朝老道士一揖道:「那麼晚輩告辭了!」

  玄玉劍客與林玉卿自從發覺白玉騏心存消極之念後,就想找一個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勸勸他,當下也急忙上前行禮告別。

  雲清真人深深的盯視了白玉騏一眼,對這個初識的少年,他似乎想在心坎上印上一個永不磨滅的印像,也許,只有像他這等有修養的人,才能真正的觀察人微。

  雲清真人點點頭,道:「你們去吧!白檀樾要記得貧道的話,有時間到我崑崙山來一趟。」

  很奇怪,他這次並沒有勸白玉騏不要殺人,也許,這得道的老道士,真正的瞭解白玉騏了。

  白玉騏點點頭笑道:「前輩請放心,只要白玉騏此去不死,一定會再到崑崙山來。」話落朝雲清真人深深一揖,轉身對玄玉劍客與林玉卿道:「老伯伯,林前輩,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玄玉劍客與林玉卿都點點頭,放於,三人聯袂,向崑崙山麓奔去,一閃消失於夜幕中。

  雲清真人望著白玉騏的背影道:「江湖上今後也許有了統治人物了。」話落臉上流露出一絲自慰的笑容,這年老的道人敢情正在擔心江湖上的平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6:12

第二十七章 情心難鑒


  玄玉劍客等三人,躍下坪頂,施展身法,風馳電掣的向山麓奔去,剎時間已奔出數十里之遙,這時,天色已透曙光,眼看又是一天要開始了。

  一路上,林玉卿好幾次想開口對白玉騏說話,但是,白玉騏臉上始終流露著沉思之色,使她無從開言。。

  天邊由魚白,而透出萬道金霞,一天,這光明燦爛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這時,三人已奔到了山腳,前面是一片密林,林前聳立著一塊巨大的白石,遠遠看來,顯得特別醒目。

  林玉卿突然停步叫道:「不要跑了,到了!」

  玄玉劍客聞聲剎住身形,白玉騏走在最後,一見兩人止步,當下也急忙停了下來。

  林玉卿微微喘了口氣,望著白玉騏道:「玉騏,你還記得我身邊還有個人嗎?」

  白玉騏脫口道:「前輩指的是蓉妹妹?」

  林玉卿臉上露出一絲安慰的笑意,道:「正是她,你現在就見見她吧?」

  「見她。」白玉騏俊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喃喃道:「她在那裡呢?」

  「就在白石之後……」

  白玉騏脫口道:「不必見了!」

  林玉卿聞言一怔道:「什麼!你可是開玩笑?」

  白玉騏強忍著心中的難過,堅定的道:「這是真話!」

  林玉卿與玄玉劍客聞言臉上不由同時變色,林玉卿忍不住狠聲道:「喜新厭舊,你,你……真該死?照打!」話落突使一招「長虹貫日」,閃電向白玉騏胸口擊去。

  就在同時,林中傳來一聲哀怨的嬌啼,道:「婆婆,放過他吧,蓉兒告辭了,」聲落白石後翠影一閃,沒人林中去了。

  這一聲呼喚,直如巫峽猿啼,孀婦夜泣,令人聞聲斷腸心碎,林玉卿與岳蓉相處多日,愛之猶如己子,一聽岳蓉就此告辭,深知少女在此激動、哀傷的情形下,極易走上極端,當下,那還顧得攻擊白玉騏。

  只聽她,凌空大喝一聲,收回掌招,切齒道:「白玉騏,你這畜牲等著,總有一天,我林玉卿叫你死無葬身之地。」聲落人已消失於密林之中。

  「玉劍客」回首側顧了愛侶背影一眼,冷冷的盯著白玉騏道:「白玉騏,老夫縱橫江湖,閱人無數,總以為自己決不會認錯人,想不到,老夫今天竟栽在你手裡。」冷酷的聲音一頓,陰森森道:「從今以後,你我各行其是,形如路人,下次相見,也許我們已是死敵了。」話落冷哼一聲轉身而去。

  白玉騏黯然的望著「玉劍客」的背影,心亂如麻,猶如已陷入了麻木之中了。

  這時,「玉劍客」已走到林邊,剛欲縱身躍人林中,突聽白玉騏平靜的叫道:「老伯伯,請等一下。」

  「玉劍客」聞聲止步,霍然轉身,沉聲冷然道:「你還有什麼話,快說,老夫耐性有限。」

  白玉騏緩緩解下背上玄玉劍,淒涼的笑道:「老伯伯,這玉劍請你收回吧!」話落緩步向玉劍客走去,行動緩慢中,顯然有些淒涼。

  「玉劍客」面上神色一動,突然,狂笑道:「哈哈……好好,把玉劍還我也好,省得咱們下次相見,你用玉劍殺我時,下不了手。」話落從白玉騏手中把玉劍接了過來。

  白玉騏默默的仰起蒼白的俊瞼,十分平靜的道:「老伯伯,你會錯意了!」

  「玉劍客」未等白玉覷把話說完,搶口冷笑道:」會錯意,哈哈,莫非你還有什麼善意不成?」語氣充滿了嘲弄之情。

  白玉騏只覺胸口一團鬱悶之氣,壓得氣血無法流暢,他知道是為了什麼,但卻無法排解消除。

  白玉騏默然的抬起頭來,強抑住心頭的沉痛,故做平靜的道:「也許這算不了什麼善意,騏兒只是希望老伯伯,他日看到玉劍時,可以想到騏兒。」

  「玉劍客」此時心中恨極了白玉騏的絕情,那能領悟出他話中之意,當即冷笑道:「等老夫連自己的棺材都想好之後,只怕也想不到你。」

  白玉騏低下頭去,淡然道:「不久之後,也許老伯伯會原諒騏兒的。」

  「不久,那一天?」

  白玉騏沉重的道:「當騏兒不在人間的時候。」話落緩步走了開去。

  「玉劍客」聞言心中突然沒來由的一動,這一剎那,他腦海中突然掠過一絲靈光,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只聽他問道:「你什麼時候死呢?」語氣已緩和了許多。

  白玉騏星眸中忍不住浮出一片淡淡的淚光,他有勇氣獨自對抗周圍的重重壓力,而不忍心讓親信的長輩與愛侶為他受難,他處處替別人設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然而,他所得到的,卻是別人的冷嘲熱諷,世間不公平的事,只怕莫過於此了。

  白玉騏心中沉痛的忖道:「連愛我至深的你,也希望我死?」心念轉動問,平靜的道:「騏兒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

  「玉劍客」心頭一沉,脫口道:「這就是你不願意見蓉兒的原因嗎?」

  白玉騏舉步向左惻走去!淡然的道:「老伯伯,你該走了,再晚了只怕要找不到她們了。」

  「玉劍客」急上兩步,沉聲道:「你到哪去?」

  白玉騏揮袖拭去臉上淚痕,猛然轉過身來,朝「玉劍客」深深一揖道:「白玉騏謝過老伯伯多年的教養栽培之恩,就此告別了。」話落堅決的轉身向山下疾行而去。

  「玉劍客」這時似乎已經瞭解了些什麼,先前的激動之情,早已為之煙消雲滅,急聲喝道:「騏兒,你到那裡去,停下!」

  白玉騏此時對他已失去了光前的信心,他覺得,連「玉劍客」——與他相處多年的唯一長輩,如今都不罷瞭解他的居心,世間只怕再也沒有人能瞭解與同情他了。

  人,在沉痛過後,往往會產生一種強烈的反抗心理,獨斷獨行,不願再受任何人的幫助與同情。

  白玉騏沒有回頭,只淡默的道:「去你們想我葬身的地方。」話落腳下猛一用力,閃電似的掠空而起,消失於山石之中。

  「玉劍客」心頭一動,剛欲縱身追去,突聽一個氣憤的聲音大叫道:「白玉騏那小畜牲呢?」

  「玉劍客」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愛侶林玉卿回來,當下答非所問的道:「你追上蓉兒了?」

  林玉卿冷笑道:「哼,何止追上了,我要那小畜牲看看,天底下,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漂亮,比他好的人還多得是。」

  「玉劍客」聞言心頭一動,霍然轉身,舉目向林玉卿身邊看去,目光到處,只見岳蓉正與一個眉清目秀,年約十八九歲的少年並眉而立,雖然,她眉宇之閒,仍存著濃濃的情愁,但她臉上,卻呈現出一片笑意,根顯然的、她是要做給人看的。

  「玉劍客」望了那少年一眼,道:「假使老夫沒有看走眼的話,你該是『藥聖』莫愚之子,莫玉麟。」

  那少年聞主口急忙恭身見禮道:「晚輩正是莫玉麟,就此見過前輩。」話落朝「玉劍客」保保一揖,狀至恭敬。

  「玉劍客」心中黯然一歎,道:「免禮,免禮!」抬眼注定林玉卿道:「我們走

  吧!」

  林玉卿自從誤會了白玉騏居心之後,心中早已把他恨人骨髓,她之所以要帶莫玉麟同來的目的,也就是要替岳蓉出一口氣,讓白玉騏知道,除了他以外,岳蓉並非找不到意中之人。

  岳蓉在傷心之餘,也就自然而然的走上了這種極端,以致,後來幾乎弄得不可收拾,這些都是後話。

  至於岳蓉何以會認得藥聖之子,後文自有交待,暫且不提。

  林玉卿冷笑一聲道:「怎麼?他跑了?」

  「玉劍客」沉重的道:「他走了也好!」

  林玉卿狠聲道:「我要他看看天下還有比他更強的人。」

  「玉劍客」沉聲道:「他已經要離開人世之間了,你何苦再刺激他?」

  「就是他馬上死,我也要他看看。」

  一直沉默不語的岳蓉,聞言芳心突然狂跳起來,突然縱身飛落玉劍客身側,嬌聲問道:「伯伯,你此話是真的嗎?」

  「玉劍客」點點頭,這一剎那,他腦海中突然浮現白玉騏離去的表情,那蒼白得毫無血色的俊瞼,及那感激中帶有孤獨的目光,這一切,使他回憶起,白玉騏幼年的個性,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他仍有著孩童時的堅韌個性,只是比過去更懂事,亦更堅強了些,我早先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些呢?騏兒……」

  「玉劍客」的喃喃自語,直如萬根利箭刺進岳蓉的一寸芳心,這一剎那,她似乎明白了許多,過去白玉騏會拒絕她跟在他身邊,為的是什麼?因為他仇蹤遍天下,跟在他身邊,不僅為她,是更多是為自己帶來麻煩。

  而今,白玉騏之所以不跟她相見,又怎會是對她忘情呢?

  錯,錯在她自己當時只顧往壞處想,而不肯出來與她夢中思念,願與他共生死的心中情郎相見,現在,雖已夢醒,伊人卻已不知去向了。

  岳蓉紅潤的粉臉,此刻突然變得蒼白如紙,只聽見她絕望的泣道:「伯伯,告訴我,他到那裡去了,快啊,快告訴我啊!」語聲悲切哀傷,令人聞聲斷腸。

  莫玉麟早已屬意於岳蓉,只是,過去岳蓉心堅如鐵,不為所動,使他空有落花之意,卻付之於無情流水,如今,好容易將有轉機了,那會不怕岳蓉再變心意,見狀急忙上前,溫言慰道:「岳姑娘,此等無情無意的人,還問他則甚?」

  岳蓉此時芳心中,正自悔恨懊惱無比,聞言霍然轉身,冷叱道:「你怎知道他無情無意,他居心之神聖,只怕天下無人能望其項背,豈是你想像中的那種卑鄙小人?」語氣非常冷森刻薄。

  莫玉麟一見心愛之人,如此袒護白玉騏,心中頓覺妒人萬丈,忍不住氣往上衝,冷言道:「他如有情,就不該置你語不聞不問。」

  林玉卿此時仍未能諒解白玉騏,自然也就偏向著莫玉麟,一見岳蓉對白玉騏心仍不死,不由上前道:「蓉兒,玉麟是一番好意,你該三思才是。」

  岳蓉本還想辯駁,但她心急追趕白玉騏,己沒有那份閒情,見「玉劍客」此時仍未回答,不由急得搖著他的手泣道:「伯伯,快告訴我啊,再晚了,蓉兒就追不上他了。」

  「玉劍客」精眸中浮出一片淡淡的淚光,喃喃自語似的道:「孩子,太晚了,你與伯伯醒悟得都太晚了。」語聲悲傷無比。

  岳蓉聞聲芳心直如撕裂一般,哀聲哭道:「你,你不知道他去那裡了?」

  「玉劍客」搖頭道:「我當時與你們一樣的恨他,怎會再關懷他的行止?」

  絕望,猶如一片無法阻止的陰雲,剎那間覆蓋了岳蓉整個心房,使她覺得,人世之間,似乎已沒有自己的存在了,過去唯一的希望,從此也就煙消雲滅了。

  陣陣輕風,在旭日照射之下,徐徐吹過,捲起眾人的衣角,刮走地上的黃葉,似在清除山野的敗草、落葉。

  但是,它卻清除不了每個人心中重重的心事。

  岳蓉絕望迷茫的目光,緩緩由山林掠過,而轉回到「玉劍客」身上,突然,她迷人的美目中閃過一絲亮光,注定「玉劍客」手中的玉劍,問道:「那是騏哥哥的劍嗎?」

  「玉劍客」木然的點頭道:「是的。」

  岳蓉櫻嘴上掠過一絲淒涼、哀怨的笑意,突然異常平靜的道:「伯伯,可以讓我看看那劍嗎?」

  「玉劍客」此時心神已亂,順手把劍遞過去,道:「就由你保存它好了,他日找到白玉騏時,你再還他。」

  岳蓉淒艷的笑道:「伯伯,你說我還能見到他嗎?」

  「玉劍客」聞言臉色登時一變,但卻立刻又恢復了正常。

  是的,他的確不知今後還能不能再見到白玉騏,因為,由白玉騏那消極的言詞中,使他直覺出,白玉騏似已自知不能久於人世了。

  但是,對岳蓉,他卻不能不說還有相見之期,因為,他深知,她那顆脆弱的心已經不起打擊了。

  是以,「王劍客」臉色微微一變後,立刻道:「有,當然有。」

  林玉卿冷笑道:「最好是見不到他。」

  岳蓉輕笑道:「婆婆,你恨了一個你不應該恨的人。」話落隨手一按劍簧,「錚!」然一聲,把玉劍拔了出來。

  清脆的劍簧聲,震動了「玉劍客」與林玉卿的心弦,也喚回了他們的神智,不由自主的全把目光凝注在岳蓉臉上,目光到處,兩人全都為之一驚,不約而同的說道:「蓉兒,你要做什麼?」

  岳蓉飛身倒縱出二丈有餘,玉腕一翻,劍尖抵住自己的胸口,平靜,愁苦的道:「伯伯,你不用騙我了,今後天捱海角,蓉兒再也找不到愛我至深的騏哥哥……是以蓉兒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林玉卿急道:「只要白玉騏不死,婆婆替你負責,天捱海角一定找到他。」她現在可不敢再說恨白玉騏了。

  岳蓉搖頭道:「騏哥哥的為人,我知道,他要不是知道自己今後必走之路,決不會不見蓉兒。」聲出淚下,字字扣人心弦。

  「玉劍客」沉聲道:「蓉兒,總有個萬一的,不可如此絕望。」

  岳蓉淒涼一笑道:「騏哥哥身世飄零,為了親仇,隻身單劍行走江湖,處處為我設想,不忍別人為他犯難受害,而今,卻連愛他至深的人,也不能瞭解他,我鼓覺得多麼慚愧啊.」

  「玉劍客」慚愧的歎息一聲,道:「蓉兒,只要我們找到他,我相信他會諒解我們的。」

  林玉卿臉上也顯出不安之色,她早年與「玉劍客」發生誤會,失意之下,養成偏激的個性,遇事多往壞處想,不肯用心冷靜思考,全以意氣用事,這時,被岳蓉的舉動驚醒,自然而然的連想到了過去。

  她心中慚愧的忖道:「玉騏為了我與玉劍客的事,不惜以生命來釋清我們間的誤會,豈是無情之人,林玉卿啊,你太偏激了。」兩顆淚珠已順腮而下。

  此時,只有莫玉麟心中最不是味道,因為,連唯一同情他的人,眼看也變了,他不管自己為人怎樣,心中早已恨透了白玉騏,不是嗎?要是沒有白玉騏,他也許不會得不到岳蓉。

  莫玉麟左右顧盼了一眼,突然一聲不響的悄悄離去。

  林玉卿揮袖拭去臉上淚珠,顫聲道:「蓉兒,相信我,我一定在玉騏遇難前找到他,要死,我們死在一起,放下劍,快!」聲音是那麼堅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6:28

  岳蓉心意早已決定,那會為她所動,當下泣道:「婆婆,你找到白玉騏後,請告訴他,蓉兒此生只愛過他一人,叫他好好的保重自己。」話落一頓,又道:「婆婆多日教養栽培之恩,蓉兒此生已不能報答,來世結草啣環,決不忘此恩,蓉兒告辭了。」話落玉腕一振,就要下手。

  「玉劍客」大叫道:「慢著!」

  岳蓉搖頭道:「伯伯,你不要白費心機了,我們相距有二丈之遙,等你趕到之時,蓉兒早已命赴黃泉了。」

  一語道破「玉劍客」的心思,使他不敢妄動。

  就在這時,林中突然傳來一個輕鬆的聲音道:「女娃兒,假使老夫能在兩丈之外,把劍奪下來,你能不尋短見嗎?」聲音細弱,但卻清晰無比。

  在場三人,聞言自全都一怔,猜不透何人敢出此狂言,因為,江湖之上,武功比岳蓉高的人,故然多的是,但是要說在二丈之外,能把岳蓉的劍奪下來,可就使人難以置信了。

  因為,這是以二寸與二丈的百倍之比啊?快,誰能快到一頂個程度呢?

  就在三人一怔的瞬間,「玉劍客」身惻,已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巾蒙面的白髮老人,三人登時又是一怔,敢情誰也沒看清此人來路。

  岳蓉搖搖頭道:「這雖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岳蓉相信前輩做得到就是了,請前輩不要白費心機了。」

  蒙面人一怔,敢情一時之間,他聽不懂岳蓉話中之意,當下道:「這是什麼意思呢.」

  岳蓉道:「因為你救得了蓉兒的身,卻救不了岳蓉已死的心。」

  這次,蒙面人聽懂她的意思了,只聽他豪放的大笑道:「哈哈……女娃兒,老夫若無能救活你已死的身心,也不敢口出狂言了。」言行依舊是那麼輕鬆。

  「玉劍客」與林玉卿雖然對這神秘的蒙面人毫無印像,但一聽他有把握救轉岳蓉的身心,心中登時產生一種依賴之感,林玉卿脫口道:「前輩,你認得白玉騏?」

  蒙面人一雙精光閃射的眸子,仍盯在岳蓉臉上,隨口道:「老夫昨夜才見過他!」

  「玉劍客」道:「他認識你嗎?」

  蒙面人搖頭道:「他沒見過老夫的真面目,但在他意識中,卻認得老夫多日了。」老人的話與他的人一樣的神秘!使人無從捉摸。

  岳蓉覺得自己唯一的一線希望,如今又落空了,自絕之意,突然又加深了一層,當即道:「岳蓉多謝前輩一番好意了,但……」

  蒙面老人未等她把話說完,已搶先攔阻道:「女娃兒,老夫生平未騙過任何人,這次也不例外,老夫說有把握找到白玉騏,決非欺人之談,不過——」話落一頓,道:「你現在仍可以自絕,老夫有把握將玉劍搶下來!」

  岳蓉美目微微一轉,道:「假使岳蓉此刻不自絕了呢?」話聲才落,玉腕猛然向胸口一送。

  「玉劍客」與林玉卿聞言心中方自一喜,一抬眼,頓又把兩人驚得「啊!」出聲來,兩顆心,幾乎跳到了口腔。

  就在這時:

  說時遲,那時快,突聽一個豪放的聲音,大笑道:「哈哈……女娃兒,你想在老夫眼前搗鬼還早了幾年呢?」」

  就在岳蓉玉劍劍尖距胸口不過毫髮之差的距離時,突覺手中一輕,一柄玉劍已然不翼而飛了。

  快!速度之快,確實令人無法思議。

  岳蓉眨動了一下大眼睛,良久才恢復了迷茫的神智,定睛看去,只見二丈以外的那個黑衣蒙面老人,此時正站在她身前不滿三尺處,右手食中二指間,挾住那柄玉劍,看情形,他把玉劍奪下後,還沒換過手。

  岳蓉嬌靨微微一紅,低頭道:「前輩的身法,的確令晚輩佩服,只是,你做了件不該做的事。」

  蒙面老人笑道:「你覺得慚愧嗎?」

  岳蓉點頭道:「晚輩自知不如。」

  蒙面人笑道:「其實,你不必如此自卑,你覺得玉騏的武功與你相比如何?」似乎是一種心理的反應,玉騏二字,從他口中吐出顯得那麼親近。

  岳蓉心頭微微一動,她那顆已如止水的芳心,似乎又被蒙面人兩個字,激起了漣漪,因為,由他的態度和語氣看來!他好像真的知道白玉騏的去向似的。

  這時,「玉劍客」與林玉卿也都從絕望中醒了過來,他們揉了揉眼睛,舉步向岳蓉走來。

  岳蓉凝視了蒙面入良久,才道:「晚輩武功與他相差很遠。」

  蒙面人鄭重的這:「玉騏也是老夫手下敗將,你該覺得不冤吧?」

  岳蓉不相信的搖搖頭,也許,在她心目中,世間沒有一個人能強過她騏哥哥,這只是一種少女心理的自然反應。

  蒙面人笑道:「不信,以後你見到你騏哥哥後,可以問他。」

  「我能再見到他嗎?」

  蒙面人笑意一斂,鄭重的道:「只要你肯聽我的話,不走極端,我保證有一天,你不但可以見到他,而且,可以永伴在他身邊。」

  岳蓉聞言心頭登時又活躍了起來,不由自主的點頭脫口道:「晚輩一定聽你的話。」

  這時林王卿已走了過來,她飛身上前,抱住岳蓉親切的叫道:「蓉兒,蓉兒,你嚇死婆婆了。」聲淚俱下,令人感動。

  「玉劍客」心情雖然也有些激動,但卻沒有表現出來,急步上前,朝蒙面人深深一揖,道:「多謝前輩援手之德。」

  蒙面人搖頭道:「你過去曾是玉騏之師,這前輩二字,老夫擔當不起。」

  王劍客心中一動,忖道:「莫非他也是玉騏之師不成?」心念轉動間,道:「那麼兄弟可以一睹兄台真面目嗎?」

  蒙面人神色微微一怔,聲音一沉,道:「世問還沒有任何人見過老夫真面目。」

  「玉騏也沒見過?」

  蒙面人點頭道:「到目前為止,他確實沒見過,不過,有一天他會見到的。」話落一頓,轉對岳蓉道:「女娃兒,記住,你已答應老夫了,可不能再走極端,在明年中秋之夜,你可在泰山觀日峰上等白家娃兒,老夫現在要去了。」話落轉身欲行。

  岳蓉急忙掙脫林玉卿懷抱,急步上前道:「晚輩真的能見到他嗎?」

  蒙面人堅定的道:「能。」

  岳蓉道:「前輩,我……」

  蒙面人道:「你不要跟來了,現在玉騏四周危機四伏,你在他身邊,不但幫不了他,反而會增加一份累贅。」語氣竟全是一片關懷之情,令人覺得親切中,透著溫暖。

  岳蓉美目中滾下兩顆淚珠,依依的道:「那麼晚輩屆時在觀日峰上等你了,不見決不離峰。」

  蒙面人心中一動,暗讚道:「好一個烈性丫頭。」當即道:「這才是好孩子。」話落身形一閃,已沒人林中去了。

  林玉卿上前拉住岳蓉的手,道:「好孩子,我們走吧!」

  「到那裡去呢?」

  「玉劍客」上前拾起蒙面人插在地上的玉劍,道:「現在反正也沒有什麼事了,不如就先趕到泰山翠梅谷,把那裡好好收拾一下,等白玉騏回來。」

  岳蓉不敢違背蒙面人的意思,只得點頭答應,首先向翠梅谷而去。

  現在,回筆再說白玉騏,他,含悲抑憤離開「玉劍客」後,只覺內心一片空蕩,除了復仇的唯一觀念,留連於腦海,幾乎什麼都不想到了。

  是的,這確是個重大的打擊,「玉劍客」曾於他年幼之時,撫育他長大,他,相信「玉劍客」,更相信「玉劍客」曾瞭解他,然而:

  在今天,他與自己日思夜想的恩人,別後第一次相逢,他竟然不相信他了,人事滄桑,在他那落漠的心房上,已印上一個不可磨滅的創痕,使他那將要被人情溫暖的冷漠心房,再度冷了下來。

  白玉騏穿過森林,旭日照耀下,已可望見山下村落了,距離雖然仍是那麼遙遠,但對他白玉騏來說,卻可言已離了崑崙山了。

  白玉騏止步略一盤算,剛欲再度起身,突然,一個熟悉的人影,掠過眼角,那方向是奔向崑崙。

  一見這條人影,白玉騏星目中,突然閃過一片殺機,沉氣落身,雙足猛一點地,飛身向那條人影奔走的方向逼去,一面大罵道:「卓人鳳,你與我站住!」

  那條人影,正是叛師弒師,志欲置白玉騏於死地的卓人鳳,如今洱海笛一死,他已成了覆巢之下的孤雛,飄零江湖,處境確也夠慘。

  卓人鳳先前根本沒有發現白玉騏,當下一聞人聲,不由一怔,不田自主的停身轉過頭來,顯然,他還沒聽出叫他的是誰。

  就在卓人鳳住身轉頭之際,白玉騏恰好落在他身前五尺之處,臉上殺氣騰騰,令人觸目心寒。

  卓人鳳一見叫他的人是白玉騏,不由駭得連退了三步,心頭狂跳不已。

  白玉騏冷森森的一笑,道:「姓卓的,你想不到我們含冤家路窄在此相逢吧?」

  卓人風深吸一口冷氣,強壓住心頭的驚恐,沉聲道:「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在此相逢,又要怎樣?」

  白玉騏冷笑道:「你別忘了雞公山,無底洞側,在下曾比你晚到了一步。」

  卓人鳳行走江湖多年,再加上他生性狡猾,雖然已知白玉騏言下之意是指的什麼,但卻故做不知的,道:「你去了又怎樣?」

  白玉騏星眸中殺機一閃,冷笑道:「卓人鳳,在下以為,你並不是呆子。」

  卓人鳳臉上故意做出一絲悔意,但卻冷聲道:「在下雖然殺了一個黑道人物,冒充弒師,但卻自信沒有做錯什麼事。」語氣鎮定自然,此人端的陰沉,狡詐無比。

  白玉騏沒有見過熊玉燕的父親:卓人鳳的師傅,一時之間,倒真無法分辯出虛實,冷哼一聲,道:「卓人鳳,別人能被你騙過,白玉騏可不是任你騙的。」

  卓人鳳心頭微微一沉,脫口道:「難道你見過我師傅?」

  白玉騏不善說謊,隨口道:「白某雖未見過,但確深信洱海笛不是易欺之輩。」

  此言雖然有理,但卻可惜碰上了卓人鳳這等狡詐之徒。

  卓人鳳一聽白玉騏並未見過自己過去的師傅,那顆已提到口腔的心,登時又放了下去,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只要你沒見過,你就奈何不了我卓人鳳。」心念電轉而過,也不過是剎那的時間,隨口道:「狼要吃羊,何愁沒有理由,你要殺我卓人鳳,儘管此刻下手好了。」語氣仍然強硬無比。

  白玉騏微微一怔,冷聲道:「你可是心有不服?」

  卓人鳳冷笑道:「有什麼服與不服,你既沒有見過我師傅,當然可以硬說那偷兒是我師傅,殺欺師滅租之人,乃是名正言順之事,江湖上,那還有比這更完美的殺人理由?」他一口氣說完,乍聽起來,倒真像是理虧在白玉騏了。

  白玉騏聞言一怔,心中倒真的狐疑不決了,當下不由略一遲疑。

  卓人鳳見狀心中大喜,故裔冷哼一聲,道:「不過,卓人鳳有生之年,誓不與你白玉騏並存於天地之間,你此刻殺了在下,倒也是智舉。」

  白玉騏冷笑道:「殺你並不難!只是在下在沒有證實那被害之人前,不便下手而已。」

  卓人鳳大笑道:「哈哈.你既有勇氣搶我卓某所愛之人,就該有勇氣殺死情敵,否則,你落在卓某手中,事情可就不同於今日了。」

  白玉騏劍眉一豎,冷聲道:「你指的是熊玉燕?」

  卓人風冷笑道:「你比我清楚。」

  白玉騏冷森森的一笑道:「那是熊玉燕自己的抉擇,她既不願與你在一起,自然是因為你毫無可取之處,這能怪得了那個。」

  卓人鳳心中直恨不得把白玉騏碎屍萬段,但他自知不是白玉騏之敵,卻不敢表示出來,只冷聲一笑道:「但如果你白玉騏不出現,她就是我的了。」

  白玉騏心中暗罵了一聲:「卑鄙!」冷笑道:「假使你卓人鳳真有可取之處,白玉騏自會成全你們的,只可惜你居心險惡,欺師滅祖,見異思遷,令人無法信任。」

  卓人鳳心頭一沉,心中微微有些海意,然而,如人事情既已做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聞言冷聲道:「你怎知道在下欺師滅祖?」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不錯,在下此刻碓實不能證明,是以想勞閣下大駕,陪同前往一探令師。」語氣十分堅決,令人無法不信。

  此時,如果卓人鳳心中不虛,一口答應下來,白玉騏正忙於親仇,也就不會真個與他同去了。

  誰知卓人鳳作賊心虛,聞言臉上竟顯出猶疑之色,良久才道:「卓某此刻身有要事,必須前往崑崙一行,可沒有閒情陪你前往。」

  「什麼要事?」

  卓人鳳毫不思索的道:「家師要我帶信與崑崙掌門。」他自以為如此一說,無形中會證明他師傅還在人間,卻沒料到,事情就發生在一很句話上。

  白玉騏聞言立這:「拿信給在下看看。」

  卓人鳳心頭一驚,臉上神色也頓時為之一變,退後一步,道:「你算那一號,要看家師私信?」

  白玉騏道:「在下不看內容,只看信封。」

  卓人鳳根本是信口開河,身上那有什麼信,聞言冷笑道:「信封也不能給你看。」

  白玉騏何等聰敏,他雖然江湖閱歷不如卓人鳳,但對於事情分析,卻決不在卓人鳳之下,一見卓人鳳臉現驚慌之色,心中立刻瞭然,大笑一聲,道:「哈哈……卓人鳳,任你狡猾如狐,此刻也休想騙過在下了。」話落一頓,冷森森的道:「你如不拿出信來,這崑崙山麓,就是你葬身之地了。」話落舉步向卓人鳳退了過去。

  卓人鳳大意失言,早知事情不妙,心中盤算良久,料定除了硬拚一途外,別無他路可走了。

  他緩緩的退了兩步,故意鎮定的道:「好吧!就給你看吧!」話落挽手入懷,掏出一封信,平托掌上,道:「此仇此恨,就是卓某不報,也自然有人找你!」言下大義凜然,顯得理壯無比。

  白玉騏對他已生疑心,當即舉步向卓人鳳走去,要一睹那信。

  距離在沉悶中縮短,然而,殺機卻在沉悶中滋長著。

  白玉騏星目緊盯在卓人鳳手中的信上,暗中,卻早已把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昔日的對敵,已使他有了步步為營的習慣。

  距離由五尺,變為三尺,然後兩尺,一尺……

  就在白玉騏剛欲舉手取信的一剎那,突聽卓人鳳冷喝道:「躺下!」聲落左手早已揚起,速度確實快如閃電。

  但是,他快,白玉騏卻比他更快,就在卓人鳳左手一揚之際,突聽白玉騏冷然一聲叱道:「何以見得?」也是手出聲落,恰好扣住卓人鳳的左手腕。

  這一著,的確大膽,因卓人鳳左手並非用掌風,而是一把喂毒細針,一個拿捏不準,就得血濺當場。

  卓人鳳自知不是白玉騏之敵,他原先目的固然存有僥倖心理,但卻也有他自己妥善的想法,他以為,這一把毒針,就是傷不到白玉騏,也必定可』把他逼退,自己大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竄人林中,以求自保。

  那知事情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使他一敗,敗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重重,冷森森的道:「卓人鳳,現在你該認命了吧?」話落舉手取過卓人鳳手上的信,掃眼一看,登時冷笑道:「是洱海笛寫給你的。」

  卓人鳳此時臉上已失去了先前的鎮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驚慌恐怖之色,貪生怕死之情,盈溢無遺。

  白玉騏單手把信件取出,詳細一看,頓時怒火千重,殺機大熾,隨手把信揣人懷中,陰沉沉的說道:「原來熊姊姊的父親就是你殺的,卓人鳳,你欺師滅祖,如今落在我白玉騏手中,你該預料不到有此下場吧?」

  卓人鳳已面無人色,心知今日必死,聞言顫聲道:「白玉騏,你如算得上是號人物,就給小爺一個痛快。」

  白玉騏此時已恨他人骨,聞言厲笑一聲道:「痛快,卓人鳳,你可想錯了。」話落一頓,獰聲說道:「白某一向殺人不擇手段,白玉騏今天要你自己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語氣陰森冷酷,令人聞言毛骨悚然。

  卓人鳳直駭得膽落魂飛,嘶聲叫道:「你!你你是人還是厲鬼?」

  白玉騏冷笑道:「對人時,我是人,對禽獸時,我是厲鬼。」話落左手緩緩舉了起來,五指彎曲如五根鋼鉤,向卓人鳳胸前退了過去。

  卓人鳳恐怖的叫道:「白……白玉騏,你,你好狠。」

  白玉騏眼中殺機一閃,左手猛然向前一送,道:「你說對了。」

  只聽「噗」一聲過處,血光四散中,挾著一聲恐怖的慘號聲,白玉騏的右手己插進卓人鳳的胸口了。

  接著,用力向外一拉,血光一閃,卓人鳳的心肝五臟,全被拉出來,景像之慘,令人不忍卒睹。

  白玉騏一手把卓人鳳顫抖的屍體,推倒地上,冷聲自認道:「這就是你這種人的歸宿。」話落狠狠的把抓在手裡的內臟,丟在地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6:46

第二十八章 救助雙絕


  就在這時,驀地——一個鏗鏘的聲音道:「無量壽佛,白檀拋好狠的心啊!」

  白玉騏一聽聲音,心中登時知道來人是誰了,只見他,兩道充滿仇火的目光,炯炯的注定發聲之處,道:「武當三清,你們來的正是時候。」

  對面石後,這時果然轉出了武當三清,只見他們背插長劍,目露精光,一望可知,他們是有為而來。

  天癡子冷冷掃了白玉騏一眼道:「白檀樾,你好長的命啊!」話落三人已聯袂走到白玉騏身前一丈處停了下來。

  白玉騏冷笑道:「三位未死之前,在下怎會先死?」

  天塵子冷笑道:「今天只怕就是你的死期了!」

  白玉騏冷森森的道:「死期只怕是三位的吧?」

  天悟子反手拔下背上的松紋古劍,冷然道:「多言無益,白玉騏,你拔劍吧!」此人居心狠毒,明知白玉騏身未配劍,卻先叫他拔劍,居心可想而知。

  天悟子一拔劍,其他二人,也紛紛拔出背上古劍,緩步向左右兩側走去,恰好形成一個三足鼎立之勢。

  白玉騏一揚雙掌,冷笑道:「單憑這雙向掌,在下自信收拾得了你們三個賊道。」

  天癡子獰聲道:「那是你白己找死,可怨不得貧道。」話落向右側掃了一眼,並未立刻出手,似在等候什麼。

  天悟子、天塵子,也不約而同的向同一個方向掃了一眼,根明顯的,他們是在等候什麼。

  白玉騏內心,此刻雖然憤恨填胸,但腦海卻仍是那麼冷靜,一見三人如此鬼祟,立刻有了警惕,心中暗忖道:「單憑他們三人,怎敢前來尋找白玉騏,原來他們另的了幫手,只不知他們約的是些什麼人物?」心念閃電一轉,開口注定三人凝視的方向,沉聲道:「何方高人,既敢前來為人助拳,又何必藏頭露尾,令貴友心神不安?」語氣充滿諷刺之意。

  三道聞言,自知失態,臉上不由同時一紅,但卻無言反駁。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朗朗的聲音,起自三道現身的石後,道:「老夫二人,在你白玉騏眼中,又能算得上什麼高人呢?」話聲一落,石後突然閃出兩個老者。

  白玉騏一見二人,心頭登時為之一沉,脫口道:「宇宙三奇中人,是你們?」

  三道臉上登時顯出驕狂之態,顯然他們發現來了靠山,此役已然必勝,心中正在得意中。

  出現的三人,正是宇宙三奇中的老大、老二二人,他們自從離開司徒雲霄後,便向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追了下來,原先本來存著找到白玉騏的希望,但這卻比不追好得多。

  二人一路追下,路上又正巧遇上武當三清,一談之下,知道他們也要找白玉騏晦氣,正好不謀而合,於是五人便聯袂向崑崙追了下來,卻沒想到,竟會在此荒山僻野中,遇上白玉騏。

  宇宙三奇的老大注定白玉騏,沉聲道:「白玉騏,你知道老夫的來意嗎?」

  白玉騏腦海中,閃電把周圍形勢忖度一番,心想今日之役,如果合五人之力,自己決無取勝的可能,但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他卻連退縮之路也沒有了,何況,他不願退卻。

  白玉騏冷冷的望了二人一眼,道:「二位如果是為了助拳而來的,目的自己一目瞭然了,何必多此一問。」

  老二沉聲道:「不錯,老夫二人是為助拳而來,不過,這不是為了什麼情誼,而是一個身為江湖俠義中人,所必須做的事情。」

  白玉騏心中明知他們暗藏殺心,如今卻硬要自稱是俠義中人,不由冷嗤一聲,道:「除了兩位自己之外,還有誰承認你們是俠義中人呢?」

  老大臉上神色一變,心中暗恨道:「好小子,你死在臨頭,居然還敢逞口舌之利。」心念一轉,冷然道:「承不承認那是以後的事。」話落一頓,突然嚴肅的問道:「白玉騏,你對江湖上為你所定的罪刑,還有什麼解釋的沒有?」語氣倒像一個大法官,在審問犯人。

  白玉騏大笑一聲道:「假使在下真個有殺人的充份理由,不知閣下怎麼辦呢?」

  此話倒也是事實,宇宙三奇中的老大、老二兩人,之所以要找白玉騏,只不過是為了他們自己今後稱雄江湖的目的,不得不除這個重大而又可怕的障礙而已,那是為了什麼武林大計。

  是以白玉騏此話一出,三人心中倒真有些不自在起來,老二掃了老大一眼,略一思忖,道:「一何不說來聽聽,老夫看看充不充足。」。

  白玉騏何等聰敏,那會聽不出這種兩面之詞,不由劍眉一豎,仰天狂笑一聲之後,

  冷然道:「哈哈……此話果然中聽,只可惜白玉騏不癡不傻,你這話是白說了。」話落一頓,星目冷光一閃,說道:「此處地位偏僻,無人來往,兩位何妨直言心中隱秘,然後一決生死,豈不比如此繞圈子好得多呢。」

  一言道破二人隱衷,頓使二人老臉一紅。老大惱羞成怒道:「好,好,此話痛快,老夫今天直言相告,也不怕你飛上天去。」話落,雙目先光閃閃的盯著白玉騏,道:「只因為你武功太高,使老夫覺得有你活著一天,便於心難安,是以,不得不早日將你除去。」

  白玉騏心中黯然一歎,忖道:「唉!想不到我白玉騏,不爭名不奪利,卻仍然難免被別人妒嫉,看來江湖險惡,這句話一點也不假了。」武當三清,見三人至此,話已說僵了,心中暗自慶幸不已,天癡子氣焰萬丈的搖手叫道:「白玉騏,你不要再拖延時間了,現在貪道給你一個痛快,你立刻自絕於此好了。」辰辰而談,令人心恨。

  白玉騏星目透出駭人的寒芒,緩步向天癡子走過去,冷聲道:「你說得多麼得意,只可惜你瞎了眼睛,沒認清對象是誰?」

  宇宙三奇老二狂笑道:「白玉騏,你別忘了此處是在山林曠野,無人助你,現下可是五對一的形勢,要你自絕可是給你面子,你別……」

  老二的話未說完,突然,對面林中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別不識抬舉。」聲落卻未見人現。

  宇宙三奇中二人,一聽此處尚有別人,深知剛才的話必定已被此人聽去了,心中登時暗下決心,要殺人滅口。

  老大一掃茂林,沉聲道:「何方高手,何不出來一見。」

  那聲音道:「你我原是老相識,算不得什麼高人,只不過事情巧合,我們竟在此偏僻而無人來往之地相逢罷了。」他把「偏僻」二字,提得特別高,顯然是別具用心。

  就在那話落不久,林中緩步踱出了「大漠雙絕」古氏兄弟。

  白玉騏一見二人出現,心頭登時一沉,暗忖道:「看來,我白玉騏今天真個要凶多吉少了。」他心中雖然緊張,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神色依舊自若。

  宇宙雙奇中的二人,一見出現的是「大漠雙絕」,心中的不安,登時減少了幾分,因為,他們知道:「大漠雙絕」與白玉騏不但不是同道,而且還是活冤家,死對頭。

  一年前雖然對「大漠雙絕」心存芥蒂,但此時此地,為形勢所迫,卻又不得暫忍片刻,退讓三分。

  老二朝「大漠雙絕」拱手道:「原來是古氏兄弟,也來湊這場熱鬧,武林蒼生,真個有幸了。」話中之意,顯然是說,古氏兄弟也來找白玉騏的麻煩。

  古雲打個哈哈道:「好說,好說,我兄弟二人何幸,能被宇宙三奇中人,如此推祟,內心可真慚愧不安呢?」

  話落扭頭對古月道:「兄弟,這一場是你先上呢?還是我先上呢?」

  白玉騏冷冷接口道:「最好是兩位一起上。」

  古月對白玉騏的話聽如未聞,答道:「一個人我打不過他,就是連你加上去,只怕也不保險。」一掃武當三清,道:「假使合我們二人之力,再加上武當三位道長,形成五對一之數,那時我就敢上了。」

  古雲一皺眉頭道:「這是以眾凌寡,宣揚出去,咱們兄弟豈不是要名譽掃地了?」

  古月道:「反正此處地處偏荒,無人知道,怕什麼?」

  兩人這番的對話,直說得宇宙三奇中二人面紅耳赤,因為,「大漠雙絕」過去與白玉騏對招時,曾擊敗過白玉騏,何況,以二人的個性,就是真個打不過白玉騏也決不會要別人幫助的。

  如此,顯而易見,兩人對話的目的,乃是指桑罵槐了。

  宇宙三奇老大老二此時那能沉得住氣,只聽老二冷冷道:「古氏兄弟,在場的可沒有一個是傻子。」

  古月這:「那大概只有我兄弟二人最傻了?」

  老大忍無可忍,脫口沉聲道:「兩位何妨把來意明白表示出來。」

  古雲臉上神色一整,道:「我兄弟二人一向行事,凡是在江湖上混過幾年的,沒有不知道的,閣下豈不是明知故問嗎?」

  老二道:「那麼兩位是要插手了。」

  古月冷笑道:「怨有頭,債有主,無怨無債插的什麼手?」

  老大冷笑道:「話倒是根堂皇。」

  古月道:「何止堂皇,我兄弟二人不做的事,別人也休想做。」

  古月話中含意非常明顯,就等於告訴宇宙三奇中的二人,只要他兄弟二人在場,誰也別想以多凌寡。

  白玉騏心中覺得奇怪,也想不通與他誓不兩立的古氏兄弟,在他正面臨生死關頭時,會突然挺身出來,主持正義。

  白玉騏心田起了一陣輕微的波動,連他自己也說不出,那是感激還是慚愧。

  其中,最緊張的要算武當三清,他們深知古氏兄弟的個性,言出必行,否則,身敗名裂也在所不計,這也就是江湖中,對「大漠雙絕」最懼怕的地方,人人都對二人暗存著敬鬼神而遠之的想法。

  而今,他倆竟然挺身而出,事情的嚴重性,乃是意料中的事了。

  宇宙三奇的老大真氣得精目生芒,冷哼一聲道:「在老夫面前,你們少來這一套。」

  古雲笑道:「我兄弟二人,早就想會會宇宙三奇了,三位都是中原武林視如神明的俠義中人了,如今相逢於此,倒是天逢良機呢?」

  老二心知今天難免一拚,因為,如果不能把古氏兄弟二人消滅,今日之事,必然會傳人江湖,那時,他們的名譽豈不要為之一落千丈?

  他惡毒的盯著古雲道:「老夫也想會會使中原武林同道聞名喪膽的古氏兄弟,今日相逢於此,正好。」話落猛然跨上一步,道:「那個先與老夫走上幾招。」話落氣貫雙臂,凝神以待。

  古月生性急燥,問言冷哼道:「就由兄弟來領教閣下幾招好了。」話落人已跨了出去。

  緊張的局勢,就此自然而然的,由白玉騏與武當三清之間,轉移到「大漠雙絕」古氏兄弟身上。

  武當三清此時空自手持古劍,進退不得,因為,他們有自知之明,決非白玉騏之敵手。

  這時,古月已走到老二身前不滿一丈處了,神色仍是那麼自若,好像一點也不緊張似的。

  他這種神情,落在二奇眼裡,更使他心中緊張,因為,他知道古氏兄弟武功極高,也自知古氏兄弟必然知道他們三奇的厲害,但是——

  古月如今正要與自己對敵,神情卻是如此鎮定,如無自知必勝之能,怎敢裝做毫不在乎的。

  古月走到五尺處,停步道:「閣下該動手了。」

  二奇心中略一盤算,突然大喝一聲:「那麼老夫有僭了,接招。」話落招出,「風雲際會」閃電攻向古月胸口。

  宇宙三奇,成名多年,不但武功高深莫測,就是對敵經驗,也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了。

  招出但見風起五步,沙石翻滾,草掩樹折,威力直如山崩地裂,駭人聽聞至極。

  二奇右手招出左手卻已乘機蓄滿勁道未發,身子卻隨著掌勢向右傾去,但全身力量卻貫注在左腳之上。

  他的每一個動作,雖然都是那麼輕微不易察覺,但卻始終沒有逃過古月銳利的雙目之下。

  古月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你也太小看我古月了。」心念轉動間,二奇凌厲的掌風已到了胸前。

  古月突然冷哼一聲,有足用力一點地面,向斜退讓出去,這條路正是二奇掌風中,惟一的缺口。

  二奇心中早已存下殺古月之念,出手怎會使他有退卻之路,何況,高手對敵,志在搶制先機呢?

  是以,顯而易見的,這個缺口,必是一個足能責人死命的陷阱,故意誘敵走上這條路。

  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暗自驚歎道:「古月自蹈羅網了。」

  就在白玉騏心念電轉之間,突然。

  二奇大吼一聲,道:「你與老夫躺下吧!」招在聲前,聲落招到,一式「天網恢恢」,蓄勁的左掌,已閃電擊向古月胸前的璇璣死穴,出手之快,與先前一式,不可同日而語。

  古月臉上掠過一絲冷嘲的笑意,就在二奇左掌招式將到胸口之際,突然右足用力一點地面,飛身向右躍出,恰好避了過去。

  說險,真個險到了極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7:03

  二奇連出兩招,未傷到古月分毫,心頭登時為之一寒,方想撤招換式,突聽古月冷叱一聲道:「你也接老夫兩招試試?」聲出招已攻到,「老僧參禪」,攻向二奇左脅,這時二奇招式還未及撤回。

  這招是「無心大師」的絕學,古月為了這一招,曾花了數月的時間,才參悟出來,其玄奧可想而知。

  此招一出,但覺無形氣勁壓人肺腑,令人感到窒息,威力竟全在無形之中展露出來,但卻沒有暴戾的殺代之氣,佛門高僧研究出來的武功,的確與一般江湖武功,大不相同。

  二奇兩招未傷及古月,心中雖然已知不妙,但卻沒想到古月出手,會快得如此令人無法預料。

  當下封架已來不及,閃避已無可能,倉皇之下,那還顧得了什麼後果,雙足用力一點地面,突施一式「白鶴沖天」,向上躍去。

  宇宙一奇,一見二奇用了這一招,心中大驚,因為他知道二奇的武功中,沒有凌空攻敵的招式,如此做,無異是自開門戶,給敵人以打擊的機會,一急之下,不由自主向前跨了兩步。

  古雲一直都在監視著他,見他一動,立刻冷笑一聲道:「閣下別忘了現在還有我古雲在側。」

  恰在這時,古月擊空的無形氣勁,結結實實的打在一塊桌面大小的山石之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那塊巨大的山石,已碎裂成沙粒大小的碎石,散落一堆,這一掌的威力,可想而知。

  一旁的武當三清,見狀直驚得心寒膽落,心中暗為他們自己的安危擔起心來,顯然的他們對二奇已失去了信心。

  白玉騏見狀,心中暗自一歎,驚忖道:「想不到大漠雙絕的功力,竟還在雲僧上人之上,看來他日獨戰九魔之時,只怕制勝之機會要渺茫許多了。」

  古月當下聞聲一怔,不由自主的止住了身形,這種動作,完全幾乎自然,根本沒有考慮到二奇的後果,等他醒悟時,為時已經太遲了。

  古月一招未擊中二奇,而把二奇逼得躍得閃避,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一聲,道:「看你往那逃。」思忖間,身形一閃,已逼到空中的二奇身下,雙掌一揚,冷冰冰的道:「閣下除了能脅生雙翅飛上天去,只怕今天你難逃離我古月『無心掌』下了。」語氣冷酷得令人心寒。

  二奇當初飛身躍起,雖知不對,但除此之外,實在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生物苟延生命的本能,迫使他暫時忘了後果。

  此時,他身在空中,雖然想到了可怕的後果,但人非禽鳥,不能凌空飛行,雖知落地非死即傷,但卻無法阻止下降的身子。

  二奇的額角上,霎那間爆出顆顆豆大汗珠,右腳用力一點左腳面,把下降的身子,勉強再拔上了兩三尺,妄圖苟延一時。

  古月見狀獰笑一聲,道:「閣下此刻身子離地面有六七丈之高,但古某如要傷你,卻易如反掌折枝,只是……」話突然一頓,狂笑道:「只是古某看看你能在空中停留多久?」

  二奇身體懸空,無法換氣,人體有限的真力那能支持得了多久,當下,一聽古月的話,那一點苟延的希望,登時為之幻滅,真氣一洩,身子突如急箭般的掉了下來。

  但是,二奇乃是江湖成名人物,今天雖然慘敗於古月手中,心中卻那甘就此死去,是以,下降之時,早已把全身功力,提聚雙掌之上,做最後一次,生死之博。

  白玉騏距離三人較遠,是以空中二奇的表情,他看得非常清楚,心中不由暗替古月擔起心來。

  要知道,白玉騏生性直爽,恩怨分明,他本身雖與古氏兄弟有著深仇大恨,但古氏兄弟此次的出頭,卻幫了他很大的忙,他為古月擔心,當然是應該的事情。

  老大眼見二弟落下來,就要送命在古月手中,師兄弟間,情誼連心,不由大喝一聲:「誰敢傷我二弟?」古雲早已有備,飛身阻在老大的身前,單掌一立,道:「你如敢上,咱們先拚一掌試試。」話落沉聲道:「兄弟,別忘了他是珍妹的二師兄。」

  一提到葛玉珍,古月滿腔怒火,登時一洩而空,本已蓄勁推出的雙掌,突然硬生生的收了回來。恰在這時二奇也自空中降到了地面,只聽他厲吼一聲,道:「不是你,就是我!」一招「力平五嶽」,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古月小腹推到。

  這一著,不但大出古月意料之外,就是古雲與三奇老大,也萬萬沒想到二奇還有這麼一著無賴招式,心中不由同時為之吃了一驚,但卻連出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了。事起倉促,距離又近,古月武功,雖高出二奇一籌有餘,在此變生肘腋之際,卻不知要如何應付了。

  生死一發,危機萬般。

  就在此時,驀地——

  一個清朗的聲音,輕叱道:「還有在下在此。」聲落但見白影一閃,接著傳出「轟隆」一聲震天價的大響。

  沙土飛揚高達十丈,瀰漫四周,使人視力不清,四周沙石、樹幹,碎裂斷折,如遭雷擊,這一掌硬拚,雙方顯然都付出了極大的力量。

  喧鬧的開場,此刻暫時平靜了下來,死氣沉沉中,令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一陣微風,移開了漫天的沙石飛草,視線重又恢復了明朗。

  只見,此時二奇正怒目盯視著白玉騏,雙目中迸出無邊的仇火,顯然,剛才硬接了他一掌,而破壞了他理想美夢的人,就是白玉騏了。

  古月老臉上刻劃出無數道奇異的線條,驅走了一向掛在他臉上的無所謂的表情,也許,他心中此時正有著無法形容的感覺。

  古雲冷冷的掃了二奇一眼,轉臉注定白玉騏道:「天理報應,分毫不爽,白玉騏,現在老夫實在說出來,我們之間,到底是誰欠了誰的。」

  白玉騏淡然的一笑道:「這一刻,也許我們誰也沒欠誰的。」

  古雲道:「未來呢?」

  白玉騏道:「我說你們欠了別人的,而那人要我索債,也許,你們會說我欠了你們的,而你何須討回。」

  古雲似乎聽懂了他的意思,點頭道:「這話很有道理,不過,最低限度,在這一段時間內,我們彼此間,還沒有時間提及將來。」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楞在一旁的武當三清一眼,道:「那也說不定。」

  三奇老大一聞此言,心中登時一動,忖道:「白玉騏生性冷傲,言出必行,我倆在

  這裡,他受局勢所迫,也許不會與古氏兄弟翻臉,我們一走,事情可就說不定了,反正此時留在此地無益,找何不製造一個機會,使他們二虎相鬥,然後從中取利。」心中越想,越覺得有理,當即一拉二奇,退下兩步,冷笑道:「古氏兄弟,今日的賬,找們留待他日再算好了,我兄弟此刻尚有要事待辦,可沒有時間聽你們話家常了。」古氏兄弟乃是老江湖,料事豈會在宇宙三奇之下。

  古雲聞言,精目一轉,冷笑道:「閣下此言不假,那件要事,兄弟也略知一二,不過,只怕閣下算錯了,空跑了一趟。」

  二奇冷笑道:「別大言不慚了,我兄弟二人的事,豈能讓別人知道,賢昆仲哄別人可以,如想哄我們,只怕還差了一大著呢?」

  古月冷哼一聲,道:「是的,那些欺世盜名的勾當,的確不易使別人知道,我大哥也許大自不量力了,哼哼!」

  宇宙老大白眉一豎怒道:「什麼偷雞摸狗勾當,古月,你如不解說個明白,老夫非向你討個公道不可。」話落猛然跨上一步,狀似就要動手。

  古月剛才幾乎受了二奇的暗算,正自憋了一肚子悶氣,那會有好顏色相對,當即狂笑一聲道:「哈哈……難道古某怕你不成,來來,咱們再走兩招試試。」

  緩和的形勢,登時又變成劍拔弩張之局。

  古雲沉聲喝住古月道:「兄弟不可浮躁。」話落朝兩奇一拱手道:「舍弟性情急躁,言出不遜,得罪兩位大俠之處,還望兩位海涵。」話落一頓,鄭重的道:「不過,兩位待辦的大事,老夫倒確實略知一二。」語氣中肯,令人無法不信。

  老大心中一怔,忖道:「我是信口而出的托辭,他怎麼說知道我要辦什麼大事呢?莫非今日江湖上,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不成?」此人生性多疑,一想到江湖大事,頓時又關連到自己身上,當即抬頭道:「好說,好說!」一頓接道:「我兄弟行事,一向做完始為人知,古兄雖然賽過諸葛,不是老夫吹牛,老夫不信古兄能知老夫欲辦之事。」

  古雲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開口道:「兄弟也沒說全部知道,只敢說略知一二而已。」

  老大道:「兄弟仍難相信。」

  古雲道:「閣下莫非一定要老夫說出來?」

  二奇臉上同時一動,顯然是無法掩藏內心的情緒。

  老大道:「說說看?」

  古雲搖頭道:「老夫怕閣下生氣。」

  老大道:「鬥智鬥力,各憑天賦與功力,勝敗乃是必然之事,有什麼氣好生的,古兄但請直說無妨。」

  古雲眸子中冷光一閃,道:「老夫只知八個字,但卻是事情的關鍵。」

  二奇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因為江湖上任何大事,都非三言兩語所能道盡的,古雲只知八個字,雖說是事情的關鍵,但能用八個字代表的事,又會有什麼大事呢?

  老大的想法恰好與他相反,因為,江湖上任何秘密,卻是用幾個字代表而已,決無長篇大論的。

  老大當即脫口道:「那八個字?」

  古雲冷冷的笑了一聲道:「二虎相爭,必有一傷。」

  此言一出,三奇之首,心機再深沉,也不由為之老臉一紅,因為,古雲正道破了他的心思。

  白玉騏被他們的對話弄得糊里糊塗,分辨不出什麼意思,一聞古雲之言,心中登時明白過來,心中暗忖道:「難怪他們急著要走,原來這也是一計,看來,古雲心機,端的深沉得令人可怕了。」思忖間,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向兩奇掃去。

  老大被古雲道破隱私,但卻沒有否認,此人雖然奸詐,確也夠得上是個英雄人物,當下即點頭說道:「閣下的心計,的確令老夫欽佩。」話一頓,冷笑道:「不過,今日之局,老夫可以認栽,但總有一天,老夫要索回這筆賬,宇宙三奇,言出必行,希望賢昆仲能早做准備。」

  古雲冷然道:「老夫相信這句話,賢昆仲要走,恕老夫不送了。」

  兩奇雙雙冷哼了一聲,道:「青山綠水,你我後會有期。」話落轉身,大步向山下走去,不大工夫,早已消失於山石之後。

  古雲搖搖頭,對古月道:「今後咱們又多了一個勁敵了。」

  古月道:「要非看在珍妹面上,我倒真想乾脆早點把兩人除去好些。」此人心機,顯然遠不如他兄長。

  古雲淡淡的笑了笑,道:「這是以後的事了。」話落轉臉向白玉騏,道:「白兄意欲何往?」

  白玉騏冷漠的道:「如果兩位沒別的事,何妨在此稍等白某片刻?」言下之意,顯然不是要與大漠雙胞結伴而行。

  古雲笑道:「你與我兄弟要在今天分勝負,只怕辦不到。」

  白玉騏冷笑道:「有什麼辦不到的。」

  古雲沉聲道:「老夫一生中,從未中過別人的計,今天自然也不能破例,何況……」

  白玉騏冷聲道:「何況在下也不是二位之敵是嗎?」語氣咄咄逼人。

  古月臉色一變,似乎就要發作,古雲急忙拉了他一把,阻道:「兄弟,你別忘了我們此來的初衷啊!」

  古月聞言,臉色立刻又緩和了下來。

  古雲抬眼注定白玉騏道:「白兄武功,已達登峰造極,超凡入聖之境,與我兄弟二人之役,鹿死誰手,尚難預料,老夫怎敢斷言勝負之數。何況……」

  白玉騏道:「那麼何況什麼?」

  古雲臉色一整,道:「何況目下危機四伏,白兄也沒有時間應付我二人。」

  白玉騏聞言心頭一沉,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仍然淡漠的道:「兩位是專程來通知白某人呢?還是,也算危機之一?」

  古雲沉聲道:「也許該算是前者。」

  白玉騏心中微微有些激動,脫口道:「助敵就是害己,兩位可曾考慮過?」

  古雲笑道:「老夫一向行事,但憑心意而決。」

  白玉騏緩緩把目光從兩人臉上移了開去,突然,他眼角閃過一道人影,心頭一緊,大喝道:「三位那裡走?」話落飛身掠出!阻在武當三清身前。

  原來,武當三清,先前一見失去了兩個靠山,心中已有些驚慌了,此行再聽到大漠雙絕來向白玉騏報警,心中更怕,因為,僅只一個白玉騏,他們就有些對付不了,如果再加上這兩個魔頭,勝負之數,不言可知,是以,想趁白玉騏與二人對話之際,溜之大吉。

  天癡子一見走不成了,登時一揮手中古劍,色厲內荏的冷笑道:「白玉騏,你別以為有了靠山就可以神氣了!哼。」

  白玉騏星眸中殺機一閃,冷森森的道:「靠山,誰是在下的靠山?」

  天悟子一望大漠雙絕,但卻沒有說出口來。

  古雲冷笑一聲道:「老夫不助任何一方,你們有什麼恩怨,盡可以自己解決,又何必扯到老夫身上來,真是豈有此理。」

  武當三清,一聽大漠雙絕不管此事,心頭頓時輕鬆了許多,當下彼此互看了一眼,天癡子道:「為了公平起見,你亮出兵刃來吧?」

  白玉騏冷叱道:「用不到!」

  天悟子急忙接口道:「那是你自己找死的!可怪不得我們。」話落目中殺機一閃,大喝道:「佈陣!」聲落當先向後躍去。

  天癡子、天塵子也各自躍身後退,找好自己的方位,恰好形成一個三足鼎立之勢,把白玉騏困於核心。

  日光照耀下,但見三柄古劍耀日生輝,寒森逼人。

  古雲見狀不由心頭一驚,脫口道:「三光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7:23

第二十九章 三光劍陣


  要知道,三光劍陣,雖然早年曾威懾江湖,但如說這三光劍陣,能使縱橫江湖的大漠雙絕吃驚至此,卻還不可能。

  因為,大漠雙絕,早年橫行江湖,想除他們的人很多,但卻始終無人敢向二人下手,是以,如果三光劍陣,真個能奈何得了二人,只怕大漠雙絕,早已橫屍多年,肉化白骨了。

  但是,當時他們一見三光陣時,確實有些吃驚,這又是什麼原因呢?其中原因,筆者不願倒筆相插,讀者看下去,自然曉得。

  只聽古雲沉聲喝道:「且慢動手,老夫還有話說。」聲音非常凝重,顯然這件事,非常重大,使他有不得不出口的力量。

  白玉騏志切親仇,那願耽誤時間,聞言毫不考慮的冷冷側目道:「只可惜在下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候。」

  古月道:「此事對你白玉騏也有很大的關係存在著,希望你把話聽完再反對不遲。」他個性暴躁直爽,心中有什麼便說什麼。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在下何幸,竟得古氏兄弟如此關懷?」語氣雖無諷刺之意,但卻充分說明了他內心拒絕的意思。

  古月精眸猛然寒光一閃,似乎就要發作,因為,他每次誠心相助的善意,不但沒有得到白玉騏的謝意,反而每次都被他冷言拒絕掉了,試想,以他那等急躁的性格,如何受得了。

  古雲輕輕扯了古月衣袖一下,示意要他忍耐,當即抬頭道:「白玉騏,你與我兄弟之間,雖然至今仍然敵友未分,但最起碼,此刻我們暫時有點恩怨的關係存在,此事關係著一筆多年的舊賬,是以老夫不能不問。」話落一頓,突然凝重的道:「假使該這麼說的話,就算老夫請求於你好了。」

  古雲此話說得很婉轉,但卻也含有凜然大義,使人無法拒絕,儘管,白玉騏並不知道那筆舊賬是什麼?

  白玉騏略一思忖,抬眼冷冷的問道:「要多少時間?」

  古雲一指武當三清道:「這要取決於他們三人是否痛快了,如果三人知趣的話,不必幾分鐘的時間,事情便可以解決了。」話落,一雙精目緊盯在武當三清中天癡子的臉上。

  武當三清個個都是老奸巨滑之輩,他們此刻,正處在風聲鶴唳之中,一聽大漠雙絕有事要取決於他,心中頓時有了主意,天癡子故意裝做鎮定無比的態度,沉重的開口說道:「那要看兩位問的是什麼問題了。」

  古月冷笑道:「三位可曾估計過,你們今日所處的局勢嗎?」語氣有一種冷然逼人的氣勢,大有你不說不行的趨勢。

  天悟子撤劍回身,狡猾的一笑道:「暴力可加人身,但卻無法沾人之心。」語意無異是說,你們大漠雙絕的武功,雖非我三人能敵,但至多你們也只能殺死我們而已,你們想知道的事,卻將永遠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古雲、古月,聞言精目中同時射出駭人的寒芒,飛身掠到三人身側,古雲冷森森的笑道:「死,雖然只是一件事,但死法卻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只要你們忍受得了,從今以後,老夫就永遠不再過問此事。」語氣陰森冷酷,使武當三清,乍聽起來,好像又看到了當年的大漠雙凶。

  武當三清不由自主的心頭頓時一沉,紛紛後退了一步,但這只是一種自然的反應而已,剎那間便消失了。

  天癡子掃了白玉騏一眼,淡然笑道:「兩位雖有任意擺佈貧道三人的能力,但是,只怕有人不肯讓兩位放手去做。」語氣充滿了自信。

  古雲聞言一怔,心說:「好狡猶的賊道,我還道你們不怕死了呢,卻原來是要挑撥我們與白玉騏先起衝突,這手驅虎吞狼之計,用在此處,倒真是上計了。」一時之間,他倒真想不出應變之策。

  古月可沒有考慮到這許多,聞言猛吼一聲,道:「那個有種,敢阻擋老夫們的事?」

  白玉騏冷森森的一笑,道:「就是區區在下。」

  古月聞言一怔,忍無可忍的怒聲,道:「白玉騏,你別以為……」

  古雲沉聲喝道:「三弟,你又犯了老毛病了是不是?」

  古月似乎對古雲有所顧忌,聞言急忙收回,把未說出的話,硬吞了回去,只憤怒的瞪了白玉騏一眼。

  古雲掃了武當三清一眼,胸有成竹的問道:「老夫不管三位回不回答,仍要提出一個問題。」話落微停,隨即接口道:「我問你!」面朝天癡子,道:「天殘道人,如今是否仍在?」

  天癡子臉色頓時神氣一現,點頭道:「當然在,兩位莫非認識他老人家?」

  大漠雙絕眸子中,同時掠過一陣仇恨的光芒,古雲冷聲,道:「他現在是否在武當山上?」

  天癡子察顏觀色,已看出大漠雙絕的神色不善,心中頓時警惕了起來,聞言冷漠的道:「兩位問他老人家在那裡做什麼?」

  古月冷聲道:「當然是要找他。」

  天癡子道:「就是兩位所說的那筆舊賬嗎?」

  古雲點點頭,道:「那確實算得上是一筆舊賬,因為,那事距今已有四十多年了,江湖中人,雖然沒有力證據,但卻始終把那筆血賬,記在我洪荒九魔身上,是以,老夫不能不算。」語氣充滿了恨意。

  天塵子心頭一凜,冷然忖道:「他老人家何等功力,豈會懼怕你們,只不知他倆指的是筆什麼舊賬,我們怎麼從未聽他老人家提起過?」心念電轉,也只不過是剎那間的事,當即搶在天癡子前頭,開口道:「但不知是什麼賬?」

  古月看了白玉騏一眼,道:「少囉嗦,快說他在那裡。」話落欺身向三人走去。

  白玉騏見狀,猛然跨上一步,立掌胸前,沉聲道:「古兄,在下希望你自重!」

  古月冷哼一聲,道:「假使老夫偏不自重呢?」話落逕向天癡子欺去。

  白玉騏星目中冷芒一閃,右掌閃電推出一招「搏浪淘沙」,道:「那你我就先分出勝負,你再行動不遲。」聲落,狂飆已然襲到古月胸前,聲如奔雷!威勢駭人。

  天癡子一見白玉騏出手攻向古月,心中暗自高興不已,急忙使一式「斗轉星移」,向後倒飛出二丈之遙。

  那知,天癡子雙足才一著地,突覺右手脈門一緊,登時如套上了一道鐵箍,痛澈心肺。

  天癡子臉上興奮之色,頓時失卻,本能的側臉望去,目光到處,不由心膽俱落,敢情他已落入古雲手中了。

  古雲臉色冷酷得如同罩上一片萬年寒霜,一雙精目,更爆射出兩道可怕的寒芒,直如兩把利劍,刺穿了天癡子的肺腑。

  古雲冷哼一聲,猙獰可怖的道:「天癡子,你是識時務的,就該為你自己生死打算一下,老夫並不在乎殺一兩個人。」聲音非常冷森。

  天悟子、天塵子,一見老大落人古雲手中,他們此時利害攸關,深知如果天癡子一死,古雲決不會放過他們兩人,等到那時,以兩人之力,去與古雲硬拚,倒不如先把天癡子救出,使三光陣能夠完整的屐出。

  是以,就在古雲話聲方落之際,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同時展出一招「鶴游雲海」,向古雲兩側攻去。

  但見兩柄古劍,迎著烈日的光輝,劃出無數道白芒,如濃雲密霧般的,向古雲全身攻到。

  這時,那邊古月也與白玉騏走了不下五招了。

  古月正自悶了一肚子氣,此時一旦交上了手,直如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全力以赴,形如拚命。

  白玉騏心怕古雲傷害了天癡子,而使他失去報仇的機會,而遺恨終生,更是想早把古月擊倒,拳掌之下,自然更不留情。

  但見掌風、腿影,瀰漫四五丈方圓,沙飛石走,沖天直上,七八丈高,威勢好不怕人。

  古雲此時心中已有了計較,一見兩柄利劍攻到,不由冷笑一聲,道:「你們如果不怕手足相殘,但請攻擊無妨。」話落一提手中天癡子,向兩柄利劍迎了上去。

  天悟子、天塵子,萬沒料到,以古雲的身份,竟會使出這等無賴手段來,見狀直駭得心膽欲裂,同時大吼一聲,硬生生的把已出的劍招撤了回來,雙雙怒目盯視著古雲不放。

  古雲悠間的瞥了戰鬥中的白玉騏與古月一眼,突然把語氣加重,沉聲道:「你們如果想知道那筆舊賬,老夫此時可以簡單的告訴你們。」話落一頓,道:「三位聽說過有個雲行僧嗎?」

  天悟子冷哼一聲,這:「這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事情就發生在他身上。」

  天癡子嘲笑似的問道:「以貧道所知,你們與那雲行上人,相處並不好,難道說,賢昆件是為了主持江湖正義而追查此事的嗎?」

  古雲冷聲道:「事情就發生在這裡,因為我們與他相處勢如水火,是以江湖上的人,才把那件事歸罪在我們身上。」

  天癡子冷笑道:「難道不是不成?」

  古雲冷冰冰的臉上,聞言突然掠過一片怒火,雙目殺機一閃,那扣住天癡子的右掌,不由自主的一使勁,五根堅硬如鋼鉤的手指,直欲陷進天癡子肉內。

  別說天癡子此刻脈門受制,無法運力抵抗,就是他能使出全身功力,只怕此時也無濟於事,因為他的武功,與古雲相差太多了。

  古雲五指一加勁,天癡子頓時痛得臉色蒼白,汗下如雨,兩眼幾乎要從目眶內,暴跳出來,狀至恐怖。

  不過,此人確也夠狠,雖然腕脈痛如骨裂,但卻始終沒有哼出一聲,緊咬牙根忍受著。

  天悟子見狀心中大急,脫口道:「姓古的,你的確夠狠,只可惱,你用的手段,與你的身份不相配。」聲音充滿諷刺之意。

  古雲手勁略一鬆,冷森森的道:「就憑你們這些小輩,竟然敢大膽稱老夫的名姓,今日就難讓你們生離此地。」聲落腕力一鬆。

  天癡子深深喘了口氣,冷聲道:「你話還沒說完。」他似乎想利用這種問話,來掩飾他剛才的窘態。

  古雲一笑道:「那不但不是老夫所為,更非洪荒九魔所做,而其真正的主人,就是天殘道人。」聲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都震人耳鼓,足證明此刻他對天殘道人已恨到了極點,言行上不能自制的全表現了出來。

  這時,那邊的白玉騏與古月已走了將近二十招了,勝負之數,雖然仍未分出,但有許多地方顯示出來,古月已微微落了下風了。

  就在古雲話聲聲落之際,突聽白玉騏暴喝一聲,道:「住手。」聲如雷嗚,震人耳鼓,聲落人已輕如掠波紫燕般的,倒飛出三丈之遙,離開了戰圈。

  古月聞聲,不由自主的把招式撤了回來,怔然的裡著白玉騏,顯然,他猜不透,白玉騏既然已開始佔了上風之時,為什麼要突然停下來。

  古月微微定了定神,注定白玉騏,冷笑道:「莫非閣下真力不繼了?」

  白玉騏冷然道:「你心自問就知道了。」

  古月老瞼一紅,惱羞似的道:「可是老夫並未退避,來來來,我們再戰個三百招試試,看看到底鹿死誰手。」話落舉步怒氣沖沖的向白玉騏走去。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要分勝負生死,總有時間的,在下現在可是沒時間奉陪。」話落坦然轉身向古雲走去。

  古雲一見這邊戰鬥已停,心中已猜知了幾分,暗忖道:「莫非他知道雲行去處不成?」

  古月心思較單純,那能猜出白玉騏突然停戰之意,見他向古雲走去,只道他要向大哥下手,緊盯在白玉騏身後,全神戒備著。

  這些事,當時卻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但書寫起來,卻甚費時。

  這時,天癡子面色突然一變,冷笑一聲,抗辯道:「想不到以你們這等身份,竟然也做出此等血口噴人之事,真個令人心寒。」

  古雲瞥了白玉騏一眼,平靜的笑道:「雲行出事那一夜,你們說良心話,天殘道人離開武當幾天了!」

  天悟子冷笑道:「僧道四海為家,有幾個是長年住在寺廟或觀內的,假使說,只憑不在的這點事情,也能算得上是栽污證據的話,只怕天下人都是兇手了。」

  天塵子插口道:「雲行所犯之事,天下武林,連他師傅天一上人,也都承認是他弟子所為,那還有什麼兇手可言。」話落一頓,嗤聲道:「欲殺其人,何患無詞?」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閃,道:「在下可以證明那事並非雲行大師所為,而其師傅本人,也知此事並非出自他弟子手下。」

  天悟子反咬一口道:「你有什麼證據?」

  白玉騏搖頭恨聲道:「就因為在下沒有得力證據,是以才尋訪了這麼久沒有我出真兄。」

  古雲聞言一怔,先前,他原本以為,白玉騏只是知道雲行上人下落而已,卻沒料到雲行僧的恩恩怨怨竟轉托在白玉騏身上了,聞言不由脫口道:「替雲行僧報仇,他與你有什麼關系?」

  白玉騏冷笑道:「他對在下有救命之恩。」

  古月道:「他現在在那裡?」

  白玉騏臉色一寒,道:「閣下要找他?」

  古月道:「正是!」

  白玉騏冷笑道:「為恩?為怨?」

  古月道:「你該猜得出來。」

  白玉騏陰沉的笑道:「那麼說,以後我們之間的舊賬上,又要再加上這一筆了。」

  古雲道:「可能是吧。」稍停即道:「但此刻我們卻有一個共同的目的,閣下以為如何?」

  白玉騏點頭道:「是的,我們有一個共同追出真兇的目的,你們為了洗不白之冤,我白玉騏卻為了安慰故人在天之靈。」

  古雲聞聲驚道:「雲行死了?」

  古月也奇道:「這不可能吧?」

  白玉騏道:「在下分辨不出你們是悲是喜。」

  古氏兄弟,對白玉騏的話,似乎根本就沒聽見,也許,他們已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良久,才聽古雲仰首喃喃自語道:「想不到世間唯一令我古氏兄弟佩服的蓋世奇才,已合恨離開人間了。」

  古月也緩緩低下頭去。

  這決不是偽裝出來的,因為,那種悵然若失的神態,決非做作所能得到,何況,他們也沒有偽裝的必要。

  白玉騏默默無言望著兩人,這一剎那,僅只這短短的一剎那,他似乎看到了古氏兄弟的另一面,他心中私自忖道:「想不到,你大漠雙凶,也有這善良的一面。」

  良久,良久,白玉騏才開聲道:「天時不早了。」

  古氏兄弟,聞言心中同時一震,把心思由回憶中拉到了現實,古雲凝視了白玉騏一眼,道:「舊賬上也許不要再加這一筆了。」

  白玉騏道:「那是以後的事,假使賢昆件不反對的話,我們該探尋我們共同的目標了。」

  武當三清一見情勢,突然急轉驟下,心中全都緊張萬分,雖然,他們知道白玉騏與大漠雙絕,現今仍處於水火不容的地位,但是,最起碼,這一段時間之內,他們是會依言而行,攜手合作的。

  然而,就只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他們卻沒有方法渡過,以保全性命。

  古雲心計何等深沉,見狀冷笑一聲道:「三位最好放明白點,事到如今,可由不得你們了。」

  天癡子強自鎮定道:「貧道不說,你們也是枉然。」

  古雲仰天狂笑一聲,道:「在古某手中的人,還沒有一個敢出此狂言的,今天,老夫倒也試試你這小道士有多少斤兩了,哈哈……」笑聲冷厲,令人毛骨悚然。

  天悟子心頭一寒,道:「你要幹什麼?」

  古雲鐵青著臉道:「老夫要叫你嘗嘗那骨折筋斷,生不如死的味道。」話落右手一用勁,抓起天癡子的手腕,左手已閃電伸過,抓住了天癡子小指,冷聲道:「天癡道士,老夫仍是那一句話,希望你識相點。」

  天癡子此刻心頭當然緊張恐怖無比,但卻不敢真個把真像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一旦道出天殘道人居處,只有加速三人死在白玉騏等人手中的速度。當下強自一咬牙根道:「老夫自己有數。」

  古雲冷哼一聲,左手猛一加勁,緩緩把天癡子小指,向掌肉內插進去。

  本來,骨折筋斷,雖然聽來可怕,但當事者,卻往往不覺得有多大痛苦,因為,那一剎那間,局部的神經,全都麻木,失去知覺了。

  古雲這一手,就是為了避免發生那種現像,使臨刑之人,時時都能感受到那種錐心刺骨的痛苦。

  天癡子的老瞼,再度由紅潤而變為蒼白,汗珠如驟雨般的從他臉上滾下來,怛是,他卻強忍沒有發出聲響。

  一旁,天悟子、天塵子雖然沒有受到那種痛苦,但心情的緊張,卻不下於天癡子,因為,他們知道,天癡子一死,就要輪到他們了。

  他們原本想跑,但是,一看到一旁虎視眈耽的白玉騏與古月,那線唯一的希望也就為之幻滅了。因為,他們心裡明白,決逃不出兩人之手,這條路,只不過是自己取其辱而已。

  古雲手勁仍在加大,天癡子小指指根,已然漲大如鴿卵,紫黑得怕人。

  古雲陰沉沉的笑道:「老夫看你還能忍耐多久?」話落左手猛一用勁,只聽「吱!」的一聲,天癡子的小指,已被他插進去半截,那一聲輕響,便是天癡子小指已脫離了臼骨,把兩根骨頭疊在一起了。

  天癡子痛得嘴一裂,幾乎喊出聲來。

  古雲冷笑一聲道:「你倒夠狠!」聲落已抓起天癡子的無名指向內插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7:42

  一處的痛苦,已令人難以忍受,如今,痛苦又加重一倍,任他天癡子再狠,這時也忍耐不住了。

  只聽,那「哼哈」之聲,由小而大,顯然,他已控制不了自己了。

  占雲冷酷的笑道:「可要老夫再折你的中指?」

  大悟子控制不住,大吼道:「古雲,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沒有人性?」

  古雲笑道:「老夫如沒有人性,也不會這麼做了。」

  白玉騏冷冷的道:「只要你們以為三光陣可以戰勝我白玉騏,今天說了實話,或許還有你們的生機,否則……」

  天塵子接口搶道:「此話怎講?」

  白玉騏冷笑道:「如果你們說了實話,就由白某一人,來收拾你們三個賊道。」

  天悟子道:「此話誰擔保?」話落舉目向古氏兄弟望去。

  古氏兄弟,心知白玉騏生性倔強,決不容許別人插手於他私人的恩仇之間,再者,他們也心急要知道天殘道人的落腳之處,聞言之下,古雲道:「老夫擔保!」

  天塵子一望天癡子,問道:「大師兄以為如何?」

  天癡子,此時痛苦無比,要非捨不得離開這十里紅塵,他早就嚼舌自絕了,當下問言,那還會有什麼異議,急忙點頭道:「好好!我說!」

  古月冷笑道:「不怕你不說!」

  天癡於用舌頭沾了下口唇,簡單的道:「他老人家,至今仍在武當山上。」

  古月笑道:「天癡子,你該放明白點,這裡可沒有半個三歲孩一里,再信口開河,只怕你要吃的苦頭還多著呢。」

  白玉騏曾去過武當山,但卻沒見過天殘其人,他雖然沒有出聲點破天癡子的話病,但也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冷笑。

  天癡於冷聲道:「武當山那麼大,你們怎知貧道說的是什麼地方。」

  古雲冷然一笑,已鬆的手勁,突然反之一緊,天癡子的面色頓時反之一變,顯然,這勁道又使他想起先前的恐怖、奇痛,心中有所驚覺。

  古雲沉聲冷冷的道:「天癡子,你是聰明人就不該再耍花槍。」

  天癡子心中害怕,不敢不說,但說出來,心中又有些不甘心,當即道:「你們怎知道貧道是耍花槍。」

  古雲伸手在天癡子身上點了一指道:「現在說與不說任你選擇,說謊說實話也任你自由,只要你不怕沒命。」話落竟然把扣住天癡子的手鬆開。

  天癡子先拉出被硬插進手背裡的手指,然後活動了一下筋骨,退後三步,注定古雲道:「古氏兄弟,從不做沒把握的事,貧道深知你敢讓貧道自由,必然有所依恃,但是,貧道……」

  古雲冷冷地一笑道:「你猜對了,這次老夫也沒例外,你先運氣試試再說不遲。」語氣非常冷森,使人有一種已落入他掌握中的感覺。

  天癡子乃是個老江湖,他雖然看到古雲在他胸上點了一指,但當時並不覺得痛,心中暗忖道:「你休想用這種瞞天過海的手段欺騙老夫,老夫可不是癡傻之人?」

  也就因為他疑心太重,而身上又沒有異樣的感覺,是以,才把古雲那一指看成了騙人的虛招。

  當下聞言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暗中一運氣,這一運氣,心中頓時大驚,面色也立刻為之一變。

  原來,他一運氣,突然覺得各處血脈通道,已全被一種說不出來的韌性東西阻住,而無法通暢。

  但是,天癡子生性陰險,他雖然已覺出身上被古雲弄了手腳,但卻仍怕其中有詐,當下冷笑一聲道:「貧道倒未覺出有什麼異樣。」

  古雲冷靜的笑道:「那可能是老夫看花眼了。」

  天癡子一時間聽不懂其話中之意,怔怔的問道:「這話什麼意思?」

  古雲笑道:「要是老夫沒看走眼,你剛才的臉色與現在好像不大一樣。」語氣仍是那麼沉靜,好像沒有看出天癡子在用詐似的。

  古雲越是鎮定,天癡子心中越慌,因為,事情很明顯的擺在眼前,古雲如無絕對的把握,此時只怕早已再度出手擒拿他們了。

  俗語道:慨慷赴死易,從容就義難,明知要死,而無法自救,其心中的緊張,是可想而知的,何況,天癡子雄心勃勃,而又非真正的知義達禮之人,其對自己生命的珍視,豈會在一般常人之下?

  天癡子終於忍耐不住,臉上再度變色,冷哼道:「貧道真沒想到,以你們的身份名望,竟然也會做出這等事來。」心中對古雲的陰險,顯然大為不服。

  古雲冷冷一笑道:「老夫早已把火氣煉掉了,你想激老夫生氣,可沒那麼容易。」

  事到如今,任他天癡子如何的沉著,此時也不能不低頭了,他自嘲似的冷冷一笑,道:「貧道今天認栽就是了。」話落一頓,道:「若貧道將那地點說出,你可願意解除老夫身上的穴道,作為交換之條件嗎?」語氣十分凝重。

  古雲搖搖頭,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老夫要等那地點證實之後,才能把施在你身上的手腳解除。」

  天癡子心中大怒,忍不住吼道:「貧道就拚上一死不說,你又能怎樣?」

  不知怎的,古雲此時的脾氣,竟然好得出奇,只見他淡淡一笑,望著古月道:「二弟,別橫眉豎眼的,人各有志,豈可相強,好在,咱們現在已知道那雜毛在武當山上了,他日咱們上得武當之後,自然可以從那些道子道孫手中,采知其龜縮之處。」話落一停,對白玉騏道:「白兄,現在是你的時間了。」一拉古月,向一旁走去,行動悠閒之極,與先前的暴躁情形,大不相同。

  天癡子一見古雲的態度如此悠閒自得,毫無所謂,心中更深信已被他做了手腳,心念電轉,暗忖道:「我此時週身血脈被阻塞,不能運氣行功,萬一白玉騏真個出手,那時三光劍陣,不能發揮出威力,一旦落人這個小子手中,那後果可不堪設想了。」他心念轉動,暗自決定大計,也不過是指顧間的事。

  只聽他大聲,道:「如果貧道說出所在地,你是否止同立刻為老夫解除被阻血脈?」

  古雲聞言,止步轉身,搖頭道:「老夫需要證實後,才能救你,不過,你不用擔心,老夫既有辦法阻你功力,自然也有能力使你暫時恢復。」語氣堅定,充滿信心,令人聞言,無法不相信。

  天癡子略一考慮,立刻道:「貧道應該說信得過你。」

  古雲笑道:「老夫以此身名望擔保。」

  天癡子陰笑一聲,萬般無奈的道:「好吧,貧道今天栽在你古氏兄弟手中,也算值得。」一頓,道:「他老人家,就住在武當山,『望天崖』後的宗師道升的古洞中。」

  古月問道:「就是你武當派,歷代掌門人及所謂得道者,遺駭的收藏之處嗎?」

  武當三清聞言,面色同時顯得有些激怒,但沒敢行動,顯然,他們對古月所說的「所謂」二字,心中不滿。

  天癡子點頭,道:「就是那裡。」

  古雲略一思索,陰聲笑道:「此話老夫倒信得過。」

  天癡子憤然道:「你不怕貧道使計?」

  古雲道:「只要你敢。」

  天癡子此時自知技不如人,而又落入別人手中,心知話已出口,再多說也無益,不由冷笑一聲,道:「現在你該讓貧道暫時恢復功力了吧?」話落,陰沉的掃了白玉騏一眼。

  古雲笑道:「你的功力早已恢復了。」

  天癡子聞言,只道古雲把真話騙去後,現在又不認賬了,不由氣得他精目暴睜,怒氣沖沖道:「原來你們的聲譽就是如此的啊?」

  古雲陰沉沉的道:「你在事情未證實之前,最好先別生氣。」

  天癡子聞言心中又是一動,急忙吸了一口真氣,試一運功,只覺週身血脈通暢無阻,心頭不由一驚,楞在當地不知所云。

  古雲見狀,笑道:「這一招,是『無心經』上的,名叫『瞬息麻痺指』,只能把人麻醉一時,時間一過,便什麼作用也沒有了。」

  天癡子聞言,心中又侮又恨,但卻有口難言,今天,他可以說已完全落人別人的圈套之內了。

  天癡子沉思了良久,突然冷叱一聲,飛身撲向古雲,冷喝道:「貧道與你拚了。」聲落一招「丹鳳朝陽」,閃電向古雲胸腹之間掃了過去。

  這一招,是含恨出手,可以說是天癡子畢生功力的集聚,其威力可想而知。

  招出但見,沙飛石走,木折草掩,隱含雷嗚之聲,似有萬鈞之力,端的令人為之咋舌。

  古雲見狀,臉色微微一變,突然縱聲狂笑道:「哈哈……小道士,你這叫肉頭撞金鐘,自尋死路。」聲落但見他身影一閃,已不知用的什麼身法,脫出了天癡子的掌風範圍,動作之快速敏捷,確使已達令人無法想像之境。

  但是,他卻沒有還手。

  天癡子盛怒之下,一招未中,那會就此罷手,只見他擰身收式,一招「風捲殘雪」,猛一轉身,再度撲向古雲。

  這一招,動作之快,並不在上一招之下,顯然他已真個想跟古雲拚命!

  古雲這次可沒有再躲避了,當了覷準天癡子來招,揉身一閃,已穿入他掌影之內,只見他左飛右轉,每一個動作,都恰好以分厘之差避過,險得令人見狀咋舌。

  轉眼之間,天癡子的招式已快使完,但卻未沾到古雲一點衣角。

  就在天癡子招式將盡,另一招將出之際,突聽古雲冷叱一聲,道:「你與我停下來。」

  聲落招出,天癡子但覺雙目一花,右手門脈,已再度落入古雲手中,全身功力頓時全失,竟然真的停了下來。

  古雲陰聲笑道:「你越生氣,老夫越相信你的話了。」

  天癡子此時再度落人古雲手中,腕脈一痛,使他心中一痛,神智登時為之一清。

  「我既然已全部栽在他手中,再與他爭執,多樹這兩個強敵,可真不值得。」心念一轉,冷冷一笑道:「古雲,你夠毒?」

  古雲一甩手,把天癡子推出三丈之外,冷然道:「那裡,那裡,與你們武當派的殺人、移禍江東的那些醜事相比,老夫可自歎弗如了。」

  一提起殺人放火,頓將白玉騏以前動手時,翠梅谷中所歷的一幕,滿腔仇恨之火,剎那間燒握了全身,忍不住冷森森的道:「雜毛們,現在已到了你們償債的時候了,你們準備吧!」話落冷哼了一聲,舉步向武當三清走去。

  武當三清,接連失利大漠雙雄手中,已積了滿腔恨火,聞言頓時把全腔怒火,全發洩在白玉騏身上,只聽天悟子冷然道:「小子,今天就讓你去見你老子。」話落朝其他二人一使眼色,緩步向白玉騏圍了上去。

  其他二人,一見天梧子向白玉騏走去,也紛紛向白玉騏走來,那角度,正好又成了先前的鼎足之狀。

  天癡子舉目看看天色,見此時日光恰正中央,但卻被一塊小小的烏雲掩住,強烈的日光,無法直射地面,心中不由略一猶豫,故意拖時間道:「姓白的,你最好能有一件兵器,老夫等不願以兵刃對付無寸鐵之人。」他明知白玉騏此刻,寶劍不在身上,但卻故意這麼說,其目的,無非是在向大漠雙雄,故示公平而已。

  白玉騏正想開口,突聽古月冷喝一聲,道:「白玉騏!接著。」聲落,但見一道青光,直向白玉騏胸口射到,速度之快,使人無時間多想。

  白玉騏本想出口拒絕,那知尚未開口,青光已到胸口,只得急忙伸手接住,人手但覺毫無勁道,心中對古月的功力,能夠如此收發自如,暗自欽佩不已。

  青光落手,定睛一看,原來是一段樹枝,緊硬如籐,細如拇指,長約三尺,倒像把乘手的長劍,只是太輕了一點。

  這時,烏雲已馳過,強烈的日光,重又照射到大地之上。

  白玉騏望了手中樹枝一眼,揮手抖出一朵劍花,冷酷的道:「賊道,小爺就用這根樹枝,來取你們的狗命也好。」

  天癡子見此時正是時候,頓時大喝一聲,原地抖出三朵斗大的劍花,利劍映日生輝,劍花一抖,頓時射出萬道白霞,令人目眩。

  白玉騏見狀不由一驚,因為,那些劍霞,全都照向自己的雙目,使他有目難睜,無法視物,不由驚忖道:「莫非這三光陣之名,就是由此而來的。」

  天癡子三朵劍花一落,天悟子、天塵子也同時各抖出三朵劍花,那些耀眼的霞光頓時比先前更加強了一倍。

  三人儘管都已動了手,但仍立於原位,卻也沒出手攻擊。

  白玉騏出道已來,已久經大敵,見狀心知三人靜立不攻,必有其用意,如此耽擱下去,可說對自己有害無利。

  白玉騏心念一轉,方要出手,突聽天癡子冷叱一聲,接著一股冷氣,已達胸口不滿五寸之處。

  這時,四周霞光更強,使白玉騏雙目,完全失去作用,這時,白玉騏才體會出,這「三光劍陣」的可怕,但為時卻已太遲了。

  白玉騏銳利的雙睛,如今既已失去了作用,當然,只有憑其敏銳的聽覺,就在那股冷森的劍氣,將到胸口之際,突聽白玉騏冷哼一聲,道:「來的好。」手中樹枝一揮,一招「攔江截斗」閃電向來劍擊去。

  只聽噹的一聲,來劍已被震出半尺。

  武當三清,同時傳來一聲驚「咦!」顯然,白玉騏這一手,是他們所始料未及的。

  不過,他們心中雖然驚奇,但實際上,卻沒有停止攻擊。

  就在那聲驚「咦!」之聲方落之際,另一道快捷無比的冷森劍氣,已向白玉騏左脅刺到。

  白玉騏聞聲急忙轉身,向來劍擊去。

  一招阻住,接著,背夠又攻來一劍。

  如此,一劍接一劍,不快不慢的攻擊著,充份的顯示出,武當三清的險惡,因為,他們想把白玉騏活活累死於劍陣之內。

  白玉騏吃虧的在雙目無法看清敵人方向,只能憑靈敏的聽覺,來分辨敵人攻擊的方位。

  但是,不攻則無聲無響,攻則敵動遠在己先,是以,白玉騏從一開頭,便陷入被動的地位,而一直未能取得上風。

  不大工夫,已過了二十幾招,只見——

  武當三清正自悠閒的搖著手中長劍,映出滿天的霞光,來回耀於白玉騏俊臉上,使他有目難視。

  白玉騏來回奔騰於陣中,手上樹枝,此時已被削去了數寸,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的由他俊臉上滾了下來。

  不知是用力過度,抑或是心中過於激動,白玉騏俊臉此時已顯得有些蒼白,嘴角緊閉,現出一道冷酷的弧形。

  但是,根明顯的,不管白玉騏是累是恨,如此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喪身陣中了。

  古月看得心中暗自著急,忍不住怒吼道:「他娘的,這算什麼江湖規矩,三個打一個,還要用這種卑鄙的手段,老夫真耐不住了。」話完就要動手前往相助。

  古雲心中一動,急忙拉住古月,道:「二弟,你何必多管閒事?各人有各人的恩怨,你插了手,人家不但不會感激你,還要責你破人家報仇雪恨之機呢?」

  古月心宜,聞言大叫道:「管他那麼多。」

  古雲強拉著他道:「你要是一定要去,我可不認你這個兄弟了。」口中雖這麼說,暗地裡卻輕輕推了古月一把,伸手向空中指了指。

  古月抬頭一看,只見一大片烏雲,此時距日邊已沒有多遠了,他人雖直,但卻也是老江湖,見狀立刻道:「好好,不管就不管。」

  當古月一說要插手時,武當三清頓時緊張起來,因為,內外夾攻,他們三光劍陣,勢必失去作用,若無霞光相照,莫說取勝,就是一個白玉騏,只怕他們三人也不是對手。

  是以,古月話聲一出,他們立刻加緊了攻擊,想在短時間內,將白玉騏置於死地,然後,騰出餘力,來對付大漠雙絕。

  三人一加強攻擊,白玉騏頓時險家環生,不到一刻時間,手中樹枝已被截去了數寸,身體也有好幾次幾乎被刺著。

  好在這種攻擊,在古月決定不插手後又緩了下來,要不然,只怕不需要多大工夫,白玉騏就是不死,也要掛綵了。

  這倒不是說武當三清發了什麼慈悲,事實正好相反,他們想把白玉騏在緊張恐怖之中,慢慢折磨至死,其居心之陰毒,端的使人難以相信,這種手段是出自三個有名望的出家人之手。

  但是,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在他們得一息的後面,死亡之神,已慢慢的逼近了他們了。

  這時,陣中被困的白玉騏,可說是悲憤交集,但卻無法的發揮,空有一身功力,無法施展出來。

  這時,劍光已漸漸開始暗淡,白玉騏的雙目,已由撩亂中,慢慢開始有了視覺,心中不由暗自一喜,招式一變,發動了攻擊。

  這種現像,大出武當三清意料之外,天癡子猛一抬頭,心中頓時一沉,大聲急喝道:「二弟、三弟,快,快!」

  高手過招,注重全神一致,二人神志一分,頓時給了白玉騏以可乘之機,只聽他大喝一聲道:「賊道們,認命!」聲落招式已出,右手樹枝,一招「劍氣衝霄」閃電向天悟子刺去,同時,左手也拍出了一招「月落星沉」,向天癡子、天塵子掃了過去。

  兩招同時拍出,乾淨俐落,迅猛快捷,若不是武功已達爐火純青之境,又曷克至此呢?

  武當三清為了自保,只得撤身向後退去,三光陣圈,頓時擴大了許多,白玉騏所受的壓力,也為大減。

  這時,日光已更微弱。

  天癡子急得大叫道:「快,快,快全力以赴,日光就要被雲掩蓋了,快快啊!」

  一聽日光快被掩蓋了,二道心中頓時著了慌,心中只考慮到日光被掩蓋後的後果,那還有心情攻敵,招式立刻慌亂了起來。

  只聽白玉騏發出了一聲陰森殘酷的冷笑,道:「賊道們,你們的末日到了。」聲落招出,一招兩式,向武當三清攻了過去,招式之迅猛,遠在前一招之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8:02

第三十章 救人中計


  就在這時,烏雲已蓋住了整個日光,大地頓時顯得陰暗無比,在此生死搏鬥之際,分外顯得陰森可怕。

  只聽古月大聲道:「老大,若不是你阻止,我幾乎破壞了人家的好事。」

  古雲道:「作人就得會觀察,像你這種直衝莽撞,最後,只怕僅做了個費力不討好的冤大頭。」語氣似有教訓之意。

  古月一眨眼,顯然有些不服,剛想開口辯駁,突然,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吼,不由自然而然的轉過頭去。

  就在他頭剛轉過之際,耳邊又傳來一聲慘叫,目光到處,只見天悟子與天癡於的兩隻右手,已齊腕被截斷,落在地上,那兩個手掌,還緊緊的握住長劍。

  古雲暗自歎道:「此人好快的身手。」

  這時,天塵子已駭得跳出了戰圈,白玉騏正自一步一步的緩緩向他退去,他俊臉上,正映溢著無窮殺機!

  只聽白玉騏冷森的道:「閣下想過你的死法嗎?」語氣冷酷得好像已失去了人性。

  天塵子由心底冒出一股涼意,毫無意識的脫口道:「白,白玉騏,你,你有沒有人性?」

  白玉騏氣極狂笑一聲道:「人性,閣下有人性怎會踏進翠梅谷,趕盡殺絕?」

  這時,天癡子已止住了斷腕上的血,躡足向白玉騏背後走去,精目中突然露出狠毒的光芒。

  古月見狀一動,古雲急忙傳音道:「老二不要妄動,他奈何不了那白姓小子。」

  這時,白玉騏已距天塵子沒有多遠了,突然,他由天塵子雙目中好像看到了些什麼,心中不由為之一動。

  就在這時,突然一股排山倒海的壓力已壓到白玉騏背後。

  白玉騏心中立刻明白,冷笑一聲,就在那股排山倒海的掌風,將近背上之際,驀地暴叱一聲,說道:「你們找死。」一式「潛龍升天」已閃電凌空飛起五丈多高。

  天塵子恰在白玉騏對面沒多遠,天癡的行動,他全看到了,是以才把後退的身子剎

  住,但由於他太緊張了,以至臉上露出了表情,竟使白玉騏事先有了警惕,而功虧一簣。

  白玉騏突然凌空而起,那股威猛無倫的掌風,正好全罩向了天塵子,僅只一閃,便已到了天塵子胸口。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任他天塵子功力多高,此時也措手不及了,倉促之下,只提了三成真力,迎著來招拍出。

  只聽,「轟」的一聲大震,接著傳來兩聲悶哼。

  顯然,天癡子新創之餘,功力大減,而天塵子倉促之下,功末提足,兩人打了個半斤八兩。

  這一著全都出乎二人意料之外,一掌對掌後,不由同時一怔,同時發出一聲驚「咦」之聲,楞在當地。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冷酷的寒笑聲,道:「賊道認命吧!」

  一條白影,一掠疾降下來。

  古雲神情一震,脫口道:「好快的身法。」

  就在古雲一聲驚呼未落之際,荒僻的山野中,又傳來兩聲淒厲無比的慘號聲。

  只見天癡子已跌倒地上,左臂已齊肩而斷,遠拋出一丈之外,創口正如泉湧般的不停冒出鮮血來。

  天塵子則倒退出七八尺,雙手已齊腕而斷,臉雖蒼白如灰,雙目圓睜,恐怖中,充滿了痛苦。

  白玉騏眼見三個殺父仇人,都受了重傷,心中微微覺出一絲輕快的慰意,冷森森的笑道:「二位如有興趣,應該猜猜你們的死活。」

  天悟子急步上前,沉聲道:「白玉騏,你如有一點人性,就該給我們個痛快。」

  白玉騏狠聲道:「痛快?各位知道這些年來,我白玉騏心中,一直在想些什麼嗎?」

  天癡子切齒道:「貧道管你這小狗想些什麼?」現在他只剩下一張嘴了,也只有這一張嘴,能表達出他對白玉騏的恨意。

  白玉騏殘酷的笑道:「罵吧!當初我也痛器過你們!」話落一頓,冷森森道:「但是,不管怎樣,我仍要告訴你們我在想些什麼?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我報仇的時候,應該怎樣處治你們!」話落星目中,電射出兩道凶狠而猙獰的光芒,令人望之心寒。

  烏雲已滑過日輪,然而,強烈的日光再度照到這個荒僻的山野時,情勢卻已發出了可怕的轉變。

  白玉騏嚥了口唾沫,冷聲道:「最後,我想出來了,我要看看你們——的——心是不是黑的。」聲音沉重而堅定,但卻陰森之極。

  古雲、古月,心中同時一笑道:「這小子倒會唬人。」

  武當三清是當事人,他們可不相信白玉騏是在唬他們,因為,他目中此時正透出野獸般的光芒。

  天癡子咬緊牙根,狠聲道:「貧道死了做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白玉騏淒厲的狂笑一聲,道:「白某什麼都不怕,就是怕鬼,但怕的卻不是那些禽獸不如的人所變成的鬼。」話落,舉步向天癡子走去,道:「你是三清之首,就先看你的吧!」

  三人中,只有天悟子還有一隻可以活動的手,一見白玉騏就要下手,忍不住怒吼一聲,道:「貧道與你拚了!」聲落一招「獨臂撐夭」,向白玉騏拍去。

  「天悟子」兩手都在時,已不是白玉騏之敵,如今,只剩下一隻手,又如何能奈何得了白玉騏。

  只聽白玉騏冷笑一聲,道:「還沒輪到你。」聲落一招「天光血影」,迎面向天悟子拍去。

  「轟然」一聲大震,平地激起了一陣旋風,沙土直捲上半天。

  天悟子連退了七八步,但仍拿不住樁,一屁股坐在地上,良久,良久,爬不起來,顯然,白玉騏這一掌,力量用得太大了。

  就在天悟子跌坐地上的一剎那,白玉騏霍然地轉身,猛一翻身,他那五支彎曲如鉤的手指,已「噗!」的一聲,插進了天癡子胸口。

  沉寂的山野中,傳來一聲淒厲恐怖的慘號,聞聲令人為之毛骨悚然。

  古雲、古月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脫口道:「好狠的心!」

  白玉騏右手猛然向外一拉,只見天癡子一陣搐動,鮮血已如噴泉般的由他胸口噴出來,白玉騏手中已多了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天塵子一見大師兄死得如此之慘,不由雙目為之盡赤,厲叫一聲,道:「貧道與你拚了。」躍身而起,一頭向白玉騏胸口撞去。

  白玉騏此刻殺心已起,見狀猛然向左一閃,左手閃電向天塵子胸口插了進去。

  天塵子功力大減,再加之存心拚命,神智已有些不清,那曉得閃避,只聽「噗」的一聲,接著傳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號,由王騏左手中,又多了一顆血淋淋的心。

  天塵子屹立的屍體,良久才「砰」的一聲,倒了下去。

  天悟子眼見自己師兄師弟,已全毀在白玉騏手中,心知,自己上去也是白費,不由暗歎一聲,說道:「想不到,當年一念之差,竟落得如此結局,天道報應,真個毫釐不差了。」話落猛然一掌,向自己天靈蓋拍了下去。

  「砰」的一聲過處,天悟子已然腦漿迸流,萎縮在地上,三人中,只有他一個保全了心髒。

  轟動一時的武當三清,就在此荒山僻野中,償清了他們無法以財物抵償的債,命赴黃泉。

  白玉騏冷酷的望了天悟子的屍體一眼,道:「便宜你了!」語氣依舊充滿了恨意。

  古雲、古月兄弟二人,微微猶疑了一下,舉步走到白玉騏身後的五尺處,古雲沉聲道:「老夫一生,殺人不擇手段,但若與你白玉騏相比,自歎尚有雲泥的差別,你的手段的確令老夫心驚。」

  白玉騏掃眼瞥了地上武當三清的屍體一眼,幽幽的歎息一聲,道:「白玉騏恨不得會他們的肉,飲他們的血,這種死法,對他們而言,可說尚有餘辜呢!」

  占雲不以為然的搖頭道:「人死百事了,老夫總不以為這種作法是對的。」

  白玉騏霍然轉身,冷笑道:「在下並不需要你們認為對與不對。」語氣十分冷漠,話落,用力把兩顆血淋淋的心,丟在地上。

  古雲笑道:「老夫只是一種建議,你如此做,只有見棄於江湖,而不容於人,對於你自身,可說有害而無利。」語氣仍是那麼誠懇。

  這一次,白玉騏沒有再冷言相譏,這一剎那之間,也許他覺得自己太孤單了,但是,他卻不願意改變自己的意志。

  白玉騏淡然的掃了二人一眼道:「白玉騏早已見棄於江湖,現在改變主意已來不及了,何況,由某也不願意為別人而改變自己的行動。」

  古月道:「亡羊補牢並不太晚。」

  白玉騏搖頭道:「兩位此刻欲到那去。」

  古雲似乎已看出白玉騏不願再談及他自己的事了,當下接口把話題岔開,道:「先到武當山,望天崖一行,白兄呢?」

  白玉騏道:「在下也欲去那兒一趟,不過,兩位可以先行。」

  古雲點頭道:「也好,咱們分批前往,也可以減少別人的注意!」一頓,道:「咱們何時再相逢呢?」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在下相信,你我總有相遇之日,那時的立場,也許與現在截然不同,在下倒希望二位能先有個準備。」

  古氏兄弟聞言毫無表情,也許,白玉騏的話,已早在他們預料之中了。

  古雲望著白玉騏,點頭一笑道:「在上望天崖之前,老夫可以保證有那一天,但上了望天崖後,老夫卻不能把話說滿了,咱們以後,只有走著瞧了!」話落一拉身側古月,向白玉騏道:「白兄保重了。」反身躍人林中,消失不見。

  由古雲的話中,白玉騏似乎聽出了些什麼,他星目中,透出兩道懷疑的目光,喃喃自語道:「莫非那天殘道人的功力在古氏兄弟聯手攻擊之上不成?要不然,他們怎麼會說上了望天崖後,就不能保證了呢?」

  山野吹來一陣乾燥的熱風,撩起白玉騏白色的儒衣衣角,也卷地陣陣血腥的氣息,令人嘔心。

  白玉騏抬頭看看天色,自語道:「現時天已過午了,我也該走了。」狠狠的掃了武當三清的屍首一眼,起步向大漠雙絕消失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時,突聽右側崖下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道:「老夫走遍天捱海角尋你小子不著,卻沒想到,竟在此相逢了!」語氣非常冷森,得意。

  另一個清朗的聲音這:「在下並不認得前輩。」

  「你老子可是藥聖?」

  另一個聲音接道:「家父的江湖同道,確實稱之為藥聖。」

  那陰沉的聲音又道:「你老子是不是練有一種功能克毒增功的『回天丹』。」

  清朗的聲音道:「前輩對家父的事,似乎知之甚詳。」

  「老夫若知不詳,又那會有神算子之稱,小子,今天我實言相告吧,我找你的目的,就是為了那顆『回天丹』。」

  「那藥不在在下身上。」

  那陰沉的聲音冷笑道:「你想欺騙老夫?」

  「在下功力不如前輩,那有欺騙之理。」

  那陰沉的聲音道:「那麼讓老夫搜一搜看。」

  白玉騏聽到此處,劍眉不由為之一豎,心忖道:「世間竟真有這種巧取豪奪之人!」思忖間,已停住了腳步。

  清朗的聲音又道:「請恕在下辦不到。」

  「你別忘了,此地是僻野荒山,如把老夫激怒了,那時宰了你再搜,你可就太不划算了。」

  一句僻野荒山,登時勾起白玉騏滿腔怒火,心說:「哼,你大概沒想到還有我白玉騏在此吧!」話落舉步向右側走去。

  就在白玉騏到達崖惻之際,只聽那清朗的聲音又道:「在下說辦不到,就是辦不到。」

  那陰沉的聲音怒吼道:「你找死。」

  恰在這時,白玉騏也走到了崖邊,舉目向下一看,只見崖下一塊五十丈方圓大小的小小谷地,此時,正有兩個人在那裡捨生忘死的搏鬥著。

  一個,身著黑袍,手持一把短劍,年約五十上下,濃眉細眼,相貌甚是猥瑣,令人望之生厭。

  另一個年約二十四五,劍眉星目,身著白衣,貌甚清秀,揮舞一柄三尺青鋼劍,顯然就是那藥王之子了。

  由他們打鬥的招式上看來,那白衣少年,似乎處處都落於下風,沒有幾招,便已只剩下招架的分兒了。

  但是,那少年雖已落於下風,但瞼上卻毫無驚慌之色,根本就不像真個在與人拚命似的。

  白玉騏先前聞言,心中已下了決心,當下一見少年已走了下風,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反而把他的神情忽略了。

  白玉騏發出一聲冷哼,舉步向崖下邁去,一掠之間,已到了距打鬥的兩人,不滿五丈之處。

  白衣少年,偷眼瞥見一個白衣少年,自崖上降落,心中不由暗喜,舉目略一瞥視,只見此人,劍眉星目,玉面朱唇,相貌清奇,超絕人群,目光到處,登時產生一種螢光皓月之感,心中的意念,不由更堅定了一層。

  白玉騏才現身沒有多久,白衣少年已陷入不支之狀,險象環生,左閃右避,狀至狼狽。

  那黑衣老者,似也發現了白玉騏,此時竟然越攻越猛,招式迅捷得令人目弦。

  轉眼之間,又走了五招。

  突然——

  黑衣老者大喝一聲道:「與老夫躺下!」手起一招「推波逐浪」,向白衣少年胸口擊到。

  這一招來得甚是奇特大膽,因為,胸口乃是長劍盤據之地,此招如無絕對把握,勢必弄巧成拙,反傷敵人劍下。

  白衣少年,似乎沒料到敵人會有這一招,一急之下,招法登時為之大亂,甚至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了。

  眼看那短劍已堪堪刺到白衣少年胸口,就在這時,突然——

  一聲怒叱道:「不見得!」聲落白影一閃,接著,谷中傳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吼,那黑衣老者,已被震出三丈以外,連吐三大口鮮血,跌倒地上。

  這救白衣少年的人,當然就是白玉騏了。

  那藥王之子,微微一怔神,強自鎮定一下神色,上前恭身為禮道:「多謝兄台援救之德,請問貴姓大名?」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這算不了什麼,在下乃是江湖末流,姓名不說也罷!」

  這時,突見那黑衣老者,從地上掙扎著,坐了起來,道:「莫公子!」

  藥王之子,聞言心頭微微一怔,突然轉身,急步向黑衣老者走去,雙目中透出無邊的殺機。

  黑衣老者,見狀心頭狂震,急聲道:「你,你可不能忘恩負……」

  藥王之子,聞言未等他把話說完,突然手起一招「堆山填海」拍向黑衣老者。

  掌出狂風怒號,與先前對敵時的功力相比,不知增高了多少。

  掌風過處,頓時傳來一聲慘號,黑衣老者再度被震出三丈以外,落地時七孔流血而亡。

  白玉騏見狀,心中頓時起了一種反感,心說:「他已受傷,而且,已改稱你為公子,你還要置他於死地,此人記恨之心,端的太強了。」

  藥王之子一掌將黑衣老者擊斃後,轉身走到白玉騏身惻,恭敬的道:「在下莫玉麟,今日之事,如非遇到兄台,只怕這空谷就是小弟葬身之地了,是以,小弟氣他不過,剛才一掌將此人擊斃掌下,倒有些太過火了。」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在下只不過適逢其會而已,兄台何需掛齒。」

  莫玉麟恭身道:「如果兄台不見棄的話,還請以大名相告。」

  白玉騏冷漠的一笑道:「在下並非閣下欲交往之人,不道姓名也罷!就此別過了!」話落,轉身向來處走去。

  莫玉麟俊臉上登時掠過一絲殺機,當即沉聲道:「兄台請留步。」

  白玉騏聞言止步,但卻沒有轉身,只冷冷的道:「莫兄尚有何吩咐沒有?」

  莫玉麟略一思索,道:「兄台既不願受人感恩,莫玉麟也不是願意平白接受他人恩惠之人,此刻在下願以一顆回天丹相贈,使你我互不相欠。」

  白玉騏聞言霍然轉身,冷冷的道:「顯然在下剛才是多此一舉了。」

  莫玉麟道:「不管怎樣,你總是救了在下一命。」話落從懷裡掏出一個密封的玉瓶,走向白玉騏道:「這瓶裡裝有三顆回天丹,在下願以一粒相贈,不過,此丹不能見風,兄台需立刻服下。」

  白玉騏此時對莫玉麟心中成見更深,暗忖道:「施恩於這種人,的確是不智之舉,我就接受他一顆,互不相欠也好。」心中電轉,出口道:「好吧,拿過來吧。」

  莫玉麟聞聲心頭狂喜!急忙掀開了瓶蓋,倒出一粒墨綠色的九藥,遞給了白玉騏道:「兄台快服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8:20

  白玉騏伸手接住,含入口中,一人口,頓時覺出味道不對,但為時已晚了,那藥早已化成流體,流入腹內了。

  白玉騏冷冷的注定莫玉麟道:「你到底是誰?」

  莫玉麟獰笑道:「白玉騏,在下確實是藥王之子——莫玉麟。」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閃,冷聲道:「在下與你何冤何仇?」

  莫玉麟冷笑道:「無怨無仇!」

  白玉騏道:「那你為什麼對在下施毒?」

  莫玉麟恨聲道:「你認得一個名叫岳蓉的少女嗎?」

  白玉騏內心一動!點頭道:「認得。」

  莫玉麟道:「就是為了她。」

  白玉騏突然若有所悟的大笑道:「哈哈……我明白了。」

  莫玉麟俊臉一紅,怒吼道:「你笑什麼?明白了什麼?」

  白玉騏諷刺道:「你自己得不到伊人青睞,但卻又捨不得對她下手,是以就想出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想除去她心中所喜愛的人,是嗎?」

  莫玉麟陰險的獰笑道:「你很聰明,但卻可惜慢了一步。」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你自以為保住性命了嗎?」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如果葉聖手制之藥,連你白玉騏都制不住,那也枉稱那個聖字了,哈哈……」

  白玉騏心中一動,試一運氣,面色不由為之一變,敢情,此時,他丹田之內的真氣,已完全提不起來了。

  莫玉麟見狀冷笑道:「怎樣,沒錯嗎?」

  白玉騏心中黯然一歎,點頭道:「在下也許太過心慈了。」

  莫玉麟冷笑道:「是的,你不該救我,不過……」

  白玉騏冷笑道:「不過什麼?」

  莫玉麟沉聲道:「只要你肯答應從今離開中原,在下倒可以給你一線生機,使你保全性命。」

  白玉騏道:「你很心慈。」

  莫玉麟笑道:「那裡,那裡,這只是一個條件而已。」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假使在下不接受呢?」

  莫玉麟雙眸中,殺機大熾,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不會接受的,是以,在下早下了決心,要替江湖除害了!」話落舉步向白玉騏走去。

  白玉騏此刻功力已失,自知不是其敵,見狀只冷漠的笑道:「真想不到連你這種人也知道替江湖除害。」

  莫玉麟冷笑道:「我這種人總比你好得多吧!」聲落面色猙獰的舉步逼近白玉騏,功力貫注雙臂之上。

  白玉騏黯然閉上眼睛,緩緩坐了下去。

  莫玉麟獰笑道:「白玉驗!你認命了吧?」話落緩緩舉起了雙掌。

  就在這時,突然:

  一個蒼勁的聲音喝道:「孽障,你敢?」

  莫玉麟聞聲大驚,已舉起的雙臂,不由自主的又放了下來,霍然轉身道:「爹爹!」

  白玉騏本已自分必死,是以閉目以待,靜等莫玉麟下手,當下聞聲,不覺又睜開了星目,向發聲處望去。

  只見,前面約二十丈處,正綬步走來一個白髮蒼蒼,銀髯飄拂,面色紅潤的老者,由他肩上負的藥鋤判斷,顯然此人就是那舉世聞名的藥王了。

  白玉騏觸目之間,心中閃電忖道:「一個莫玉麟,我已無能應付了,如果再加上他父親,今天看樣子是死定了。」思忖間,兩道冷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藥王掃了過去。

  「藥王」與白玉騏的目光一觸,眼中浮現一絲令人費解的光芒,迅速的轉面,冷冷的對莫玉麟喝道:「此人是誰?他與你有什麼不解之仇,你要置他於死地?」

  莫玉麟似是甚怕其父,再加上他對白玉騏的嫉恨,乃是為了兒女私情,而無法出口,不由囁嚅的道:「爹爹,我……我……」

  「藥王」一見莫玉麟如此不安,更增加了信心,故意裝作震怒的喝道:「我平時教你做人要怎麼做的?」

  莫玉麟不安的低頭,小聲道:「要和善待人。」

  白玉騏聞言心忖道:「此人教子之方,倒不失為一個仁者之風,何以此子竟然如此不肖,真是人性天生,非人力所能改造。」

  「藥王」冷冷的道:「那麼你現在這麼做,難道把我的話全都忘了嗎?」

  莫玉麟回頭陰毒的掃了白玉騏一眼,心說:「這次算你小於命不該絕,恰好在我要殺你時來了我父親,哼!機會還多的是,不怕你能飛上天去。」心念轉動,只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轉臉惶恐的對「藥王」恭身道:「爹爹,孩兒知錯了。」

  「藥王」冷冷的怒哼了一聲,故作不安的上前對白玉騏拱手道:「這位小哥,孽子不肖,方才多有得罪之處,現在老夫就叫孽子給你解除藥毒,還望這位小哥,看在老夫一大把年紀的份上,原諒孽子一次。」話落未等白玉騏回話,轉臉對莫玉麟冷哼喝道:「孽障,你還不快拿解藥出來。」

  莫王麟在父親面前,那敢違抗,心中雖然不願,但卻不能不拿出來,當下緩緩探手人懷,摸出一個綠色玉瓶,倒出兩粒綠色豆大的九藥,遞到白玉騏前面,冷冷的道:「拿去吧!」

  「藥王」見狀大怒道:「用雙手,誰教你對人如此無禮?」

  莫玉麟聞言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平時爹爹雖然對我管教極嚴,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也許我今天做的事太過份了。」思忖問,急忙把藥丸用雙手托住,送到白玉騏面前,但卻沒有說一句話。

  白玉騏抬眼看了「藥王」一眼,伸手把藥接過,服了下去。

  「藥王」見白玉騏把藥服下後,心頭大放,但仍冷聲道:「還有什麼事,你沒有做?」

  莫玉麟一楞,忖道:「藥服下去,不用多久毒就解了,還要做什麼事?」一雙迷茫的星目,不自主的掃向藥王。

  「藥王」見狀,心中暗道:「也許真的沒有什麼其他手續了。」他心中雖然在想,但卻仍不放心,一雙精眸,直在白玉騏臉上打轉。

  時間在如此不自然的沉默中,悄悄消逝,解藥果然有奇效,沒有多久,白玉騏蒼白的俊臉已漸漸紅潤起來,顯然藥毒已漸漸消失了。

  莫玉麟眼見白玉騏毒傷已漸漸消除,心中甚是不悅,但當著爹爹的面,卻又不敢表露出來,心中直暗自發狠道:「總有一天,叫你死於此毒之下。」

  這時,白玉騏緩緩睜開了星目,躍身站了起來。

  「藥王」急步上前,脫口問道:「小哥可是完全好了嗎?」

  白玉騏淡淡的點點頭,道:「多謝前輩關懷,在下藥毒已完全解除了。」

  「藥王」仍不放心的問道:「真的一點異樣感覺也沒有嗎?」

  莫玉麟忖道:「藥是你自己制的,難道你對自己也沒有信心了嗎?」

  白玉騏微微一怔,道:「在下確實完全好了。」

  「藥王」聞言高興的仰天笑道:「多謝皇天有眼,使小主人未受奸人暗算,如果老奴晚到一步,後果可真不堪設想了。」

  語氣誠懇無比。

  白玉騏與莫玉麟聞言同時一怔,莫玉麟奇怪的忖道:「爹爹什麼時候認了這小了做主人了?」

  白玉騏卻忖道:「他所稱的主人是誰呢?」

  「藥王」一見兩人臉上的茫然之色,心中自然瞭解,哈哈一笑,伸手往臉上一抹,高聲道:「主人還認得我嗎?」

  白玉騏眼一看,不由為之一怔,脫口道:「你是七面鳥盧珍?」

  不錯,此人正是那前來尋找白玉騏的「七面鳥」盧珍,卻沒想到,他早不找到,晚不找到,竟恰好在白玉騏面臨絕境時救了他,真是,萬事皆天定,半點不由人。

  莫玉麟一聽這個父親原來是白玉騏的僕人,「七面鳥」盧珍偽裝的,心知上了當,但此時卻已太晚了。

  他忖度一下形勢,心知,只是一個白玉騏,他已非敵手,如今再加上一個「七面鳥」盧珍,那勝負之數,不但早已決定,甚至,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了,俊臉不由變成了死灰之色。

  白玉騏冷漠的掃了莫玉麟一眼,冷冷的問道:「閣下如今作何打算?」

  莫玉麟已自分必死,但卻心有未甘,聞言冷聲獰笑道:「姓白的,你別得意,今天少爺既然落於你白玉騏手中,只算是我瞎了眼睛,認賊作父,要不然,現在躺下的只怕是你白玉騏了。」

  「七面鳥」盧珍冷笑道:「你說我是賊,盧某並不反對,不過,你如真做我的兒子,我還真不敢要呢。盧某生平做事,明來明住,可從來沒偷偷摸摸,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你想認我做父,可還要好好的洗心革面一番呢!」

  莫玉麟全盤計劃,被「七面鳥」盧珍毀於一旦,心中早已恨他人骨,如今再被他出言挖苦,那還忍耐得住,星目中殺機一閃,飛身就待攻擊「七面鳥」盧珍。

  那知,他身子才一動,突覺腕脈一緊,如同剎時之間,被箍上一道鋼圈,全身功力盡失。

  只聽,耳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姓莫的,此處已沒有你逞威風的餘地了。」

  莫玉麟聞聲知人,心知自己已落入白玉騏手中,霍然轉臉,怒吼道:「姓白的,你是識時務的,最好立刻殺了在下,不然,可別怪在下言出不遜,辱及你祖宗八代。」

  白玉騏眸中殺機突閃,但卻立刻又消失了,冷森森的道:「你以為在下不敢殺你?」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中原武林視你如魔鬼,誰會相信魔鬼不敢殺人,哈哈……」笑聲雖然激昂,但卻有些顫抖。

  人,誰不怕死呢?何況,他莫玉麟還有許多未完的心願呢?

  白玉騏俊臉上陰睛不定,時而殺機洋洋,時而平靜無比,顯然的他正在極力克制自己。

  良久,良久,白玉騏才冷笑一聲,道:「毒是你下的,但也是你解的,不管是否出於你自己的心願,而把解藥給在下,但總是出於一人之手,白某與你無怨無仇,今天之事,就此扯清,你滾吧!」聲發用力向外一推,直把莫玉麟推出兩丈多遠,連退了四五步,才拿椿站穩。

  莫玉麟目中透出陰毒的光芒,注定白玉騏,嘶聲道:「白玉騏,總有一天你會後侮!」

  白玉騏冷笑道:「假使真有那一天的話,在下相信,你一定比白某先走一步,趁白某此時心念未變之際,你還是快些滾開的好。」

  「七面鳥」盧珍臉色一變,急忙阻道:「公子,放他不得!」

  莫玉麟聞言心中暗自後悔,道:「剛才不該多言,如果白玉騏真個聽了那賊子的話,我豈不是在自尋死路?」但此時後悔卻已太晚了,當下只得硬著頭皮稱英雄,色厲內荏的道:「此話不錯,白玉騏,你確實不該放過我。」

  「七面鳥」盧珍冷笑道:「姓莫的,你要稱英雄乾脆就稱到底,何苦如此蒼白著臉說硬話呢?」

  莫玉麟俊臉一紅,右掌一舉,似乎就要動手。

  突聽,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莫玉麟,你如自信白某殺不了你,就儘管動手不妨,否則,以在下之見,你還是早些滾蛋的好。」

  莫玉麟雖覺白玉騏的語氣咄咄逼人,但是,暗自尋思,卻也是事實,心中自我安慰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君子報仇十年不遲,我還是走的好。」心念轉動,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當即開聲道:「青山長在,綠水長流,咱們總有再見面的一天,在下這就告辭了。」話落朝白玉騏一抱拳,轉身急奔而去。

  「七面鳥」盧珍見狀冷聲道:「我家公子,一向言出如山,決不反悔,你何必跑得那麼慌急,像喪家之犬似的呢?」

  莫玉麟聽如未聞,剎那間,已消失於谷口。

  白玉騏目注莫玉麟身形消失,長歎一聲道:「想不到我與此人無怨無仇,他竟向我下此毒手。」

  「七面烏」盧珍道:「這叫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啊!」

  白玉騏再度長歎一聲,突然,若有所思的抬眼向「七面鳥」盧珍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七面鳥」盧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急道:「公子,我們快走吧!」

  白玉騏一怔,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七面鳥」盧珍不安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道:「我們路上再談吧!」

  白玉騏由「七面鳥」盧珍的表情,已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了,向四周冷冷的掃了一眼,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現在可是已經危機四伏了?」

  「七面鳥」盧珍,見白玉騏已知此事,而卻毫無逃避之意,心知無法說服於他,只好點頭道:「紅沙堡『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已煽動了許多江湖豪傑,前來找你了,來人多少,我不知道,但,寡眾懸殊,確是事實。」

  白玉騏奇道:「我在這裡,他們怎麼知道呢?」

  「七面鳥」盧珍道:「這些人,本來是崑崙山參加祭典的,那知,剛到山下,便接到無情真人心腹弟子的飛鴿傳書,說無情真人,已死於你手中,於是,司馬長虹與武當派的人,便煽動群雄,前來找你替無情真人報仇,我也是聽了他們的傳言,才來的。」話落又不安的向四周看了一眼。

  白玉騏點點頭,道:「我已會過武當三清了。」

  「七面鳥」盧珍奇道:「武當三清?他們早先不是已死於你劍下了嗎?怎麼這裡會再碰到呢?」

  白玉騏搖頭道:「先前我殺的三人可能是假的。」

  「七面鳥」盧珍道:「假的?你與他們交手之際,知不知道?」

  白玉騏點頭道:「當然知道,武當三清以三光劍陣馳名武林,而他們當初與我對敵時,卻並沒有用此陣,當然是假的了。」

  「但你仍然殺了他們了,是嗎?」言下頗有些不安。

  白玉騏星目中寒光一閃,冷聲道:「他們既然要自己扮成三清形像,就算不是三清本人,也必是他們的心腹,在下以為殺他們並無什麼不對之處。」

  「七面鳥」盧珍急這:「這可能是武當三清的毒計之一啊?」

  白玉騏聞言一怔,道:「毒計?什麼毒計?」

  「七面鳥」盧珍道:「苦肉之計啊!他們可能是要藉此證明公子生性好殺,不問青紅皂白,亂殺無辜,然後使江湖群雄,對你心生恨意,群起剪除你啊!」

  白玉騏此時才恍然而悟,忖道:「怪不得武當三清與我相遇之時,絕不提那事,敢情是要故做不知?」但是,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白玉騏只冷冷的道:「我不管他們是真是假,就是再來十批武當三清,我也要悶聲不響的將他們個個殺絕,至於江湖群雄反應如何,我白玉騏一概不管。」

  「七面鳥」盧珍,大大不以為然,急聲道:「公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8:40

第三十一章 血手追魂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狂笑,起自崖頂,道:「哈哈哈……白兄好重的殺氣啊!如果不是江湖上眾豪傑親目所見,親耳所聞,誰會相信呢?」語氣充滿了挑撥之意。

  「七面鳥」盧珍抬眼向發聲處一望,不由得為之駭退了兩步,只見,崖頂正中央,站著一個紅面蒼須,滿面煞氣的七旬老者,此人,正是「紅沙堡主」——「血手追魂」司馬長虹,他身側分立著殘雲、缺月,及五六個高矮不等、老少不一的江湖人物。

  白玉騏沒有回頭,只冷淡道:「閣下可是為了替武當報仇而來的?」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見白玉騏頭也沒回,出言冷傲.心中暗怒,但卻沒形之於色,長笑一聲道:「不敢,兄弟身為江湖武林一份子,只是想為了江湖平靜,略盡一點責任而已。」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閣下自信能辨別是非嗎?」語氣雖然仍是那麼生硬,但卻有些許辯駁之意。

  是的,人是合群的動物,誰願意公然與整個人群為敵呢?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大聲道:「好在兄台剛才已經承認,自知他們不是真的武當三清,但卻仍殺了他們。」話落一頓,道:「與武當三清有何仇何恨,姑且不提,但明知無辜,而卻加以殺害,你怎麼解釋呢?」

  白玉騏冷聲道:「在下先已說過,他們裝扮成三清模樣,顯然是事先的預謀,在下與武當三清仇深似海,氣憤之下,殺他們乃是必然之事。」

  「必然之事,世間那有人能偽裝的與另一人完全一樣呢?白兄,在場的都是明白人,閣下自信能自圓其說嗎?」

  白玉騏霍然轉身,冷笑道:「閣下當時並不在場,怎知其偽裝的模樣如何呢?」

  此言一出,「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果然無話以對,一時之間,不由怔在那裡,想不出適當言辭。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道:「老要飯的當時曾到過現場。」

  白玉騏不用回頭,已知來人是丐幫幫主「玉杖神丐」桑無忌了,但仍不由自主的轉過身來,只見那「玉杖神丐」桑無忌,手扶綠玉杖,神采飛揚,在他身側,並立著三個鶉衣百結,亂髮如銀的老乞丐,見狀可知,他們就是丐幫三老了。

  白玉騏心中驚忖道:「想不到,連丐幫三老也來了。」

  群雄的目光,並不比白玉騏稍慢,不過,他們期待的卻是「玉杖神丐」桑無忌說明當時現場的情形。

  白玉騏掃了「玉杖神丐」一眼,道:「桑大俠何時到過的,在下怎麼沒見過?」

  「玉杖神丐」桑無忌沉聲道:「是在那邊戰事結束之後。」

  白玉騏道:「桑大俠當可證明一切。」

  「玉杖神丐」桑無忌沉聲道:「老要飯的據實說來,可能令白兄失望。」

  四周登時響起連起催促道:「請桑大俠據實相告。」「不可賣人情……」「桑大俠做事最公正了,當不至於相欺吧?」……

  白玉騏此時已然發現事態嚴重,但已無挽回與辯駁的餘地了。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四週一眼,道:「桑大俠,只要自覺良心無愧,何妨直說?」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然開聲道:「老要飯的如要維護你白玉騏也不會到這兒來了,我當然要據實說出來了。」

  四周群雄聞言,登時爆出一聲歡呼,好像他們已料定「玉杖神丐」桑無忌不會維護白玉騏似的。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笑道:「桑兄秉公無私之心,真令兄弟欽佩。」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笑道:「不錯,老要飯的確沒有什麼私心。」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聞言臉色一變,冷聲道:「桑兄此言,似有所指,不知那一個存有私心來的?」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然道:「司馬兄心裡明白!何用老要飯的多費唇舌!」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心中暗哼一聲,大笑道:「哈哈……,桑兄請恕兄弟愚昧,並不知道。」

  「如果真個不知,只怕不可能吧?」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臉色登時一冷,沉聲道:「桑兄不覺太過武斷了嗎?」

  就在此時相持不下之際,西面崖上突然響起一聲沉重的佛號:「阿彌陀怫,眾位施主,此時不是爭辯之時,桑施主何不把當日所見一說,讓在場的人,知道白施主的為人。」言下之意,顯然已認定白玉軀說言欺眾了。

  白玉騏不用看,已知來人是少林寺當今掌門人慧清大師,心中不由暗歎一聲,忖道:「慧清此來顯然是為了少林三任掌門之死,看來令日之局,我白玉騏雙掌難敵四手了。」

  在慧清身側,並肩站著十幾個黃袍和尚,個個面含仇恨之色,顯然他們的來意,並非真的是為了主持武林公義。

  「玉杖神丐」桑無忌略一沉思,開聲道:「老要飯的所見的三個道士的屍體,根本。就不是武當三清。」

  白玉騏心頭一震,他沒有見過武當三清的真面目,他之所以相信他們是武當三清,乃是他們自己說的。

  白玉騏冷然抬頭望著「玉杖神丐」桑無忌,問道:「令日上山的三人,是不是武當三清?」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道:「被你殺的三位道長,確實是武當三清。」

  白玉騏心頭一放,冷笑道:「當日那三人的裝束與長相,與今日三人完全一樣。」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聲道:「老要飯的所見,三人與他們長得完全不一樣。」

  白玉騏俊臉不由為之一變,他想不能何以「玉杖神丐」桑無忌一定要把罪過推到他身上,硬把黑的說成白的?

  他星目中射出兩道冷寒無比的光芒,冷笑道:「玉杖神丐,白某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竟能說出這種違心之言。」言下充滿了憤怒。

  「玉杖神丐」桑無忌怒道:「老要飯的何必說連心之言,白玉騏,你如不服,老要飯的倒願意接你幾招。」

  白玉騏心中略一思忖,暗道:「今日之局,只怕難免一戰,不如拚他一個算一個好了。」忖罷,冷森森的道:「白某正有此意,桑大俠何妨下來。」

  「玉杖神丐」桑無忌狂笑一聲,道:「白玉騏,咱們好久沒對過掌了,老要飯的正有此意。」身形一動,就待飛身躍落谷底。

  就在這時,突然二個震耳的笑聲,道:「桑兄何必如此匆忙呢?要知道,當日見過現場的,不只你一個人啊!」

  來人竟是「死堡堡主」韋子玉。

  白玉騏心頭驚忖道:「今天怎麼來了這麼多人?」思忖問,不由自主的舉目向北望去。

  只見,在一處突出的高崖上,並肩著著三人,中間一人是韋子玉,左邊一人是「地絕」韋清嵐,右邊一人,長相與韋清嵐完全一樣,大概就是「天絕」韋清風了。

  三批人數,以他們的人最少。

  「玉杖神丐」桑無忌剎住身形,冷然道:「韋兄確實在場,似乎還早老要飯的一步。」

  「死堡發主」韋子玉笑道:「老夫那時已是第二次到場。」

  「玉杖神丐」桑無忌聞主口一怔,道:「你第一次到場是在什麼時候?」

  韋子玉冷笑道:「在戰事之前。」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問道:「那韋兄也見過三人了。」

  韋子玉冷笑道:「的確見過,不過,與桑兒所見不同。」

  「不同?」

  四周響起了異口同聲的問話。

  韋子玉冷冷的掃了四週一眼,道:「是的,兄弟確實親眼見過。」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聞言心中一喜,忙問道:「韋兄可同意桑兄的說法?」

  韋子玉道:「恰巧相反,那時三人初出現時,兄弟也以為他們是武當三清,這就是兄弟去而復返的原因。」

  此言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他們沒有想到韋子玉竟然會維護白玉騏,而把已定的罪狀,完全推翻。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臉上喜色登時消失,沉聲冷然道:「韋子玉,此主同當真嗎?」

  韋子玉冷笑道:「司馬兄當時未到場,怎知兄弟之言不真呢?」

  「因韋兄所見與桑兄完全不同。」

  韋子玉冷笑道:「桑兄之言可信,難道兄弟之言不足採信嗎?」

  慧清大師接口道:「因韋施主令郎與白玉騏交往甚密,是以,在眾人感覺上,韋兄之言,多少會有些偏差,而有所懷疑。」

  此言一出,眾人登時為之嘩然,敢情,先前他們並不知道白玉騏與「地絕」韋清嵐交往之事,慧清此言。,顯然另有目的。

  韋子玉狂笑一聲,道:「哈哈!慧清大師,此言果然是事情的關鍵,只可惜韋某一向做事都有十分把握,要使大師失望了。」語氣尖刻,絲毫不留餘地。

  慧清臉色一紅,故作鎮定的沉聲道:「老衲乃是據實而言。」

  韋子玉冷笑道:「大師可願意聽聽當日的經過。」

  慧情沉聲道:「想知詳情的,不只老衲一人,韋施主最好把聲音放大一點,讓在場的人,個個都有個耳聞。」

  韋子玉狂笑一聲,道:「哈哈!好好!韋某就做一次傳話之人吧。」話落一頓,道:「當日武當三清死於白玉騏劍下,韋某大覺驚奇,以武當三清的功力,雖說不一定是白玉騏之敵,但卻不致於如此容易便喪命於當場,是以,老夫有所懷疑,而於人走之後,再到武當暗訪了一趟。

  果然韋某所料不錯,在那裡,韋某重見到了武當三清,是以,韋某便又轉了回去,找出了真像。」

  「玉杖神丐」桑無忌一怔,脫口道:「韋兄是說他們帶了面具?」

  韋子玉冷笑道:「桑兄到時卻見到了真面具。」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插口問道:「韋兄想必把三人當時所戴的面具帶來了,可否拿出來讓天下英雄與兄弟等一開眼界?」話下之意,多少有些不信的成份。

  白玉騏向韋子玉望了一眼,他想不通,何以這個以陰沉、毒辣馳名江湖的「死堡」之主韋子玉,今天為什麼要公然抗拒武林,而相助於勢單力薄的他。

  韋子玉冷然一笑道:「那三個面具,確實被兄弟取下了,但卻早已丟掉,司馬兄此言固然甚佳,只可惜兄弟難以從命。」

  慧清道:「老衲很難相信,戴上了面具之人,會與真人完全一樣。」

  慧清此言一出,登時引起了群雄的共嗚,只聽吵雜的人聲中,有人高聲喊道:「空言無憑,拿出來我們看看。」

  「對,我們要看看那面具倒底造的有多靈巧,竟能瞞過韋堡主的法眼。」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卻始終沒有再發言,因為,他深知韋子玉的為人,心中暗暗思忖,道:「韋子玉計深慮遠,既然敢出而公然為證,必有十成把握,決不會如此容易便被人駁倒,與其等他把事情公佈,而失去剪除白玉騏的機會,倒不如先設法與他妥協的好些。」心念轉動,只不過是指顧間的事,嘴唇一動,傳言道:「韋兄覺得白玉騏武功如何?今後幾年之內,不知中原稱霸之人,幾屬於誰呢?」大凡學武之人,都有稱雄之野心,「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此言之用意,自然是想激動韋子玉仇視白玉騏。

  韋子玉為人何等老練,聞言心中冷冷一笑,忖道:「司馬長虹,老夫如果如此容易被人三言兩語說動,『死堡』只怕早已冰消瓦解了!哼哼!你如意算盤打錯了。」忖罷,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震耳長笑。

  笑聲直上雲霄,壓倒了群雄的嘩然之聲,笑罷,郎聲道:「司馬兄之意,兄弟略知一二,不錯,白玉騏的功力,如論單打獨鬥,確實足以睥睨江湖,無人能出其右,今後稱霸江湖之人,自然非他莫屬了。」

  群雄先前沒有聽到司馬長虹所問的話,聞言不由全把目光向司馬長虹望去,他們都是老江湖,當然聽得出話中所含的挑撥之意。「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萬沒料到韋子玉如此不給他面子,但他是一堡之主,所說之話,卻又不能否認,直氣得狂笑道:「哈哈……韋兄嗓門可真大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8:54

  韋子玉冷笑道:「那裡那裡,司馬兄過獎了,兄弟別無所長,就是生就了一付大嗓門,如果有什麼事,要對萬人講述,那請兄弟擔任,準沒有錯。」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氣得大笑道:「韋兄真會裝傻啊,哈哈……」

  韋子玉豈是省油之燈,聞言突然臉色一寒,冷聲道:「司馬長虹,你不該找錯人啊!」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此時已惱羞成怒,怒吼一聲道:「韋子玉,你也太狂了。」

  事情至此,已成箭拔弩張之勢,戰局大有一觸即發的可能。

  「玉杖神丐」桑無忌突然開聲道:「韋兄看得出令日之局嗎?」

  韋子玉狂笑一聲道:「眾寡懸殊,韋某如相助於白玉氣,無異是飛蛾撲火,自我殺身之禍。」

  話落一頓,突然道:「不過,韋某已活過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了,韋某生平人皆以梟雄相稱,此刻如能為真理而歿,也許可以改變一些人們的看法,總比畏難偷生,好過百倍。」

  「玉杖神丐」那有聽不出其話中之意的道理,直氣得環眼怒睜,青筋暴跳,戟指怒吼道:「韋子玉,你可是認為老要飯的信口胡言?」

  韋子玉似是有恃無恐,聞言泰然冷笑道:「攀龍附鳳,乃是人之常情,韋某不敢批評別人,桑兄乃是正直無比之人,何必多心呢?」韋子玉言辭鋒利,使「玉杖神丐」桑無忌我不出一點可乘之機,明知被人所罵,而卻無言以駁,心中的震怒可想而知。「玉杖神丐」桑無忌,飛身落下谷底,仰頭對韋子玉吼道:「來來來,韋子玉,空口無憑,你我就在拳腳上分個是非曲直好了。」韋子玉似存心折辱「玉杖神丐」桑無忌,聞言並不動怒,也沒落下谷底,只淡淡的一笑,道:「真理永遠是真理,又豈能在拳腳上見出曲直?」這話又使「玉杖神丐」桑無忌為之語塞了。慧清冷然沉聲道:「韋施主好犀利的口齒啊!」韋子玉冷笑道:「大師過獎了,如與大師那等念念不忘師仇兄恨的赤心相較,韋某可真慚愧得多了。」「玉杖神丐」桑無忌被韋子玉如此奚落,那能按捺得住,冷冷的仰臉對韋子玉道:「韋子玉,你如有種,下來與我老要飯的走上兩招?」韋子玉那肯示弱於「玉杖神丐」桑無忌,聞言狂笑一聲,道:「桑兄早說此言,事情不早就解決了麼?」聲落縱身一躍,飄落谷底。

  韋子玉一下去,「天地雙絕」也跟著隨後落了下來,恭身立於韋子玉之後。

  韋子玉一下來,「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及他身後所跟之人,也都跟了下來,圍堵於一方。

  跟著,慧清與丐幫三老也都跟了下來,三方面下來的人,範圍一縮小,登時把白玉騏等人圍於核心。

  韋子玉泰然掃視一眼,笑道:「韋某今日如果一敗,只怕連退出之路也沒有了,這可真是一個絕局啊!」話落偷偷掃了白玉騏一眼。

  白玉騏淡然的掃了韋子玉一眼,冷然道:「閣下不覺得太吃虧了嗎?」

  韋子玉笑道:「老夫縱有此想,此刻已來不及了。」

  慧清沉聲道:「韋施主如能及時回頭,事情還沒有到達那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韋子玉笑道:「大師好一片善心啊!只可惜韋某是塊不會點頭的頑石,要令大師失望了。」

  「玉杖神丐」桑無忌開聲道:「韋施主準備好了嗎?」

  韋子玉剛要答話,突聽白玉騏冷然道:「諸位今天既是為了白某而來,當然第一個要對付之人就是在下,來來來,桑大俠,你我先決一死戰好了。」話落緩步向桑無忌走去。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眼珠一轉,突然聞聲道:「白玉騏,老夫願接你幾招,你可有種?」

  韋子玉心中另有打算,不願白玉騏與「玉杖神丐」桑無忌對敵,趁白玉騏一楞之際,猛然沉喝一聲,道:「桑大俠,接招!」聲落招出,「笑指南天」一縷指已然快如閃電般的向「玉杖神丐」桑無忌咽喉點去。

  「玉杖神丐」桑無忌心中早已有備,韋子玉身子一動,他已迅捷的功貫雙足,向右側閃出一丈有餘,閃身之際,早已把功力提於雙掌之上。

  韋子玉知道「玉杖神丐」桑無忌的功力不同凡響,深知一招之下,決難傷得了他,是以「玉杖神丐」桑無忌身形一動,他已迅速的把招式撤回,改使一招「長風萬里」,緊隨「王杖神丐」桑無忌身形襲到。

  「玉杖神丐」桑無忌,不但功力高絕,對敵經驗更是豐富無比,韋子玉此著,早在他預料之中,就在雙足一點地面之際,已然側身擊出三掌,恰好封住韋子玉攻來的掌勢。

  高手對敵,講究的是制取先機,兩人這一交手,登時各盡所能,全力以赴,排山倒海般的掌風,捲起沙土陣陣,草葉飛揚,威勢駭人聽聞至極。

  但見人影紛飛,敵我難辨,這等高手對敵的場面,端得令人目瞪口呆,為之咋舌不已。

  由於兩人都是江湖人已聞名的宗師,武功各有所長,內功修為,卻也不相上下,是以,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兩人這一交上手,決非三五百招之內,能把戰事解決。「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深怕白玉騏也加人戰圈,而把韋子玉代替下來,顯然,在他心中,韋子玉遠比白玉騏可怕得多。

  他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從未跟白玉騏交過手,雖然江湖傳言,白玉騏武功有多可怕,但這些終究是聞名而未見面的事,心中總有些不相信。韋子玉則成名江湖多年,不但武功令人側目,就是其智謀策略,也足以令人震驚,是以「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寧願對付白玉騏,也不願與韋子玉正面為敵。「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掃了身側的殘雲、缺月一眼,冷聲對白玉騏道:「白玉騏,你自信能接下老夫幾招?」

  白玉騏冷笑一聲,輕蔑的道:「司馬老兒,你如能在小爺掌下走出二十招,今日之局,白某算是輸定了。」語氣冷森狂妄,令人不敢置信。

  群雄先前凝注戰局的目光,全被白玉騏引了過來,先是一怔,繼而卻透出不信的光芒。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萬沒料到白玉騏在群雄之前,竟敢出言如此狂妄,使他沒有下台餘地,當下氣極狂笑道:「哈哈……白玉騏,不是老夫小看於你,以你這等小小年紀,竟敢如此目空一切,目中無人,老夫如不殺你,他年讓你稍有地位後,還有江湖同道生存之路嗎?」

  此人心地之險惡,處處都不忘挑撥離間。

  此言果然引起了群雄的共鳴,一雙雙仇視的目光,全都凝注在白玉騏臉上,連丐幫三老,竟然也不例外。

  白玉騏對這些規若無睹,只冷冷的道:「空言無益,既要出手殺在下,現在該是時候了。」

  白玉騏話聲才一落,突然一個聲音怒道:「白玉騏,你有多大道行,也敢如此的目空一切,來來來,讓本少爺司馬照接你三百招試試。」話聲方落,司馬照已排眾來到「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身前,恭身道:「爹爹,殺雞焉用牛刀,就讓孩兒把他拿下來好了。」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雖覺兒子不一定戰不過白玉騏,但由於自私心的驅使,卻總有些不放心,一時之間,委決不下。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司馬照,聽說你是紅砂堡唯一的少堡主,你如出手,紅砂堡司馬一家,豈不要後繼無人了嗎?」

  眾人聞言大嘩,因白玉騏尚未與司馬照過手,便已把勝負之數斷然措了出來,狂傲之態,確實令久難以心服。,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愛子心切,雖然自信兒子不會落敗,但卻仍不敢答應他出手,當下猶豫道:「這個,這個,還是由我自己出手好了。」

  一旁的殘雲缺月,自從投身紅砂堡以來,還沒有表現過,他們雖然明知白玉騏武功可怕,但此時處身於寄人籬下的生活中,卻不能不挺身而出,殘雲心中略一考慮,當即出列道:「啟稟堡主,我兄弟願先會會白玉騏。」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心中雖然巴不得如此,但當著群雄,他卻不能不故意裝作一番,搖頭說道:「怎可群毆,還是由本人出手吧?」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最好你們四個都下來。」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故意假怒道:「白玉騏,你狂可也要有個範圍,不然……」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話未說完,周圍群雄中已有人高聲喊道:「就讓他們三個下去好了,反正一這他自己願意的。」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故意低頭假裝考慮了一陣,抬頭凝視著白玉騏,冷冷的開聲道:「白玉騏,老夫不願做那種事,你如自知不敵,仍可收回成命,仍由犬子與你較量。」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你如為了司馬一家的後代著想,最好是你自己下來,否則,白玉騏手下,從無倖免之人,那時後悔,於事可就無補了。」語氣寒森,令人心顫。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心中略一思忖,暗道:「殘雲,缺月乃是天外三魔的弟子,由他們出手相助,還怕白玉騏不就範嗎?」忖罷,眼中毒芒一閃,沉聲道:「白玉騏,這可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別人。」話落一頓,對三人道:「你們去吧!」

  殘雲、缺月心中同時忖道:「紅砂堡屹立中原數十年不衰,其武功自有獨到之處,如今有他們的少堡主出手,再加上我倆從旁相助,還怕勝不了白玉騏嗎?」思忖間,齊應一聲,飛身躍出,以三足鼎立之勢,把白玉騏困於核心。司馬照因曉霞、清風屬意於白玉騏,心中正是嫉火千丈,此時把握住這一機會,那肯放過,得意的冷笑一聲道:「白玉騏,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白玉騏若無其事的道:「在下確實沒想到今天竟要斷一家之後。」司馬照向殘雲、缺月望了一眼,見他們都已準備好了,心頭頓時雄心萬丈,厲喝一聲,道:「先接小爺一招,再吹牛不遲。」聲落招到,「烈火燒天」直向白玉騏小腹拍到。

  掌出迅如驚雷奔電,呼號的掌風中,透出炙人的熱氣,敢情這正是紅砂堡的絕學「血手掌」。

  群雄見招,登時發出一聲高彩。

  殘雲、缺月,也在這聲高彩聲中,紛紛出招,向白玉騏左右兩惻拍到,威猛無倫的掌風,似還遠在司馬照之上。

  三人出招的時間,相差不到毫釐,剎那之閒,白玉騏週身全被數不清的掌影所罩,根本就無脫身之路。

  「七面鳥」盧珍臉上掠過一絲恐懼之色,雙手緊握,狀至緊張,因為,白玉騏此時仍沒採取任何行動,狀似已不知從何應付了。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臉上笑意盎然,狀似得意無比,敢情,他以為白玉騏連一招都接不下,便要葬身就地了。

  眼看那些威猛無備的掌影,就要印在白玉騏身上了。

  就在這時,白玉騏平靜的俊臉上,突然如閃電般的浮上了駭人的寒意,嘴中冷喝一聲,道:「你們瞎了眼了!」

  話聲方落,開場中突然傳來一聲「轟然」大震,群雄只見眼前一花,攻擊白玉騏的三人,突然驟台乍分。

  迥旋的氣流,盤旋直上,高達數丈,顯然,這一掌,三人都用了全力。

  白玉騏依然泰然的立於中間,所不同的是,他平靜的俊臉上,已佈滿了濃濃的寒霜,星目中,正露出駭人的殺機。

  退下的三人,則個個臉上變色,顯然,這一擊,他們不但沒佔到便宜,反而吃了大虧。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比的驚異,現在,他覺得江湖傳言,並非言過其實了,因為,以他的目光,他只見到白玉騏的身形一閃而已,但是事情很明顯的事,白玉騏並未被三人擊倒。

  然而,事已至此,後悔卻已不及了。

  白玉騏冷冷一笑,注定三人道:「三位還有什麼遺言沒有?」

  殘雲、缺月臉色一緊,敢情他們已覺察出,司馬照還不如他們。

  司馬照功力最差,是以還看不出白玉騏的厲害,聞言怒吼一聲,返身撲向白玉騏喝道:「你再接小爺一掌——」聲落一招「血手追魂」向白玉騏胸口拍到。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熾,發出一聲令人心寒的森森冷笑,人卻仍然站於原地未動,似乎根本就沒把司馬照放在眼裡。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見狀大驚,急叫道:「照兒不可。」

  然而,事情卻已太晚,就在「血手追魂」司馬長虹的「可」字尚未出口之際,谷中響起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號聲,司馬照一個身子,已問電般的被擊出五丈之遠,「叭噠」一聲,落在地上,七孔流血而亡。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飛身撲了過去,見愛子已然身亡,不由肝膽俱裂,大吼一聲,瘋狂般的撲向白玉騏,厲聲道:「小子,拿命來。」

  一招「血手追魂」,全力向白玉騏拍了過去。

  同樣的一招武功,出自他手中,卻比司馬照拍出的威力,大了數十倍以上,威勢令人咋舌。

  白玉騏心頭微微一凜,側身向左一旋,一招「天光血影」已然拍了出來。

  只見紅光一閃,「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拍出的掌影,全被封了回去,行動竟然是如此的輕鬆。

  這時,群雄已緩緩圍了上來,一個個都磨拳擦掌,大有出手相助「血手追魂」司馬長虹之勢。

  白玉騏雖然正與「血手追魂」司馬長虹過招,星目卻仍時時流轉於群雄之間,見狀忖道:「我如不殺司馬長虹,這些人只怕永遠要被他花言巧語所騙,那時再來對付他,可就不容易了。」心念電轉間,殺機立生。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此時已形如瘋狂,一招不中,立刻換招,「血雨濛濛」再度全力向白玉騏撲了過來。

  白玉騏此時殺機已起,心中再無多慮之處,見相冷叱一聲道:「來的好!」聲落招出,「月落星沉」早已拍了出來。

  殘陽七式何等玄奧,「血手追魂」司馬長虹的武功,雖然獨成一家.但要與殘陽七式相比,可差得遠了。

  白玉騏一招「月落星沉」一出,不但把「血手追魂」司馬長虹招式全部封了回去,而且把「血手追魂」司馬長虹逼退了四五步。

  「血手追魂」司馬長虹雖在傷心之下,但精神卻未混亂,一招不敵,心知不妙,剛要撤招換式,突聽白玉騏冷喝一聲道:「躺下去!」聲落人已騰空而起,連演「碧海無邊」「金掌追魂」閃電攻了出來。招式如閃電,兩招乍看起來,似如一招。「血手追魂」司馬長虹心頭大寒,但要閃避,已來不及了,一聲不好尚未出口,身上已連中了三掌。

  一聲慘號,響徹了雲霄,令人聞聲心寒。「血手追魂」司馬長虹一個龐大的身體,已被擊出三丈多遠,落地略一掙扎,便已命嗚呼。一代梟雄,從此與世長辭了。事情演變得太快,太出人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以「血手追魂」司馬長虹的功力,在白玉騏手下竟未走出四招。

  膽小的,一見苗頭不對,早已趁機溜走了。

  那些對白玉騏心存仇視的人,以為我到了良機,紛紛圍了上來,大有群策群力,全力以赴之勢。

  白玉騏冷冷的掃視了四週一眼,暗自把功力提聚於雙掌之上,以備必要時,全力應敵。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然的聲音道:「白玉騏,你可曾想到貧道等三人嗎?」

  群雄聞聲回頭,目光到處,不由全都為之一怔。

  原來,此時來的三人,竟是背後插松紋古劍的武當三清。

  群雄皆知,武當三清早已死於白玉騏手下,此時竟於此地相見,一個個不由全都疑惑起來,全部目光,都集結於三人臉上,似想由他們臉上,辨出真偽,倒把白玉騏的存在遺忘了。

  白玉騏凝目一看,不由血脈俱張,這時,他真的弄不清楚,到底究竟有幾個武當三清?

  慧清察看了良久,竟在三人臉上找不到一點偽裝之處,不由疑惑的開口問道:「阿彌陀佛,三位道友原來還健在人間,不知崖上白施主方纔所殺之人,是誰偽裝的?」

  天癡子聞言一怔,道:「有人偽裝貧道三人?」

  「丐幫三老」中間一人冷冷的道:「三位道兄真的不知道?」

  天悟子不悅的道:「施主難道不信貧道之言?」

  就在這時,谷中突然傳來一聲大響,群雄聞聲,始才想到還有韋子玉與「玉杖神丐」桑無忌在拚搏,一時間,目光不由又轉向了兩人。

  只見,韋子玉與「玉杖神丐」桑無忌各退了三步,剛才一掌硬拚,顯然是勢均力敵,平分秋色之勢。

  韋子玉冷冷的看了「玉杖神丐」桑無忌一眼,道:「桑兄好雄渾的掌力啊!兄弟佩服萬分。」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笑一聲,道:「彼此,彼此,韋兄可願一息見個高下?」

  韋子玉側目掃了一眼,冷笑道:「韋某甚願奉陪,不過,此時正主已到,桑兄可要見個真偽?」

  練武之人,講究的是眼看四面,耳聽八方,「玉杖神丐」桑無忌功力高絕,韋子玉既然已看到了現身的武當三清,當然他也看到了,當下冷笑一聲,道:「老要飯的正有此意,今日之局,我們暫時放過,等此間事了,再決高下不遲,韋兄以為如何?」

  韋子玉豈是省油之燈,聞言仰天打個哈哈,這:「屆時,韋某決定捨命相陪。」話落,轉身向武當三清走去,臉上神色,顯得有些驚異。

  「玉杖神丐」桑無忌雙目一直沒離開過韋子玉的臉,一見他臉有驚奇之色,心中不由暗奇這:「莫非他也不知三人的來歷,我還道是他找人偽裝的呢?」恩忖間,人已走到武當三清之前。

  只見三人道貌岸然,臉上神采飛揚,與他所見過的武當三清完全一樣,一時之間,真的有些迷茫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9:14

第三十二章 人性至善


  天癡子一見「玉枝神丐」桑無忌,立刻稽首為禮,道:「怎麼連桑施主也來了,今日此谷,難道有什麼盛會不成?」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笑道:「貴派可曾派人來朝賀崑崙開山之典?」

  天悟子道:「當然有。」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然道:「他們可是代表的三位?」

  武當三清同時應道:「代表我派。」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笑道:「想不到貴派近年來竟已學會了造人皮面具,而且造得維妙維肖,足以亂真,真是可喜可賀啊!哈哈……」笑聲激昂,似乎在發洩他內心的不滿。

  天塵子聞言怒聲道:「桑兄豈可信口而言!」「信口而言?谷上死的三人,與三位一模一樣,此事不只老要飯的一人看到,怎能說是老要飯的信口而眼呢?」

  慧清也道:「三位直友,桑施主所言,句句屬實。」

  白玉騏忍著心頭怒火,冷眼旁觀,他要待事情弄清楚之後,再出手。

  天癡子不信的道:「此事實在難令貧道相信,面具乃是死物,那能偽裝得維妙維肖呢?何況,本派也從來未制過人皮面具。」慧清道:「那可能是有人從中使奸,破壞貴派聲譽了?」天梧子仍不信的道:「真的與貧道三人完全一樣嗎?」慧清道:「確是如此。」

  天悟子掃了群雄一眼,道:「眾位施主中不知那位發現他們與貧道有什麼不同之處,可否煩他指明破綻,一掃群疑?」

  群雄個個都面面相覷,誰也找不出一絲破綻來。突然,白玉騏冷冷的哼了一聲,跨步上來,冷森森的問道:「三位確是武當三清嗎?」

  天癡子點頭道:「當然是了。」

  白玉騏星目中殺機一閃,冷笑道:「三位還記得當年翠梅谷中之事否?」

  武當三清臉上同時現出茫然之色,天悟子道:「翠梅谷,翠梅谷中的什麼事啊?」

  白玉騏氣極狂笑道:「哈哈……三位可真是貴人多忘事。」話落一頓,突然舉掌胸前,冷森的道:「也許,三位到臨死的一剎那才會想到,接招!」右掌一揚,一掌「天光血影」拍向武當三清。

  就在這時,突見人影一閃,一個低沉的聲音喝道:「慢著!」

  「轟然」一聲大震過處,來人直被震出三丈多遠,他,竟然是死堡之主韋子玉。

  韋子玉落地只覺得胸口氣血翻騰,不由駭然忖道:「此子好驚人的內力啊!」心念電轉,那敢怠慢,急急開聲道:「三位快將面具取下來。」

  武當三清聞言,急忙往臉上一抹,剎時間,變成三個不同模樣的中年漢,那裡是什麼武當三清。

  群雄見狀,不由為之嘩然失色,白玉騏卻在迷惑中,收回了發出的掌力,這一剎那,他完全明白了。

  韋子玉冷冷的掃了「玉杖神丐」一眼,道:「當日三人就是以這種身份出現的,假使當時桑兄在場,不知是否能辨出真偽來?」

  「玉杖神丐」桑無忌天性豪爽,聞言老臉一紅,慨然道:「天下果然無奇不有,老要飯的算是開了一次眼界了,剛才所言,老要飯的一概認錯就是。」

  白玉騏怔怔的望著韋子玉,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奇特,也許他想不通,為什麼這個以梟雄自居的「死堡堡主」他為什麼要為一個與他毫不相干,而甚至對其今後事業有著巨大阻礙的人,出面樹立這麼多強敵。

  韋子玉冷然的笑了一聲!道:「桑兄度量,真使兄弟佩服。」

  慧清心中對白玉騏懷恨,直欲將之置死,但卻苦無證據,如今既有此良機,那肯眼看著他消失,當下思索一陣,突然沉聲道:「韋施主好巧妙的手法啊!」

  韋子玉一怔,道:「此話怎講?」

  慧清大師冷笑一聲道:「老衲是說,韋施主這些面具,造得令人佩服。」

  韋子玉聞言面色不由一變,一股怒意,直襲心頭,冷笑一聲,道:「大師與白玉騏不知有何不解之仇,難消之恨?」

  慧清冷冷的接道:「老衲只是就事論事,決非為了私仇私恨?」

  韋子玉道:「非仇非恨,那又為什麼要一再刁難呢?」

  慧清冷笑道:「韋施主何苦把話題拉得太遠,你一向辦事,都有十成把握,這三具面具如果真是武當三位道友所制,施主必有充分的證據。」

  證據!這個證據可真不容易提出來了,因為,製造一個面具,根本就沒有留下標記的必要啊!

  韋子玉精目中寒光一閃,也許,慧清故意刁難之辭,可能已引起了他絕對的不滿,他注定慧清冷聲道:「不錯,老夫早已想到這一點了,不過,老夫卻沒有料到提出之人,會是你慧清大師啊!」

  慧清臉上一紅,不錯,他以一個出家人的身份,確實不該如此刁難,而不能忘卻嗔念。

  但是,少林歷代掌門之仇,一直耿耿於慧清胸懷,他如不趁此機會,只怕以後再沒有報復的時間了。

  慧清重重的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這些都是題外之話,不談也罷,韋施主既聲言有十足證據,何不拿出與在場群雄一看,以求不枉不倚。」

  韋子玉冷笑一聲道:「以大師的為人,居然能執掌少林,韋於玉真為這一派武學根源之地,感到無比的惋惜。」言下之意,當然是瞧不起慧清大師了。

  慧清年輕,涵養不夠,更加之其為人極重恩怨,那肯當著群雄向人低頭,不由怒道:「韋施主如自信比老衲高明,待事了之後,何妨指教一二。」

  韋子玉間言大笑道:「哈哈……不錯,老夫正有此意,等此間事了之後,老夫決不令大師失望就是。」話落轉頭對三人道:「把那面具與慧清大師看看。」

  三人是死堡中的壯漢,聞言紛紛急應一聲,把面具丟給慧清大師,轉身走回韋子玉身側。

  慧清大師接過三個面具,低頭一番審視,臉色不由為之一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韋子玉冷冷一笑道:「大師可還要什麼證據?」

  慧清鐵青著臉搖頭,道:「不用了。」

  韋子玉道:「大師仍可以否認那些字不是武當三清寫的啊!」

  慧清大師臉色一沉,冷聲道:「韋施主,你把老衲看成什麼人了?」

  韋子玉對慧清心存不滿,冷笑一聲道:「欲殺其人,何患無辭,大師不覺這樣就放棄復仇的機會太可惜了嗎?」語氣甚是冷峻。

  慧清大師尚未答話,他身後突然閃出一個黃衣中年和尚,怒目冷聲道:「韋施主,你不覺人力太單薄了嗎?」

  韋子玉大笑道:「哈哈……你們也太小看了死堡了,不是韋某誇口,現下韋某只消一聲令下,和尚啊,那時只怕理骨此谷的不是韋某父子了。」

  「玉杖神丐」冷笑道:「韋兄好大的口氣啊!」

  韋子玉道:「那裡,那裡,諸位不信,何妨向四周看看。」

  慧清大師等人,抬眼向四週一望,臉色登時為之一變。

  只見,此刻四周崖上,站了密密麻麻不下二二百人,把這座小小的谷地,圍得水洩不通。

  白玉騏心中懷疑的忖道:「韋子玉帶了這麼多人來,其目的到底何在呢?」

  「玉杖神丐」桑無忌見狀冷笑一聲道:「韋兄自信就憑這些人,能把兄弟等困住嗎?」

  韋子玉冷笑道:「這個韋某自然比桑兄先考慮到了,桑兄大可放心。」

  「玉杖神丐」桑無忌,與慧清大師,聞言心頭同時一驚,暗忖道:「韋子玉生平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他既然敢用這些平庸之輩,必有更妥善的安排,此事可不能不慎重處理。」

  慧清冷冷的問道:「韋施主要怎樣解決今日之局?」

  韋子玉目中殺機一閃,大笑道:「哈哈……大師以為此處埋骨理想否?」

  慧清臉色一變,但瞬即消失,冷然道:「只要韋施主放得倒老衲,只管下手就是,此地埋骨,老衲倒以為不錯。」

  白玉騏心頭大壞,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擔心今後江湖大計,因為,「玉杖神丐」桑無忌與慧清大師,都是今日江湖上兩大派的統轄人物,他倆一死,兩派徒眾,群龍無首,江湖上勢必為之大亂,生靈塗炭.只怕難以估計。

  白玉騏不曉得為什麼要替整個江湖但心?

  他深深的盯了韋子玉一眼道:「閣下令日之所以在此現身,就是為了這最後一著嗎?」語氣有些生硬。

  韋子玉笑笑道:「老夫如果真是為了這一著,那也不必現身了。」

  「那是為了什麼呢?」

  韋子玉笑道:「這叫有備無患啊!你想想,假使老夫今日事先沒有準備下這一著,他們若以人多為勝,韋某縱有通天本領,又怎能逃出他們的掌握。」

  白玉騏聞言心中暗自佩服不已。

  慧清大師道:「誰要以多為勝了,只要你韋施主有興趣,老衲隨時隨地願意奉陪,又何必罪及無辜呢?」

  韋子玉心中另有鬼胎,聞言接口道:「大師可否指定一個日期?」

  「玉杖神丐」桑無忌道:「那時也算上老要飯的一份好了。」

  慧清略一思忖,即刻開口道:「就在泰山掛月峰,一個月後的今天,在那兒聚首,如果白施主有興的話,屆時歡迎前往。」

  白玉騏道:「在下與大師並無仇怨。」

  慧清道:「老衲本著上天好生之德,不得不為天下蒼生著想啊!」

  「玉杖神丐」桑無忌聞言心中大大不滿,忖道:「好一個假慈假悲的少林掌門人,你如真的為天下武林若想,就該先平復千毒谷才是,怎麼倒先找起他白玉騏來了。」

  韋子玉大笑一聲道:「好個慈悲仁義的大和尚,天下蒼生有福了,啊哈哈……」笑聲高昂,響澈雲霄,山谷回音,歷久不絕,其蔑視之意,可想而知。

  白玉騏等韋子王笑聲過後,冷笑一聲道:「屆時白某一定前往,使大師有機會假武林正義之名,以報私仇。」話落一頓,星目中突然爆射出兩道駭人的寒芒,冷森森的道:「當年家父、家母,就是死於武林公義的代表人手中,白玉騏在此願意慎重的告訴大師,在前往之前,最好帶那些自己願意去的人。」

  慧清沒來由的心頭一寒,脫口問道:「此話怎諾?」

  白玉騏冷聲道:「因為,那時在下如果不死,貴寺前往者,將無一人生還。」

  群雄聞言,心頭齊都一驚,也許,白玉騏俊臉上透出的殺機,太以令人生寒了。

  慧清下意識的覺得的白玉騏去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卻已沒有反悔的餘地了,當下只冷冷一笑道:「多言無益,事情自有得證之日,老納告辭了。」話落回頭沉聲道:「我們走!」聲落當先出谷而去。

  「玉杖神丐」桑無忌見慧清一走,也不願久留,回頭對丐幫三老道:「我們也走吧!」話落當先而去。

  這兩批人一走,紅砂堡中的人,群龍無首,那敢再留,一個個都悶聲不響的悄悄溜走了。

  不大工夫,整個谷中,已只剩下了白玉騏與韋家父子三人。

  白玉騏沉重的歎了口氣道:「不知閣下今日何以要如此相助於我白玉騏?而樹立強敵。」

  韋子玉笑笑道:「不為什麼,也許你白玉騏是我父子看得最順眼的人。」

  白玉騏奇道:「只因為這個嗎?」

  韋子玉道:「確是為了這個,也許自兄不能相信,因為,老夫在江湖上狼籍的名望,已令人難以相信了。」語氣多少有些慨然。

  白玉騏道:「人能名符其實,總比假慈善以行惡強得多,白玉騏與今郎平輩論交,韋前輩最好以後不要再以平輩與晚輩相稱。」語氣非常誠懇。

  韋子玉聞言大笑道:「哈哈……你不覺得有我這麼一個前輩,會敗壞你的聲譽嗎?」

  白玉騏搖頭道:「晚輩不善辭令,有一句說一句,前輩也許不該再說那些謙虛之言了。」

  韋子玉聞言臉色突然一整,道:「好好!為某就得厚著臉居長好了,今日之局,說實在的,老夫也暗捏了一把冷汗。」

  白玉騏聞言一怔道:「此話怎講?」

  韋子玉笑道:「你以為那些真的是韋家堡的人嗎?」

  白玉騏道:「難道不是?」

  韋子玉笑道:「我匆匆來此,那會帶這麼多人,這些人是我當時在附近請來的鄉農,只因為我一向做事,從不冒險,是以他們以為我埋伏下了什麼可怕的機關,而被駭退了。」

  白玉騏聞說心中暗自驚忖道:「此人智謀,果然高人一等。」

  韋子玉當下笑了笑道:「現在事情已過去了,你預備到那裡去?」

  白玉騏道:「晚輩想往千毒谷一行。」

  韋子玉臉色一變,抬頭道:「一人前去危險太多,還是等過幾天,老夫回堡把事情料理一番,與你同去好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韋清嵐道:「白兄,家父此言根對,你到我們韋家堡小住幾天,然後再一起去好了。」

  白玉騏感激的搖頭道:「這個行不通,堡主一番基業得來不易,白玉騏與你們萍水相逢,既蒙厚愛,心中感激不盡,那能再因此而拖累你們,此事行不通。」

  韋子玉大笑道:「人生難得理上幾個投緣之人,白玉騏,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你聽過的吧?」

  白玉騏點點頭道:「是的,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晚輩不能那麼做。」

  「七面鳥」盧珍見事情相持不下,突然插口道:「現在就討論那些事還太早,五月初五插天崖上還有人要與我家公子一較高下,等那邊事了,再談此事好了,雙方也都可以有一個考慮的時間。」話落向「地絕」韋清嵐偷偷的一使眼色。

  「地絕」韋清嵐心頭一動,登時明白過來,韋子玉雖然不知就理,但「七面鳥」盧珍的眼色他卻看到了。

  白玉騏聞言一怔,道:「誰!」

  「七面鳥」盧珍道:「天外三魔。」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好!那就先到插天崖去。」

  韋子玉心中已有了數,當下笑道:「那老夫就先回堡了。」話落未等白玉騏回話,已轉身率領「天地雙絕」與堡中三個壯漢急馳而去。

  白玉騏目送三人身影消失於谷口,暗自歎息一聲,道:「想不到萍水相逢,他父子竟會為我白玉騏盡這一番心。」

  「七面鳥」盧珍道:「這叫緣份啊!」

  白玉騏感慨的搖搖頭:「我們走吧!」話落剛欲轉身。

  突然二個雄渾無比的聲音叫道:「慢著!」

  白玉騏聞言心頭一緊,因為,由那聲音的距離判斷,來人顯然已近在五丈之內了,五文之內,白玉騏竟沒有發覺,來人的功力,已可想而知,難怪白玉騏要為之吃驚了。

  白玉騏霍然轉身,目光到處,不由為之一驚,脫口道:「日月老人?」

  不錯,來人正是洪荒九魔中的日月老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9:30

  白玉騏聞言回頭,目光到處,不由為之一怔,在第一眼之下,他覺得這人有些像「日月老人」,但細看之下,他卻又立刻否認了自己的觀念。

  因為,當前這個老人,形容憔悴之極,「日月老人」雖然已有八十多歲,但他養生有道,內功深厚,乍看起來,也不過像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而已,尤其,日月老人,臉上有一種凜然而使人不敢侵犯的神色,而當前這個老者,卻一樣也沒具備。

  白玉騏停足默視良久,依然毫無所得,淡然一笑道:「依在下第一眼的感覺,老丈極像洪荒九魔中的日月老人,但細看之下,卻又完全不像,是以……」

  老者接口道:「是以你不認得老夫是嗎?」

  白玉騏點點頭,道:「在下確實不記得老丈是誰?」

  老者深深的歎了口氣,似有無限心事似的,道:「你第一眼沒有看錯。」

  白玉騏聞言俊臉頓時為之一變,淡然的表情,剎那之問被片片寒霜罩住了,轉變得如此之快。

  他冷冷的盯住日月老人道:「閣下不覺一人前來,力量太薄弱了嗎?」

  「七面鳥」盧珍,一見小主人神色有異,立刻提氣凝神,準備應戰。

  日月老人深沉的掃了二人一眼,歎道:「老夫此來,並不是要找你白玉騏較量。」

  白玉騏冷笑道:「總不會是來替白某計劃大計吧?」

  日月老人道:「是的,不會的。」

  兩人之間,立刻陷人了沉默,白玉騏不願問其來意,而日月老人,似乎也有苦衷,不能直接把來意相告。

  「七面鳥」盧珍接口道:「那麼前輩叫住我們小主人,只是出於偶然的巧合嗎?」

  日月老人望了冷峻的白玉騏一眼,慨然的道:「老朽找你白玉騏已有很久了。」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倒應該覺得榮幸才是。」

  日月老人苦笑道:「白玉騏,你現在可以盡量的諷刺嘲笑老朽,甚至殺了我,老朽決不會有半句怨言的。」語氣誠懇無比,使一向與他勢難兩立的白玉騏,一時之間,想不通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突然如此軟弱。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你知道在下不會這麼做的。」

  日月老人肅然道:「老朽確實知道你不會這麼做的,但是,老朽卻無法預料此行真正的目的會不會成功。」

  白玉騏聞言微微一怔,道:「閣下指的是由在下決定的事。」

  日月老人點點頭,道:「是的,所以老朽沒有把握。」

  白玉騏冷笑道:「不知閣下有幾成把握?」

  日月老人似已早有了準備,聞言毫不思索的脫口道:「假使你白玉騏是有人性的人的話,那麼老夫有十成把握,如果你的著眼點,只是恩與怨,那麼老夫連一成把握也沒有。」

  這幾句話的份量相當重,因為,白玉騏如果拒絕,那無疑是自已承認自己沒有人性,而承認,則無異是中了人家的圈套,而被迫不得不去做。

  白玉騏冷漠的掃了日月老人一眼,突然大笑道:「在下要是承認自己沒有人性呢?」

  這句話,大出日月老人意料之外,他再也沒想到,好強過人的白玉騏,為什麼會承認自已沒有人性。

  日月老人,怔怔的望了白玉騏良久,才道:「你並不知道老夫要你去什麼地方,做什麼事,便先自留下後退之路,你不覺得太軟弱了嗎?」

  白玉騏冷笑道:「如果是為了約鬥之事,你日月老人還用不到如此軟弱。」

  日月老人點頭苦笑道:「你確實聰慧過人。」

  白玉騏冷笑道:「那裡,那裡,閣下過獎了。」話落一頓道:「如果閣下沒有什麼其他的事,那在下就此告辭了。」

  日月老人臉色突然一緊,道:「且慢,你並不知道老夫來意。」

  白玉騏住足,道:「不錯,因為閣下一直沒說。」

  日月老人皺紋密佈的老臉上,臉色突然一黯,沉重的道:「白玉騏,你知道羅綺萍已病了很久了嗎?」語聲有些嘶啞,似乎一提到羅綺萍,這縱橫江湖不可一世的老人,便失去了一切主宰了。

  白玉騏乍聞此言,心頭也頓時為之大震,過去,他與羅綺萍雖然相處沒有多久,但那一分一秒,卻都是在驚濤駭浪中度過去的,患難相依之情!登時勾起了白玉騏對羅綺萍的懷念。

  然而,他能表示什麼呢?

  不調和的沉默,如一塊千斤重石,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他們三人,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希望。

  良久,白玉騏才深深吸了口氣道:「在下不懂醫理,對我說了豈非枉然?」

  日月老人鄭重的道:「此病只有你能治。」

  白玉騏聞言不由為之一怔,心忖道:「我既不懂醫理,那有天下名醫都治不好的病,而卻唯有我能治呢?」一雙星目中,不由顯出了迷茫之色。

  「七面鳥」盧珍飽經世故,見狀心忖道:「這准又是一筆情債。」他心中雖然明白,但卻不便說出口來。

  日月老人見白玉騏臉上的表情,心知他不知原因,當下說道:「那裡距此處不遠,你何妨前往一看?」

  白玉騏俊臉微微一變,道:「在下以為,此事與在下毫不相干,為什麼要去呢?」

  日月老人道:「你能見死不救?」語氣雖有怒意,但卻仍是那麼軟弱。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在下既非名醫,也不是俠義之流,救與不救,仍出於在下心願.何況身無長物更無良藥,去了也是白費。」

  日月老人先是怒容一現,似乎已經忍耐不住,然而,他卻沒有發作出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滿胸怒火,沉聲道:「白玉騏,你說吧,要什麼條件?」

  白玉騏劍眉登時一挑,怒道:「你能答他在下什麼條件?」

  日月老人慨然地:「只要老朽力所能及,什麼條件也能答應。」

  白玉騏道:「你力所能及什麼範圍?」

  日月老人目中突然精光一閃,沉聲道:「甚至要老朽的生命也可以。」

  此言大出白玉騏與「七面鳥」盧珍意料之外,日月老人身列洪荒九魔,名望與地位,均列江湖之巔峰,一言九鼎乃屬必然,此言當然不是兒戲之言,也就是說,他為了羅綺萍,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了。

  白玉騏木然的楞住了,這一剎那之間,他似乎覺得日月老人並不像他想像中那麼可惡了,因為,他也有人性至善的一面啊!

  雖然,白玉騏幼年失去了雙親,不能完全瞭解雙親之愛的偉大,但是,他可以想像得到,假使,自己父母處在與日月老人同樣的環境下時,他也會毫不考慮的做出同樣的事的。

  白玉騏深深歎了口氣,道:「想不到你日月老人也有這一面。」

  日月老人,深怕白玉騏再度拒絕,聞言肅穆的道:「這算是老夫求你了。」

  這句話,出自日月老人的口中,他似乎花費了許多力氣,是的,以他的身份,放眼當今江湖,他求過誰呢?

  白玉騏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好吧!」一頓又道:「你不必求我,現在,我們可以放開以往的不談,白玉騏敬重你,敬重你人格至高的愛,你也不必感激我,因為我做這事,並非為了你,錯過今日,以後我們再相逢時,也許,仍是敵對的立場。」

  日月老人臉上肌肉,激動的抽搐了一陣,突然,道:「以後的事,老朽不願多言,也不願作任何保證,唯有等事實擺出來後,一切自然而然的會呈現你我之前。」

  「七面鳥」盧珍忖道:「小主人又少了一個敵人了。」

  白玉騏抬頭望了望天色,道:「那裡距此有多遠?」

  日月老人道:「翻過遠處那座山峰就到了。」話落舉手一指遠處的一座高峰。

  白玉騏道:「我們走吧!」話落當先向一刖走去。

  日月老人急行兩步,搶在前面,飛身向前奔去。

  以三人的輕功造詣,一旦施展開來,其快速可想而知,由谷地到達那座高峰,雖然其遙遠不下百里,但也用不了多久時間便到達了。

  三人站立峰頂,任涼風吹拂,倒也覺得清爽無比。

  白玉騏回頭看了「七面鳥」盧珍一眼,低聲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七面鳥」盧珍喘了日氣,抬眼問日月老人道:「請問前輩,還有多遠?」

  日月老人此時心急如焚,他雖然明知白玉騏不會半途反悔,但在白玉騏未到達之前,他總是放心不下。

  日月老人朝峰下一指道:「峰下桃樹林便是了。」

  白玉騏與「七面鳥」盧珍,順著日月老人手指方向看去,只見峰下呈現一片!」大的粉紅色桃林,密密麻麻,猶如一塊粉紅色的巨網罩在那裡一般。

  「七面鳥」盧珍道:「這一點路,我還挺得住,我們下去吧!」話落當先而行。

  山峰峻拔,若換了常人,下峰一定比上峰更難,但對三人而言,情形可就完全相反了,因為,居高臨下,他們只需要提氣輕身,向下縱躍便行了。

  不到頓飯工夫,三人已下了這麼數百丈的高峰,來到桃樹林之口。

  只見,樹枝橫伸,花香撲鼻,與高峰白雪相比,此處真不啻是人間仙境,桃林最後,是一處高拔的崖壁,石做白色,光潔滑潤,壁下有兩個天然石洞,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建築,顯然日月老人就居於此兩洞之中。

  日月老人先行領路道:「請隨老夫來。」語落舉步而行。

  突然,一株巨大的桃樹後面,傳來一聲沉重的笑聲道:「吾兄可是找到白玉騏了。」話落林中踱出一個身扛藥鋤的老者。

  白玉騏一見此人,心中頓時為之一動,忖道:「看樣子此人就是那藥王了,真是冤家路窄。」

  日月老人點頭道:「托吾兄之福。」

  老者向白玉騏掃了一眼,冷眼笑道:「小老兒聽說白兄少年英傑,放眼武林,難找敵手,今日一見,果然不假,老夫也算開了一次眼界了。」語氣冷漠無比,顯然並非誠心贊美。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閣下過獎了,在下不敢當,假使在下沒有猜錯的話,你該是江湖上盛名久著的藥王了。」

  老者冷笑一聲,道:「江湖無名之輩,難得大俠記得老夫。」

  白玉騏笑道:「因為在下見過令郎。」

  藥王聞言狂笑道:「哈哈……老夫倒要感謝你對犬子的教訓呢?」話意中充滿了怒意。

  日月老人一見情形不對,不由冷然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七面鳥盧珍此時早已怒容滿面,冷笑一聲,道:「你可弄清楚了事情的真象了?」

  藥王冷森森的笑道:「沒弄清楚,老夫為什麼要感謝他呢?」

  「七面鳥」盧珍大怒,笑道:「哈哈……好個盛名久著的藥王,你可要本人說說當時情形?」

  白玉騏回頭淡然掃了「七面鳥」盧珍一眼道:「你不要說了。」話落轉臉向藥王道:「那麼閣下完全相信令郎?」

  藥王在盛怒之下,那會考慮許多,聞言怒聲道:「難道老夫還要信任你白玉騏不成?你又不是我兒子。」

  這句話說得的確太欠修養,日月老人臉色不由為之一變,要不是藥王有援手他孫女之恩,只怕他早就忍耐不住了。

  「七面鳥」盧珍氣得雙目似欲噴火,但在小主人面前,他卻不敢發作,心中直暗暗狠道:「若有一天,你老不死的落在我七面鳥盧珍手中,我不把你整得體無完膚,誓不為人。」

  白玉騏俊臉一寒,狂笑一聲,道:「哈哈……好個德術兼修的藥王,白某佩服你了,閣下既然信得過令郎,事情已沒有再說的必要,你劃下道兒來,白某接住就是了。」

  「七面鳥」盧珍這下可找到出氣的機會了,當即插口道:「小主人,假使他兒子也在這裡,最好是父子聯手齊上,不然,你勝之臉上也沒光彩啊!」

  「七面鳥」盧珍原是一句氣話,但這句話卻使日月老人猛可裡為之一震,因為自到場到現在,他一直就沒有發現第二個人的蹤跡,如果說藥王之子莫玉麟真個來了,那他現在又在那裡呢?

  藥王此時大怒,吼道:「哈哈……來來來,老夫雖然不才,但也要領教領教你白玉騏到底有什麼驚人絕學,縱使因而喪生,老夫也覺榮幸。」

  藥王這裡一叫戰,日月老人雖然放心不下,卻也不好真個就此離去,因為,他是此間的主人,何況,羅綺萍如果沒有藥王悉心照料,早就命赴黃泉了,他又怎好當著藥王之面而懷疑人家的兒子呢?

  白玉騏搖頭笑笑道:「你我並無什麼不解之仇,為什麼一定要訴諸武力呢?」

  藥王冷笑道:「成則為王,敗者為寇,白玉騏,你如自信有本事,何妨出手一搏,老夫已這麼一大把年紀,只怕三言兩語還唬不住我。」

  白玉騏劍眉一挑,笑道:「在下並未唬你,因為,你我交手,不出五招之內,必然分出勝負,你我既無什麼不解之仇,又何苦要身敗名裂於此呢?」

  藥王冷笑道:「你說誰敗給誰?」

  白玉騏突然答非所問的道:「令郎在不在此?」

  藥王此時只想與白玉騏一決勝負,那裡有心思旁顧,聞言冷然道:「這是你我之間的事,問他則甚?」

  白玉騏鄭重的道:「請令郎把當日情形重述一遍,如果閣下認為有用武力解決的必要,那時白某一定奉陪就是。」

  白玉騏不准「七面鳥」盧珍一言將當時的情形道出,為的就是怕藥王聽了兒子的話,先入為主,而認為「七面鳥」盧珍是捏造之言,是以才要莫王麟出來當面對質,其用心之苦,可想而知。

  然而,此時藥王對白玉騏成見已生,任他說得如何誠懇,他又豈能聽進半句,當下冷笑道:「白玉騏,老夫早已說過,信任自己的兒子,你如真的稱得上是英雄,就不該再拖拖拉拉了。」

  白玉騏所以一忍再忍,那會是怕了他藥王,如今被藥王一激,不由為之大怒,冷笑一聲,道:「在下真為你一世英名惋惜。」

  藥王道:「你自信自己必勝?」

  白玉騏坦然的道:「五招之內,閣下必敗。」

  藥王乃是老一輩的人物,一向自視極高,如今當著日月老人,他怎能忍受得了這種輕視,猛然向前跨上一步,喝道:「來來來,老夫見識見識。」聲落早已把真氣提聚雙掌以待。

  日月老人見情勢已到非拚不可的程度,深知此時如果再不出面勸阻,是不行了,當即上前道:「莫兄,算了,算了,白玉騏既然有話未說完,何妨容他說完之後,再作最後處理,如此猛然行事,等下萬一……」

  藥王未等日月老人把話說完,已搶口道:「難道老夫一定敗北?」

  日月老人面色一變,但卻又忍了下來,慨然道:「不瞞莫兄話,老夫也非白玉騏之敵。」

  藥王聞言心頭頓時為之一震,連日月老人都敵不過白玉騏,自己武功,比日月老人還差了許多,又怎會是人家這敵呢?一時之間,倒做難了起來,但他此時箭已在弦,卻又不能不發。

  突然,另一個念頭,襲上心頭,不由為之冷哼一聲,忖道:「敢情你以為有了白玉騏,你孫女之病就可痊癒了,是以才危言恐嚇於老夫,哼!她虛弱的身體,如沒有老夫,看你怎麼治得了。」他這偏激的想法一生,頓時寬心大放,狂笑一聲,道:「人死留名,虎死留皮,老夫雖明知不敵,但卻要一拚,兄台之盛意,小弟心領就是了。」話落仍然向白玉騏走去。

  日月老人是老江湖,藥王話中之意他那有聽不出之理,聞言當然不便再說,只得淡然一笑道:「那麼老夫倒是多言了。」

  白玉騏見藥王如此不可理喻,心中也不由動了真怒,當即冷笑一聲,道:「你既然不死心,那在下只好得罪了。」聲落人已走至藥王身前不滿一丈之處,神態輕鬆之極,似無對敵前的緊張氣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2 23:59:55

第三十三章 慈父逆子


  這一切看在藥王眼裡,不啻是一種莫大的污辱,冷叱一聲,道:「老夫有僭了。」聲落一招「雁落平沙」,向白玉騏胸前璇璣死穴掃了過去。

  藥王乃是江湖早年成名的人物,雖說他以醫理聞名江湖,但其能擠身於老一輩之流,而與洪荒九魔中的日月老人稱兄道弟,武功自然也有其獨到之處。

  掌出但見風聲雷動,聲勢猶如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其兇猛狠毒,直似白玉騏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藥王這種打法,不但大出白玉騏意料之外,連深知他個性的日月老人也大感詫異,精光四射的眸子中,不由透出了不滿的光芒。

  白玉騏冷冷的哼了一聲,側身避招,道:「三招之內,在下決不還手就是。」聲落人已隨著曼妙無比的身法,側飄出二丈之遙,動作乾淨俐落,不帶一點火氣。

  藥王沒想到自己全力的一擊,竟然被白玉騏如此輕而易舉的避了過去,大喝一聲,撤招換式,剎那之間,連攻了九掌七腿之多。

  但見掌風腿影,瀰漫一片,猶如天羅地網,白玉騏的身形早已被完全罩沒,誰也看不出他此時的安危。

  「七面鳥」盧珍,兩眼暴睜,神情顯得有些緊張,顯然,在這種駭人聽聞的威勢之下,他對他的小主人也失去信心了。

  這些掌影,乃是藥王把其生平最凌厲的武功,用於短短的兩招之內,企圖將白玉騏置於死地。

  那知,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當藥王全力攻出的兩招生平絕學,將接近白玉騏身前的一剎那,突然失去了敵人的蹤跡。

  這中間的變化太快,以藥王當事人的目力,也只不過見到人影一閃而已,便已目標盡失。

  藥王如臨大敵,一擊不中,就知不好,當下急忙撤招換式,雙掌當胸,霍然轉過身來,他目光到處,老臉不由為之一紅。

  只見,白玉騏面色肅穆的站在二丈以外,顯然沒有乘機動手的打算。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藥王一眼道:「在下與閣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合下為何處處要置白某於死地?」

  藥王冷笑道:「敵我相拚,非生即死,你連這點都不知道,還在江湖上混個什麼勁?」他在盛怒之下,出言非常偏激。

  白玉騏臉色一寒道:「好,白某受教了,現在還有兩招,你有本領就全施出來吧,否則,倒下去的只怕是閣下了。」語氣寒森無比。

  藥王此時,雖然肚裡有數,自己不是白玉騏之敵,但他此時已成騎虎之勢,不打不行了。

  只聽藥王大喝一聲,道:「我們走著瞧。」聲落全力一招,向白玉騏撲了過去。

  白玉騏俊臉為之一寒,覦准藥王來勢,猛地冷叱一聲,道:「來的好!」一式「天光血影」掃了過去。

  白玉騏功力遠比藥王深厚,而「天光血影」,又是獨成一派,從未現過江湖的武學,任他藥王功力如何了得,經驗如何老道,一時之間,也不知要從何接起。

  眼看,凌厲無比的掌影已貼上藥王身體,生死的分野,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間了。

  藥王再也顧不得丟人現眼,悶哼一聲,倒地一式懶驢打滾,滾出了兩丈之遙,只聽「砰」的一聲,他原先立身之處,已被白玉騏擊了一個三尺多深的大洞。

  藥王滾出兩丈之後,方暗捏了一把冷汗,突聽白玉騏冷森森的道:「閣下還有什麼絕招未施。」

  藥王聞言一抬眼,不由涼了半截,因為,白玉騏不知何時,已岸然站在他身前了,使他連起身的時間都沒有。

  藥王心知大勢已去,但卻不甘心就此低頭認輸,雙目陰毒的盯著白玉騏,冷冽無比的說道:「姓白的,老夫今日落入你手,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要殺要剮,隨你處置,但你若想污辱老夫,可別怪老夫這麼大的年紀,還要出口罵你。」

  白玉騏冷冷的一笑,收掌退下一步,道:「白某與你無任何恩怨可言,自無殺你的必要,在下仍是那句話,叫令郎出來,把當時的情形就一下,假使白某理虧,令日之局,白某一身擔當如何?」

  藥王敗在白玉騏手中,心中怒火雖然仍在,但技不如人,卻又無可奈何,白玉騏的話,也就自然而然的使他想到要考慮了。

  世間沒有這等傻瓜,明知理虧,而卻又戰勝了對方,反而要求對方評理的,那也就是說,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自己的兒子做得不對了。

  但是,在此種情形之卜,藥王卻又不能直接認錯,只得冷哼一聲,裝了裝門面,道:「好!如果理虧真在犬子,老夫當面向你白玉騏認錯,並嚴教犬子,以補今日之過。」話落扭頭向桃樹林中,喊道:「玉麟,玉麟,你出來,」

  只聞山野回聲,卻不見莫玉麟蹤跡。

  這一下,藥王心中更加不安起來了,不由怒聲叫道:「玉麟,你聽到了沒有,快出來,難道還要我進去找你嗎?」

  這一次,聲音比上次大得多,但卻仍不見莫玉麟蹤跡。

  日月老人心中突然一動,問道:「莫兄,令郎在那裡?」

  藥王道:「在桃樹林中。」

  日月老人心頭一震,突然飛身躍上了一株高大的桃樹尖梢,向四周探望,目光到處,但見落英繽紛,那有半個人影。

  日月老人心頭猛然一沉,飛身躍下地面道:「莫兄確知令郎未走嗎?」

  藥王心中也是一震,問道:「怎麼,林中沒有?」

  日月老人道:「沒有,他會不會突然走了。」

  藥王道:「不可能,此處僅此一處通道,他走到那裡去呢?」

  日月老人面色突然大變,脫口道:「莫兄可曾止。訴他綺萍養病之處?」

  藥王聞言臉上突現不悅之色,顯然,他對日月老人懷疑自己兒子行為不軌,心中不滿,但卻又不便否認,只得道:「老夫確實告訴過他。」

  白玉騏俊臉頓時一變,由莫玉麟言辭之聞的嫉恨之色,他相信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當下大急,脫口道:「我們快去看看!」

  日月老人見白玉騏如此關懷羅綺萍的安危,心中略為一喜,但卻立刻又被緊張的情緒掩蓋了,沉聲道:「隨我來!」

  藥王飛身阻在白玉騏身前,笑喝道:「白玉騏,你敢保證!」

  白玉騏一怔,道:「保證什麼?」

  藥王冷哼道:「犬子有不規行為……」

  他話尚未說完,就在此時,突聽那右邊山洞中傳來一聲嬌弱的呼聲,道:「祖爺爺,救救我!」聲音雖然微弱,但卻抵人心房。

  眾人聞言,全身全都為之一動,數道目光,不約而同,向發聲處望了過去。

  突然,白玉騏大叫一聲道:「萍妹不可再跑了,前面是絕崖!」聲落人已化做一道白影!向洞口撲了過去。

  就在白玉騏起身之際,洞口山如流星般的落下一個白衣少女,由她飄下的身形判斷,顯示她已昏迷了過去。

  就在白影墜落之際,洞口閃出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他抬眼看見這麼多人,心中不由大驚,急忙又退回洞中去了。

  白玉騏心急如焚,那顧得什麼桃樹枝椏的刺戮,飛身直如脫弦之箭,撲到了洞口,恰值白衣少女著地的一剎那。

  白玉騏,此時也顧不得男女之別,猛伸健臂,把那少女抱人了懷裡,總算沒有讓她落到地上。

  白玉騏接住之後,低頭一看,只見她身上衣破數處,幾乎無法蔽體,俊臉不由為之一紅,急忙伸手拉拉她胸前的羅衣,把她胸口蓋住,右掌已熟練的抵住了少女的命門下,把內功貫了進去。

  這時,日月老人等人已趕到,他見白玉騏正為曾孫女輸功解救,竟把自己身上被樹枝刺破的創痕都忘了。

  日月老人鐵青的臉上,不由浮出一絲難以形容的神色,他心中暗歎道:「他果然是個至情至性的人,難怪萍兒對他一往情深至此。」他抬眼看了洞口一眼,深知此洞別無出路,莫玉麟決逃不了,心中考慮了不少,保深吸了口氣,壓下胸中怒火,靜待白玉騏替他曾孫女療傷。

  以白玉騏深厚的功力,那要多久,便把羅綺萍救醒了過來,她輕輕眨動了兩下美目,第一個映人她眼簾中的,便是白玉騏那張紅潤的俊臉。

  一時之間,她不由呆住了,也許,她作夢也想不到,在這千鈞一髮當中,救她的人,不是她祖爺爺,而竟會是她朝思暮想,為他病倒的心中情郎—白玉騏。

  她輕輕移動了一下軟弱的嬌軀,向白玉騏懷中擠近了一些,緩緩閉上了美目,這一刻,她似乎一點也沒發現,周圍還有別人存在著。

  不是嗎?愛情的圈子裡,本來就容不下第三者啊!

  白玉騏輕輕撤下了右掌,睜眼望著日月老人道:「令孫女已不礙事了,請你把她先安置好後,再處理其他的事吧!」話落就欲起身把羅綺萍交給日月老人。

  突然,羅綺萍猛然睜開了美目,玉臂一伸,緊緊的抱住白玉騏的肩膀,恐慌的大聲叫道:「不!不要,不要離開我啊!」聲音嬌柔幽怨,令人心碎,也使人有不忍心拂逆之感。

  白玉騏俊臉微微一紅,道:「我並不馬上離開你,等此間事了,我們再談好嗎?」

  羅綺萍細目中緩緩滾下兩顆清淚,愁苦的道:「抱著我,你很累嗎?」

  白玉騏看了日月老人一眼,只見他此時狀至悠閒,好像這邊的事,與他毫無關係似的,顯然他小會來接羅綺萍了。

  白玉騏無可奈何的道:「當然不會累,不過!」

  羅綺萍未等他把話說完,已搶先道:「那,那麼抱著我好嗎?我累死了。」聲音是那麼嬌弱,顯然,這病中的美姑娘,真的已不勝體力與精神上的負擔了。

  白玉騏憐惜的看著她蒼白憔悴的粉頰,關懷的道:「是的,正因為你累了,所以需要找個地方,安靜的休息一下,這裡還有許多事情要辦,一點也不安靜。」

  羅綺萍嬌羞的把粉頰埋在白玉騏懷裡,問道:「什麼事?」

  白玉騏低聲道:「抓那個欺負你的人。」

  羅綺萍嬌軀輕輕顫抖了一下,心有餘悸的道:「要不是秀梅,我也許令生無臉再見你了。」

  白玉騏心頭稍安,問道:「秀梅是誰?她在那裡?」

  羅綺萍輕輕的抽泣著,道:「她,她也許已經被殺了。」語氣悲傷無比。

  白玉騏知道她在病中,不能受太多刺激,當下故意輕鬆的一笑,道:「也許她還沒有死,所以我們要盡快的把她救出來,你現在纏著我,我怎麼去救她呢?」

  羅綺萍聞言,突然從白玉騏懷中抬起頭來,急道:「現在你可以把我放下來了。」

  白玉騏笑道:「你身子不好,這裡山風大,還是讓你祖爺爺把你抱到山洞中去休息的好。」

  羅綺萍美目盯住白玉騏問道:「你也來嗎?」

  「等我此間事了,我一定去看你,好嗎?你知道我從來不騙人的。」

  羅綺萍想也沒想,便道:「不,我寧願在這裡被風吹,也要看著你,我,我一個人在洞裡,多害怕啊!」

  現在,白玉騏真個沒有辦法了,只好拿眼看昔日月老人。

  日月老人從身上解下一件外衣,遞給白玉騏,誠懇的道:「只有再麻煩你了。」

  白玉騏無可奈何的接過衣服,抱著羅綺萍走到一株背風的桃樹上,把她安置下來,然後替她披上外在,問道:「現在還冷不冷?」

  羅綺萍深情的望著白玉騏,甜甜的笑道:「不冷了,我心裡好快樂啊。」笑容是那麼天真無邪,也許,她沒有想到這夢一般的相會,並持續不了太久。

  日月老人皺紋密佈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安慰的笑意,不是嗎?這麼多天以來,他是第一次看到她笑啊!

  白玉騏望了「七面鳥」盧珍一眼,道:「盧珍,你陪著萍妹聊天好了。」

  「七面鳥」盧珍點點頭,走道羅綺萍身前,笑道:「我不會說什勝雅話,小姐可別見笑!」

  羅綺萍愛屋及烏.朝盧珍甜甜一笑道:「你告訴我關於騏哥哥的事好嗎?」

  「七面鳥」盧珍點點頭,道:「沒問題.你說你要知道什麼吧?」

  這時.白玉騏已走到那邊去了。

  現在按下這邊的不談,再說白玉騏。

  白玉騏走到藥王與日月老人面前,開聲道:「現在我們要怎麼處理。」

  日月老人拿眼看著藥王,道:「不知莫兄要怎麼處理?」

  自從這邊的事情發生之後,藥王臉上便一直浮現著憤怒與不安之色,他與日月老人是多年的老朋友,而今,自己的兒子,竟作出這等丟人的事,雖說還沒有沾污羅綺萍,但這種行為,卻足以敗壞藥王一世的英名。

  藥王痛苦的朝日月老人一揖道:「兄弟教子無方,以致做出這等醜事來,還希望羅兄給小弟一個機會,讓我替武林除這一大害!」話落就要舉步向洞口走去。

  日月老人伸手一把拉住藥王道:「莫兄不可衝動,人非聖賢,敦能無過,今後吾兄如能抽些時間來,好好的開導開導他做人之道,這種事也許就不會再發生了。」

  藥王道:「天性難移,也許這孽障生來就是這等不肖!」言下似有無限感慨。

  就在兩人談話之際,洞口突然流出油液,白玉騏見狀一驚,道:「這是什麼油?」

  日月老人見狀道:「是燈油,莫非他要燒洞?」

  藥王稍為平息的臉色,見狀頓時為之大怒,朝洞中大喝道:「孽障,你還不給我滾出來?」

  洞中傳來一聲狂笑,道:「你們那個有種就闖進來看看!」

  話落,離洞約有五尺處,出現了手中高舉火把的莫玉麟。

  熊熊烈火照著莫玉麟猙獰的臉龐,顯得可怕之極,他似乎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臉上除了狠毒之外,沒有一點死亡的恐懼。

  藥王猛然跨上一步,就要撲上去。

  日月老人伸手拉著他道:「不可!」

  藥王叫道:「放開我!」聲音有些發抖。

  白玉騏冷漠的朝洞中的莫玉麟道:「閣下以為能堅持多久呢?」

  莫玉麟厲聲吼道:「白玉騏你好得意啊!」

  白玉騏冷笑道:「沒有什麼好得意的。」

  莫玉麟冷聲獰笑道:「白玉騏,你要是有種,現在就進來!」他由於激動過度,言詞之間,似乎有些失常。

  白玉騏回頭望了藥王一眼,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本來,他對藥王,心存反感,但在此時此地,他要對付的人是藥王之子,在常理上,他自然不能不徵求其生身父親的意見。

  藥王只氣的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戟指大罵道:「混帳東西,你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莫玉麟一向極怕他父親,此時被環境所迫,不能不拚命,心念一生,倒把以往的畏懼之心,沖得一乾二淨。

  他冷冷的瞪了藥王一眼,道:「你能擔保我不死?」

  藥王大罵道:「你是對誰說話?」

  莫玉麟冷笑道:「當然是對你了。」

  藥王氣得暴跳如雷,吼道:「反了,反了,你這混賬東西,你出來,你出來!」語聲顫抖,顯然是激動到了極點了。

  莫玉麟狂笑道:「我知道你為了要面子,決救不了我,就是你想救我,這時你也做不了主,這一點我看得很清楚,是以,決不會輕易上當的。」

  藥王猛然向前衝了一步,但卻又被日月老人拉住了,他故示毫不在意的對藥王笑著說道:「孩子脾氣,等這一陣子過去就好了!」

  話落一頓,轉對洞中的莫玉麟道:「你出來吧,我也保證不殺你就是了。」

  莫玉麟聞言似乎有些心動,一指白玉騏,道:「那姓白的小子怎麼說?」

  白玉騏俊臉一寒,但突然又強自忍了下來,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已放過你一次了,這次再放你一次又有何妨?」

  莫玉麟狂笑道:「姓白的,你好大的度量啊!上次谷中,在下雖然不幸,未將你毒死,但你一日不死,在下便放不過你,你敢放我出來嗎?」語聲陰狠,但卻非常誠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0:11

  藥王與日月老人聞言同時變色,他們再也沒有想到,一切的錯誤竟然全出在莫玉麟身上。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你居心如何,在下早已知道了,我既敢放你,自然就不怕你,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莫玉麟向前走了兩步,道:「你會後悔的!」突然又轉向藥王道:「父親,你殺不殺我?」

  藥王此時對莫玉麟已恨到了極點,聞言怒吼道:「我不殺你,天理何存。」

  莫玉麟聞言臉色頓時一變,那逃脫倖免之念頓時消失,冷笑一聲,道:「那我死也不出去了!」

  藥王狠聲道:「你能在裡面堅持多久?」

  莫玉麟獰笑道:「洞中火炬其多無比,大概三天三夜沒問題。」語氣非常鎮定。

  依藥王的脾氣,立刻就衝進去,但卻被日月老人阻住了,傳音:「他身邊火炬只有一枝,等其燃燒完之後,回身再取時,在衝進去把他逼出來,便安全得多了。」

  白玉騏點點頭,表示贊同的道:「那時就由在下進去好了。」

  藥王掃了白玉騏一眼,道:「剛才老夫無理取鬧,得罪之處,實難以道歉二字彌補,白公子如能進去手刃犬子,也可稍消老夫歉意,只是有勞公子冒險了!」父子天性,藥王雖然口口聲聲要殺莫玉麟,此時聽說白玉騏要進去,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是以,才把話說在前頭,其用意可想而知。

  白玉騏聰敏過人,那有聽不出之理,當下掃了藥王一眼,淡然一笑道:「閣下儘管放心,白某如要殺令郎,只怕他已活不到今天了。」

  藥王臉色微微一變,道:「公子別誤會老夫之用心啊!」

  白玉騏淡然的,道:「不敢,在下只是把話說在前頭而已。」

  這時,莫玉鱗手中火炬已快燃盡,心中暗自著急,悔恨當初過份衝動,沒有多帶幾根出來。

  莫玉麟偶一抬眼,見白玉騏正在與自己父親爭辯,心中頓時一喜,忖道:「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

  心念電轉間,人已飛身向洞內奔了進去。

  白玉騏雖然在跟藥王爭辯,星目餘光卻始終盯著莫玉麟,當下一見他閃身入洞,立刻縱身飛了上去,一閃穿進洞內。

  白玉騏動作極快,使人連想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羅綺萍一雙美目,本就一直盯在白玉騏身上,一見他突然飛身躍進洞內,一顆芳心頓時大震,嬌弱的嬌軀,猛然站了起來,向洞口奔去,似乎也要跟進去。

  日月老人一把拉住她,道:「萍兒,你到那裡去?」

  羅綺萍急道:「祖爺爺,洞中有岔道,騏哥哥不知道啊!」

  日月老人心頭一沉,脫口道:「啊,我忘記告訴他了。」

  羅綺萍大驚失色,嬌呼道:「啊,那,那怎麼辦呢?」

  日月老人此時也失去了主張,朝洞中大喊道:「白玉騏,快出來,不要深入了。」

  就在這時,驀地——

  洞口一丈之內,傳來莫玉麟一聲狂笑,道:「哈哈……白玉騏,你終於自投羅網了。」笑聲冷森,得意無比。

  洞外眾人凝目向內,只見莫玉麟手中持著兩枝火光熊熊的火炬,火光閃爍中,照著他身前一丈處的白玉騏。

  日月老人這時也失去了主張,因為,他心裡明白.此時白玉騏被困在裡面,外面的人一動.只有加速白玉騏的死亡。

  只聽洞中傳來白玉騏平靜的聲音,笑道:「在下現在可說是完全落人你的掌握中了是嗎?」

  莫玉麟冷笑道:「著真是天道輪轉,報應不爽,你竟自投羅網了,在下雖然沒有得到那幾個鍾情於你的丫頭,但能看你死於我手中,也足可了卻心中無限恨火了,哈哈……」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一死,只怕閣下也活不成?」

  莫玉麟笑道:「小爺早就不想活了,如能由你陪葬,人生還有何憾,哈哈……白玉騏,你說是嗎?」語氣非常狂傲。

  白玉騏笑道:「你既有此決心,為什麼還不下手呢?」

  莫玉麟笑道:「你不怕嗎?」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也許死不了。」

  莫玉麟冷哼一聲道:「除非你能水火不侵。」話落一揚手,他一枝火炬丟到了身後。

  石洞地面之上,已倒滿了燈油,火炬一著地,頓時忽的一聲,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罩住了整個洞口。羅綺萍見狀,頓時慘呼一聲,昏倒於日月老人懷中。

  莫玉麟笑道:「姓白的,你聽到了嗎?」白玉騏淡然笑道:「早聽到了,不過,在下馬上就要出去了。」說話之際,緩緩向後退去。

  莫玉麟一步一步向前逼近,洞口烈火,也根快的向洞內延伸著,陣陣熱氣,炙人肌膚。

  突然,白玉騏大喝一聲,道:「接在下一掌試試!」聲落猛然揚起右手,但卻沒有掌風拍出。

  莫玉麟聞聲大驚,舉手把火炬丟到身前,洞內立刻也燃起了可怕的烈火,莫玉麟本人恰好被夾於中間。

  白玉騏見狀不由大笑道:「哈哈:…姓莫的,你著叫做作法自斃啊!」

  莫玉麟揮袖一抹臉上汗跡,冷笑道:「姓白的,你別得意,在下出不去,你也別想活著。」

  白玉騏道:「我在裡面啊!」

  莫玉麟向後退了一步,冷聲道:「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在下放心得很。」

  這時,洞中氣流.受熱火熏烘,而無處對流交換,溫度大升.觸膚熱如滾水,令人難以忍受。

  白玉騏深吸一口氣道:「閣下可曾想到洞內有棉被?」

  莫玉麟一怔,道:「你抱了棉被就燒不透了嗎?哈哈,真是小兒之見。」

  這時,洞內氧氣,被火燒去了大部分,呼吸已有些困難,尤其莫玉麟,前後被人夾攻,處境更是惡劣。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身包棉被,然後看準方向,向外衝去,閣下以為此法行得通否?」

  莫玉麟當先可沒有想到著一著。

  聞言心中大驚,但卻不敢表示出來,強自定了定神,乾笑兩聲,道:「別忘了在下在洞道之中。」

  白玉騏笑道:「假使在下猜得不錯,兩邊的火勢,此時已距你身邊不到一丈之遠了,空氣被人所截,呼吸困難,你還能支持多久呢?」

  白玉騏的話,恰似根根毒針,刺進莫玉麟心中,使他既恨又悔,因為,他處處全都落入了白玉騏圈套之中。

  白玉騏迅捷的退到洞內,拿起床上羅綺萍的錦被,急步走回火遢,靜等莫玉麟的反應。

  只聽一刖面傳來莫玉鱗沉重的呼吸之聲,顯然,他此時已覺得氣體供不應求了。

  突然,莫玉麟瘋狂的大呼道:「白玉騏,你在那裡?」聲音驚懼中,充滿了憤怒。

  白玉騏知道時機已近,冷笑一聲,漫應道:「在下在著裡,著裡雖然空氣難通,但呼吸卻極為容易,閣下可要過來嗎?」話落一頓,又道:「不過,你一來在下可就不奉陪了,床上棉被,已被我燒光。」

  「你著是什麼用心?」

  白玉騏淡然笑道:「著叫一報還一報啊!」

  莫玉麟氣得咬牙切齒道:「白玉騏,你今後就別落在我莫玉麟手中。」

  白玉騏大笑道:「今後!還有今後嗎?」

  莫玉麟心中恨極,頓時產生了求生報復之念,著時,兩邊的火勢已逼近身邊了,如果再不早下決心,只有活活被燒死的份兒了。

  莫玉麟看看那熊熊燒來的無情烈火,暗自把牙一咬,飛身向洞外撲去。

  此人居心端的夠狠,他奔走之時,竟沒發出一點聲響,使白玉騏無法知道他已離去,而不敢向前衝出。

  那知.天不從人願,他才衝進火中不到一丈,全身已被火燒著了,忍不住發出一聲慘號,衝了出去。

  白玉騏一聞嚎聲,心知莫玉麟已衝出去了,急忙把棉被向頭上一蒙,從裡面用手一拉,使棉被緊包在身上,雙足猛一用勁,衝了出去。

  洞外的人,眼見熊熊烈火燃燒不熄,但卻無法撲救,個個直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就在這時,洞中突然衝出了滿身是火的莫玉麟,一時之間,誰也看不出他的真面目,只道是白玉騏衝出來了,不由齊聲道:「快在地上滾,快!」

  莫玉麟此時已被火燒得昏頭脹腦,聞聲那還有考慮的餘地,急忙倒地滾了起來,直如一團火球。

  「七面鳥」盧珍見他身上燒得如此厲害,心中暗自惋惜道:「小主人的俊臉准要被燒壞了!」思忖間,已急步上前,欲待幫忙。

  就在這時,驀見洞口又衝出一團火球,來勢之快,直如一道急箭,沖空射起五丈多高。

  眾人不由自主的全抬頭向空中望去,只見那火球就空一展,突然變成一張火網,臨空展了開來,火網之下,落下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年。

  眾人定眼一看,不由同聲驚叫道:「啊,是白公子。」

  不錯,落下之人,正是白玉騏。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不錯,正是白某。」

  日月老人望了烈火熊熊的山洞一眼,道:「總算托天之福,你沒有受傷!」話落一頓,問道:「洞中可還有別的人嗎?」

  白玉騏歎了日氣道:「她已死了!」

  日月老人一驚,道:「死了?」

  白玉騏掃了地上的莫玉麟一眼,道:「是的,死於重手法之下。」

  日月老人歎了口氣道:「要不是她,萍兒此時不知變成什麼樣子了,唉,此人何辜啊!」他本是一句感歎之語,這話聽在藥王耳中,卻覺得分外的不是味道,他冷冷的掃了地上的莫玉麟一眼,狠聲道:「孽障,你與我站起來。」

  莫玉麟此時衣發已全被火燒光,俊臉也灼傷數處,遍體火傷,狀至狼狽。這一切的爛賬,當然莫玉麟全都記在白玉騏頭上了。

  這時,莫玉麟心中除了報復之念外,其他的什麼也不想了,聞言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突然跪在藥王面前,顫聲道:「爹爹,孩兒知錯了。」

  藥王本已舉掌欲劈,見狀心小一疼,高舉的手掌,再也落不下去了。

  日月老人心小暗忖道:「此子心性已壞,決非出心悔過,如果放過他,只怕白玉騏今後又要多一個仇家了。」

  不知怎的,他現在突然替白玉騏擔心起來?

  藥王本以為日月老人一定會勸阻的,他竟坦然處之,狀似未見,一時之間,高舉的手掌,再也拿不回來,冷喝一聲道:「現在知錯太晚了。」

  手掌再度向上提高一些,但卻沒有立刻劈下來,顯然,他心中仍在期待著。

  白玉騏突然開聲,道:「放過他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日月老人心中大驚,忖道:「縱虎歸山,後患無窮,白玉騏啊,白玉騏,你所寬恕非其人啊!」

  但是,白玉騏話已出口,他卻又不能再沉默,只得開聲,道:「天下無不可造之材,老夫相信,以吾兄之能,必然使令郎從此改過遷善,為江湖服務。」語重心長,發人深省。

  藥王此時只等待日月老人勸阻,他既出口,便什麼都解決了,對他話中之意,根本就沒多想,當下冷哼一聲道:「從此之後,你有沒有改過向善之心?」

  莫玉麟忙道:「孩兒一定要改過向善。」

  藥王道:「你自斷一指,以表心意好了。」

  莫玉麟心中暗自狠道:「白小子!這也是你賜的!」心中雖在想,臉上卻沒表示出來,當即拔出懷中匕首,揮手斷去左手一隻小指,鮮血頓時染滿一地。

  藥工冷冷的道:「磕頭謝過羅伯伯與白公子寬恕之恩。」

  莫玉麟毫不猶豫的轉身向日月老人磕了三個頭,道:「小侄多謝伯伯不殺之恩。」接著轉向白玉騏,叩頭道:「白兄今日之德,小弟有生之年,決不敢忘。」

  白玉騏淡然,道:「過去的已成過去,不談也罷。」

  日月老人沉聲道:「立身江湖,最重言諾,賢侄今日之言,老夫相信你是心口一致的,是嗎?」

  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緊盯在莫玉麟臉上。

  莫玉麟抬眼與日月老人目光一觸,心頭不由為之大震,因為,他覺得那利刃般的目光好像已看穿了他的內腑五臟。

  莫玉麟急忙把目光移開,囁嚅的道:「是的。」

  日月老人心中暗自歎息一聲,沉聲道:「起來吧!你身受了火傷多處,極需療治,不要再拖下去了!」話落掃了藥王一眼。

  藥王回身向日月老人及白玉騏深深一揖道:「兄弟教子不嚴,以致給吾兄帶來這麼多的麻煩,老夫年事已邁,行將就木,感恩圖報之言,說了也是槓然,唯望兩位今後有什麼用得著老夫之處,但憑一紙,雖赴湯蹈火,決不推辭。」聲落眼中已含了兩顆淚珠。

  日月老人急忙恭身蓬道:「你我相交多年,何必再說這些,但願你能早日把這些不愉快的事全都忘記,等萍兒病好之後,老夫一定去看你。」

  藥王點頭道:「兄弟在茅舍恭候吾兄大罵,最好白公子也能來。」話落一頓,接道:「如今白公子已來,諒萍兒之病,不久即可痊癒,她身子虛弱,羅兄不妨早晚以兄弟開的藥單給她服用,大概不用多久,便可完全復元了。」

  日月老人道:「莫兄費神了。」

  藥王搖頭道:「那裡話。」話一頓,又道:「那麼兄弟告辭了。」

  日月老人知道他急著回去替莫玉麟治傷,當下也不挽留,點頭道:「好吧,改日再談。」

  話落深揖相送。

  藥王又與白玉騏寒暄了一陣,始才領著莫玉麟出谷而去。

  日月老人望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後,始才對白玉騏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白玉騏淡然笑道:「藥王有意要救自己兒子,如果強其所難,激怒於他,只怕他要遷怒武林,受害者只怕不只白某一人。」

  日月老人一怔道:「你也替江湖武林著想?」

  白玉騏淡然一笑道:「也許不可能?」

  日月老人點頭道:「過去老夫看錯人了!」話落未等白玉騏開日,搶先又道:「你能在這裡住多久呢?」

  白玉騏問道:「不知令重孫女之病,在下能幫忙什麼?」

  日月老人道:「只需要你在這裡停留幾天,她的病自然就會好了。」

  白玉騏臉上微現難色,道:「在下只怕停不了多久。」

  日月老人看看懷中昏迷的羅綺萍,道:「這樣好了,日期我們以後再決定吧!」

  事已至此,白玉騏已難以拿定主意,決定那一天走,只好點頭同意,隨日月老人走入那另一石洞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0:53

第三十四章 舊帳新算


  三天的時光易過,但在這短短的三天中,事情都有了許多變化,羅綺萍的身體已慚慚恢復。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艷麗的陽光,照在滿樹粉紅色的桃花之上,暖和中透著芳香,使人覺得如同沐浴於春光之中。

  一株巨大的桃樹下,羅綺萍輕依在樹幹之上,粉紅色的桃花,與粉紅色的衣裙,映得她微微有些蒼白的美靨特別艷紅,他盯著身前的白玉騏,嬌聲問道:「騏哥哥,你在想什麼?」

  白玉騏微微一笑,忙道:「沒想什麼啊!」

  羅綺萍道:「你騙我,每次當我沒跟你說話的時候,你的眼睛總是停留在一件東西上,顯然心中另有所思,騏哥哥,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與我在一起根討厭?」語聲嬌弱中充滿了幽怨。

  白玉騏心頭一震,急忙上前拉著羅綺萍的玉手,鄭重的道:「萍妹,不要胡思亂想,我如果討厭你,當初也不會到這裡來看你了,現在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元,想多了對自己不利。」

  羅綺萍順勢把嬌軀偎進白玉騏懷裡,輕聲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白玉騏摘下一朵桃花,替她插在發上道:「是的,比以前好多了。」

  羅綺萍甜甜的一笑道:「騏哥哥,聽說你明天要走了,是真的嗎?」語氣是十分平靜,沒有一點悲傷的意味。

  白玉騏淡淡的道:「是的,我不能在這裡停留很久……」

  羅綺萍道:「你要到那裡去?是不是要去找那些姊姊?」語氣天真,沒有一點醋意。

  白玉騏緩緩抬起後臉.凝神著蔚藍的天空.歎息一聲,道:「不,不是……」

  「騙人!」

  白玉騏鄭重的道:「決不騙你。」

  羅綺萍抬起美目望著白玉騏,道:「那你要到那裡去呢?」

  白玉騏道:「一個沒有人願意去的地方。」

  「那裡很危險?」

  白玉騏點頭道:「是的,所以你們是聰明人,就不該跟我在一起!」

  羅綺萍笑道:「我寧願做傻瓜也不要跟你分開。」

  白玉騏心中奇道:「她明知我要去一個可怕的地方,竟然沒有一點不安之色,莫非她真的已看破一切,而斬斷情絲了?」想到這裡,他俊臉上不由顯出一絲喜悅之色。

  羅綺萍見白玉騏久久沒有說話,突然問道:「騏哥哥,你看我現在的功力恢復了沒有?」

  白玉騏不解其意,只想安慰她,脫日道:「大概已恢復大部份了吧?」

  羅綺萍聞言喜道:「那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了。」

  白玉騏言大驚,心說:「剛才還以為你已看破了呢?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怎麼行?」思忖間,脫口道:「你去?」

  羅綺萍嬌笑道:「嗯!我已經跟租爺爺講過了,他說可以跟你去。」

  白玉騏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這是何苦呢?我此去艱險重重,自身都難保,你再去了……」

  羅綺萍幽幽的接口道:「為你死了我也願意,騏哥哥,不要拒絕我,求求你……」淚隨聲下,哀怨俳惻,令人不忍卒聽。

  白玉騏歎了口氣,道:「我並不是願意你去,實在是……」

  「那就行了。」

  白玉騏一時之間,真想不到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打消羅綺萍這種奇怪的想法,不由怔怔的望著羅綺萍。

  就在這時,突然各口傳來一個震耳的聲音,道:「無量壽佛,貧道可否請問一下?」

  兩人心頭同時一怔,單由這鏗鏘的聲音,不難知道,來人功力一定高深無比。

  白玉騏猛然抬眼向谷口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灰色道地,身材矮小,頭上報發稀疏,雙眉微向下斜,塌鼻魚口,目射精光的老道,緩步向谷中走了進來。

  白玉騏輕輕扶起羅綺萍,起身上前,問道:「道長要問什麼?」

  老道抬眼打量了白玉騏一陣,道:「貧道要問一個人!」

  白玉騏對僧道心存惡感,聞言冷漠的道:「那一個?」

  老道說道:「白玉騏!」

  白玉騏心中一動,冷聲問道:「道長上下怎麼稱呼?」

  老道精眸掃了白玉騏一眼道:「貧道人稱天殘!」

  白玉騏聞言,俊臉頓時為之一變,冷笑道:「你就是天殘道人!」

  天殘道人冷冷的笑了一聲道:「大概你就是殺害我武當門下弟子的白玉騏了?」

  白玉騏大笑道:「不錯,在下正是你所要找之人,今日在此相逢,正好免去我白玉騏一番跋涉之苦,來來來,你劃下道兒來吧!」

  天殘道人冷笑道:「只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了。」

  羅綺萍柳眉一豎道:「還有我!」

  天殘道人冷笑道:「把你祖爺爺叫出來倒差不多。」

  天殘道人話聲才落,突然林中傳來日月老人的聲音道:「老夫來遲了!」話落林中走出了日月老人口

  天殘道人冷冷的道:「你我多年未見了。」

  日月老人也冷然的道:「道長計謀果然用的不錯,這種各個擊破之策,確實是上上之計,老夫何幸,竟做了這第一人。」

  天殘道人狂妄的道:「各個擊破太以麻煩,老夫想兩個一起來,倒是真的。」

  白玉騏先前由大漠雙絕的口中,已知天殘道人武功必然非常驚人,但心中卻總有些不信,聞言冷笑道:「在下倒想先見識見識。」

  天殘道人狂妄的笑道:「白玉騏,不是貧道看不起你,要想與貧道單打獨鬥,今日江湖上還找不出一個夠身份的,你別夢想了。」

  白玉騏劍眉一挑,道:「來來,咱們何妨試試看。」話落舉步向天殘道人走了過去。

  天殘道人不屑的道:「你們兩個一齊出手,老夫接不接還成問題呢,何況是你一個人呢!」

  日月老人道:「道人功力必然又有進境了。」

  天殘道人冷然的道:「那是貧道的事。」

  白玉騏俊臉上殺機一閃,冷冷一笑道:「空口無憑,你準備了。」

  就在這時,谷口又傳來一聲大笑道:「老道士,沒想到我兄弟二人吧!」

  眾人聞言回頭,目光到處,不由為之一怔。

  天殘道人回首看了「大漠雙絕」古氏兄弟一眼,冷聲道:「賢昆仲居然又回到中原來了.真是難得,難得。」語氣冷森刺骨,言下之意,顯示古氏兄弟離中原時,他完全知道原因。

  古雲緩緩跨上了一步,大笑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老道,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吧?哈哈……」笑聲震天,眾山回音,歷久不絕,顯示他心中,此時正充滿了憤慨。

  白玉騏等人,莫名其妙的望著三人,由他們這兩句簡單的對話中,他們猜出他們之間必有仇隙,但卻不知詳情。

  天殘道人心頭一震,暗忖道:「此話也許不假,他們到達大漠可能另有奇遇,不過,哼,水漲船高,我豈怕他們脫出掌握?」思忖罷,心中大定,冷冷的道:「賢昆仲不知還記不記得當年的那一句話?」

  古雲冷笑道:「老夫認為你該說出來,因為,這是一樁值得向整個武林誇耀的事情。」語氣充滿了諷刺之意。

  天殘道人仰天大笑一陣,狂妄的道:「難得古兄替貧道想得這麼清楚,只可惜這裡沒有那麼多武林中人,貧道說了豈不是多費氣力?」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既是值得你誇耀之事,說了也可把在場的人都唬一下,以收先聲奪人之效,閣下以為如何?」

  天殘道人冷眼向在場諸人掃了一眼,只見個個對他,都面含仇恨之意,心中不由得為之一動,忖道:「在場四人,個個武功高強,全達不可思議之境,僅僅洪荒九魔中的三人,我已沒有必勝的把握了,如果再加上一個獨力敵大漠雙絕的白玉騏,那後果可真要不堪設想了。」此人老奸巨滑,念轉計生,當即冷笑一聲,道:「聽說你白玉騏曾殺害過洪荒九魔中的洱海笛,可有此事?」

  白玉騏雖知他突然提起此事,必另有目的,但他生性冷傲,既已做過的事,卻不願否認,更不願解釋,當即冷笑一聲,道:「不錯,確有此事。」

  日月老人聞言面色頓時為之一變,所謂,物傷其類,兔死狐悲,洪荒九魔,早已感情雖然不睦,但卻是同一時間內成名的,又曾合力戰過月光魔,在潛意識上,他們已然精神成為一體,如今突聞惡耗,自然難免心動。

  天殘道人何等機警,一見日月老人表情,立刻接口道:「真是浮雲蒼狗,滄海桑田,想不到今日你白玉騏與他們洪荒九魔中人合作起來了。」

  日月老人,聞言面色大變,搶口沉聲,道:「誰說洪荒九魔與他白玉騏合作了,只是老夫過去不知此事罷了。」話落目光不由落到「大漠雙絕」臉上,似在責問他倆不該把話留著不說出來。

  「大漠雙絕」古氏兄弟,是何等人物,見狀臉上同現不滿之色,古月冷冷的沉聲道:「以老夫之見,羅兄似有三思的必要。」

  日月老人冷然道:「老夫業已說過,只是此事老夫先前並不知道,三思與否,老夫以為是多餘的了。」

  白玉騏對洪荒九魔中人,心中早已存有偏見,聞言那肯不弱,冷冷一笑,道:「閣下現在已知道了,既無三思的必要,不知要采何種行動?」

  日月老人臉上殺機一閃,沉聲道:「老夫後悔留你活到今天。」

  白王騏狂笑一聲,道:「哈哈……你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不過,在下同意你的說法,當日不該留在下活到今天,因為,你我不可能並存。」

  日月老人大怒道:「你是說老夫今日已非你即我了?」

  白玉騏冷冷的一笑道:「事實碓是如此。」

  柔弱的羅綺萍,自從日月老人一開口,便已發現事情不對了,但他倆一句接一句,針鋒相對,即使她始終沒有開口的機會,此時見情勢已迫在眉睫,再也忍耐不住了,費力的嬌呼一聲道:「祖爺爺,騏哥哥,你們不能……」然而,她此時開言為時卻已太晚了。

  就在羅綺萍話尚未完之際,突聽日月老人大喝一聲,道:「白玉騏,你先接我一掌試試。」話落掌起,一招「驚濤裂岸」,向白玉騏胸口問電拍了出去。

  天殘道人陰沉的眸子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退開袖手旁觀,狀至悠閒,猶如隔岸觀火。

  「大漠雙絕」古氏兄弟,心中同時冷笑了一聲,因為,天殘道人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喜色,並沒有瞞過他倆。

  這三人心中的想法暫且不管,且說已交手的兩人。

  日月老人,儕身洪荒九魔之中,其武技與功力,自然有獨到之處,掌出但覺一股陽剛之氣,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向前直射而來,掌風過處,地上細草,浮沙一掃而空,狀如利刃剮過,其威力駭人之極。

  白玉騏雖知自己功力不在「日月老人」之下,但對這個洪荒九魔中的人物,他心中始終沒敢存半點輕敵之心,當下話不投機,他便早已把功力提聚於雙掌戒備了,見狀不由冷喝一聲,道:「來得好!」掌在聲先,一招「月落星沉」已然拍了出去。

  白玉騏與「日月老人」距離本就沒超過一丈,而兩人功力,卻深不可測,如令雙方都拚出全力,其速度之大,可想而知。

  當時,兩人掌式一出,只不過電光石火之間,便已接實,只聽——

  「轟然」!一聲震天價的大響過處,黃沙細石,立刻爆滿兩丈方圓,周圍青石,被四散的激流,震得四分五裂,盤旋的氣流,直衝五丈多高。

  「太陽之女」羅綺萍病弱的身子,直被氣流逼退四五步,停於一株桃樹之下,零落績紛的花瓣落滿地一頭一身,但她卻毫無所覺,一雙美目,正驚恐的盯著黃土飛揚瀰漫的戰圈。

  天殘道人見狀,心中駭然忖道:「想不到白玉騏年紀如此之小,功力竟然已達不可想像之境,雖然,現在勝負未知,但他能硬接一掌,而沒被震飛,功力只怕差日月老人不多,我倒得小心應付,千萬不能讓他們合作。」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掠過場中,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於黃土瀰漫的戰圈之中,只有黃土消除後,一切才能復活。

  一陣輕風,輕柔的馳過了桃林,掠過戰圈,黃土,也在無聲無息之中,消散於四周,由模糊而清楚,終至一切明朗。

  驀地,天殘道人一聲驚詫的輕「啊!」打破了沉默,他一雙明亮如火的眼睛,正木然的盯在白玉騏身前空地上,暫時,他似乎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只見,鬥場中,日月老人身前,留下了五個深陷的腳印,他胸部不停的起伏著,臉色赤紅如火,不知是驚怒,還是用力過猛所致。

  反觀白玉騏,他俊瞼雖然比之先前紅了一些,但臉上表情卻平靜無比,尤其,令人心驚的是,他身前沒留下一個腳印。

  事實擺在眼前,如果拚功力,日月老人已經是敗定了。

  日月老人深深歎了一口真氣,平復下心中的震驚,暗中運功活了活手臂關節,冷冷的道:「白玉騏,你武功確實進步了。」

  白玉騏冷聲道:「所以合下更後悔了是嗎?」。

  日月老人冷笑道:「不!只是老夫要多費一番手腳而已。」

  白玉騏臉上殺機突然一閃,冷森森的道:「只怕你要步洱海笛的後塵了。」

  古雲沉聲,道:「羅兄,你不覺得這樣做太不值得了嗎?」

  日月老人怒目盯著古氏兄弟,良久,良久,突然冷笑一聲,道:「當年洪荒九魔同時成名之時,雖無同生共死之誓,但卻心有默契,今日兩位一再出言相阻,雖是一番好意,但怎奈老夫食古不化,不知進退,兩位豈不是白費一番心機?」言下充滿諷刺之意。

  「大漠雙絕」古氏兄弟,面色同時為之一變,一片怒意,已在不知不覺中浮上兩人臉龐,恰在此時,突聽羅綺萍嬌呼一聲,道:「祖爺爺,你們不要再打了好嗎,我怕,我怕啊!」聲落,一個嬌軀已如小燕子般的投進了日月老人懷中。

  日月老人震怒的臉上,突然掠過無比的神傷之色,沉重的歎息一聲,輕撫著羅綺萍的秀發道:「萍兒,乖,聽祖爺爺的話,人在世聞,決不能失信於人,雖然,從此你將失去你心中喜歡的人,也將、水遠怨恨祖爺爺,但是,這件事,我卻勢在必行,也許,也許,會早死一步以贖此罪!」言下無限傷感,沉痛,但意志卻堅定無比。

  「太陽之女」恐懼的緊抱著日月老人,淚光婆娑的美目,回首盯著白玉騏,卻顫抖的說道:「騏哥哥,你不會傷害我祖爺爺是嗎?你沒有那麼狠心,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地最好。」語氣充滿了哀怨、乞求、令人心酸。

  白玉騏悠悠的長歎一聲,沉重的道:「萍妹,你叫我怎麼說呢?」

  古雲、古月,臉上的怒容漸漸的消失。由羅綺萍,使他倆想到了葛玉珍,那曾經把他倆帶到善良坦途的義妹,他倆心中的怒氣,在腦海中浮映出飄渺的影子中消失了,而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同情。

  古雲沉歎一聲,道:「羅兄,佛說種因得果,你相信這句話嗎?」

  日月老人聞言一怔,乃:「是的,老夫相信。」

  古雲接口道:「洱海笛已得到他應得之果了。」

  日月老人道:「他種因在何處?」

  古雲道:「泰山上。」

  日月老人聞言面色頓時為之一變,那早已貫注於雙掌之上的功力,也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散去,雙目失神的盯著白玉騏,沉重的道:「你必有克制我們九人的功力是嗎?」

  白玉騏冷然笑道:「你害怕了。」

  日月老人淡然的道:「老夫已屆就木之年,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何怕之有,只是,當年之事,老夫因知理虧,是以,在精神上,已先鬆懈下來而已。」

  古雲淡然的道:「羅兄言之有理,當年他雖然已熟記了我們的武功,但近幾年來,咱們所學的,他並不知道,又怎能克制我們呢?」古雲此言,乃是告訴白玉騏,如果洪荒九魔中的八人,各以近幾年所學的武功,與他一搏,勝負之數,尚難決定。

  不錯,事實確實如此,就以他們「大漠雙絕」,當年在大漠中所得到無心經上的武功,就非月光魔所能早知道的,而那上面的武功,卻遠勝過古氏兄弟,當年賴以成名江湖的絕學。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古雲古月一眼,道:「賢昆件既然另有絕學,何不把白某先行除去,以便永絕後患?」

  古月道:「現在不是時候。」

  白玉騏冷笑道:「殺敵需趁良機,由某既與你們敵對,水火難以並容,你們今天放過此一良機,只怕改日相逢,白某不會這麼仁慈。」

  古氏兄弟聞言面色同時為之一變,人,誰不怕死,既然知道一個與他們生死不能並存的敵人就在眼前而卻不趁機會除去,豈不是自掘墳墓。

  「大漠雙絕」四隻眼睛中,同時爆射出可怕的寒芒,凝視在白玉騏的俊臉上,古雲冷冷的這:「白玉騏,你不要逼人太甚。」

  天殘道人,本就惟恐天下不亂,見狀那止同失此挑撥良機,見狀連忙乾笑兩聲,開聲道:「螻蟻尚且貪生,白玉騏,你未免太不給別人留餘地了。」語氣中充滿憤慨之情,似與「大漠雙絕」有同仇敵愾之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1:10

  白玉麒雖然明知此人好滑多端,但卻忍不住,冷冰冰的一笑,道:「這與閣下何干?」

  天殘道人立刻借題發揮,仰天大笑一聲,道:「貧道雖非什麼見義勇為的大俠,但卻仍然存身在現今江湖之上,而你的言行,卻為江湖上任何一個朋友所難容忍。」

  白玉騏俊臉級機一閃,道:「閣下何妨也參加一份?」

  天殘道人冷笑道:「不錯,這第一陣的人,就是貧道。」話落看也不看「大漠雙絕」,逕自舉步向白玉騏走去。

  場中氣氛,頓時又由鬆懈轉成了緊張,任何人都可以預料到,只要白玉騏與天殘道人一交上手,那戰況必然慘烈無比,因為,天殘道人的武功,決不在白玉騏之下,甚至還有過之。

  白玉騏早就把功力凝於雙掌上了,一見天殘道人向自己走來,他那肯示弱,冷哼一聲,道:「在下正想會會你這奸滑的賊道。」話落舉步向天殘道人行去。

  就在這時,突聽古雲大笑一聲,道:「道爺,你停下來吧?」聲音沉重,震人心弦。

  天殘道人聞聲止步,扭頭冷聲道:「賢昆仲別自做多情,貪道此舉,可不是為了你們。」

  古雲大笑道:「哈哈……天殘道人,我兄弟在智力上的碓還差了你一點,不過,並不太多就是了。」說話之際,一雙精目,緊盯在天殘道人臉上。

  天殘道人心頭一動,暗忖道:「我此刻如一下手對付白玉騏,他兄弟勢必參與圍攻我,他兄弟一加入,羅老兒也必參戰,那時又變成一敵四之勢了,我不如再試試看。」心動念轉,冷冷一笑,說道:「貧道幾時用過智力?」表情甚是驚詫,此人可真善於做作。

  古雲冷笑一聲,道:「各個擊破,總比以一敵四好得多啊!」

  白玉騏心中不由一動,暗忖道:「大漠雙雄,對此人既然如此慎重,想他必有過人的武功,我倒得小心應付於他。」心中雖有警惕,臉上卻沒表現出來。

  天殘道人故意狠聲,道:「狗咬口口洞賓,不識好人心,那老夫倒要退下去看賢昆仲的了。」話落當真急步退了下去。

  古雲冷冷一笑扭.「我兄弟所做所為的只怕要令你失望了。」話發對白玉騏,道:「白兄可記得當日你我之約嗎?」

  白玉騏俊臉呶時一紅,不錯,這一次,他確實是失約了。

  古雲稍微瞭解一點白玉騏的個性,當下不敢過份逼迫於他,接口道:「面前此人,就是你和我要找的天殘道人。」

  白玉騏心神一定,道:「你是否真個與當年那事有關呢?」一語把話岔開,他的心思,倒也靈巧無比。

  古月冷冷的道:「大概他不敢抵賴吧?」

  古雲卻冷笑一聲,道:「天殘道兄名重三山四海,當然是敢作敢當之人,何況,他極知時機,當然不會等我兄弟真個把此事傳遍於整個江湖。」此人心機過人,每出一語,都有刺人心房的力量,使人心中猜疑而起不安。

  天殘道人脫口道:「什麼憑據?」這完全是一種潛意識的反應,幾乎所有做錯事的人,都會如此疑神疑鬼,以為別人真的已經抓住了他的把柄。

  但,天殘道人並非一般人所能比擬,他雖然在毫無考慮之下,把話說漏了,但卻只漏了一點,便又警覺的把話停了下來。

  古雲大笑一聲,道:「嘿嘿,有意思,我並沒有說你犯了什麼罪,你怎麼先問我要起證據了?」雙目緊盯在天殘道人臉上。

  天殘道人面不改色的道:「賢昆件不是說什麼要把貧道的事傳遍江湖的嗎?貧道若真有錯處,賢昆件手中必有證據,若無證據,豈不是變成了造謠?」

  古雲冷笑,道:「證據倒是有,不過,以老夫之見,道長最好是自己把那樁事說出來。」

  天殘道人道:「這可是一種逼供手段?」

  古雲冷然的道:「道長,你是個明白人,就該知道,我兄弟一向行事,如無十足把握,決不會輕舉妄動,何況,面對之人,是你天殘道人。」語氣十分冷森,但卻有一種使人無法不信的力量存在。

  天殘道人面上殺機一現,陰聲道:「不過,賢昆件可別忘了,貧道也有一個倔強怪癖,如沒有證據,你們這造謠中傷之罪,貧道可沒有那麼大的度量包涵。」

  古月不耐的道:「誰要你包涵,老道士,我問你,你還記得我兄弟當日所說的話嗎?」

  天殘道人冷笑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古月緊逼道:「不知是在什麼地方說的。」

  天殘道人冷然道:「崇山之下。」

  古月道:「誰的屍體之旁?」

  白玉騏俊臉突然一變,一股無法壓制的仇火,已機紅了他的俊瞼。

  天殘道人定力確實驚人,事到如今,他臉上神色,竟然絲毫未變,冷漠的一笑,說道:「貧道不記得有什麼屍體在旁邊。」

  古雲冷冷一笑道:「天殘,那天以後,不知你有沒有發現自己丟了一樣什麼東西?」

  天殘道人聞言面色突然為之大變,顯然,他已無法控制自己,但口中卻仍然否認道:「沒有?」聲調已有些不自然了。

  古雲冷笑道:「比如說,如今符一類的東西。」

  天殘道人靈活的腦筋,早已趁古雲說話之際,打了好幾個轉,古雲的話一落,他突然往自己身上一摸,故作失色的道:「好哇!賢昆仲什麼時間多練了一隻手出來?」

  「大漠雙絕」同時一怔,突然,古月怒喝道:「老雜毛,你欺人太甚!」話落就要飛身撲去。

  古雲伸手拉住古月道:「慢著!」轉頭冷冷對天殘道人道:「天殘,你的腦筋動得的確很快,只可惜你漏了一處致命之傷。」

  天殘道人得意的笑道:「貧道自信有足夠的自衛能力,決沒有什麼致命之處暴露。」

  古雲毫不動怒的淡然道:「假如在下猜得不錯的話,道長右手小指已少了一截,對不對?」

  天殘道人冷冷的道:「貧道是在崇山之時,被蛇所咬而斬去的,這有什麼稀奇之處?」

  古雲緊逼著道:「是真的被蛇所咬的嗎?」

  天殘道人怒道:「貧道騙你幹什麼?」

  古雲大笑一聲,道:「哈哈……古語說得對,婦人之心,毒如蛇蠍,道長說手被蛇咬了,倒含有古文的意味呢?」

  天殘道人剛平復下來的臉色,突然又是一緊,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前跨上一步,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古雲道:「我是替道長惋惜,當時不該那麼大意,忽略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婦人,以為她無法加害於你,但你卻忘記了她還有一張利嘴呢?」

  古月冷笑道:「當時正急著行樂,誰顧得了這許多呢?」

  天殘道人目中殺機一現,突然又忍了下來,故做若無其事的道:「賢昆仲頭腦可真靈活啊,竟然把貧道這只斷指也利用上了,但是,你們可知道貧道把那個斷指保存在那裡嗎?」

  古雲笑道:「天殘道人,這第二道證據,居然又被你如此輕易的突破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道了,如果,你能有辦法再把他駁倒,只怕法網再密,也羅不住你了。」

  天殘道人笑了笑,道:「真金不怕火煉,你們說吧!」語氣得意之中,充滿了信心。

  古雲雙目中,神光一閃,道:「我兄弟已把那婦人的屍體保管起來了。」

  天殘道人心頭一震,脫口道:「這與貧道何於?」

  古雲冷笑道:「她口中就咬著道長那截斷指。」

  天殘道人面色頓時為之大變,他作夢也沒想到,這個秘密竟會被「大漠雙絕」發現,以致使他沒有再辯駁的機會。

  天殘道人強自吸了口真氣,道:「你們什麼時候把貧道那半截指拾去,放在那婦人口中的?」

  古雲大笑道:「哈哈……天殘道人,你想得太天真了,你的手指是被蛇咬還是被那婦人咬斷,事實自會證明一切,蛇毒沾到骨頭是什麼顏色,誰都知道,你何苦做此掩耳盜鈴,自欺還想欺人的事呢?」

  天殘道人至此再也無話可辯,不由冷哼一聲,道:「真是卑鄙,你們以為貧道好欺嗎?」話落翻腕拔出背上天殘古劍,振手抖出三朵斗大的劍花,舉步向古氏兄弟走去,冷森森的道:「這次貧道大概沒有上次那麼仁慈了。」

  白玉騏冷然跨上一步,道:「天殘雜毛,你還記得雲行僧嗎?」說話之際,功力已貫注於雙掌之上。

  日月老人,此時也舉步走了上來,四人恰好把天殘道人圍在核心。

  天殘道人,抖了抖手中的「天殘劍」,心中似乎增加了不少勇氣,狂妄的掃了四週一眼,道:「你們最好一齊上來,免得貧道多費手腳,雖然貧道與你們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你們如此污蔑貧道,卻已可以成立死罪了。」

  古雲冷笑道:「天殘道人,想不到你身列中原奇人之位,做事竟然如此有頭無尾,想當年我兄弟聞見那椿醜事而被你逐出中原時,你是何等威風呢?今日怎麼竟還說污蔑呢!」天殘道人雙眉一挑,殺機盈然於眉睫,厲聲道:「今日之事,不必多言,有你們,就沒有我天殘道人,有我天殘道人,就沒有你們,時間寶貴,你們上吧!」古雲道:「但在事情公諸天下之前,老夫不想你死,因為,我們洪荒九魔,已替你頂這黑鍋頂了多年了。」話落舉目向白玉騏望了過去,似在徵求他的意思。

  白玉騏點點頭,冷然的道:「此言有理,少林佛寺的清白,被你一手所污,當然也要用你的血來洗清。」話落突然跨上一步,似乎就要出手。

  天殘道人一橫手中「天殘劍」,冷聲道:「你們把貧道看成什麼樣的人了?」

  這時,那一直沒有開口的日月老人,突然冷喝一聲,道:「罪魁禍首,接招!」聲落突施一招「雲封四野」,閃電向天殘道人拍了出去。

  掌出風生,與他先前攻擊白玉騏的勁道一般無二,顯然,他對天殘道人,心中也甚畏懼。

  在場所有的人,都是江湖名流,在戰事勝負未決之前,當然他們不會合力圍攻,是以,日月老人一出手,他們都自然而然的退了下去。

  白玉騏心中暗忖道:「想不到此人偌大年紀,脾氣竟如此暴躁,一聲不響的搶先動起手來了。」

  「大漠雙絕」古氏兄弟,兩人四隻眼睛,全都閃射著駭人的精芒,緊盯著打鬥中的日月老人,狀至緊張,他們洪荒九魔的感情,只有在這種生死的場人口裡,才能不知不覺的表現出來。

  天殘道人雙目寒芒一閃,心中閃電盤算的忖道:「這倒是一個好時機,趁其他三人未參戰之前,先將此人除去,等下就可以減少一份壓力了。」心念轉動,只不過是閃電之間,冷笑一聲,道:「羅老鬼,你不用劍嗎?」話落人已閃電退出半丈,故示大方起來。

  日月老人冷聲道:「用不著。」聲落原招不變,直逼上去。

  天殘道人正想藉故殺他,聞言故意震怒,道:「羅兄,你也太輕視貧道了。」聲落不再後退,手中「天殘劍」一施,突然刺出一招「笑指天南」,向日月老人咽喉刺去。

  劍出帶起一聲驚人的銳嘯,猶如寒虹一閃,快捷無比的穿過日月老人凌厲的掌風,點向咽喉。

  天殘道人的劍勢,確實驚人,再配上他那鬼魅的身形,一出手,把日月老人逼退了四步,勝負之數,也可一目瞭然。

  日月老人,本就知道天殘道人身懷駭人的武功,但卻沒料到他功力會如此之高,一出手就把自己逼於下風,當即大喝一聲,側身飄出四丈,雙手揮動間,連攻出七掌,如驚濤駭浪的再攻了上來。

  天殘道人已存了殺害日月老人之心,一招佔了上風,並不滿意,劍招一挽,立刻幻出無數劍影,如天羅地網般的把日月老人困於核心中。

  兩人交手,才不過三招,日月老人便已完全落於下風,徒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功了。

  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駭然忖道:「此人之功力,端的驚人,難怪大漠雙絕,當年會被他逐出中原。」就在白玉騏思忖之間,耳邊突然響起一個楚楚動人的嬌聲,道:「騏哥哥,我怕!」聲落一隻冰冷而顫抖的玉手,已抓住了白玉騏下垂的右手。

  白玉騏聞聲雖已知道來人是誰,但卻仍然不能自主的把頭扭了過來,觸目心頭不由為之一震,注定羅綺萍那張蒼白的粉臉,柔聲道:「萍妹,不用怕,有我在這裡。」

  羅綺萍輕輕的把嬌軀偎進白玉騏懷裡,不安的道:「騏哥哥,你說祖爺爺萬一不敵時,來得及搶救嗎?」聲音與她的嬌軀一樣,在微微顫抖著。

  白玉騏掃了間場一眼,只見,這時天殘道人的劍影,已完全化成了一道白色匹練,把日月老人困於銀網之中,他劍尾之上,暴射出三尺多長的劍芒,破風帶起刺耳的絲絲之聲。

  白玉騏見狀心中不由暗驚,忖道:「想不到天殘道人竟然已練出劍氣來了。」他雖然自己也在擔著心,但卻不敢直說出來,當下道:「來得及的。」

  羅綺萍卻接口道:「騏哥哥,你不恨我祖爺爺了?」

  這句話令白玉騏很難回答,本來,他與洪荒九魔並沒有什麼保仇大恨,更沒有非取他們性命的理由不可,但是,他接受了另一個人的武功,而那人,卻毀於洪荒九魔手中,他沒有見過那人,但是,他卻不能不替他報仇,因為,這也算得上是師恨啊。

  白玉騏沉默了良久,才沉重的歎了一口氣,道:「那是以後的事,與現在無關。」

  羅綺萍不安的道:「那以後呢?」

  白玉騏心說:「除非以後我死在他前而。」心中雖這麼想,但卻沒有說出來,只默默的一笑,說道:「也許有一天,我會放過他們的。」

  羅綺萍一時之閒,想不出白玉騏話中之意,聞言高興的笑道:「騏哥哥,你真好。」話落玉臂不由自主的緊緊把白玉騏摟了起來。

  這一剎那,她似乎把所有的人卻忘了,也忘了少女的差澀與保守,也許,她太高興了。白玉騏柔和的一笑,把她摟在腰際的玉臂輕輕的移了下來,淡然的說道:「你很關心你祖爺爺是嗎?」

  羅綺萍輕輕嗯了一聲,道:「是的,他是我唯一的親人。」話落心頭突然一動,仰頭不安的盯著玉騏,驕聲道:「騏哥哥,還有你。」就在這時,突聽「大漠雙絕」同時暴喝道:「天殘老兒住手。」

  白玉騏問言猛然抬頭,目光到處,心中頓時大駭,怒吼一聲,一把推開懷中的羅綺萍大喝道:「敢爾!」聲落人已閃電般的向鬥場撲了過去。原來,這時天殘道人鋒利無比的天殘劍已離日月老人胸前不滿一寸了。

  天殘道人一聞大喝一聲,心中不由一驚,左掌猛然向外一揮,拍出一招「拒客千里」,迎住攻來的「大漠雙絕」,右手劍招原式未變,仍取日月老人,怛由於分心他顧,卻不由自主的為之一緩。這時,天殘道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大漠雙絕」古氏兄弟身上,因為,在他的想像之中,白玉騏懷中有羅綺萍阻攔,而他發聲動身又最晚,是以,他以為在白玉騏到達之前,便可以把日月老人置於死地了,如能阻住「大漠雙絕」,他便可以有足夠的力量與時間,來與三人過旋了。

  他這種想法並沒有錯,因為,他如果不能及時把日月老人置死,則將多一個強而有力的敵人,何況,日月老人,此時已完全落人他掌握之中了,何樂而不為呢?

  然而,他卻不該忽略白玉騏的能耐,以致功虧於一簣,而走上最後的命運。

  這些表過不提,就在天殘道人的利劍已堪堪刺到日月老人胸口之際,突然,一股奇猛而駭人的罡風,閃電襲到了天殘道人的脈門之上,更糟的是,這時「大漠雙絕」拍來的掌風也已到達,使天殘道人陷於左右逢敵的狀況之中。

  天殘道人,久經大敵,兩邊壓力已到,他已知道非一已之力所能抗拒,當即暗中把牙一咬,就要忍痛捨去日月老人。

  那知,他心念才動,身尚未起之際,白玉騏攻來的罡風,已襲上了天殘道人的右手脈門,快,確實快得出人意料之外。

  只聽「克!」的一聲脆響過處!接著傳來「嗆唧!」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音,天殘道人的右手,已然骨斷筋連,懸於小肘之上了。

  一陣澈骨巨痛!幾乎使天殘道人哼出聲來,但卻沒有痛昏他的神智,恰在此時,「大漠雙絕」攻出的掌功,已正好到達。

  天殘道人心中暗自獰笑一聲,雙足猛一點地,一式「旱地拔蔥」,閃電向空中刺射起四丈有餘,一片排山倒海的掌力,堪堪從他鞋底之下刮了過去,說險,確實險到了極點。

  天殘道人避過「大漠雙絕」已吐出的罡風,不偏不倚的對著白玉騏與日月老人壓了過來,在如此緊迫的情況下,使人已無抗拒的時間了,天殘道人這一計,確實狠、能到了極點。

  「大漠雙絕」萬沒料到天殘道人在重創之下,神智竟會如此清醒,於電光石火之間,想出這條辣毒之計,見狀不由驚得齊聲叫道:「啊!快躲!」

  日月老人,一招失手,落敗於天殘道人手中,早已自份必死,神思全昏,那曉得閃避。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突聽白玉騏大喝一聲,道:「起!」閃電出手,抓起日月老人左手門脈,騰空向右側躍出四丈有餘,只聽「轟然」一聲大震,五文以外的一棵雙人合抱的大樹,已被那罡猛無儔的掌功攔腰震斷為兩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1:44

第三十五章 淫徒授命


  一聲大震,震醒了昏迷中的日月老人,他睜開失神的眼睛迷茫的注視看白玉騏因用力過度,而微顯蒼白的俊臉,道:「是你救了我?」

  恰在這時,羅綺萍也已撲到,她緊抱著日月老人,驚慌的叫道:「祖爺爺,祖爺爺,是的,是騏哥哥救了你。」聲落美目中已滾下了兩行清淚,當然,這些淚所代表的,並不是悲傷了。

  日月老人黯然的搖搖頭歎道:「白玉騏,你我之間的一切比U前更複雜了。」

  白玉騏深深的吁了一口真氣,平復一下浮動的氣血,淡然冷笑道:「但不會脫出最後的結果,閣下放心好了。」

  日月老人愴然一笑道:「老夫自從知道你是誰的傳人時,便已想到那必然的後果了,只是,你這樣做,又使老夫少了一份自衛的能力。」他雙目這時已恢復了湛然的神光,但卻依舊掩蓋不住那由心底發出的淒涼神色。

  是的,人沒有不願為自己的生存而盡最大的努力的,但是,此刻的日月老人,卻已失去了這份權利.雖然,他有著雄厚的潛在力量。

  羅綺萍雖然始終沒有聽懂他們所說與所指的是什麼,但是,一種無法明狀的預感,卻使她覺得事情將有可怕的發展,她仰起迷人的嬌靨,怯怯的問道:「祖爺爺,你們在談些什麼呢?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

  日月老人心中不安的長歎一聲,故作若無其事的笑道:「沒有什麼,你騏哥哥確實是個好人,日後,如果祖爺爺有個三長兩短時,你要好好的聽從他的安排,不可恨他,知道嗎?」話落慈祥的輕撫著羅綺萍長長的秀髮,這一剎那,他已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蒼老而慈祥的老人。

  白玉騏木然的把俊臉扭向一邊,不忍再看下去。

  羅綺萍聞言粉臉突然大變,由日月老人方纔所說的話,她什麼都明白了,但是,她卻不知道,白玉騏為什麼一定要殺害日月老人。

  她掙扎著離開日月老人的懷抱,吃力的走到白玉騏的身邊,輕搖著白玉騏的肩膊,恐懼的道:「騏哥哥,你為什麼一定要傷害我祖爺爺呢?」

  白玉騏聞聲木然的轉過頭來,目光到處,只見羅綺萍面色蒼白如紙,那雙迷人的美目中,正含著兩顆晶瑩如珍般的淚珠,充滿乞求的望著他,這剛剛病癒的悄佳人,此時顯得是何等的嬌弱而惹人憐愛啊!

  白玉騏不由自主的輕握著她冷冷的玉手,淡然的笑笑,道:「我也許不會那麼做的。」

  羅綺萍脫口道:「真的?」

  白玉騏淡然的笑道:「我從來不說假話。」

  日月老人心頭突然一沉,雙目奇光一閃,道:「白玉騏,老夫相信你永遠不說假話,但是,剛才你曾說過那最後必然的結果不變這句話。」

  白玉騏漠然的笑道:「是的,最後的結果將不會變。」

  日月老人心頭大震,由白玉騏的話中,他得到了一個解答,假使,沒有羅綺萍存在於他們兩人中間,他一定會高興得大笑一陣,然而,沒有羅綺萍,白玉騏也不可能這樣做,何況,他還從死神手中把他強拉了回來。

  日月老人沉重的歎息了一聲道:「白玉騏,萍兒需要你比需要我更切。」

  白玉騏此時心中亂極,聞言冷漠的道:「在下以為你應該高興才對,世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日月老人誠懇的道:「你知道老夫愛她甚於自己的性命,何況,老夫已近就木之年,而你,卻正當黃金年華,是以……」

  白玉騏淡然的截住日月老人的話,道:「現在我們該注意戰局了。」話落扭頭笑對羅綺萍道:「萍妹,你要不要到樹下去休息一下?」

  羅綺萍憂鬱的搖搖頭,道:「不,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話落輕輕把嬌軀靠在白玉騏身上。

  日月老人深深的歎息一聲,一個可怕的決定,已隨著這聲沉重的歎息,奇妙的產於他心頭。

  意決心安,舉目向鬥場中望了過去。

  只見!此時古雲正與天殘道人打得難分難解,古月則站於天殘劍側,顯然是預防天殘道人搶劍。

  天殘道人一隻右手,雖然被白玉騏在其無備之下擊斷,那只左手卻仍然完好如故,僅憑了這只左手,竟能與古雲打得勝負不分,此人的功力,端的是駭人聽聞。

  日月老人,雙目由天殘道人身上,轉向古雲,只見他神色凝重,每出一招一式都慎重無比,而他所用的武功,卻是日月老人從來沒見過的。

  只見他掌影連綿,平和中,不帶一點戾氣,但卻有無上的威力,雖然,有些地方多偏重於防守,但每攻一招,則有駭人的威力。

  日月老人見狀不由駭然的忖道:「這種武學,明明是一種佛門武學,決非大漠雙絕所能研究出來的,莫非他們在大漠中,真的有了奇遇不成?」思忖間,雙目一瞬不瞬的緊盯著古雲的每一個動作,越看越相信自己的看法。

  白玉騏,這時也正在注意鬥場,他並不驚奇古雲的武功,因為,過去他從來沒跟他們見過面,不知古雲原來的武功到底怎樣。、

  白玉騏所注意的是天殘道人,驚奇於他的重創之下,為什麼還有這份力量,來應付洪荒九魔中的古雲。

  五十招,已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但勝負之數,卻始終沒有露出一點跡象,照此看來,顯然兩人要分出勝負,決非三五百招之內,所能做得到的事。

  打鬥中的天殘道人,目光偷偷的向四周掃了一眼,見白玉騏等三人正在全神注意著他,心中不由暗急起來,思忖道:「一個古雲已夠我應付的了,如果我打得過他,白玉騏等三人中,必有一人會再上來,我現在正在重傷之下,怎能耐得住他們的車輪大戰,由此看來,倒不如留點力氣,找個機會逃走為妙,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此仇自有得償之期。」念轉意決,身形一動開始游關起來。

  日月老人見狀一怔,心說:「這是什麼打法,怎麼游鬥起來了。」敢情,他想不到天殘道人會突然打起脫逃之意來。

  古雲本來機智過人,但他此刻全心全力都花在應付天殘道人的身人,根本就沒有時間多想。

  這時,兩人已鬥了將近百招了,驀地——

  天殘道人大喝一聲,道:「接貧道這一招試試。」聲落招出,「羽化登仙」,四面八方向古雲罩了下來,威勢甚是駭人。

  這一招乃是道家的至高心法,如果沒有登峰造極的修為,根本就施展不出來,因為,此招不只是招法奇,而且每一掌都蘊藏著雄厚無比的真力。

  天殘道人此招一出,古雲識得厲害,那敢輕捋其鋒,猛然撤掌收招,向後暴退出三丈多遠。

  天殘道人出此招的目的,根本不在傷敵,而是想藉機抽身逃走,是以,古雲一退,天殘道人已霍然收掌,向各口飛去,起落之間,已掠出五丈多遠。

  古雲萬沒料到,以天殘道人的自大自狂,如今竟會出此下策,棄劍而逃,一怔之下,再想追趕,已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驀聽一聲清叱道:「天殘道人,你還想走嗎?」

  天殘道人這時已奔出二十多丈,心中正在暗笑著:「以你們這麼多人,竟連道爺這點小計都看不出來,真是可笑之極。」心念方落,驀聽身前五丈之處一聲斷喝,不由駭了一跳,霍然止步,向前望去,目光到處,不由為之大駭。

  原來,那前面阻路之人,竟是他最擔心的白玉騏。

  只見,白玉騏臉上罩滿濃霜,雙掌交叉胸前,岸然而立,雙目瞬也不瞬的注定天殘道人。

  天殘道人心中雖駭,臉上卻未動聲色,冷冷的道:「白玉騏,你很聰明。」

  白玉騏冷笑道:「過獎了,閣下是識時務的,最好能放明白點,別自討苦吃。」聲音冷漠寒森,令人聞聲心動。

  天殘道人,此時已成了困獸,只見他雙目寒光一射,狂笑一聲,道:「哈哈,白玉騏,你好得意啊,但是,請你別忘了,貧道並非如此輕易就能被人左右的人。」

  白玉騏冷冷的一笑道:「在下有信心可以左右你。」

  天殘道人一舉右手,道:「是因為這個是嗎?」

  白玉騏俊臉一變,道:「不為那個,在下也不怕你。」

  天殘道人老奸巨滑,他兜了半天圈子,目的就是要白玉騏說出這句話來,當下聞言,立刻搶口說道:「等我們下次相逢時,只怕你就不敢再說有信心左右貧道了。」話落冷笑一聲,舉步欲行。

  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起自天殘道人身後,道:「道長,只怕沒有下次相逢的機會了吧?」

  天殘道人聞言大驚,這才想到「大漠雙絕」也已追了上來,那唯一的一線希望,頓時又為之幻滅。

  天殘道人霍然轉過身來,道:「古雲、古月,你們打起落水狗來,可真神氣啊!」這原是一句氣憤之語,並沒有注意到語病。

  古雲冷笑道:「我兄弟二人,對打狗一向是有經驗的。」

  天殘道人面色一變,暗中已把真力運集於左掌之上,冷聲道:「古雲、古月,今天你們是節節勝利,可喜可賀。」話落一頓,突然大吼一聲,喝道:「接招!」聲落一招「鴻飛冥冥」,閃電向「大漠雙絕」拍了出去。

  古雲古月,深知天殘道人生性陰沉,一上來早已先把功力提足了,見狀雙雙大喝一聲,道:「天殘,今昔不同了。」聲落,兩人四掌,已然迎了上去。

  三人距離本來就不到五尺,掌招一出,電光石火之間,已接實了,只聽,「轟然!」一聲大震過處,沙士頓時瀰漫四周。

  就在這時,突見日月老人身形一閃,接著,沙土瀰漫中,傳來一聲悶哼,一切便又恢復了沉靜。

  一陣輕風緩緩吹過,戰場上的一切,重又呈現於眼前,只見,古氏兄弟岸然而立,天殘道人卻已躺在地上了。

  僅只這短暫的一剎那,戰局卻有了如此大的分野,雖然,誰也沒看到天殘道人是怎麼倒下去的,但是,他們卻都知道是誰所為的。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日月老人一眼,道:「不知閣下要怎度處置此人。」

  日月老人道:「只要證明我們洪荒九魔的清白就夠了。」

  白玉騏點點頭,道:「那就把他帶到少林寺去吧。」

  古雲道:「你也去啦?」

  白玉騏點頭,道:「是的,在下要去的。」

  羅綺萍急道:「一起去?」

  白玉騏搖頭,道:「不一起。」

  羅綺萍黛眉一皺,道:「那我……」

  白玉騏截住道:「不!你與你祖爺爺一起去好了,因為,你現在身體還不大好,不能隨我急行,何況……」

  羅綺萍不安的道:「騏哥哥,我怕……」

  白玉騏淡然的搖搖頭道:「在事情還沒有總結以前,你也許會不願意離開我,但當有一天,事情到了要你抉擇的時候,你也許覺得我不在你身邊,比在你身邊好得多。」話落冷漠的掃了日月老人一眼,轉身急步而去。

  羅綺萍還要追趕,日月老人一把拉住她,道:「萍兒,他說得對,你還要好好的休息幾天,反正崇山之會,距今已沒有多久了,那時,你們便可以再相見了。」話落深深歎息一聲,掃了大漠雙絕一眼,道:「我們先把天殘道人抬回洞中去吧。」

  大漠雙絕沒有反對,他們的心情,與日月老人一樣的沉重。

  濃密的烏雲,密密的壓在插天崖上,沒有風,沒有雨,沉悶的時候,與這高峰上應有的冷冽,顯得極不相配。

  樹因無風,而不動,鳥因將雨,而不嗚,寂靜,寂靜得令人有著一種愁雲慘霧的感覺。

  突然,一個陰沉的聲音獰笑道:「怎麼樣,你們到底決定了沒有,小爺可沒有那麼大的耐心。」

  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如有一絲針刺般的,劃破了高山的寂靜,為這死寂的山野,憑添了不少生氣。

  說話的是一個滿面疤痕,身著黑衣的少年人,由他的裝束?讀者對此人一定不會陌生,他,正是那日月洞中,死裡逃生的藥王之子,莫玉麟。

  在對面五尺之處,跌坐著五個女子,四個少女,一個少婦,她們正是那端陽之日,在此峰上,等候白玉騏的葛玉珍、司徒鳳等人。

  只見,這時,她們個個面色慘淡,似已全失了功力。

  「一艷」葛玉珍抬頭,道:「我們與你無怨無仇,這不覺得這手段太毒辣了嗎?」

  莫玉麟獰笑道:「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們倒是要不要活?」

  「玉女」司徒鳳這時突然想到了白玉騏,脫口道:「當然要活。」

  莫玉麟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姑娘,你真美啊。」

  「玉女」司徒鳳粉臉一紅,冷冷的道:「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莫玉麟淫邪的笑道:「我是說白玉騏的艷福真不淺啊。」

  五人聞言同時一驚,齊聲道:「白玉騏!你認識白玉騏?」

  一提到白玉騏,莫玉麟臉上重重的紫疤,頓時全都變成了赤紅色,只聽他慘厲的狂笑一聲道:「認識,豈只認識而已,在下這一付尊容,就是他的賜與。」話落一頓,似回憶的自語道:「在以前,我莫玉麟也是一個劍眉星目的美少年,不知有多少少女追求過我,然而,自從日月洞之後,我竟變成一個猙獰的厲鬼,這一切,全是他的傑作,全是他的傑作。」

  五女聞言,心中全都大吃一驚,由莫玉麟的表情,她們知道他所說的句句屬實,同樣的,她們也知道自己將遭受的命運,因為,莫玉麟要報復乃是必然的事。

  熊玉燕強自鎮定道:「你沒有錯,他不會如此對待你的。」

  莫玉麟狂笑道:「哈哈……,姑娘,你說對了,我確實有錯處,但是,世間所有的人,都根容易原諒自己而不肯原諒別人,在下自然也不例外。」

  「一艷」葛玉珍鎮定的道:「知錯能改,才是真正的豪傑,你為什麼不那麼做呢?」語氣甚是溫和,顯然,她想用懷柔手段,來解除她們的困境。

  莫玉麟大笑一聲,道:「在下不想做豪傑,只想讓白玉騏知道在下要如何報復他就行了。」話落一頓,突然獰笑道:「要死要活,你們決定了沒有?」

  「一艷」葛玉珍心頭一沉,沉聲道:「死又怎樣?活又怎樣?」

  莫玉麟冷冷的道:「死,現在暫且不談,活嘛……嘿嘿……」

  五女一聽這種淫邪的笑聲,全身毛孔,不由自主的為之根根倒豎,粉臉上齊都現出恐怖之色。

  「一艷」葛玉珍用溫和手段不行,不由恐嚇的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莫玉麟獰聲道:「一艷葛玉珍。」

  「一艷」葛玉珍冷冷的道:「那你可曾考慮過後果?」

  莫玉麟大笑道:「此間事了,在下遠走天捱,遁跡於深山大澤之中,誰能找得到我,哈哈……我要白玉騏傷心一輩子。」

  「一艷」葛玉珍至此,再也沒有辦法了,驀地,另一個念頭閃電般的掠過她的腦海,心說:「我與盧珍的定騏兒今天到此相會,如果他真的找到了玉騏的話,今天一定會來,如果沒找到,那也是天數,我何不拖他一拖再說。」心動念決,脫口問道:「你是誰?」

  「藥王之子,莫玉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2:00

  「一艷」葛玉珍聞言心中一動,故作驚容,道:「就是那位以起死回生聞名江湖的藥王?」

  莫玉麟一聽「一艷」葛玉珍如此稱讚他父親,心中大是受用,當下得意的笑了一聲,道:「江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第二個藥王不成?」

  「一艷」葛玉珍向對面崖上掃了一眼,道:「那你一定也學了一身驚天地,動鬼神的醫術了?」

  莫玉麟眼皮一翻看著天,自傲的道:「虎父無犬子,強將無弱兵,那還用說,要不然,我方纔所下的藥又怎能瞞得過你這位『宇宙三奇一艷』中的一艷?」言下甚是得意。

  「一艷」葛玉珍道:「那我們上了當也值得了,只是,我不明白,天下任何一種毒藥,都有其特殊的味道與顏色,為什麼你用的沒有呢?」

  莫玉麟笑道:「家父親手調製出來的藥物,如果仍不能脫出一般藥物常軌,還稱得什麼藥王二字呢?」

  「一艷」葛玉珍問道:「也許這種不是什麼劇毒之藥,我相信那種沾唇立亡能毒藥,任他什麼人調製,也不可能一點味道也沒有的。」

  司徒鳳聞言心中不由暗奇道:「娘今天怎麼與這種下流人物談起醫理來了,真是的。」

  曉霞卻已猜出「一艷」葛玉珍的用意,心中暗自祈禱道:「但願天可憐見,讓騏弟早點現身。」

  莫玉麟冷笑道:「你可要嗅嗅家父調製的劇毒之藥有沒有味道?」

  恰在這時,一道強烈的閃光過處,接著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雷聲。

  莫玉麟面色一緊,那伸人懷中的手,立刻又縮了回來。

  「一艷」葛玉珍見狀大急,脫口道:「拿來啊!可是沒有?」

  莫玉麟陰沉的笑了一聲,道:「一艷,你可是想拖延時間?」

  「一艷」面色一緊,冷笑道:「拖什麼時間?」

  莫玉麟冷笑道:「你們與白玉騏約定今天在此相會,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白玉騏不會來了。」

  四女聞言大驚,司徒鳳脫日道:「為什麼不會來,你把他怎樣了?」聲音凌厲,粉臉猙獰無比。

  莫玉麟淫笑道:「你生氣時更好看啊!」話落一頓,道:「在下沒把他怎樣,不過,在下來時,天殘道人也同時找白玉騏去了,我相信他一定找得到他,因為,我把白玉騏的地方告訴他了。」

  五女聞主口頓時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脫口道:「天殘道人!」

  莫玉麟獰笑道:「怎麼,你們擔心嗎?」

  「一艷」葛玉珍沉重的歎息一聲道:「我們寧願選擇死路。」

  莫玉麟獰笑一聲,道:「不過,在下現在已改變了主意了,不想讓你們立刻死去,因為,你們太美了。」話落挽手人懷,摸出一包粉紅色的藥包來。

  「一艷」葛玉珍驚道:「你要做什麼?」

  莫玉麟慢條斯理的走上兩步,道:「這包藥是在下親手調製出來的,為了想與各位做一做露天鴛鴦,是以,不得不借重它了。」話落舉步向五女走去。

  恰在這時,崖上突然閃電般的飛上一個白衣少年,他一眼看到崖上情景,臉上突然飛上可怕的殺機,緩步向黑衣少年走了過去。

  五女這時全都急昏了頭,司徒鳳大叫道:「你敢這樣做,我騏哥哥不會放過你的,你敢?」

  莫玉麟冷笑道:「嘿嘿!白玉騏嗎?你到達時正可以撿撿在下的余澤,不過,那時我想他一定會把在下恨之人骨,不過已晚了。」話落打開藥包,就要把藥末彈到玉女的鼻孔裡去。

  「玉女」司徒鳳此時身為藥物所制,空自急得淚流滿面,卻無半點反杭的能力,甚至連頭都無法轉動。

  就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一個冷森刺骨的聲音起自莫玉麟背後,道:「在下以為現在並不太晚。」

  莫玉麟一聽到那聲音,直駭得手一抖,一包藥未已全都撒在地上,霍然轉身,但卻沒看到人。

  突然,背後又傳來那陰森的聲音道:「在下在此。」

  莫玉麟聞言猛然又轉過身來,只聽耳邊傳來四女的驚喜,叫道:「啊,騏哥哥……」

  莫玉麟目光到處,直駭得連退了四五步,原來,來人竟是那白玉騏。

  白玉騏陰森森的掃了莫玉麟一眼,道:「咱們真是冤家路窄了。」

  莫玉麟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冷喝道:「白玉騏,你要怎樣?」

  白玉騏冷笑道:「在下以為你不該再活下去了。」

  莫玉麟退了兩步,道:「只要你敢。」話落掃了白玉騏身後的五女一眼。

  白玉騏笑道:「在下站在她們前面,你能怎樣?」

  莫玉麟冷笑道:「她們身上全都中了劇毒,沒有在下,你就治不好。」語氣甚是自得。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閣下現在沒有脫出在下掌握不覺言之過早了嗎?」話落緩步欺身向莫玉麟走去。

  莫玉麟見狀臉色大變,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著,口中冷聲急道:「在下身上並沒有解藥。」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卻掩不住心頭的恐懼,臉色一變再變,緊張異常。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莫玉麟,你是識相的,快把解藥拿出來,白某也許讓你死得痛快一點,要不然,哼哼!只怕你忍受不了。」

  莫玉麟,眼睛向四週一掃,突然大喝一聲,道:「小爺跟你拚了。」右掌一揚,使出一招「長風萬里」,向白玉騏胸口拍去,人卻趁著出掌之際,向右側森林中縱去。

  那知,白玉騏在他眼睛一動之際,已窺知他的心意,是以,他一掌拍來,白玉騏根本理也沒理,飛身撲了過去。

  莫玉麟萬沒料到,白玉騏會對他拍出的掌招無動於衷,身子才一動,突覺右手門脈一緊,全身功力頓失。

  耳邊響起白玉騏冷森森的聲音道:「你是自討苦吃。」話落突然伸手插入莫玉麟懷中,摸出大小不下十幾個玉瓶來。

  恰在這時,崖上落下了「七面鳥」盧珍與「地絕」韋清嵐。

  「七面鳥」盧珍一見崖頂情形,不由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白玉騏道:「盧珍,快從這些玉瓶中找出解藥來。」

  「地絕」韋清嵐笑道:「這事由我負責好了。」話落,伸手從白玉騏手中把玉瓶全接了過去,逐一檢查起來。

  白玉騏一聽「地絕」韋清嵐也已到達,心中頓時又增加了一份信心,因為,韋家堡以用毒馳名江湖,會用毒就會解毒,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果然,不大工夫,韋清嵐叫道:「找到了。」

  莫玉麟聞言面色大變,一顆顆豆大汗珠由他疤臉上不斷的滾了下來。

  白玉麒騏笑道:「等她們毒一解,閣下的死期便到了。」話落轉頭對兩人道:「那就有勞兩位,給她們服下去了。」

  其實,他這句話完全是多餘的,因為,「地絕」韋清嵐與「七面鳥」盧珍早已在他關照之前,走到五女身前了。

  時間在緊張沉默中悄悄溜過,白玉騏雖然一直沒有回頭去看,但他內心的緊張,卻決不下於任何一人。

  突然「玉女」司徒鳳一聲嬌呼道:「騏哥哥,我好想你!」聲落香風一閃,一個軟綿綿的嬌軀,已靠到了白玉騏身上,來得那麼快。

  白玉騏心中如釋重負的暗自吁了口氣,強自壓下感情.淡淡的道:「你看要怎麼處置他?」

  「玉女」司徒鳳想不到自己滿腔熱情,竟只換來白玉騏如此淡漠的一句話,芳心頓覺如同受了萬般委屈,含淚幽幽的道:「騏哥哥,你不喜歡我了?」

  白玉騏沒有回頭,只淡淡的道:「我覺得我並不是你理想中的人,何況,唉……」

  「玉女」司徒鳳聞言傷心的輕泣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如此冷淡我了,我也知道我該怎麼做的。」話落緩緩離開白玉騏身邊。

  白玉騏強壓住心頭的痛苦,注定莫玉麟道:「在下本來不想殺你,但你卻三番兩次陷害一些與我在一起的人,為了她們的安全,我不能不殺你了。」

  「一艷」葛玉珍開聲道:「玉騏,你不怕得罪藥王?」

  白玉騏聞言俊臉不由一變,他腦海中又閃電映出數月之後,在此崖之上,宇宙三奇一艷所加諸於他身上的種種了,也想起四位姑娘當時對他的冷淡,是以,他不以為「一艷」葛玉珍所說的話對他是一種關懷。

  白玉騏強自壓住心中的憤懣,不答反問道:「前輩覺得藥毒全消除了沒有?」

  「一艷」葛玉珍茫然的道:「全消除了。」

  白玉騏俊臉上殺機突然一閃,冷森森的對莫玉麟道:「莫玉麟,你還有什麼話要交代沒有?」

  莫玉麟瞼色灰白,厲聲道:「你敢殺我,我父親一走不放過……」

  白玉騏冷喝一聲,道:「你躺下吧!」聲落一掌拍在莫玉麟天靈蓋上,一片血光中,挾著莫玉麟半聲慘號,莫玉麟已被擊出三丈多遠,倒地身亡。

  他一再設計要陷害白玉騏,但卻沒有一樁能達到目的,這也許是天報惡人吧!

  白玉騏一掌將莫玉麟擊斃,回頭掃了五女一眼,道:「五位還沒有離開中原?」

  「一艷」葛玉珍冷聲不滿的道:「是否我們不該到這裡等你。」

  四位姑娘這時全部垂下頭去,一個個淚流滿面,誰也沒有開聲。

  白玉騏沉重的歎了口氣,道:「是的,你們不該來此!」

  「玉女」司徒鳳忍不住抬眼抗聲道:「白玉騏,你竟如此絕情,喜新厭舊,我當初看錯人了。」話落飛身撲人「一艷」葛玉珍懷中痛哭出聲。

  白玉騏默然的歎息一聲,茫然的道:「喜新厭舊?在下沒有此心,就是有此心,也不可能辦得到了。」

  「一艷」葛玉珍心中雖然氣惱,但神智卻甚是清醒,聞言心中突然一動,忖道:「他言詞之間,始終有一種無法排除的憂鬱與消極的含意,莫非他……」

  「玉女」司徒鳳卻氣極扭頭道:「沒有,哼!口是心非,我不願再見到你。」

  白玉騏沒有辯駁,也沒有生氣,只淒涼的笑了笑,道:「那在下告辭了。」話落依戀的掃了四女一眼,沉聲道:「司徒姑娘,你不必再傷心了,說來說去,全是我白玉騏的錯,我相信從合後,你決不會再碰到這個令你生恨的人了。」話落霍然轉身,向山下奔去。

  「一艷」葛玉珍見狀急叫道:「白玉騏,你不能走。」

  「玉女」司徒鳳想不到白玉騏說走就走,一種潛在的意識,使她再也不敢任性,因為,她怕從今以後,真的永遠見不到白玉騏。

  她,霍然掙脫母親的懷抱,哭喊道:「騏哥哥,你不能走呀!」聲發人已追了出去。

  白玉騏被那聲音引得不由自主的腳步一緩,「玉女」司徒鳳卻在這時追了上來,玉手緊抓住白玉騏的肩胛,泣道:「騏哥哥,你到那去,不要丟下我,我怕……」

  白玉騏木然的轉過臉來,他,確實不願意離開她,但是,他有一條自己必走的路,

  是以,他想早點斬斷情絲,以免她們傷心。

  晶瑩的淚珠,浮現在白玉騏清澈的眸子中,他,哭了。

  這時,其他的人全都圍了上來,三位姑娘站在三個不同的方向,她們,似乎都有一種默契,圍住白玉騏。

  「一艷」葛玉珍慈愛的輕聲道:「玉騏,你哭了,有什麼困難告訴我們好嗎?多數人分擔,總比一個人獨負好得多啊!」

  白玉騏揮袖拭去臉上淚痕,道:「請不要逼我。」「玉女」司徒鳳哭道:「沒有逼你,騏哥哥,難道你一定要見到我們的心才會信任

  我們嗎?」

  白玉騏黯然的道:「我一直相信著你們。」

  曉霞開聲道:「那就告訴我們嘛!」

  白玉騏仰臉看了看天色!道:「你們到泰山翠梅谷中去等我好嗎?」

  「一艷」葛玉珍道:「要等多久?」

  白玉騏脫口道:「最多三個月。」

  「一艷」追問道:「你一定來?」

  白玉騏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也許我一定會去,但三個月一過,你們就可以離去了。」

  「一艷」道:「你那時不來,就永遠不來了是嗎?」

  白玉騏點點頭,道:「也許。」

  「你要獨闖千毒谷,對不對?」四女問言同時一驚,四人人道目光,全都聚集在白玉騏俊臉上。

  白玉騏淡然的道:「是的,但那裡你們沒有去的必要。」

  「玉女」司徒鳳道:「除非你現在能殺了我們,否則,你走到那裡,我們就跟到那裡。」

  白玉騏心頭一緊,急道:「這怎麼可以?」

  就在這時,崖上突然傳來一聲驚呼道:「啊,誰殺了我兒子?」

  「七面鳥」盧珍一回頭,脫口叫道:「啊!是藥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2:17

第三十六章 忍痛分離


  只見,藥王木然的撫看莫玉麟的屍體,兩隻瞪得大大的精眸中,佈滿了血絲,單由這付表情,就知,他此刻心中一定充滿了恨意。

  白玉騏緩緩走上前去,沉聲道:「令郎是在下殺的。」

  「藥王」霍然站起身來,雙目充滿惡毒的盯著白玉騏,冷冷的道:「白少俠,他終於死在你手中了。」

  白玉騏俊臉微微一變淡然笑道:「在下曾饒過他兩次了。」

  藥工冷笑道:「那老夫倒應感謝你不殺他之恩了,但是,現在他仍然死在你手中了,早殺晚殺,終歸是一死,過去的再提,你不覺得多餘的嗎?」

  顯然,莫玉麟之死,已把藥王的理智掩去,使他在不知不覺中,把一股傷子之恨,完全發洩在白玉騏身上,至於,他自己兒子所做的事,是不是該殺,他卻一概不問。

  這,也許是天下父母的通病,兒子,總是自己的好,那怕他惹的是滔天大禍,也會想盡理由替他遮蓋。

  「地絕」韋清嵐看得不順眼,冷笑一聲,道:「前輩沒有問白兄為什麼要殺令郎?」

  這句話,顯然擊中了藥王的要害,因為,他一登上崖頂,便看到了那些散落地上的藥瓶,他深知自己兒子的武功,決非白玉騏之敵,明顯得很,這殺身之禍就是由這些藥惹來的了。

  「藥王」冷冷的回目掃了「地絕」韋清嵐一眼,冷聲道:「你是誰?這關你何事?」

  「地絕」韋清嵐以口齒犀利見聞江湖,那會住口,當下冷笑道:「此事確實與晚輩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天下任何事,都有個是非之分,前輩當比晚輩知道得多了。」

  「藥王」蠻不講理的道:「這又與你何干?莫非你想當裁判之人?」

  「地絕」韋清嵐聞言大怒,心說:「想不到一向以清高、淡泊聞名江湖的一代聖醫藥王,原來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了。」心中既已動了怒意,言下也就不再客氣,冷笑一聲,說道:「水不平則流,人不平則語,就是這個道理,使在下這無關於事的旁觀者開口的。」言辭問,甚是冷傲。

  「藥王」正有一肚子怒火、恨意,如今再受一個晚輩當面搶白,那還能控制得住,登時大喝一聲道:「好小輩,反了、反了,你老子不教訓你,就讓我來管教。」話落單掌一立,就要跨步攻擊。

  「地絕」韋清嵐心機多端,言出早已料到了後果,是以,在藥王說話之際,他已把功力提聚於雙掌上準備了。

  藥王腳步才一動,「地絕」韋清嵐已霍然退開三步,把雙掌提聚於胸前,一雙星目緊緊盯在藥王臉上。

  就在此大戰一觸即發之際,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笑道:「兄弟教子不嚴,以致仗那點微末的技倆,四出暗算於人,有勞莫兄費心了。」聲音冷漠中,充滿了諷刺之意。

  白玉騏聞言心頭一震,心中暗忖道:「怎麼這麼巧,韋家父子竟先後全到這裡來了。」當然,他不會知道,自己走後,韋家父子所計劃的事了。

  來人,當然就是那韋家堡主,韋子玉了。

  藥王聞言,霍然收掌轉身,冷冷的道:「兄弟想,韋兄決非適逢其會。」

  「韋家堡主」韋子玉笑道:「不錯,老夫來時,令郎尚在他人控制之下,並未死去。」

  「藥王」聞言心中更怒,暗道:「我藥王與你有什麼過不去的地方,你竟眼看吾兒死於白玉騏手中而不救。」越想越氣,不由冷笑道:「那時被控制之人,如果是韋兄之子,韋兄不知有沒有那份閒情,做壁上觀?」語氣充滿怒意。

  韋子玉冷漠的臉上,掠過一絲堅定的表情,冷然的道:「不會。」

  藥王冷笑道:「兄弟早猜到了。」

  韋子玉冷然道:「不過,兄弟話還沒有說完,莫兄何妨再猜猜看?」

  藥工冷冷的道:「韋兄以機智見稱江湖,兄弟怎比得上你,不猜也罷。」

  韋子玉道:「莫兄既能猜知兄弟不會袖手旁觀,當然也能猜出兄弟不會旁觀的原因。」

  藥王陰森森的一笑道:「兒子是自己的好,韋兄能否認這句話嗎?」

  韋子玉冷冷的一笑道:「老夫不能否認這句話,不過!」話落雙目突然寒光一閃,沉聲道:「不過,老夫阻止的目的,乃是要親手將之擊斃。」

  這句話,大出藥王意料之外,臉上神色,不由為之一變,突然,他心中一動,暗自冷笑一聲,忖道:「我幾乎上了你的當,韋子玉以機智見稱江湖,現在事情已成過去,再講堂皇的話,誰不會?」心念轉動,不由仰天大笑一聲,道:「哈哈……韋兄此言確實大出兄弟意料之外,不過,韋兄以機智見聞江湖,兄弟覺得吃驚是值得。」

  韋子玉毫不動怒的笑道:「不錯,韋某確實以奸詐馳名武林,不過,韋某雖然奸詐,但所對付的都是自己的敵人,決不怏及無辜。」

  藥王心中又是一動,脫口冷笑道:「這與韋兄要親殺己子有什麼關係呢?」

  韋子玉道:「他既非人家之敵,不思發奮上進,或謀妙計對付,卻設法去禍害一些與敵手親密之人,這還不該殺嗎?尤其——」話落突然住口不言。

  藥王心中一動,由地下那些藥瓶,他判斷得出,莫玉麟設計陷害的人,並不是白玉騏,然而,他卻不肯死心,冷冷的道:「韋兄似乎話未說完。」

  韋子玉精眸中神光一閃,道:「尤其他不該犯武林之大忌,圖淫他人之妻室。」

  此言一出,只聽得四位姑娘滿面飛霞,但她們心中卻並不生氣,八隻美目,不由自主的全盯在白玉騏俊臉上。

  藥王只聽得老臉一變,本能的否認道:「韋兄可有證據?」

  韋子玉冷笑道:「吾兄自己手制的藥物,還要拿來考試兄弟嗎?」

  藥王怒道:「指出來看看。」

  韋子玉向地上紅色的藥末一指道:「莫兄,你自己向地上看看。」

  藥王似已成竹在胸,聞言冷笑一聲,道:「犬子現在已死,死無對證,要設法陷害於人,何患沒有罪名。」口氣肯定。

  這一賴,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因為,誰也沒有想到,以藥王如此有地位的人,竟會當眾耍起無賴來。

  四位姑娘俏臉同時籠霜,似乎就要發作。

  突然,韋子玉大笑道:「令郎身上帶了那麼多的藥物,兄弟等倒是幸運,恰好倒掉那些害人的春藥。」

  藥王心中一動,忖道:「要賴就賴到底。」念轉意決,當即冷笑一聲道:「哼,韋兄怎知那是淫毒之藥。」

  韋子玉早已料到他有此一著,聞言目中突閃寒光,陰聲道:「莫兄此問果然令人做難,也罷,嵐兒,你把紙上那些殘留的粉末吃下去,為父要實驗一下。」

  「地絕」韋清嵐俊險為之駭然變色,脫口道:「爹爹,這個、這個……」

  韋子玉一瞪眼道:「叫你吃你吃就是了,還這個那個什麼?」

  韋清嵐無奈的看了白玉騏一眼,轉身向那些藥未走去。

  四位姑娘見狀芳心暗駭,一個個不由自主的向白玉騏身側移去,這幾乎是一種心理的趨勢,她們全都認為,只有白玉騏才能保護她們。

  藥王萬沒料到韋子玉會拿自己的兒子來實驗,眼看「地絕」韋清嵐已把地上紙包拾起,他臉上神色不由為之大變。

  這時,「地絕」韋清嵐已把紙拿到了嘴邊,一仰頭,就要張口服下,突然,白玉騏沉聲道:「韋兄且慢。」聲落轉臉冷冷的對藥王道:「閣下還是走吧!」

  藥王這時早已急出了一身冷汗,他當然不是替「地絕」韋清嵐擔心,更不會替四位姑娘著急,而是「地絕」韋清嵐如果真的把藥服下,那時,他的謊言必然當場被人拆穿,一世英名,豈不付諸流水。

  此刻,他一聽白玉騏叫他走,那肯放過這下台的機會.未等韋子玉開口,已急忙說道:「只怕,你此刻放過老夫,以後要後悔。」

  白玉騏冷笑道:「如果閣下真個如此是非不辨,白某隨時等著你就是了。」

  藥王狠聲道:「中年喪妻,老年喪子,白玉騏,你該知道老夫這一腔悲憤隨時都要找機會發洩,不管何時何地,只要一有機會,老夫將不擇任何手段。」話落上前抱起莫玉麟的屍體,就要離去。

  韋子玉冷然道:「莫兄不看犬子服藥後的結果了嗎?」

  藥王冷笑道:「那是你的事,與老夫何干?」

  韋子玉大笑一聲,道:「哈哈……嵐兒,丟掉它吧,在某一方面,我們父子並沒有輸給別人,哈哈……」笑聲充滿了諷刺。

  藥王精目中陰光一閃,冷聲道:「韋兄,你我以往是乎並沒有深仇大恨?」

  韋於玉何等機警,聞言當然知道他話中之意,但,以他一代梟雄的身份,又怎肯賣藥王的賬,聞言冷冷的道:「莫兄此言似乎有什麼含意?」

  藥王狠聲道:「你我走著瞧。」

  韋子玉大笑道:「哈哈……韋子玉的確想瞧瞧莫兄的殺手鑭,但不知要等多久?」

  藥王向前走出兩步,道:「不出三個月。」

  韋子玉心頭一沉,臉上卻未動聲色,冷笑道:「好好,為期不久了。」

  藥王這時已走出兩丈多遠,「玉女」司徒鳳抬起美目注視著白玉騏,只見他俊臉上一片冷漠,毫無阻攔之意,不由嬌叱一聲,飛身向藥王撲去,道:「慢著,你來時容易,去時只怕就要難了。」聲落人已阻在藥王身前。

  其他的三位姑娘,正好也不願縱虎歸山,替白玉騏留下後患,當下,一見「玉女」司徒鳳飛身追去,也都緊跟著追了上來。

  藥王聞聲止步,抬眼一看,心中不由大怒,忖道:「虎落平陽被犬欺,想不到連你這黃毛丫頭,也敢如此耀武揚威的喝阻於我。」越想越氣,用力把莫玉麟的屍體往肩上一搭,喝道:「你是誰?」

  「玉女」司徒鳳嬌叱道:「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剛才是不是說過,要不擇任何手段來對付我騏哥哥?」她,美目中透出可怕的稜芒,為了她「騏哥哥」,她也許什麼都做得出來。

  藥王冷聲道:「老夫說過,你能把老夫怎樣?」

  「玉女」司徒鳳冷聲道:「姑娘要殺你。」

  藥王狂笑一聲道:「哈哈……你自信有此能耐嗎?」

  「玉女」司徒鳳黨眉一揚,玉掌一揮,叱道:「不信你就試試看!」聲落一招「碧落紅塵」向藥王胸口擊到。

  「玉女」司徒鳳的功力本就很高,這一掌,又是在憤恨之下拍出的,其威力可想而知,掌出,但見狂風如剪,勢如排山倒海,駭人聽聞之極。

  藥王沒料到,「玉女」司徒鳳如此年輕,竟會有如此駭人的功力,大驚之下,閃電抬掌拍出一招。

  兩人距離不到五尺,而玉女掌勢又急又怏,是以,藥王才一抬掌,便已與「玉女」司徒鳳攻來的掌風接實。

  只聽,「轟!」的一聲大響,沙土直衝起四五丈高,地上也多了一個深有三尺的大坑。

  沙土瀰漫中,藥王連退了三步,反觀「玉女」司徒鳳,卻僅只雙肩微幌而已,粉臉上神色自若如初。

  這一來,更使藥王震驚,雖然,這一掌他倉促之間,只用上了七成其力,但,在他想像中,以「玉女」司徒鳳的年齡計算,她就是不致傷在自己掌下,起碼也該被震退個幾步才對,那知,事情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藥王心中暗驚,精目向四週一掃,只見,另三個不同的方向,正自冷冷站著三個少女,以她們的立勢看來,顯然也是衝著他來的。

  白玉騏俊臉一變,舉步向「玉女」司徒鳳走去。

  「一艷」葛玉珍心中暗歎了一聲,道:「唉!你也太仁慈了。」思忖聞,走到「七面鳥」盧珍身側,輕聲道:「盧珍,你過來,我有話問你。」舉步向後退去。

  「七面鳥」盧珍回顧了白玉騏一眼,自語道:「這種人不殺,留著幹什麼?」舉步,隨「一艷」葛玉珍走去。

  那邊,「玉女」司徒鳳冷笑一聲,道:「你最好先把你那居心邪惡的兒子放下,再來。」

  「藥王」怒吼道:「丫頭,反了。」話落舉手一掌,向「玉女」司徒鳳攻了過去。

  「玉女」豈是省油之燈,嬌叱一聲,道:「姑娘怕你不成?」話落就要舉掌相迎。

  就在這時,突然白影一閃,接著傳來一聲「轟然!」大震,藥王連退四五步遠,胸口氣血,翻湧不止。

  「玉女」驚呼一聲,急忙撤掌,嬌聲道:「騏哥哥,你……」

  白玉騏回頭淡淡的一笑道:「放過他吧!」

  「玉女」司徒鳳急得上前搖著白玉騏的手,叫道:「騏哥哥,明箭易躲,暗箭難防呀!」焦慮之情,溢於言表。

  白玉騏淡然歎息一聲,沒有回答「玉女」司徒鳳的話,只抬眼冷冷的掃了藥王一下,沉聲道:「閣下去吧!」藥王連番受挫,心知自己武功決非白玉騏之敵,但叫他如此不聲不響的走掉,他又心有不甘,冷笑一聲,道:「白玉騏,你會後悔的。」

  白玉騏冷冷的道:「閣下去吧!」

  藥王冷然道:「老夫說過,只要你日不死,老夫決不放過於你。」他見白玉騏沒有反應,反倒把話越說越硬了起來。白玉騏猛然一瞪星目,兩道如利劍般的目光,直盯在藥王臉上,直欲穿入胸肺,藥王與他目光一觸,竟不由自主的連退了三步。

  白玉騏陰沉沉的道:「你別以為白某畏懼於你,你是識時務的,現在該滾了,別等到白某心回意轉。」語聲十分森嚴。

  藥王聽得心頭直發毛,再也不敢說什麼場面話,反身抱起莫玉麟的屍體,發出一聲悲憤的長嘯,如飛而去。

  白玉騏望著藥王消失的背影,不由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他知道,自己已種下了一筆無法算清的賬。

  這時,那邊的葛玉珍與「七面鳥」盧珍已談完了,正舉步向這邊走來,誰也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

  韋子玉笑了笑,道:「白賢侄,你對那老東西也太過仁慈了。」

  白玉騏搖搖頭,似乎有些迷茫的道:「在下已殺他兒子了。」

  韋子玉道:「那是他罪由自取,能怪得誰?你放了藥王,實在對自己非常不利,此人善於用毒,實在令人難防。」

  白玉騏點點頭,道:「這個我知道,只是,在下與他並沒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2:33

  韋子玉心中暗道:「縱敵就是害己,年輕人,你心底太仁慈了。」他心中雖然這麼想,但卻沒有說出來,只淡然一笑,把話題岔開,道:「賢侄今欲何往?」

  白玉騏聞言心中一動,脫口道:「小侄行止尚未決定。」

  「一艷」葛玉珍心中暗道:「你又要騙人了,其實,你心機白費了,這幾個丫頭肯離開你,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呢!」轉念問,笑道:「聽說最近崇山少林寺的掛月峰上近幾天有一場武林罕有的決鬥,玉騏,你去不去看看?」

  白玉騏心中一動,暗奇道:「那件事她怎會知道,莫非少林寺已將此事公諸天下武林了?」他一時之間,難以下決定,因為,聽「一艷」葛玉珍的口氣,似乎她一定要去,而白玉騏自己,也是被邀人之一,怎能不去呢?

  「玉女」司徒鳳,不知底細,脫口道:「娘,我們不是要跟騏哥哥去千毒各報仇嗎?怎麼又要到少林寺去呢?」一雙美目,迷惑的看著「一艷」葛玉珍。

  白玉騏心中一動,暗道:「我何不要她們先去千毒谷附近等,等我掛月峰事了,再去千毒谷,那裡面積那麼大,我不去找她們,她們決發現不了。」心念電轉間,才要開口,那知「一艷」葛玉珍已料到這一著,急忙笑道:「這種事,千載難逢,我想你騏哥哥一定要去的,我們何不一塊去呢?」

  「玉女」司徒鳳心底潔白,聞言喜道:「騏哥哥,你真的要去嗎?」

  白玉騏心中大急,推又不是,不推又不好,一時倒真急得不知所措,突然,一個念頭襲上心來,抬眼一看「七面鳥」盧珍,只見他盡可能的避自己的目光,不由恍然大悟,暗道:「這下你可把我害慘了。」忖罷抬眼道:「聽說少林寺夜間不許女客登山,是以,我想……」

  「玉女」司徒鳳,美目一瞪,小腳一跺道:「他們敢!」

  白玉騏鄭重的道:「這是人家的規矩,我們豈能妄加破壞?」

  一直沒有開口的曉霞突然插口道:「他們既然以武會天下人,當然就不能禁止女的去,何況,那地方又不是少林寺院院內。」

  「玉女」司徒鳳嬌笑道:「對啊!我剛才怎麼沒有想到這些?」

  「一艷」葛玉珍鄭重的道:「玉騏,難道你願意永遠這麼孤獨?」

  韋子王也沉聲道:「賢侄,你固然不願接受人家的賜與,但你卻無法拒絕人家的隆情,人與人的相處,有以利合,有以情近,而這些人,卻全是屬於後者的。」

  白玉騏沉思一陣,突然歎了口氣道:「我不願意各位去得罪少林寺。」

  「玉女」司徒鳳小嘴一嘟,道:「那你為什麼要去呢?」

  白玉騏淡然笑道:「我是不得已的。」

  「玉女」司徒鳳毫不考慮的也道:「我們也是不得已啊!因為你要去嘛!」

  白玉騏知道,自己一旦碰上這個純情的小姑娘,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當下不願多說,只木然的點點頭,道:「好吧!你們去吧。」

  「玉女」急道:「你呢!」

  「當然我也去。」

  「玉女」司徒鳳急又追問道:「我們一起走?」

  白玉騏點點頭,笑道:「是的。」

  「啊!我真高興。」聲落突然飛身撲進白玉騏懷裡,玉臂一伸,緊緊把白玉騏抱住不放,這一瞬間,她似乎忽略了別人的存在。

  這也難怪,多日來,她與白玉騏一再發生衝突,一片愛心,無處發洩,此刻,驟然間聽說白玉騏又要跟她們在一起,試想她心中的興奮怎麼控制得住。

  白玉騏俊臉一紅,低聲道:「鳳妹,快起來,人家都在笑你了。」

  「玉女」司徒鳳聞言輕「啊!」一聲,急忙掙脫白玉騏懷抱,回頭一看,果見熊玉燕等人正在衝著她笑,不由粉臉生霞,嬌嗔的道:「不來了,你們笑什麼嘛!」聲落,人如乳燕般的投進了熊玉燕懷裡,纏著她不依起來。

  「一艷」葛玉珍,怕她們一鬧起來,沒完沒休的,當下開聲道:「好了!不要再鬧,我們該動身了。」話落一頓,對韋子玉道:「韋兄意欲何往。」

  韋子玉笑道:「咱們就同道吧!」

  「一艷」葛玉珍點點頭,方想動身,突聽峰崖傳來一聲呼喚道:「珍妹,且慢!」人影一閃,眾人身前,已多了一個中年懦生。

  「一艷」葛玉珍看清來人,粉臉上登時罩上一片寒霜,冷冷的笑道:「哼,你來干什麼?」

  「玉女」司徒鳳卻驚訝的叫道:「啊,是爹爹!」

  不錯,來人正是三奇中的司徒雲霄。

  司徒雲霄,一見愛妻仍然在生氣,心中大急,急忙走上前幾步,想拉「一艷」葛玉珍的玉手,那知,「一艷」葛玉珍猛然退下三步,冷聲道:「別碰我。」

  司徒雲霄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解釋道:「珍妹,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跟兩位師兄在一起,你們走了沒有多久,我便追去了,但是,卻沒追上你們。」「一艷」冷聲道:「那你怎麼曉得到這邊來呢?」

  司徒雲霄道:「珍妹,你聽我說呀!」話落嚥了一口唾沫,一臉焦急的道:「我沒追到你們,就一直追下去……」「一艷」葛玉珍冷冷的道:「不用說了,玉騏,我們走吧!」

  司徒雲霄似乎很怕「一艷」葛玉珍,聞艷竟然不再開口,只急得俊臉色變,時青時紅。

  「玉女」司徒鳳看得不忍,開口求道:「娘,你讓爹爹把話說完好嗎!」「一艷」葛玉珍並不是真的不願意聽丈夫解釋,主要的是氣他當時不該如此對自己沒信心,還要考慮那麼久,所以,才一口氣忍不住要走,現聽女兒這麼一說,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司徒雲霄見「一艷」葛玉珍停步,心中大喜,連忙道:「我追了許久追不到你們,又不知道你們走的是那一個方向,是以,只好順著玉騏消失的方向,一直邊找邊追下去,直到前幾天,才在崑崙山下,碰到日月老人,他說白玉騏已到這邊來了,我想,白玉騏既然到這裡,你們大概也會在這裡,那知,竟然真的被我猜中了。」言下甚是喜悅。

  「玉女」笑道:「爹,你真聰明,一猜就猜著了,我們是與『七面鳥』盧珍約好的在這裡等騏哥哥啊!」話落溫柔的望了白玉騏一眼。

  白玉騏這才恍然大悟,忖道:「原來洪荒九魔在這等我是假的,她們在這裡等我才是真的啊!」忖間,不由把目光向「七面鳥」盧珍望去。

  「七面鳥」盧珍見狀那有不明白之理,忙道:「公子,我不騙你你不會來啊。」

  「玉女」一怔,嗔道:「你怎麼好騙我騏哥哥呢?」

  「七面鳥」一楞,心說:「這可好,我費盡心機把他帶來見你,你倒反而責怪起我來了,看來,世間好人可真不容易做。」他心中雖然這麼想,卻沒敢說出來。

  曉霞道:「鳳妹,你該感謝他才對啊!」話落幽怨的盯了白玉騏一眼。

  「一艷」葛玉珍道:「我們走吧!」

  司徒雲霄見愛妻仍不理自己,心中大急,脫口道:「珍妹,我解釋了這麼久,你還生我的氣?」

  「一艷」粉臉一紅,驕叱道:「誰生你的氣了,囉哩囉嗦的解釋那麼久。」

  司徒雲霄心中暗道:「我要不解釋,那會這麼痛快!」心中雖然在想,但可不敢說出來,當下只笑了笑,舉步走了上去。

  突然,韋子玉道:「葛女俠,我們走那一條路?」

  「一艷」葛玉珍一怔,轉身笑道:「當然是取捷徑了,反正我們這些人,走山路也不會有什麼大困難,韋兄意下如何?」言詞之間,甚是客氣。

  韋子王笑道:「兄弟正有此意,我們這就動身吧!」

  司徒雲霄劍眉一皺,道:「以兄弟之見,我們何不先下峰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走。」

  韋子玉察顏觀色,心中不由一動,忖道:「只怕你有什麼難言之隱,我非逼你說出來不可!」念動意決,當即開聲道:「下峰需要繞一個大圈子,多走不少路,假使兄弟記得不錯,前面不遠,似乎有一處山莊,我們到那裡正是順路,何不就在那裡吃飯。」

  司徒雲霄聞言大驚,心說:「這可好,我正是怕經過那裡,你卻硬要到那裡去。」

  「一艷」葛玉珍接口道:「好好,我們快動身吧!」

  司徒雲霄忍耐不住,叫道:「珍妹,我們不要從那裡經過好了。」話落舉目掃了白

  玉騏一眼。白玉騏在江湖上這麼久,經驗已很多,單由司徒雲霄這一眼,他已知道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上,當即開口道:「可是晚輩同行有什麼不便?」

  「玉女」司徒鳳聞言大急,脫日道:「不不不,決沒有問題。」她垠本就不知道父親的意思,只是怕白玉騏離去,這才脫口說了出來。「一艷」心中大怒,心說:「剛才他說好同行,你又來阻撓,其氣死人了。」當即冷聲道:「到底有什麼不便嗎?吞吞吐吐的干什麼?」

  司徒雲霄見事情已到了這步田地,深知不說是不行了,重重的哼了一聲,藉機把語句整理一下,盡可能的放緩和一些,道:「大師哥二師哥在那裡,他們說玉騏武功舉世罕見,想跟他印證一番,只是,我想我們一到那裡,勢必要耽誤許多時問,倒還不如我們繞道而行,可能還比走那裡跑得快一些。」

  他不敢說他兩個師兄要稱霸武林,怕白玉騏阻撓,而想把他除去,因為,他知道白玉騏的個性,寧折不彎,決不會向他兩個師兄低頭的。

  韋子玉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事情只怕沒有這麼簡單,哼!印證,那有一個江湖前輩人物硬要找一個江湖後輩印證的。」不過,這事與他無關,他卻不好插嘴,只有靜等白玉騏的反應了。

  白玉騏不是傻子,由前兩次「宇宙三奇」對付他的手段,他已猜出事情決不會這麼單純,不由冷漠的笑了笑,道:「司徒伯伯,以小侄推想,決不會只是為了印證,是以,小侄想獨自先去一趟,反正此事早晚免不了的。」話落一頓,轉對「一艷」葛玉珍道:「伯母,你就與風妹她們先繞道去崇山吧,如果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想,不久我就會趕上你們的。」他盡量把語氣放得輕鬆,不表示出自己心中的煩躁。

  「玉女」司徒鳳首先反對,只聽她嬌聲道:「不不,決不,要去,我們就一起去,哼,我才不怕那些不知自重的伯伯呢?」

  司徒雲霄劍眉一豎,怒道:「鳳兒,你說什麼?」

  「玉女」司徒鳳從來沒見過父親發這麼大的脾氣,不由嚇得粉臉變色,急忙衝進母親懷裡。

  「一艷」葛玉珍冷笑一聲,道:「你凶什麼?他們那一點做得對?」

  司徒雲霄道:「但是,他們是……」

  「一艷」未等他把話說完,已冷笑一聲,截住道:「你不用多說了,要是看不過眼,你就快去幫助他們,反正自我父親死後,我已引不起你們的重視了。」她是越說越難過,但此女個性急烈,不讓鬚眉,心中雖然難過,卻沒流淚,霍然轉身,道:「玉騏,咱們走,伯母替你作主。」

  韋子玉這下可不好跟走了,因為,這是人家自己的事,他是個局外之人,當然不便參與。

  白玉騏不安的道:「伯母,小侄想……」

  「一艷」葛玉珍氣得一瞪眼,道:「你以為我做不得主是不是?」

  白玉騏低頭黯然的道:「伯母!小侄只是個局外之人!而伯母與他們卻是師兄妹,豈能因這一點小事,而壞了手足之情,是以……」

  「一艷」葛玉珍粉臉稍微綬和一下,道:「嗯!你很有良心,也很懂事,鳳兒沒看錯人,不過,我不去鳳兒也不會不去的,若論私情,鳳兒是我女兒,我自然要為她著想,若論公理,以兩個江湖前輩名人,合力對付一個後生,更非本門中人所應做的,我父親雖已死,我武功也不見得是他們之敵,但是我只要一口氣在,卻不能不為在天的父親,盡人子應盡之道。」此語在氣憤下說出,即快速而有力,字字透人心弦。

  白玉騏默默的垂下頭,司徒雲霄則一臉愧慚之色,神態甚是不安。

  「玉女」司徒鳳從母親懷裡仰出頭來,望著白玉騏,嬌聲道:「騏哥哥,娘說得對不對?」

  白玉騏沉重的歎息一聲,道:「伯母的話令人感動,但……」「一艷」葛玉珍截住道:「那就好了,我們走吧!」話落突然轉頭對韋子玉道:「韋兄可願前往一行?」

  韋子玉一笑道:「兄弟參與此事,有諸多不便,葛女俠,我們少林寺見好了。」話落朝「一艷」葛玉珍深深一揖,拉著「地絕」韋清嵐飛身下峰而去。

  「一艷」葛玉珍眼望著韋氏父子下峰之後,突然上前拉起白玉騏的手,回頭對四位姑娘道:「我們走吧!」不由分說,拉著白玉騏就走。

  四位姑娘整顆心全放在白玉騏身上,白玉騏一走,她們再也沒有什麼牽掛的了,紛紛起身跟隨,誰也沒理會司徒雲霄。

  轉眼之聞,六人已出去四十幾丈,眼看,再一眨眼他們就要消失於坡下了,司徒雲霄這段時間,心中已打好了主意,心說:「我豈能因兩位師兄的非份之念,而壞了夫妻父女之情。」心念電轉,不由震聲大呼道:「珍妹,等等我。」聲落人已如飛般的追了上來。

  「一艷」心中有氣,那肯理他,只是一味的拉著白玉騏奔走。

  「玉女」司徒鳳聽爹爹在身後又喊又叫,母親卻充耳不聞,心中覺得不忍,但又不敢出聲勸母親停下來,真不知如何是好。

  轉瞬間,六人又奔出了五六十丈,司徒雲霄雖然已很近了十幾丈,但以這種速度看來,只怕在他追上之前,六人已進人前面密林中了。

  「玉女」司徒鳳,眼看母親毫無停留的跡象,心中一急之下,登時想出一個計策,當下故意喘息著叫道:「娘,你跑慢一點嘛,女兒跑不動了。」

  「一艷」葛玉珍一怔,止步回頭道:「過來,娘拉著你。」順眼一掃其他三女,只見她們也是粉臉汗珠盈盈,情況比女兒還糟,但她們誰也沒出聲。

  「玉女」司徒鳳故意刁難的道:「你只拉我一個,她們怎麼辦呢?」

  「一艷」葛玉珍道:「來,你們過來,讓騏兒拉著你們。」

  三女正想與白玉騏接近,只是沒有機會,一聽此言,不由紛紛向白玉騏身邊走了過來。

  就在這時,突見人影一閃,司徒雲霄已追了上來,他不安的站在「一艷」葛玉珍面前,氣喘吁吁的道:「珍妹,小兄知錯了,請你原諒。」

  「一艷」葛玉珍怒道:「走開,別擋路。」

  司徒雲霄長揖到地,道:「珍妹,小兄給你陪禮了。」

  當著這麼多後輩,司徒雲霄這樣做,顯然是吞聲忍氣到了極點,「一艷」葛玉珍雖然仍有餘怒未息,但此人終究是自己的丈夫,不好過份逼迫他,只得氣唬唬的道:「誰要你陪禮了,真氣死人。」

  司徒雲霄,心知愛妻已息怒了!連忙笑道:「珍妹,並非小兄不知愛護妻女,實是自家師兄弟,難以下手,不過,珍妹說得也對,咱們到那裡見機而行,不使父親他老人家在天之靈失望就是了。」

  「一艷」葛玉珍眼圈一紅,幾乎掉下淚來,嬌聲嗔道:「你心中幾時把我爹爹放在心上了?」

  司徒雲霄歎口氣,上前拉起葛玉珍的玉手,叫道:「珍妹,珍妹……」聲音甚是痛苦與不安。

  他,沒有說什麼,但葛玉珍卻可以從他顫抖的雙手上,體會出他心中所要說的話,一雙美目,不由直盯在司徒雲霄的雙眼上。

  一切,在這一瞥之下消失了,他們,誰都不用聽到誰的話聲,便已彼此瞭解對方要說些什麼了。

  良久,良久,「一艷」葛玉珍才輕輕的抽回手來,道:「我們走吧!」

  「玉女」司徒鳳,見父母親已和好了,心中高興無比,其他三女心中也同樣覺得輕鬆了不少,唯有白玉騏始終沒有一絲歡愉之色,誰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七人奔騰於樹梢之上,如一隻凌空巨鳥,快捷無比,玉女穿插於父母之間,直如一隻掠波乳燕,快樂無比,其他三女,也緊追在「一艷」身婦身側,她們,誰也沒有注意到白玉騏已落後許多了。

  突然,「玉女」司徒鳳一回頭,不由發出一聲驚呼,道:「啊,騏哥哥呢?」

  眾人聞聲全都吃了一驚,目光掃過之處,但見四野空空,那還有白玉騏的影子,不由一個個都怔住了。

  突然,「玉女」泣聲叫道:「騏哥哥,你到那裡去了。」剛才的歡愉,已隨這一聲斷腸的呼喚,消失於無形之中。

  「一艷」葛玉珍搖搖頭,歎道:「他一定先去了,我們快走,他一個人去恐怕要吃虧。」

  「玉女」司徒鳳還要找找看,司徒雲霄道:「鳳兒,你一找!便剛好中了玉騏的計了,他為了怕我們師兄弟之間鬧起來不好,所以想單獨去把事情解決掉,唉,這孩子。」

  「玉女」一聽,不再猶豫,大聲叫道:「那我們快走嘛!」聲落當先向前飛奔而去。

  不錯,白玉騏確實是單獨去找司徒雲霄的兩個師兄去了,他知道,自己要從林梢走,必定擺脫不了他們,是以,進人林中,從林中搶到前面去。

  本來,由林中奔走,樹幹縱橫,行來不便,但白玉騏功力深厚,輕功更在七人中任何人之上,是以,一進人林中,不大工夫便趕到她們前面去了,玉女呼喚尋找時,他已在前面五十丈之外。

  白玉騏根據足下山勢估計,知道此刻掠上林表,她們已望不見他,當下飛身躍上樹梢,向前急馳而去。

  連翻過兩座山嶺,舉目向下一看,果見在一處嶺腳之下,有十幾間疏疏落落的茅屋,除了此處以外,全是空蕩蕩的一片,顯然再也沒有別的人家了。

  白玉騏看了一陣,確定只此一處有人居住時,便不再猶疑,一長身形,如一隻過空大雁般的凌空向嶺下撲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2:53

第三十七章 義斥師兄


  白玉騏奔到莊前五十丈左右處,突聽身後傳來兩聲暴喝,道:「什麼人?」

  白玉騏心中一動,忖道:「想不到,這茅舍中,除了獵戶以外,還有這等武林高人,倒真出人意料之外。」思忖間,人已轉過身來,只見身前並肩立著兩個黑衣大漢,氣勢甚是凶惡,心中不由暗自加了幾分小心。

  右面一人道:「小子,你是不是啞巴,怎麼不說話?」

  白玉騏淡淡的一笑道:「在下來此,是要打聽兩個人。」

  那大漢只道他是來探望山中獵戶的,不由大笑一聲,道:「哈哈……小子,你晚來了十天。」

  白玉騏心中一動,道:「怎麼晚來了十天呢?」

  那人一揚雙掌,得意的道:「這裡所有的人已全在大爺這雙掌下超了生了。」

  白玉騏聞言心中大怒,星目中登時掠過一片殺機,冷冷的道:「此處的獵戶,不知與閣下有何仇何恨?」

  那大漢獰笑道:「沒仇沒恨。」「那閣下憑什麼殺他們?」

  大漢凶睛一瞪道:「憑什麼,什麼也不憑,只怨他們不該住在這裡。」「這裡是你家的?」

  大漢笑道:「哈哈……天下山川,雖然不是我家的,但大爺可以做得了幾分主,你小子知道了吧?」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在下還是不懂。」那大漢似乎很怕自己得意的事情,人家不知道,當下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江山無主,強者踞。」

  白玉騏道:「閣下兩人夠嗎?」那大漢先睛一瞪喝道:「對別人雖然不夠,但對付你這小子卻綽綽有餘,小子,你可要試試?」他一口一個小子,直把白玉騏罵得怒火千丈,冷叱一聲道:「就憑你們這塊廢料?」

  那人一怔,突然怒吼一聲道:「什麼?你說什麼?」

  白玉騏冷笑道:「我說你們是兩塊廢料。」

  這兩個人乃是江湖上大有來頭的人物,不然,又怎能到這裡來。

  只聽左邊那大漢,向右邊那人說道:「師弟,給他點顏色看,不過,別把他弄死,我要好好的整治他。」

  語氣緩慢,充滿了把握。

  右邊那人,聞言一聲不響,猛然一個「蒼鷹搏兔」,飛身上前,抓住了白玉騏的右手門脈,行動倒也快速得很。

  白玉騏動也沒動,暗自把氣勁集中於右手門脈上,那只右手,登時變成一塊赤紅的熱鐵棍,把那大漢熨得冷汗直流。

  那大漢開頭一把捉住了白玉騏,本來很得意,等到一發現情形不對,要放手時,五指不知怎的,已不聽指揮了。

  那人面向著白玉騏,另一個大漢,看不見師弟面部的表情,只當是白玉騏已在師弟控制之下了,不由得意的大笑道:「揍那小子兩個耳光。」

  那大漢這時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聞言心說:「你只曉得喊叫,那知我現在的痛苦。」

  白玉騏聞言冷笑一聲,道:「不錯,在下正有此意。」話落左手一揮,只聽「啪!啪!」兩聲脆響,左右開弓,打了那大漢兩個又脆又響的耳光。

  白玉騏這兩掌,雖然沒有用什麼內功,但下手卻很重,直打得那大漢兩眼火星直冒,口角鮮血下流,兩頓腫得一寸多高。

  這下,可把身後那個大漢看得呆了,心說:「師弟,幾時這麼有修養起來了,捉住人反而挨人家的打。」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這一問,更把那大漢氣得暴跳如雷,大叫道:「師弟,你是怎麼了,你有修養,也得替兩位老人家想想啊,這不是存心給他們丟人現眼嗎?快把那小子的一隻眼珠挖出來。」

  那大漢聞言直駭得心驚肉跳,心中暗叫道:「我的媽,你少說兩句也罷。」

  白玉騏冷笑聲中,左手一舉,只聽那大漢一聲慘號,白玉騏把左手一揚,冷笑一聲道:「在下照辦,接著!」一團黑球,直向那發令大漢打到。

  黑球來勢迅速無比,那大漢才看到,已到達胸前,要閃避已來不及,只伸手去接,只聽「叭!」的一聲,接著傳來那大漢一聲痛呼,道:「啊呀!」整個身子連退出七八步,右手一片黑水,挾著隱隱的鮮血,隱的中,白骨外露,一隻右掌,顯然已被白玉騏廢了。

  白玉騏一隻眼球,把那大漢打退,飛起一足,踢在手中大漢的小腹上,冷喝道:「去吧!」

  那大漢張口悶哼了半聲,一條命已然歸陰。

  白玉騏一腳廢了那大漢,並未停留,一個身子,已閃電射出,抓住了另一個大漢的左手門脈,冷聲道:「閣下還有什麼命令沒有?」

  別看那大漢先前狠毒,現在一落入人家手中,可就變成龜孫子了,只聽他顫聲哀告道:「小爺饒命,小的一定重新做人,再也不敢胡作非為了。」

  白玉騏冷聲問道:「羅傑、嚴虹是不是就在這裡?」

  那人尚未開聲,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道:「老夫確實在這裡,放掉他吧!」

  白玉騏聞言,知道正主兒到了,但他恨這兩個大漢,依仗自身武功,殺害這全村中的無辜獵戶,再者,也想給點顏色兩人看看,是以,聞聲並沒有鬆手放人,飛起一腳,把那大漢踢出七八丈遠,一聲慘號,劃破寂靜的山野,「叭!」的一聲,那大漢正好撞在一塊大石上,直碰得腦漿迸流,落地氣絕身亡。

  白玉騏卻藉著出腳一衝之勢,霍然轉過身來,那大漢的死狀,他根本就沒看到。

  目光到處,只見「宇宙三奇」的老大、老二,個個面泛怒容,殺機盎然,在他們身後,站了高高低低不下二十個人,個個目射精光,顯然都是些內家高手。

  白玉騏見狀心頭微微一凜,忖道:「他們可能真的想稱霸武林呢!」

  老大這時陰沉沉的一笑道:「白玉騏,那兩人與你何仇?」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兩位來此之前,不知村中住了些什麼人?現在他們都到那裡去了?」聲音冷森,大義凜然。

  嚴虹冷然道:「這與你有什麼關係?」

  白玉騏冷笑道:「自列宇宙三奇,不知自重,卻妄想稱霸武林,邀一批雞嗚狗盜之徒嘯居山野,殺害身無武功的獵戶,佔人村落,當年令先師不知有沒有告訴過你倆習武的真諦,以在下想來,令師一代奇人,當不致於無言在先吧?」

  這幾句話,說得大義凜然,羅傑、嚴虹,一時之間,不自覺得都面現愧色,無言以對。

  但是,白玉騏那一句「雞嗚狗盜之徒」,卻得罪了兩人身後的群雄,白玉騏話聲才落,突聽群雄中一聲暴喝道:「狂妄小輩,你吃俺金錢豹一掌再吠不遲。」一個龐大無比的黑影,隨著喝聲,當頭向白玉騏壓了下來,人末到,一股罡風已先侵人肌膚。

  白玉騏冷然抬眼一掃,只見來人身材魁武,面臉花斑,這「金錢豹」三字,倒真是名符其實。

  那人身法與掌力雖然不弱,但在這一剎那間,白玉騏卻已看出了他的弱點,當下並不閃避,也不出掌迎擊,只冷冷的笑了一聲。

  轉眼間,那人已到白玉騏頭上,巨掌一伸,直抓向白玉騏腦門,動作迅如驚電。

  白玉騏看也沒看他一眼,猛然把右手順著那人飛來的衝勢,向上一托一推,已把那人慣到身後一丈多遠去了。只聽「轟」的一聲,那人一個收勢不及,跌了個黃狗搶糞,也許是白玉騏用勁過大,那「金錢豹」老半天沒爬起。

  白玉騏輕描淡寫的把一個高手擊倒,群雄不由個個為之色變,那些自知武功差一點的誰也不敢再上了。

  羅傑這時突然開聲,道:「白玉騏,你要找的是我們兩個,何必對這些人過不去。」

  這時,「金錢豹」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此人生性蠻橫,當著這麼多人,他如何嚥得下這一口氣,一起身,見自己恰好在白玉騏身後,不由偷偷的一步一步向白玉騏走了過去。

  群雄中,此時突然閃出一個六旬左右的老者,大踏腳步,「噗噗!」的向白玉騏走了上來,冷聲說道:「老夫人稱鐵拳太保,閣下既然不把老夫等放在眼裡,那就接老夫一掌試試如何?」話落未等白玉騏開口,突施一招「直搗黃龍」,向白玉騏胸口搗去。

  白玉騏冷然一笑,並不接招封架,霍然一個大轉身,冷喝一聲道:「走吧!」

  一個龐大的身影直向「鐵拳大保」衝去,由那踉蹌不定的步伐判斷,此人顯然是失去了平衡而身不由己。。

  群雄見狀大嘩,有人大喝道:「陳兄快住手。」

  「那是金錢豹打不得!」……

  「鐵拳太保」何嘗不知道白玉騏已閃開去了,但白玉騏這手使得太絕,直等他真力透出,而無法控制時才閃避,他如何能收歟得起。

  只聽「轟然!」一聲大響過處,接著傳來「金錢豹」一聲慘嗥,一場暴風而又息失於無形,但地上卻多了一個重傷的「金錢豹」。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嚴虹、羅傑一眼,道:「兩位到底做何打算,莫非真的要由某先把這批無用之輩完全宰光,兩位才肯出手?」

  「鐵拳太保」一拳誤傷了「金錢豹」,這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事,他原先出手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擾亂白玉騏的視聽,是以,腳步放得特別重,以便給「金錢豹」一個攻擊的機會,那知事情竟然如此出人意料之外。

  羞、怒、惱、恨,百感交集,「鐵拳太保」再也顧不得那許多,大喝一聲,一招「雷雨交加」,以雷霆萬鈞之勢,向白玉騏攻來。

  白玉騏猛一閃身,一招「月落星沉」已插人「鐵拳太保」拳影之中,那重重如密林的拳影,竟然無法阻擋他如電的身影。

  羅傑見狀大驚,沉聲喝道:「陳兄快退。」

  嚴虹也叫道:「白玉騏住手!」

  然而,這些都太晚了。

  白玉騏一插入拳影之中,「鐵拳太保」已在一聲慘吼中跌出了三丈多遠,抽搐了一陣,已然命赴黃泉。

  白玉騏一掌把「鐵拳大保」擊斃後,抬頭冷冷的對群雄道:「那一位還不死心,上吧!」

  嚴虹本已滿腔怒火,聞言心中突然一動,一把拉住就要衝出去的羅傑,低聲道:「師弟且慢,我們現在出手,一人決非此人之敵,如果兩人聯手,必然會使他們輕視我倆,何不讓他們先去打頭陣,一方面使他們知道白玉騏的厲害,另一方面,也可以消耗白玉騏一部份功力。」

  羅傑一想,果然有理,當下駐足不前。

  嚴虹掃了群雄一眼,冷冷的對白玉騏道:「姓白的,你年紀輕輕就如此不把江湖同道放在眼裡,你可是以為天下真的沒人敢惹你?」

  此人極負心機,此言一出,群雄果然為之心動,他們個個都是爭強鬥狠之人,唯恐被人看不起,至於自身生死,則可以置之度外。

  嚴虹就抓住這點心理,話才一出,群雄中,登時閃出七八個人來,為首一個疤面老者厲聲道:「小子,你好狂妄。」

  白玉騏不屑的掃了那人一眼,冷笑道:「對你這種不明事理,供人驅使的蠢夫,白某還用不到狂妄二字。」

  疤面老者聞言大怒,急上兩步,怒吼道:「老夫蠢在那裡?」

  白玉騏冷冷的一掃嚴虹、羅傑兩人,道:「你問他們就知道了,假使他們真把你們當做自己人看待,一定會告訴你們其中真象,何用在下再費唇舌。」

  七八個人聞言不由全都將信將疑的把目光向倆人望去。

  嚴虹心頭一沉,乾笑兩聲,道:「白玉騏,你以為這種挑撥離間的手法很高明是嗎?」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挑撥離間?只怕兩位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根緊張吧?」

  羅傑怒道:「緊張什麼?」

  白玉騏星目中神光一閃,道:「緊張你們那群毆之計被在下三言兩語破去啊!」

  嚴虹心念一轉,道:「原來是你自己怕了他們。」

  在他以為,此言一出,白玉騏必定會說「何怕之有」,因而引起眾怒,那知,事情大謬不然。

  白玉騏只冷笑道:「不不!在下認為兩位值得擔心的是,他們萬一不肯替兩位賣命,而無人先來消耗在下力氣,兩位想必要合力搏鬥在下,那時,兩位豈不是要大大的丟人了嗎,」此言一出,點破兩人奸計,群雄個個心中全都為之一動,無數目光,向兩人臉上移去。

  嚴虹強自鎮定著,冷聲道:「姓白的,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來來來,老夫先接你一掌試試。」話落舉步向白玉騏走來,行動卻緩慢無比。

  其實,他心中何嘗願意這麼做,知是,白玉騏一旦把事情點破,他已成騎虎之勢,不出來是不行了。

  羅傑心中在著急了,因為,當著群雄,他無法動身與嚴虹合力攻擊白玉騏,那嚴虹此去豈不是敗定了。

  白玉騏冷笑一聲,道:「閣下只一個人夠嗎?」

  嚴虹這無奈而出的動作,竟然無形中使白玉騏的話變成了挑撥之言,只聽那疤面老者大吼一聲,道:「小子狂妄,照打!」聲落一招「飛瀑怒潮」向白玉騏當胸打到。

  疤面老者一動手,群雄紛紛大喝聲中,攻了上來,聲勢浩大,甚是驚人。

  白玉騏見狀冷笑一聲,道:「你們是來找死!」聲落腳下一動,突然把在崑崙山上,黑衣怪人教他的步法走了出來。

  只見人影飄忽,穿插於群雄密佈的掌影之中,悠然自得,狀至輕鬆,相比之下,群雄有如一頭頭震怒的笨牛,頂來撞去,一下收手不及,有時把自己的人,打得頭破血流,哀叫連連。

  嚴虹、羅傑,旁觀者清,見狀心中全都大驚,心說:「這是什麼身法,怎麼一點也看不准他立足的位置啊?」

  兩人先前還在得意奸計得售,現在卻越看越驚,手心冷汗直流。

  突然,場中白玉騏冷森森的道:「各位如再不知進退,在下可要下殺手了。」

  羅傑向前跨上兩步,笑聲道:「白玉騏!你有本領,何不全施出來,」

  白玉騏冷聲道:「你下來吧!」

  就在這時,突聽二十丈外一個嬌甜的聲音喝道:「好哇,你們這麼多人打我騏哥哥一個人,看本姑娘饒不饒你們!」聲落怛見黃影一閃,場中登時傳來連聲慘號。

  接著,又落下三個少女,場中登時大亂。

  這批人,正是司徒雲霄夫婦,與四位姑娘,只因四位姑娘功力不等,是以現在才趕到。

  這群人,本已被白玉騏逼得昏頭轉向的了,如令再加人這四個為郎心切的少女合力撲擊,試想,他們如何抵擋得住。

  只聽,一連串的慘號過處,不大工夫,便已躺下了十幾個,不是死,就是重傷。

  白玉騏一楞,突然大喝一聲,道:「住手!」

  聲如晴空劈雷,震人心弦,大家不由全都停了下來。

  白玉騏星目掃處,只見地下橫著十幾個人,鮮血如注,狀至淒慘,劍眉不由為之一級。

  突然,一隻溫暖的玉手,拉起他的手,柔聲關懷道:「騏哥哥,他們有沒有傷著你?」

  白玉騏聞聲知道是「玉女」司徒鳳,心中氣地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了這麼多人,不由冷冷的把手抽了回來。

  但是,他一轉頭,不由心中又一軟,因為「玉女」司徒鳳睜著一雙不知所措的美目,楞楞的望著他。

  白玉騏再也冷不下去,當即輕輕一笑,柔聲道:「沒有,他們沒傷著我!」話落向身邊其他三個少女看了一眼,好像也以同樣的話告訴她們。

  「玉女」司徒鳳再拉起白玉騏的手,嬌聲道:「騏哥哥,你剛才好凶,嚇死人家了。」

  白玉騏見她那種嬌癡的憨態,真想把她摟在懷裡親親,但當著這麼多人,他可不敢這麼做。

  嚴虹冷冷的道:「師弟,你們終於來了。」

  司徒雲霄不安的道:「師兄,小弟此來,實在不是有意與兩位師哥為難……」

  羅傑怒極反笑道:「不是故意為難,你看看地上這些人!」話落伸手一指地上。

  司徒雲霄不安的道:「師哥,都是他們小孩子不懂事,還請師哥原諒。」

  嚴虹怒道:「不懂事,誰不知道殺人要償命?」

  「一艷」葛玉珍秀眉一揚,冷笑一聲,道:「兩位師哥的意思,可是要鳳兒抵命?」

  嚴虹、羅傑對司徒雲霄雖然根凶,但對這位小師妹,他們卻十分懼怕,聞言連忙否認說道:「不不!」

  「一艷」葛玉珍冷聲道:「你們剛才不是明明說過殺人要償命嗎?那是指的誰呢?」

  嚴虹、羅傑,不由自主的把目光向白玉騏掃去,齊聲道:「當然指的是罪魁禍首。」

  白玉騏豈是省油之燈,聞言冷笑道:「那是指的在下了。」

  兩人正有一肚子的火沒處發洩,聞言登時找到了出氣之孔。

  嚴虹氣極仰天狂笑一聲,道:「哈哈……白玉騏,你確實很有自知之明。」

  「一艷」葛玉珍冷聲道:「我倒以為罪魁禍首並非白玉騏。」

  羅傑一怔,道:「那是誰?」

  「一艷」葛玉珍冷笑一聲,毫不客氣的道:「兩位師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3:11

  四位姑娘聞言高興得眉飛色舞,因為,她們是晚輩,就是有三萬八千條理由,也不敢直說的啊,如今一聽有人替他出氣,試想她們如何會不高興。

  嚴虹、羅傑聞言臉上同現怒色,嚴虹道:「師妹此話怎講?」

  「一艷」葛玉珍冷笑道:「兩位師兄有脾氣但發無妨,你我師兄妹之誼,也許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司徒雲霄急道:「珍妹……」

  「一艷」葛玉珍冷聲道:「你別管。」話落一頓,道:「哼,以這麼大的年紀,竟想稱霸武林,我爹爹在世之日,可曾指示過兩位要這麼做麼?白玉騏與你毫無相於,只因為他功力高過你們,而又不順從你們,是以就想把他除去,如今,竟說罪魁禍首是白玉騏,你們怎麼不們心自問呢?到底誰找誰的呢?」一雙美目直盯在兩人臉上。

  嚴虹、羅傑臉上同時一紅,舉止有些失措。

  司徒雲霄見狀上前一揖,道:「師兄,想當年,我們四人同出同游,何等逍遙自在,何苦為了什麼武林霸業,而斷送了我們師兄弟之間的手足之情呢?」

  嚴虹正自苦於無言可對,聞言立刻冷笑一聲道:「師弟,假使你們一定要斷此情誼,我可奈何不得。」

  司徒雲霄連忙搖頭道:「小弟不敢,只要師哥能見諒小弟之言,小弟與師妹,願向兩位師兄請這犯上之罪。」

  這次「一艷」葛玉珍沒有用言反對,顯然,她對這兩位從小在一起的師兄,尚有許多依戀之情。

  羅傑掃了嚴虹一眼,見他絲毫不為所動,不由冷聲道:「難道這個也可以用條件來要脅?」

  司徒雲霄道:「師弟不敢,只是想請師兄看在師父他老人家的教誨初衷,好好為令日武林同道出點力。」

  嚴虹強詞奪理的道:「我們這樣做,那一點違反了師父的本意。」

  「一艷」葛玉珍道:「先父並未叫我們爭霸武林。」

  羅傑道:「這叫事急從權啊!」

  「一艷」葛玉珍不由冷聲道:「不知當今有什麼急事,非得稱霸不可。」

  這一來,兩人便二度被駁倒了,不是嗎?當今究竟有什麼急事一定要稱霸武林才能解決呢?

  嚴虹的目光,慢慢又移到了白玉騏臉上,震聲道:「此人就是事情的關鍵,也就是這些人找來的原因。」

  白玉騏俊臉一變,星目突然掃向群雄,道:「各位是為了在下才來找這兩人的嗎?」

  群雄心中大不是味道,心想:明明你們兩人把我們請來,如今卻說是我們來我你們的,世間竟有如此顛倒是非黑白之人,倒真令人難以相信。

  群雄中,一個白髮老者,首先開聲,道:「老夫從來沒見過白玉騏,亦未聽說他在江湖上有什麼惡跡,何況老夫也不是什麼俠義中人,自信還不致於替別人著想,兩位可能沒把老夫算在來找你們的人之列吧?」話落頭也不回,大步而去。

  群雄個個心中都有反感,再加上白玉騏與他身後撐腰之人,個個武功高深莫測,誰還願意在這裡替人賣命,一個個腳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嚴虹見狀大怒,冷喝這:「各位那裡走。」橫跨一步,就要飛身阻截。

  驀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人各有志,閣下要想用強嗎?」聲落一道白影,已站在嚴虹身前。

  嚴虹見狀大怒,冷喝一聲道:「白玉騏,你接老夫一掌試試。」一招「推山填海」向白玉騏胸前拍到。

  白玉騏曾與他對過掌,知道此人功力非同小可,是以,起身之際,已把功力貫注於雙掌之上了,聞言冷叱道:「接就接!」也以同樣一招「推山填海」拍了出去。

  兩人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招式,顯然旨在拚鬥內功。

  電光石火之間,雙掌已然接實,只聽——

  「轟然!」一聲大響過後,登時土揚石裂,木折草掩,迥旋激動的氣流,直吹得周圍觀戰諸人衣角獵獵生響。

  嚴虹只覺雙掌如同擊在一座數十萬斤的鋼山上,震得兩臂酸麻,胸口氣血翻騰,一個拿椿不住,連退了四五步遠,一抬眼,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沙土瀰漫中,只見白玉騏雙掌仍高舉在胸前,腳前也只多了一個腳印而已,顯然,他現在仍有足夠的攻擊能力,然而,自己呢…….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在下要是現在再攻你一掌,你可有能力接下來?」話落舉步向嚴虹走去。

  嚴虹聞言心頭大驚,不錯,他現在確實無此能力迎擊了,但是,當著這麼多人,卻又不好意思認輸退下去。

  羅傑見狀冷然跨上兩步,道:「白玉騏,你可敢接老夫一掌試試?」

  「一艷」葛玉珍見狀冷笑道:「這叫什麼戰啊!」

  嚴虹、羅傑臉上不由同時一紅。

  白玉騏冷冷的道:「你上也是一樣,不過,在下卻沒有那麼多時間與兩位乾耗下去,兩位如果有興趣,何妨一齊上。」

  嚴虹心知單打獨鬥.決非白玉騏之敵,聞言不由一動,冷笑道:「白玉騏,你不怕吃虧?」

  白玉騏冷冷道:「這是兩位唯一取勝的機會了。」

  嚴虹、羅傑彼此一使眼色,「玉女」司徒鳳卻叫道:「不行,這不公……」

  聲音未落,只聽一聲暴喝,兩道人影已閃電向白玉騏攻了上來。

  宇宙二奇,在一聲暴喝聲中,雙雙向白玉騏撲到,身法迅捷無倫,招式毒辣之極,好似白玉騏是他們不共戴夭的仇人似的。

  但見,掌風帶起驚濤千里,狂團吹起五里沙塵,草掩石碎,木斷枝折,威猛如天崩地裂,凌空似海倒山移,驚人心魄。

  白玉騏心知今日之局,不分出生死存亡,決難罷休,雖然,他並不願意殺害二人,但為了自身安危,卻又不能不下手。

  眼見二人一出手,他那敢大意,身子急忙往側裡一轉,順式一招「月落星沉」拍了出去,掌風由二人掌隙中攻入,直取二奇胸口。

  宇宙二奇一招未能傷著白玉騏,原是意料中的事,但卻沒料到白玉騏在全然無備的情況之下,竟能出手還擊。

  二人雙雙為之一怔,一個相同的念頭,同時襲上心頭,暗道:「此子不除,江湖上決無我二人稱霸之日。」

  思忖間,不但不敢怠慢,反而,更把招式加猛,全擇最狠毒,最兇惡的招法,攻擊白玉騏。

  白玉騏此時心中仍難下定決心,是否要殺害二人,是以,招法處處留有退路,並不施出絕著。

  轉眼之間,五十招已過,這時,宇宙二奇,已成了前後挾擊之勢,一任白玉騏如何閃避,他們始終不肯變換方位,甚至,有時寧願放棄攻敵的時機,其居心之險惡與小心可想而知。

  「玉女」司徒鳳美目緊盯著鬥場中的白玉騏,粉臉上豆大的汗珠如雨點般的不斷滴下來,其緊張之情,似乎勝過正在打鬥的白玉騏。

  其他三女的表情,決不下於「玉女」司徒鳳,因為,她們三顆飄渺無寄的芳心,也全都放在白玉騏身上了。

  司徒雲霄星目看著鬥場,不滿的自語道:「宇宙三奇一艷的名氣,全被兩位師哥丟盡了,唉,想不到以他們這等年齡,居然還放不下這名利之爭。」

  「一艷」葛玉珍冷聲道:「你當初不是也有此打算嗎?」

  司徒雲霄搖頭道:「沒有,真的從來沒有,自從你我發生誤會之後,我早就把此念拋棄了,倒是把兩位師哥連累了多年。」

  「一艷」葛玉珍又掃了戰鬥中的三人一眼,見白玉騏仍然瀟灑的遊走於二奇中間,應付裕如,心頭稍放,冷笑道:「他們當時也許以為我會馬上找去,是以,樂得陪你在那裡等些時候,以便使人知道他們是如何注重師兄弟之間的情誼。」

  司徒雲霄性甚淳厚,聞言忙道:「珍妹,不可如此妄加推斷,他們終究是我們師兄啊!」

  「一艷」葛玉珍冷笑道:「妄加推斷,我問你,他們為了出困,殺了多少人了。」

  司徒雲霄聞言一驚,俊臉上神色不由為之一變,不是嗎?他兩人守於谷口,每次有人誤闖此谷,必然被他兩所截,而來人一旦向裡多走一步,便立刻死在兩人掌下,由此看來,兩人不但是怕他先恢復自由,甚至對他還有什麼不利之處,而他自己當時為情所困,竟然絲毫未覺,想到這裡,心中不由直冒涼氣。

  司徒雲霄仰天深深歎了口氣道:「如此看來,我倒該深深感謝那天魔懦俠了。」

  「一艷」葛玉珍道:「是的,他養活了鳳兒,也教了她最好的武功。」

  司徒雲霄道:「不只此,他那三條天蠶絲,使兩個師哥不能自由,也救了我一命。」

  就在這時,突聽鬥場中宇宙一奇羅傑叫道:「二弟,驚天掌!」

  「一艷」葛玉珍聞言大驚,連看也來不及看白玉騏,脫口叫道:「騏兒,小心。」

  就在此時,突聽轟轟連聲,數不清的掌影,挾著雷嗚之聲,攻向中間的白玉騏,威力比之剛才,駭人一倍有奇。

  白玉騏一聽「一艷」葛玉珍叫他,已知事情不對了,一抬頭,恰見無數掌影已到了眼前,如要迎擊,只怕惟有出掌硬接一途可行。

  但是,宇宙二奇,都是江湖上以功高招奇見稱之人,如要他白玉騏以一拚二,自然難以抵敵。

  白玉騏心中一急,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崑崙山上,那蒙面人教他的步伐突然映現腦海,腳下猛一加勁,人已急如流星般的穿射了出去。

  宇宙二奇,心知有異,當下連忙收掌住手,目光到處,只見白玉騏正冷峻的站於兩丈以外。

  「一艷」葛玉珍忍不住冷聲道:「兩位師哥,家父當日授此掌時,不知曾說過些什麼話?」

  羅傑冷哼一聲道:「老夫年事已大,早已記不得了。」

  司徒雲霄不滿的道:「兩位師哥可還記得師傅?」

  嚴虹冷冷的道:「假使他活著的話,也許還記得。」

  司徒雲霄聞言大怒,喝道:「師恩如山,兩位師哥是何居心。」

  羅傑冷笑道:「你這種沒志氣的人最好少開口。」

  司徒雲霄聞言怒極狂笑道:「好,好,小弟倒想領教領教兩位師哥究竟學了些什麼驚人絕學,竟連恩師他老人家也不放在心上了。」話落建上兩步。

  嚴虹道:「最好你夫婦齊上。」

  「一艷」葛玉珍冷然向前走兩步,司徒雲霄伸手拉住,低聲道:「珍妹,他們是我們師兄啊!」

  接著轉臉對二人道:「兩位師哥,難道我們師兄弟之間,一定要自相殘殺嗎?」

  羅傑眼珠一轉,忖道:「目下最大的強敵是白玉騏,能夠不與他倆衝突當然是最好,不然,等下白玉騏一上來,那後果可真不堪設想了。」

  心念電轉,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當即抬眼道:「並非我倆為長不尊,而是你們逼得我們不得不這麼一拚。」

  司徒雲霄道:「師弟那敢逼兩位師哥,而失長幼之序。」

  嚴虹早已洞悉羅傑的用心,當即道:「既知長幼有序,那我倆該聽你們的呢?還是你們該聽我們的?」

  司徒雲霄道:「當然我與珍妹應該聽兩位師哥的,但是……」

  羅傑截住道:「那根好,目下我們仍是師兄弟,來,我們聯手……」

  「一艷」葛玉珍也冷笑了一聲,截住他的話道:「聯手對付白玉騏以達到兩位稱雄江湖的野心是嗎!」

  嚴虹臉色一變,似乎就要發作,但,他突然又忍了下來,因為,目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當下道:「師妹,人生原不過只是一場戲,我們既然生於這遼闊的人生舞台上,何不把這戲演得像樣一點呢?」

  「一艷」葛玉珍冷笑道:「是的,人生原是戲,既然明知自己是演員,何不本份點,而要做那舞台之上,人人痛恨的梟雄呢?」

  嚴虹一時為之語塞,不知所云。

  羅傑心知合作已無望,暴戾之氣登時重現,冷笑一聲,道:「師妹,我們要是真個做了梟雄,你打算怎麼辦呢?」

  「一艷」葛玉珍毫不考慮的道:「自古以來,水火不相容,正邪難並存,師兄明白得根。」

  羅傑道:「誰正誰邪?」

  「一艷」葛玉珍冷聲道:「兩位心裡明白。」

  嚴虹心頭大怒,狂笑一聲,道:「師妹可是想大義滅親嗎?」

  「一艷」葛玉珍冷然的道:「滅親?兩位師兄覺得與我有親戚關連嗎?」

  語辭針鋒相對,越說越凶,「玉女」等人心中不由暗自高興,因為,她們希望四人能站在對立陣線,這樣,對白玉騏才有利無害。

  司徒雲霄心中卻暗自急得不得了,他明知兩個師兄做得不對,但如果要他與妻子親自出手,去對付兩人,他心中實在不願,此時「一艷」葛玉珍與兩個師兄話已說僵,唯有動手一途可走了。

  羅傑精。中毒光一閃,狠聲道:「沒有親戚關連最好,來來來!你們如要阻止我倆稱雄武林的計劃,為今之計,只有勝負一途可走了。」

  「一艷」葛玉珍冷笑一聲道:「為了師門清白,說不得只有一決勝負了。」

  話落緩步走了上去。

  司徒雲霄見狀大急,急步追上,抬頭道:「兩位師兄……」

  嚴虹截住道:「你不用多說,來,一齊上吧!」

  「一艷」葛玉珍回頭冷冷的盯了司徒雲霄一眼,道:「你如果如此敬重他們,何不與他們站到一邊去?」

  司徒雲霄不安的叫道:「珍妹!」

  「玉女」司徒鳳飛身落於母親身側,嬌聲道:「娘,我來幫你!」

  曉霞看了白玉騏一眼,心中暗忖道:「此事只有騏弟弟解決,也唯有他出面解決最合理。」

  就在這時,突聽白玉騏開聲道:「伯母,在小侄未死之前,這第一戰似乎該由我來接。」話落未等「一艷」開口,搶先轉頭對二人道:「兩位意下如何?」

  當著這麼多人,嚴虹、羅傑雖然不願與白玉騏動手,但臉上卻實在掛不住。

  嚴虹冷哼一聲道:「本就該如此,老夫倒把你忘了。」

  白玉騏冷笑道:「只怕不是忘了,而是……」頓住不說。

  羅傑冷聲道:「而是什麼?」

  白玉騏劍眉一揚,大笑道:「說了出來,兩位臉上只怕掛不住,哈哈……」笑聲高昂,上震九霄,周圍群雄,聞聲不由個個為之色變,因為,那笑聲中充滿了殺機。

  「一艷」葛玉珍口頭上雖然不饒人,實際上,她心裡也著實不願與兩個師兄動手,因為,不管有理無理,她如親手殺了兩個師兄,總要遺口實於江湖,是以,白玉騏一上來,她便拉著「玉女」司徒鳳退下。

  「玉女」司徒風不安的抬眼望著母親道:「娘,你說他們會不會傷了騏哥哥?」

  「一艷」葛玉珍搖搖頭,道:「不會的,而是你騏哥哥要傷他們。」

  「玉女」司徒鳳心中只有個白玉騏,聞言寬心大放,小嘴一嘟,道:「活賅,誰叫他們要找騏哥哥的麻煩。」

  這時,羅傑已接口道:「姓白的,你少賣弄口舌,有種的你就上吧!」

  白玉騏冷冷一笑道:「以兩位的名堂,似乎不應該如此罵街叫陣,白某就站在兩位面前,兩位先前既然能驟然下手,此刻怎又客套起來了呢?」

  嚴虹、羅傑,此刻已知白玉騏口舌的厲害,心知多言唯有自取其辱,當下也不答話,雙雙一遞眼色,飛身落於白玉騏前後,仍是個挾擊之勢。

  白玉騏心中殺機已生,當下不動聲色,冷森森的道:「人生原是戲,兩位本想在其中扮演兩個梟雄的角色,但是,卻很不幸,兩位在未扮演之前,便要先下台了。」

  羅傑冷笑一聲,突出一招「丹陽朝鳳」,拍向白玉騏「玉枕穴」,喝道:「你言之過早了。」

  話落一縷罡風已然襲到。

  在同一時間內,嚴虹也一聲不響的拍出五掌,電取白玉騏頭、喉、胸、腹等處,用的竟然是驚天掌。

  前後挾擊,本是最易演成自相殘殺局面的,但,白玉騏由方纔的經驗,知道兩人都有足夠能力制控自己。

  白玉騏此刻殺心已動,不再遲疑,左腳一提,右足就地一轉,已飄忽如一縷輕煙般的脫出了兩人的掌風範圍,順手一招「碧海連天」拍了出去。

  但見狂飆一片,如山崩地裂般的,向二人側擊過去,掌風過處,草掩木折,較之先前,何止狠猛一倍。

  宇宙二奇,見狀心中暗駭,但方寸卻未曾亂,招式未完,已見機而換,雙雙以「驚天掌」再攻上來。

  宇宙三奇一艷,之所以能在中原武林,創出一塊響噹噹的招牌,便是靠了這一套驚天掌,他們出道時,洪荒九魔已隱,是以,他們走進中原,尚未遇過敵手,此掌威力可想而知。

  兩人合手,全力施展出來,其威力更可想而知。

  但見狂風怒吼,似能使山嶽變色,罡風砭膚,如萬柄利刃刺身,風生十丈,沙揚數里,威力駭人聽聞。

  周圍的群雄,不由自主地全都退下了一丈多遠,仍覺得強風刮面如刃,難以抵擋忍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3:34

第三十八章 雙奇自絕


  「玉女」司徒鳳與三位姑娘,美目注視看那不見人影的團團沙塵,四顆芳心,似已提到了喉頭,香汗早已濕透羅衫。

  曉霞一向鎮定,此時竟也不能自主的緊握著「玉女」司徒鳳的玉手,顫抖不停。

  「玉女」司徒鳳側臉望了曉霞一眼,道:「姊姊,你害怕是嗎?我娘說,騏哥哥會傷得了他們,不用怕嘛!」此女天真、活潑,她心中雖然也緊張無比,但卻拿話來安慰別人,也許,她想借此來加強自己的信心。

  曉霞愁苦的一笑道:「妹妹,但、但是,我心裡還是緊張。」

  「玉女」司徒鳳意念開始動搖,因為,她芳心中,原本就已害怕了,聞言脫口道:「你不相信我娘?」

  曉霞道:「伯母也同樣緊張啊!」

  「玉女」司徒鳳聞言側臉一看,只見「一艷」葛玉珍與司徒雲霄也正自緊張無比的盯著鬥場,一顆芳心登時全沒了主張。

  這時,鬥場中,百招已過,白玉騏猛然大喝一聲,出手一招,拍出了「旭光普」,這是殘陽六式中的第四式了。

  但見,白霧自中間一分,宇宙雙奇,已左右飄出三丈,僅只一閃,眾人已看出宇宙雙奇已然汗流浹背,袍衫濕透過半了。

  宇宙雙奇,被白玉騏一招「旭光普照」逼退,心中大不自在,怒吼一聲,再度飛身反撲上來,面目猙獰,如兩頭欲擇人而噬的猛獸似的。

  白玉騏心知「殘陽六式」的前四式均無法傷得兩人,當下把心一橫,突然施出了第五式「殘天缺地」。

  但見一片綿密的掌影,如天羅地網般的自四面八方罩下來,根本就看不到那施掌之人。

  宇宙二奇見狀一怔,心知不妙,但此刻身已落人羅網之中,欲退已無路,反噬之心,隨意而生,狂吼一聲,道:「老夫與你拚了!」

  也不管是虛是實,見掌就拍,眨眼間,連拍了二十餘掌,但卻掌掌落空,心中知道不妙了。

  司徒雲霄旁觀者清,見狀忍不住大叫一聲,道:「玉騏住手!」

  但已太遲了,只聽兩人慘哼一起,掌影突隱,兩道血光劃空而過,嚴虹、羅傑已左右倒飛出三丈多遠,落地連退數步,幾乎跌坐地上。

  只見,他兩面色慘白猙獰,形如惡鬼,兩人左臂齊根而斷,血流如注,早已染紅了半邊身子。

  白玉騏對兩人的惡形,如同未覺,淡然的掃了身前兩條左臂一眼,冷漠的道:「兩位算是拾回了兩條性命,你們滾吧。」

  司徒雲霄沉重的歎了口氣,自語道:「此人好狠的手段。」

  「一艷」葛玉珍冷聲,道:「狠!哼,他如不是手下留情,只怕他們早已死在就地了。」

  司徒雲霄道:「但是,兩位師兄卻從此成了殘廢之人了。」

  「一艷」冷冷的道:「我問你,騏兒如果不先下手,現在躺在地上的是那一個?」

  司徒雲霄無話可對了。

  四女臉上,齊都現出喜色,「玉女」司徒鳳,要不是被曉霞拉著,只怕早已飛身上去抱住她騏哥哥親嘴了。

  這段時間,嚴虹、羅傑都已運功止住了傷口的血,四道精光閃射的眸子,不由自主的向手下群雄掃去。

  群雄個個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他們知道兩人用意,但白玉騏的威風,早已把他們鎮住了,誰還敢自己前去送死呢?

  嚴虹見狀,心頭大怒,憤恨之色,不由形之於色,突然,他心頭靈光一閃,精眸中掠過一絲陰毒的光芒,故意冷聲道:「世態涼如冰,人情薄如紙,看來老夫交你們這些朋友是白交了,而要稱雄江湖,只怕也是幻夢一場了。」言下似有無限感慨。

  羅傑先是一怔,突然大悟,也沉重的歎了口氣。

  「一艷」葛玉珍開頭沒有看到嚴虹臉上的神色,聞言不由心中暗奇道:「此人一向做事,寧死不彎,如今怎麼會突然懺悔起來了?莫非這重創已使他醒悟了?」

  司徒雲霄心底忠厚,最怕師兄不悟,聞言大喜道:「師兄能知前非今是,小弟與珍妹,願永遠聽師兄指導。」

  嚴虹搖頭歎息道:「這重創已使老夫昏沉的頭腦醒悟前非,也許,老夫感謝由少俠的恩賜。」話落朝白玉騏走了過來。

  白玉騏心中冷冷一哼,忖道:「你少耍花槍,在下可不吃你這一套。」轉念間,淡然的道:「不敢,在下手下失誤,使閣下左臂斷折,心中甚是不安。」

  這時,嚴虹已走到白玉騏身剪二尺處,白玉騏有恃無恐,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靜靜的冷眼旁觀著。

  嚴虹停住身子,道:「這是老夫罪由自取,怪不得人的,但白少俠這種啟蒙之恩,老夫卻不能不謝,請少俠受老夫一拜!」話落竟然屈膝跪了下去。

  這一著大出白玉騏意料之外,那心中懷疑他使詐的念頭,也登時為之冰消,見狀慌忙上前伸手扶道:「前輩不必如此,小子擔待不起。」

  曉霞見狀驚叫道:「騏弟,快退!」

  嚴虹聞言,右手突然一伸,扣住白玉騏左手脈門,狂笑道:「哈哈……退!向那裡退!」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大出眾人意料之外,一時之間,不由全都驚得呆住了。

  羅傑繞身到前面,陰森的注定白玉騏道:「姓白的,你說該怎麼還債吧!」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兩位以為呢?」

  嚴虹冷笑道:「你有眼不識泰山,目空一切,老夫以為該先取下你的雙眼,然後麼,哈哈……你還我二人一人一條膀子就是了。」

  「一艷」葛玉珍猛然跨上一步,道:「你們對一個晚輩後生如此做作,不怕遺臭江湖嗎?」

  羅傑冷喝一聲,道:「你與我站住,不然,就先廢了他!」

  「玉女」急道:「娘,你別走了!」

  「一艷」只得停步。

  司徒雲霄沉重的歎了口氣,道:「我看錯人了。」

  嚴虹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若想要保全白玉騏殘命不難,但是,必須依老夫一個條件才行。」

  「一艷」直氣得粉臉蒼白,但為了女兒,卻又不能不顧白玉騏了,只得咬牙強忍住胸中怒火,問道:「你說說看。」

  嚴虹冷酷的道:「為了怕你們報復,現在,每人除下一條右臂來。」

  這條件確實夠殘酷的,群雄聞言,不由個個變色,心中各自已全有了警惕,這兩個人不是好相處之輩。

  司徒雲霄搖頭,道:「師兄,我們……」

  羅傑冷喝道:「誰是你師兄,你們師兄弟情誼早已斷絕,廢話少說,老夫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與你們囉嗦。」

  「一艷」葛玉珍冷哼,道:「殺了白玉騏,你們可要考慮後果。」

  嚴虹大笑道:「後果早已考慮過了,哈哈,能讓白玉騏先走一步,死又何憾。」話落向羅傑一使眼色,道:「師弟,下手吧!」

  「玉女」司徒鳳急得大叫道:「慢著!」一雙淚眼直盯著「一艷」葛玉珍。

  曉霞自背上拔下寶劍,緩緩揚了起來。

  「一艷」黯然一歎道:「好吧!就依你吧!」

  司徒雲霄愴然道:「想不到我們師兄弟竟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曉霞揚起寶劍,熊玉燕與清風,「玉女」已走了過來,道:「從我們下手吧!」

  突然,白玉騏大喝一聲道:「慢著!」

  眾人聞言不由為之一怔。

  白玉騏先不去理會她們,扭頭冷冷的對嚴虹道:「閣下真以為已控制白某了嗎?」

  嚴虹冷酷的道:「怎麼?老夫就不信你有脫身之能。」

  白玉騏淡然笑道:「兩位聽過血脈倒流,身不受制之法嗎?」

  嚴虹、羅傑聞言一怔,突然,嚴虹大笑道:「哈哈……白玉騏,你這叫白日說夢,老夫頭腦可清醒得很呢!」

  白玉騏冷笑道:「清醒最好,在下以為你該好好的反省反省,今日之罪,該不該一死來謝罪於地下的恩師。」

  羅傑突然揚掌道:「白玉騏,現在你該脫身了。」

  白玉騏冷沉的笑道:「在下脫身之時,就是兩位功廢之際!」

  羅傑臉上殺機一閃,大吼道:「老夫豈是三歲孩童,能被你唬住,先接我一掌!」一招「直搗黃龍」向白玉騏胸口搗去。

  嚴虹見羅傑一出手,左手不由一緊,突覺手中白玉騏手腕一漲一縮,再一緊手指已然握了個空,一聲「不好」,尚未出口,突然氣海穴一震,全身血脈功力全散,耳邊也傳來羅傑一聲慘號!

  變化的太快,四女沒有看清,聞聲只駭得目瞪口呆,等到看清了一切,更喜得呆住了。

  突然,四聲嬌呼一起,四女已如四隻乳燕般的撲到白玉騏身邊,她們,也許已忘了尚有別人的存在。

  白玉騏心中甚是感動,但神智卻清醒無比,當下輕聲,道:「姊姊,妹妹,你們快站好,這裡還有很多人在看呢。」

  四女聞言粉臉同時一紅,急忙站直身子,羞澀的垂下頭去。

  地上,嚴虹、羅傑跌坐如癱瘓了一般,他們臉上仍留著無限的怨毒之意,但是,他們卻已無力洩憤了。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二人一眼,道:「此處也許就是兩位的埋骨之地了。」

  嚴虹陰毒的道:「白玉騏,老夫很後侮。」

  白玉騏冷笑道:「後悔剛才為什麼不用掌擊是嗎?」

  嚴虹冷聲道:「不!老夫打也打不著你,老夫只是後悔,當日在絕情谷中之時,不該留你活到今天。」

  白玉騏抬頭看看天色,道:「那是過去的事了,在下要走了。」

  嚴虹突然大叫一聲,道:「慢著!你既然廢了我倆的武功,不看我們死亡就走了不覺可惜嗎?」

  白玉騏冷冷的笑道:「那在下倒該等一等了。」

  司徒雲霄沉重的歎道:「唉,兩位師兄!」

  嚴虹狂笑一聲,截住道:「老夫並非你的師兄,哈哈……壯志未酬,老夫實在有些於心不甘,但事已至此,還有何言,哈哈……」狂笑聲中,猛然把頭朝身前巨石上撞去,只聽「噗!」一聲,登時白漿迸流,死於就地。

  羅傑也大笑道:「師兄稍待,小弟也來哈……」也撞死於同一石頭上。

  兩人原本樂天知命之人,想不到一出絕情各,竟又恢復了昔日野心,以至惹下今日殺身之禍,想來也著實可歎。

  白玉騏沉重的歎息一聲,似有無限感慨,也似乎有些惋惜,怔怔的望著兩人的屍體出神司徒雲霄緩步而上,悲傷的道:「玉騏,他們全都死在你手中了,今後,你在江湖上的威望,只怕比前又要增加許多了。」言下似有些不滿之一息。

  白玉騏淡然的道:「小侄乃是出於不得已,伯伯親眼看到的。」

  「一艷」葛玉珍冷笑道:「凌哥,你是不是對他倆還有些惋惜?」

  司徒雲霄道:「他是我們的師兄,難道你沒有此意?」

  「一艷」葛玉珍冷冷的道:「他們剛才的話難道你沒有聽到?」

  司徒雲霄默然不語,轉開話題道:「把他們埋了吧!」

  白玉騏再度看了看天色,俊臉上似有些猶疑之色。

  「一艷」葛玉珍看在眼裡,心知白玉騏急於要上崇山掛月峰,深怕再耽誤時間,白玉騏要先走,當即道:「好吧,快動手!」

  當下,眾人七手八腳,掘了兩個大坑,荒山野村中也沒有棺木,只得草草埋掉,倒真成了埋骨荒山了。一切收拾好,司徒雲霄又找了一塊大石,運掌削平,以金剛指書上二奇名諱,才算完全了事。

  白玉騏抬眼掃了群雄一眼,道:「禍福無門,唯人自招,爾等拋妻別子,也只不過是想成一時之幻夢而已,宇宙二奇功能遠在諸位之上,尚難免埋骨異鄉,甚望各位三思,下次再相逢時,只怕白某不會再說這些了。」話落轉頭對「一艷」葛玉珍問道:「伯母,我們可以走了嗎?」

  「一艷」葛玉珍道:「是的,我們走吧!」

  眾人當即取道向崇山進發而去,剎那間消失於叢林之中,此地,僅留下一批茫然的群雄與一堆新墳,這,也許是妄想稱霸之人的最後結局。

  口口口口口口

  艷陽已隱人濃雲之中,細雨刷新了綠葉,山,清新的,但是,天,卻有些愁雲慘霧。

  通往少林寺的小徑上,此時,正有三男五女在急步向上趕路,他們,是不進香的人,也不像朝寺的,倒像是一批與少林寺有深仇的人。

  為首,一個白衣少年,抬眼看了看天色,道:「時間快到了,我們得快一點。」

  一個中年書生道:「玉騏,這是佛門聖地,得饒人處,就饒過他們吧!」

  白玉騏搖頭無可奈何的道:「小侄赴約前曾說過一句話,只怕,到時無法控制。」

  司徒雲霄道:「什麼話!」

  白玉騏星目中冷芒一閃,道:「我叫那慧清和尚帶些自己願意去的人。」

  司徒雲霄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

  白玉騏淡淡的道:「去的決無生理。」

  這時,他們怡好來到一處輕轉角,剛轉過石壁,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話聲,道:「無量壽佛,貧道等候各位多時了。」

  白玉騏見狀一怔,冷然道:「各位可也是來崇山赴約的嗎.」

  前面站的是五個道士,年齡在五十以上,由他們那精銳的目光判斷,顯然那是些有來頭的人物。

  這時,那最中間的一個道士道:「不錯!」

  「玉女」司徒鳳插口道:「怎麼和尚廟裡跑出道士來了。」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面前五人一眼,道:「五位是由武當山來的吧?」

  中間那人冷笑道:「白居士好眼力。」

  白玉騏冷笑道:「各位既然是來赴的,何不上掛月峰去?」

  中間那人道:「在此地也是一樣。」

  白玉騏聞言一動,心說:「莫非這中間有原因不成?」轉念之間問道:「兩位自武當山來此多久了,可曾見過慧清和尚!」

  最左邊一人道:「來此已將十日,慧清掌門當然見過。」

  白玉騏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道:「貴派掌門可曾到此?」

  中間道人冷冷的道:「在掛月峰上。」

  白玉騏心中已然明白,冷然道:「在下想那韋氏父子已早到了?」

  左邊道人冷笑道:「不錯。」

  白玉騏大笑一聲,道:「五位自信能阻得了白某多久?」

  五個道人面色同時一變,紛紛拔劍在手,中間那人冷聲道:「只怕在各位趕到以前,韋氏父子已經命掛月峰了!」話落把手一揮道:「擺開!」順手拔下背上長劍。

  其他四人,分別立好方位!也把背上長劍拔了下來。

  白玉騏心中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小小一座五行陣,又豈能奈我何!」忖罷方欲起身,突聽曉霞叫道:「騏弟弟,慢來,拿著這個。」

  白玉騏一轉身,只見曉霞已把劍柄遞了上來,白玉騏為求速戰速決,伸手把劍接過低聲道:「謝謝你,姊姊!」話落縱身一躍落入五行陣中。

  五道心中知道白玉騏非同凡響,但卻自恃有五行陣,雖然傷不了他,起碼也可以把他困於陣中,等那邊韋氏父子命亡之後,自然有人前來接應,現下,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旁立的人出手接應。

  白玉騏一落陣中,五人同時大喝聲中,圍了上來。

  但見,一片銀光,遮天蓋地,四面八方,如天羅地網般的向白玉騏罩來,周圍觀戰的人,早已無法看見白玉騏了。

  只見陣中霞光萬道,五個道士,圍著中心,團團轉動,圈子越來越小,似已控制了整個戰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3:53

  四位姑娘,又開始緊張起來了,四人人道秀目,注定鬥場,一瞬不瞬。

  「一艷」葛玉珍喃喃自語道:「武當三清的三光劍陣,都無法困得住手持樹枝的白玉騏,諒他們五人有多大的道行,竟想以五柄鋼劍傷害手持寶刃的白玉騏,不用怕!」她雖然不斷的這樣安慰著自己,但卻仍不免緊張。

  轉眼之間,五人已轉了三周,那圈子又比方才縮小許多,陣心卻是依舊沒有什麼多大的反應。

  「玉女」司徒鳳忍不住對三女道:「姊姊,我們從外面攻進去好不好!」

  熊玉燕也道:「我也有此意。」

  曉霞卻道:「再等一等,諒他們也奈何不了騏弟。」

  清風黛眉一皺,道:「等什麼嗎?急死人了。」

  曉霞無法,只得點頭,道:「好吧!我們分四個方向向裡面同時發動。」

  三女不敢怠慢,當下各自選了一個位置,靜待號令。

  「一艷」葛玉珍與司徒雲霄看是看見了,但卻沒有攔阻,因為,他們也想要出手相助白玉騏了。

  就在曉霞剛要開口發令之際,驀地,陣心傳來白玉騏一聲怒叱道:「賊道們,躺下吧!」

  只見聲落一聲豪光直衝雲霄而起,穿過五道劍幕,電光石火之間,籠罩了五柄鋼劍,只聽,乒乒乓乓一陣響,接著:

  五聲慘號,劃破了寂靜的山野,人頭四散,血光沖天,五個屍體已倒出了五六丈以外。

  四女嚇了一跳,紛紛四散縱開,只見白玉騏正自仗劍偉然立於陣心,俊臉上依舊殺機盈盈,駭人之極。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五具屍體一眼,道:「韋氏父子已在掛月峰上,四周要對付他們的人根多,路上只怕還要有人阻攔,我們快走吧!」話落未等別人開聲,當先急步向前奔去。

  一奇一艷對望一眼,只得急急從後追去。

  地上,散落著五具屍體,血!已開始流在少林寺這片佛門聖地的土上了,這該是百年來,所沒有的事。

  白玉騏連過三道卡哨,又傷了四五個僧道一流的人物,已達少林寺廣場。

  白玉騏不知掛月峰所在,回頭問道:「伯父伯母可知掛月峰所在之地嗎?」

  司徒雲霄道:「我生平未到過少林寺,那知掛月峰所在何方。」

  恰在此時,廟中緩步踱出一個老和尚,他淡淡的抬眼掃了白玉騏一眼,開門見山的道:「施主好驚人的功力,那些關卡,你可全闖過了?」

  白玉騏冷淡的道:「大師多此一問,不闖過,白某又怎會上得此地來。」

  老和尚平靜的臉上,為之一緊,道:「白施主大概未曾留下活口吧,」

  白玉騏道:「一個個已全死於白某劍下了。」

  老和尚喃喃的道:「善哉,善哉,白施主,這該是佛門的大劫了。」

  白玉騏冷笑道:「也許是佛門不幸。」

  老和尚道:「施主在做欺人之談。」

  白玉騏冷然道:「在下原想血洗少林寺,但現在改變主意了,以在下功力,要血洗少林寺,大師以為能否辦得到?」

  老和尚點頭道:「老衲不會武功,看不出來,也許,施主真的辦得到,因為,現在少林寺已被你整得快完了。」

  白玉騏冷冷的一笑道:「現下在下必須馬上去掛月峰,有勞大師指點一二。」

  老和尚道:「你不怕老地把地方指錯?」

  「佛門不打誑言。」

  老和尚臉色一變,道:「白施主,你太聰明了,只怕要遭天忌。」話落一頓道:「現下,少林寺中僅有老衲一人,及幾個火工小廝,老衲不會指點你那去處的。」

  白玉騏俊臉一凜,道:「其他的人呢?」

  「全在掛月峰上等你!」

  白玉騏平靜的俊臉上,突然掠過千重殺機,狂笑一聲,道:「哈哈……好,好,看來白某非得血洗此寺了,哈哈……」笑聲震天裂地,震得那老和尚連退了四五步,敢情,此人真的不會武功。

  白玉騏笑聲一落,冷森森的道:「在下既然要血洗少林寺,就不差多殺你老和尚一個了,你倒是說不說那掛月峰的位置?」話落舉步向老和尚逼去。

  老和尚慈祥的一笑道:「善哉,老衲願先走一步!」閉目不動。

  就在這時,驀地:

  一個沉渾的聲音,道:「阿彌陀怫,白施主,掛月峰就是正南方那唯一的高峰。」

  白玉騏聞言一怔,突見那老和尚跪倒地上,恭身道:「師祖,少林一寺,如無師祖現身,只怕要絕於此人之手了?」

  白玉騏聞言急忙回頭,但見山野寂寂,那有半個人影,心情不由為之一緊,沉聲問老和尚道:「大師上下怎麼稱呼?」

  老和尚緩緩站起身來,道:「老衲如意。」

  白玉騏面色一緊,道:「如字輩。」突然狂笑一聲,道:「好!好!今日掛月峰上,也許是我白玉騏的葬身之地了,哈哈……」聲如傷禽哀嗚,動人肺腑,感人淚下。

  白玉騏笑聲才完,突然轉身把寶劍交與曉霞道:「姊姊,這劍你收回去吧!」話落一頓,對「一艷」葛玉珍道:「伯母,你們可否先到泰山翠梅谷中去等小侄?」

  「玉女」司徒鳳小嘴一嘟道:「不要!要去我們一齊去,不然,我們就一齊上掛月峰。」

  「一艷」葛玉珍知道必有緣故,問道:「玉騏,剛才說話那人是誰?」

  白玉騏此時心急如焚,聞言道:「那人是如字輩的師祖,當然是天一聖僧。」

  一奇一艷聞言同時驚問道:「你說的可是已絕跡江湖三十年多的天一聖僧?」

  白玉騏點頭,歎道:「不錯,正是此人,小侄連番殺害他少林中弟子,不下十幾人,他如在此出現,想必是為我而來。」

  司徒雲霄道:「我們就不要上掛月峰了。」

  白玉馭笑道:「不可能,韋氏父子一代梟雄,他為我白玉騏而樹強敵於天下,士為知己者死,白玉騏就是明知前面劍林刀山,也決無退縮之理,是以,小侄以為……」

  「玉女」司徒鳳見白玉騏話說得嚴重,心知與他多說無用,當即朝三女一使眼色,當先向掛月峰奔去,一面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白玉騏聞言一怔,回頭奇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一艷」葛玉珍突然笑道:「這叫女為悅己者容啊!」

  司徒雲霄也突然豪邁的大笑道:「好好好!人生於天地之閒,首重信義二字,我司徒雲霄雖然一生淡薄名利,但如能死於此掛月峰上,一會天下高手,於願足矣,哈哈……走吧!」話落一拉「一艷」葛玉珍,當先而去。

  白玉騏一怔,突然感傷的自語道:「為什麼他們都要這樣待我呢?」話落也起步追去。

  「一艷」葛玉珍玉手輕拉著司徒雲霄的手道:「凌哥,你變了!」語聲甚是溫柔。

  自上次插天崖上,司徒雲霄傷害白玉騏後,「一艷」葛玉珍便一直不願理會他,這還是第一次。

  司徒雲霄黯然的搖搖頭道:「想我司徒雲霄,一生淡漠,不願惹是生非,以至連珍妹也以為我懦弱,今日方才知道為人處世,生無足歡,死無足懼,該挺身時挺身,該讓步時讓步,我被一個小小的孩子啟發了。」

  「一艷」葛玉珍道:「是玉騏嗎?」

  司徒雲霄道:「是的,過去,我曾以為他是個重名利,報私仇的人,現在才明白,一切全是我想錯了。」

  「為什麼?」

  「因為,他比誰都重信義,重信是赤誠之人,重義不做不義,我相信他所殺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該殺的。」

  「一艷」葛玉珍嬌聲道:「凌哥,你知道的比我更多,但為時卻已太晚了。」

  司徒雲霄大笑道:「這叫至死方悟啊!哈哈!」

  這時,眾人已登上了離峰頂不滿二十丈的雲層之上了,白玉騏恐怕別人早先上去,受人暗算,當下腳下一加勁,三五個起落,已搶到最前面。

  就在這時,峰上突然傳來一聲得意的狂笑道:「韋兄,只怕白玉騏永遠不會來了。」

  韋子玉冷笑道:「白玉騏豈是失信之人,恐怕是……」

  「不錯,峰下已替他設好理骨之地了。」

  白玉騏此時恰好上得峰頂,聞言冷笑道:「那裡在下並不滿意。」

  那說話之人,聞言不由為之一怔,這時,「一艷」葛玉珍等人,也全都躍上峰來,目光到處,雙方不由都為之一怔。

  在峰上的人,都沒有想到白玉騏一向孑然一身,今天怎會帶這許多幫手前來,而司徒雲霄等人,卻也沒想到,峰上早已到了這許多人。

  只見,這是一座尖拔禿頂的高峰,四周古松蒼翠,高插雲表,虯枝盤根,古色斑然,頗似古圖之上,仙境不老松。

  峰頂則亂石雜陳,除了荒草之外,不生任何樹木,因此峰較群山高出許多,月出月落之時,在少林寺廣場觀望,恰似明月高掛峰上,故有掛月峰之稱口

  峰頂方圓不下半里,雖不平坦,但來人各據於高石之上,彼此均能互相觀望得到,倒不失一個大好廝殺場所。

  這時,峰上少林主人,有武當當事之人,也有丐幫、死堡,及其他各派的代表,及三山五嶽觀問之人。

  那幾群當事的人,除了白玉騏外,帶來的都有二十人以上,想來都是些派中一時的高手。

  白玉騏星目微微一轉,只見,那對面高石之上,正巍然端坐著殘陽真人,在他對面,則是日月老人及那太陽之女。

  白玉騏冷然的向場中走了幾步,注定那逼近韋氏父子的人道:「閣下不知是那一派的人物。」

  那人是個五短身材,海下鋼髯虯立的葛衣老者,年約六旬上下,那人怪眼一翻,冷哼一聲道:「姓白的,你由老夫這身衣著,還猜不出老夫是誰嗎?」

  白玉騏轉眼冷冷的斜瞟了玉杖神丐一眼,道:「想是桑幫主的人了?」

  「玉杖神丐」桑無忌淡然的道:「不錯,白少俠可是有什麼不滿之處嗎?」

  白玉騏冷冷的道:「白某斗膽也不敢開罪於你桑大幫主,何況,現了幫主已聯合了武林兩大正宗門派,白某更不敢稍有半點不滿了。」言下之意,充滿了諷刺。

  「玉杖神丐」桑無忌,這次參加掛月峰之戰,乃是應韋子玉之邀請,也可以說是觀戰,並沒有聯合少林武當二派,因為,他是個情高暴烈之人,對兩派作風,一向就心存不滿,聞言不由怒道:「此話怎講?」

  白玉騏冷笑道:「莫非不實?」

  「玉杖神丐」桑無忌冷笑道:「姓白的,也許是事實,但你卻必須舉出個證據來。」

  白玉騏冷然的道:「敢問這位大俠,怎知白某早已葬身峰下了?」

  他這一問,果然也問得「玉杖神丐」桑無忌莫名其妙,因為,他剛才只道是那人在唬韋氏父子。

  那老乞丐一見「玉杖神丐」桑無忌正在盯著他看,心中不由有些緊張,因為,這件事,他也是參與之人,心中就打算要脫嫌,聞言忙道:「老要飯的就是看到人家做,難道會不知其理嗎?」

  他自覺這一說白玉騏必然無話可說,因為,此地是少林寺地方,他們來的是客,誰能管別人家的事呢?但是,他卻忽略了慧清的為人。

  只見,那道貌岸然的老和尚,向前跨上一步,道:「阿彌陀佛!劉施主就參與其事,也與丐幫無關,白施主,老衲以為你無權管得這許多。」

  「玉杖神丐」桑無忌聞言大怒,冷聲道:「慧清和尚,桑某問你,假使是你們少林寺中弟子,做了此事,大和尚怎麼說?」

  慧清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老衲決不追究。」此人身為出家之人,口舌之間,卻仍如此鋒利,端的使人心寒。

  「玉杖神丐」桑無忌大怒,冷冷的道:「好個口利和尚,老要飯的問你,少林寺歷代祖師所走的法規之中,可是有那一條可以私自與外人計謀?」

  慧清神色一緊,似乎沒有想到「玉杖神丐」桑無忌會突然之間,問出這一條來,但他把話說在前頭了,卻又不便改口,當即應變道:「老衲正考慮加人這一條!」

  「玉杖神丐」桑無忌聞言狂笑道:「哈哈哈……少林寺戒條可以憑當代掌門之人,隨時加減,窮家幫的戒律,卻是祖師定下,改不得分毫,也許,那不同之處,就在這裡。」

  此言只說得少林數百到場的弟子,個個臉紅,說不出半句話來。

  那劉姓老乞丐,一見事發,心知幫主鐵面無私,一旦回到窮家幫中,必然要遭門規制裁,一股怒氣,不由自主的全牽在白玉騏身上,心說:「不是他這小子多事,老子也不會有令日之難,」越想想氣,忍不住大喝一聲道:「你與我躺下吧!」聲落一招「棒擊凍地」向白玉騏股結穴點來。

  此人身列丐幫長老之列,武功自有其獨到之處,棒出但見如靈蛇盤空,伸縮似有無限靈性。

  白玉騏自然也不是好相與的,見招急忙向側一閃,方要出手,突聽「玉杖神丐」桑無忌大喝一聲道:「劉清住手。」

  白玉騏聞言急忙收招倒退三尺,那知,劉清早已打好了玉石俱焚的算盤,聞聲只當做耳旁風,招式一撤再攻,改使一招「永凍大地」向白玉騏下盤掃到。

  白玉騏萬沒料到丐幫弟子竟敢公然抗命,一個疏忽,幾乎被他一棒打在腿上,匆忙中,也顧不得什麼安全不安全,一式「鶴沖青冥」衝上了三丈多高,總算堪堪避過。

  「玉杖神丐」桑無忌怒極,飛身一招「盤龍出海」向劉清背上擊到,一面大喝道:「劉清,你瘋了!」

  劉清再擊不中,心知沒有機會了,當下把頭猛然向後一仰,「砰!」的一聲,腦漿迸流,被「玉杖神丐」桑無忌擊斃地上。

  「玉杖神丐」桑無忌鐵青著臉,回頭喝道:「把屍首抬回去!」話落抬眼對白玉騏道:「老要飯的失禮了。」

  白玉騏冷漠的一笑,道:「那裡,那裡,白某不敢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4:12

第三十九章 水落石出


  這時,丐幫早已跑出兩個晚輩,把劉清的屍體抬了回去。慧清見這一計未能引起丐幫與白玉騏衝突,心知「玉枝神丐」桑無忌不會上他的當,現在,他身為地主,當然唯有他出面說話了。

  慧清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白施主,今日難得你也來掛月峰上,老衲……」

  白玉騏冷冷一笑,截住道:「少廢話,你我開誠佈公的直說好了。」

  慧清精目一轉,道:「白施主是為了廝殺而來的嗎?」

  白玉騏狂笑道:「哈哈,大和尚,約是你訂的吧!」

  慧清心中暗自一思忖,道:「目下,到此的人,一個個心懷鬼胎,誰也不願意打這頭陣,我少林寺,雖然是地主,但如果如此犧牲百人,卻也不值得,我何不想法把事情往武當派推他一推。」轉念間,說道:「明裡貧僧是主……」

  天殘道人接口道:「暗裡卻是我武當派居首是嗎?」

  慧清作色道:「晚輩不敢妄言。」

  天殘道人也不追究這些,當即緩步踱下石來,注定白玉騏道:「白玉騏,今日該見勝負了吧?」

  白玉騏冷然一笑道:「在下確有此意,不過,在見勝負之前,在下倒希望你把當年嫁禍之事,重說他一遍,讓武林中有個明白。」

  天殘道人心頭一寒,他剛才之所以一直未曾開腔的目的,就是怕白玉騏提起那椿事來,如今,白玉騏果然提出來了。

  雲行乃是江湖人人皆知的人,此刻當著天下群豪,他如果一旦承認,只怕不用白玉騏動手,他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天殘道人陰沉的盯了白玉騏一眼道:「貧道生平未曾做見不得人的事,江湖上那個不知,那個不曉?」

  白玉騏冷笑道:「那是你在日月洞前親口承認的。」

  天殘道人冷聲道:「貧道承認了什麼?」

  白玉騏道:「你還要問我?」

  天殘道人暗忖道:「不問你,怎麼能推掉呢?」轉念問道:「不問你問誰?」

  一直沉默的日月老人道:「天殘道人,白玉騏所追究的,是你當年嫁禍雲行之事,大丈夫做事,敢做敢當,何況你天殘仍是江湖上有名望之人。」

  天殘道人冷笑道:「你們洪荒九魔中的人,什麼時候與白玉騏聯成一氣了?」

  日月老人冷冷的道:「老夫不擅唇舌之辯,但老夫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此間事了,你需要一會我們洪荒九魔中的八人。」

  天殘道人臉色一變,強自鎮走,道:「貧道為什麼要會你們?」

  日月老人冷聲道:「天殘道人,當年你是主謀,陷害了雲行,但卻設計把罪過推在我洪荒九魔身上,今日事故,老夫等不管武林中對你的看法如何,決難容你再逍遙法外。」

  天殘道人心頭一動,脫口道:「洪荒九魔怎麼只到八人呢?還有一個是誰?怎麼不參與?」

  「死堡堡主」韋子玉智謀最多,他一聽日月老人之言,就知那另外一人必定是霞行上人,當即開口道:「你何妨猜猜看。」

  天殘道人冷笑一聲,未加思索的道:「我想那不參與之人必定是霞行上人。」

  韋子玉急忙開口道:「何以見得?」

  這一問,登時提醒了天殘道人,心中不由一陣後悔,忖道:「我一時情急,把話說漏了,偏偏遇上這奸詐的韋子玉,這下倒得想個什麼法子來搪塞一下。」情急智生,當即答道:「因他與本派現已聯手。」

  韋子玉笑道:「以老夫之見,只怕不是這樣吧?」

  天殘道人冷聲道:「韋子玉,你不要以為現那巧言之舌,就能煽動在場群豪,哼,在這裡的,可個個都是明白人。」

  好勝,好強,乃是人之天性,天殘道人把高帽子先往群豪頭上一戴,除了少數幾人外,果然個個動容,把不滿的目光,向韋子玉盯來。

  韋子玉何等機智,見狀只當未見,鎮定的道:「你何妨聽老夫分析。」

  「沒有什麼好分析的。」

  韋子玉冷然道:「真金不怕火煉。」

  這一下,天殘道人可就無話可說了。

  慧清冷然道:「韋施主,你不覺得自己太多事嗎?」

  韋子玉冷冷的道:「老夫只是在替貴派申雪上一代的沉冤啊!」

  慧清冷然道:「本寺歷代並無什麼沉冤。」

  天殘道人聞言,心知少林掌門人如不承認有此事,而江湖上又無人知道真象,韋子玉就是說得天花亂墮,也難說動別人,當下道:「何妨讓韋施主一展簧舌雄才?」

  韋子玉並不動怒,只淡然笑道:「這麼說,老夫倒是不能不說了。」話落一頓道:「你之所以以為霞行不會去的原因,乃是因為霞行當日曾被你說動,受了掌門權位的誘惑,也參與其事,至於他以什麼做為報酬,這個老夫可不知道。」話落一頓笑道:「不過,方纔你太緊張了,沒有考慮周詳,因為,你該想到,那洱海一笛,早已死在白玉騏掌下了。」

  天殘道人心中暗呼一聲可惜,但表面上,卻若無其事的道:「在場的不知有多少人會相信你韋子玉的話?」

  白玉騏冷冷的跨上一步,道:「天殘道人,今日到此掛月峰上來的,大家心裡都有個數,來吧!白某要先會會你這口是心非的賊道。」

  天殘道人精目中殺機一問道:「只你一個?」

  「不錯!」

  「為什麼理由?」

  白玉騏俊臉上殺機突現,冷森森的道:「為了捨身崖下的故僧雲行!」

  不知是心裡有鬼,還是白玉騏的話,太過於冷森逼人,天殘道人,問言竟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當著天下群雄,天殘道人突然覺得太過丟人,大喝一聲,道:「貧道有僭了。」話落突然一招「羽化登仙」向白玉騏胸日拍到。

  天殘道人功力本已達登峰造極之境,這一掌是存心要除去白玉騏這一條禍根,其威力可想而知。

  但見掌出如驟風天降,山飛石裂,草斷樹搖,真有天崩之威,地裂之猛,直把周圍群豪看得目瞪口呆,四女與「太陽之女」羅綺萍駭得花容變色。

  白玉騏在未動手之前,已看出今日之勢,決不容久戰消耗體力,因為,周圍的人,大部份是要對付他的。

  當下,一見天殘道人動上手,更不怠慢,雙腳猛然一錯,那奇奧無比的步伐已然使了出來,右手順勢一招「碧海連天」拍了出去,招法迅捷無倫。

  避招,攻敵,同時進行,周圍群雄,一個個都看得呆了,除了少數幾個功力高的,誰也沒有看清白玉騏是怎麼避開這一招的,這才知道,這白衣少年,的確有震動武林,驚神泣鬼的武功。

  天殘道人一招沒攻著白玉騏,反被他攻了一掌,心知白玉騏欲要速戰速決,這正合了他的口味,因為,他知道打死白玉騏後,還有許多麻煩在後頭,是以,也不敢如此浪費體力。

  兩個人都有同一想法,不期而然的都擇最狠毒的招法使用。

  但見黃沙滾滾,如黃浪千重,赤土千里,風聲呼呼,似鬼哭神號,震人耳膜,使人心驚,轉眼之間,兩人已走了三四合。

  白王騏大喝聲中,突然使出一招「殘天缺地」。

  這一招,是他殘陽六式中的最後第二式,當日,連宇宙二奇一齊聯手,也都敗於此招之上,天殘道人,武功雖有獨到之處,此時也無法應付。

  人急智生,任他天殘道人如何狡猾善變,也無法考慮得許多了,匆忙中,猛然大喝一聲,使出了一招「普渡眾生」。

  這是達摩三式中的第二式,那第一式,他當然也會了。

  只聽,轟的一聲震天大響,紛亂的戰局,突然停止。

  白玉騏連退了兩步,胸口氣血微覺有些浮湧,心中不由暗自驚異道:「這賊道的武功,果然有其獨到之處。」

  那天殘道人退下四五步,臉色為之大變,心中駭然忖道:「怎麼我這達摩三式也只將他擊退兩步而已。」

  周圍群雄,這時一個個更驚得目瞪口呆,望著兩人之間的丈餘大石塊出神,直到現在,他們才看清了兩人的身影。

  突然,韋子玉注定面色鐵青的慧清道:「慧清大師,你身為少林掌門,不知認得道長剛才所用的那一招救命的絕招否?」言下充滿了譏刺之意。

  慧清雖然老奸巨滑,但為人卻極自私,一見天殘道人用了他日夜苦心鑽研,卻無法領悟的達摩三式,心中既恨又妒,聞言也不去理會韋子玉,逕自轉臉對天殘道人,道:「天殘前輩,敝寺鎮寺武功,不知前輩是何時學去的?」

  天殘道人當著這許多武林人物,心知無法賴掉,但卻也不願意就此承認是偷學的,當下顧左右而言他,道:「慧清,目前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等此間事了,貧道當把此事始未,完全告訴於你,以便完成故友之托?」

  慧清心中一動,忖道:「什麼故友不故友,這明明是違心之論!想以傳功來誘惑我,不過,這也好,我正想他不出,但是,必須把話先扣牢他才好。」當下道:「不知此話怎講?」

  天殘道人道:「你可記得少林寺有個天一聖僧?」

  慧清神色一整,連忙恭身道:「阿彌陀怫,那是曾師祖。」

  天殘道人察顏觀色,心中已然明白,暗忖道:「想那達摩三式,你也猜摸他不透,我何妨把話說得慷慨些,你就是明知是假,也不敢揭露。」轉念間,故意把臉色一整道:「他與貧道是至友,想當年他在長白山圓寂之時,貪道恰好打那兒路過,他因如道達摩三式不易參悟,恐怕失傳,故把那要領告與貧道,要貧道帶回少林寺,以傳掌門之人,貧道這才匆匆趕來,不想在這裡遇著白玉騏。」

  慧清心頭已定,點頭道:「原來如此。」

  韋子玉冷笑道:「可真巧啊,剛好來到這掛月峰上,又剛好白玉騏向你挑戰,更奇怪的是,這達摩三式,道長竟能得心應手的隨手應用了。」

  天殘道人老臉一紅,怒道:「韋子玉,你若不服,何妨下來一試?」

  白玉騏冷笑道:「你我勝負生死未分出,何必再挑他人?」

  天殘道人精目一瞪,道:「難道貧道怕你不成?」

  白玉騏朗笑一聲,道:「最好是不怕,出招吧!」

  就在這時,突聽南邊一聲沉重的佛號道:「阿彌陀怫,道友,久違了!」

  天殘道人聞聲已自臉上色變,扭頭一看,忍不住脫口叫道:「啊!天一聖僧!」

  群雄聞言,個個為之心頭狂跳,臉上色變,少林寺一干僧侶,除了掌門人身有祖師令符,不能跪地以外,全都跪了下來。

  白玉騏一轉頭,只見一個身著黃袍,蒼松古月般的白眉老和尚,正飄然立於峰邊,他臉上沒有喜怒哀樂之情,只呈現一片寧靜,使人覺得,有他存在,連說一句大聲話都是罪過。

  老和尚身邊靜立著那霞行上人,他臉色雖然仍是那麼平靜,但眉宇之間,卻流露出些許愁意。

  老和尚淡然的道:「善哉!善哉!」掃視了白玉騏一眼道:「今日江湖之上,不知是那位帶來了無限劫運!」

  群雄聞言,一個個噤如寒蟬,誰也不敢開聲。

  白玉騏昂首坦然的道:「也許就是晚輩。」

  老和尚慈眉微揚,道:「今日來此,可是為了無邊殺孽而來的?」

  白玉騏淡然的道:「這是其中原因之一。」

  老和尚道:「還有呢?」

  白玉騏冷漠的道:「為了替聖僧大弟子洗一件三十多年的沉免。」

  老和尚面色一變,微現驚容的道:「那個弟子?」

  白玉騏道:「大師明白。」

  老和尚道:「老衲早已把他忘了。」

  「但忘不了那幾句話!」

  「那幾句?」

  白玉騏淡然的道:「爾心清白,鑒諸神明,為護家聲,囚爾古洞。」

  老和尚平靜的臉上,肌肉突然一陣抽搐,一雙如電般的利刃,霍然緊盯在白玉騏臉上。

  司徒雲霄等人上見天一聖僧朝白玉騏走來,心中全都為白玉騏捏了一把冷汗,暗中把功力運聚於雙掌之上,以便接應。

  白玉騏俊臉上沒有一毫表情,對天一聖僧的表情,更視如無睹,星目中只散射著嘲笑的寒芒。

  天一聖僧停身於白玉騏身前三尺之處,冷冷的道:「小檀樾,你那幾句不知是什麼意思?」

  白玉騏冷笑道:「聖僧比在下早明白三十年,莫非忘了不成?」

  天一聖僧冷漠的道:「老納以為施主還是不要造謠的好。」

  白玉騏聞言,俊臉登時一變,冷笑道:「造謠!大師如此武斷?」

  「那是與你毫無相干的事。」

  白玉騏大笑道:「只因白某那位恩人,臨終之前,曾一再囑托在下,說他至死仍不能忘卻嗔念,而要白某替他伸冤雪恥,這能說是與在下無關的事嗎?」

  天一聖僧無言的沉默,也許,那雲行的死訊,使這位將要成道的老和尚,靜如止水的心田,起了些許漣漪,而無法平復。

  白玉騏見天一聖僧沉默不語,沉聲道:「聖僧,白某是個滿手血腥之人,自然不配說什麼佛因佛果,但在下卻記得一句,所謂無我無相,聖僧既是有道高僧,當知道重名是嗔,雖然你不願墮入人世的濁流,就讓濁流中的人,去解決他們的事也是」樣。」

  天一聖僧聞言雙目精光突然一閃,脫口道:「小檀樾好聰明啊!老衲受教不少。」語氣至誠、似是發白內心深處。

  白玉騏搖頭道:「聖僧乃佛門高僧,白某班門弄斧,遺笑方家。」

  天一聖僧沉重的歎了口氣,道:「老衲那一直未了的心願,也許該在今日放下了。」覺落突然轉臉注定天殘道人,沉重的道:「道友,老衲希望今日之事,你確實是置身於事外。」

  天殘道人心頭一沉,暗道:「想不到這老禿驢還在人間,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到這裡來了,不知那霞行有沒吐露實情,萬一,唉!不管它,我堅決不承認,他也沒有辦法。」心念電轉,也只不過是彈指間的事,當即道:「聖僧說得對,貪道當日根本就不在貴寺,一切是非無一不是外人造謠,不足相信。」

  天一聖僧道:「道友,我們都是出家之人,欺人就是欺天,希望道友三思。」

  天殘道人臉色一變,故做不滿的道:「聖僧這是什麼意思,要知道,是非黑白,天地皆知,怎可只聽信片面之詞便要加罪於貧道呢?」

  天一聖僧沉痛的道:「道友,老衲已屈殺一人了。」

  天殘道人冷笑道:「大師當時處理失當了。」

  「不,老衲是為了整個少林名望。」

  天殘道人心中一寬,連忙道:「難道現在就不為此名望了嗎?」

  天一聖僧冷漠的道:「老衲要保此名望,乃是要不使任何人知道!」

  天殘道人道:「現在這峰上有著不下一千人。」語氣充滿了威脅。

  天一聖僧冷笑道:「當初老衲以為無人知道,其實錯了,因為一開始,就有一個非本寺的人,替本寺做了一件醜事,而這件醜事,卻嫁禍另外八個人身上,如今他們也查出來了,而知道此事的人,只怕已不下幾十個了。」

  天殘道人狠狠的掃了白玉騏一眼,冷冷的道:「不知道那一個做的那件醜事?」

  天一聖僧平靜和氣的臉龐,突然一沉,道:「就是道友。」

  此言一出,周圍群雄大嘩,雖然,他們仍不知內情的真象,但由天一聖僧的言詞之中,他們已猜出那是一件相當失面子的事了。

  天殘道人聞言臉色大變,如同一個受了傷害的猛獸似的,大吼道:「天一,你要知道,武當派可也不是好欺的。」

  武當派,一時也走出了十幾個人,似乎要為武當派的清白,而提出重的抗議。

  天一聖僧冷冷的道:「道友,你該知道,老衲是重回少林寺來完成這件心願,沒有證據,是不會亂指別人的。」

  天殘道人臉上開始呈現不安之色,他連掃了霞行上人數次,卻始終無法與他目光相接,不由急道:「拿證據給我看看。」

  天一聖僧道:「霞行,你還債的時刻到了。」

  霞行上人,沉重的臉上,掠過了一絲奇妙的笑意,像是憂鬱,又像一種坦然的自慰,使人難以捉摸。

  他,緩步走上前來,沉聲道:「道友,當年之事,我可不用說了。」

  天殘道人怒道:「你出賣我!」

  霞行上人沉聲,道:「阿彌陀怫!僧道同理,佛門不打誑言,道家亦自難免,道友,難道這些年來,你心頭安寧?」

  說完,冷冷的掃了天殘道人一眼。

  天殘道人大聲道:「有什麼不安的?」

  「老衲一直不能寧靜。」

  天殘道人冷聲道:「那是你自己心底不正。」

  霞行上人道:「但這卻是道友帶給我的,難道說,道友要我把那可憐的婦人的死狀再說一遠嗎?唉!為了一個『名』字,老衲偷了師兄的權杖,道友,這是那個出的主意啊?」

  天殘道人怒吼道:「不要說了,我相信當年那樁東西仍存在你手裡。」

  霞行上人道:「過去確是如此,但現在已不在了,因為,老衲已決心以死謝師兄了。」

  天殘道人聞言只道是霞行上人已把那張他親手寫的罪狀書焚燬丟了,心頭大放,冷笑道:「但貧道還想多活幾年,貴寺如此污辱敝派,這後果,自然有人來負責,而位如果沒有其他的事,貧道可要告辭了。」

  霞行上人冷笑道:「道友難道至死還不悟嗎?」

  天殘道人怒道:「悟什麼?」

  霞行道:「道長可是要那證據?」

  天殘道人心頭又是一沉,道:「最好你有,讓貧道一辨真偽!」

  霞行冷冷的道:「那證據在家師手中。」

  天殘道人聞言,那神氣活現的臉上,登時被陰霾所罩,一雙精光閃射的眸子,緊盯在天一聖僧臉上,一言不發。

  天一聖僧伸手人袖中,掏出一張已經變黃了的字紙,轉頭向白玉騏道:「小檀樾,你願意幫老衲做一件事嗎?」

  白玉騏淡然笑道:「只要是為了雲行前輩的清白,白某不怕得罪任何人。」

  天一聖僧老臉一紅,點頭道:「小檀樾,你年紀輕輕,竟然對江湖恩怨如此清楚,老衲倒是低估你了,好吧,就是為了雲行之事,你唸唸這張字紙吧!」

  白玉騏冷冷一笑,伸手接過。

  天殘冷冷的道:「白玉騏,你要考慮後果。」

  白玉騏把字紙展開,冷笑道:「天殘道人,白某早就把後果想好了,不勞掛懷,假使閣下沒有什麼別的意見,在下就要開始念了。」

  天殘道人怒聲道:「白玉騏來,貧道就當著群雄與你一決勝負好了。」

  白玉騏冷冷笑道:「要決勝負,並不急在一時,等在下把這張紙念完後,澄清雲行上人三十年沉冤後,一定捨命相陪。」話落把紙條舉了起來。

  司徒雲霄夫婦,與司徒鳳、熊玉燕、曉霞、清風等紛紛走到白玉騏身側,羅綺萍更拉著日月老人緩步走到了天殘道人身後一丈處。

  白玉騏朝四周掃了一眼,朗聲念道:「余,天殘道人……」

  才一開聲,驀聽天殘道人大喝一聲道:「找死!」聲落飛身一掌,向白玉騏拍去。

  這一掌在急怒之下,用上了全力,掌出只見狂風雷嗚,聲勢駭人聽聞。

  司徒雲霄、葛玉珍雙雙大喝一聲,從正面攻了出去,為了不使白玉騏受到驚擾,他們不得不正面硬接。

  只聽,「轟然!」一聲大震,石破天驚,沙飛草折,迥旋的氣流直衝起十多丈高,凌厲的掌風,砭人肌膚。

  司徒雲霄與葛玉珍各退了兩步,天殘道人雙肩也不由為之幌了幾幌。

  就在這時,天殘道人背後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天殘,我贊成讓白玉騏把它念完,真金不怕火煉。」

  天殘心頭聞言心頭一沉,扭頭只見那說話之人,竟是日月老人,天殘道人不由冷哼一聲道:「你三人同上,貧道也不懼怕。」

  霞行上人跨上一步道:「道友,老納也贊成他念完。」

  天殘道人大駭。這四個人一聯手,勝負已然可知,自己如再不知死活,無非自取其辱而已。

  但他天性陰狠,卻難吞下這口氣,當下冷冷的抬頭道:「白玉騏,貧道等你念完,你怎麼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4:29

  白玉騏毫不思索的道:「隨你劃下道兒來,在下絕對奉陪。」

  「玉女」司徒鳳不安的扯扯白玉騏的衣袖道:「騏哥哥,你……」

  天殘道人道:「你幾個人?」

  「在下一個。」

  此言一出,群雄個個相顧失色,因為,由剛才對掌情形判斷,宇宙三奇一艷中的一奇一艷聯手,尚難是天殘之敵,白玉騏才有多大年紀,他要獨鬥天殘,誰敢相信呢?

  天殘道人忙道:「貧道也不必劃什麼道兒,咱們就各盡所能好了。」

  白玉騏冷笑道:「好吧!」當下低頭念道:「余天殘道人,為學少林達摩三式,願姦殺寺下獵戶之妻,嫁禍雲行,使霞行繼任掌門之職,為保彼此安全,各立一約於對方,此證。

  天殘道人:X年X月X日」

  白玉騏剛剛念完,突聽一聲問哼,霞行上人已緩援跌坐了下去。

  少林寺弟子登時大驚,立刻搶出五個和尚,意圖搶救,天一聖僧沉重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們不用忙了,他已用小天星自碎心脈而亡。」

  天殘道人精目中此時已佈滿了血絲,聞言厲聲道:「你眼看他自絕了?」

  天一聖僧道:「不錯,這是他最好的歸宿。」

  這時,五個少林和尚,已把霞行上人的遺體抬了下去。一個多年修持的老和尚,就因為當日一念之差,終落得屍橫絕峰。

  天殘道人,這時已狀如瘋狂,雙目赤紅,長鬚猥張,面目猙獰,猶如十八層地獄逃出的厲鬼,注定白玉騏道:「白玉騏,你出來!」

  「玉女」司徒鳳駭怕的拉著白玉騏的手,嬌聲求道:「騏哥哥,你不要出去好嗎?何必同這等沒有血性的人爭執呢?」

  白玉騏輕輕地把手掙脫,笑道:「鳳妹,你們不要怕,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話落毅然跨出兩步,冷森森的道:「天殘道人,你不辨別真假嗎?」

  天殘道人狂笑道:「哈哈哈哈……何用辨別真假,大丈夫做事,敢做敢當,我天殘道人既然親手寫了供狀,還辨他什麼真假?」

  白玉騏回手把字紙丟向天一聖僧道:「聖僧接住!」回頭道:「現輪到我們各了自己恩怨了!」

  天殘道人雖然是個出家人,卻也算得上一代梟雄,他心中雖然把白玉騏恨人了骨髓,但表面上卻仍然堂皇的道:「白玉騏,你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怎能算得上什麼恩怨呢?」他暴燥的情緒似乎已在這一剎那之間平復了。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你為了達摩三式,我卻為了那含冤三十年而歿的和尚,你如果把我當做是他,則我們之間,應有著下共戴天之仇。」

  天殘道人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那倒是名正言順的,你說我們該怎麼解決呢?」

  白玉騏冷然道:「先前在下已說過,一切由你決定。」

  天殘道人陰笑道:「以貧道之意,我們應速戰速決,因為,要找你的人,並不只我天殘一人。」語氣充滿了挑逗威脅之意。

  白玉騏冷冷的掃了四週一眼,道:「在下正有此意,你劃出道來吧。」

  「貧道不願佔這個便宜。」

  白玉騏冷然道:「這不是你真心話,說吧!」

  天殘道人臉色一變,突然大笑道:「白玉騏,你能洞悉貧道心事,確實也不簡單,好吧,貧道如果劃出道兒來,你認為不滿意,仍可以更改。」話落一頓,突然道:「你我各盡所能的對掌,直到另一方躺下為止。」

  白玉騏冷冷的道:「還有沒有其他附帶的規定?」

  天殘道人道:「沒有什麼其他規定,我們任何人出掌攻擊對方時,對方決不能閃避,否則算輸,你意下如何。」

  白玉騏心中冷笑一聲,忖道:「他是怕我那種身法,也罷,對掌我也不見得就怕了他。」當即說道:「好吧!就是這麼決定。」「玉女」等人聞言個個面上失色,因為,白玉騏這麼做,無疑是捨長取短,給人以可乘之機。

  周圍群雄,個個也為之感歎不止。

  天殘道人,見狡計得售,心中暗自喜悅無比,猛然提氣,大喝一聲,道:「貧道有僭了。」話落一招「力平五嶽」向白玉騏胸口推來。

  這是一種最普通的招式,但卻最能施展本身的功力,掌出,但見狂風如號,威猛無儔。

  白玉騏階哼一聲,道:「來得好!」也跟著拍出一招「力平五嶽」。

  只聽,轟然一聲大響,沙飛上揚。

  天殘道人退下三步,白玉騏也退了三步。

  天殘道人見狀心中不由為之一驚,忖道:「這小於那來這麼雄厚的內力,哼,他年紀輕,只怕支持不了多久,我只要把時間拖長,不怕他不敗。」

  就在天殘道人轉念之間,驀聽白玉騏清叱一聲,道:「你也接在下一招試試。」聲起飛身而出,一掌「推山填海」攻了出來。

  天殘道人急忙跨上一步,也以「推山填海」相迎。

  又是「轟然」一聲大響,威勢較前次,有過而無不及。

  白玉騏退下兩步,胸日氣血有些翻湧,雙臂也有些麻木了,心中對天殘道人的功力,確實有些駭然,因為,這是他出道以來,所遇的唯一強敵。

  天殘道人退了四步,雙臂無力的垂了下來,他心中的驚駭,更比白玉騏高出數倍,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露出不安之色,注定白玉騏,因為此刻白玉騏如果再攻過來,他根本連手都舉不起來。

  心中一急,突然智生,冷笑道:「白玉騏,咱們說過,任何一人出掌,對方不得閃避對吧!」借說話的時間,把功力重提於雙掌之上。

  白玉騏冷笑道:「不錯!」

  天殘道人大喝一聲道:「那你接這一招試試。」話落舉手而上,揮手拍出了達摩三式中的「慈航普渡」,攻向白玉騏。

  群雄見狀大驚,司徒雲霄等人,更駭得叫出聲來,敢情,誰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連招法也施了出來。

  白玉騏見掌心頭微微一沉,好的是「達摩三式」,他已非初見,當下,大喝聲中,連施「月落星沉」與「碧海連天」兩掌,把天殘道人所有的虛實掌,全都接了下來。

  只聽「劈劈啪啪!」一陣連響,沙士飛起有十幾丈一鬲,周圍一片迷濛。

  白玉騏退了四步,胸口劇痛,嘴角上突然滲出血跡。

  天殘道人退了兩步,得意的陰笑道:「不錯,白玉騏你接住了,但很出貧道意料之外,你竟還活著。」

  白玉騏冷笑一聲這:「最好你能馬上再補一掌,在下現在尚沒有還擊的力量。」說話之間,暗中催動血脈使之流暢。

  天殘道人大笑道:「貧道想看看你害怕時,到底是什麼樣子。」

  白玉騏笑道:「那只怕你要失望了。」

  天殘道人知道:「你不怕死?」

  白玉騏精目中殺機突然一閃,冷冷的道:「老道士,你殺我的時機已過去了,接招。」聲落突然飛身凌空而起,一掌「天光血影」,如血雨般的自天空驟降而下,籠罩四周,達五丈方圓。

  「天光血影」原是殘陽六式的起手式,招式雖不如其他五式厲害,但變化卻最多,使人有無從防備之感。

  天殘道人見狀大驚失色,他做夢也沒想到白玉騏功力會恢復得如此之快,一驚之下,狂吼一聲,出掌迎了上去,招式竟是「普渡眾生」。

  只聽「啪啪!」一陣連響,天殘道人退出五尺之多,嘴邊,也浮現了血跡,白玉騏已然降落地上,只見他,雙足才一著地,突然又喝道:「再接在下一掌試試。」聲落招出,「金掌招魂」已然攻到。

  只見他人掌合一,力射而出,快得令人眼花。

  天殘道人,此刻雖然雙掌酸麻難舉,但為了自身保命,卻不能坐以待斃,見攻強咬牙根,迎著來掌,硬出了一招。

  就在天殘道人出招之際,白玉騏掌已近身,猛見他手掌一幌,突然變成三隻爪形的手掌,形如突然分成三叉,速度卻有增無減。

  天殘道人見狀心膽俱裂,一聲「不好!」尚未出口,只聽「砰砰」兩聲大響,挾著一聲慘吼,天殘道人已跌身五丈之外。

  白玉騏飛身追至近前,天殘道人一躍坐了起來,口鼻之間,血如泉湧般的噴射而出,狀至駭人。

  白玉騏由於心中感激雲行僧,是以,對天殘道人恨之入骨,見狀毫不憐憫的冷笑道:「不錯,閣下全接住了,但出人意料之外的,閣下卻命在旦夕,無從還擊了。」言辭之間,仍有著無比的恨意。

  武當派,眼看這碩果僅存的長老,如今已危在旦夕,而白玉騏仍不肯放過,不由個個怒生眉睫,向前走去。

  突聽太極真人冷聲喝道:「公平比鬥,到死方休,那個敢再多事,可別怪貪道要得罪了。」

  金環幫主也道:「老夫也有同感。」

  自從天殘道人的底牌被揭穿後,周圍群雄,已個個對他心中不滿,見他傷在白玉騏掌下,他們除了驚奇白玉騏的武功外,無不心中稱快,當然,這其間也有例外之人,但那數目可就微乎其微了。

  當下兩人領頭一呼,頓時一呼百應,個個不平,武當派在此四面楚歌的情況之下,只得各自收步立於當地。

  天殘道人絕望的掃了四週一眼,慘然笑道:「白玉騏你想到過嗎?假使當日在崖下,你遇到的是貧道,那今日這倒地之人,該是雲行僧了。」

  白玉騏冷冷的道:「但事實卻是相反。」

  天殘道人道:「人為私利,個個難免,當日貧道要非那一份食妄之念,何至有今日。」

  白玉騏冷聲道:「你現在後悔已太晚了,白玉騏從未放過一個該死之人。」

  「你如此恨我?」

  白玉騏冷聲道:「不錯,在下恨你入骨。」

  天殘道人大笑一聲,道:「哈哈……也罷,因果之報果然不假,貧道就此上道。」話落舉掌拍在天靈蓋上,只聽「啪!」的一聲,登時血漿迸流,屍橫就地。

  他,天殘道人,也可說得上是一代有道的道士,只因當年一念之差,而落得屍橫山野,確實令人歎息。

  四周鴉雀無聲,也許,這一幕大出他們意料之外了。

  驀地,一個沉冷的聲音叫道:「天一聽令!」

  天一聖僧聞言一怔,他再也沒想到,這許多人中,竟然有人敢直呼其法號,循聲望去,只見那呼他之人,竟是慧清。

  慧清一見天一聖僧回頭,未等他答話,已先舉起手中的玉符道:「天一,你是否仍屬少林寺?」

  天一心頭一沉,已知是怎麼一回事?見玉符立刻恭身稽首道:「一日師,一世師,弟子既出身少林,不敢忘本。」

  慧清沉聲道:「那是說曾師祖仍聽玉符之命了?」此人端的狡猾無比,他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卻把責任推到玉符身上。

  天一沉聲一歎道:「弟子不敢違背祖師所立之符命。」

  慧清冷冷的道:「白玉騏殘害本寺弟子,前後達十幾人之多,為了我少林威望,為各遭難弟子沉冤,老衲僅此代表祖師,命你立刻將此人除去。」

  天一聖僧臉上肌肉痛苦的抽搐了一下,沉聲道:「弟子遵命。」話落緩緩轉過身來。

  這時,白玉騏身邊已聞聲奔來了「玉女」司徒鳳、熊玉燕、曉霞、清風,以及「大陽之女」羅綺萍。

  也許,這是環境的使然,使「玉女」等四女,不但未對這突然增加的羅綺萍生恨,反而產生了一種患難相扶的親切感。

  不錯!此刻要有勇氣站在白玉騏身側,卻實是一件困難的事,因為,誰都可以看出,這是一種生少死多的搏閩。

  白玉騏不安的掃了五位姑娘一眼,道:「你們快退下去吧!」

  「玉女」道:「不!要死,我們六個人就都死在一堆。」

  羅綺萍感激的掃了「玉女」一眼,因為,由她的言詞中.已明白指出,她也是她們中的一份子。

  天一聖僧沉重的道:「白施主放心,老衲不會傷害她們的。」

  白玉騏淡然笑道:「拳腳無眼。」

  「她們並不包括在命令之內。」

  羅綺萍道:「但我們會殺死你。」

  「但願如此。」

  熊玉燕恨聲道:「你既然不怕死,為什麼不自絕呢?」

  「老衲不敢違背祖師之命。」

  慧清聞主口,心中暗急,厲聲道:「天一,下手了。」

  天一聖僧聞言精神一震,沉聲道:「白施主,老衲有僭了。」話落一招「僧敲山門」向白玉騏胸口拍到。

  掌出沒有一絲風聲,但卻有一種令人窒息之感。

  白玉騏恐怕五位姑娘不知輕重,出手硬接,暗中把牙一咬,提足功力,奮力迎了上去。

  只聽「轟!」的一聲大響,挾著白玉騏一聲輕微的悶哼,一切仍歸平靜,白玉騏卻已退出五尺以外了。

  他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嘴角上已溢出了鮮血。

  五位姑娘見狀大驚,齊聲嬌呼,飛撲到白玉騏身側。

  天一聖僧沉重的宣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卻木然立於當地,不能動彈。

  慧清見狀心中暗喜,高舉玉符喝道:「天一快上,阻者格殺勿論。」

  天一聖僧,沉重的吹了口氣,舉步向白玉騏走去。

  就在這時,掛月峰上,突然黑影一閃,少林寺中弟子大亂,一個雄渾的聲音大聲喝道:「師伯止步。」

  天一聖僧一怔,止步回頭,只見慧清已落人兩個老者手中,少林弟子一個個怒目圓睜,但卻無人敢上前。

  天一聖僧,平靜的道:「兩位施主叫的可是老衲?」

  老者道:「不錯,我兄弟過去人稱『大漠雙凶』,多年遠走大漠,曾得過無心大師一部無心經,故有再傳之份,故稱聖僧師伯。」

  天一聖僧一笑道:「無心大師,他確是老衲方外之交,兩位怎可令我止步?」

  古月一舉手中玉符道:「弟子手有此令,可否使師伯止步?」

  天一聖僧道:「你們並非少林弟子。」

  古雲笑道:「非少林弟子就不能指揮嗎?」

  天一聖僧道:「兩位未受祖師之戒,故不能代表祖師。」

  古雲笑了笑道:「那倒是白忙一場了。」話落突然手起一掌,拍在慧清天靈蓋上,只聽啪的一聲,慧清悶哼了半聲,便自橫屍就地。

  古雲一掌擊死慧清,突然沉聲道:「古氏兄弟,雖未侍佛,但佛門中事,可也略知一二,慧清身為少林一代掌門人,不能忘名、忘利,妄自興嗔,卻假借復仇為幌,圖達其個人目的,少林近日所死之人,其罪狀寺中弟子均知,不用老夫多言,我兄弟令日殺他,乃是為了挽救少林生靈,不得不出此下策。」

  天一道:「老衲不懂施主話意。」

  古雲道:「當日白玉騏曾對慧清說過,叫他帶少林寺志願來的人前來,免傷無辜,假使今日師伯不現神蹤,只怕此時已然屍山血海了。」

  少林寺弟子聞言個個心驚,敢情,慧清根本就沒有叫他們自己選擇。

  古雲伸手把玉符拋給天一聖僧道:「一切聽憑師伯抉擇吧!」

  天一聖僧接過玉符,慨然一歎道:「是是非非難斷,誰能堪破塵關,貧僧末了心願,唯此掌門未傳。」話落突然沉聲對少林弟子道:「今後少林掌門之人,將是個身無縛雞之力高僧,你們回寺去準備新掌門吧!」話落飄然離去。

  寺中的弟子,紛紛下峰而去,他們知道掌門是傳給那一個了,因為,他是如字輩中,僅存的一人了。

  他們心中都有些淒涼之感,不是嗎,少林精華,幾乎全都付之一炬了。

  掛月峰上,仍是一片沉寂,武當派,卻在這淒涼的寂靜中,悄悄的撤離,也許,他們知道今生復仇無望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5:31

第四十章 皆大歡喜


  古雲淡淡的掃了白玉騏一眼道:「現在天殘道人已滅了。」白玉騏冷冷的笑道:「不錯,賢昆仲救了在下一命。」

  古月道:「那也未必就是救了你,因為,你們並未決出勝負來。」

  白玉騏淡然笑道:「在下有自知之明。」

  古雲笑道:「就算我兄弟二人真救了合下,只怕與事前那約定,也沒有什麼關連,你說對嗎?」

  白玉騏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陣,沉聲的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施的恩惠,只是對我白玉騏私人的,但那另一段公案,白某無力自主。」

  古月淒涼的大笑一聲:「哈哈……洪荒九魔,九死其二,剩餘七人,只怕早已不放在你白玉騏眼裡了,不過大丈夫恩怨分明,公私分清,我洪荒九魔,到時決不會令你失望就是了,哈哈……」笑聲震天,但卻掩不住心中的悔意。

  白玉騏掃了四週一眼,道:「賢昆仲可否帶在下去找找他們?」

  古月道:「可以!」

  白玉騏一掃身側五位姑娘,道:「什麼地方?」

  古雲道:「千毒谷,假使在那裡,我們僥倖能夠全部有命的話,當會再有一場殊死之戰。」

  白玉騏道:「谷外?」

  「不!谷內。」

  「那時,只怕在下還要做其他的事。」

  古雲道:「在千毒谷消滅之前,我們還是站在同一陣線上。」

  白玉騏奇怪的問道:「洪荒九魔可是與千毒谷有什麼不解之仇嗎?」

  古月搖頭,道:「洪荒九魔,生平未做一件有益於江湖武林的事,也許,這是回光返照,所謂盜之將死其言也善啊!」

  白玉騏沉重的歎了口氣,道:「好吧!我們走吧!」話落轉身而去。

  突然,「金環幫主」開聲大叫道:「千毒谷,久蓄稱霸之心,暗藏荼毒武林陰謀,現在難得他們都能聯手合力。我們身為武林一份子,豈能坐視,老夫決率幫下弟子前往。」

  白玉騏這時已同五女及司徒雲霄、葛玉珍,及「日月老人」,古氏兄弟等離去了。

  太極真人也道:「我太極派也贊同。」

  群雄大都是些血性漢子,白玉騏過去惡毒的名聲,已在今日完全澄清,由恨轉敬也是人之常情。

  當下上呼百應,幾乎來人中有十之八九,願意同去。

  太極真人這:「好吧!各位既然如此熱心公益,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罷。」話落當先率眾而行,接著,此起彼落,個個相隨而去,不去的人,也都下了掛月峰,一座高聳人云的山峰,已恢復了其原來的寂靜,所不同的,峰上多了一具屍體,那是天殘道人。

  口口口口口口

  群山環繞,翠樹茂盛,雲與霧,在山腰難分,水與黃沙,在山腳難辨,撲朔迷離,這裡,就是令人聞名膽寒的千毒谷外貌。

  谷口不狹,但卻被黃水佔去了一半,剩下僅有五丈之寬,兩側高巖壁立,石縫間,隱約可見蛇蜴爬行其上。

  這時谷口已聚集了許多武林人物,不用說,這些人大多是少林寺後掛月峰上的群雄,但也有幾人例外,他們是洪荒九魔中人。

  「玉女」一見「天魔懦俠」,不由自主的叫道:「師父……」

  「天魔儒俠」笑了笑道:「你也來了。」接著對司徒雲霄夫婦道:「老夫已盡所能,不知賢伉儷滿意否?」

  「一艷」葛玉珍感激的道:「鳳兒能有今日,完全是吾兄所賜,大恩不敢言報,但在小女子有生之年,願隨時隨地聽從兄長的差遺。」

  「天魔儒俠」掃了其他六人一眼,又看了看白玉騏,淡然一笑道:「千毒谷一進,只怕洪荒九魔就要從此長辭人世了。」

  司徒雲霄聞言一驚道:「難道千毒谷這麼可怕?」

  「天魔儒俠」搖頭笑道:「並不可怕,老夫相信今日我們有必勝的把握,但任何人都可以生還,唯獨我洪荒九魔難逃此劫。」

  「一艷」心中一動,脫口道:「你是說騏兒會這麼做?」

  「天魔儒俠」點頭道:「這也是他的任務之一。」

  司徒雲霄不由自主的搖頭道:「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

  「天魔儒俠」喟然一歎道:「他也身不由己。」

  「你是說他身後有人操縱?」

  「不!應歸根於早年的一段公案。」話落一頓,突然道:「白玉騏已開始前進了,我們走吧,」

  「玉女」司徒風等人,早已聽得人神,此時一聽白玉騏已前進,不由精神為之一振,美目齊掃,果見白玉騏已在前面二十丈以外了,他身後跟著許多人,但也有不少人,遲疑不敢前進。

  羅綺萍嬌呼一聲,道:「我們快追。」話落末等回答,便縱身追了上去。

  其他四女,心中也都大急,「玉女」對「天魔儒俠」嬌聲道:「師傅,鳳兒先走一步了。」話落人已縱出,追隨其他四女而去。

  「天魔儒俠」暗自搖了搖頭,由幾個少女的行動,他覺得以自己這等年齡,似乎更不應該爭一時聲譽,而毀去她們美麗的遠景。

  當下,他沉重的笑了笑道:「我們走吧!以我們的身份,似乎不應該落於群雄之後。」話落當先飛身而出,向前追去。

  洪荒九魔平時意氣之爭,雖然經常發生,表面上,誰也不服誰,形如散沙一盤,實際上,他們心中都有了默契,暗中把「天魔儒俠」看成了老大,「天魔儒俠」一走,他們也緊跟著追了上去,剎那問,超越了群雄,與白玉騏並肩而行。

  群雄那些遲疑不敢前進的,這時一見洪荒九魔有七個都到了,登時又有許多鼓足勇氣跟了上去。

  谷口距他們原先立足之地,本不很遠,眾人這一陣急奔,那要多久,便已進人谷口,但根奇怪,始終未見敵蹤。

  巖縫中的蛇蜴二見人跡,更駭得到處鑽逃,連一點攻擊的勇氣都沒有,確實出人意料之外。

  沒有多久,眾人已進人谷道里許,但卻仍不見出口,兩邊山勢,仍然是那麼高拔險峻。

  就在眾人正奔走之際,驀聽,谷中傳來兩聲尖銳無比的嘯聲,群雄個個不由得為之精神一緊,凝神戒備。

  嘯聲才落不久,兩側巖壁石縫之中,突然湧出無數蛇竭一類的毒物,那些毒蛇,各種顏色都有,粗細長短不一,細的細如竹筷,粗的粗如碗口,那些褐色的蠍子,則大小相差無幾,總有鸚蛋大小。

  但見萬頭鑽動,剎時間蓋遍兩側石壁,陣陣腥臭,中人欲嘔。

  「天魔儒俠」見狀心頭暗驚,急忙道:「各位注意,在蛇群未發動攻勢之先,我們先沖一段。」話落當先向前衝去,速度快得驚人。

  五位姑娘,心驚膽寒,一個個緊靠著白玉騏,好像他能充分保護她們似的。

  群雄此時已有些混亂,平時,各人都有一身武功,對付幾條蛇也許並不放在眼裡,但此時,一者毒蛇毒蠍太多,再則,身處進退艱難的狹道之中,難怪他們會因緊張而混亂。

  「玉杖神丐」桑無忌向兩側掃了一眼,但凡乞丐,對蛇性大都不陌生,是以,他掃眼之間,心中已有了計較。

  就在這時,谷口又傳來兩聲怪嘯,兩壁上游動的蛇蠍,突然如瘋狂似的向群雄攻來,飛撲縱躍,使人不知從何妨起。

  群雄雖然個個群出自衛,甚至以兵器自防,但由於人擠施展不開,蛇、蠍一攻,不大工夫,便在連聲慘號中倒下了十幾個。

  這一來,形勢更亂,人人自危,甚至,群雄中,還有人是傷在自己人的兵器下。

  「玉杖神丐」桑無忌,見狀突然高聲叫道:「各位注意,現在輪班守衛,兩側的人,運掌向石壁上撲擊,其他的人在中間休息,不可再亂章法,自相殘踏,兵器全收起來。」

  群雄正在混亂之際,為了生命,誰也顧不得誰在指揮他們,當下靠邊的人,一線擺開,運掌向石壁上撲擊。

  這一著,果然生效,群雄運掌擊出,形成一道如刃的鋼牆,低處的蛇蠍,全被擊成肉餅,偶爾仍有人倒地,但較之剛才,卻是少之又少了。

  邊打邊進,一批一批的輪換著,眾人果然安定了許多!

  又走了里許,這時,在前面五十丈處,已是出口了,群雄個個汗流夾背,精神睏倦,為了爭取生命,誰也不敢偷懶,運內功,出罡掌,誰也不敢藏私,是以,距離雖然不長,但已足夠他們勞累了。

  「天魔儒俠」大聲道:「各位稍忍耐點,前面不到五十丈,便是出口了。」

  群雄聞言,個個精神大振,吆喝聲中,剎那之間,便衝出了谷口。

  只見,前面是一處方有里許的綠草地,一里之外,是一道天然石屏,屏內景物,則不得而知了。

  群雄個個深喘了口氣,席地躺坐下來,唇乾舌燥,睏倦已極。

  古雲掃了「玉杖神丐」一眼,笑道:「桑兄好主意,不然,現在大家只怕還在裡面掙命呢!」

  「玉杖神丐」柔無忌冷冷一笑道:「老要飯的是玩蛇的,大概還不至於連這點腦筋都轉不動。」話落,也不管古雲反應,逕自向白玉騏走去,道:「白玉騏,你好。」

  白玉騏一怔,冷冷的道:「桑大俠可是又來勸由某與中原同道合作?」

  「玉杖神丐」鄭重的道:「難道你拒絕嗎?」

  「桑大俠猜對了。」

  「玉杖神丐」心頭一動道:「中原群雄都來了,不知是為了那一個?」

  白玉騏緩緩仰起臉來,冷冷的道:「各為自己未來著想。」

  「玉杖神丐」桑無忌突然若有感觸的歎息一聲道:「唉!白玉騏,你的行為令人生敬,但為什麼你要對世人如此仇視呢?要知道,人生於社會中……」

  白玉騏冷冷的截住這:「桑大俠,在下是塊頑石,你不必多費心思了。」

  就在這時,五位姑娘突然跑過來,對白玉騏道:「騏哥,你要不要喝水?」

  白玉騏聞言一驚,脫口道:「水?水從那裡來的?你們都喝了?」聲落人已從地上跳了起來,狀至焦急。

  「玉女」司徒鳳一怔道:「有什麼不對嗎?」

  白玉騏大急道:「千毒谷中,無物不毒,你們怎麼可以喝呢,」

  熊玉燕笑道:「那水是從一處石縫裡流出來的泉水,山高百丈,難道他們會從上面鑿個洞讓水流下來不成?」

  群雄聞言,都覺有理,紛紛向五位姑娘來的方向奔去,搶水解渴。

  白玉騏木斂的力在那兒,「玉杖神丐」控制住他門下的人,不使前往。

  就在此時,石屏後,突然轉出一個身扛藥鋤的老者來,白玉騏一見此人,心中不由一沉,冷冷的注視著他。

  沒多久,藥王已到白玉騏身前五丈處,冷冷的道:「白玉騏,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相逢吧?」

  白玉騏冷冷的道:「現在我卻想到了你過去說的詰,要不擇手段。」

  「藥王」陰沉的道:「後悔當時沒有殺我是嗎?」

  白玉騏冷淡的笑道:「我沒有喝那水,倒是她們喝了。」話落一指五位姑娘。

  「藥王」一怔,突然笑道:「她們喝了也是一樣,那水確實有毒。」

  群雄聞言大驚,各個怒形於色,但卻覺得四肢無力。

  「藥王」冷冷掃了四週一眼,突然從身上掏出一枚銀針,笑道:「白玉騏,你要我救他們嗎?」

  白玉騏冷冷的道:「我考慮過了。」

  「考慮什麼?」

  白玉騏笑道:「立刻死,是嗎?」

  「藥王」搖搖頭,道:「不,有五個時辰給你。」

  白玉騏伸手道:「那麼拿來吧!」

  藥王看了群雄一眼道:「白玉騏,我沒有解藥,除非馬上配給你。」

  白玉騏大笑道:「不必了,在下不領這人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3 00:05:57

  「藥王」臉色突然一陣羞慚,已快拿出來的手,重又放了進去,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遞給白玉騏,道:「白玉馭,老夫晚年喪子。恨,已勾清了。」

  「玉女」等五位姑娘心中大急,欲想阻止,白玉騏已把那藥服了下去,五女不由放聲大哭起來。

  「藥王」重重的歎息一聲,自懷中取出銀針,對正在哭泣的五位姑娘道:「五位姑娘不要哭了,有一天,你們會瞭解老夫並非那種不知世故之人的,來吧,我替你們醫好毒傷吧!」

  「玉女」司徒鳳哭罵道:「我們死了也不要你這老賊給我們醫。」

  她這一哭一罵,真情流露無遺,那些中毒的群眾,一個個心胸突然開朗起來,似在這短暫的一剎那中,都看破了生死之數,只聽其中有人大罵道:「生死由命,我們上,殺了這老賊。」

  白玉騏連忙阻止,高聲道:「各位有兒有女,不比白某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如為了一時意氣用事,撇下寡妻幼子,高堂老母,有那一個來替各位照料?」

  群雄鼓噪之情,登時大消,個個相覷起來。

  古雲沉聲一歎,道:「白玉騏,你不該說這種話。」

  白玉騏一怔,道:「為什麼?」

  古雲道:「你自出道以來,便偽裝得那麼凶狠,蓋住你善良的本性,報親仇,雪師恨,使整個武林同道,把你看成了殺人魔王,沒有一點人性,你今天這麼一做,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白玉騏冷淡的一笑道:「有所謂,盜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在下是臨死之前的善言。」

  古雲搖頭道:「白玉騏,在場的沒有一個不是長年在江湖上打滾的人,個個眼睛都雪亮,你先前慨然服毒,救群雄,難道那時就將死了嗎?」

  此人言辭犀利,使人難以應辯,白玉騏俊臉一紅,冷冷的岔開話題,道:「我們之間,也許還來得及一戰,現在言之尚過早。」

  古雲笑道:「但願能有這等機會。」

  群雄中,這時突然有人大叫道:「喂,老兒,你來治毒吧,我們要把這千毒谷踏成平地。」

  「對!快點!」

  「藥王」淡漠的一笑道:「各位並未中毒,那泉水確實是從地裡流出來的,只是各位腦海中先人之見作祟,以為千毒谷中,無物不毒,是以心理上先中了毒之故。」

  群雄聞言,心念一去,果然身上沒有一點異樣,登時怒吼聲中,把藥王困於中閒,有人道:「拿出解藥來。」

  「快,不然將你碎屍於此。」

  白玉騏看了眾人一眼,笑道:「他先前已說過,那藥需要親配,在下已等不及了,白某與他有殺子之恨,也許,這報應是合理的。」

  曉霞泣聲道:「那是他兒子自己不對,假使那時你不殺他,我們豈不都栽在他手中了?」

  白玉騏大笑道:「天地之間,合理與不合理的事,往往極難斷定,我們走吧,不要為難他了。」話落當先向谷中走去。

  「藥王」視眾人如無睹,只高聲道:「青草可以落足,白石不可接近,矮叢可以接近,巨樹卻需小心。」

  白玉騏高聲道:「在下謝了。」

  五位姑娘與司徒雲霄夫婦,此時也已飛身追了上去,群雄,這時對白玉騏已產生了敬愛之心,見他一去,也紛紛追上,剎時間,走得只剩下了洪荒七魔。

  「日月老人」搖頭歎息道:「莫兄,老夫沒想到。」

  「藥王」蒼涼的笑道:「是的,你也沒想到我會把毒藥改成健身之丹。」

  古月奇這:「什麼!你給他服的不是毒藥?」

  「藥王」搖頭笑道:「善惡原在一念之間,當日老夫眼見愛子死於白玉騏手中,心中雖知犬子不是,但卻無法彌補心中的恨意。」

  「天魔儒俠」道:「為什麼今天……」

  「由他慨然的犧牲精神,我發覺了自己的可恥,人,誰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到了該放棄的時候,有幾個能如此從容呢?」

  日月老人道:「但你沒有告訴他。」

  「也許我們還有機會再相見。」

  古雲道:「為什麼?」

  「藥王」道:「千毒谷,你們不難消滅它,因為,自開始以來,從來沒有這麼多人來過,也沒有一個有現在各位的功力,千毒叟武功大概與羅兄相差無幾。」

  日月老人慨然道:「那只要白玉騏一個人就夠了。」

  「藥王」搖頭道:「假使他不知走法,必然中毒無疑,千毒谷之所以自開始以來,進來的便沒有生離的,其主要原因,乃是因為他們把毒物,完全埋在一目瞭然的地方,使人不相信那裡會藏有毒物,現在,白玉騏雖然已知行走之法,但當他殺死千毒叟之前,只怕也防不住他的毒物。」

  古月道:「這就是你說有再見機會的理由嗎?」

  「藥王」道:「天底下沒有老夫不能化解的毒,現在裡面大概已經交上手了。」

  日月老人道:「那你到翠梅谷中去等他們吧!」

  「藥王」笑道:「你們去吧!老夫生平沒瞧得起過年輕人,想不到在就木之年,竟為一個年輕人所折服,這也許是天遣。」話落轉身向各外走去。

  「天魔儒俠」大笑一聲道:「洪荒九魔,已有多年沒有聯手過了,想不到今天為了一個少年人,我們天南地北的幾人,重又生聚,但是,我們幫那少年人,平卻此谷之後,他卻不能放過我們,天下竟有這等怪事,哈哈……」

  古雲沉重一歎道:「一失足成千古恨,走吧!」話落當先而去。

  其他六人也相繼向各中撲去。

  七人身影才問過石屏,谷中突然飄下一個黑衣蒙面老者,他那輕靈的身法,使人覺得他好似輕如羽毛,沒有一點重量。

  他默默的注視七人消失的方向,喃喃的道:「多少年來,我蓄意要找你們,卻沒想到,在我找到你們之後,卻會原諒你們,白玉騏啊!白玉騏,當初我留武功於石室之內,為什麼那學會之人,偏偏會是你呢?」自語罷,也飛身向石屏奔去。

  但見,他起落之間,猶如飛鳥過空,僅只幾個起落,便已蹬上了石屏,舉目向屏內一看,不由為之倒抽一口涼氣,心說:「好快!好淒慘的場面啊!」

  只見,此谷面積,的有百丈方圓,青碧的草地上,屍首縱橫,血流如雨似的沼澤,腥紅斑斑,觸目心驚。

  崖下幾處樓宇,此時已開始燒起,顯然是群雄放的火。

  草地上,有些人在給部份傷者扎傷處,這些人,顯然是他們同道來的。

  「服人服心為上,白玉騏小小年紀,想不到竟會使群雄為他而賣命,一鼓作氣,平了這座江湖上的黑暗地獄。」

  轉眼再向谷內望去,只見,群雄這時已圍成一個大圈了,圈子岸然站在滿身血跡的白玉騏,他的對面,卻站著一個青袍白鬚,瘦骨峽峋,狀如鬼魅般的老者,地上,橫著兩具斷肢殘臂的屍首。

  黑布蒙面老者,一閃躍人谷中,混跡於群雄之內。

  青袍老者雙目恨毒閃爍的盯著白玉騏,道:「你就是白玉騏嗎?」

  白玉騏冷森森的道:「蛇、蠍二毒就是你的師侄嗎?」

  青袍老者狠聲道:「不錯,他們與你何仇何恨?」

  白玉騏冷笑道:「你比誰都清楚,何必問我?」

  青袍老者向四周掃了一眼,心中暗驚,脫口否認道:「老夫知道,何用問你?」

  白玉騏厲笑一聲道:「當日武當山下,下百日之毒不就是你唆使的嗎?那時白某與你何仇何恨?哈哈,千毒叟,生死原不足懼,你不覺得太過畏懼了嗎?」

  「千毒叟」老臉一紅,陰笑道:「老夫何嘗怕死,就是你不說,老夫也不放過你殺師侄之仇。」話落一頓,轉對「洪荒七魔」道:「七位最好也同上。」

  古月冷笑道:「你配嗎?」

  「千毒叟」大笑道:「老夫如果不配,你們又何至於全來,哈哈……今日千毒谷瓦解得光榮,哈哈……光榮。」

  日月老人冷聲道:「只可惜這份光榮,已無人替你向武林炫耀了。」

  「千毒叟」暗自提氣雙掌之上,陰聲獰笑道:「老夫自己也會炫耀。」

  「天魔儒俠」笑道:「你還沒有看清你對手是誰?」

  「千毒叟」冷笑道:「大概他還比不上你。」

  「天魔儒俠」並不生氣,當即鄭重的道:「不,他武功遠在老夫之上。」

  「千毒叟」猛吸一口真氣,面不改色的道:「老夫真難相信,這話是出自你的口中。」話聲才落,突然飛身向白玉騏拍去,掌出才喝道:「接招!」一招「力劈山嶽」已然拍到。

  多日來的經驗,已使白玉騏養成了臨敵戒備的習慣,當下,「千毒叟」掌才拍出,白玉騏已然飛掌相迎,冷喝道:「來得好。」一招「拒客千里」已拍出去。

  距離近,掌勢又快,但見狂風一起!兩人四掌已然接實,只聽……

  轟的一聲大響,旋氣流直上七丈,沙飛石走.威力駭人。

  「千毒叟」連退出七八步,幾乎跌坐地上,胸口氣血翻湧,雙臂酸麻無力的垂了下去,額角登時滲出冷汗。

  古月輕輕一掌,把飛沙擊散,冷笑道:「老兒,你看清楚些。」

  「千毒叟」本能的抬眼望去,目光到處,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敢情,白玉騏仍立於原地。

  勝負之數,一目瞭然,「千毒叟」暗中把袖子一抖,掌中已多了三枚細如牛毛的銀針,鎮定的冷笑道:「老夫不看也知道。」

  古月大笑道:「那你的光榮怎麼宣揚呢?」

  千毒叟暗中吸一口真氣,冷聲笑道:「老夫不抵抗,你們怎麼下手?」

  群雄誰也沒想到以「千毒叟」的身份,會說得出這種無賴的話來,一時之間,不由全都怔住了。

  白玉騏冷森森的笑道:「老兒,你瞎了狗眼,看錯人了,白某並不要什麼榮譽,你

  (此處缺一頁)

  聲,道:「找死!」聲落腳下猛一加勁,只聽「千毒叟」一聲厲吼,七孔流血而亡。

  白玉騏一腳踩死「千毒叟」,只覺右臂全麻,當下面色一凜,厲聲道:「洪荒九魔,現在輪到我們最後的一戰了。」

  「天魔儒俠」沉重的歎了口氣道:「白玉騏,我們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要找我們九人,但是……」

  白玉騏大笑道:「你們明白最好,白某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決無妥協之理。」

  古雲道:「我相信你沒見過他。」

  「天魔儒俠」點頭道:「你右臂已不能運轉,我們七人聯手,勝之不武,以老夫看,這樣好了,今天當著天下群雄,我們……」話未說完,臉色已變了數次,似有一件非常大的事情,無法下決定。

  白玉騏急道:「各位怎樣?」

  古月沉重的道:「各斷一臂,以謝當日之過。」

  此言一出,白玉騏心中大覺為難,一雙星目,充滿惋惜,榜徨的看著七人,不知如何開聲。

  日月老人道:「老夫贊成。」

  接著,其他五人也相繼贊成。

  這種決定,大出群雄意料之外,因為,他們誰也不會相信,往年縱橫武林的洪荒九魔,會對一個身受毒傷的少年低頭。

  白玉騏望了七人一眼,突然大聲道:「不行,我們還是在武功上決勝負,分上下,你們趕快準備了。」

  日月老人看了看淚流滿面的五位姑娘一眼,歎息道:「白玉騏,你該替她們想想。」

  白玉騏回頭看了五女一眼,心頭一陣劇痛,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玉女」顫聲道:「騏哥哥!」

  白玉騏看著五人,淒涼一笑,道:「你們恨我吧!」

  五女搖頭道:「不能同生,也願同死,此心決不移,你辦你要做的事吧!」話落,五女緩緩退了下去。

  這時,白玉騏半邊身子已全麻木了,他抬起隱有淚光的星目,注定七人道:「白某已支持不了多久了,七位莫非要等白玉騏毒發身亡嗎?」

  日月老人暗自把牙一咬,道:「好吧,生死原不足懼,何況我們已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話落舉步走了出去。

  其他六人也道:「此言有理。」相繼而出。

  白玉麒一一聲,道:「白某有僭了。」話落身子一動。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響亮的聲音道:「娃兒,你不要命了。」話聲中,黑影一閃,白玉騏已然倒在地上,原地站著一個黑巾蒙面的老者。

  群雄眾目睽睽,但誰也沒有看清此人來路與身法。

  「洪荒七魔」一見此人,面色登時大變,「天魔儒俠」笑道:「我們又相逢了。」

  黑巾蒙面人猛然拉下面巾,群雄見狀大驚,原來,八道疤痕,已蓋遍了此人全臉,奇醜怕人。

  蒙面老者,道:「但九位現在只剩下七位了。」

  古雲笑道:「我們早猜到你沒有死,但卻沒想到你會現身。」

  疤面老者笑道:「『月光魔』狠不下心腸。」

  「月光魔」一報出名號,群雄又是一驚。

  「天魔懦俠」大笑道:「你我都已上了年紀,生死已不足留戀畏懼,但是,閣下也未免太看輕我們了。」

  疤面老者笑道:「不錯,江湖上的爭名奪利,已成了過眼煙雲,老夫如果輕視七位,也不會現身了。」

  洪荒七魔面色突然一鬆,古月道:「你我原是不解之仇。」

  疤面老者笑道:「仇卻解於他身上。」話落一指白玉騏。

  「天魔儒俠」突然運掌自削小指道:「當年仇種於血,今日亦應解於血上。」

  其他六人相顧一笑,各斷一指。

  疤面老者俯身拾起七根手指,大笑道:「血種因,血解果,一切都過去了。」話落轉身對五位姑娘,道:「快帶著他走吧,晚了只怕無人能救了。」接著,對司徒雲霄夫婦道:「翠梅谷,也需要有個長輩在,我相信你會把事情處理得令人心服,不會委屈了一個孤苦的少女。」

  一艷點頭道:「那麼是六個了?」

  日月老人大笑一聲道:「好了,老夫總算放下一樁心事了。」

  天外三魔也望了曉霞、清風一眼,道:「你我師徒,在狐疑之中相處,現在我們要說一句真心話了。」話落一頓,道:「我們誰也沒有想到,你倆會與白玉騏締結良好姻緣。」

  「天魔儒俠」也對「玉女」道:「鳳兒,為師去了,將來,你兩個師兄會去看你的。」話落扭頭對疤面老者道:「我們該老死一處了。」

  疤面老者大笑道:「荒山埋骨,能有良伴,此生已足,走吧!」話落飛身而去,接著七人也相隨而去,如輕煙淡縷般消失於石屏之後。

  谷中傳來幾聲哀怨的嬌呼,令人斷腸。

  一艷滿足的笑了笑道:「你們把玉騏抬起來,我們得快走了。」

  群雄相繼而行,他們都覺得有些空虛……

  谷口出現了「藥王」,只有他最清楚「千毒叟」為人,因為,「千毒叟」曾信任過他。

  日落月出,大地仍在依舊循環著,而人間恩怨,誰能擔保,不是永遠無止無休的循環看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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