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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十四郎] 漢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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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25:38
標題:
[南海十四郎] 漢鼎 [全書完]
【書籍簡介】
虛擬的唐末歷史,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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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末年,經過農民起義軍的打擊,朝廷已經名存實亡,各地節度使擁兵自重,相互攻訐,戰火綿延,民不聊生,漢人的力量又到了最薄弱的時候。契丹、突厥、黨項、回鶻、吐蕃等族虎視眈眈,伺機經略中原,又一個五胡亂華的黑暗時代可能降臨……穿越成為亂世普通一兵的他,如何重振漢人的光輝?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26:43
正文 第1章 城破(1)
劉鼎再次從沉睡中甦醒過來。
周圍的一切情況資料都迅速的掃描入他的腦海。
潮濕陰暗的街道,雨點不斷的灑落,帶來愜意的清涼。街道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清理了,地上全部都是淹沒腳面的積水,上面漂浮著亂七八糟的雜物,散發著濃郁的腐臭味。
微風吹拂著豆大的雨點,傾瀉在身體上,好像是密集的箭鏃,打得人生疼。空氣中似乎還飄散著血腥味,無論微風如何吹拂,都彌久不散。周圍黑漆漆的,看不到什麼光芒,只有前面一點如豆的燈光,好像是地獄門口的引路燈。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痛苦的呻吟源源不斷地傳來,正是那如豆的燈光所在。
劉鼎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裸的身體,徑直走向那點燈光。
投石機拋進來的磨盤大巨石,摧毀了房屋和街道,到處都是斷裂的磚牆,碎石磚塊散落在積水中。積水中似乎有些不明生物在嗜咬他的腳板,鋒利的就如同是南太平洋的鋸齒魚。突然間,劉鼎一伸手插入水中,抓起一條只有五寸長的黑色小蛇,將它狠狠一甩,黑色小蛇就落在旁邊的泥牆上,粉碎成一團肉醬,暗紅色的鮮血順著濕漉漉的泥牆流淌下來。
血腥味越來越強烈,縈繞不散,卻絕對不是那條小蛇可以散發出來的。劉鼎來到了屋子的門口,斜眼看去,只看到殘舊的屋子里面,門口躺著三具尸體,兩具尸首分離,一具腦袋和身體藕斷絲連,地上到處都是流淌的血水。血水流淌到外面的街道上,很快就被雨水沖淡了。膝蓋深的積水被劉鼎的腳板攪動,越過來門檻,沖入了屋子里面,尚未凝結的鮮血頓時蔓延開來,整個屋子都顯得紅彤彤的,觸目驚心。
一個干瘦的婦人和一個小女孩正躺在草席上,接受男人強烈的摧殘,看不到她們的臉,只能從聲音判斷她們處于非常痛苦的狀態。那個小女孩可能只有十二歲的年紀,在男人的摧殘下不停的顫抖,孱弱的腳丫子一抖一抖的,隨著男人的動作起伏,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肆虐的兩個男人都身穿髒兮兮的軍服,光著下身,隱約像是古代軍隊里的士兵,他們根本不顧身下女人的哀嚎,賣力地挺動著下身,可憐的木板床被壓得吱吱嘎嘎的呻吟,草席濕漉漉的正在滴水。在他們的身邊,隨手擺放著兩把彎刀,彎刀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干透。
“有人嗎?”劉鼎敲了敲門,聲音顯得很干澀。
木板門忽然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跟著全部粉碎,原來早已經腐朽不堪。
正在努力干活的兩個士兵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動作,然後轉過身來,看到了樣子怪異的劉鼎。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劉鼎,是完全赤裸的,沒有絲毫衣物,強壯的身軀讓兩個士兵感覺到由衷的自卑,同時還有深深的威脅。
兩個士兵的精神早就已經麻木不仁,條件反射的就知道該做什麼。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老婦人身上的士兵也不穿褲子,就跳了起來,順手抄起旁邊的彎刀,大步跨過地上的尸體,然後一刀向劉鼎劈過來。刀光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粗暴,濃烈的殺意頓時籠罩了劉鼎全身。
“找死!”
劉鼎輕輕的抿了抿有點蒼白的嘴唇,又有人送上門來了。
他的目光頓時陰冷下來,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刀光,不經意的揮了揮拳頭,輕輕地撞擊在那個士兵的下巴上,鮮血狂噴,那個士兵本來還算強壯的身體,就好像是被擊飛的敗絮,就這樣跳了起來,剛好撞在門梁上,然後無聲無息的癱瘓下去,乖巧的跪倒在劉鼎的面前。他的嘴角慢慢的滲出暗紅色的血液,鮮血混著冰冷的雨水流淌下來,慢慢的地上積聚成一小攤,和之前的尸首混合在一起。
劉鼎松開腳,那個士兵的尸體就好像一條蛇,軟綿綿的趴在門檻上。
旁邊那個士兵微微一愣,眼楮陰沉的盯著劉鼎,突然抽過旁邊的彎刀,嚓嚓就是兩刀,分別刺入那個婦女和小女孩的胸膛,然後舉刀向劉鼎沖了過來。曠日持久的戰爭已經讓他麻木,讓他失去了判斷能力,只想著剁碎了對方,卻沒有想到對方是什麼來頭。
迎著對方的刀光,劉鼎一個箭步上前,拳頭率先打在那個士兵的小腹上。噗嗤一聲,就如同是漏氣的皮球,那個士兵的動作完全停止,手中已經有點生銹的彎刀,就這樣永久的凝結在劉鼎的腦門上,距離劉鼎的腦門不到三厘米,但是永遠都無法砍下來。
劉鼎松開拳頭,那個士兵的尸體就好像蜷縮的蝦米,滾落在之前的尸首中,原本就四散蔓延的血水,被他的尸體一砸,蔓延的更加的厲害了。被殺死的老婦人和小女孩,血液也好像泉水一樣,通過木板床綿綿不斷的下滴,屋子里的血腥味更濃烈了。
劉鼎看了看屋子的周圍,發現已經沒有活人,那兩個女人中刀的位置剛好是心髒,憑誰也無法挽救。他用腳從地上將最後殺死的那個士兵尸體挑起來,將他扔到外面的積水中,來回洗了兩遍,然後剝下他的軍服,穿在自己的身上。邋遢的軍服已經沾染了鮮血,雨水也無法完全沖洗干淨,不過劉鼎並不在乎,他已經無法找到其他的替代物。
這座房子家徒四壁,什麼都沒有,除了那點奄奄一息的燈光。就算這條小巷子非常的偏僻幽暗,每天還是不斷有人闖入,將一切可以填肚子的東西全部擄走。老鼠蟑螂都看不到一個,偏偏那條蛇渾身都是劇毒,根本不能入口。經過仔細的搜索,劉鼎總算在屋梁上找到四個小小的窩窩頭,勉強可以填填肚子。
隨手撿起一把彎刀,輕輕地掂量了一下,劉鼎遺憾的發現,彎刀的制造工藝很差,拿起來請沉甸甸的,重心不平衡,刀背忽大忽小,他甚至覺得自己用雙手都可以將它拗斷。
走出房子以後,劉鼎順著黑漆漆的街道繼續前行,找了個積水稍微少點的地方坐下來休息。四周听不到任何的動靜,仿佛這里已經是一座死城。路上偶爾可以看到尸體,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倒地的姿勢也是千奇百怪,左邊有座的房子里還有四具尸體,中間似乎有個女人,乳房和下身都被砍得一塌糊涂,就是剛才那兩個士兵的杰作。
依靠著牆壁坐下來,劉鼎將窩窩頭慢慢的撕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極力遏制住一口吞下整個窩窩頭的強烈願望,一小塊一小塊的將窩窩頭放入嘴巴里面慢慢的咀嚼著,直到實在無法忍受了,才慢慢的咽下去。這樣可以既可以暫時消除饑餓,同時還可以避免過度饑餓的身體受到突如其來的損害。隨著食物漸漸的吞咽下去,他的腦海也慢慢的靈活起來。
劉鼎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天的時間。
汽車爆炸的時候,劉鼎就知道自己低估了對手的狠毒,但是已經無法挽回。結果當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一絲不掛的處身這里。剛剛甦醒的他,渾身疲軟,沒有絲毫的力氣,就如同是一條奄奄一息的蚯蚓,只有嘴巴還可以吮吸雨水。他就蜷縮在這條狹窄偏僻陰暗的巷子里,仰躺在最破舊的廢墟下面,依靠斷斷續續的雨水度過了艱難的三天。
在這短暫而漫長的三天時間里,劉鼎用耳朵仔細傾听周圍的環境,搜集任何可能搜集到的資料,並且根據這些資料做出了初步的判斷。
這是個瘋狂而冷酷的世界,充斥他耳邊的,全部都是死亡的氣息。要麼是臨死的慘叫,要麼被凌辱的呻吟,要麼是利刃剁入骨頭的聲音,哪怕地獄也不過如此。他能判斷出的死亡人數,就超過了一百人,包括九十多個老百姓和六個斗毆而死的士兵,他們的尸體很快就被其他的士兵拖走作為軍糧,只剩下殘留在積水中的血絲,隨著綿密的雨水四處飄蕩。
劉鼎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年代,反正這不是他所認識的任何一個時代,因為里面的人物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個世界非常的血腥而殘酷,國家統治機構已經完全癱瘓,地方軍閥相互征戰,禮儀廉恥,道德教化,蕩然無存。
戰爭,是這塊土地上唯一的人類活動。
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這座叫做壽州的城市長期處于戰爭狀態,防守城市的是清淮軍,進攻城市的是淮西軍,都不是國家的軍隊,而是掌握在地方節度使私人的手中。
交戰的目的,只有三個︰地盤、人口和資源。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27:45
正文 第2章 城破(2)
呼呼呼!
正在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間,天空中傳來一陣沉悶的破空聲,似乎蘊藏著令人顫栗的味道,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從上空落下,緊接著,遠方傳來轟隆隆的巨響,整個地面都震動起來,大片大片的房子坍塌下來,驚叫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絕望的氣氛頓時升華到了頂點。
這是淮西軍從穎水放下來的船只,船只上安裝著投石機,直接開入了壽州的護城河,拋出一塊塊的巨石。壽州在投石機的狂轟濫炸之下,早已經是千瘡百孔,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房屋都坍塌了,西面和背面的城牆也基本被砸毀,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巨石壓成了齏粉。
有巨石落在旁邊的城牆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城牆頓時粉碎,被砸飛的碎石飛到了劉鼎面前的街道,碎石從屋頂上落下,重重的砸斷了橫梁,于是整個屋子都不由自主的倒了下來,變成了一片片的廢墟。
也許是雨水太足了,根本看不到任何的灰塵,屋子里面的人和物就已經被全部淹沒了。偶爾從廢墟中傳來一兩聲氣若游絲的慘叫,不久以後就消失了,就算下面的人沒有被砸死,也被積水窒息而死了。
淮西軍投入的巨石越來越多,紛飛的碎石磚頭也越來越多,有一塊磚頭就落在劉鼎身側不足半米的地方,濺起的積水濕透了劉鼎全身。
面對這些龐然大物的襲擊,簡直是避無可避,在這個年代,投石機就是比大炮還要恐怖的武器,尤其是在難以視物的黑暗中。
劉鼎听到有人在瘋狂的奔跑,想要尋找安全的地方,結果往往是將自己送到巨石的下面,整個人都被深深地砸入土地里面,連可憐的尖叫聲都無法發出。
呼!
突然間,劉鼎敏銳的覺察到頭頂上風聲傳來,仿佛整個天空都瞬間坍塌下來,又好像有無邊無際的力量壓著他不能動彈,他不假思索的向前飛奔,然後一個猛子撲倒在前面的積水中,只听到身後轟隆隆的一聲巨響,一塊巨石落在他剛才站的地方,整條街道好像發生了十級地震,四周的房屋頓時被震動的不停的搖晃,跟著就稀里嘩啦的倒了下來,剎那間的功夫,就倒下了半條街道,原本的街道蕩然無存,全部被廢墟掩蓋了。
紛飛的碎石從劉鼎的後腦勺掠過,落在積水中,濺起兩三米高的水花,有一顆碎石從劉鼎的脊梁骨上掠過,帶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就好像是被利刃花開的口子。
巨石還在源源不斷的落下,附近綿綿不斷的傳來轟隆隆的聲音,時遠時近,誰也無法判斷下一個巨石會落在哪里。投石機本來就是準確度很差的武器,恐怕神仙都無法預測到它的彈道。
在巨石的肆虐下,就連對躲避炮彈經驗最豐富的劉鼎,也不知道到底哪塊區域才是安全的。他干脆站起來,回到原來的地方,只看到那塊被拋進來的花崗岩巨石,已經有一大半砸入了泥土里面,上面剩下的一小半,還有磨盤口那麼粗,大半個人高,可以想象它的重量和威力。
站在這塊猙獰的岩石上,劉鼎仰頭望著夜空。
看不到巨石從哪個方面被拋進來,也看不到巨石在夜空中劃過的痕跡,只有听到轟隆隆的巨響以後,才能感覺到巨石已經砸落地面。面對如此沉重的武器,個人的力量簡直微不足道,壽州城內的一切建築,都經不起它的肆虐。
從這個方面來說,防守方是非常吃虧的,除非是同樣使用投石機進行反擊。然而,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壽州守軍使用投石機還擊。他們唯一的辦法,大概就是用更加凶狠的箭鏃來回敬對方的攻擊隊伍。
嗖嗖嗖!
正這麼想著,外面忽然傳來沉悶的弓弦響,跟著夜空中驀然傳來密集的弩箭破空聲,好像有成千上萬只利箭劃破長空而來,這是淮西軍的大型弩機開始發 了。
劉鼎暗叫不好,急忙從巨石上跳下來,緊緊挨著巨石躲避。
只听到嗖嗖嗖的聲音不絕于耳,一連串的箭鏃落在他的前後左右。
箭鏃射穿了屋頂,射塌了破舊的圍牆,深深地釘入泥土中,只露出小半截的箭稈。
兩枚箭鏃落在花崗岩石頭上,濺起耀眼的火花,同時發出 的聲音,震得劉鼎得耳膜隱隱作痛,箭鏃跟著彈跳開去,深深地射入對面的牆壁。
那堵濕透了雨水的牆壁微微震動著,搖搖欲墜,卻沒有當場坍塌。但是它沒有能夠堅持多久,又是一連串的箭鏃落在破牆上,牆壁終于無可奈何的倒下了,發出噗噗噗的絕望的聲音。
牆壁倒下,顯露出屋子里躲藏的人員,房子里家徒四壁,什麼東西都沒有,那些人只能趴在牆角里,祈求上天的保佑。壯丁和成年婦女早就被守軍抓走,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在這殘酷的戰爭中,他們如何懂得自我保護?
他們就像是將頭埋在沙窩里的鴕鳥,除了自我麻醉自己以外,沒有絲毫的用處。
陸陸續續有箭鏃落下,將他們一個個地釘在地上,緩緩滲出來的血水,和外面被濺起來的雨水混雜在一起,交織成暗紅色的圖案。
越來越多的箭鏃落下,迫使劉鼎不敢移動半步,如果離開花崗岩巨石的保護,他就算是大羅金仙,這時候也已經是萬箭穿身了。
嗤!
驀然間,劉鼎覺得自己的左邊手臂一麻,跟著鑽心的疼痛傳來,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被對方的箭鏃刺中了。
淮西軍的弩箭如此密集,背後這塊岩石根本無法提供完全的保護,能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扭頭一看,果然,左邊的手臂被箭頭劃開了足足五厘米長的口子,白花花的肉綻裂開來,卻暫時還沒有出血。
劉鼎暗罵一聲,急忙將衣服撕碎了,將傷口上方用力的捆綁起來。
這時候,血水慢慢的從白花花的肉中滲出,慢慢的蔓延成血肉模糊的一條線,最後血水順著手臂不斷的往下流淌。
劉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探手從積水中將那枚弩箭拔出來,這是一根足足八十公分長的箭鏃,箭頭是生鐵打造的,臨時套在箭稈上,幸好還沒有生銹,否則鐵定後患無窮,箭桿是毛竹做的,比劉鼎的拇指還粗,做工非常的粗燥,甚至連最基本的光滑工夫都沒有做,看來是淮西軍臨時趕工作出來的。
這麼沉重的箭鏃,只有大型弩機才能發射出來,在三百米的距離內,如果被這樣的弩箭命中要害,基本不需要搶救了。
淮西軍剛才一輪毀天滅地的巨石,接著又是一輪鋪天蓋地的弩箭,壽州城內的生命恐怕已經不多了。
噗哧!噗哧!噗哧!
右邊接連不斷的發出箭鏃刺中人體的聲音,跟著有人倒在了積水中,劉鼎扭頭一看,原來是不知道躲藏在那里的一家子,終于受不了戰爭的摧殘,不要命的跑了出來,拖兒帶女的暴露在空曠的街道上,結果漫天飛舞的箭鏃,毫不留情的刺在了他們的身上。
沉重而鋒利的箭鏃從他們的腦門上射入,幾乎射穿了半個人體,有個人被箭鏃射中了腦門,居然還可以踉踉蹌蹌的往前走,最後終于心有不甘的倒在了廢墟中。
箭鏃繼續落下,釘在他們的尸體上,片刻的工夫,他們就成為了碩大的刺蝟,可憐中間有些小孩子甚至還沒有箭桿高。
劉鼎輕輕的搖搖頭,移開了目光。
這就是戰爭。
巨石還在持續不斷的落下,落點卻越來越遠,箭鏃依然還在飛舞,卻漸漸的稀疏了,這也就意味著進攻即將開始了。
果然,不久以後,外面傳來十分尖銳的銅鑼聲,中間夾雜著驚恐而緊張的喝叫聲,慌亂的腳步聲不斷的趕往城牆的位置,淮西軍的步兵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清淮軍正在做最後的抵抗。
在劉鼎看來,駐守壽州的清淮軍已經完全崩潰,他們沒有援兵,沒有糧食,沒有後備力量,什麼都沒有,等待他們的,只有被滅亡的命運,甚至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淮西軍從來不要活的俘虜。
“放箭!放箭!放箭!”
有人撕心裂肺的吼叫著,充滿了淒厲而絕望的意味。
幸存的清淮軍和壽州居民奮起反擊,卻始終無法抵擋淮西軍的人多勢眾。
只過了小半會的工夫,淮西軍就開始靠近城牆了,喊殺聲和慘叫聲互相交織,距離越來越近,中間夾雜著巨石從天空砸落的轟鳴,檑木撞擊城門的悶響,箭鏃插入人體的痛苦呻吟,兵器砍碎骨頭的冷漠,滾燙的菜油澆在人體上的慘厲哀嚎,還有一連串的人體跌入護城河的聲音……
劉鼎感覺到整座城市都處于猛烈的顫抖當中。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29:41
正文 第3章 城破(3)
攻城的廝殺越來越激烈,甚至連進攻方的大聲吆喝都可以听到,淮西軍的軍官在城外大聲的宣布進城以後可以盡情的掠奪,最先進城的三百人,還可以自由獲得自己搶掠到的任何物品,不需要上繳,搶到的女人也可以佔為己有。
淮西軍的士兵都嗷嗷叫起來,攻擊得更加的猛烈了,所有的聲音都混雜到一起,再也無法分辨。
大概半個時辰以後,轟隆一聲巨響,城門終于被撞破了,有人絕望的尖叫起來︰“城破了!城破了!扒皮軍進來了……”
密集的腳步聲蓋住了絕望的尖叫,瘋狂的淮西軍士兵,好像潮水一樣的涌入這座已經殘破不堪的城市,將它變成徹底的人間地獄。
有人在外面的街道上用非常冷靜的聲音大聲宣布︰“兄弟們,打獵的時間到了!大家盡情的享受!老人統統清除掉,他們不好吃,還浪費糧食,因此,不論是男是女,我們現在都不要。年輕婦女和小孩集中看管,大家爽夠以後記得將她們拉回來。青壯年都抓起來,編入勞役。無論是什麼人,只要是反抗的,就地處死……”
“爽去嘍!”
淮西軍的官兵都瘋狂的吼叫起來。
有越來越多的腳步聲急匆匆地趕往這邊,兵器的撞擊聲越來越激烈,箭鏃劃破長空的聲音也越來越尖銳,中間夾雜著連續有人倒地的聲音,慘叫聲、呻吟聲、哀號聲,還有婦女的驚叫聲,小孩子的惶恐哭聲,讓原本寂靜的夜晚,頓時沸騰起來。
經歷了巨石和弩箭的洗禮,城內還有如此之多的生命,不能不歸功于生命的堅強,但這個堅強最終被砸爛了。
越來越多的火把被點亮,隨後好像大部分的房子也被點亮了,熊熊烈火甚至照亮了這條陰森森的小巷。
那些成功攻破城市的軍隊,瘋狂的屠殺著一切的生物,搶掠著一切可以搶掠的物品,每個人都猙獰的好像地獄里出來的惡魔。
劉鼎閉目養神,盡可能的恢復自己的精氣神,外界發生的一切,暫時都和他沒有關系。
亂世,人命如草芥,在這個時刻得到了最好的詮釋。
也不知道多久,慘叫聲才逐漸的稀落,看來是屠城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但是那偶爾間傳來的女人驚叫,或者是小孩子的哭聲,讓這座城市變的更加的陰森和恐怖。似乎已經寂靜的城市,突然傳來一聲絕望的慘叫,心神堅定如劉鼎者,也有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殺戮過後,充斥耳邊的,只有女人婉轉而痛苦的呻吟,淮西軍士兵在她們身上發泄著最原始的欲望。
飽含著腥臭的微風吹過,積水蕩起層層的漣漪,劉鼎忽然覺得有些涼意。
“人死卵朝天,怕個**!”
劉鼎忽然自言自語的說道。
生活在亂世,靠的就是拳頭,他恰恰擁有的,就是拳頭。
怕什麼?
蹂躪漸漸過去,慘叫聲和呻吟聲也逐漸平息,壽州城陷入死寂當中。
前面傳來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好像有不少人朝這邊沖過來,還可以听到有人小聲的吆喝。劉鼎迅速躲藏到牆壁後面,借著非常微弱的燈光看著前面。
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是一群不同裝束的士兵,總共有十四個人。
他們的軍服是湛藍色的,邊沿有一絲絲的紅印,如同是燃燒的火焰,手中的武器似乎也顯得精神很多,即使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到隱約閃爍的寒光。
如果劉鼎沒有看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淮西軍的精銳紫焰都的士兵。
盡管大部分的房屋都變成了廢墟,可是在巷子前頭的廢墟中居然還有幸存的百姓,面對冷酷無情的勝利者,他們早就已經麻木不仁,只是木然的伸長脖子等待對方的屠刀落下,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在剛才的巨石和弩箭肆虐中,他們沒有倒下,可見生命的頑強,可是在這一刻,面對屠刀,他們又沒有任何的反抗,可見生命的脆弱。
也有些人顫抖的躲藏在床底下面,希望可以暫時延緩自己的生命,不過這些都是沒有用的,那些闖進來的士兵毫不猶豫的舉起屠刀,結果很快听到噗嗤噗嗤的利刃剁入骨頭的聲音,然後一切歸于平靜,只是空氣中的血腥味稍稍濃郁了一點,如果不仔細聞的話,是不會發現的,因為這座城市的血腥味實在太濃了。
淮西軍的統帥周文岱,外號周扒皮,最熱衷于殺戮和搶掠,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殺死或者擄走,絕無生命存在,凡是可以擄走的財物,也全部擄走,無法擄走的,則徹底毀壞,淮西軍因此又叫作扒皮軍,他們甚至將殺死的老百姓尸體用鹽腌起來,作為軍糧使用,這樣他們就可以不用儲備糧食,對四周不斷的發動襲擊,令周圍的勢力都聞之色變。淮西軍統治下的蔡州和穎州,赤地千里,渺無人煙,周圍各州也深受其害。
小巷中的士兵不間斷的進行著效率極高的屠殺,沒有放過任何一座民居里面的生物,然而,他們並沒有取得任何像樣的東西,食物更加是沒有,因為所有的食物,早就被防守城市的清淮軍士兵搶光了。
在高度的失望之下,這些淮西軍的士兵表現得更加的瘋狂,將旁邊的每一座房屋都變成了血池,被剁碎的肢體好像敗絮一樣從房屋里面隨意的扔出來,濺起一片片帶血的雨水。
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心肝被麻利的剜出來,裝在滴血的袋子里,連小孩子的都沒有放過,對于陷入瘋狂的淮西軍來說,這是最美味的食物。
淮西軍帶頭的軍官背對著外面的光線,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的刀疤,好像是被人在臉上狠狠地開了一條溝,半邊臉都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他的動作十分的輕盈敏捷,趟過積水的時候,也沒有發出多少的響聲。他沖在最前面,迫切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有價值物品,殺人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感覺,只有折磨活人才能讓他感覺到一點點的興奮。然而,那一片片的廢墟告訴他,這里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物品。
四個淮西軍的士兵將兩個瘦巴巴的女人拖到他的面前,在女人麻木不仁的眼光中,淮西軍軍官將鋒利的橫刀一刀刺入她的乳下,然後向上一挑,慢慢的畫了一個圓圈,熟練將女人的乳房割掉,然後橫刀繼續往里刺,輕輕一轉,向外一拉,一顆新鮮的心髒就被剜出來了,留下女人胸膛上的一個大洞,血流成河。沒有了心髒的女人還沒有倒下,目光依然呆滯的看著前面,另外的那個女人似乎也沒有什麼驚訝的,她們早已經是生不如死,直到自己的心髒也被挑出來以後,兩個淮西軍士兵一松手,她們干癟癟的身軀才癱瘓在腥臭的積水中。
沒有反抗,沒有呼喚,沒有慘叫,沒有呻吟,仿佛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淮西軍軍官繼續追逐著下一個獵物。所有的被殺者都已經全部麻木,無論淮西軍軍官怎麼變換著花樣殺死他們,她們都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對于她們來說,生活早已經是生不如死,死了也許還可以得到解脫。
淮西軍軍官連續殺了六個人,越來越感覺到沒有味道,後來干脆懶得再殺了,只有他的部下還像機械人一樣,滅絕著任何發現到的生物,噗嗤噗嗤的聲音此起彼伏。
劉鼎輕輕吸了一口氣,悄悄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淮西軍軍官看到劉鼎突然出現,並不顯得驚訝,而是隨手一刀就刺了過來,仿佛面前的不過是一只小老鼠。
他們的武器,都是清一色的橫刀,鋒利的刀光在黑暗中就如同是死神的眼楮。
劉鼎下意識的舉刀格擋,只听到輕微的喀嚓一聲,手中的彎刀瞬間斷裂成十多塊,片片紛飛。
那個軍官冷峻的眼神中顯出一絲絲的輕蔑,好像覺得劉鼎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他決心不馬上殺死對方,而是好好的將他折磨一頓,最起碼要讓對方受夠三天三夜的折磨才死去。
幾乎每個淮西軍軍官在這方面都有杰出的才華,劉鼎面前這個更加是其中的佼佼者,只可惜普通的老百姓根本經不起他們的折磨,身軀強壯的劉鼎立刻引起了這個淮西軍軍官的興趣。
劉鼎不退反進,一個箭步上前。
淮西軍軍官暗笑劉鼎不知道死活,再次一刀劈出,竟然沒有盡全力。
他覺得對付一個普通的清淮軍士兵,根本沒有必要全力出手。
然而,他馬上意識到不對,劉鼎竟然瞬間出現在他的眼前。
黑影閃耀中,劉鼎準確的踩住了他的右腳掌,跟著膝蓋向上一頂,頂在他的兩腿中間。
鑽心的疼痛讓淮西軍軍官目瞪口呆,所有的動作都幾乎停止。
劉鼎得勢不饒人,手肘向內一張,重重的撞擊在他的肋下。
饒是那個軍官武勇過人,身體壯實,被劉鼎一踩一頂一撞,也頓時眼冒金星,天旋地轉,結結實實的栽倒在積水中,手中的橫刀也差點脫手而去。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0:01
標題:
正文 第4章 惡斗(1)
他後面的十二個士兵大吃一驚,急忙從他身邊沖過去,揮舞著閃亮的橫刀,搶著攔下了劉鼎。
劉鼎的驍勇讓他們大吃一驚,同時也激發了他們悍不畏死的凶性,四把橫刀惡狠狠的砍了下來,閃電般的刀光幾乎照亮了幽深的小巷。
狠狠劈落的刀尖無聲無息的切入積水中,竟然沒有濺起絲毫的水花。
他們所使用的橫刀,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質量非常好,劉鼎剛才使用的彎刀遠遠不是對手。
劉鼎急忙後退。
淮西軍士兵緊追不舍。
驀然間,劉鼎伸腳一勾,勾起積水中一塊斷裂的磚頭,跟著一腳踢在磚頭上,磚頭破空而去,狠狠的砸在最前面的淮西軍士兵臉門上,啪的一聲,清晰的鼻梁斷裂的聲音傳來,那個士兵頓時向後仰,鼻血好像利箭一樣飛濺出來,在空中劃出一條絢麗的痕跡。
趁著那個士兵微微一窒的瞬間,劉鼎箭步上前,搶過他手中的橫刀,同時順手一肘,狠狠的砸斷了他的所有肋骨,那個士兵悶哼一聲,當場斷氣,但是他的尸體還沒有倒下,依然保持著進攻的態勢,七竅流血,眼神呆滯,十分恐怖。
淮西軍士兵又驚又怒,四把橫刀再次齊齊劈下,虎虎生風。
然而,只听到一連串的當當當的聲音,他們連續劈下的刀尖,竟然被劉鼎全部擋住。
這把橫刀要比剛才那把彎刀質量好多了,連續擋了對方四刀,刀刃上只出現了四個小小的缺口。
劉鼎雙手握刀,讓過對方的刀光,刀尖輕輕一劃,左右兩個敵人的腹部頓時開了一個巨大的裂縫,五髒六腑全部滾了出來, 哩啪啦的落在積水中。
那兩個淮西軍士兵居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大開膛,還在慣性的揮刀繼續攻擊,結果刀到中途,無聲無息的掉了下去,兩個強壯的軀體,也撲通撲通的倒在積水中,積水瞬間被染紅。
跟著劉鼎飛起一腳,踢在旁邊淮西軍士兵的小腹上,那個淮西軍士兵硬生生的被踢得飛了起來,狠狠的撞在旁邊的破牆上,破牆頓時被砸得粉碎,連帶著周圍的房子一起坍塌下去,將那個淮西軍士兵壓在下面。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片刻之後,那個淮西軍士兵居然艱難的從廢墟中站起來,揮手拿掉腦門上的一塊磚頭,嘴角邊帶著一絲絲的鮮血,兩眼通紅的盯著劉鼎,揮舞著橫刀還要繼續沖上來。
但是才走了兩步,他就不由自主地兩腿一軟,向著劉鼎地方向結結實實地跪下了,他似乎還要努力的掙扎起來,卻最終沒有成功,最後腦袋慢慢的耷拉下去,再也沒有了聲息。
其他淮西軍士兵的眼楮頓時通紅起來了,沖在最前面的淮西軍士兵不顧一切的大跨步跳起來,雙手緊握著橫刀,咬牙切齒的狠狠的劈向劉鼎。
劉鼎急促後退,順腳將地上的一塊磚頭送到他的腳下,那個淮西軍士兵一腳踩下,剛好踩在活動的磚頭上,下身不穩,上身情不自禁的微微晃動了一下,橫刀稍微偏了偏。
劉鼎微微一笑,順手向前一刺,那個倒霉的敵人頓時被橫刀刺了個透心涼,刀尖從他背後透出。
劉鼎用力一抽橫刀,他的尸體就被抽得在半空翻滾起來,狠狠的摔落在廢墟中,一動也不動了。
瞬間死了五個同伴,剩下的淮西軍士兵簡直要瘋狂了,他們發瘋似的撲了上來,完全不顧自己的破綻,橫刀好象失去了理智一樣,拼命的刺、削、砍、劈,在劉鼎面前舞起團團的刀光。
他們沒有學識過什麼高深的武功,所有的功夫都是從戰場上摸爬滾打鍛煉出來的,簡單實用,一往無前,不知道有多少比他們還強大的敵人都死在他們的瘋狂進攻下。
他們絕對不會相信,在這條破舊的箱子里,在這片他們親造的廢墟上,還有他們對付不了的敵人。
可惜,劉鼎比他們還要更加的瘋狂。
巨石將這條破舊的街道變成了廢墟,弩箭將這里變成了死亡地獄,地面上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磚頭和碎石,弩箭也好像雜草一樣,零星散落,積水忽高忽低,面對混濁而血腥的積水,誰也不知道下面到底蘊藏著什麼。
淮西軍士兵固然悍不畏死,可是由于環境的影響,想要全力發揮,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在過去,他們都是在干旱的土地上和敵人戰斗,突如其來的暴雨,極大地削弱了他們的戰斗力,這條街道到處都是積水,好像和爛泥塘,讓他們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相反的,面對這樣的環境,劉鼎卻是如魚得水。如果說樹林是他的聖地,那麼雨水天生就是他的最好朋友。
面對淮西軍的瘋狂緊逼,劉鼎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雙手緊緊地握著橫刀,眼楮的余光注視著每個敵人的破綻,然後輕輕揮刀,剎那間,又有兩個敵人倒在他的刀下,兩個頭顱在漆黑中飛了出去,也不知道最後落在了那里,沒有了頭顱的尸體,卻被刀光瞬間粉碎,血肉橫飛,全部濺到了兩邊的破牆上。
同時,劉鼎的左腹部也挨了一刀,用手一摸,滿手都是鮮血。手中的橫刀因為連續刺入敵人的身體,刀尖的部位已經出現了明顯的缺口,上面還勾著從敵人肋骨里面帶出來的骨髓。
綿密的雨水繼續灑落,將橫刀上的血跡不斷的沖刷下來,如同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紅寶石落在積水中,地上的鮮血越來越稠密,戰斗卻越來越激烈,微弱的喘息聲夾雜著橫刀的踫撞,讓這個偏僻的小巷完全與世隔絕。
在微弱的燈光中,雙方高速運動的腳步濺起暗紅色的血水,顯得格外的詭異。
片刻之後,又有兩個敵人倒在劉鼎的刀下,可是他的下頜也被對方劃了一刀,幾乎切斷氣管。
還有最後五個敵人,戰斗卻已經暫停。
兩人對峙的地方,就在那塊花崗岩的兩側。
“你……”帶隊的淮西軍軍官這時候才聚集了足夠的力量,艱難的從地上掙扎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怪獸,臉頰上那條深深的刀疤情不自禁的跳動著,在微弱的光線中,就如同是地獄里逃出來的惡魔,說不出的猙獰。
他手中的橫刀也不由自主地晃動了一下,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安,雖然他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眼前的一切實在令他感覺到本能的恐懼。
這座城市已經處于淮西軍的絕對控制當中,清淮軍已經煙消雲散,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里居然遇到如此強悍的對手。
他實在無法想象,這些常年跟隨自己身邊的弟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漢,都是從死人堆里面打出來的,無論是經驗還是毅力,都少有人能及。居然會在這個偏僻的小巷里,死在這個這不知道名字的敵人手中,簡直不可思議。
看對方的裝扮,乃是極其普通的清淮軍士兵,就連他剛才的武器,也殘破不堪,一踫就斷,然而,自己手下的九個人,卻已經死在了他的手中。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每一個手下,都是僅僅一招就掛掉了,簡直是連招架之力都沒有。
若非親眼看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
“我是任空禪,你是哪個?”那個軍官慢慢的垂下橫刀,首先通報上自己的身份,三角眼里面暴露出憤怒而恐懼的光芒。他希望用自己的身份來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從而挽回劣勢。
在淮西軍的眼中,清淮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的,沒有哪個清淮軍士兵不對淮西軍感到恐懼。
淮西軍節度使周文岱不但心狠手辣,還喜歡標榜和吹噓自己,節度使中實力最強大的宣武軍,擁有四個極其強悍的將軍,人稱“四大金剛”,周文岱有樣學樣,也將自己的五個部下拼湊起來,號稱“五虎上將”,固然貽笑大方,淮西軍自己卻是深信不疑,好像他們五個的確擁有五虎上將的本事,任空禪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次淮西軍大舉進攻壽州,五虎上將全部出動,城破以後,五虎上將劃分了各自的掠奪範圍,排名最末的任空禪,分到的自然是最沒有油水的地方,任空禪帶兵搜刮了好幾條街道,都沒有弄到半點像樣的東西,憋了一肚子火的他,看到這里有條偏僻的小巷,好像還沒有遭受過搶掠的樣子,于是帶著自己的親信部下闖了進來,希望有些特別的發現。
沒想到,希望沒有,死亡卻從天而降。
劉鼎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任空禪是誰。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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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章 惡斗(2)
“你是呂延冠?”看到對方沒有絲毫的反應,任空禪悻悻地說道,巨大的刀疤惡狠狠的跳動著,眼楮深沉得好像是凝結的深潭。
他將劉鼎的反應看成了蔑視,最深層次的蔑視,作為縱橫沙場十多年的戰士,任空禪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蔑視。
五虎上將的稱號已經給他們變成了病態的自大狂,在眾多部下的阿諛奉承中,他們覺得自己肯定是天下無敵的。
劉鼎不答話,只是搖搖頭。
呂延冠是清淮軍虎牙營的指揮使,是清淮軍中個人實力最強大的武將,善使兩把短戟,他當然不是呂延冠。
任空禪當然知道他不是呂延冠,因為呂延冠根本沒有這樣的本事。
狂吼一聲,任空禪緊握橫刀,狠狠的劈向劉鼎,他身邊的四個士兵,也同時低吼一聲,成品字形向劉鼎壓過來。
狹窄的街道影響了他們的配合,但是他們都相信,以他們五個人的配合,拿下劉鼎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他們都是任空禪最得力的部下,配合作戰已經有十多年的歷史了,曾經有多少的強大對手都死在他們的刀下。
果然,當他們下了必死的決心以後,狹窄的小巷中,馬上形成了巨大的壓力。
叮叮叮叮!
連續四刀都擊打在劉鼎的橫刀之上,濺起陣陣的火花,爆裂的聲音尖銳刺耳。
劉鼎收刀一看,刀刃已經好象開了麻花一樣。
任空禪從中間插上,全力一刀劈下,不留絲毫後路。
劉鼎舉刀格擋,竟然被對方的橫刀狠狠的壓下去,身體也向前傾側,幾乎控制不住。
他下頜的傷口和左臂上的傷口也在不斷的 血,甚至覺得喉嚨里都有點發甜。
地上的積水似乎也被刀風震的激蕩起來,蕩漾出一圈圈的漣漪。
劉鼎被對方逼得不得不背靠岩石戰斗。
敵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饑餓,那四個窩窩頭完全不能補充劉鼎所需要的能量,如果對方全力施展的話,他的前景會很不妙。
依靠著岩石的掩護,劉鼎稍微歇息了幾秒鐘的時間,凝聚最後一點力氣,手腕一側,奮力將橫刀向上一挑,刀尖刺向任空禪的面門。
任空禪立刻收刀後退,同時部下的四把刀封住了劉鼎的全部進攻路線,刀尖踫撞,再次發出丁丁當當的聲音。
劉鼎順勢跳到了岩石上,一個漂亮的前空翻,從對方的頭頂上越過,橫刀下切,刀尖直刺任空禪的頭頂。
任空禪也是從死人堆里面爬出來的人物,察覺到來自頭頂的危險,立刻不假思索的將橫刀攔在頭頂上,只听到丁的一聲,劉鼎的刀尖頂在任空禪的橫刀上,踫撞出耀眼的火光。
劉鼎借助身體的力量,全力下壓。
任空禪的橫刀向下彎曲,卻始終沒有斷裂,任空禪突然發力,橫刀向上彈起,勢不可擋。
劉鼎暗嘆一聲,借助對方的力量落在三米遠的積水中。
任空禪等人緊追不舍,刀尖在積水中切出一道道美麗的水幕。
狹窄的街道不利于任空禪等人的發揮,亂七八糟的廢墟也不利于劉鼎的游動,他想要繞到對方的側翼或者身後,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惟有正面迎擊,極大地消耗了劉鼎本來就不多的體力。
同樣的,任空禪等五人也無法形成對劉鼎的絕對包圍,人數上的優勢無法充分發揮出來。
但是他們畢竟人多勢眾,而且力氣旺盛,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與劉鼎消耗,隨著時間的推移,任空禪等人慢慢的佔據了上風。
驀然間,任空禪部下刷刷刷刷的又是四刀,連續劈在橫刀之上,劉鼎感覺自己的虎口都開始有點發麻了,刀尖也出現了輕微的晃動。
任空禪本人跟著上來,又是一刀,震得劉鼎橫刀亂顫,積水中出現了明顯的波紋。
任空禪等人的刀法,沒有絲毫的花巧,刀刀都是要人命的,凶狠潑辣,配合到位,令人難以招架。
刷的又是一刀,任空禪的橫刀從劉鼎的胸口劃過,帶起一道清晰的血跡。
劉鼎唯有繼續後退。
外面的火光忽然暗淡了下去,黑暗中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六雙散發著綠芒的眼楮。
任空禪等人再次出刀,決心大量消耗劉鼎的力量。
劉鼎突然大踏步後退,和任空禪拉開距離,橫刀倒掛在積水中,帶起陣陣的水花。
任空禪等人緊追不舍,刀光如練,繼續縈繞劉鼎的全身。
經歷了巨石的咆哮和弩箭的肆虐,剛才那點如豆的燈光居然還存在,不得不讓人感慨戰爭中什麼樣的奇跡都有可能發生。
剛剛過了有燈光的位置,劉鼎突然站住,虛晃一刀,跟著右腳一腳掃在積水中。
飛濺的積水帶著暗紅色的鮮血,形成一道暗紅色的幕牆,撲向沖上來的五個敵人。
如豆的燈光恰巧從門口射出來,將暗紅色的血水映照得格外的絢麗,格外的璀璨。
任空禪只覺得眼前一片紅暈,眼楮里只有閃爍的血紅,墮入黑暗中的劉鼎已經消失不見。
任空禪頓時意識到不好,長期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他,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可以覺察到死亡的味道。
他暗暗後悔自己太輕敵了,居然在一不小心之下墜入了劉鼎的陷阱,這個人巧妙的利用的眼楮的弱點,用血水和燈光來迷惑自己。
那該死的燈光,給了對方最好的掩護,卻給他帶來了致命的威脅。
“退後!”任空禪尖叫。
他的四個部下也都是身經百戰之輩,立刻回刀防身,密集的刀光將自己面前保護得水泄不通。
然而,已經晚了,劉鼎已經順著血水滾到他們的身前,橫刀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削向他們的腳板。任空禪等人的反應的確很快,馬上跳了起來,可是縱然如此,劉鼎依然砍中了他們的腳踝。
鋒利的刀刃從腳踝切過,感覺不到疼痛,只有一絲絲的冰涼。
“卑鄙!”任空禪不得不從自己的內心發出一聲哀嘆,對方真卑鄙,橫刀是斜斜向上掠出的,但是在橫刀的前面,還有一根棍子。
天知道對方哪里弄來的棍子!
他們的眼楮暫時失去作用,只能從風聲來判斷,因此,他們听到的來襲風聲,其實是木棍引起的,最致命的橫刀,緊跟在木棍的後面,根本難以察覺。
他們避過了木棍,卻沒有避過橫刀。
“呼!”任空禪的反應絕對是最快的,他馬上跳起來,凌空一刀劈向前面,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不管前面是人還是石頭,在他這全力一刀下面,也只有粉碎的命。
然而,一刀劈出,卻落了個空,劉鼎根本就不在他的前面,就在刀勢將盡的時候,任空禪回手一旋,刀光如練,清空自己的周圍。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做法當然會造成誤傷,但是為了自身的安全,任空禪絕對不吝嗇部下的性命。
然而,橫刀雖然狠狠的碎掉了一個人的身體,可是依然沒有擊中劉鼎。
本能的死亡恐懼從任空禪的內心涌起,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絕頂高手,這個人的技術和心智,都是前所未有的。
恐懼歸恐懼,任空禪絕對不甘心自己的失敗,他發瘋似的揮舞著橫刀,將自己的周圍防衛的密不透風。
他知道自己的部下已經被他劈碎了,可是在沒有看清楚劉鼎的位置之前,他的刀光絕對不能停下。
刀光如練。
劉鼎在哪里?
任空禪恨不得大聲狂呼,將劉鼎吼叫出來,只是沉重的心理壓力讓他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
橫刀上下左右的交替,將所有靠近自己的物體全部粉碎,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
但是,他感覺到自己不斷的命中目標,里面卻沒有劉鼎的身影。
他無法看清眼前的一切,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劉鼎絕對還存在。
唯一的問題是,他把握不到劉鼎到底在哪里。
事實上,劉鼎就在他的胯下。
橫刀輕輕一劃,任空禪全身頓時愣住,滿天的刀光頓時消失。
三個士兵當場身亡,他們都是死在任空禪的刀下,連尸體也被粉碎,剩下一個也身負重傷,只有任空禪還能夠勉強站住,但是左邊的小腿距離他左邊的大腿至少有半米的距離,鮮血如注。
那個身負重傷的士兵倒轉橫刀,割裂了自己的脖子,馬上就無聲無息的倒下了。他們都是從殘酷的戰場上幸存下來的,深深知道作為失敗者,死了要比活著幸福得多。
任空禪手中緊握著橫刀,心有不甘的盯著劉鼎,失去小腿的疼痛,讓他幾乎昏厥過去,但是他依然咬牙切齒的支撐著,盡管他的手在劇烈的顫抖。他絕對不甘心自己的失敗,他絕對不甘心自己失敗在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手中。
在清淮軍的序列中,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一個高手,淮西軍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活該自己倒霉。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1:36
正文 第6章 惡斗(3)
“我是五虎上將……我不會死……你到底是誰?”任空禪絕望而期盼的說道,即使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也不甘心。
這時候,任空禪才看清楚了,劉鼎左手緊握的,不是什麼木棍,而是一根箭桿。箭桿已經被他的橫刀砍斷了三分之二,可是剩下的三分之一,卻依然可以要他的性命。就是這根箭桿,導致他們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劉鼎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
雨水不斷的灑落,將劉鼎的頭發墜下來,連串的水珠不斷的從頭發上滴落,形成一條條的雨簾。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將劉鼎的臉色襯托得格外的蒼白。高大的身軀在身後留下一條長長的人影,剛好遮住發黃的燈光。橫刀反射出的燈光,剛好映照著劉鼎的瞳孔,看起來恍若有一團黑色的火焰在燃燒。
“啊!你是……你……是……劉……鼎!”忽然間,任空禪渾身顫抖著,結結巴巴的叫起來,眼楮越來越大,越來越圓,最後眼珠子仿佛都要鼓出來,他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古怪,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喉嚨,想要將自己的每一個字都遠遠的傳播出去,可是他的聲音卻只有劉鼎能夠听到,最後那兩個字帶著無邊的驚恐和羨慕。
“我就是劉鼎。”劉鼎垂下橫刀,傲然說道。
他微微覺得有些奇怪,任空禪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任空禪的嘴角邊不斷的滲出鮮血,斷腿上鮮血汩汩而出,將周圍的積水染成了暗紅色,瞳孔在逐漸的擴散,顯然死亡已經離他不遠。但是他的眼楮,卻還死死的盯著劉鼎,臉上的神情有些懊惱,有些悔恨,有些自嘲,有些不甘心,他自言自語的說道︰“哈哈哈,原來劉鼎在壽州,哈哈,劉鼎,你居然在壽州……突厥人大言不慚地宣布了你的死訊,朝廷也以為你在穎水邊被殺死了,沒想到,你根本就是被穎水帶到了壽州來,哈哈哈……”
劉鼎冷冷的的說道︰“很好笑嗎?”
任空禪的聲音嘎然而止,眼珠子仿佛凝結在劉鼎的臉上,最後古怪的說了句︰“當然很好笑,因為你就是白痴劉鼎。”
劉鼎的眼光馬上變得凌厲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說誰是白痴?”
從來沒有人罵過他是白痴!
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任空禪卻絲毫不害怕他的目光,他已經是死路一條,還在那里嘿嘿冷笑︰“白痴劉鼎,哈哈,你就是劉巢的白痴兒子劉鼎,哈哈,打敗我的人,居然是白痴劉鼎……大家快來看啊!白痴劉鼎在這里……白痴劉鼎……”
劉鼎伸手捏碎了他的喉嚨,任空禪的聲音嘎然而止。
他最恨別人罵他白痴。
又增加十三具尸體,讓這條幽暗的小巷顯得更加的幽暗。
雨點繼續灑落,將濃郁的血水慢慢的沖淡。
那一點如豆的燈光,終于還是完全消失了,小巷中顯得更加的陰森幽暗。
大部分的房屋都坍塌了,視野可以從廢墟上延續的更遠,劉鼎可以看到遠處有很多火把在晃動,火光中有很多人影在走來走去,要麼拖著女人招搖過市,要麼帶著大包小包,那是淮西軍在盡情的享受勝利的喜悅。至于這座城市原來的主人,要麼已經躺在了地上,要麼正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降臨。
遠遠的看過去,淮西軍已經抓到了不少于兩千人的俘虜,他們都被淮西軍反捆著雙手,赤裸著上身,整齊的排列在城中心的廣場上。抓到的清淮軍官宦及其家屬也被捆在了那里,有老人有小孩,卻听不到任何的聲音,大概每個人都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落在淮西軍的手中,求饒是沒有用的,還是乖乖的準備好上路吧!可憐的是那些官宦小姐,夫人姨太太,她們就算想死也不可能,她們不但要成為淮西軍發泄欲望的用具,最後還要成為淮西軍四處征戰的軍糧。
一聲令下,淮西軍的劊子手一批批地將他們提出去,好像是老鷹提小雞一樣,將他們提到廣場的中心,那里有熊熊燃燒的火把,映照著正中央太師椅上一個淮西軍軍官。看不清他的臉,或許就是周文岱。淮西軍軍官隨意的揮揮手,劊子手就舉起了大砍刀,一刀剁下,一條生命就此消失。殺人已經是程序化的工作,被殺死的人很快被拖走,後面的人不斷的被拉上來,除了大砍刀砍斷脖子的喀嚓聲之外,听不到任何別的聲音,整個壽州城寂靜的可怕。
那個淮西軍的軍官懷抱著一個女人,津津有味的看著高高濺起的鮮血,那個女人不忍心再看,掉轉頭去,淮西軍軍官就下令將她也殺了。他身邊的侍從送上來第二個女人,他就在那里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將女子的衣服給剝了,摁在椅子上奸淫起來,那女子痛的連連尖叫,兩條腿伸得筆直筆直的,腦袋僵硬的偏往一邊。旁邊的淮西軍軍官也紛紛淫笑著,有樣學樣,將那些官宦小姐和貴婦人拉出來,就地享樂,男人的淫笑和女人的呻吟,夾雜著喀嚓喀嚓的砍頭聲,迎來了天邊的第一抹晨曦。
劉鼎搖搖頭,沒有興趣繼續觀看。他仔細的搜索著每個淮西軍士兵的身體,不放過任何藏匿東西的地方,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被他找到了一小把的炒黃豆,兩個煎餅,以及三個硬梆梆的窩窩頭。這些東西被帶血的積水浸泡過,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看起來也骯髒的不行,但是劉鼎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狼吞虎咽起來。他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這個吃法是要出問題的,但是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剛才和任空禪的決斗消耗了他太多的能量。
飽餐一頓以後,劉鼎終于重新找回了做人的感覺,回憶過去的三天,簡直是恍若隔世。他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半蹲在積水中,讓自己的力量盡快的恢復。過了好一會兒以後,劉鼎才動作熟練的處理了自身的傷口。肩頭處的傷口可以忽略,下頜處的傷口也可以忽略,麻煩的只有左邊小腹,那里被橫刀足足拉開了六厘米長的口子,用手一摸,滿手都是鮮血,幸好沒有傷及內髒。他將淮西軍的軍服撕碎,將線條拆出來,借著雨水沖刷干淨,又削了一枚小小的木針,忍著疼痛將傷口縫起來。周圍找不到任何一塊干淨的布條,偏偏雨勢又慢慢的停了,劉鼎只好讓傷口繼續裸露著。
壽州城似乎陷入了沉寂,只有偶爾傳來的婦女的慘叫和哭泣,深度刺激著每個人的心房。劉鼎拿起任空禪的橫刀,覺得還不錯,刀刃藍光湛湛,比其他的橫刀質量好多了。悄悄的從小巷里走出來,只看到外面比較空曠的街道上,已經變成徹底的人間地獄。街道都被橫七豎八的尸體堆滿了,大量失去理智的淮西軍士兵,高舉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在街道上來回的游弋,從死者的身上掠奪一切可以掠奪的物品,幾乎每一具尸體都被剝得光禿禿的。那些可憐的女人和小孩,要麼被殺死,要麼被糟蹋,要麼被搶走作為日後的軍糧。雨點落在街道上,到處都是鮮紅的一片。
輕輕的搖搖頭,劉鼎快速躲入了對面的小巷。他已經判斷出方向,只有繼續往南走,才有可能從南門離開這座地獄般的城市,希望淮西軍還沒有封鎖南門。城內到處都是亂竄的淮西軍士兵,即使最偏僻的地方也有他們的身影,因為那些當眼的地方早就被反復搶掠,地皮都矮了三尺,哪里還有什麼東西存在?倒是這些偏僻陰暗的地方,可能還有些希望。
但是很不幸的,他們遇到了劉鼎。一路上,劉鼎連續干掉了二十多個落單的淮西軍士兵,從他們的身上搶到了少量的食物,其中包括幾個干巴巴的米餅,還算干淨。最後,他還找到了一塊干淨的布,可以將傷口包扎起來。在這座亂糟糟的城市里面,淮西軍的軍官都忙于搶掠殺人,竟然沒有人注意到劉鼎的存在,又或者說,那些淮西軍士兵的生死,那些做軍官的根本不關心,大部分淮西軍士兵都是強行抓來的壯丁,當劉鼎出現在南門附近的時候,還沒有人發覺某些偏僻的小巷中多了好多具尸體。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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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逃亡(1)
清淮軍不知道是被完全殲滅了,還是潰散了,劉鼎路上只能看到他們光禿禿的尸體,活人卻是一個都沒有看到。令人詫異的是,南門居然沒有淮西軍駐守,當然也沒有清淮軍的人影,只有遍地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里,無聲的訴說著曾經的廝殺。殘存的清淮軍應該是逃跑了,淮西軍應該是人人都參與了搶掠,誰也不願意駐守南門,又或者是覺得城內已經沒有了活人,沒有必要繼續駐守。劉鼎挺起胸膛,大模大樣的離開了這座陷入血與火的城市。
壽州南門外是廣袤的原野,雜草叢生,掩蓋了大部分的道路,隱約還可以看到河流。田野中看不到任何莊稼的存在,也看不到活人,只有連綿不斷的遺尸,在道路兩邊散發著惡臭。劉鼎不知道準確的地理位置,只好摸索著向南方前行。他身上的傷勢雖然處理過,但是需要時間來恢復,因此,劉鼎一邊往南走,一邊采摘草藥來治療自己的傷口,晚上則找個隱蔽的地方睡覺。這時候應該是夏天,天氣很炎熱,露宿野外沒有任何的問題。
一路往南,地勢越來越平坦,路上的遺尸漸漸的少了,偶爾還可以看到零星的小樹林。積水依然很多,連續半個月的特大暴雨,將這片地區變成了澤國。路上都是坑坑窪窪的積水,里面飄蕩著密密麻麻的蝗蟲尸體,大部分已經腐爛,發出濃烈的惡臭。在過去二十年的時間里,中原地區長期干旱,雨水很少,土地干裂,河流斷絕,蝗蟲遮天蔽日,糧食大面積歉收,很多地方甚至是顆粒無收,民不聊生,老百姓被迫賣兒賣女,易子相食,官府卻依然凶神惡煞的催逼租稅,最終引發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給了朝廷最致命一擊,戰火從此綿綿不絕。
旱災和蝗災剛剛過去,洪澇又跟著殺到,平地水深三尺,苦難還遠遠沒有過去。誰也不知道雨季會持續到什麼時候,或許是一個月,或許是半年,又或者是三年五載,甚至是十年八年。大部分人對于未來都已經徹底絕望,對于他們來說,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都是巨大的問題。既然沒有明天,那就只有不斷的殺戮,不斷的發泄,最終自己也成為歷史的犧牲品,淮西軍的士兵大部分都是這樣的人。
大部分的河流都是洪水滔滔,無法徒涉,經常有尸體隨著河流飄下。淮西軍士兵三三兩兩的在路上游蕩,尋覓著任何可以掠奪的目標,劉鼎不得不時時停下來,尋找合適的通過機會,這自然大大的延緩了他的速度。沿途所見,沒有任何一個完好無損的村莊,每個村莊都被焚燒的差不多了,要麼是積水中飄蕩著尸體,要麼是村莊周圍的樹干上掛著風干的尸體,除了淮西軍的士兵和他們的戰利品之外,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活人。
就這樣陸陸續續的走了三四天的時間,劉鼎也沒有走多遠,道路固然不好走,同時也沒有明確的目標,好在傷口卻是基本愈合了。這天晚上,劉鼎藏在一片小樹林里面休息,為了安全起見,他在小樹林里面布置一些機關,還給自己弄了一張吊床,剛好這天晚上沒有下雨,于是劉鼎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上天色微微亮,劉鼎忽然感覺到了遠處的動靜,他馬上跳下吊床,走到樹林邊緣看了一下,原來是十三個淮西軍士兵正在追趕一個弓箭手。那個弓箭手應該也是軍人,只是制服和淮西軍士兵完全不同,是深灰色的,和劉鼎身上的差不多,想必就是清淮軍的人了。
慢慢的靠近了樹林以後,劉鼎看的更加清楚了,那個弓箭手年紀不大,最多也就是二十歲,眉清目秀的,好像還有點稚氣,體能還不錯,跑步的速度相當快,只是已經受傷,左邊的肩膀上露出一截箭鏃來。
盡管如此,他的箭法依然凶狠,但見他突然回頭,挽弓搭箭,嗖的一聲,一枚箭鏃脫手而去,追得最厲害的那個淮西軍士兵躲閃不及,被箭鏃射中了喉嚨,立刻捂著喉嚨倒下了。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只是微微一驚,反而追得更加積極了,他們都已經被搶掠和殺戮完全充塞了頭腦,再也不是正常人,只想著將弓箭手抓到了以後生吞活剝。射箭其實也是體力活,弓箭手想要重新上箭,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果然,一箭射死對方一個人以後,弓箭手更加的狼狽了,惟有轉身繼續逃跑。在淮西軍士兵的緊迫下,他再也沒有轉身射箭的機會。總算老天保佑,他成功的潛入了樹林。
那些淮西軍士兵很快進入了樹林,成扇形進行搜索。這片小樹林面積不大,樹葉也不是非常茂密,能見度還是不錯的,因此,那些淮西軍士兵並沒有過于擔心。那個弓箭手已經是強弩之末,蹦不了多久了。
淮西軍現在總共有十二個人,在軍官的指揮下,他們三個人一組,分成不同的路線,對整個小樹林展開地毯式的搜索。他們中間也有四個弓箭手,被編排在每個小組的最後面,凡是覺得有可疑的地方,就首先送上一箭。
樹林中靜悄悄的,寂靜的有點可怕
突然間,好像有人跌倒了,那些淮西軍士兵也沒有在意,因為他們沒有听到敵人射箭的聲音。四個淮西軍的弓箭手不斷的發箭,目標都是那些比較茂密的樹葉後面,然而並沒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過了好大一會兒,不知道有人在叫什麼名字,始終沒有回答,那些淮西軍士兵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帶隊的淮西軍軍官急忙清點人數,發現只有十個人了,剩下的兩個始終都沒有找到,不斷地呼喚他們的名字,也沒有任何反應。
那些淮西軍士兵的臉色終于有點不自然了,四個小組長更加驚訝,他們隊伍中有人被殺,他們居然沒有發現!驚恐不安之下,他們急忙集合起來,搜尋那兩個被殺士兵的尸體,結果尸體很快被找到了,兩個人都是被一根木制的三稜刺深深的刺入喉嚨,當場氣絕,更別說發出什麼聲音了。
帶隊的淮西軍軍官將三稜刺拔出來,死死的打量著,始終從上面找不到任何的線索,甚至這種奇怪的武器他們也是頭一次看到,可是它卻如此的致命。
“出來!出來!有本事的就出來!暗算算什麼英雄?”
淮西軍士兵用怒吼來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慌,但是樹林依然是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反應。
嗖嗖嗖!
淮西軍弓箭手朝著四面八方無目的的亂放箭,自然是沒有任何反應。
樹葉不斷的被射落,諾大的森林卻顯得更加的死寂了。
一個弓箭手狠狠的朝樹葉中連續射了兩箭,突然間,似乎是箭鏃射斷了什麼東西,跟著一個黑影在其他淮西軍士兵眼前急促擴大,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個弓箭手就已經被一根木樁狠狠的砸死在地上。
原來,這根木樁就懸掛在他的頭頂上,這樣狠狠地砸下來,當場將他砸成了一團肉醬,連他手中的蛇脊長弓也被砸斷了。
“啊!”
淮西軍士兵都情不自禁的驚叫起來,急忙抬頭查看自己的上方,卻沒有絲毫的發現。
忽然一陣微風吹來,樹葉晃動,那些淮西軍士兵頓時尖叫起來,個個臉色煞白,幸好上面再也沒有東西掉下來。
縱然如此,他們已經是驚弓之鳥,握著兵器的雙手都在輕微的顫抖。
幾個淮西軍士兵情不自禁的靠近了自己的同伴,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急促的心跳。
他們根本感覺不到敵人在哪里,這才是驚恐的最根本原因,天知道樹林中隱藏有什麼怪物。
此時此刻,好像身邊的每一根樹干,每一條樹枝,每一片樹葉,看起來都蘊藏著極度的危險。
他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樹林居然是這麼恐怖的。
“到底是什麼人?有本事出來……”
淮西軍軍官色厲內荏的喝道,手中的彎刀也在悄悄的顫抖。
片刻之後,那個軍官大聲吼叫著,十個淮西軍士兵聚集在一起,然後又慢慢的散開,兵器同時向著外面,不約而同的想要退出樹林。然而,樹林中樹木交錯,還有不少的雜草,地形高低起伏,他們根本無法向平地上那樣組成完整的隊形,相互間的配合更加談不上了。
嗖!
一枚箭鏃從樹林中射出,一個淮西軍士兵躲閃不及,大腿中箭,當場倒下了,慘叫不已。
“那邊!”
淮西軍軍官怒吼。
淮西軍士兵立刻轉過身來,向著射箭的方向猛撲過去。
噗!
輕微的聲音傳來,似乎又有人摔倒了。听到聲音的淮西軍士兵大吃一驚,以為自己又有同伴遭受暗算了,急忙轉過身來,沖著聲音奔過去,卻發現原來是一塊石頭從斜坡上滾落,他們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忽然又發現有些不對。
人數不對。
淮西軍軍官再次清點人數,發現只剩下了八個人了。
就在剛才奔跑過來的一剎那,又有兩個人消失不見了。
“有鬼!”
有個淮西軍士兵慘叫起來,下意識的就往樹林外面跑。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也覺得非常詭異,跟在後面飛快的撤出樹林。
卻已經晚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2:09
正文 第8章 逃亡(2)
噗嗤!
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淮西軍士兵,忽然捂著自己的喉嚨倒下。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沖上去一看,發現他的喉嚨上插著一枚鋒利的木制三稜刺,鮮血汩汩而出。
誰也不知道三稜刺到底是從哪里發出來的,只有前面的一根樹枝在不斷的搖晃,好像是蛇脊長弓的弓弦。
正在驚恐間,後面突然傳來一聲低微的慘叫,轉過頭來一看,發現落在最後面的淮西軍士兵,神情怪異腳步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突然軟綿綿的趴倒在地上,背後鮮血汩汩而出,血泊中一枚木制三稜刺觸目驚心。
那個淮西軍軍官又驚又怒,大聲地咆哮著,要尋找殺人凶手。
然而,樹林是如此的安靜,只有他自己的聲音在回蕩。
剩下的五個淮西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龐都有些扭曲了。
死了好幾個同伴了,他們還沒有找到敵人在哪里,這哪里是打仗,完全就是被屠殺嘛!
淮西軍軍官破罐子破摔,揮舞著彎刀不斷地將樹木砍掉,要闢出一條血路來。
幸存的五個淮西軍士兵跟在他的後面,同樣揮舞著彎刀,將周圍的樹木雜草全部都清理干淨。
突然間,一團黑影向他們直撞過來。
淮西軍士兵急忙舉刀,將那團黑影狠狠地劈開,卻發覺原來是一段潮濕的木頭而已。
大吃一驚之下,他們急忙回頭,卻發現自己隊伍中已經多了一個黑影。
冰冷的刀光在他們身邊閃耀,立刻有兩個淮西軍士兵倒了下去,那個黑影卻又消失了。
等淮西軍士兵反應過來的時候,地上多了兩具血淋淋的尸體,都是攔腰被切成兩半,敵人的蹤影還是完全沒有看見。
被攔腰截斷的兩個淮西軍還沒有完全斷氣,還在那里痛苦的呻吟,臉頰高度扭曲,最後還是他們的同伴無法忍受,補上一刀終結了他們的痛苦。
“王八蛋,出來!王八蛋,你出來!出來啊!”
淮西軍軍官簡直瘋掉了,大聲的怒吼著,揮刀將身邊的樹木全部砍斷。
他要將這片樹林全部砍掉,看對方還能夠躲藏到什麼時候。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在恐慌之下,也像他這樣拿周圍的樹木出氣,片刻功夫,他們身邊的樹木紛紛被砍斷,樹干樹枝紛紛倒下來,樹葉片片紛飛,現場混亂不堪,還有一個淮西軍士兵被樹木砸的頭破血流,呻吟不已。那軍官不耐煩地回頭就是一刀,將這個士兵當場殺死,然後繼續揮刀砍樹。
噗嗤!
突然間,一條藤條被他砍斷,淮西軍軍官覺得眼前一黑,跟著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撞擊在自己身上,將他的身體都帶的飛起來,重重的砸落在後面的樹林中,眼前一黑,再也沒有了聲息。
旁邊的淮西軍士兵急忙回頭,只看到那個淮西軍軍官渾身血流如注,足足八枚三稜刺全部刺入淮西軍軍官的身體,腦門正中也插了一枚,兩只眼楮睜得大大的,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正在頭皮發麻間,不遠處的樹葉又有晃動,數枚三稜刺跟著射到,又有兩個淮西軍士兵慘叫倒地。
剩下的那個淮西軍士兵尖叫一聲,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舉刀抹了脖子,追尋自己的同伴去了。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看到敵人的蹤影。
片刻之後,劉鼎的身影悄悄的出現,冷冷的搜索著每個淮西軍士兵的身體,如果發現還有沒斷氣的,則在他的喉嚨上用三稜刺捅一下,也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遺憾的是,這些淮西軍士兵身上幾乎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物品,只有幾個薄薄的煎餅,武器的質量也不好,和任空禪的橫刀根本無法相比。揮刀砍斷樹枝將所有的尸體都遮蓋起來,劉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狗窩。
那個弓箭手正躺在地上療傷,听到腳步聲,下意識的跳起來,就要攻擊劉鼎,卻被劉鼎壓住了蛇脊長弓,跟著又有一枚三稜刺頂在他的喉嚨上。那個弓箭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急忙松開雙手,蛇脊長弓和雁翎箭都全部掉在地上。劉鼎伸腳將蛇脊長弓和雁翎箭踢開,這才慢慢的收回三稜刺,聲音低沉的說道︰“我叫劉鼎,你是誰?”
“我……”弓箭手喉嚨干澀的根本說不出話來,十多個淮西軍士兵瞬間被殺,就連他也被嚇到了,他覺得劉鼎絕對不是人。好不容易才努力的鎮定著自己的情緒,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我叫……令狐翼……你是哪個部隊的?”
劉鼎沒有回答,繼續說道︰“他們為什麼追殺你?”
令狐翼努力定了定神,艱澀的說道︰“壽州已經完蛋了,清淮軍也已經完蛋了,我在逃離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于是就……”
“你是清淮軍的什麼軍官?”劉鼎眼光熠熠的問道。
“神弓營甲旅丙隊對正,陪戎校尉。”令狐翼下意識的回答,根本不敢看劉鼎的眼神。
剛才淮西軍士兵被殺的時候,令狐翼並沒有親眼看到,他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可是,他能夠听到每個淮西軍士兵臨死前的呻吟。在他的印象中,清淮軍中個人實力最強的乃是虎牙營指揮使呂延冠,可是呂延冠和眼前的這個人比起來,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
劉鼎完全就是魔鬼,瞬間就解決掉了淮西軍的十多人,這種事情呂延冠根本無法做到。若非劉鼎穿著清淮軍的制服,他一定會以為對方是宣武軍的哪個高手。遇到這樣強悍的人物,令狐翼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劉鼎並不知道陪戎校尉是什麼樣的軍餃,想必是基層軍官,這倒是了解情況的好人選,于是,他讓令狐翼坐下來,將搜刮到的食物交給他填肚子,跟著問了他很多問題。令狐翼對于劉鼎又驚又怕,不敢有任何的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不過,令狐翼畢竟是最底層的軍官,知道的東西其實不多,大部分都局限于淮西軍和清淮軍內部,對于兩軍的高層也沒有太多的了解。
淮西軍並不是朝廷設置的節度使,而是起源于十年前的農民起義軍,當時農民起義軍頭子劉巢率軍進攻蔡州,蔡州守軍頑強抗擊,起義軍久攻不下,反而給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令劉巢十分惱火,卻又無可奈何。正在最關鍵的時候,蔡州牙將周文岱突然打開城門,投靠了起義軍,結果起義軍順利攻佔蔡州。劉巢決定血洗蔡州,以儆效尤,為了堅定周文岱投靠起義軍的決心,劉巢指定這件事情由周文岱親自進行,周文岱為了取信劉巢,一口氣坑殺了十萬蔡州民眾,殺人魔王的稱號隨風而起。
隨後,周文岱跟隨起義軍進攻長安和洛陽,著實出了不少的風頭,尤其是在黃河邊溺殺朝廷文武百官及其家屬三萬余人,更是駭人听聞,周文岱的名字也因此成為魔鬼的代名詞。起義軍攻入長安以後,兩次血洗長安,其主持人都是周文岱。但是後來起義軍不思進取,貪圖享樂,內部勾心斗角,導致前線屢屢失利,最後被回鶻、黨項、突厥和吐蕃軍隊聯合攆出了長安,周文岱就開始和起義軍貌合神離。
當起義軍最終失敗,不得不撤出洛陽以後,周文岱就脫離了起義軍,還殘殺了起義軍名將劉方翼,作為投靠朝廷的籌碼,雖然朝廷已經走投無路,卻也不肯接受這樣的殺人魔王投降,周文岱也不放在心上,自封為淮西軍節度使,四處掠奪壯丁充實軍隊,以百姓為軍糧,滾雪球的向四周不斷沖擊,這就是淮西軍的由來。
淮西軍的主要根據地是蔡州和穎州,其中以蔡州地區的實力最為強悍。淮西軍的部隊構成很復雜,數量也很多,周文岱的治軍方針是來者不拒,因此淮西軍里面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總兵力不下二十萬人,但是大部分都是臨時抓來的壯丁,沒有接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這些人燒殺搶掠都非常在行,但是打硬仗就不行了,別看他們進攻壽州凶巴巴的,在清淮軍面前耀武揚威,囂張的不行,但是一旦遇到宣武軍這樣的強大對手,馬上就兵敗如山倒,至于突厥騎兵就更加不用說了。在去年的陳州大戰中,突厥騎兵只用了五百人就將淮西軍上萬人打垮,直接導致了劉巢起義軍的滅亡。
劉鼎想起任空禪莫名其妙的話,好奇的說道︰“對了,劉巢起義軍那邊是不是也有個人叫做劉鼎?”
令狐翼艱難的想了想,無奈的說道︰“我不知道。我加入清淮軍還不到一年,對劉巢起義軍不熟悉。陳州大戰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兵。淮西軍來了以後,天天打仗,我的上級都死光了,他們就讓我做了軍官。”
劉鼎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2:27
標題:
正文 第9章 逃亡(3)
淮西軍的精銳部隊,叫做紫焰都,他們都是周文岱最開始帶領的老部隊,總人數大概在六千人左右。他們待遇好,裝備好,訓練嚴格,而且每個人都是殺過五十人以上的老兵,打起仗來相當的凶狠。當年周文岱隨同起義軍進攻洛陽,進攻長安,和回鶻騎兵、突厥騎兵作戰,都有紫焰都士兵的身影,就算是宣武軍,也不敢過分輕視淮西軍的紫焰都部隊。帶領紫焰都作戰的,就是周文岱手下的“五虎上將”,這次進攻壽州,周文岱也帶來了半數以上的紫焰都士兵,加速了壽州的陷落。
“他們的制服邊上有一條紅線?”劉鼎忽然問道。
“是的。你見過他們?”令狐翼緊張的說道。
劉鼎搖搖頭,沒表情的說道︰“沒有。”
令狐翼奇怪的看了看他,繼續解說。
至于清淮軍,乃是朝廷在七年前設置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削弱淮南軍節度使高自遠的實力。當時起義軍圍攻洛陽和長安,皇室危在旦夕,連續飭令淮南軍節度使高自遠派兵解圍,但是高自遠擁兵自重,陽奉陰違,最終沒有派出一兵一卒,最後導致皇帝不得不遠走西川避難,差點兒病死在路上。
狼狽不堪的皇帝當然十分惱火,可是又沒有力量討伐高自遠,于是下旨將淮南道西面的幾個州分割出來,分別設立了保信軍節度使、清淮軍節度使和漢陽軍節度使,試圖逐漸將高自遠架空。但是高自遠在淮南地區根基深厚,這新設立的三個節度使其實還要看他的眼色行事,在軍事實力上和淮南軍更加無法比,注定了朝廷的想法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在這新設立的三個節度使中,清淮軍實力是最弱小的,按照編制只有三千五百人。顧仁瞻是個好人,很得老百姓的擁護和愛戴,卻顯得有點迂腐,朝廷給他多少的編制,他就招收多少的人馬,不敢有絲毫的逾越。這種做法在亂世中根本無法生存。直到後來淮西軍大舉進攻,他才臨時多招收了三千人,令狐翼就是其中的一個。這次壽州戰役,淮西軍動用了五萬大軍,周文岱親自指揮,還臨時組織了水軍,可謂是志在必得。果然,清淮軍寡不敵眾,只抵抗了不到達半年的時間就宣布完蛋了,顧仁瞻等人現在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淮西軍為什麼要進攻清淮軍,原因很簡單,就是淮西軍看中了壽州地區的人口和資源。壽州因為擁有安豐塘的緣故,也算是相當富庶的地方,在天朝的鼎盛時期,壽州是僅次于揚州的大城市,常住人口超過了二十萬,在全國排名也在前面三十名之內。淮西軍盤踞的蔡州和穎州,經過劉巢起義軍和淮西軍的相繼燒殺搶掠,早已經是十室九空,人物全非,根本不能維持淮西軍的存在需要。
為了獲得更多的人口和資源,周文岱從三月份開始,就大舉南下,圍攻壽州。駐守壽州的清淮軍節度使顧仁瞻雖然清正廉潔,卻根本不是周文岱的對手,旁邊的保信軍和淮南軍樂得看清淮軍的笑話,非但沒有派兵援救,反而派出散兵提前到壽州地區搶掠壯丁、女人和物資,充實自己的實力。
中原地區的各個節度使,基本上都是流氓地痞起家,只有清淮軍節度使顧仁瞻是個例外。事實證明,在這樣的亂世當中,顧仁瞻這樣的人根本不是別人的對手。朝廷經過劉巢起義軍的打擊,早已經是名存實亡,曾經赫赫有名的神策軍,也已經徹底的煙消雲散,現在臨時組織起來的神策軍,根本沒有什麼戰斗力。如果不是因為皇帝跑路跑得及時,在潼關被攻破的時候就已經逃到了西川,說不定已經成為起義軍的俘虜了。偏偏顧仁瞻居然還將朝廷的旨意當作最高指示,完全是脫離實際。
“唉,這日子,只有無惡不作的壞蛋才能生存下去。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顧大帥是好人,愛護百姓,勸課農桑,結果全家都被殺死了,清淮軍三千多弟兄也全部遇難。周文岱殺人盈野,罪惡滔天,卻長命百歲,這個世界到底怎麼樣了?”令狐翼痛苦的說道,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還有點稚氣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的單純。
局勢實在太混亂了,到處都在打仗,想要生存,就必須殺死敵人,否則敵人就會殺死你,甚至你還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敵人,就要做好殺死對方的準備。令狐翼加入清淮軍的時間還不長,還無法適應這樣殘酷的生活。他的家鄉在大別山深處,暫時還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令狐翼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回去大別山深處和自己的家人團聚,遠離戰爭,那里山高林茂,獵物豐盛,就算不和外界接觸,也可以獨自生活。外面的世界實在太可怕,死亡居然變成了很奢侈的事情,最常見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淮西軍的軍官個個都是折磨人的高手,凌遲就是他們發明的,令狐翼根本不敢想象落在他們手中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劉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良久沒有說話。他和令狐翼完全不一樣,令狐翼還無法適應這樣殘酷的壞境,劉鼎卻是如魚得水。戰爭對于他來說,完全不是什麼痛苦的事情,相反地,他喜歡戰爭,享受戰爭,當日在松毛嶺觀賞著越軍密密麻麻的尸體,他就覺得是最大的成就,他將自己的欲望都通過暴力發泄出來,給敵人制造綿綿無盡的痛苦。他甚至跨越自己的權限審訊俘虜,沒有哪個俘虜能夠在他手下堅持兩個小時的。正是由于他過于血腥和暴力,軍隊才不得不忍痛割愛,主動讓他退役,並且秘密將他送到了境外,因為劉鼎的上級深深的知道,隨著和平年代的到來,劉鼎已經失去了明確的敵對目標,在沒有目標的情況下,他只會對自己造成難以承受的傷害。
現在,這個顧慮完全不存在了。
沒有人知道混亂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個混亂的世界就是他劉鼎最好的演出舞台。
劉鼎繼續向令狐翼打听相關的地理知識,最後決定,繼續往南。淮西軍攻克壽州以後,將會繼續南下。雖然對于清淮軍來說,淮西軍是個非常強大的對手,但是在淮西軍的北面,還有比淮西軍更加強大的勢力宣武軍,它同樣在覬覦淮西軍的地盤。周文岱不是笨蛋,深知自己不是宣武軍的對手,因此急切的想要向南拓展地盤,將勢力延伸到長江邊,是最基本的願望。面對滾滾南下的淮西軍,螳臂當車絕對是不明智的。
令狐翼的傷勢不算很重,但是必須將箭鏃拔出來,並且防止傷口發炎。這點小傷對于劉鼎來說算不了什麼,可是令狐翼卻不行,當劉鼎將箭頭拔出來以後,將燒紅的刀尖烙在傷口上,令狐翼慘叫著昏迷了過去。劉鼎面無表情地將草藥敷在令狐翼的傷口上,然後繼續去忙自己的事情。直到半夜令狐翼才迷迷糊糊的醒來,臉色煞白的可怕。
“跟著我,我教你如何適應這個社會。”劉鼎充滿自信的說道。
令狐翼沒有回答,只是爭著眼楮看著寂寥的星空。
星星仿佛也了解人世間的痛苦,悄悄地躲藏在雲層里面不忍目睹。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3:02
正文 第10章 指揮(1)
第二天,兩人繼續往南走。
淮西軍士兵還是零零星星的出現,搜尋著任何有價值的物品,給劉鼎的南下計劃帶來了一定的麻煩,有些淮西軍士兵被他們聯手干掉了,有些卻需要躲避過去,繞來繞去的,一天也走不了十里路,好幾次還差點被淮西軍圍攻,幸好最後還是平安度過。這樣慢吞吞的走了五六天的時間,兩人還在安豐塘的東邊游蕩。
本來安豐塘周圍都是富饒的農業區,盛產大米和其他糧食,這座孫叔敖修建的水利設施,雖然歷經幾百年的風雨,依然頑強的發揮著作用,在淮西地區,這里是最有名的糧食基地。可是劉鼎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任何的農民,更看不到田野中的莊稼,遍地雜草叢生,連道路都被淹沒了。
得益于劉鼎的草藥,令狐翼的傷勢慢慢的復原了,他的最大任務不是殺敵,而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全部告訴劉鼎,以便劉鼎作出判斷和決定。令狐翼說,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淮西軍就已經派出大量的部隊進入安豐塘周圍燒殺搶掠,清淮軍只有不足五千人,又要防守壽州,根本沒有辦法抵抗,因此,安豐塘周圍的農民和物資,都被淮西軍搶走了,幸存的居民都向南方撤離了,現在這片地區已經是空無人煙。
有一天,他們正在摸索著前進,忽然听到前面有非常密集的廝殺聲。兩人悄悄的靠近一看,前面有一道雜草叢生的斜坡,在斜坡的頂部,有三十四個清淮軍正被五十九個淮西軍圍攻,戰斗十分的激烈。
那些清淮軍基本上人人都有傷,而且看起來應該也十分的疲憊,但是生死關頭,誰也不願意束手就擒,因此個個都努力奮戰,死也不肯後退。淮西軍依仗著人多勢眾,同樣攻擊的非常凶悍,只是他們從下而上的進攻,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在激戰中,雙方都不斷地有人倒下,鮮血飛濺,將周圍的原野都全部染紅了。
“是我們的人……啊……秦邁!”令狐翼忽然緊張的叫起來。
劉鼎卻一動不動的打量著雙方廝殺的每個細節,似乎根本沒有听到令狐翼的話。
那些淮西軍的士兵一邊廝殺,還一邊吼叫著要抓活的,不知道清淮軍里面有什麼重要人物。
劉鼎潛伏在草叢中,仔細地觀察著雙方的戰斗。
片刻以後,清淮軍的數量減少到二十六個,淮西軍卻依然還有五十四個,淮西軍的勝利已經注定。
淮西軍的帶頭軍官披頭散發,赤裸著上身,使用一根狼牙棒,十分的凶悍,清淮軍連續有四個人被他的狼牙棒敲碎,後來有個使用戰斧的清淮軍軍官上來攔截,也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那個使用戰斧的軍官,就是秦邁……”令狐翼再次低聲的說道。
劉鼎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秦邁是清淮軍虎牙營甲旅的旅帥,是僅次于呂延冠的清淮軍戰將,善使兩把短柄戰斧,有萬夫不當之勇。令狐翼本來就是和他一起逃出壽州的,但是在半路上遇到大股的淮西軍,結果被打散了,沒想到會在這里重新找到他們。當時一起逃出壽州的清淮軍,有差不多一百人,現在剩下三十人都不到了。
劉鼎打量著四周的地形,讓令狐翼繞到東邊去,用弓箭襲擊淮西軍,自己則悄悄的從側翼迂回過去,當那個淮西軍的軍官出現在他旁邊的時候,劉鼎突然一把插入戰場里面。
他手中的橫刀從背後刺向那個軍官的後腰,但是那個軍官的反應也十分迅捷,狼牙棒狠狠一撞,將清淮軍的戰斧軍官撞開,然後回頭橫掃劉鼎。
!
橫刀和狼牙棒互相撞擊,橫刀頓時被擊飛,直接飛到了天上。
劉鼎的神色頓時變得一片的煞白,身子也搖搖欲墜。
那個淮西軍軍官哈哈大笑,眼神帶著蔑視的神色,似乎是嘲笑劉鼎自己上來找死。
他的狼牙棒從劉鼎的腦門上掠過,將劉鼎的頭發都帶著飛舞起來,跟著他的手腕向下一摁,要用狼牙棒將劉鼎狠狠的壓成肉醬。這家伙居然偷襲自己,自己一定會讓他死得很難看的!
就在他手腕向下壓的時候,原本看起來驚慌失措的劉鼎,突然伸手搭住了狼牙棒的鐵柄,順勢向前一錯步,就已經到了淮西軍軍官的面前。
淮西軍軍官直覺感覺不妙,他可不相信對方僅僅是因為腳軟,可是對方已經欺身靠前,他的狼牙棒是長兵器,又剛好處于變招之中,根本無法收回來,無奈之下,他只好一松手,將狼牙棒放掉,握緊拳頭對付劉鼎。
然而,這一切動作都已經晚了,劉鼎靠近了他的身體,就等于宣布了他的死期。
幾乎在淮西軍軍官緊握拳頭的同時,劉鼎的拳頭,已經狠狠地砸在他的小腹上。
一道長長的血箭噴出,從劉鼎的耳邊射了過去,灑落在三米遠的草叢中,五大三粗的淮西軍軍官,居然被這一拳打得楞在當場,完全沒有了動作,仿佛已經完全凝結。
劉鼎從他的身邊離開,剛好順手接住從天上掉下來的橫刀,不過,他並沒有一刀割斷對方的腦袋,而是一翻手掌,將旁邊的一個淮西軍士兵砍翻在地上。
大部分的淮西軍還沒有覺察到這邊出事,因為他們的老大還繼續站在那里。
不過,當劉鼎好像豹子一樣的突然出現,連續殺死了三個淮西軍士兵以後,淮西軍的隊形立刻出現了混亂。
最靠近劉鼎的四個淮西軍士兵,急忙舉起武器沖上來,結果被劉鼎一側身,鑽入他們的身體中間,手起刀落,四個淮西軍士兵甚至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劉鼎殺死了,附近的淮西軍士兵急忙回過身來增援,那些清淮軍士兵的壓力終于減輕。
但見劉鼎游走在淮西軍的士兵中間,速度極快,根本不給對方近身的機會,而他自己卻手起刀落,如入無人之境,片刻又有六個淮西軍的士兵死在他手中。
有個淮西軍的低級軍官大聲吼叫著,舉刀向劉鼎沖了過來,結果被劉鼎一腳踢中小腹,當場飛了起來,砸翻了後面三個同伴,摔下來的時候,已經一命嗚呼,那三個被砸倒的淮西軍士兵也是七竅流血,搖搖欲墜,旁邊的清淮軍士兵趁機一擁而上,將他們剁得粉碎。
這時候,令狐翼也從東邊開始襲擊淮西軍,他的箭法非常的凶悍,連續三箭過去,就有三個淮西軍士兵倒地。淮西軍士兵正在和清淮軍廝殺,騰不出太多的人力去對付他,有個淮西軍的軍官揮揮手,讓四個淮西軍過去圍剿令狐翼,結果他們還沒有沖到令狐翼的面前,就被先後射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隨後,令狐翼就潛藏在五十米外專門放冷箭,淮西軍士兵時不時地倒下,苦于脫不開身,只好眼睜睜的看著令狐翼肆虐。
淮西軍士兵終于意識到劉鼎才是最大的威脅,于是組織了六個最能打的,上來合圍劉鼎。但是劉鼎根本不給他們合圍的機會,而是繼續在斜坡上游走,他的身體非常的靈活,那些淮西軍士兵根本追不上他。
劉鼎所過之處,淮西軍士兵紛紛倒地,和他們激戰的清淮軍士兵馬上騰出手來,支援別的同伴,漸漸的扭轉了人數上的劣勢。
“混蛋!”
“忒你娘的!就知道逃!有種站住!”
追擊劉鼎的六個淮西軍士兵大聲吼叫著,眼楮里都要冒出火來,偏偏又追不上劉鼎,只好將滿腔的怒火都用髒話罵出來。
誰料話音未落,劉鼎突然站住,向後一個鐵板橋,橫刀瞬間刺出,沖在最前面的那個淮西軍士兵猝不及防,收不住身體,竟然硬生生的將自己送入了橫刀的刀尖。
劉鼎順勢將刀尖向下一拉,那個淮西軍士兵頓時肝髒泄地,慘叫著趴在地上不會動了。
其余五個淮西軍士兵抓住了這個機會,團團圍住了劉鼎,劉鼎夷然不懼,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連續避開了對方數次凶猛進攻。
突然間,劉鼎伸腳在地上一挑,一把濕泥凌空飛起,砸在一個淮西軍士兵的臉門上,剛好蒙住他的眼楮。
那個淮西軍士兵大吃一驚,急忙左右揮刀,將自己前面團團攔住,卻不料刀光晃動間,旁邊兩名同伴都被他誤傷。
劉鼎趁機箭步上前,橫刀連續三刺,三個淮西軍士兵胸前皆噴出一道血箭,身體也軟綿綿的倒地。
“你!”
剩下的三個淮西軍士兵又驚又怒,幾乎說不出話來。
劉鼎的強悍和狡猾,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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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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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33:16
正文 第11章 指揮(2)
忽然間,大家听到撲通一聲,原來是那個被劉鼎打中一拳的軍官,直挺挺的倒在草叢中,七竅流血,死狀恐怖。
殘余的淮西軍頓時發覺不妙,這個劉鼎來勢洶洶,根本判斷不出他的身份,可是他一出手就干掉自己這邊的兩個軍官,顯然是惹不得的人物,又有弓箭手在外圍暗算,士氣馬上低落下來了,下意識的想要脫離戰場。
那些殘存的清淮軍士兵看見增援如此厲害,頓時精神大振,趁機發起反擊,戰場的形勢完全扭轉了過來。
原來圍攻劉鼎的三個淮西軍士兵,轉身就跑,分別跑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劉鼎伸腳挑起地上的一根鐵槍,掂在手中試了試了重量,然後用力擲出。
鐵槍呼嘯而去,狠狠的刺入目標的後心,槍尖從前面透了出來。
那個淮西軍士兵還在繼續往前走,身體卻已經不听控制,和面前的同伴撞在一起,鋒利的槍尖同時刺入同伴的胸膛,于是兩人都圓睜雙眼,難以置信的倒下了。
兩人的尸體順著斜坡滾落,將戰場攪拌的更加的混亂。
正在和對方廝殺的清淮軍士兵又驚又喜的回頭,只看到劉鼎轉身抄起另外一把長槍,向前一送,兩個向他靠過去的淮西軍士兵就被串了糖葫蘆,劉鼎手握長槍,左右搖擺,將擁上來的淮西軍士兵沖擊的東倒西歪,站不住腳。
周圍的清淮軍士兵趁機撲上,將他們狠狠地砍翻在地上。他們剛才受夠了淮西軍的鳥氣,現在終于扳了回來,下手決不留情,那些淮西軍士兵幾乎個個都被剁得粉碎,完全不成人樣。
劉鼎松開長槍,信步上前,淮西軍士兵竟然沒有一人敢阻攔,紛紛退後。
有個淮西軍的和尚又驚又怒,小眼楮一閃一閃的,狠狠的咬咬牙,向劉鼎沖了上來。
劉鼎看也不看,等他來到身邊,禪杖向著自己的腦袋砸過來以後,才突然蹲下,一把將那個和尚扛在肩上,左右旋轉了兩圈,再用力擲出。
那個和尚凌空落下,砸倒了兩個淮西軍的同伴,將他們撞得頭破血流,自己卻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還要向劉鼎示強,忽然覺得腦門上風聲急墜,急忙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是自己的禪杖筆直落下,他大吃一驚,想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禪杖從他的腦門上直插而下,當場將他剖成了兩半,鮮血飛濺到五丈開外。
目睹這一切的淮西軍士兵呆若木雞,清淮軍士兵卻倍受鼓舞,士氣急促提升,武器揮舞的更加凶狠了。清淮軍中使用戰斧的軍官,更加是精神大震,不甘人後,戰斧大開大合,上下翻飛,在面前濺起片片的血雨,其余的清淮軍士兵也是奮勇向前,血債血償。
不一會兒,又有二十多個淮西軍被陸續殺死,其余的人一哄而散,向著南邊逃竄。
清淮軍里面有個弓箭手追著他們的屁股,不斷的射箭,一直追出上百米的距離才悻悻的停手,然後一股腦兒的癱瘓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戰斗結束,那群清淮軍官兵基本上都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有人剛才還勉強支撐著,現在精神一松懈,馬上就有幾個重傷員不行了,坐下去以後就再也沒有了聲息,無論身邊的戰友如何的呼喚,眼楮再也沒有睜開過。
劉鼎眯眼看了看,還有戰斗力的,最多只有九個人了。他走到最先被殺死的那個淮西軍軍官的身邊,希望從他身上撈到點吃的,果然不出所料,他身上的確帶著兩個大煎餅,還有香噴噴的蒜苗味道,他肚子里的蛔蟲馬上開始跳舞了。
“兄弟,我叫秦邁,你叫什麼名字?身手很不錯啊!”有人朝劉鼎走來,非常爽朗的說道,眼楮卻如同噴火般的頂著劉鼎手中的蒜香煎餅,喉結明顯不受控制的滾動著。
他的身材很高大,眼楮是藍色的,似乎不是漢族人,卻也不知道是哪個族的,劉鼎對這方面沒有研究。別的清淮軍士兵基本都是用刀的,只有他提著兩把短柄的戰斧,十分的另類。不過,他的功夫的確不錯,劉鼎剛才已經注意到他的存在,說實在的,這群清淮軍士兵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和秦邁的驍勇是密不可分的。
劉鼎點點頭,順手遞給他一個煎餅,隨意說道︰“劉鼎。”
秦邁顯然沒有听說過這個名字,也沒有繼續追問,他也的確餓得狠了,甚至沒有說謝謝,就將煎餅接了過去,迫不及待的咀嚼起來,結果諾大一個煎餅,瞬間就沒有了蹤影,比他動手殺敵的時候快多了。一個煎餅下肚,好像根本沒有什麼感覺,他的喉結還在劇烈的跳動著,眼楮不由自主地盯著劉鼎手中的煎餅,于是劉鼎加快速度,將所有的煎餅都塞入嘴巴里,用力的咽了下去。秦邁才訕訕的收回了目光,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令狐翼適時出現,替秦邁解圍,秦邁立刻欣喜若狂的問候令狐翼去了。
這時候,那邊的清淮軍士兵也在到處搜刮食物,找到什麼就吃什麼,顯然都處于極度饑餓當中,很多淮西軍的尸體也被扒光了,任何值錢的東西都被搜掠。從這點上來說,清淮軍和淮西軍並沒有任何的區別,或許是淮西軍更專業一點。
忽然有人呼叫秦邁,原來是清淮軍從地溝中將一個受傷的軍官抬了出來,他急忙轉身走過去。走了兩步,又回頭看看劉鼎,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劉鼎,眼神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劉鼎跟了過去,秦邁才急急忙忙的過去了。
原來,這個受傷的軍官,就是任空禪曾經提到的呂延冠,是他們的最高指揮官,淮西軍剛才叫囂要抓活的,就是指呂延冠。呂延冠是清淮軍虎牙營的指揮使,是清淮軍最杰出的武將,深得士兵們的擁護。在曠日持久的激戰中,呂延冠多次負傷,依然奮勇戰斗。城破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但是這些忠誠的部下不顧一切的將他拉了出來。在逃亡了幾天以後,在這個鬼地方,他們還是被淮西軍追上了,幸好劉鼎突然出現,要不然,他們肯定要全部完蛋了。
“你們快走吧。要是任空禪帶人趕來,你們一個也逃不了。”呂延冠忍耐著痛苦,斷斷續續地說道。
他剛才被放在地溝里,沒有看到劉鼎的出現,也沒有看到劉鼎是如何擊退淮西軍的,現在也沒有注意到劉鼎的存在。眼前這些人,全部都是最忠誠的部下,人數卻是越來越少了,勉強能夠站起來的,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人了。
呂延冠臉上全部都是鮮血,有些已經凝結了,這是城破的時候被淮西軍印上去的,他身邊的每個士兵,幾乎也是那時候掛彩的。呂延冠致命的傷口在腹部,傷口上還殘留著半截長矛,矛尖從身體後面露出來,上面覆蓋著漆黑的凝結的鮮血,想必是五髒六腑都被洞穿了,他能夠支撐到現在,的確是個奇跡。
听到任空禪的名字,似乎每個人的臉色都有點不自然。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上,任空禪也許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五虎上將的稱號更是令人發笑,可是對于他們這些清淮軍的官兵來說,任空禪卻已經是很難招惹的對手了。說到底,無論是清淮軍還是淮西軍,都不過是二三流的勢力而已,和宣武軍、淮南軍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淮西軍號稱扒皮軍,任空禪就是其中的扒皮能手,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將一整塊的人皮完好無損的剝下來,作為工藝品來欣賞。這個人尤其喜歡少女的雪白肌膚,每次戰斗後都要掠奪少女作為實驗品,據說周文岱非常欣賞他的手藝,清淮軍的人都背後稱之為魔頭。如果被他率軍追上,他們這群人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當然,清淮軍做起這個事情來,也未必就差了。
不料,旁邊有人淡淡的說道︰“任空禪已經死了。”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著他,包括呂延冠在內,有人嘴唇微微動了動,欲言又止。
說話的當然就是劉鼎。
秦邁睜大了眼楮,急切的說道︰“死了?怎麼死的?”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了。”
秦邁好奇的說道︰“你認識任空禪?”
劉鼎搖搖頭,將手中的橫刀晃了晃,隨意的說道︰“這把刀就是他的,我從他的尸體上撿來的……”
呂延冠的眼楮慢慢的縮小,好像狐狸一樣盯著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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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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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3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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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 指揮(3)
懷疑和敬佩交織的目光馬上集中到了劉鼎的身上。
剛才劉鼎一拳打死那個淮西軍軍官,因為角度的關系,大多數的清淮軍都沒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殺死對方的,可是,那個淮西軍軍官死在劉鼎的手中,卻是毫無爭議的事實。這個淮西軍軍官連秦邁都無法擊敗,更別說其它人了,然而,劉鼎一出現,就干掉了對方,充分說明劉鼎的戰斗水平,遠遠超出了秦邁,他們對劉鼎自然是欽佩不已,同時也充滿了疑問。
秦邁用疑惑的神色看著令狐翼,可是令狐翼並不知道實情,只好無奈的聳聳肩。
劉鼎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異常,什麼都沒有說。
秦邁猶豫不決的說道︰“難道是被亂軍殺死的?”
薛枚搖搖頭,表示沒有可能,任空禪的五虎上將名頭在別人眼中只是個笑話,但是在淮西軍自己隊伍中,卻是非常尊貴的身份,十二個時辰都有淮西軍的精銳跟在他的身邊,普通人根本靠近不了他的周圍。就算是用弓箭手暗算,成功的幾率也是很低的,除非是宣武軍那樣的大勢力插手。最後,所有人的懷疑目光都集中到劉鼎的身上,可是劉鼎既然不承認是自己殺的,他們也不好意思問,他們都直覺劉鼎不好惹。
呂延冠忽然慘笑起來,神情卻顯得十分歡愉,斷斷續續的說道︰“好!好!任空禪死了,老子死也瞑目了。你們趕緊走吧,我去找大帥去了!有機會的話,替老子報仇雪恨,殺了周文岱,為民除害!”
秦邁等人急忙低頭,只看到呂延冠用力的抖動了雙腿,然後安詳的閉上了眼楮。他們用力的搖晃著呂延冠的身體,可是呂延冠終于沒有醒來。秦邁和令狐翼,還有其他的清淮軍官兵,都默默的站在呂延冠的尸體邊,想要流淚卻已經沒有眼淚流出來。最後,有人掉轉了臉,任憑微風吹拂,放眼四周原野,郁郁蒼蒼,卻被無邊無際的死亡氣息籠罩著。
壽州城破,清淮軍節度使顧仁瞻、監軍李青國、兵馬使平宏良、防御使戴安俊、壽州刺史陳旭日、壽州司馬韋靈東等等大小官員,連同他們的家屬,總共一千三百余人,全部都被淮西軍捕殺了。清淮軍的高級軍官,也大部分戰死,只有呂延冠被部下硬是拉了出來,但是現在,呂延冠跟隨顧仁瞻去了,這十幾名清淮軍官兵仿佛被抽調了主心骨,不知道應該何去何從。
他們的眼淚已經流干,只能站在那里默默無語。
想到未來,又是一片的黯然。
劉鼎低沉的說道︰“死者已矣,我們還是走吧!這里距離壽州太近,淮西軍的主力還會到來的。”
秦邁緊握著戰斧,惡狠狠的說道︰“扒皮軍敢來,我就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薛枚冷笑著說道︰“扒皮軍成千上萬的,你能殺得了幾個?”
秦邁用力的握緊了戰斧,手臂上的青筋都好象要爆裂開來,眼楮滾圓,恨不得將薛枚一口氣吞掉。不過,他雖然凶狠,卻不是魯莽之人,明白現在的處境,淮西軍人多勢眾,匹夫之勇根本無法為呂延冠報仇雪恨。令狐翼將秦邁拉開,他最後求助的看著劉鼎,訕訕的說道︰“這不是多了劉兄弟了嗎?”
薛枚冷冷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劉鼎的身手的確是可怕的,迅捷高效,薛枚還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高手,如果有劉鼎的幫助,興許他們可以逃出生天也說不定。可是,隱隱間,薛枚又覺得,這個劉鼎絕對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左右的,更不要說以軍官的身份指揮他了,大家倒過來听他的指揮還差不多。想要找令狐翼仔細的打听清楚,卻發現令狐翼正在那邊和秦邁悄悄話,也不知道在咕嘟些什麼。
沉默。
好大一會兒以後,旁邊有人朝劉鼎走過來,肅容說道︰“劉鼎兄弟,我是隊正魚多均,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何去何從,不如我們都听你的指揮,大家共同殺出一條血路,你意下如何?”
秦邁和令狐翼對望一眼,又看了看劉鼎,沒有說話。
其余的清淮軍士兵也帶著期待的目光凝視著劉鼎。
他們乃是清淮軍虎牙營的官兵,虎牙營是清淮軍最精銳的部隊,在這個隊伍里面,呂延冠的戰斗力當然是最強的,也深得眾望,是名符其實的主心骨,但是他現在已經死了,這些人心里都感覺沒有了依靠,好像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一樣,于是眾人的希望,都不由自主地寄托在突然出現的劉鼎身上。
在這混亂的時候,什麼官職威望都是假話,只有強悍的武力才是最可靠的,要麼讓自己變得更強,要麼尋找更強的人作為自己的庇護,除此之外,別無他途。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須不斷地殺戮,不停的戰斗,將每一個擋在自己前面的障礙清理掉,直到自己站在最高峰。
生生死死本來就是平常事,只不過,每個人都在向往生存。尤其是覺察到還有生存希望的時候,這種念頭就更加的強烈。劉鼎剛才已經充分表現出這一點,讓他們在絕望的時刻又多了一點生存的希望。
劉鼎習慣性的點點頭,但是又搖搖頭,艱澀的說道︰“我不認識路,也不了解情況。”
眾人看劉鼎的眼色,都不明白劉鼎的意思,還以為劉鼎是看不起他們,不願意跟他們一起合作。秦邁的失望表情是顯而易見的,就連令狐翼也有點失落,只有魚多均理解了劉鼎的意思。魚多均半蹲在地上,用橫刀的刀尖簡單的畫了個草圖,大致說清楚周圍的地理情況,一一詳細解釋︰“我們在這里,這里是安豐,這里是霍丘,這里是盛唐,這里是瀘州……”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壽州正南方大概八十里的地區,從這里繼續往西南方走,就是安豐縣,往東走,就是山口鎮。這兩個地方都是交通要道,都有淮西軍的主力把守,想要從那里通過很不容易。不過,困守在中間危險更大,任空禪被殺死了,淮西軍很快就會開始大規模搜索的,在包圍圈之內的任何一個地方,都無法長久的藏身。因此,唯一的希望還是繼續突圍,繼續往南走。只要成功的離開了扒皮軍的包圍圈,就可以前往廬州或者前往霍山縣,在淮西軍繼續發起新一輪的攻勢之前,那些地區都暫時是安全的。
當然,任何一條逃離壽州的道路都不好走,危機重重,險象環生,官道就不用說了,就是民間的小道,應該也有淮西軍的士兵在燒殺搶掠,隨時都會遭遇的。在攻破壽州之前,淮西軍就團團圍住了壽州城,足足用了四個多月的時間才攻下來,淮西軍官兵都憋足了一口氣,破城以後肯定要盡情的燒殺搶掠的,他們的魔爪,有可能已經伸到了廬州的附近,如果這時候遇到他們,十有八九會將他們當作發泄的對象。
從哪個方向走,都有可能遭遇敵人,那麼,到底走哪個方向呢?
所有人的臉色都無比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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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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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35:12
正文 第13章 村莊(1)
劉鼎卻隨意的拍拍手,不以為然的說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個鳥!”
眾人听到劉鼎的粗話,精神都是微微一震。
他站起來,用果斷有力的話語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咱們直接從中間穿越過去,遇到淮西軍就殺他***!”
秦邁大聲說道︰“好!老子贊成!”
魚多均和薛枚對望一眼,覺得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劉鼎隨即吩咐大家更換裝備,集結待命。
清淮軍官兵急忙行動,從地上翻檢裝備,重新武裝自己。可惜淮西軍也是窮鬼,裝備其實也很垃圾,秦邁將所有的裝備都搬到了一起,供大家挑選,可惜,結果令人失望。除了幾把刀還可以勉強更換之外,連個盾牌都沒有,盔甲也是非常低級的竹片甲,沒有什麼防護作用,不過弓箭倒是有六把,都是清一色的蛇脊長弓,質量也不錯,應該是出自正規軍之手。
清淮軍這邊除了令狐翼和山雞之外,只有三個弓箭手,于是劉鼎也拿起了一把蛇脊長弓,還有二十多枚的雁翎箭,背在身後備用。半路上,令狐翼也指點過劉鼎的射箭技術,不過劉鼎暫時還沒有時間鑽研這種遠距離武器,橫刀他還沒有完全摸透呢,他最擅長的乃是匕首,可惜現在還找不到一把合適的匕首。
簡單的埋葬了呂延冠和戰死的兄弟們以後,眾人準備出發。
劉鼎再次清點了人數,包括自己在內,總共有十九人,四個弓箭手,十四個橫刀手,一個戰斧。有三人的傷勢比較嚴重,但是勉強可以趕路,劉鼎讓他們走在最後面,如果有戰斗爆發,他們只需要潛伏下來即可。十五個有戰斗力的人員,分成了三個小組,魚多均、山雞、令狐翼分別帶一個小組,秦邁則主要跟隨劉鼎行動。
秦邁重新鼓起信心,雙手舉起戰斧,豪氣干雲的說道︰“我來打頭陣。”
劉鼎搖搖頭,讓他跟在隊伍後面,然後朝令狐翼努努嘴。
秦邁的身軀太大,不容易隱藏,動作也不夠敏捷,遠遠不及令狐翼靈活。
秦邁還要說些什麼,卻被魚多均按住了,魚多均覺得劉鼎的考慮是正確的。
按照劉鼎的吩咐,魚多均挑選了四套比較完好的淮西軍軍服,安排四個部下分別帶上。本來大家化裝成淮西軍的話,逃脫的成功率會高一點,可是他們都恨死了淮西軍,寧死也不穿淮西軍的軍服。
劉鼎再朝魚多均和山雞吩咐兩句,讓他們各自負責左右側翼,大家快速而整齊的前進。他還規定了幾個最普通使用的手勢,可以不需要說話就能夠讓對方明白。清淮軍官兵學習這些手勢明顯有點不習慣,可是在劉鼎的冷峻眼神面前,還是硬生生的記住了。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些手勢非常有用,于是大家漸漸的也就熟記在心了。
整個隊伍雖然有點零散,卻是嚴密的錐形,劉鼎負責正面,山雞負責左翼,魚多均負責右翼。除了令狐翼之外,其余的三名弓箭手都在隊伍的中間,隨時可以支援其他的方向。劉鼎和令狐翼兩人在前方開路,劉鼎緊跟在令狐翼的背後。
雨季似乎暫時結束了,可是對于他們來說,雨季結束並不是什麼好事。這時候正是六月伏暑,艷陽高照,天氣炎熱,平原地區又沒有太多的樹林可以遮蔭,熱辣辣的太陽毫不保留的落在他們的身上,每個人都是大汗淋灕,苦不堪言。
一路上,劉鼎需要熟記每個士兵的名字,還需要密切注意他的狀態,了解每個士兵的長處、短處、愛好和脾氣,以便有需要的時候,可以及時地調派人員。剛才吃了點東西,大家的力氣稍微恢復了些,不過總體上還是處于非常虛弱的狀態。清淮軍虎牙營的士兵,相對于普通的淮西軍而言,戰斗力還是不錯的,秦邁和令狐翼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因為受傷和疲憊,他們的戰斗力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因此,正面的交戰幾乎是不可能的,必須以計取勝。
一路秘密南下,道路還算順暢,他們選擇的多半都是鄉間的小路,看起來好像還沒有淮西軍到達。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的居民,甚至連活的生物都沒有看到,只有被焚毀的村莊,還有掛在樹上已經只剩下骷髏的尸體殘骸,誰也辨認不出死者之前到底是什麼人。天色逐漸黑暗,他們臨時找了個地方宿營,生火當然是不可以的,只能吃些野菜,然後就地歇息。食物早就吃光了,大家都餓得肚子呱呱叫,劉鼎在附近找了些野菜,大家就靠生嚼野草艱難的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繼續趕路,路途開始還算太平。然而,過了中午以後,麻煩就逐漸多了,鄉間的小路上出現了淮西軍的影子,迫使他們不得不時時隱蔽,這對于饑腸勞碌的他們來說,絕對是最痛苦的事。根據令狐翼的介紹,他們現在路過的地段,剛好是從壽州到廬州的大路,淮西軍正從壽州向廬州方向伸展,無論他們選擇怎麼樣的道路,都肯定有一段時間是比較危險的。
在這個危險的地區,他們甚至發現了一隊至少有八百人的淮西軍隊伍,他們正急匆匆的趕向廬州的方向。很顯然,淮西軍在攻克了壽州以後,已經有部分的兵力開始向廬州方向移動。相對于壽州而言,廬州的吸引力更大。那里有更多的壯丁,更多的女人,更多的財富,更多的資源。當然,也有更多的防衛軍隊,只不過,保信軍應該還不入淮西軍的法眼。
劉鼎他們當然不敢走大路,而是選擇盡可能偏僻的小路,自然走了不少的冤枉路,大大的延緩了南下的時間,這里還有個非常麻煩的問題,就是時不時道路就有河流阻隔,由于連日暴雨,幾乎每條河流的水位都很高。如果他們不想泅渡過河的話,還是需要按照一定的路線前進的,淮西軍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的部署基本上是按照河流來進行的,這也就意味著,有些戰斗是不可避免的。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走著走著,劉鼎忽然舉起拳頭,示意所有人馬上蹲下。
令狐翼蹲下身體,悄悄的到前方去偵察。
原來,前面有個小村莊,村莊後面是一條小河,有一座石橋,是附近的必經之路,大概有五六十個淮西軍的士兵在村莊里面駐扎,村莊里面的人已經被殺死了,隔著很遠就能夠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從偵察的情況來看,這些淮西軍士兵應該是較早前就駐扎在這里的,可能還不知道壽州城破了,警備比較松懈,很多士兵甚至沒有攜帶武器,但是他們簇擁一團,根本沒有各個擊破的機會。
劉鼎當即和令狐翼前往偵察。
“沖過去?繞路走?”令狐翼報告完情況,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劉鼎。
“做好戰斗準備!”劉鼎毫不猶豫的對後方做著手勢。
所有人的嗓子馬上提起來。
劉鼎回到大部隊中間,用眼神仔細檢查者每個士兵的狀態。隨後,他將秦邁、令狐翼、魚多均和山雞四人叫到旁邊,在地上畫了草圖,表明村莊的大體情況,然後慢慢的說道︰“淮西軍的數量,應該在六十人左右,防衛比較松懈,但是抱成一團,無法各個擊破。如果我們強行沖上去,肯定要付出較大的代價,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功敗垂成。因此,我們要想辦法將一部分的敵人引誘出來殲滅掉,從而削弱敵人的總體力量,最後一擊致命。”
微微頓了頓,看了看每個人的臉色,劉鼎繼續說道︰“我有個簡單的法子,就是引蛇出洞。令狐負責干掉敵人的哨兵,然後我進入村莊去將敵人引誘出來,你們埋伏在道路的左右,等敵人進入伏擊圈以後,立刻動手。記住,動作一定要快,一定要全殲。我知道大家都很餓,可是必須拿出吃奶的力氣來,如果想要活命的話。秦邁負責截斷敵人的退路。全部干掉出來的敵人以後,我們立刻發動進攻。我和秦邁、令狐從正面攻上去,魚隊長從西邊,山雞從東邊。村莊的外面有柵欄,盡快破壞掉。”
因為是頭次指揮戰斗,劉鼎解釋的格外清楚,直到大家全部明白為止。說到這里,劉鼎嚴肅的盯著魚多均和山雞,認真地說道︰“在靠近石橋的位置,柵欄有缺口,但是你們不要從這個缺口進入,因為一旦我們從正面發起進攻,敵人可能會拼命的向南邊逃竄,如果你們剛好堵住他們的退路,他們肯定會狗急跳牆的,到時候會給你們造成很大的傷亡。明白嗎!”
魚多均和山雞都慎重的說道︰“明白!”
劉鼎點點頭,果斷地說道︰“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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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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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36:14
正文 第14章 村莊(2)
魚多均和山雞馬上帶著各自的小組進入道路兩邊的草叢,潛伏待命。
其余三個弓箭手也佔據了有利的位置,三個傷員已經遠遠的潛伏好。
秦邁則和他們拉開了大約五十米的距離,潛伏在道路的最南邊。
天色剛好在這時候陰沉下來,原本明亮的大地,變得有點陰沉沉的,能見度很低,給劉鼎他們增加了幾分勝利的系數。
劉鼎和令狐翼對望一眼,半彎著身體慢慢的靠近村莊。村莊外面雜草叢生,破敗不堪,有利了隱蔽了他們的身影。
村莊里的淮西軍士兵完全沒有覺察到危險來臨,他們還在村莊里面燒殺搶掠,試圖找到更多有價值的物品,有些人因為找不到東西,一怒之下將房屋都焚燒起來,結果又遭受到軍官的責罵,因為房子燒了就要露宿了,有人當場就和軍官頂撞起來,還動了手,場面相當的混亂,搞得村莊外面的哨兵也不斷的回頭望。
只有一個哨兵。
進入射擊距離以後,令狐翼悄悄地半蹲起來,挽弓搭箭,弦至滿月,然後輕輕地一松手,只听到嗖的一聲,箭鏃帶起凌厲的破空聲,準確的穿透了那個哨兵的脖子。
那個淮西軍士兵悶哼一聲,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脖子,很不甘心的倒下了,鮮紅的血液從手指中汩汩而出,他想要抓住胸前的竹哨,卻始終沒有抓到,因為有人從旁邊快步上來,一腳踩住了他的喉嚨,他軟弱的掙扎了兩下,終于完全斷氣了。
令狐翼迅速的跟了上來。
劉鼎松開腳掌,飛快的沖入了村莊。
“敵襲!敵襲!”
村口附近剛好有六個淮西軍的士兵在游蕩,突然看到劉鼎出現,微微一驚,隨即大呼小叫起來。
“滾開!”
劉鼎怒吼一聲,揮舞著橫刀沖上去,刀鋒旋轉,劈倒了兩個,其余的淮西軍士兵包圍上來,又被他手腳並用,同時結果了兩個,有個被踢飛到旁邊的牛欄里,將整個牛欄砸的坍塌下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剩下的兩個轉身就跑,邊走邊大呼小叫的,劉鼎故意不緊不慢的追在他們的後面,讓他們有呼救的機會。
果然,那兩個淮西軍士兵大聲地呼喚著自己的同伴,驚動了村莊內的淮西軍,他們急忙去拿自己的武器。
“誰敢惹老子?”
有個軍官大大咧咧的叫罵著,提著柳葉刀,帶著三十多個淮西軍沖了過來,將村口全部封堵起來了。
劉鼎還慣性的向著他沖過去,突然發現不對,立刻轉身就跑。
那個軍官頓時氣壞了,不假思索的帶著淮西軍緊追不舍,邊追邊嗷嗷叫的,恨不得生扒了劉鼎的皮。
“站住!你個兔崽子!”
淮西軍士兵在後面大呼小叫,怒氣沖沖的追出村莊。
劉鼎故意跑得越來越慢,讓那些淮西軍士兵追得起勁。
沒有哪個淮西軍士兵意識到這是個危險的陷阱,還以為劉鼎跑不動了,勁頭立刻上來了,緊緊的追在劉鼎的背後,感覺距離是越來越近了,只需要還有二十米的距離,就能夠活捉劉鼎。他們一門心思要抓住這個家伙煮了來吃,卻根本沒想到,自己已經進入了劉鼎精心設計的伏擊圈。
嗖嗖嗖!
只看到劉鼎一舉手,令狐翼等四個弓箭手立刻冒出,嗖嗖嗖的連續弓弦響,馬上就有四個淮西軍的士兵慘叫倒地,包括那個追得最凶的軍官在內。
那個軍官鼻梁上被令狐翼狠狠地射了一箭,卻還繼續往前沖,突然被絆倒了,箭鏃深深地插了進去,居然將他的腦袋從地面上撐了起來,脖子喀嚓一聲就斷裂了,整個身體呈現出極不自然的狀態。
淮西軍士兵這才意識到不妙,卻已經來不及反應,身體還是慣性的前進。
劉鼎霍然轉過頭來,橫刀上下翻飛,那個沖在最前面的淮西軍士兵只覺得腦門上一陣冰涼,然後就失去了意識,它旁邊的同伴只覺得眼前一片的血霧飛濺,自己也失去了意識,兩個腦袋高高的飛起來,鮮血狂噴而出。
劉鼎手起刀落,又有兩個淮西軍士兵倒地。
淮西軍士兵完全被打懵了,他們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落入清淮軍的伏擊圈,甚至連清淮軍的身影都沒有完全看清楚,前面的人轉身往後跑,後面的人卻保持著慣性向前跑,雙方互相撞擊在一起,混亂不堪。
秦邁、魚多均和山雞等人趁機從兩邊殺出,截斷了這部分淮西軍的退路,秦邁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時候終于可以發泄出來了,戰斧狠狠的劈下去,一個淮西軍士兵連人帶刀都被劈成了兩段。魚多均和山雞也不敢示弱,趁著對方混亂大開殺戒,不給淮西軍任何組織反擊的機會。
劉鼎人在淮西軍的最中間,前後左右都是敵人,他卻夷然不懼,這些淮西軍士兵沒有一個是紫焰都的,武器也是亂七八糟,顯然是非常垃圾的部隊,殺起來格外的順手。喘息之間,又有四個淮西軍倒在他的刀下,實實在在是如入無人之境。
開始還有幾個淮西軍士兵主動上來封堵劉鼎,結果全部躺在了地上,其余的淮西軍士兵馬上學乖了,逃跑中也要避開劉鼎的追擊,奈何周圍的清淮軍如狼似虎,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逃脫。
這些淮西軍士兵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遭遇,心里早就慌了,又被劉鼎狠狠的打了一悶棍,根本無心戀戰,習慣性的轉身就跑,卻被秦邁凶神惡煞的阻擋在前面,他的兩把斧頭,殺傷力不在劉鼎之下,甚至比劉鼎更加的猙獰。
好幾個淮西軍士兵都是被他連刀帶人一起砍碎的,周圍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令狐翼率領的弓箭手,也專門遏制敵人的後退動作。令狐翼的弓箭非常的惡毒,連續六箭就射死了六個敵人,極大的鼓舞了其他三名弓箭手的士氣,他們也陸續射死了十二個敵人。
前面有劉鼎窮追猛打,後面有秦邁提著戰斧截斷退路,淮西軍東逃西竄,最終還是沒有逃脫覆滅的命運,三十多具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道路左右。
“叫你凶!凶個卵!”
有個叫作沈夢的士兵,低聲的詛咒著,提著橫刀,負責打掃戰場,發現沒有斷氣的淮西軍士兵,就往他們的喉嚨上插上一刀,將他們送離這個世界。
劉鼎將手往村莊一指,示意大家以最快的速度發起攻擊。
這時候村內的淮西軍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听到了外面的喊殺聲,也以為是自己人在屠殺落單的清淮軍士兵,還在那里等待同伴凱旋歸來呢。
魚多均和山雞在戰斗尚未完全結束的時候,就已經帶領各自的部下潛入村莊的兩側。
秦邁殺死最後一個敵人,和劉鼎一起從正面發起了進攻,令狐翼和三個弓箭手也緊緊地跟在後面。
當村內的淮西軍士兵發現情況不對勁時,劉鼎他們已經進入了村莊。
有些淮西軍士兵沖上來和劉鼎等人肉搏,結果被如狼似虎的劉鼎和秦邁全部放倒,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當頭的淮西軍士兵,被劉鼎雙手抽刀,從下而上狠狠的一刀,活生生的裂成了兩半,肢體飛到了十多米之外。
另外一個淮西軍士兵被劉鼎飛起一腳,剛好揣在下頜上,腦袋頓時被踹飛,鮮血從斷裂的脖子中飛濺而出,直上五六米的高空,沒有腦袋的身體卻普通一聲倒在劉鼎的面前。
淮西軍士兵還沒有看到過如此凶狠的人物,竟然被驚嚇的微微一窒,不知所措。
秦邁等人蜂擁而上,大開殺戒,村口的位置頓時血流成河。
令狐翼和三個弓箭手跟在後面不斷的放冷箭,片刻又有六個淮西軍被放倒在地上。
秦邁氣勢洶洶的提著戰斧闖入村內,搞不清底細的淮西軍根本不敢和他接觸,還以為外面來了大批的清淮軍,心里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看到他舉著戰斧沖過來,第一反應就是轉身就跑,秦邁氣的哇哇大叫,卻始終沒有找到對手。
好不容易總算堵住了兩個淮西軍的士兵,他們兩個的反應卻很快,自己抹了脖子,根本不給秦邁動手的機會。
“嘎嘎嘎!”
秦邁氣憤的對天狂吼,一斧頭砍在旁邊的木柱上,最後一間茅草屋轟隆一聲倒了下來。
“追!”
劉鼎從秦邁的身邊經過,低沉的喝道。
秦邁提起斧頭,緊追不舍。
一會兒以後,山雞帶著八個士兵,從村莊的東面殺進去,魚多均也從村莊的西面殺進來,喊殺聲震天。
淮西軍一時不知道究竟來了多少清淮軍,以為自己陷入了清淮軍的包圍圈,頓時驚慌失措,東奔西跑,只想著逃命,紛紛往橋頭的方向擁擠,發覺橋上沒有清淮軍封堵,頓時欣喜若狂,撒開腳丫就跑。
魚多均和山雞謹記劉鼎的吩咐,只從兩邊夾擊,卻沒有堵死敵人逃跑的道路,淮西軍果然不肯做困獸猶斗,戰斗力大打折扣,原本還有些人準備誓死反抗的,發覺同伴都在跑,于是自己也跟著跑了。
有個淮西軍軍官大聲地吆喝著,驅趕士兵回頭攻擊清淮軍,卻沒有人听他的,他氣得當場斬殺了兩個逃跑的部下,集合了十多個淮西軍士兵進行反擊,可是依然無法控制局勢,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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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 村莊(3)
劉鼎迅速朝著那個軍官沖過去,在十多米外挑起一把橫刀,握在左手,用力投擲過去,那個淮西軍的軍官急忙舉刀格擋,但听到當的一聲,劉鼎擲出的橫刀被他擋住。誰料來襲的橫刀力量極大,淮西軍軍官被震得雙手發麻,腦袋里一片空白,正要反擊,忽然覺得眼前又是一黑,第二把橫刀跟著殺到,他來不及躲避,面門中刀,慘叫著倒下來。
軍官既然被殺死,其余的淮西軍立刻一哄而散,向著南方的石橋逃跑。
劉鼎和秦邁努力的往前沖,追殺著已經無心戀戰的淮西軍,令狐翼也在後面不斷的射箭,魚多均和山雞從兩邊夾擊,逃亡的淮西軍紛紛被殺死在石橋上,最後只有五個人逃過了石橋。
山雞最喜歡痛打落水狗,緊緊追在淮西軍後面,又射死了其中的三個,直到對方跑出了蛇脊長弓的射程,這才悻悻的轉了回來。
戰斗結束,清淮軍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六十多名的淮西軍,就這樣被基本殲滅了,他們自己卻沒有一個人負傷,換了以前,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崇拜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劉鼎的身上。如果不是他,恐怕他們這十幾個清淮軍肯定凶多吉少,甚至有可能全軍覆沒。
秦邁、魚多均、山雞等人都從心底老感謝老天的關照,將劉鼎送到了自己的身邊。
在這種亂世,能夠依附于強人而生存,實在是很幸福的事情。
劉鼎若無其事的查看著四周,對魚多均冷靜的說道︰“能帶的東西都帶走,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轉頭去看令狐翼,只看到他正在凝視著什麼,原來村子的空地上煮了口大鍋,熱氣騰騰的,令狐翼的臉色蒼白的可怕。
剛才那些淮西軍就是聚集在大鍋的旁邊,現在人走了,鍋下面的柴火還在熊熊燃燒。
劉鼎朝令狐翼招招手,示意他繼續趕路,可是令狐翼雖然看到了,卻沒有什麼像樣的反應,好像已經呆在了那里。
“走了!”
劉鼎走過去,用力拍拍令狐翼的肩頭,將他拉開。
令狐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匆匆的走到石橋的位置,朝河水里面不斷的嘔吐,連黃膽水都嘔吐了出來。
鍋里煮的是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卻沒有人過去看一眼,鍋邊血淋淋的人頭和腳掌已經表明這一切,偏偏神經最脆弱的令狐翼看到了不該看的這一幕。
山雞等人迅速動手,將所有的淮西軍士兵都拔了個精光,希望從他們身上找到糧食,但是很可惜,這個希望破滅了,淮西軍如果有糧食,也不需要煮那麼一口大鍋了。
村莊里面的人都被全部殺死了,東西也被搜刮一空,好不容易在牆壁夾縫里找到一點點的炒黃豆,根本不夠大家吃的,反而越吃越感覺到腹內空虛,簡直恨不得剖開小腹,往里面塞兩塊磚頭填滿它。
最後還是劉鼎眼光犀利,經過仔細的搜尋以後,發現了有價值的目標。他讓秦邁用戰斧砸開了一個隱藏的地窖,發現里面有一家人被窒息而死,在旁邊找到了一小袋米,剛好可以夠大家飽餐一頓。
“走!”劉鼎果斷的揮揮手,下令大家立刻撤離。
離開了村莊不久,劉鼎找了個稍為隱蔽點的地方暫時休息,同時向周圍派出了潛伏哨。
盡管淮西軍可能隨時出現,令狐翼他們還是立刻生火做飯,大家帶著又是緊張又是期待的眼神盯著香噴噴的米飯,幾乎每個人都能夠感覺到饑餓的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
當飯香開始飄蕩的時候,哪怕就是淮西軍立刻殺到,恐怕也沒有人會願意離開。
“開飯。”隨著劉鼎一聲令下,大家迫不及待的用手抓起米飯,拼命的往嘴巴里面塞。
如果這時候淮西軍突然殺到,可能根本不需要武器,就可以將他們全部干掉,因為每個人的雙手,都抓著米飯,武器都隨便的扔在了旁邊。
秦邁大概是餓怕了,寸步不離的守著飯鍋,眼楮仿佛都已經掉到了飯鍋里面去了。
劉鼎也不例外,同樣是兩手米飯,狼吞虎咽。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他們才算是真正吃了點東西,好像感覺吃了這一頓就以後再也吃不到了,每個人的肚皮都撐得圓圓的,直到撐不下一粒米飯為止。
最後還剩下一點米飯,被精心的揉成了飯團,每個人都分到了兩團,大家都非常小心的將它們包好了塞在懷里。
經過剛才的戰斗以後,他們活下去的希望陡然強烈,每個人都深信,劉鼎肯定會帶領他們沖出去的。
秦邁的飯量很大,全部人員中就他吃的最多。
飽餐一頓以後,秦邁高舉著戰斧,用力的震動著,好像是在向老天示威,他現在已經吃飽了,哪怕就是天王老子殺來,他也絕對不會害怕的。
他這個動作雖然沒有什麼意義,卻大大的振奮了所有人的士氣,連素來沉默寡言的魚多均都受到了影響,大家的斗志馬上昂揚起來。
淮西軍隨時都可能逼近,他們在這里只停留了小片刻,隨即繼續趕路。
在出發之前,劉鼎已經預測到越來越近的危險,他對自己的直覺向來都是深信不疑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這片區域,淮西軍隨時都會出現,遭遇戰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一不小心,他們這點人還不夠淮西軍塞牙縫的。
劉鼎輕輕地做了個手勢,將幾個主要的軍官叫過來,認真的說道︰“這里的地勢十分平坦,遭遇戰隨時都會發生。”
秦邁緊握著戰斧,斗志昂揚的說道︰“怕他個鳥!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魚多均等人都皺眉盯著他,然後不約而同的看著劉鼎,知道他肯定胸有成竹了。
劉鼎點點頭說道︰“我想將隊伍分成兩個小隊,我和令狐走在最前面,秦邁、山雞和魚隊長走在最後面,相互間拉開大約兩百米的距離。我們在前面探路,如果發現敵人的大部隊,我們就暫時隱蔽起來,你們也趕緊找地方隱蔽。如果無法隱蔽,被敵人發現了,我會將他們引開,你們盡量逗留在附近等我回來。如果是可以吃得下的小部隊,我們會將他們引誘到你們的伏擊圈,因此,你們一定要提前做好伏擊準備。”
魚多均沉靜的說道︰“行!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干!”
山雞抿著嘴巴,艱難的說道︰“行!”
劉鼎拍了拍有點緊張的山雞,鼓勵的說道︰“不要緊張,在這些地區,應該沒有淮西軍的大部隊,人數最多也就一百人左右,只要我們用點心思,還是可以對付他們的。”
山雞點點頭,敬佩的說道︰“是的,指揮!”
劉鼎重新明確了作戰隊形,親自檢查,確保不會出現聯絡失誤以後,大家才繼續上路。
果然,走在前面的令狐翼發現了兩撥淮西軍,人數都在一百人以上,他們潛伏在草叢中,躲避過去了,等淮西軍過去以後,他們才繼續趕路。
淮西軍可能是急著趕往廬州,對周圍地區沒有太多留意。
其間還遇到了幾十名紫焰都的士兵,他們的精良裝備很是讓人羨慕,尤其是明光鎧和鎖子甲,簡直令人垂涎三尺。
可惜以劉鼎他們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一次吃下三十名以上的紫焰都士兵,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大搖大擺的離開。
在半路上,陸陸續續的遇到被打散的清淮軍士兵,劉鼎將他們全部都編入自己的隊伍,各個小組的人數不斷的擴大。
這些清淮軍士兵都是被打散了的,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有的只有兩三個人,有的卻有六七個人,對于未來,他們都顯得相當的茫然,在淮西軍的打擊下,他們的情緒都非常的低落,饑餓讓他們奄奄一息。
盡管劉鼎不斷的給他們鼓勁,他們還是顯得心有余悸,對未來充滿了恐慌,除非有一場輝煌的勝利,否則根本無法振奮他們的士氣。
在這些散兵里面,有兩股勢力最大的,總人數有十七人,士氣同樣的低落,領隊的兩個軍官羅翰和訾慕海也是如此,他們本來是秦邁認識的,可是見面以後,秦邁幾乎辨認不出他們,因為他們的變化實在太大了,好像是游蕩在原野上的野人。
不過,他們既然能夠生存下來,除了運氣之外,還是有點實力的,除了羅翰和訾慕海各自的部下之外,其余的散兵大部分都是弓箭手,可見真正有本事的弓箭手,在這種混亂狀態中是比較容易生存的。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9:38
正文 第16章 遇險(1)
羅翰率領的隊伍非常特別,清一色都是僧人,雖然身穿清淮軍的軍服,卻始終保持著光頭,武器有戒刀、禪杖、熟銅鐵棍、三節棍、流星錘等,雜得很。
羅翰本人身材高大,須虯巴扎,相貌凶狠,腦袋上面卻同樣是光禿禿的,還有非常明顯的六個香疤,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和尚。
“這年頭,和尚都出來打打殺殺了?”
劉鼎好奇地問起來,羅翰自我介紹說,他們原來是個法華寺的僧人,平常念經種地,侍奉佛祖,卻也勉強能夠度日,只是後來天下紛亂,盜賊分起,僧院寺廟庵宇也不能幸免,盜賊不但偷搶,還肆無忌憚的殺人,為了保護自己,他們只好拿起了武器,成為了保護寺廟的武僧,到後來,單獨依靠自己的力量也無法生存了,于是干脆參加了軍隊。
久而久之,原來的信念早就蕩然無存了,現在的他們,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是盜賊流寇。
劉鼎恍然大悟,難怪淮西軍里面有這麼多的惡和尚,原來都是被生活給逼的。
令狐翼憤憤地罵道︰“這該死的世道……”
沒有人听他的。
劉鼎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將這些人重新組織起來,調配人員和武器裝備,他們原來的編制被全部打亂,按照劉鼎的意思進行分組,只有羅翰率領的獨立部隊僧兵沒有動,因為他們的樣子非常特別,解散了並不合適。
組員利用半天的時間互相熟悉,交流經驗,學習簡單的手勢。
這些士兵都不知道劉鼎的身份,但是秦邁和令狐翼的名字卻是知道的,尤其是秦邁,是清淮軍中有名的勇士。
在秦邁和令狐翼的協助下,羅翰和訾慕海都重新整理了自己的隊伍,正式听從劉鼎的號令。
小心翼翼的走了三天,沒有遇到太大的危險,只發生了幾次極小的戰斗,在劉鼎的指揮下,隊伍安全無恙。
隨著隊伍擴展到五十多人,大家的自信心不斷的增強,對未來的憧憬也越來越樂觀。
當然,對于劉鼎的敬佩也是與日俱增。
劉鼎在路上不斷的傳授他們各種戰斗技巧,每個士兵都練習的津津有味,劉鼎還不斷的采來草藥,給受傷的人員內服外敷,他們的傷勢也在緩慢的好轉,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劉鼎既是天生的戰士,也是天生的領導者。
這天的下午時分,當他們越過一條小河以後,發現前面出現了一支淮西軍隊伍,從遠處看過去,這是一支掠奪品相當豐富的淮西軍,雖然只有五十三個人,卻幾乎每個人都大包小包的,甚至還有鮮活的雞鴨。
更令人興奮不已的是,淮西軍隊伍里面居然還抬著一個沉重的箱子。從箱子外面的古老花紋來看,本身也是個相當值錢的東西,想必里面裝的東西也有點來頭。
率領這支淮西軍隊伍的是兩個和尚。帶頭的和尚面色猙獰,瞎了左眼,右眼深陷,肩頭上隨意的扛著一根禪杖,目中無人的走在最前面,他身上的袈裟明顯可以看出大塊大塊的血跡。
他身後跟著個比較年輕的和尚,卻扛著一根狼牙棒,亦步亦趨的不敢和瞎眼和尚拉開距離。
後面的淮西軍士兵走的氣喘吁吁的,渾身大汗淋灕,卻也不敢有絲毫的遲緩。大概是兩個和尚對自己顯得非常自信,在前頭和兩側都沒有安排斥候探路,絲毫沒有發覺眼皮底下就潛伏有人。
“干?”秦邁興奮的看著劉鼎,手癢難忍,心癢更加難忍。
“干!”劉鼎毫不猶豫地說道。
這些淮西軍攜帶的物品簡直令人眼珠子都要冒出來。
隨著越來越多的零星戰士加入隊伍,他們攜帶的飯團早就消耗光了,這兩天都只能依靠野菜充饑,每個人都面黃肌瘦的,秦邁更加是痛苦不堪,餓得黃膽水都吐了出來,戰斗力只剩下一半不到。
為了食物,劉鼎他們甚至可以拿性命作賭注。
何況,他現在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振奮大家的士氣。
劉鼎對兩人做了個預先規定好的手勢,然後悄悄的退了回去。
魚多均等人都在河邊埋伏著,等待劉鼎的安排。
劉鼎將情況簡單的說明,看了看眾人的反應,慎重的說道︰“我們采取老辦法,首先將敵人的力量分散,各個擊破。如果這兩個和尚能夠分開,我們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我和令狐到前面去騷擾敵人,盡量將他們引過來,你們埋伏在河對岸,等敵人跳入水中的時候,再突然發難。我們路上不是撿了不少的弓箭麼,就算不會用的,也暫時用上,往河里面狠命的射就是了。”
微微頓了頓,劉鼎說道︰“山雞帶領五個人,潛伏在河的這邊,敵人沖過來的時候,你們不要出現,等魚隊長他們和敵人干起來,敵人往回跑了,你們才出現,盡量的攔截敵人。那個小和尚如果發現這邊不對,很有可能會立刻逃跑,我們大家都餓得不行,追不上他們的。因此,你的任務非常重,就算付出點犧牲,也要將敵人盡量攔住。”
山雞用力了握緊了蛇脊長弓,肅穆說道︰“一定完成任務!”
劉鼎繼續說道︰“如果得手,你們就裝扮成淮西軍士兵,將我押送出去,盡量靠近淮西軍,然後突然發難。其余的人都埋伏在堤岸後面,看見我們動手了,馬上沖出來。記住,聲勢一定要大,隊伍要盡量拉開,一個人佔十個人的位置,每個人都要大吼起來,造成大部隊殺到的感覺,務必讓敵人的士氣降下來。”
魚多均等人都點頭說道︰“省得!”
劉鼎親自去檢查部隊,督促每個人做好戰斗準備。
等魚多均等人都做好埋伏準備以後,劉鼎和令狐翼悄悄的順著原路潛伏回來。
這時候,淮西軍的隊伍距離更近了,甚至可以听到他們的講話。
那個瞎眼和尚正在訓斥那個小和尚,好像對小和尚的戰斗表現非常的不滿,這次回去肯定要請師傅狠狠的責罰他,原來兩人居然是師兄弟的關系,卻搞不清他們是來自哪個寺廟。
兩人悄悄地潛伏在路邊,等待敵人靠近了,令狐翼突然站起來,對著敵人狠狠的就是一箭,一個淮西軍頓時被射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余的淮西軍急忙扔掉各自的掠奪品,匆匆忙忙的進入戰斗狀態,他們搞不清楚襲擊者究竟有多少人,下意識的聚攏在一起,武器向著外面,場面有些混亂。
趁著這個機會,劉鼎也摘下蛇脊長弓,彎弓搭箭,對著前面的淮西軍就是一箭,淮西軍簇擁一堆,根本不需要瞄準,結果前面的淮西軍頓時被射死了一個,其他人更加的緊張了。
瞎眼和尚獨眼圓睜,大聲喝道︰“慌什麼?都給我站穩了!”
令狐翼趁機又是一箭,直射瞎眼和尚,卻被瞎眼和尚一抖禪杖,就將箭鏃撞飛了。
瞎眼和尚揮舞著禪杖,看清楚了面前原來只有兩個人,原本黑乎乎的臉色居然漲紅起來,深陷的眼楮里射出凌厲的光芒,他一揮禪杖,將旁邊的兩個淮西軍士兵當場砸出腦漿來,厲聲喝道︰“小膽賊!都給我出來!偷襲算什麼本事?”
劉鼎和令狐翼懶得理他,繼續射箭,淮西軍中不時有人中箭倒下。
那些淮西軍士兵懾于瞎眼和尚的淫威,逐漸從慌亂中鎮靜下來,擺出了戰斗的架勢。
他們發現對方只有兩個人,精神頓時提了上來,不等瞎眼和尚下命令,就迫不及待的沖上來,揮舞著武器發起反擊。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人都被令狐翼射死了,後面的人卻依然奮不顧身,前赴後繼,顯然是要在瞎眼和尚面前邀功。
瞎眼和尚一頓禪杖,上面的扣環當啷亂響,大聲說道︰“師弟,你站在這里看著,我帶人去追!你睜眼看著,師兄是如何殺敵的!一會兒你要是不成功的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來,就不要怪師兄不客氣了!”
一揮禪杖,瞎眼和尚就帶著三十一名淮西軍追上來,只留下年輕和尚和二十個淮西軍士兵,原地看守物資。
劉鼎和令狐翼按照原來的計劃,轉身就跑,以最快的速度沖過小河,淮西軍隨後追到,沒有絲毫的猶豫,也紛紛跳入水中。
瞎眼和尚更加是一馬當先,一邊舉著禪杖追趕,一邊痛罵劉鼎他們是小膽賊,不敢和他正面交鋒。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39:56
正文 第17章 遇險(2)
嗖嗖嗖!
突然間,河對岸箭如雨下,河水中的淮西軍士兵紛紛中箭,尸體和傷員隨波漂蕩而下。
魚多均等人蜂擁而出,站在河對面的堤岸上,居高臨下的用弓箭射擊河水中的敵人。
劉鼎這次準備的弓箭手非常充足,足足有二十多名,足夠那些淮西軍士兵頭疼的了。
有些沖得比較快的淮西軍,已經靠近了河岸,但是被嚴陣以待的清淮軍一頓迎頭痛擊,片刻就被砍死在河邊。
淮西軍的人數雖然不少,可是人在河水中,行動不靈活,在追擊的時候,隊伍也拉開了,無法相互配合,清淮軍士兵以逸待勞,基本上是三個對一個,自然而然的佔據了上風。
劉鼎上岸以後,轉過身來,摘下蛇脊長弓,彎弓搭箭,對準河里面的淮西軍不斷的射擊,他的射箭功夫其實不咋地,可是雙方的距離如此接近,命中率還是很高的,而且,劉鼎的弓箭力道很足,幾乎每個中箭的敵人,都沒有生存的機會。
大部分的淮西軍士兵都被這樣活生生的射死在水中,尸體順著河流往下飄去,有十來個淮西軍僥幸沒有下水,急忙轉身就跑,結果也被令狐翼他們隔岸放箭,射死了六七個,剩下的也被突然出現的山雞他們殺死了。
淮西軍帶隊的瞎眼和尚雖然是個獨眼龍,看到數十名清淮軍出現,卻絲毫沒有懼色。
他身材魁梧,神情猙獰,武器是一根沉重的禪杖,舞得虎虎生風,那些清淮軍士兵根本不敢靠近。
他在河水中嗷嗷叫著,揮舞著禪杖擋開了來襲的弓箭,居然被他成功的上到了河對岸。
秦邁挺起戰斧,朝他沖了過去,結果雙方一交手,秦邁居然被對方一禪杖就磕飛了一把斧頭,秦邁本人也被震得吐出一大口鮮血,差點仰天倒地。
饑餓讓他喪失了太多的力量,秦邁雖然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
旁邊的羅翰和訾慕海嘗試著靠近瞎眼和尚,也沒有成功。
劉鼎適時的阻擋在獨眼龍和尚的面前。
獨眼龍和尚手握禪杖,惡狠狠的盯著劉鼎,眼眶中仿佛要噴出火來。
劉鼎將蛇脊長弓插回去背後,赤手空拳的看著他。
驀然間,獨眼龍和尚大吼一聲,舉起禪杖惡狠狠的向劉鼎砸過來。
禪杖卷起的狂風,將旁邊的魚多均都震懾的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令狐翼順手拉起在地上喘息的秦邁,拖到五丈之外,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劉鼎側身讓過禪杖,凌空飛起一腳,踢在獨眼龍和尚的左肋。
獨眼龍和尚哈哈大笑,神情猙獰無比,好像在嘲笑劉鼎這一腳不過是給他瘙癢而已,沉重的禪杖在地上砸出個大坑,泥巴飛濺到了旁邊的魚多均的身上,甚至連對岸的山雞都感覺到地面的震動,旁邊的河水好像都猛烈的蕩漾起來。
劉鼎一腳踢中目標,馬上翻身退開。
獨眼龍和尚的笑容還是如此的狂妄,他手腕一轉,將沉重的禪杖提起來,準備來一個橫掃,可是突然間,他手中的禪杖劇烈的搖晃著,似乎隨時都會脫手,跟著他的眼楮、鼻子、嘴巴和耳朵都慢慢的滲出血珠,他的神情也變得非常的古怪,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劉鼎,卻已經不會轉動了。
“去死吧!”
令狐翼厲聲尖叫,一箭射了過去。
箭鏃準確的射在瞎眼和尚的心窩上,可是瞎眼和尚非但沒有倒下,反而好像是被箭鏃驚醒了,驀然間,獨眼龍和尚朝天噴出一口鮮血,大吼一聲,扔掉了沉重的禪杖,隨手從地上拿起一把橫刀,瘋狂的刺向劉鼎。他身體上多處都有鮮血冒出,耳朵和鼻子都在淌血,在高速的運動中,鮮血被河風吹成一條條的絲線,看起來十分的詭異,又十分的恐怖。
清淮軍眾人都沒有想到瞎眼和尚居然如此驍勇,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愣。
魚多均從想要從他背後給他一刀,結果人還沒有靠近,獨眼龍和尚大吼一聲,居然將魚多均的動作活生生的停留在原地,再也無法前進半步,其他的清淮軍士兵也是駭然。
瞎眼和尚一刀劈出,直指劉鼎。
劉鼎敏捷的向後一滾,避開對方的橫刀,隨手抓到一樣東西,卻是一根腐朽的樹枝,還沒有來得及舉起來,就被獨眼龍和尚一刀削斷了。
“抓住!”
魚多均發現不好,大叫一聲,急忙將自己的佩刀扔了過去。
“砰!”
佩刀被獨眼龍和尚一刀劈到了河水中,濺起混濁的水花。
饑餓嚴重影響了劉鼎的動作,他的動作比和尚慢了半拍。
他只好再次退開,距離河邊是越來越近了。
羅翰和訾慕海兩個,雖然就在瞎眼和尚的身邊,可是卻被瞎眼和尚完全震懾住了,根本不敢上來阻攔。
獨眼龍和尚高大的身軀,死死的追著劉鼎不放,口中發出含糊不清的嘎嘎聲,似乎憤怒到了極點。
令狐翼瞄準獨眼龍和尚的面門,嗖的就是一箭,結果也被對方狠狠的擋開,斜斜飛出的箭鏃,差點將旁邊的魚多均釘在原地,嚇得他就地一滾,整個人都滾入了河水中,撲通一聲,濺起晶瑩的水花,數滴水珠剛好落在獨眼龍和尚的眼楮里。
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劉鼎突然向前一滾,滾到獨眼龍和尚的面前,雙腳一剪,剛好夾住獨眼龍和尚的左腿。
獨眼龍和尚毫不在乎,一刀劈落。
劉鼎微微一咬牙,用力一夾雙腿。
“喀嚓!”
獨眼龍和尚慘叫一聲,夾雜著沉悶的骨頭破裂的聲音,他的身體明顯的向左邊傾側,橫刀卻狠狠的刺向地上的劉鼎。
劉鼎在地上一滾,避開了橫刀,同時一腳踹在瞎眼和尚的右腳上,可是瞎眼和尚的右腳卻有如鐵柱,紋絲不動。
瞎眼和尚一刀劈在草地上,距離劉鼎的頭皮不到三寸,寒氣逼人。
劉鼎微微苦笑,只好繼續滾開。
嗖!
令狐翼情急之下,抬手就是一箭,終于射中了獨眼龍和尚的面門,趁著他渾身一震的時機,劉鼎飛快的滾到了河水中,剛好避開劈下來的橫刀。
獨眼龍和尚嗷嗷慘叫,揮舞著橫刀不斷的追逐著劉鼎,結果又被令狐翼射中了胸膛。
他的生命力實在旺盛,竟然還能動作,大踏步進入河水中,繼續追趕劉鼎。
山雞在河對岸連連放箭,竟然也攔瞎眼和尚不住,若非親眼所見,實在是駭人听聞。
河上游的沈夢將佩刀扔給劉鼎,劉鼎順手向前就是一刀,獨眼龍和尚的確厲害,居然擋開了,但是劉鼎第二刀又到,獨眼龍和尚終于反應不過來,橫刀慢了半拍,劉鼎趁機將彎刀狠狠的刺入了獨眼龍和尚的胸膛,然後用力一抽刀,獨眼龍和尚的龐大身軀,幾乎被抽得跳起來,鮮血狂噴而出。
“嘎!”
獨眼龍和尚終于發出一陣痛苦的悲呼。
劉鼎趁機連連出手,砸在一枚枚的箭鏃末端,但听到噗嗤噗嗤的聲音,那些射在獨眼龍和尚身體上的箭鏃,全部都盡根插了進去,獨眼龍和尚終于狂吼一聲,承受不住了,仰面往後倒。
幾乎在同一時刻,秦邁從背後也將兩把戰斧全部砍入了獨眼龍和尚的脊背,兩把斧頭,一把橫刀,還有至少四枚箭鏃穿心而過,獨眼龍和尚才心有不甘的倒下了,鮮血瞬間染紅了身邊的河水,觸目驚心。
臨死前,獨眼龍和尚居然還有動作,他從毛茸茸的胸口上摘下一條鑰匙,遠遠的拋入河水中。
山雞跳下水去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
劉鼎從河水中艱難的爬上來,重重的撲倒在潮濕的河邊上。
秦邁和令狐翼也不由自主地癱瘓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魚多均握緊了拳頭,臉色煞白,心有余悸的說道︰“這個和尚一定是血霸都的!”
劉鼎翻身坐起來,努力調息。
魚多均的臉色明顯有點不自然,聲音有點發飄的說道︰“血霸都是周文岱在蔡州擔任牙將時親手訓練出來的老部隊,都是最早跟隨周文岱的老兄弟,比紫焰都還親,據說他們原來的人數只有不足一百人,後來招收了不少的奇人異士,人數擴展到了百人左右。一般情況下,血霸都成員只跟隨周文岱行動……難道,周文岱居然在附近?”
秦邁和山雞的臉色都變了。
令狐翼竟然有點顫抖著說道︰“你不要嚇我。”
劉鼎站起來,微微吸了一口氣,鎮靜的說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個鳥!”
用力一拍令狐翼的肩頭,劉鼎重新充滿了斗志。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想起剛才搏殺獨眼龍和尚的艱苦,又不禁心有余悸,羅翰和訾慕海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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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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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2:10
正文 第18章 遇險(3)
劉鼎若無其事的揮揮手,示意大家不用過分緊張,還有一部分的淮西軍需要解決呢。
河兩邊的堤岸還是比較高的,那個年輕和尚看不到這邊的廝殺,應該還不知道獨眼龍和尚死了。
按照原來的計劃,秦邁、魚多均和山雞都急忙換上淮西軍的軍服,用淤泥將臉蛋抹黑了,然後將劉鼎的雙手扁在背後,劉鼎的橫刀就隱藏在他的雙手中,大模大樣的將他推上了河對岸。其余的清淮軍士兵都潛伏在堤岸的後面,準備就緒。為了取信遠處的年輕和尚,在上了堤岸以後,他們還故意將劉鼎狠狠的推倒了。
果然,遠方的年輕和尚沒有怎麼懷疑,他身邊的淮西軍士兵原本是非常警惕的,這時候也輕松的垂下了武器。
那個瞎眼和尚的厲害他們是知道的,絕對是出家人的另類,殘忍嗜殺,他們都暗笑這個清淮軍士兵是自找苦吃,自己找死,一會兒年輕和尚非得將他的整張皮完整的剝下來不可。
推推搡搡的前進,眼看距離差不多了,劉鼎的手指握緊了橫刀,低聲的說道︰“準備了。”
旁邊三人都悄悄的做好了戰斗準備。
果然,淮西軍也發現有些不對了,因為秦邁他們三個都是生面孔,雖然渾身都是淤泥,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可是他們原來畢竟是同一個隊伍的,多少有些感覺。一個淮西軍士兵上前來,尖聲說道︰“其他人呢?怎麼沒有其他人……”
話音未落,劉鼎已經抽刀在手,朗聲長嘯︰“他們在這里!”
一個箭步,劉鼎已經沖到年輕和尚的身邊,橫刀直刺他的面門。
那個年輕和尚這才知道上當,又驚又怒,急忙舉起狼牙棒,狠狠的砸向劉鼎,可是劉鼎的目標卻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那些淮西軍士兵,橫刀叢年輕和尚的身邊刺過,剛好刺入他背後淮西軍的喉嚨。
慘叫聲響起,兩個淮西軍士兵血肉橫飛。
年輕和尚心頭驚怒,狼牙棒跟在劉鼎的身後,帶出呼呼的風聲,兩個淮西軍士兵來不及躲避,頓時被砸得粉身碎骨。
劉鼎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擾亂對方陣腳,順便借刀殺人。
他嘿嘿一笑,繼續游走在其他的淮西軍中間,橫刀連連刺出,淮西軍士兵相繼倒地。
年輕和尚哇哇大叫,死死的跟在劉鼎的後面,狼牙棒距離他的後背不足兩丈,可是就是無法夠到劉鼎,反而又砸到了自己的兩個人。
那些淮西軍士兵也真是命苦,既要小心劉鼎的橫刀,還要注意年輕和尚的狼牙棒,不少人都亂了陣腳,十分的狼狽,有些聰明的則開始開溜了。
秦邁、魚多均和山雞也奮力插入淮西軍的隊伍中,一對一的捉單廝殺起來。
“殺!殺!殺!”
潛伏在堤岸後面的清淮軍士兵,發出一聲整齊的狂吼,氣勢如虹的沖了上來。
淮西軍士兵的士氣更加低落,無心戀戰,紛紛找機會逃跑,但是令狐翼等人在後面不斷的射箭,逃跑的淮西軍士兵接二連三的倒下。
這里是平原地區,周圍根本沒有什麼掩護,弓箭手完全可以盡情發揮。
嗖!
山雞抬手就是一箭,一個淮西軍士兵一頭栽倒在水溝里,只剩下兩個腳掌對著天空。
沈夢殺紅了眼,從那邊淮西軍身邊沖過,順手就是一刀,將那個淮西軍的雙腿剁掉了。
一個淮西軍士兵跑著跑著,突然轉過頭來,要和沈夢拼命。
沈夢追得很快,根本剎不住身體,干脆一下子撲過去,將對方狠狠地壓在身下,兩人就在稀泥里面扭打起來,泥水四濺。
旁邊還有個淮西軍士兵準備沖上來幫忙,舉刀往沈夢的腦頂上砍落。
秦邁大踏步地沖過來,順手就是一斧頭砸過去,頓時將那個淮西軍士兵砸翻在泥水中,泥窪中血紅血紅的。
“啊!”
突然間,身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秦邁扭頭一看,居然是沈夢硬生生的將對方的雙眼挖了出來。
那個淮西軍士兵痛不欲生,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居然將沈夢一把推開,自己狠狠地跳了起來,發瘋的捂著自己的眼眶,連聲慘叫。
嗖!
一枚鋒利的箭鏃從不遠處呼嘯而來,準確地釘在他的喉嚨上,那個淮西軍士兵的慘叫頓時嘎然而止,身體轉了個一百八十度,撲通一聲倒在了泥水中。
“媽的!”
沈夢渾身都是泥水和鮮血,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他一仰頭,將兩顆帶血的眼珠拋進嘴里,腮幫子鼓鼓的,用力的咀嚼兩下,居然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一絲絲的鮮血從沈夢的嘴角滲出來。
秦邁牙齒一軟,轉頭去追趕其他的敵人去了。
沈夢似乎津津有味的舔了舔舌頭,也追了上去。
劉鼎卻不追趕,專心和那個年輕和尚糾纏起來。
這個年輕和尚的戰斗經驗好像不多,三兩下就被劉鼎弄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
劉鼎準備抓個活的問問周圍的情形,因此動手也不著急。
結果令狐翼在旁邊瞧準了機會,一箭射中那個年輕和尚的大腿,年輕和尚情不自禁的亂了方寸。
劉鼎輕松的伸手切在他的脖子後面,將他打暈在地上,正欲將其生擒。
旁邊秦邁氣勢洶洶的沖上來,一斧頭砍下,年輕和尚頓時一命嗚呼。
劉鼎皺眉看了秦邁一眼。
秦邁覺察到自己錯了,訕訕的看著地面,滿臉不好意思的樣子,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認錯。
劉鼎蹲下身去,在年輕和尚的身上仔細的搜查著,意外發現一把非常樸實的匕首,長約一尺,全龍骨結構,鋒利而結實,刀刃寒湛湛的,卻看不到什麼光芒,難得的是,匕首兩側居然開有血槽,上面好像還篆刻著兩個小字,經過最有文化水平的山雞辨認,依稀是“鬼雨”二字。劉鼎隨手耍了兩下,發現很對自己的胃口,當即據為己有。
戰斗結束,淮西軍被殺死四十九人,只有四人逃跑,清淮軍死亡六人,山雞受輕傷。事實證明,狗急跳牆,逼急了的兔子也會咬人,封堵敵人退路的任務是最最危險的,哪怕是沒有怎麼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淮西軍,一旦拼命,戰斗力也是非常驚人的。對付這種敵人,圍三缺一才是最好的,當然,歸根到底還是清淮軍自身的水平也不高。
魚多均認真清點著繳獲的物資,發現不但有他們最需要的食物,干糧的數量之多,足夠他們吃上二十天的時間。這批淮西軍好像是要走長途的樣子。此外,還有相當數量的金銀財寶,零零散散的,中間有不少是女人的飾物,可能是從某些大戶人家搶來的,上面普遍沾染著血跡,主人想必已經遇害了。根據初步統計,這些珠寶的價值應該是七百貫左右。
武器裝備的繳獲也是很不錯的,居然繳獲了超過五副的明光鎧,還有超過十把質量很不錯的橫刀。明光鎧和橫刀都是劉鼎他們急需的,因此大家馬上調整了武器裝備,除了軍官之外,沈夢也在重點照顧的行列,分到了一把橫刀和一副明光鎧。這批淮西軍里面沒有弓箭手,令狐翼等人暫時是沒有補充了。
那個古老的箱子被銅鎖牢牢的鎖著,鑰匙已經被瞎眼和尚丟掉了,不過這難不倒劉鼎。箱子被劉鼎細心的撬開來以後,發現里面是兩個非常精致的錦盒,揭開一看,赫然是整整齊齊的金錠,金燦燦的亮光,刺痛了每一個人的眼楮。經過魚多均緊張的清點,總共有四十八個金錠,按照每個金錠至少五兩來計算,就是兩百四十兩黃金!
在黃金錦盒的里面,同時發現了廬州的保信軍節度使林度送給周文岱的親筆信。原來,這筆黃金是林度送給周文岱的生日禮物,據說過幾天就是周文岱的四十八歲大壽了,特此送上小小賀禮,作為問候之意。當然,言下之意每個人都猜測的出來,林度希望周文岱收了禮物以後,不要打廬州的主意。結果,這筆賀禮沒有送到周文岱那里,卻送到了劉鼎的手中。
“發財了!”秦邁等人都興奮的尖叫起來,響徹雲霄。
羅翰和訾慕海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把金錠,就往自己的懷里塞。
秦邁吼叫著︰“你倆做什麼?”
劉鼎瞪了他們一眼,他們才依依不舍的將金錠放了回去。
旁邊擁上來的戰士們都等著劉鼎的吩咐,恨不得馬上就將金錠分了。
劉鼎卻感覺渾身一軟,坐倒在地上。
他實在太餓了。
吃東西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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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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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2:41
正文 第19章 未來(1)
黑夜,有稀落的星光,烏雲片片,月色朦朧。
樹林中忽然出現了一雙警惕的眼楮,如同潛伏的獵豹,虎視眈眈的凝視著四周。
這是劉鼎的眼楮。
剛才已經睡了一小會兒,劉鼎恢復了不少的力氣。在密切注視著四周的同時,劉鼎用鬼雨在悄悄的削著一些三稜刺。這些木制的三稜刺,和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上的三稜刺刀是一模一樣的,上面有精心刨出來的血槽,一旦插入人體,將會導致大出血,目標會迅速死亡。劉鼎喜歡拿這些簡陋的東西當暗器用。這個時代沒有步槍機關槍,沒有子彈手榴彈,只能找些簡陋的替代品了。加上布置在四周的陷阱,只要不是超過三百人的淮西軍部隊,劉鼎自信是可以全部干掉他們的。
烏雲慢慢的飄走,月亮忽然悄悄的探出頭來,給大地留下一絲絲清冷的光輝。仰望月色,劉鼎不禁有些黯然神傷,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不過想來他們應該都是過得很好的,起碼在他們所處的時代,社會是穩定的,普通的百姓不用時刻擔心生死存亡。就算偶爾有戰爭,那也是地區性的局部戰爭,遠遠不像現在這個世界,戰爭已經降臨到每一個人的頭頂上。
“備戰,備荒,為人民。”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如此熟悉的口號,劉鼎自言自語的笑了笑,用力將一枚三稜刺插在泥土中。在他面前的泥土中,已經插好了六枚差不多大小的三稜刺。在他前面的樹林中,多處機關上都有這些三稜刺,如果有人貿然闖入,後果可想而知,哪怕是一頭大象,這些機關也可以將它放倒。這個哨位距離大部隊休息的地方有點遠,必須有一些機關才能保護自身的安全。
劉鼎的文化水平不高,面對著月色也沒有太多的感慨。他所處的那個時代並不提倡讀書,老師們都已經被打倒了,到鄉下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他的文化知識基本上都是來自母親,因為他的母親就是一個教師。鐵匠出身的父親,也不太鼓勵他念書,反而從小就鍛煉他成為一個鐵匠,以便日後可以有一門謀生的手藝。盡管這門手藝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落後,可是在六七十年代還是不錯的,那時候提倡自力更生,艱苦奮斗,就連煉鋼都有土辦法的。
從九歲的時候開始,劉鼎就開始跟隨父親打鐵,足足十年的鐵匠學徒生涯,讓他吃了不少的苦楚,也鍛煉了強勁的體魄,掄鐵錘磨練出來的力氣,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水平。年少氣盛的他,既然有一身蠻力,當然不會安分了,何況那時候正好是文攻武衛最激烈的年代。公檢法被砸爛了,社會道德被遺棄,他完全可以無法無天。第一次殺人,第一次玩女人,都是在那個動蕩的年代。
十八歲的他,拳頭就已經打遍整個村莊乃至城鎮,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連民兵連長都怕了他,逼得他的父親和村干部不得不將他送入部隊去接受管教。進入部隊以後,劉鼎如魚得水,很快就被上級看中了,選送到了一支沒有編號的部隊。他仿佛天生就是為戰場而上的,長期都在邊境線上戰斗,死神無數次和他擦肩而過,結果他最終還是活了下來。可惜,由于個人的原因和大裁軍的浪潮……
“指揮大人。”背後傳來令狐翼的腳步聲,輪到他守夜了。
劉鼎點點頭,將地上的三稜刺都拔了起來,插在腰間,若有所思的看著令狐翼。
令狐翼下意識的避開了劉鼎的目光。
他知道劉鼎想要跟他說什麼。
殺了瞎眼和尚以後,劉鼎的部隊獲得了充分的食物,飽餐一頓以後,大家對于未來的想法也多了不少。那些黃橙橙的金子,刺痛了每個人的眼楮,也刺激了每個人的心靈。原本從來沒有想到過未來的他們,忽然對未來有了各種各樣的憧憬,許許多多不切實際的憧憬。
利用昨晚的機會,劉鼎將隊伍拉到這片小樹林附近,進行了重新整編,他打散了原來的編制,將全部人分成人數不等的六個小組,秦邁、魚多均、山雞、令狐翼、羅翰、訾慕海分別擔任組長,秦邁和令狐翼兩個小組的實力最強。劉鼎自己擔任最高指揮官,官餃是翊麾校尉,清淮軍指揮使,至于他這個指揮大人,究竟是指揮一個營,還是指揮一個軍,甚至是整個清淮軍,沒有人細問,似乎也沒有人關心。
更多人關心的,是劉鼎到底準備將他們帶往何方,以後的出路又在哪里,這也是劉鼎目前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羅翰和訾慕海兩個尤其關心這個問題,他們並不願意到偏僻的地方去吃苦,他們已經習慣了燒殺搶掠的生活,同樣還想繼續下去。然而,劉鼎並不贊成流寇的做法,一支沒有根據地的軍隊,全軍覆沒的結局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前世就不說了,就是這個年代,劉巢起義滅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始終沒有建立自己的根據地。
在這個小小的隊伍里面,有兩個比較集中的想法,一個是到霍山縣去,暫時避開淮西軍的鋒芒,建立自己的根據地,然後蟄伏待機,等候機會的降臨。一個是到廬州去,投靠保信軍,寄人籬下,繼續征戰。似乎兩個想法都是可行的,也都存在著不同的弊端。劉鼎自然是偏向前面一個,卻必須獲得大多數人的。
“令狐,再給我仔細說說你們霍山縣的情況。”劉鼎忽然說道。
“啊?還要說啊?”令狐翼詫異的說道。
一路上,他已經將霍山的情況反復的告訴劉鼎了,但是每次劉鼎都能找到一些新的話題,將他腦海中最後一點記憶都全部壓榨出來。令狐翼非常吃驚,劉鼎對于霍山縣的各個細節都了解的非常清楚,尤其是當地的資源和民眾結構,有些東西令狐翼自己也記憶的不是很清楚,劉鼎就通過其他方面的途徑進行詳細的核實,絕對不漏過任何的細節之處。
令狐翼說,壽州位于中原的核心地帶,淮河邊上,壽州下轄五個縣,分別是︰壽春、霍丘、安豐、盛唐和霍山縣。其中壽州所在地就是壽春,霍丘在西南方,安豐在霍丘的東邊,這些地方都已經陷落,淮西軍已經將當地都搶掠一空。只有最南邊的盛唐縣還不知道情況,不過想來也不太樂觀,淮西軍不會放過這個富饒的縣城。
霍山縣在盛唐縣的更南邊,隱居在大別山的北麓,當初令狐翼逃離霍山縣的時候,那里的戶籍人口只有四千多人,屬于人口稀少的區域,不過由于當地管轄著大量的山區,很多山民根本沒有戶籍,因此,那里到底有多少人,恐怕當地的縣令也無法說得清楚,雖然霍山縣因為某些原因,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正式的縣令了。
既然是山區,霍山縣所有的物產也就和大山有關,那里最多的就是毛竹,可以用來搭建房屋橋梁,也可以用來制作弓箭,當地獵人使用的,基本上都是竹箭。霍山縣還有不少山民養蠶,每年都能夠生產一部分的蠶絲,廬州有不少商人到當地收購蠶絲。此外,霍山縣的藥材、茶葉、油茶、板栗也都小有名氣,其中茶葉曾經還被朝廷納入貢品範圍,現在當然沒有了。至于礦產什麼的,令狐翼知道的就不多了,鐵礦是有的,那里至少有三家打鐵鋪,其中一家打鐵鋪老板叫做秦漢的,在當地還有些名氣。
用地瘠民貧來形容霍山縣是肯定不會錯的,這里的山民生活非常艱苦,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尤其是缺少鹽,導致相當部分山民身體發育不良,因為官府的鹽價實在太高了,很多人都吃不起,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從鹽梟那里購買私鹽。因為走私私鹽的利潤太高,當地也有不少的山民鋌而走險,參加了鹽梟隊伍,最大股的鹽梟隊伍甚至有五六十人。霍山縣衙門只有六個衙役,對此當然只能半只眼開半只眼閉,從來不過問。
想要到達霍山縣,最便捷的途徑自然是繼續一路往南,穿過盛唐縣就到了。如果沒有淮西軍的攔阻,只要兩三天的時間就可以趕到。根據令狐翼的判斷,霍山縣實在沒有什麼值得淮西軍動心的地方,淮西軍進入霍山縣的機會不大。當然,這只是一個推測,現在天下紛亂,變數太多了,一切都可不可以用常理來推斷,天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令狐翼介紹完霍山的情況,樹林一片靜寂。
“令狐,我決定去霍山!”劉鼎突然說道,聲音不高,但是鏗鏘有力。
“啊?”令狐翼下意識的看著劉鼎。
“我想自己干!”劉鼎不動聲色的補上一句。
“啊?”令狐翼再次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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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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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3:22
正文 第20章 未來(2)
劉鼎用拳頭敲擊著樹干,目光炯炯的盯著令狐翼,沉聲說道︰“我仔細考慮過了,我們這樣子下去是不行的,我們必須有個窩。我們的傷員需要安置,我們的物資需要補充。僅僅依靠搶掠是不可能發展壯大的,流寇作戰只能維持一時,絕對不能持久,劉巢起義軍的失敗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雖然從北打到南,又從南打到北,足跡遍及全國六十多個州,卻始終沒有建立有效的根據地,這是導致它失敗的重要原因。不要看淮西軍現在氣勢洶洶的,其實已經是外強中干,他們也在走劉巢的老路,只需要遭受一場敗仗,就會一厥不振,因為他們統治的區域已經完全糜爛,再也無法提供足夠的戰力。”
“那麼,我們要將窩安在哪里呢?廬州?不,我們不應該去廬州,不應該去寄人籬下。根據你們之前提供的情況,林度和軍隊將領之間的矛盾很深,在那里,我們不但要卷入林度和軍隊之間的漩渦,還有可能被保信軍推上戰場,成為他們的擋箭牌。我們這些人,個個都死里逃生的,好不容易才吃飽了飯,看到了未來的一點點曙光,如果這樣送到別人的手上浪費掉,實在太可惜了。我們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前途。我們可以建立自己的勢力,不需要依靠任何人而存在!”
微微頓了頓,劉鼎充滿自信的說道︰“淮西軍的下個進攻目標,肯定是保信軍,他們的軍隊將會從壽州發動進攻,南邊側翼應該是盛唐縣,如果我們呆在大別山上,不但可以避過淮西軍的鋒芒,還可以作壁上觀,坐收漁利,甚至威脅淮西軍的側翼。依據我的估計,淮西軍和保信軍實力差不多,應該誰也吃不掉誰,最終只能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這樣對我們來說是最有利的。不,我想保信軍是可以打敗淮西軍的,只要淮西軍失敗了,以後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有個兩到三年的時間,我們可以積聚起相當的力量,就算重新收復壽州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令狐翼靜靜的听著,目光有點迷茫,抿著有點蒼白的嘴唇,好一會兒才說道︰“你憑什麼肯定保信軍會打敗淮西軍?”
劉鼎凝視著他的臉,慢慢的說道︰“我有兩個理由。第一,淮南軍不會坐視保信軍不管。廬州的地盤本來就是淮南軍的,他們絕對不會拱手相讓給淮西軍,因此,他們必然會派兵前來援救保信軍,采取一箭雙雕的策略,既擊退淮西軍,又吞並保信軍,從而獨霸整個淮南道。淮南軍大將張玉麟駐扎在滁州,只需要兩天的時間就可以趕到廬州,張玉麟曾經擊敗過劉巢起義軍,軍隊的戰斗力有目共睹,除非淮西軍全力以赴,否則根本不是淮南軍的對手。”
“第二,宣武軍和忠武軍不會坐視淮西軍的強大。盡管淮西軍的地盤已經被搜掠得差不多了,但是它北邊的忠武軍和宣武軍,都在覬覦蔡州和穎州。尤其是宣武軍,他們肯定不會坐視保信軍被消滅,否則淮南軍的力量會更加的強大,到時候和宣武軍爭奪徐州會更加的激烈。因此,一旦淮西軍大舉進攻保信軍,宣武軍有可能在北方聯合忠武軍對淮西軍發動進攻,迫使淮西軍主力北調,減輕保信軍的壓力。”
令狐翼不置可否。
霍山縣就是他的家鄉,他當然願意回去,只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令狐翼參加清淮軍,也是迫不得已,他是得罪了霍山縣的大戶人家藍家,才不得不逃出霍山縣的。現在劉鼎要他回去霍山縣,他就必須面對曾經的仇人。藍家家大業大,家丁爪牙眾多,和很多實力派人物都有來往,令狐翼寧願死在戰場上,也不願意死在藍家的手上。
劉鼎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不就是殺了藍家的人嗎?這算不了什麼!現在刀子掌握在我們的手上,藍家根本不敢拿我們怎麼樣,天大的事情我們都可以扛下來的。只要我們這個隊伍團結一致,多大的困難都可以克服!我們不是成功的逃離了壽州麼?我們不是已經打敗了血霸都的成員麼?我們以後總有一天會打敗周文岱的!事實上,你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更加現實的情況是,藍家會永遠忘記這件事情,我們會因為共同利益的關系,和藍家的人坐到一起,共同對抗淮西軍。”
令狐翼欲言又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顯然內心在激烈的交戰。
劉鼎用力的握緊了拳頭,深沉的說道︰“清淮軍的慘敗,對你刺激也很大,或許,在你的內心里,對未來的戰斗還有點擔心,你可能在想,萬一我們失敗了,怎麼辦?然而,你選擇廬州,難道就沒有失敗的危險麼?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你能保證每件事情都全部成功嗎?不可能的!機遇和風險並存,就看我們有沒有本領把握。就比如我們前幾天的戰斗,最多也就是六成的把握!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深深的凝視著令狐翼的眼楮,劉鼎堅定地說道︰“就算我們失敗了,我們也不會後悔,也不會埋怨,因為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我們已經努力了,已經奮斗了,已經拼搏了,就不會留下遺憾!你知道,我絕對不是顧仁瞻,別人想要取我劉鼎的命,沒有那麼容易的!我曾經死過,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但是,我需要你的,需要很多人的……”
旁邊有人插口說道︰“就是啊!老四,跟我們干吧!”
原來是秦邁走過來了。他剛才睡覺的時候,一直在夢囈,不斷的喊著殺殺殺,也不知道到底夢到了什麼,倒是極好的襯托了劉鼎說話的氣氛。秦邁不善于表達自己,有時候也會鬧點誤會,但是在這個隊伍中,他是最積極劉鼎的,是選擇霍山派的最堅定分子。
令狐翼有點惱怒的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老四!”
秦邁神情激昂的說道︰“老四,不要那麼悲觀!我們未來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的!不要看我們現在都是名不經傳的小人物,但是誰敢說,以後我們不會揚名天下呢?當今天下,又有幾個英雄豪杰是名門之後?看看各地的節度使,流氓地痞盜賊出身的比比皆是。就拿朱國棟來說,原來也不過是游手好閑的地痞流氓,吃了上頓沒有下頓,僅僅是依靠嬸嬸的救濟,才沒有被活活餓死。後來劉青帝的起義軍路過宋州,他就參加了起義軍,一步一步地混到了今天的地位!”
他的聲音越來越激昂,震撼著劉鼎和令狐翼的耳膜︰“皇帝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被攆到四川去了?長安、洛陽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被一把火燒掉了?達官貴人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被全部推到黃河里面活活淹死了?勝利者是些什麼人?就是流氓地痞!周文岱、朱國棟、李迪虎、高自遠、楊喜石、石彥衡、蕭譽恨……這許許多多的名字,在二十年前,有誰知道他們是哪個?現在又有誰不知道他們是哪個?”
“想想朱國棟原來叫啥名字,豬肉貴?發跡以後皇帝給他起名字,朱國棟!國之棟梁!劉青帝,原來的名字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劉巢,但是自從他揭竿起義,轉戰大江南北,最後率軍攻入了洛陽、長安,愣是將皇帝攆到了西川,現在我們都叫他劉青帝。大丈夫活在世上,縱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頂天立地,就算遺臭萬年,也好過默默無聞的死去!”
令狐翼的臉色微微變得泛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秦邁轉頭看著劉鼎,激動而認真的說道︰“劉鼎,我這輩子都跟你干,絕不後悔!”
劉鼎微笑著伸出手來︰“歡迎!”
秦邁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劉鼎的手,久久不舍得分開。
令狐翼臉色微微有點泛紅,輕輕的咬咬牙,緩緩地說道︰“好吧!我跟你干!不過,你也不要令我們失望!大丈夫生于亂世,很多人都想干一番事業,名垂青史,但是我令狐翼,只想和家人好好的過著平靜的生活,就算是粗茶淡飯,我也快樂!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令狐翼不想留在軍隊了,你劉鼎要大度放我走!”
劉鼎點點頭,凝重的說道︰“一言為定!”
令狐翼伸出手去,壓住他們兩個人的手,同樣凝重的說道︰“一言為定!”
良久,三只大手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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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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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4:10
正文 第21章 未來(3)
秦邁激動的說道︰“我去將魚多均和山雞叫來,看看他們兩個的意思到底怎麼樣。”
劉鼎點點頭。
不久之後,魚多均和山雞都來了,他們已經感覺到氣氛的嚴肅,都沒有說話,默默地站著。
劉鼎開門見山的說道︰“現在隊伍中,只有我們五個是軍官,有些事情,我想開誠布公的和大家談談。”
魚多均和山雞都保持沉默,悄悄地看了看秦邁和令狐翼。
劉鼎緩緩地說道︰“你們也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比剛剛逃離壽州好了一點,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但是,到底何去何從,最後的歸宿在哪里,我們還需要做出最後的決定。我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但是我依然很樂意接受你們的建議。”
魚多均和山雞都看著他,目光有些緊張,又有些迷茫。
劉鼎沉聲說道︰“我不建議去廬州,那里不適合我們。林度和保信軍將領不合,我們去那里,多半會被保信軍作為炮灰使用。我和他們兩個商量過了,我們決定不依靠任何人,自己到霍山縣去拉隊伍,自己干!我不隱瞞你們,我劉鼎之所以選擇霍山縣的目的,就是不想屈居任何人之下,想要闖出一番事業來!”
魚多均和山雞都是微微一震,欲言又止,下意識的看著劉鼎。
劉鼎舉起右手,鏗鏘有力的說道︰“願意跟我走的,以後就是最親的兄弟,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有吃的,大家就有吃的,我有用的,大家就有用的,我劉鼎決不食言。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但是,為了我們大家有個美好的未來,我必須將丑話說在前頭。無論是誰,都要徹底的听從我的命令!軍隊畢竟是軍隊,只能有一個指揮官!這個指揮官就是我!我現在給大家選擇,大家有充分的選擇權,我劉鼎絕不施加任何壓力,但是如果選擇了霍山,以後就不能後悔!我劉鼎對待敵人是什麼手段,想必大家都十分清楚,我絕對不想用這些手段來對付自己的兄弟!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猶豫的!”
沉默。
絕對沉默。
魚多均和山雞的臉色,好像天上的雲彩,變幻不定。
良久良久,劉鼎才期待的說道︰“魚隊長,你意下如何?”
魚多均有點茫然的說道︰“我?我……”
劉鼎溫和的說道︰“這不是命令。”
魚多均還是有點茫然。
認真說起來,魚多均其實算不上優秀的軍官,他穩重刻板,循規蹈矩,習慣于听從上級的命令,不太懂得變通,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這是很致命的缺點。但是,他嚴守紀律,公正無私,掌管部隊的財產令人放心,那兩個錦盒里面的黃金,現在就掌握在魚多均的手中,大家都沒有絲毫的異議,可見他的個人自律是非常出名的。劉鼎已經有個想法,機會適當的時候,他會安排魚多均去負責後勤工作,他在新的崗位上應該會更出色。
秦邁熱切的說道︰“去廬州或者去霍山,你自己選一個啊!”
魚多均痛苦的思索片刻,目光游離,也不知道到底在看哪里,最終酸澀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我也沒有什麼親人了,無牽無掛的,走到哪里算哪里……”
秦邁皺眉說道︰“那到底是廬州還是霍山?”
魚多均無所謂的說道︰“你們既然都去霍山,我也去霍山吧。”
劉鼎點點頭。
秦邁轉頭看著山雞,急切地說道︰“山雞,你呢?”
山雞的臉色有點發黃,又有點發白,艱難的說道︰“我……”
劉鼎溫和的說道︰“這個選擇是完全自願的,絕對沒有強迫的意思,我劉鼎更加不會對自己的兄弟背後抽刀子動手。你如果想到廬州去,我劉鼎會送上盤纏。事實上,我也不敢保證我的選擇是否正確,或許我錯了,你對了,又或者你錯了,我對了,誰也說不準,一切,都要看時間的證明。”
山雞的臉色才稍稍變好了一些,還是不敢和大家的目光接觸,遲疑著說道︰“我……”
秦邁不耐煩的說道︰“山雞,勇敢地說出來!你在戰場上也是條漢子,怎麼這時候反而成了娘們了?”
山雞終于苦澀的說道︰“我……想去廬州……我有個舅舅在那里……”
劉鼎點點頭,沉靜的說道︰“好,我們四個去霍山,山雞去廬州,還有誰需要重新考慮的嗎?”
秦邁大聲說道︰“沒有!”
令狐翼和魚多均都搖搖頭。
山雞卻低下了腦袋。
劉鼎拍了拍山雞的肩膀,溫和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在這里商量好了。我們手上現在總共是四十八個金錠,我們剛好每人可以分到一個,如果願意跟我們去霍山的,以後大家就同心協力,共同進退,金錠還是統一交給魚隊長保管,為以後打下基礎。如果不願意去霍山的,每個人拿一個金錠,明早就可以離開了。現在外面的世界很亂,單獨兩三個人的話,換上淮西軍的軍裝,小心一點,應該可以混到廬州去的。”
山雞欲言又止。
魚多均微微嘆息了一口氣,什麼都沒有說。
令狐翼似乎一直在沉默,
秦邁卻顯得十分的興奮,恨不得立刻殺到霍山縣去,大干一場。
劉鼎用力握了握山雞的手。
山雞黯然離開了。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讓沈夢接替山雞負責第四小組。”
山雞在天亮前悄悄的離開了小樹林,沒有拿走金錠,魚多均等人都默默地看著他離開。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劉鼎、秦邁、令狐翼、魚多均圍坐在一起,低聲的商量著如何到霍山縣去。山雞的離開,讓大家的情緒微微有點失落,但是這個失落感很快就過去了,新的生活,新的挑戰正在等待他們。經過劉鼎的解釋,五個人統一了思想,決心要以霍山縣為基礎,做出一番事業來。正如秦邁所說的,就算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令狐翼接續負責解說霍山縣的各個細節,以便每個人都可以提前熟悉。
正在說話間,羅翰和訾慕海忽然全副武裝的走過來。今晚並不是他們兩個當值,令狐翼隱約覺得有點奇怪,只是兩人手中都各自端著兩個大碗,大碗里面熱氣騰騰的,香氣四溢,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令狐翼腦海中的奇怪也瞬間而逝。兩人都熱情地笑著說道︰“大家辛苦了,來喝點田雞粥,這是昨晚抓的,剛剛煮好,很滋補的!”
眾人早就聞到了香噴噴的田雞味,喉嚨立刻不爭氣的滾動著,令狐翼順手拿過一碗,說了聲謝謝,也不用木筷,就這樣咕嚕咕嚕的吞了下去,連聲說道好香好香。魚多均和秦邁也都各自接過一碗來,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味道果然十分的鮮美。他們這些天都在野外逃亡,很久沒有生火做飯了,這時候更加是饑餓難耐,美食送到面前,哪里還有什麼猶豫的?令狐翼那邊已經基本見底了。
羅翰嘴角邊閃過一絲絲不被人察覺的冷笑。
訾慕海熱情地將田雞粥送到劉鼎的面前,恭敬的說道︰“劉大指揮,你也來一碗吧!”
劉鼎微微的笑了笑,卻沒有接,淡淡的說道︰“兩位精心熬制的田雞粥,果然是好味道。”
羅翰熱情的說道︰“當然了,我們這些做和尚的,辛苦得很,整天吃齋念佛的,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啊,平常偷腥又偷不到,只好抓些田雞來滋補滋補了。劉大指揮,你是我們的領導,這一碗是小的孝敬你的,趁熱吃了吧!”
劉鼎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慢慢的陰冷下來,漫不經意的說道︰“的確是很好的特別的味道啊!只是不知道,田雞粥里面加些夾竹桃,會有些什麼樣的功效呢?難道是滋陰補陽?”
羅翰和訾慕海的臉色頓時大變,羅翰手一顫,碗中的田雞粥竟然傾瀉了出來。
令狐翼、秦邁和魚多均都是微微一驚,臉色煞白,手中的田雞粥全部倒地。
夾竹桃是有毒的,他們當場就愣在了那里。
秦邁當即將手中的大碗砸向羅翰。
羅翰低頭躲過。
秦邁就要沖上去,卻被劉鼎伸手攔住了。
劉鼎目光炯炯的盯著羅翰,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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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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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4:59
正文 第22章 內訌(1)
羅翰扔掉田雞粥,緊握著背後的虎背金刀,獰笑著說道︰“劉大指揮果然聰明,居然看出來了,好,好,好!”
令狐翼又驚又怒的吼叫起來︰“羅翰、訾慕海,你***兩個是什麼意思?”
訾慕海陰森森的冷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我們送幾位上路了!”
秦邁緊握著拳頭,厲聲怒吼︰“你兩個混蛋,為什麼在田雞粥里面下毒?我們和你們有什麼仇怨?”
魚多均也是怒目而視。
劉鼎淡淡的說道︰“他們是想拿了金子走人。”
羅翰哈哈大笑著說道︰“不錯,正是如此,劉大指揮還是很聰明的。可惜啊!聰明的人一般都是不長久的!得罪了!”
話音未落,兩人就齊齊攻向劉鼎。
羅翰的武器是一把虎背金刀,沉重而鋒利,揮舞起來虎虎生風,碗口粗的樹干一刀就斷了,斷落的樹枝差點砸到了秦邁。
秦邁急忙向旁邊躲開。
轟隆隆……
樹干砸倒了一大片的灌木叢。
訾慕海的武器原來是一把長槍,大開大合,橫掃千軍,在混戰中極佔便宜,卻不適合在樹林中施展,于是也換了一把質量上乘的橫刀。剛才令狐翼隱約覺得有點奇怪,原因就在這里。
兩把刀同時殺到,刀刃映照著月光,發出刺眼而詭異的光芒。
兩人的臉色都猙獰而冷酷。
劉鼎向後一閃,身影馬上消失在樹木後面的黑影中。
羅翰和訾慕海微微一愣,急忙跟了上去。
秦邁雙目盡赤,緊握著拳頭就要去追著兩個可惡的家伙,可是沒走幾步,就覺得腹中隱隱作疼,額頭上居然全部都是冷汗,眼前的景象也一片的模糊。夾竹桃的毒性雖然不致命,卻足以讓他們暫時喪失戰斗力。他只好將自己的憤怒夾在怒吼中傳播出去︰“你兩個混蛋!老子撕了你們!”
魚多均還算冷靜,低聲的說道︰“我們藏起來,不要給劉鼎添亂。”
令狐翼拉著還不死心的秦邁,躺在樹林後面的黑影里,以免被羅翰和訾慕海抓了人質。
羅翰和訾慕海听到了秦邁的吼叫,卻沒有心思理會,緊追不舍。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要將劉鼎也放倒的,沒想到劉鼎鼻子居然如此靈敏,在那麼濃郁的田雞味中也覺察到了夾竹桃的味道,沒有上當。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執行後備計劃,決心用武力殺了劉鼎。
對于後備計劃,他們的信心也是很足的。
在昨天的戰斗中,他們兩個已經仔細的觀察過劉鼎的功夫,覺得劉鼎也不過如此,差點兒就死在了瞎眼和尚的手中。秦邁和令狐翼之前將劉鼎描述的天下無敵,看來完全是夸張,因此才起了歹心。
他們並不知道,那一切都是因為劉鼎過度饑餓的緣故。
一旦劉鼎恢復過來……
他們兩個追著劉鼎,卻發現前面根本沒有他的身影,搜索四周,也看不到劉鼎的蹤影,只有不斷搖曳的樹影。月光悄悄地灑落,在地上形成一個一個小小的光圈,好像是浮動的磷光。磷光其實是沒有動作的,可是在兩人的眼中,卻似乎在不斷的搖晃,將兩人的眼楮都晃花了。
兩人心下又驚又怒,只好小心翼翼的搜索著前進,卻始終沒有劉鼎的蹤影。
眼楮越來越痛,喉嚨卻越來越干燥,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陰影,死死的籠罩著他們的心田。
他們不知道壓力來自哪里,只知道這股壓力和消失的劉鼎有關。
羅翰狠狠地喝道︰“劉鼎,有本事就出來和老子單打獨斗……”
話音未落,羅翰驀然覺得背後有風聲,馬上回頭就是一刀,結果卻砍到了一根樹枝。
樹枝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他馬上意識到不好,急忙回頭,果然前面一團黑影砸來,在他眼前瞬間擴大。
羅翰不假思索的當頭就是一刀,卻發現原來是劈在一片破布上,刀刃被破布團團纏繞著,一時間竟然無法撕開。
訾慕海從旁邊沖過來幫忙,卻被地上的樹枝狠狠地絆了一跤,結結實實在栽倒在地上。
鼻血狂噴。
訾慕海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腳踝被藤條纏繞住了,急忙抽刀砍斷藤條。
好不容易才砍斷亂七八糟的藤條,轉頭一看,羅翰已經出事了。
原來,在訾慕海摔倒的剎那,羅翰瞬間感覺到頭腦發麻,急忙抽刀,卻發現刀柄已經被對方的布條纏住,對方用力一拉,他居然兩人帶刀都被拉往一邊,他咬緊牙關,奮力搶奪,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不料對方突然一松手,羅翰頓時向後仰,破布狠狠的收了回來,刀柄重重的撞在他的腰間,幾乎令他當場窒息。
“你……”
羅翰正要嘲笑劉鼎力量不如自己,忽然覺得腹間一陣劇痛傳來,再次痛得他幾乎要昏迷過去。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小腹左右竟然被一排的三稜刺刺中,數了數,居然有四枚之多,鮮血汩汩而出,就如同是噴泉開了四個口子,所有的三稜刺都被全部染紅了。
“你……”
羅翰又急又怒,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劉鼎將三稜刺藏在破布中,羅翰完全是自作自受,自己將三稜刺刺入自己的身體,羅翰萬念俱灰,悔不當初。
一時間劇痛攻心,血流如注,羅翰痛不欲生,只感覺到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偷襲……卑鄙……”
羅翰的內心在滴血,心有不甘的呻吟起來。
訾慕海終于從地上爬起來,急忙搶到羅翰的身邊,看到羅翰如此慘狀,腦袋里也是一片的空白。
本來他對劉鼎就是有點忌諱的,令狐翼和秦邁都不是喜歡吹牛的家伙,他們的描述多半都是真的,只是昨天劉鼎在河邊的表現確實不怎麼樣,秉著耳听為虛眼見為實的原則,他相信了自己的眼楮,于是答應了羅翰的計劃。
可是沒想到,他們不但沒有毒倒劉鼎,甚至後備計劃才剛剛開展,羅翰就已經不行了。
“殺了他!”
羅翰惡狠狠的說道,眼楮里散發著歹毒的光芒。
訾慕海當然想殺了劉鼎,可是根本找不到劉鼎的身影。
樹林間月光點點,美麗無限。
浮動的月光,就如同是伴隨死神的磷光,在他的左右前後圍繞。
訾慕海從內心里發出吶喊︰劉鼎,你在哪里?
沒有人知道劉鼎潛藏在哪里。
他終于相信,為什麼令狐翼無法描述劉鼎在樹林中的本事,每每提到樹林中拯救自己性命的那一段,就語焉不詳,因為劉鼎在樹林中根本不是人,而是魔鬼。令狐翼哪里可以用人類的語言來描述一個魔鬼的存在?該死的,他們選擇動手的地方,偏偏是在樹林里面,這不是故意將自己送到魔鬼的嘴巴里面去嗎?
“殺了他……”
羅翰再次吼叫起來,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黑暗。
原來,他看到了劉鼎的身影,可是訾慕海卻還沒有看到。
劉鼎靜靜的倚靠著樹干,冷冷的凝視著羅翰,訾慕海從劉鼎的身邊慢慢走過,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羅翰急忙呼喚訾慕海,指明劉鼎的位置,可是突然間,劉鼎已經消失了。
訾慕海回頭盯著樹干附近,哪里有劉鼎的身影?
“你眼花了吧?你個白痴!”
訾慕海怒氣沖沖的罵道。
現在他們兩個的生命都危在旦夕,訾慕海說話當然不會客氣了。
如果不是羅翰拉他下水,他也不用如此擔驚受怕。
不過怕歸怕,他還得繼續尋找劉鼎的蹤影,這種事情是不歸路,只要踏上了就沒有回頭的機會。
他不會放過劉鼎,正如劉鼎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唯一能夠挽救自己的,就是搶先殺了劉鼎。
羅翰的眼楮和嘴巴,忽然張大,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原來,劉鼎已經悄悄的出現在羅翰的側後方,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羅翰情不自禁的慘叫一聲,奮力掙扎,結果肋下被劉鼎狠狠的撞了一膝蓋,剛好撞在傷口得邊沿上。他頓時眼冒金星,當場昏死過去,虎背金刀也隨之落地。
訾慕海听到動靜,馬上回頭,只看到羅翰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哪里還有劉鼎的蹤影?
訾慕海心下大駭,大吼一聲,轉身去找令狐翼等人,要將他們作為人質。
劉鼎看著他的背影,也不動作,直到他快要跑遠了,才面無表情的勾起地上的虎背金刀,用力一踢,虎背金刀破空而去。
奔跑中的訾慕海驀然覺得自己身體一沉,好像雙腳被無數只神秘的大手拉住了,不斷地往下墜,跟著無意中發現自己胸口前多了一把刀尖,上面有血珠不斷的滴落,隱約還有些熟悉,隨之驀然想起,這不是羅翰的虎背金刀麼,怎麼會在自己的胸膛透出來……訾慕海難以置信的轉頭看著自己的背後,可是卻始終沒有看到劉鼎的身影,他長嘆一聲,撲倒在地上,無可奈何的閉上了眼楮。
片刻之後……
劉鼎將羅翰提起來,大步跨過訾慕海的尸體,將羅翰扔到秦邁等人的面前。
令狐翼等人才心有余悸的從陰影里面走出來,同樣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羅翰和訾慕海的功夫他們也見識過,手段的凶狠並不在他們之下,沒想到兩人聯手,也被劉鼎頃刻間就解決了,這個劉鼎到底有多麼厲害,他們忽然覺得以前的推斷完全都不著邊。羅翰和訾慕海居然打他的主意,真是死的一點也不冤枉。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45:32
正文 第23章 內訌(2)
“起來,想裝死嗎?”
秦邁氣憤得不行,當場踢了羅翰兩腳,將羅翰踢醒了過來。
羅翰看到劉鼎居高臨下的盯著自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的完蛋,卻還不甘心的說道︰“劉大指揮,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只是不想跟你去霍山,你可以放山雞離開,為什麼不能放我離開?你現在放我離開吧!我不要你的一分錢了!”
劉鼎好整以暇的蹲下來,深深地注視著他的眼楮,卻沒有說話。
羅翰受不了他的目光,緩緩地垂下腦袋。
秦邁從旁邊狠狠的踢了他一腳,氣憤的說道︰“虧我還當你們是兄弟,一路上對你們照顧有加!沒想到……我***白長了一對狗眼!你僅僅是不想去霍山麼?從加入我們的隊伍開始,你們兩個就在保存實力,難道以為我們是二百五看不出來嗎?跟了我們這麼多天的時間,你們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就說你們怎麼突然這麼努力去抓田雞了?原來是……”
羅翰頓時語塞。
秦邁和他的關系的確不錯,如果不是因為金子的光芒實在太刺眼,他也不會選擇這條路的。
不過既然選擇了,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劉鼎神色平靜,看不到臉上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令狐翼看了看劉鼎,遲疑著說道︰“怎麼處理他們?”
羅翰掙扎著說道︰“劉大指揮,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只是一時糊涂,對不起你們,你放我們一條生路,日後我們肯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劉鼎不動聲色的一伸手,就捏碎了羅翰的喉嚨。
羅翰的聲音嘎然而止,眼楮卻還睜得大大的,死也無法相信,自己居然就這樣死了。
秦邁臉色微微一沉。
令狐翼卻顯得有些愕然。
魚多均臉色冰冷如水。
劉鼎如同捏碎了一只螞蟻,隨意的拍拍自己的手掌,將沈夢叫過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緩的說道︰“你去傳令,將羅翰和訾慕海的全部舊部召集起來,十個人十個人的分批帶來這里,就說我有話跟他們說。”
沈夢已經明白怎麼一回事,臉色微微一變以後,當即過去傳令。
這邊的動靜雖然不小,羅翰那些手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羅翰和訾慕海生怕消息走漏,被劉鼎看出破綻來,並沒有將消息透露給自己的部下。按照他們的意思,只要劉鼎等人喝下了有毒的田雞粥,一切事情就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到時候他們各自的部下自然會跟著他們干的,可是他們沒想到,計劃這麼快就敗露了,最後還搭上了兩人的性命。
一會兒的工夫,羅翰和訾慕海的部下就被召集起來了,最先到來的十個人很快出現在劉鼎的面前,他們全部都是羅翰手下的那些和尚頭。這些和尚早已經不是出家人,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染了大量的鮮血。在戰場上,無論是清淮軍還是淮西軍,都是同樣的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只是相互之間的地位不同罷了。
樹林中沒有什麼燈光,不過還是可以瞧見他們有點茫然和緊張,空氣中飄蕩的淡淡的血腥味,讓他們覺得有點不安。有些人敏感的摁住了手中的武器,相互之間不斷的打著疑惑和詢問的眼色。然而,他們沒有看出任何的破綻來。
劉鼎就站在他們的面前,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那些和尚都很警惕的盯著劉鼎的雙手,幸好沒有發現任何的武器。
有個和尚茫然的說道︰“劉大指揮,叫我們來有啥事呢?”
劉鼎微微一笑,輕輕地吐出一個字︰“殺。”
嗖嗖嗖!
沈夢早就安排好的弓箭手一起放箭,凌厲的箭鏃呼嘯而去,十個人的隊伍中頓時倒下了七個。剩余的三個急忙四散奔走,結果也先後被第二輪的弓箭全部射死。剛才那個說話的和尚反應極快,感覺不對勁,立刻揮舞著禪杖,擋開了來襲的箭鏃,同時迅速的躲藏到樹木的背後,但是沈夢早有準備。一個叫做烏杰的弓箭手全神貫注的瞄準了這個和尚。
“嗖!”
烏杰目光炯炯的盯準了目標,弦至滿月,輕輕的一松手,鋒利的箭鏃呼嘯而去。
“噗嗤!”
箭鏃狠狠的釘在那個和尚的脖子上,一抹鮮艷的血箭凌空噴出,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鮮艷,最後灑落在凋零的落葉上,慢慢的滲透到土地里面,最後只留下一縷血紅。
“為什麼殺我……”
和尚用盡最後的力氣,想要轉過身來,卻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輕飄飄的,意識和身體已經分離。最後,他歪歪斜斜的倒了下去,無聲無息的撲倒在落葉上。他手中的禪杖掉落在濕土中,砸出一個巨大的泥坑。
沈夢帶人上去,檢查了所有的尸體以後,跟著將尸體拖走,掩藏在樹葉下面,現場的血跡也全部被落葉覆蓋,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月色顯得有點詭異,地上的光圈更加像磷光閃耀了。
劉鼎走到十多米遠的地方,重新找了個空地。
沈夢繼續帶領弓箭手埋伏在四周。
第二批地人員很快就帶到了,總共只有七個人。
一聲令下,箭鏃飛舞,第二批人員也很快被殺死,沒有人來得及反抗。
沈夢依然是面無表情的上去檢查每一具尸體,無論是死是活,一律將脖子砍斷。
令狐翼等人原本都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將羅翰等人生吞活剝,但是連續殺了十七個人以後,他們的臉色都變的有點不自然起來。羅翰和訾慕海固然該死,可是這些不知道內情的部下,卻要陪他們送命,實在是有點那個……可是他們也明白,如果羅翰和訾慕海的計劃成功,他們和他們的部下,現在肯定已經變成尸體了。不要怪劉鼎心狠手辣,只能說這個社會必須如此。
令狐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他根本不敢面對劉鼎的目光。
魚多均悄悄的調轉了臉,只有秦邁還雙目圓睜,密切注視著現場。
劉鼎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表情。
同樣的,執行任務的沈夢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的表情,甚至隨著殺人數量的增加而臉色微微發紅,好像喝醉了一樣。
羅翰和訾慕海原來總共有十七個部下,現在總共有十七人被殺,經過核對,沒有任何錯漏。
沈夢將尸體全部覆蓋在樹葉下面,然後來到劉鼎的面前,用清脆的聲音匯報︰“指揮大人,任務已經完成了。”
劉鼎朝他點點頭,轉頭看了看臉色煞白的令狐翼等人,淡淡的說道︰“如果有人問起來,就說羅翰和訾慕海已經帶著各自的部下執行任務去了。他們不願意去霍山,所以提前離開了。”
眾人內心都微微一震。
沈夢面無表情的說道︰“知道了。”
劉鼎親自去打來大量的清水,又采來解毒洗胃的草藥,生火煎熬了,服侍令狐翼等人喝下。
一會兒的功夫以後,三人的肚子都嘰里咕嚕的叫起來,好像翻江倒海一樣,急忙找地方蹲下,跟著就听到嘩啦啦的聲音,將腹腔里面的東西都排了個清空,好久以後才軟綿綿的站起來,氣若游絲。夾竹桃的毒性不算很強烈,不過在劇烈的搏斗中,也是相當致命的了。
劉鼎仔細觀察著每個人的臉色,點點頭說道︰“差不多了,休養兩天就好了,今明兩天都不適合劇烈運動。”
因為他們三人的身體很虛弱,劉鼎下令派出警戒,繼續在樹林里面休息一天。
羅翰和訾慕海既死,大家對進軍霍山縣再也沒有任何疑義。
第二天天色大亮,劉鼎招呼戰士們做好出發的準備,同時宣布最終的目的地是霍山縣,還有羅翰和訾慕海率隊離開的消息。因為消息封鎖的非常嚴密,除了參與行動的弓箭手之外,其余的士兵根本不知道真實的狀況。
隊伍集合起來以後,劉鼎站在隊伍前面的斜坡上,嚴肅而亢奮的告訴大家︰“有很多人建議我們去廬州,尋求保信軍的庇護,但是我不贊成。廬州很不安全,淮西軍不久就對廬州發動進攻,保信軍也不見得信任我們,如果我們去廬州,多半要成為保信軍的炮灰。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會干的。我們要活下去,就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將命運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
“到霍山縣去,是我的決定。願意跟我走的,以後大家都是兄弟,同甘共苦,共同奮斗,打出一片天地來。我有信心給大家一個更好的前途。如果有誰不願意跟我走的,我願意送給他盤纏離開,我們好聚好散,以後見面,但願還是朋友。願意跟我走的,請保持隊列整齊,不願意跟我走的,請上來拿一個金錠離開。我給大家一炷香的時間考慮,每個人獨立思考,不得討論。”
話音未落,秦邁已經大聲說道︰“我贊成去霍山!”
令狐翼、魚多均和沈夢也紛紛表態,表示願意到霍山縣。
面對黃橙橙的金錠,四十一名清淮軍士兵面面相覷,似乎有點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將其納入囊中。然而,這些天的殘酷戰斗清晰無誤的告訴他們,在如此混亂的壞境中,攜帶一塊金錠趕路,無疑是自取滅亡。沒有劉鼎這樣的強人率領,他們能不能單獨生存兩天,都是未知數。雖然金錠非常非常的吸引人,可是生命才是最寶貴的,命都沒有了,要金錠又有什麼用呢?
到底選擇哪個呢?
患得患失之際,每個士兵的臉色都陰晴不定。
沉默。
絕對沉默。
微風吹拂,只能听到每個人的呼吸。
一炷香的時間慢慢的過去。
沒有人選擇去廬州。
劉鼎嘴角邊閃過一絲絲不被人察覺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他挺直胸膛,意氣風發的說道︰“感謝兄弟們對我的!現在,我們進軍霍山!我們的未來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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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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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5:52
正文 第24章 伏河橋(1)
商量了路上要注意的一些具體事項以後,劉鼎帶領隊伍繼續上路,還是按照往常那樣,盡量離開大路,從小路通行。或許是遇到了好運氣,路上居然沒有淮西軍的存在,甚至還在半路陸陸續續的聚集到了四十多個落單的清淮軍士兵,他們都處于極度恐慌當中,直到劉鼎的出現,才逐漸的安靜下來。
為了整編這些新加入的成員,劉鼎不得不停留了半天的時間。鑒于羅翰和訾慕海的前車之鑒,劉鼎決心不再編制新的小組,而是將他們全部安插到原來的小組中,秦邁、令狐翼、沈夢和魚多均分別擔任小組長。清淮軍原來的編制都已經被打亂,劉鼎有意識的開始清除部分清淮軍的印記,每個戰士都開始朦朧的認識到,他們已經和原來的清淮軍,又或者是別的節度使軍隊,已經沒有太大的聯系,清淮軍只是一個牌子而已。
準確來說,他們現在是劉鼎的軍隊。
經過半天的的整頓,劉鼎檢查了各個小組的狀態,抽查了幾個新加入士兵的戰斗力,覺得還算滿意。原本頹廢不振的散兵,在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以後,都重新鼓起了勇氣。于是總共八十九個人的隊伍,繼續前行。一路上依然沒有遇到大的麻煩,大股的淮西軍沒有發現他們,小股的淮西軍被他們找機會干掉,順便找到些補給品。直到靠近盛唐縣不到十里的地方,劉鼎他們才遇到了真正的挑戰。
原來,盛唐縣的北部有一條小河,河水很深,無法徒涉。路口有一座橋,叫做伏河橋,有三百五十多名淮西軍在駐守,其中還有至少四十名的弓箭手,駐扎在橋頭兩邊的竹樓上,居高臨下,虎視眈眈的監視著四周。旁邊的草叢里,已經躺了不少的尸體,也不知道是清淮軍的還是普通的老百姓。劉鼎他們初步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股淮西軍根本不盤查過往的人員,遠遠的就拉弓射箭,將他們射死在路上,然後再過來搶掠物品。
“這幫龜孫子,夠狠!”秦邁狠狠地低聲罵道。
魚多均死死的盯著那些淮西軍,也覺得無計可施。
不久以後,出去偵察的令狐翼也回來了。他偵查了周圍的地形,很遺憾的告訴劉鼎,由于現在是洪水期,無論哪個位置的河水都不淺,無法徒涉,只能泅渡,但是他們攜帶著不少的武器裝備,根本無法迅速通過,萬一被零星的淮西軍發現,半渡而擊,後果不堪設想。除非繞道下游五十里,那里還有一座橋,但是誰也不知道那里有沒有淮西軍把守。
劉鼎根本不想繞道,那樣太浪費時間。
“準備戰斗!”劉鼎毫不遲疑的下令。
幾個軍官被叫過來,商量作戰計劃。
劉鼎介紹了基本情況以後,沉聲說道︰“還是引蛇出洞、調虎離山的老辦法,不過有一點小小的變通,需要好幾個步驟連接起來。首先,我和秦邁等人化裝成淮西軍,盡可能的潛入到敵人里面去,制造混亂,殺他們幾個人,然後將他們引出來。你們埋伏在路邊,等我將敵人引過去以後,馬上殺出來,將敵人的主力殲滅以後,要盡可能的活捉敵人。只要能活捉到十個以上的敵人,我們就可以利用他們作為擋箭牌,靠近橋頭。”
令狐翼有點擔心的說道︰“淮西軍不會管自己人死活的,他們肯定會放箭!”
劉鼎自信的說道︰“他們當然會放箭,我就是要他們放箭!兩個竹樓的角度大家也看到了,射界很窄,並沒有構成交叉火力。有淮西軍的尸體作為掩護,我們可以慢慢的前進,慢慢的靠近橋頭。你們可能會說,十個人能夠做什麼?其實我們也不要做什麼,只是激怒對方,同時讓對方的士氣低落,無法冷靜下來準確的判斷局勢,然後方便實施我們的第三步計劃……”
魚多均小心翼翼的說道︰“或許他們不會放箭,出來和我們硬拼。”
劉鼎平靜的說道︰“是的,我們當然不能讓他們出來和我們硬拼,那樣就露餡了。我們的第三步計劃,就是其余的兄弟們,要擺出數千大軍壓境的樣子,讓淮西軍根本不敢主動出來。魚隊長你不用參與進攻,你就站在這個位置,對,就站在前面五十米的位置。你要做什麼?什麼都不用做。你的任務就是演戲,你甚至不用說話,只需要擺出很不耐煩的樣子,打打手勢,要趕來的兄弟們進入戰斗狀態就可以了。”
微微頓了頓,劉鼎笑了笑說道︰“如果有可能,你就發脾氣罵人,罵得越大聲越好,最好是將部隊的番號罵出來,十個人就是一個旅,五十個人就是一個營,你可以將自己當作清淮軍節度使大人,對部下的速度十分不滿,你甚至還可以不經意的叫囂一下,你們是要收復盛唐縣的。橋頭的敵人如果認為我們是要進攻盛唐縣,肯定會考慮放棄橋頭的,因為他們可以在盛唐縣和我們決戰,不用在這里白白送死。”
魚多均難得的咧開嘴笑了笑。
秦邁和令狐翼也都覺得有趣,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笑容很快消失。
劉鼎說道︰“虛張聲勢的另外一個好處是,一旦敵人相信我們的話,肯定會將盛唐縣周圍的淮西軍都集中到縣城,這樣一來,我們過了橋以後,繞過盛唐縣前往霍山縣將會減少很多的麻煩。這一仗下來,我們肯定有人要犧牲,也有人要負傷,如果還步步遇敵的,局勢將會比較危險,傷員也得不到妥善的安置。將敵人集中到盛唐縣,可以減少這一切的麻煩。”
眾軍官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對于他們來說,傷員的處理是最棘手的。由于找不到合適的藥品,重傷員的醫治非常困難,現在隊伍中的幾名重傷員都是劉鼎用草藥暫時維持著傷勢不用繼續惡化,如果要傷勢復原,必須找到合適的醫生和合適的藥品。如果按照秦邁和沈夢內心的想法,他是會將這幾個重傷員扔下的,可是劉鼎嚴肅的告訴他,拋棄隊友的行為是可恥的,甚至會導致整個軍隊的滅亡。無論多麼艱難,只要一息尚存,都要將傷員搶救回來。令狐翼和魚多均都深以為然。
劉鼎繼續說道︰“第二個步驟我就不參與了,我在後方負責協調六個小組輪換,這場戲要演得真,關鍵就在于造成敵人的錯覺,以為真的是清淮軍大部隊來了。秦邁,你負責挑選十個不怕死的,依靠尸體的掩護靠上去,盡量避免傷亡,至少堅持兩柱香的時間。我指揮的六個小組會分成三批,從左邊進入,從右邊離開,然後從草叢的後面迅速的繞回去,然後繼續走過來,形成源源不斷地行軍隊伍,給敵人造成上千人馬的假象。”
末了,劉鼎說道︰“有懂得編草人的兄弟麼?”
令狐翼說道︰“我懂得。”
劉鼎欣然說道︰“很好,老四,一會兒你帶領所有的兄弟們,用兩個時辰的時間,編出五十個左右的草人來。到時候兄弟們繞到了右邊,就將草人從草叢的背後舉起來,只露出上半身,讓敵人朦朦朧朧的看著,以為草叢後面的確隱藏了清淮軍的大隊人馬。嗯,還得想辦法給草人戴上一些盔甲,最好扎兩把刀在上面,讓淮西軍短時間內看不出破綻來。”
令狐翼翻了翻白眼,郁悶的說道︰“草人是沒問題,但是,我必須鄭重聲明,我不是老四。”
秦邁哈哈大笑著說道︰“老四,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深深地看了大家一眼,劉鼎慎重的說道︰“當然,最後的戰斗是不可避免的。笤帚不到,灰塵不會自動消失。淮西軍盡管可能判斷錯誤,以為我們的確來了大部隊,但是不抵抗就撤走,他們的上級饒恕不了他。因此,當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以後,就是我們全力一擊的時候了。我們要集中所有的人員,拿出最後的壓箱底功夫,狠狠的進攻敵人。如果沒有意外,淮西軍會以為我們來了大部隊,而我們只是第一輪的進攻。為了避免全軍覆沒的命運,淮西軍可能會做樣子抵抗一陣子,然後就迅速後退。”
“到時候,我會在草叢後面大聲吼叫組織敢死隊,你們的回答一定要殺氣騰騰的,讓橋頭上的敵人听得清清楚楚。發起進攻的時候,大家一定要將生死置之度外,不能有絲毫的猶豫!務必將敵人的氣勢壓下去!不要害怕敵人的弓箭手,五六十米的距離,只需要十秒鐘的時間,他們最多只能射兩次!我負責最前面,專門襲擊敵人的弓箭手,同時毀掉左邊的竹樓。秦邁、沈夢你們是第二梯隊,目標同樣是敵人的弓箭手,同時毀掉右邊的竹樓,兩個竹樓必須第一時間毀了!魚隊長和老四是第三梯隊,重點攻擊橋面,弓箭手采取拋射的辦法,攔截敵人的後援部隊。告訴兄弟們,過了這座橋,我們就到霍山了!生死存亡,在此一舉!”
說完整個計劃,劉鼎仔細的打量著每個人的面色。
四個軍官的臉色都相當凝重,包括秦邁在內。
黎明前的黑暗,生死就在這一戰。
用力了揮舞著拳頭,劉鼎鏗鏘有力的說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都去準備吧!未來就在我們的手中!”
作者:
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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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7:14
正文 第25章 伏河橋(2)
各個軍官立刻分頭去準備,首先就是悄悄的準備五十個草人。令狐翼的確是行家里手,很快就教會大家編草人的辦法,大家一起努力,伐草,扎草人,僅僅用了一個時辰就準備好了八十多個草人。在其中的二十個草人身上添加了盔甲、武器以後,遠遠的看過去,的確是真偽莫辨。
劉鼎仔細的安排了各個小組的任務和潛伏位置,確信大家都了解清楚所有的細節以後,才揮揮手,讓他們提前準備。隨後,劉鼎和秦邁將身上的清淮軍軍服脫掉,換上淮西軍的制服,仔細檢查過沒有大的破綻以後,兩個人大模大樣的走了上去,螃蟹橫行,比普通的淮西軍還要更加的粗野,更加的傲慢。
大概是因為他們只有兩個人,又穿著淮西軍的軍服,神情也十分的傲慢,守橋的淮西軍並沒有特別注意,懶懶散散的都在忙各自的事情。有幾個淮西軍士兵朝這邊瞥了兩眼,還特別注意看了兩人的雙手,結果看到兩人都沒有什麼戰利品,臉上的失望神情十分的明顯,最後不耐煩的轉過頭去了。直到臨近了,才有人詢問劉鼎到底是哪個部隊的。
劉鼎嘴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好像對守橋的淮西軍十分不滿,腳步卻是絲毫不停,更加靠近了對方。他的步子邁得並不大,可是邁步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到了淮西軍士兵的面前,雙手也自然而然的插在腰間。
有個淮西軍士兵終于警惕起來,厲聲叫道︰“站住!不要過來!報上你的身份!”
劉鼎就在這時候發難,他一甩手,一枚三稜刺射出,喝問的淮西軍喉嚨中刺,雙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喉嚨,眼楮翻白,當即斃命。他周圍的淮西軍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轉過頭來,有點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同伴,不明白他為什麼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喉嚨,直到鮮血從手指間滲出來,他們才恍然大悟。
“敵襲!”
淮西軍里面有人尖叫,急忙轉過身來。
劉鼎一個健步沖上去,橫刀猶如閃電掠過,瞬間取走最前面兩個淮西軍的性命,其中包括一個淮西軍的軍官,他的尸體被劉鼎伸手一扔,就扔到了淮西軍的密集隊伍里面,砸倒了六七個人。那些淮西軍士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都顯得十分的狼狽,一時間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
“殺了他!”
片刻之後,淮西軍發覺敵人只有兩個人,士氣暴漲,都厲聲吼叫起來。不需要軍官的指揮,他們就悍不畏死的沖了上來。
“喀嚓!”
劉鼎身邊的兩個淮西軍士兵,本能的舉起彎刀,卻被劉鼎一個手肘,撞翻了一個,另外一個則被他捏住喉嚨,剛好擋在自己的面前。這個淮西軍士兵倒也驍勇,用刀子插到自己的背後,要將劉鼎插個透心涼,但是劉鼎哪里會給他這個機會,手指一用力,就捏碎了他的喉嚨,刀到中途,也就自然而然的停止了。
噗嗤!噗嗤!噗嗤!
持續不斷的弓弦響,這個淮西軍士兵身上連續插上了五枚箭鏃,死得不能再死了。
劉鼎用這個淮西軍士兵的尸體作為擋箭牌,繼續向里面突進。
周圍的淮西軍士兵蜂擁而上,刀光全部都往劉鼎的身上招呼。
人多欺負人少,這是淮西軍最喜歡的戰略。
劉鼎抓住尸體的一條腿,將他擋住武器,狠狠的輪轉起來,只听到啪啪啪的聲音,前面的淮西軍士兵都被這具尸體撞的東倒西歪,尸體上的鮮血不斷的成扇形濺出,將沖上來的淮西軍士兵弄得狼狽不堪。
後面的淮西軍發狠了,也不管是自己的同伴,一刀砍下,將尸體砍碎。
彎刀從尸體中間砍下,距離劉鼎的胸膛不到一寸。
劉鼎將兩截尸體向前一戳,兩個淮西軍士兵躲閃不及,硬生生的被撞碎了。
“斷他後路!”
有淮西軍軍官大聲命令。
十多個淮西軍士兵立刻包抄劉鼎的後路。
劉鼎根本不關心自己的背後,驀然又抓住一個淮西軍士兵,喀嚓一聲單手拗斷他的脖子,將尸體往人群里一扔,狠狠的撞開敵人的隊列以後,箭步上前,一腳踩住對方一把長槍,順著長槍跳到對方的肩頭上,然後一個前空翻,落地有聲。腳步尚未站穩,往後就是一刀水平掠過,頓時有三個淮西軍士兵慘叫倒地,後背都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其他的淮西軍士兵急忙轉身追趕劉鼎,結果後面的同伴還來不及轉身,相互間擁擠作一團,好幾把兵器都捅到了同伴的身上,頓時慘叫聲連連。被兵器刺到的人可不管是同伴的誤傷,他們只知道自己是被人傷到了,當即舉起武器也是向前一捅,以血還血。原本無意傷害到同伴的淮西軍士兵勃然大怒,刺入同伴的彎刀狠狠的用力一絞,干脆殺死了對方,對方自然也不敢示弱,最後往往兩個人同歸于盡。
淮西軍的軍官也沒有制止,他們知道自己根本制止不了。淮西軍本來就是瘋狂的部隊,每個人都在血腥的殺戮中變得非常變態,心理早就和正常人遠遠不同。如果自己上去制止的話,那兩個人肯定會同時攻擊自己的,因此,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大不了損失的人員再用壯丁補回來就是了。
劉鼎趁著他們混亂的機會,橫刀直闖中宮,瞬間又有四人倒地。他的動作太快,步伐也顯得毫無方向,導致淮西軍士兵有力用不上。前面的士兵被他殺破了膽,不敢正面迎擊,後面調上來的新鮮力量,卻又被前面的同伴擋住,短時間內無法靠近劉鼎。
“閃開!閃開!”
淮西軍軍官不斷的吆喝著,要前面的士兵讓開,以便讓後面的主力軍上來。可是淮西軍士兵好不容易才鎮靜下來,組織力量繼續圍攻劉鼎,但是劉鼎又重施伎倆,踏著對方的一把長槍,從對頭的人頭上凌空翻過,落在包圍圈的外面,頃刻間又被他刺死兩人。
那些淮西軍士兵轉身不及,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同伴被劉鼎襲擊,後面調上來的主力軍又被自己的同伴給阻擋了。竹樓上的淮西軍弓箭手,投鼠忌器,根本不敢放箭,白白給了劉鼎縱橫捭闔的機會。劉鼎的進攻路線很不規律,總是往人少的地方去,目的不是殺人,而是造成混亂,結果那些淮西軍士兵經常需要改變方向,不可避免的自己人和自己人撞在一起。如此反復再三,淮西軍的陣腳混亂不堪,後面的人擁擠不上來,前面的人卻是疲于奔命。
“讓開!讓開!混蛋,讓開!”
淮西軍士兵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後面的軍官在大聲的吼叫,要前面的人讓開。可是在激烈的混戰中,這種吼叫哪里有幾個人听得進去,何況就算听進去了,想要撤出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劉鼎就像一根泥鰍,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次會出現在哪個方向。
有個淮西軍軍官發狠了,下令竹樓上的弓箭手放箭,結果被旁邊的軍官制止了。
要是竹樓上真的放箭,恐怕劉鼎沒事,自己人倒死光了。
噗!噗!噗!
在劉鼎制造混亂的同時,秦邁趁機一擁而上,專門往人多的地方去,戰斧上下翻飛,將最前面的五六個淮西軍士兵砍的血肉橫飛,慘叫聲不斷。他的短柄戰斧,最適合這樣的混戰,只要挨上了,非死即傷。那些淮西軍士兵被劉鼎沖擊的亂七八糟的,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陣型來,秦邁正好可以完全展示戰斧的威力。
在這種混戰里面,如果沒有幾個人的相互配合,個人的力量除非非常出色,否則下場可想而知。這些淮西軍士兵接受過專門訓練的根本不多,遭受突如其來的打擊,還能夠鎮靜迎戰的,根本沒有幾個。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悄悄的後退,就算沒有後退,也在悄悄的保存自己的生命,結果劉鼎更加如魚得水了。
終于,淮西軍軍官發覺不放箭不行了,再不放箭,劉鼎就要將他們的隊形全部沖亂了。
“放箭!放箭!放箭!”
一聲令下,竹樓上的淮西軍弓箭手彎弓搭箭,居高臨下的射擊,箭如雨下,結果都被劉鼎他們用淮西軍士兵的尸體擋住了,反而是周圍的淮西軍士兵紛紛倒地,混亂不堪,有人大罵下令放箭的軍官,還朝著竹樓沖過去,結果被竹樓上的弓箭手優先照顧,渾身上下都是箭鏃,成了名副其實的刺蝟。
淮西軍自己殺了自己不少人,卻也達到了清理現場的效果。劉鼎的身邊漸漸的空虛了,淮西軍殘部都和他保持距離,他再想制造混亂已經不可能。箭如雨下,劉鼎的行動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淮西軍的隊形也開始慢慢的組織起來了。
秦邁對此感受最為明顯,原本如入無人之境的他,忽然覺得前面多了一堵堅實的牆壁,數十名手握陌刀的淮西軍士兵,牢牢地擋住了他的去路,並且將他逼迫的不斷往後退。尤其可惡的是,竹樓上的弓箭手居高臨下,對他構成極大的威脅。除了後退,不斷地後退,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擊可能。
劉鼎也只能緩緩地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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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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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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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伏河橋(3)
“嗖!”
驀然間,一枚箭鏃凌空飛來,剛好射中秦邁的左肩。
秦邁身體微微一歪,左手的戰斧掉地,旁邊的淮西軍士兵已經撲了上來。
三把陌刀向著秦邁狠狠的劈來。
陌刀的刀刃很長,本來是唐軍對付游牧民族騎兵的制式裝備,但是淮西軍的對手很少騎兵,因此,他們也沒有集中使用陌刀的習慣,反正是在戰場上搶到什麼武器就用什麼武器,陌刀也就混雜在普通的武器里面了。
秦邁大吼一聲,右手單手揮舞著戰斧,惡狠狠的沖了上去。
他要和敵人同歸于盡。
劉鼎從旁邊殺出來,一刀砍斷露在外面的箭稈,然後將秦邁拉了回去。
“你先走!”
劉鼎低沉的喝道。
秦邁微微一猶豫,轉身就走。
刺耳的銅鑼聲響起來,從里面沖出來上百名的淮西軍士兵,凶神惡煞的朝兩人撲過來,隊形嚴密,前面全部都是長矛和陌刀等長兵器,在隊伍前面形成密密麻麻的刀陣,再也不給劉鼎制造混亂的機會。
劉鼎橫刀而立。
領頭的赫然也是一個和尚,黝黑黝黑的臉膛,好像剛從灶膛里面爬出來一樣,牙齒顯得格外的潔白,恍若大白鯊,他手握一根沉重的月牙鏟,氣勢洶洶的朝劉鼎他們沖過來。
竹樓上的淮西軍弓箭手停止了放箭。
秦邁擔心的停住了腳步。
“走!”
劉鼎毫不猶豫的說道,兩人轉身撒開腳丫就跑。
那些淮西軍士兵不假思索的追了上來,隱約還能听到有人在橋頭惡狠狠的大喊︰“扒了他們的皮!”
劉鼎和秦邁迅速的跑出弓箭的射程範圍,後面的淮西軍還是緊追不舍,那個扛著月牙鏟的和尚尤其積極。秦邁的箭頭已經負傷,劉鼎讓他跑在前頭,秦邁的速度明顯沒有劉鼎快捷,那個黑臉和尚漸漸的逼近了。
上了斜坡以後,劉鼎和秦邁的身影頓時消失,黑臉和尚明顯的猶豫了片刻,大概是擔心清淮軍的埋伏。
劉鼎突然一甩手,一枚三稜刺朝他迎面飛了過去,風聲刺耳。
黑臉和尚揮舞月牙鏟,撥開三稜刺,結果三稜刺擦過他的肩頭,他心頭窩火,重新追了上來,雙方追逐間就過了斜坡,劉鼎他們在前,後面是五十多名的淮西軍,喘息的聲音清晰可聞。
進入伏擊圈以後,劉鼎他們故意放慢了速度,引誘敵人集中,還不時地回身挑逗對方。
黑臉和尚連連揮舞揮舞月牙鏟,距離劉鼎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大呼小喝的,恨不得立刻將劉鼎碎尸萬段,偏偏無論他怎麼努力,月牙鏟始終夠不到劉鼎的脊背,氣得他暴跳如雷,髒話不斷。
那些淮西軍士兵也受到了挑釁,怒氣沖沖,立功心切,絲毫沒有發覺兩邊的異常,跟著他們進入了草叢後面的坡地。
“放箭!”
驀然間,令狐翼一聲尖叫,埋伏在草坡兩邊的清淮軍盡出,箭如雨下,呼嘯著掠過長空。
淮西軍士兵紛紛倒下,原本密集的隊伍,頓時變的稀疏起來。
劉鼎現在擁有的弓箭手數量可真不少,比橋上的淮西軍還多,這一輪齊射效果極其顯著,至少倒下了十五個以上的淮西軍,負傷者又有十余人。
淮西軍陣腳大亂。
劉鼎、秦邁趁機轉過身來,刀光如練,大肆屠殺陷入慌亂的淮西軍士兵。
黑臉和尚本能的轉身察看四周,一時來不及封堵劉鼎。
劉鼎橫刀上下翻飛,只求以最高的效率殺死敵人,刀刀都是致命的招數,頭個目標就是那個黑臉和尚。
黑臉和尚明白自己中了埋伏,當即轉身就走,恰好被令狐翼等人用弓箭攔住,但是他不斷地揮舞著月牙鏟,劈開一條血路,令狐翼連續射了他兩箭,都被他擋開。
劉鼎幾個起落,沖到和尚的面前,橫刀直刺他的面門,黑臉和尚展開月牙鏟,封住劉鼎的前進路線。
“鐺!”
刀鏟相交,兩人都覺得自己的虎口有點發麻,黑臉和尚的月牙鏟往下砸落,劉鼎的橫刀卻是彈跳而起。
劉鼎箭步上前,一腳踩住對方的月牙鏟,抬手就是一刀刺向對方的面門,但是黑臉和尚的力氣極大,竟然硬生生的將月牙鏟狠狠的挑了起來,劉鼎人在半空,橫刀向下刺出,直刺黑臉和尚的光頭,但是黑臉和尚地反應也很快,月牙鏟往上一挺,撞在了刀尖上,劉鼎被結結實實的挑了個後空翻,落在三米開外。
黑臉和尚卻沒有繼續追擊,反而是穩守身前身後,不給清淮軍靠近的機會,同時大聲呼救。
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將自己守得嚴嚴實實的,急切間劉鼎倒拿他無可奈何。
虛晃一槍,劉鼎舍棄了這個和尚,轉而攻擊其他的淮西軍士兵,效果馬上凸現,不斷地有淮西軍士兵死在他的刀下,黑臉和尚的周圍,已經沒有幾個淮西軍的士兵了。和黑臉和尚比起來,這些普通的淮西軍士兵,完全只有被屠殺的份。
淮西軍兩把長槍突然殺到,劉鼎將橫刀往上一扔,左右肋下同時夾住兩根槍桿,橫刀落下,被他用牙齒咬住。
他臉色一沉,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雙手緊握著兩把長槍,左右一擺,長槍的主人頓時被擺動的好像秤砣一樣,將附近的同伴撞擊的東倒西歪,混亂不堪。
劉鼎突然將長槍回收,兩個淮西軍士兵想要放手,卻已經來不及,不由自主地來到劉鼎的面前,結果被劉鼎兩個膝蓋,當場撞翻在地上,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黑臉和尚大吼一聲,終于舉起月牙鏟,狠狠的砸向劉鼎的背後。
劉鼎一轉身,兩桿長槍同時刺出,分別刺向月牙鏟和尚的眼楮和大腿。
黑臉和尚雙目圓睜,突然大喝一聲︰“原來是你!”
誰也搞不清楚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劉鼎也搞不清楚,卻看到黑臉和尚狀若瘋狂,追著劉鼎不斷的進攻。
他的月牙鏟勢大力沉,這麼狠命揮舞起來,的確不容易對付,附近激戰的雙方都不約而同的退開,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劉鼎舉起長槍,上下封擋月牙鏟,卻听到喀嚓喀嚓兩聲,兩桿長槍居然被月牙鏟狠狠砸斷,槍頭被砸飛到五六米外的地方。
黑臉和尚哈哈大笑,狂妄至極。
劉鼎只好扔掉長槍,重新操刀在手,暫時後退,伺機反擊。
黑臉和尚突然間月牙鏟橫掃千軍,狠狠的錘向流動的胸膛,同時大吼一聲︰“你個白痴!去死吧!”
劉鼎最恨的就是別人叫他白痴,這是他幼小的心靈遭受的最大創傷,他甚至不惜為此和父親干架,這個黑臉和尚正好戳到了他的痛處,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秦邁從旁邊沖過來,偷襲黑臉和尚的後背。
黑臉和尚轉身就是一禪杖,差點將秦邁的斧頭撞飛。
“唔!”
秦邁悶哼一聲,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三步,才勉強站穩了。
劉鼎臉色逐漸恢復平靜,低頭避開月牙鏟的橫掃,手中悄悄地扣了兩枚三稜刺。
腳步一個趔趄,瞅準了機會,揚手就是兩枚三稜刺。
黑臉和尚正要將月牙鏟往下一壓,擋住來襲的三稜刺,卻看到又有一根三稜刺向自己面門射來,無奈之下,只好一豎月牙鏟,同時將兩枚三稜刺擋住。
“給你的!”
劉鼎冷冷的說道。
第三枚三稜刺脫手而去。
黑臉和尚內心正在冷笑劉鼎黔驢技窮,結果劉鼎的第三根三稜刺又到了,根本來不及抵擋,只好硬扛。
“嗤!”
三稜刺深深的刺入黑臉和尚的右邊小腿,黑臉和尚的身子明顯的向右傾側,月牙鏟也劇烈的晃動著,幾乎脫手。
“你用暗器!卑鄙!你個白痴!”
月牙鏟和尚十分惱怒的尖叫,努力想要控制住身體的平衡,可是那些該死的三稜刺,刺入的尺度其實並不深,可是卻讓他的傷口不斷的流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腿,發現傷口竟然是三角形的,鮮血汩汩而出,如同是源源不絕的溪流。
劉鼎手一抬,黑臉和尚以為又有暗器來襲,急忙低頭躲避,卻沒想到劉鼎根本沒有發射暗器,而是閃電上前,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左肋下。
黑臉和尚仗著自己身材魁梧,根本不擔心劉鼎這一腳,因此也不閃避,反而舉起月牙鏟,對準劉鼎砸下。
“噗~~~”
劉鼎的腳尖踢中了黑臉和尚的左肋。
黑臉和尚渾身一震,雙目圓睜,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月牙鏟不由自主地掉地,身體也不听控制地倒向右側。
劉鼎再來一個掃堂腿,重重的踢在他的左邊小腿上,只听到喀嚓一聲,腿骨斷裂,和尚就不得不徹底的倒下了。
可是就算倒在了地上,他依然難以置信的盯著劉鼎,雙目圓睜,似乎要噴出火焰來。
他奮力想要爬起來,只是雙腿的傷勢讓他這個願望完全落空。
黑臉和尚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吼叫著︰“你個白痴,你就是那個白痴!我就知道,你就是那個白痴!除了你這個白痴,還有誰可以打敗我張鐵陀……該死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秦邁從側面沖上來,戰斧惡狠狠的劈下。
劉鼎急忙大叫︰“抓活的!”
秦邁的戰斧微微一側,順著和尚的腦門過去,將他的腦門削掉了一大塊皮,鮮血如注。
劉鼎上前去,伸腳在和尚脖子後面用力一踩,和尚就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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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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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48:18
正文 第27章 曙光(1)
旁邊早有清淮軍準備好繩索,將他嚴嚴實實的五花大綁,然後整個人提了起來,扔在旁邊的草叢里備用。這個黑臉和尚的身軀的確高大,那柄禪杖更加是沉重無比,沈夢需要雙手彎腰才能勉強提起來,魚多均和令狐翼等人都暗自心驚,如果沒有劉鼎在,恐怕他們全部人加起來,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目睹這一幕,立刻作鳥獸散,卻被清淮軍團團包圍,驚恐萬狀。
劉鼎冷峻的說道︰“放下武器!饒你們的性命!”
那些淮西軍士兵臉色蒼白,個個臉色死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看到周圍的清淮軍刀光明亮,氣勢如虹,而且還有數十名的弓箭手,全部都瞄準了自己,只好無奈的放下武器。
秦邁等人馬上擁上前,將他們的雙手捆綁了,全部推到一起。
總共有十六個俘虜,當場殺了四個最強壯的,留下十二個,然後推著走向橋頭。
那個被打暈過去的黑臉和尚,被秦邁推在了最前面。
秦邁的左臂負傷,卻顯得更加的悍不畏死。
橋頭上的淮西軍士兵已經听到草坡後面的喊殺聲,還听到了黑臉和尚張鐵陀的呼救,正搞不清楚情況,全部都集結起來,待命出戰。驀然看到清淮軍士兵推著十二個俘虜出現,最前面的赫然是那個黑臉和尚張鐵陀,頓時大吃一驚。
一聲令下,橋梁附近的所有淮西軍士兵,都進入了最高級別的警備狀態,竹樓上的淮西軍弓箭手也全部拉開了弓弦,瞄準了越老越近的目標。然而,張鐵陀在淮西軍里面很有身份,淮西軍士兵都不敢擅自行動。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放箭!放箭!”
黑臉和尚張鐵陀甦醒過來以後,立刻尖銳的吼叫起來,他的雙手被捆住了,嘴巴卻沒有塞住,在奮力掙扎中,腦門上的鮮血不斷的流下來,將他的臉全部遮蓋了,一眼看過去,滿臉殷紅殷紅的,恐怖無比。
其余的淮西軍士兵卻沒有他這麼英勇,臉色死灰的看著自己前面的同伴,嘴唇不住地顫抖,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在竹樓的上面,淮西軍的弓箭手已經重重瞄準了他們,只要一聲令下,他們馬上就會變成刺蝟,一想到這一點,他們的身體就不斷的往下沉,後面的清淮軍士兵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將他們抬起來。
“殺了他們!放箭啊!猶豫什麼!怕死就不是英雄……”
張鐵陀繼續高叫,結果被秦邁在背後狠狠的頂了一腳,聲音嘎然而止。
前面的淮西軍士兵出現了輕微的騷動,前排的士兵都急切的看著自己的後面,顯然是在等待上級的命令。
這個張鐵陀是血霸都的人,是周文岱的核心心腹,如果死在他們的手中,天知道周文岱會怎麼處理他們。
不久以後,淮西軍開始集結精銳,準備出來搶人。
但是就在這時候,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清淮軍的軍官驀然從東北方出現,後面還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清淮軍士兵,人數大約有三十人,他們大模大樣的出現在橋頭前面不足一百米的地方,然後進入西北方的草叢潛伏待命。
“清淮軍!”
有人低聲尖叫。
正在淮西軍驚疑之間,又有數十名的清淮軍士兵殺到,隨後,又有數十名的清淮軍士兵出現,如此反復。
但見清淮軍士兵源源不斷地從左側殺到,一時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橋頭上的淮西軍士兵猶豫了,集結在橋頭的精銳再次等待命令。
“放箭啊!放箭啊!放箭啊!你們這些混蛋!”
秦邁等人推著十二名淮西軍俘虜步步前進,距離橋頭越來越近,張鐵陀的呼叫聲越來越激烈了,因為他看到了竹樓上的弓箭手再次拉開了弓弦,有人低下了眼楮,避開他們求生的目光。這意味著,他們是真的要放箭了。張鐵陀對死毫不畏懼,只希望速速就死,也好過成為清淮軍的人質。然而,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淮西軍還是沒有放箭。
“沙延陀!劉鼎那個白痴就在後面!他已經投靠了清淮軍,尋機給劉方翼報仇雪恨!沙延陀,你們還不放箭,想死嗎?”
張鐵陀繼續尖聲高叫,聲音遠遠的傳播開去。
劉鼎兩個字仿佛就是瘟疫,後面的淮西軍士兵明顯出現了震動。
果然,淮西軍根本沒有繼續考慮,就下令放箭了,箭如雨下,十二個淮西軍俘虜當場身亡,最前面的張鐵陀更是被射成了刺蝟,渾身上下至少有五六十支箭鏃。
箭鏃不斷的射在尸體身上,發出噗嗤噗嗤的沉悶的聲音,好像是射在了稻草人身上,偏偏那些該死的清淮軍,躲藏在尸體的後面,急切間居然拿他們沒有辦法。
淮西軍弓箭手不斷的射箭,箭鏃全部射在剛剛同伴的身上,這些同伴在小半個時辰以前,還在和他們嘻嘻哈哈,這時候卻全部被他們自己射成了冰糖葫蘆模樣,饒是鐵石心腸,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必須這樣做,否則清淮軍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果然,清淮軍前進的步伐終于被擋住了,秦邁等人不敢繼續靠近。
然而,淮西軍這邊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慶賀的,畢竟射死的是自己人,這一招他們自己經常用,可是當清淮軍用來對付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感覺到其中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啊!
一時間,守橋的淮西軍士兵又是惱火,又是恐懼,又是痛恨清淮軍的毒辣,比起自己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心頭憤怒之極,卻又不得不考慮即將發生的戰斗。
只看到前面清淮軍不斷的出現,又不斷的消失,誰也不知道清淮軍到底來了多少人,內心不由自主地變得有點不安起來。
這批清淮軍如此狠辣,如果落在他們的手中,淮西軍士兵就是用腳後跟都可以想象得到後果,不要以為淮西軍才是折磨人的高手,清淮軍也不落下風啊。
淮西軍守橋最高指揮官沙延陀內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又是憤怒又是惶恐不安,來來去去的將自己的兩只大手都要搓出血來了。
他和張鐵陀兩人都是血霸都的成員,兩人原來都是佛門弟子,後來都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關系很好,可是在情急之下,他卻不得不親手殺了張鐵陀,心情郁悶可想而知。
張鐵陀的功夫他是知道的,清淮軍里面絕對沒有人可以生擒他,除非是外來人。
沒想到,劉巢的白痴兒子劉鼎居然投靠了清淮軍,實在是匪夷所思。對于劉鼎他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能夠和突厥名將李孝歡對陣的悍將,如果不是因為腦袋不好使,也許劉巢起義軍還能堅持上幾年。
“來吧!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沙延陀內心里惡狠狠的吼叫起來。
在橋頭的前面,不足一百米的距離,大模大樣的站著個清淮軍的軍官,用屁股背對著他們,根本當淮西軍不存在。
他就在淮西軍的面前不斷的訓斥著自己的部隊,他的聲音和動作都吸引了淮西軍軍官的密切注意。
微風吹拂,那個清淮軍軍官罵人的話不斷的飄過來,沙延陀居然听到金山營和虎牙營的名字,心里都忍不住微微一驚,難道真的是金山營和虎牙營都殺到了?這兩個營是清淮軍的主力,盡管在壽州被打散了,可是殘部的力量還是不少的,萬一他們真的集中起來……如果中間加上劉鼎這樣的悍將,他這臨時召集起來的三百來人,可不是對方的對手。
“憑借你們這麼點本事,還像個清淮軍的人麼?還想收復失地,我看收復個屁!你叫什麼名字?看看你這個樣子,怎麼配當虎牙營的士兵,任空禪是你們殺死的?鬼才相信!我看任空禪多半是不小心掉落下水道摔死的……”
魚多均本來就是循規蹈矩的人,根本不會演戲,可是既然被劉鼎賦予了這樣的重任,也只好硬著頭皮上。
最後他干脆閉上眼楮,將清淮軍當作了淮西軍,大罵出口,果然聲情並茂,聲震全場。
守橋的淮西軍官兵內心彷徨,越听越是心驚。
任空禪不幸遇難,他們當然是知道的,雖然周文岱下令封鎖消息,可是任空禪畢竟是“大名鼎鼎”的“五虎上將”之一,他這麼多天沒有出現,難免引起各方的猜測。
事實上,在任空禪死了以後不到兩天,各種各樣的謠言就已經滿天飛,淮西軍的中下層軍官也已經陸續收到小道消息了,只是不知道殺死任空禪的凶手到底是哪個。
現在才知道,任空禪居然是被清淮軍的虎牙營殺死的,現在虎牙營的士兵就在前面,他們這些淮西軍的士兵可不是紫焰都的精銳部隊,和虎牙營對上了,這不是找死嗎?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守橋的淮西軍都有了撤退的念頭,只是淮西軍也有紀律,不戰而戰是要全軍處死的,周文岱殺起自己人來,同樣是干脆利落,一時間無法決斷,復雜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落在了最高指揮官沙延陀的身上。
沙延陀更加清楚的知道任空禪死了,可是同樣不知道任空禪是死在誰的手中。
任空禪這個人,說本事很大是說不上的,只是因為裙帶的關系,才撈了個最末的五虎上將來做,當然,如果說一點本事也沒有,那也不然,清淮軍里面絕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沙延陀原來還在詫異,清淮軍到底有誰能夠殺了任空禪,現在答案昭然若揭,那個人肯定是劉巢的白痴兒子劉鼎,只有他才有如此強悍的武力。
可是劉鼎怎麼會加入清淮軍呢?
他不是已經明明死在了穎水邊上了嗎?
難道突厥人也學會說謊了?
不可能,突厥人還沒有謊報戰功的習慣!
然而,張鐵陀會看錯嗎?
應該不會。
如果不是劉鼎,又有誰能夠生擒張鐵陀?
如果真的是劉鼎帶著清淮軍的精銳殺來,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還是暫避鋒芒為妙,憑借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奈何不了劉鼎的。但是如果是張鐵陀認錯人了,對方根本不是劉鼎,自己不戰而撤,恐怕在周文岱那里再也抬不起頭來……
沙延陀本來腦子也不是很好使,這時候更加是一團亂麻,究竟是打還是撤,也沒有個主意。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49:03
標題:
正文 第28章 曙光(2)
“你們都听著,這次進攻盛唐縣,你們要是不拿出點本事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金山營的兄弟們,你們難道就願意輸給虎牙營的人嗎?都給我跑快點!你在這麼磨蹭,後面英武營的兄弟們就趕上來了!告訴你們,挑選我們做先鋒部隊,不是沒有理由的……”
魚多均嘮嘮叨叨的繼續罵著,遠遠看到劉鼎對他敲起了大拇指。
猶豫不決的沙延陀,正好听到魚多均的怒罵,心里更加吃驚。
原來,居然是清淮軍全軍出動了,這些出現的,只是清淮軍的先鋒部隊,他們目標居然要收復盛唐縣!
幾個淮西軍軍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外面嗖嗖嗖連綿不斷的箭鏃聲,好像是射在他們的心房,讓他們焦躁不已,根本無法冷靜下來思考。
沙延陀腦海中更加是一團亂麻,不知道應該如何梳理。
非但如此,外面的形勢似乎越來越嚴重了,遠遠的看出來,到達的清淮軍士兵越來越多,都消失在草坡的後面,在那一線的草坡,可以看到清淮軍的半個人頭,密密麻麻的人頭,粗略估計至少有五六百人,還可以看到閃閃發亮的刀槍。根據經驗來判斷,這是清淮軍在集結,他們肯定是準備發起進攻了。
沙延陀沒有親自參與攻擊壽州,對壽州那邊的情況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清淮軍到底有多少人逃離了壽州,這時候更加難判斷了,越來越覺得是清淮軍主力主動撤離了壽州,到他這里找麻煩來了。
片刻之後,他們听到草坪後面傳來非常激昂的聲音,有人用非常尖銳而激奮的聲音吼叫著︰“兄弟們,報仇雪恨的機會來了!我們在壽州丟了面子,這次一定要奪回來!我命令你們,拿出所有的勇氣,拿出所有的信心,將面前的一小撮敵人干淨徹底的送入地獄!我們要揪出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他們的腸子,扒開他們的胸膛,敲開他們的頭蓋骨,拉出他們的五髒六腑,撕開他們的每一條血管……”
這個聲音冰冷而有力,語調不高卻傳播得清清楚楚,即使是虐殺了無數人的淮西軍,听到這個聲音以後也情不自禁的有些發抖。
他們正是見識了太多的虐殺,常常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被殺者痛苦之上,所以才會不寒而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為被虐殺的對象,就算大羅金仙也不可避免的恐懼起來。
淮西軍的軍官再次你眼看我眼,呼吸變得異常的沉重起來,只有沙延陀表面還算平靜。
正在緊張和恐懼中,清淮軍的敢死隊出現了。
“殺!”
劉鼎將橫刀往前面一指,聲震四野,炎熱的天氣好像瞬間下降了十度。
淮西軍士兵都覺得自己的心房不爭氣的跳動著,下意識的看著自己的前面。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抽空了,呼吸起來格外的困難,空氣中還帶著一種焦躁的味道。
劉鼎一轉身,帶著清淮軍的敢死隊沖了上來。
清淮軍敢死隊狂吼一聲︰“殺!”
淮西軍士兵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好像被震破了,跟著看到上百名的清淮軍士兵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
那個斜坡仿佛是專門給他們積蓄力量的,上百名的清淮軍敢死隊,就如同是上百匹的駿馬,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空氣馬上凝結,干澀的空氣從下意識張開的嘴巴中鑽進去,五髒六腑都可以感覺到無比干燥的味道,淮西軍甚至能夠感覺到土地的震動。
清淮軍沖在最前面的那個人,身材高大,動作敏捷,如同是下山的野豹,片刻就靠近了淮西軍的防衛圈。
淮西軍的箭鏃呼嘯著向他飛過去,卻被他輕而易舉的躲開,偶爾揮動橫刀,來襲的箭鏃全部都被擊落,根本奈何不了他。
別人一步最多不過三尺,但是他一步卻超過五尺,健步如飛,臉色沉靜,好像將淮西軍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那麼一瞬間,沙延陀立刻肯定了,那個人就是劉鼎。
“放箭!放箭!”
劉鼎氣急敗壞的叫道,嗓子都快要撕裂了。
嗖嗖嗖!
淮西軍弓箭手拼命的放箭,箭鏃不斷的落下,大部分被劉鼎、秦邁等人擋開,撞飛的箭鏃零亂的向著四周飛舞,然而,淮西軍的箭雨畢竟密集,殺傷力不可小覷,不斷地有清淮軍士兵倒地,在地上痛苦的慘叫呻吟,後面的人毫不猶豫地踏著他的尸體繼續前進。
五十米的距離對于劉鼎來說,只不過七八秒的時間,淮西軍的弓箭手果然最多只能射兩箭,甚至有人只能發出一箭,劉鼎就已經殺到了竹樓下面。
嚓!
劉鼎當頭就是一刀,砍掉了竹樓的一根支柱,上面的竹樓頓時歪斜了,淮西軍的弓箭手依然繼續堅持射箭,可是準頭已經歪了很多。
在地面上,更多的淮西軍士兵涌上來,試圖用人海戰術將清淮軍擋住,然而,他們根本阻擋不住劉鼎的身影,劉鼎好像瘋狂的獵豹,橫刀幻化出一道道的光芒,帶走一條條的性命,飛起一蓬蓬的血雨,所過之處,後面只留下一條粘稠的血路,被殺死的淮西軍,幾乎沒有哪具尸體是完整的。
靠近河邊的淮西軍,匆忙組織起隊伍,伺機進行反撲,但是劉鼎突然揮刀砍斷一根毛竹,然後將橫刀咬在嘴巴里,雙手緊握著毛竹,向前一掃,那臨時組織起來的十多個淮西軍士兵,居然被毛竹掃得紛紛後退,一直退到了河岸上,才勉強站穩。
然而,劉鼎突然發力,毛竹繼續推進,那些淮西軍士兵最後撲通撲通的全部掉入河水中,無奈的掙扎了幾下,就被滾滾的河水沖走了。
劉鼎面無表情的將毛竹左右一掃,又有至少八個淮西軍士兵被掃入河水中,撲通撲通的聲音好像下鍋的餃子,清脆悅耳。
一時間,想從河邊過來包抄劉鼎的淮西軍士兵,都大驚失色,急忙退到了橋上。
沙延陀心中暗暗叫苦,該死的突厥人,他們居然欺騙了整個世界,劉鼎明明沒有死!
這個如此凶猛的家伙,不是劉鼎是哪個?
下意識的,沙延陀下令身邊的軍官上前,自己卻悄悄地後退了。
他身邊的軍官卻也不是笨蛋,他們才不會覺得自己有能力擋住劉鼎,因此雖然腳步是向前的,可是每一步卻挪動不了三寸,眼楮的余光時刻注意著沙延陀的動靜,等沙延陀後退的差不多了,他們也開始悄悄的後退。
劉鼎大發神威,毛竹前後左右橫掃,將淮西軍士兵弄得狼狽不堪,不斷地有人倒在地上。
這些淮西軍士兵,未必人人都有拼死決戰之心,中間有些人感覺不妙,悄悄地開始往後退,更加助長了劉鼎的威勢。
沙延陀只想自己逃命,可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肯定誰也逃不了,于是他立刻轉過頭來,下令軍官們組織督戰隊,威脅士兵們死死擋住劉鼎。
這一招的確有效,淮西軍軍官不斷地大聲吆喝,在後面組織督戰隊強迫士兵們往前涌,如果哪個士兵後退,大砍刀馬上就剁下來,絕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是,督戰隊無法直接威脅到前面的淮西軍士兵,他們還是本能的後退,後面的淮西軍卻拼命的往前涌,中間的人如果不幸被擠倒,馬上就會被不听控制的腳步踩成肉醬。
石橋本來就非常的狹窄,淮西軍自己擁擠在一起,雖然佔據有兵力上的優勢,卻始終施展不開。
不過這對于沙延陀來說卻是好事,這麼多的淮西軍士兵堵在橋上,就算劉鼎如有神助,也要殺上好大一會兒的工夫,這段時間足夠他溜之大吉了。
不假思索的,沙延陀悄悄的消失了,他已經想好了逃跑的托詞,那就是向周文岱報告劉鼎還沒死的消息。
轉眼間,第二根支柱又被劉鼎砍掉了,竹樓馬上傾側,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上面的淮西軍弓箭手抓著護欄,搖搖蕩蕩的,想要繼續射箭,卻是不可能了,偶爾間有人掉下來,落在混戰的人群中,刀來槍往,刀光如練,要麼是被劉鼎殺死,要麼是被自己人殺死,根本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劉鼎沖到第三根支柱旁邊,也不揮刀,就是一腳踹過去,竹樓劇烈搖晃,最終歪歪斜斜的掉了下來,那些淮西軍弓箭手如同下鍋的餃子,一串串的掉了下來,隨即遭到劉鼎的無情屠殺。
沙延陀走得非常神秘,守橋的其他淮西軍軍官還沒有覺察到,他們感覺不是路,急忙喝令更多的士兵增援,試圖用人海戰術撐死劉鼎,但是劉鼎身邊的地方就是這麼一點,就算淮西軍的人數再多,同時能夠參與進攻劉鼎的,最多只有六個人,絕大多數的淮西軍士兵都和掉下來的弓箭手擁擠在一起,反而施展不開。幸存的幾個弓箭手急忙爬起來,想要繼續射箭,發現自己面前都是自己人,根本找不到射殺的目標。
正在猶豫的瞬間,連續三具尸體從半空砸落,將他們再次砸翻在地上,跟著劉鼎再次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劉鼎的動作實在太快,很快就切入了他們的身體之間,根本不給他們重新彎弓搭箭的機會。
刀光閃耀之間,兩個弓箭手倒在劉鼎的屠刀之下,跟著劉鼎甩出三稜刺,又有一個弓箭手被干掉。
剩下三個弓箭手已經彎弓搭箭,箭鏃呼嘯而來,劉鼎卻已經拉起一具尸體擋在身前,結果三枚箭鏃全部都射在尸體上。
在他們重新上箭的時候,劉鼎又甩出一枚三稜刺,將一個弓箭手殺死掉入河水中,跟著自己飛躍上前,將剩下的兩個弓箭手一刀兩斷,上半截身體掉入了河水中,下半截身體卻還在橋上。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49:48
正文 第29章 曙光(3)
“殺啊!”
秦邁等人也已經殺到,如同浪潮一樣覆蓋了右邊的竹樓,他們沒有劉鼎那麼凶悍的刀法,只能和淮西軍混戰,在連續犧牲了四個同伴以後,終于靠近了竹樓,他們揮舞著大砍刀,每人對付一根柱子,幾乎是同時砍斷,上面的淮西軍弓箭手好像餃子下鍋,一起摔了下來,從獵殺者變成被獵殺的對象。
淮西軍中的和尚不少,很快就和清淮軍直接對撞,禪杖、戒刀、鐵棍漫天揮舞,狠狠的朝對方身上招呼,急切的要將對方“超度”,哪里還有半點出家人的味道?秦邁左臂負傷,成了這些和尚們集中欺負的目標,沒有劉鼎的照顧,他的確顯得非常的狼狽,左肋下很快又被拉開了好幾道口子,整個人好像是從血泊中撈出來的一樣,軍服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驀然間,一柄禪杖對著秦邁的腦門壓下來,秦邁唯一的一把戰斧剛好和敵人的狼牙棒糾纏在一起,根本沒有機會阻攔。眼看禪杖就要砸到腦門,幸好旁邊嗖的一聲飛來一枚箭鏃,狠狠的釘在那個和尚的腦門上,那個和尚慘叫一聲,手一抖,產張就從秦邁的肩頭上滑過,狠狠的掉落在地上。秦邁的肩頭頓時一片血肉模糊,繞是他堅韌如斯,也情不自禁的悶哼一聲,腳步踉踉蹌蹌的向後退。
沈夢等人急忙一擁而上,阻攔在秦邁的面前,秦淮軍和淮西軍都好像瘋狂了,腦海里根本沒有多少意識,全都是本能的舉刀向前面招呼,如果刀子砍空了,則希望有下一輪繼續砍劈的機會。如果沒有,則證明自己已經是解脫了。石橋本來就非常的堅固,卻也非常的狹窄,淮西軍的兵力無法全部施展,相當部分淮西軍只能在後面嗷嗷叫。
轟隆隆……
沈夢砍斷了最後一根柱子,最後一座主樓完全崩潰下來,破碎斷裂的毛竹橫七豎八的砸落在交戰雙方的頭頂上,好些人都被毛竹直接刺穿了身體,卻還沒有斷氣,只能在原地不停的哀嚎。兩座竹樓都被摧毀,淮西軍的弓箭手馬上處于被屠殺的境地,沒有了弓箭手的火力覆蓋,其余的清淮軍士兵馬上一擁而上,用血肉之軀和對方肉搏。
秦邁撕下自己的軍服,將傷口草草的包扎好,又沖了上去,但是前面的清淮軍已經組成一堵牆,根本沒有他立腳的地方,正要找個縫隙鑽進去,他面前的一個清淮軍士兵剛好被敵人的狼牙棒砸碎了腦袋,一聲不吭的倒下了。那個取勝的淮西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提起狼牙棒,秦邁的戰斧已經到了他的胸膛面前。
“噗!”
鋒利的戰斧從他的胸膛切入,然後狠狠的向下拉開,直到胯下。
“嘩啦啦!”
血淋淋的五髒六腑全部流淌出來, 哩啪啦的掉在地上,腥臭無比。那個淮西軍士兵居然還沒有斷氣,還能夠有點茫然的抬頭看著秦邁,然後又低頭看看自己被剖開的小腹,最後軟綿綿的一頭跪倒在地上,好像虔誠的佛教徒,一動不動了。
秦邁從他頭頂上跨過去,繼續砍殺。
雙方都不斷的有人倒下,數量卻是淮西軍居多,清淮軍這邊有劉鼎這樣的絕代凶神,根本沒有敵人可以阻擋他的前進步伐。劉鼎所經過的地方,淮西軍紛紛讓開道路,偶爾有幾個敢上來挑戰的,也被劉鼎碎尸萬段。劉鼎故意要震懾對手,橫刀上下翻飛,他面前的敵人沒有一個是尸體完好的,肢體經常飛濺到三四米開外。
清淮軍都認為清淮軍來了大部隊,先入為主,已經有了幾分懼意,現在又被劉鼎死死的壓制住,哪里還有拼死決戰的意志?只希望上級趕緊下令撤退,若非後面有大刀隊督戰,這時候已經轉身逃跑了。期間有好幾個淮西軍士兵悄悄地回頭望,結果督戰隊的大刀片就砍下來了。
然而,自從沙延陀悄悄地逃走了以後,這種情況就悄悄地發生了改變。
“咦?”
這時候,後面的淮西軍軍官才突然發現,沙延陀已經沒有了蹤影,大家情不自禁的面面相覷。
“我呸!”
幾個淮西軍軍官立刻怒罵起來,也腳底抹油的溜了。
他們就像沙延陀一樣,自己悄悄的溜了,卻沒有通知其他人。
劉鼎和清淮軍勢不可擋,淮西軍整體撤退是不可能的,只有讓那些炮灰在石橋上堵住敵人,他們幾個才有逃生的機會。這些淮西軍的軍官之所以能夠做到軍官,就是因為他們活得比別人長,因此對于逃命的本領還是非常在行的。有個淮西軍的軍官走了兩步,又返回來,到旁邊的竹屋里面拿了個麻袋,裝了幾十貫的銅錢,後來發現銅錢實在很沉重,只好無奈的放棄了。然而,等他轉身想走的時候,令狐翼的弓箭已經瞄準了他。
嗖!
箭鏃脫手而去。
那個淮西軍的軍官身體急促的向前沖了兩步。
他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呼喚前面的同伴拉自己一把,卻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噗!
帶著無比的遺憾和心有不甘,那個淮西軍軍官撲倒在血淋淋的草叢里。
“令狐!不要管他們!讓他們跑!”
劉鼎尖聲叫道,臉色十分的嚴厲。
淮西軍雖然已經出現了潰退的跡象,可是卻還沒有完全崩潰,如果令狐翼斷絕他們的退路,迫使他們困獸猶斗的話,他們這麼點清淮軍肯定要全部掛掉。清淮軍雖然殺死了數倍于自己的敵手,可是自身的傷亡也不少,秦邁已經是重傷,沈夢和魚多均也已經受傷,清淮軍也隨時都會崩潰。
令狐翼急忙收回弓箭,重新壓制面前的淮西軍,放任後面的淮西軍逃跑。果然,看到了生存希望的淮西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逃跑。只不過這些淮西軍都是很有逃生經驗的,逃跑的時候,絕對不呼喚自己面前的同伴,而是自己悄悄的撒腿就跑,因此,處在石橋前半段的淮西軍還在繼續戰斗。
撲通!
劉鼎殺得性起,連續踢起兩腳,將兩個淮西軍士兵狠狠地踢到河水里面,濺起暗紅色的血花。
受到劉鼎的鼓舞,清淮軍的進攻更加的猛烈了,喊殺聲震天,前面的淮西軍漸漸出現了潰退的跡象。沒有了軍官的督促,督戰隊的效果當然大打折扣,對淮西軍的監督自然沒有那麼嚴厲了。而且片刻之後,督戰隊的士兵也發現了其中的玄機,原來軍官們都已經撤了,只剩下他們還在傻乎乎的賣命。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撤退。
沒有了督戰隊的大砍刀威脅,淮西軍的抵抗當然沒有那麼積極了。只不過,大部分的淮西軍士兵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軍官早就悄悄的溜了。在前面混戰的淮西軍,還沒有機會注意到自己的後面,等他們注意到自己的後援越來越少的時候,已經沒有逃命的機會了。
嗖嗖嗖!
刺耳的箭鏃破空聲縈繞著每個人的耳膜。
“預備!”
“放!”
令狐翼的聲音似乎還帶著稚氣,可是在這混亂的戰場上,卻如同是死神的指令。
在令狐翼的指揮下,清淮軍這邊的弓箭手大放異彩。令狐翼大聲尖叫著,下令弓箭手集結,按照口令齊射,斜向上射出密集的箭鏃,封堵後面的淮西軍隊伍。當弓箭手的數量達到一定的程度,威力馬上表現出來了,一輪箭雨過去,差不多倒下了二十個的淮西軍,給淮西軍隊伍造成了很大的混亂,同時極大的降低了淮西軍的士氣。
這個年代的軍隊,無論是清淮軍還是淮西軍,普遍缺乏盔甲,普通的炮灰部隊更是如此,這三百多人的淮西軍里面,擁有盔甲的人不到十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是軍官,他們已經悄悄的逃跑了。其余的人一旦中箭,後果不堪設想。
前面有劉鼎、秦邁、沈夢、魚多均等人阻擋,淮西軍自身的弓箭手又傷亡殆盡,自然奈何不了清淮軍的弓箭手,讓令狐翼他們可以安心的放箭。淮西軍的隊伍非常密集,他們根本不需要瞄準,對天四十五度拋射,就可以射殺後面的淮西軍。很多淮西軍正在奔跑中,就被從天而降的箭鏃釘在地上,至死也不明白箭鏃到底是來自哪里。
有些清淮軍弓箭手甚至搶佔了倒下來的竹樓,居高臨下的不斷射殺淮西軍士兵,直接支援了秦邁等人的戰斗。令狐翼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已經有點酸麻,體力明顯透支,可是依然得要緊牙關繼續射箭。按照蛇脊長弓的力道而言,一個弓箭手連續發射二十枚箭鏃以後,能夠拉開弓弦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可是令狐翼卻在連續拉開了二十次弓弦以後,還能繼續彎弓搭箭,就連他自己都感覺到奇怪,其余的清淮軍弓箭手也是如此。
難道,這就是士氣的作用?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50:05
正文 第30章 曙光(4)
在弓箭手的掩護下,清淮軍不斷地前進。片刻之後,清淮軍清理了自己隊伍中的零星敵人,快速集結起來,整體推進,用大砍刀開路,交戰雙方涇渭分明。相對于弓箭手而言,沖在前面的清淮軍戰斗十分艱苦,傷亡也是源源不斷,淮西軍的人數實在太多了,橋面又十分狹窄,同時參與激戰的,雙方各自最多不過二十人,後面的人都只能大聲吶喊,虛張聲勢,直到自己前面的人倒下了,後面的人才能頂上,直到自己戰死為止。
然而,這種不自覺地人海戰術,對進攻的清淮軍造成了極大的困難,幾乎每一寸橋面都要經過反復的爭奪。有些淮西軍不是想困獸猶斗,可是後面的人群迫使他們不得不困獸猶斗。若不是劉鼎等人成為中流砥柱,這時候已經完全被淮西軍反撲消滅,淮西軍的人數畢竟太多了,死了一批又有一批,在大規模崩潰之前,簡直是無窮無盡的。
雙方的戰線拉成了一條曲線,在劉鼎所在的位置,深深地切入淮西軍的對列,但是在其余的位置,卻是淮西軍切入清淮軍的隊列,兩邊的隊伍以中間的某個焦點為核心,慢慢的旋轉,如同是血淋淋的太極圖案,圖案在旋轉,生命在消失,但是沒有任何人憐憫對方。
秦邁渾身都是血,遍體鱗傷,但是生死攸關,他依然咬緊牙關奮戰。他義無反顧的殺入敵群當中,如狼似虎,戰斧在這個時候發揮了最大的威力,淮西軍士兵多數是單刀,無法硬扛他的戰斧,只要是挨上的,非死即傷。淮西軍士兵仗著人多勢眾,要將他徹底的壓垮,但是秦邁大聲吼叫著,飛濺出一輪輪的血雨,盡量不讓淮西軍靠近自己。
魚多均老年穩重,戰斗力雖然不強,不過還是能夠給秦邁提供一定的幫助。令狐翼在指揮弓箭手齊射的時候,也時時不忘放冷箭替秦邁解圍,就是遠方的劉鼎,也時不時地踢起一把橫刀什麼的,幫秦邁擋下敵人的致命一擊。其實,秦邁看起來非常的凶猛,事實上卻是處于防守狀態,因為劉鼎已經叮囑過他,只要守住,令狐翼的弓箭手就會將敵人全部解決的。
淮西軍習慣搶掠而不習慣生產,沒有專門的武器生產部門,戰爭消耗品只能依靠繳獲補充,因此,弓箭手是淮西軍最薄弱的環節。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隨著時間的推移,令狐翼率領的弓箭手完全佔據了上風,不斷的將箭雨拋落在敵人頭頂,淮西軍士兵不斷的倒下,擊潰敵人只是時間問題。
雙方的戰線原來是曲線的,後來又演變成了混戰,每個人的腳底下全部都是流淌的鮮血,模糊的血肉,濕漉漉的,潤滑無比,石橋上簡直無法立足。沈夢因為過于凶猛,已經好幾次是從血泊中艱難的站起來了。有些淮西軍看到有機可乘,急忙沖過來,結果腳底一滑,不由自主地摔倒在沈夢的面前,反而白白的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去你媽的!”
沈夢突然大叫一聲,順手抓起一個人頭,狠狠的砸在對方的腦門上。
那個淮西軍士兵猝不及防,居然被他當場砸暈了過去。
但是,他身邊的兩個淮西軍已經看準了機會,凌空躍起,惡狠狠的撲向沈夢。
沈夢人在血泊中,想要躲避,可是地上滑溜溜的,根本動不了,只好惡狠狠的舉起橫刀。
驀然間,旁邊飛來一件黑色物體,將兩個躍起的淮西軍撞開,直接摔落在沈夢的面前。
沈夢不假思索的就是兩刀,將對方了結。
低頭一看,砸過來的,原來是半截淮西軍的尸體。
回頭。
劉鼎已經重新殺入敵陣。
“去你媽的!”
沈夢大吼一聲,終于從血泊中跋涉出來,惡狠狠的沖向前方。
由于雙方身上都是血,難以分辨,有些淮西軍士兵懵了頭了,下意識的看到前面有人沖過來,自己就舉刀沖上去了,結果殺起來以後,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在這麼一愣之間,劉鼎等人就抽冷子殺到了,唯一的結果就是一刀兩斷。
劉鼎等人渾身都是血,好像是血池里面撈出來的,魚多均等人已經在呼呼呼的喘氣。
令狐翼等人在後面拼命的射箭,連續數撥的箭雨過後,淮西軍的隊伍稀疏了很多,劉鼎等人挺進的更快了。
“噗!”
劉鼎抓起一個活生生的淮西軍士兵,將他狠狠的砸到淮西軍的隊伍中,頓時砸翻了四五個淮西軍。
那些淮西軍心膽俱裂,紛紛後退。
“撤~~~”
大部分的淮西軍都被打懵了,前面的軍官早就被殺死,後面的軍官早就開溜了,喪失了指揮,剩下的都是無頭蒼蠅,不知道是誰突然叫了聲撤退,大家都信以為真。听到撤退的命令,個個都恨不得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轉身就跑。
秦邁等人越戰越勇,追趕著潰不成軍的淮西軍士兵。有三個淮西軍的士兵跪在地上,不停的喊饒命,秦邁上去刷刷刷就是三斧頭,將他們全部砍碎,然後伸腳將尸體全部踢入水中,不料腳下一滑,自己也摔倒在尸體堆里面。
劉鼎伸手要將他拉起來。
“不要追了!”
劉鼎低沉的喝道。
周圍已經沒有敵人,秦邁還不斷的揮舞著戰斧。
劉鼎從背後摁住了秦邁的肩頭,秦邁回頭就是一斧頭,結果被劉鼎的橫刀壓住,他才慢慢的安靜下來,噗嗤噗嗤的喘著大氣,然後仰天大笑,最終好像一灘軟泥一樣癱瘓在地上。
沈夢和魚多均等人也都累得不行了,臉色蒼白得好像死人一樣,癱瘓在尸體堆上,好像自己也成了一具尸體。
令狐翼等弓箭手卻是臉色煞白,脫力嚴重,連手臂都無法抬起來。
連續發射二十支箭已經是弓箭手的極限,但是他們剛才遠遠超過了這個極限。
這時候,所有清淮軍士兵盯著劉鼎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天神一樣,尤其是那些後加入部隊的清淮軍士兵。
他們終于明白,為什麼秦邁和令狐翼對他都如此的唯命是從了,原來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強悍的人物!
盡管之前使用計策調開了淮西軍的部分兵力,最後的戰斗卻還是如此的艱苦,只要中間稍微有一點的失誤,這時候枕著尸體大笑的,就是淮西軍了。
“我們勝利了嗎?”
有人難以置信的看著血淋淋的現場。
“我們勝利了!”
劉鼎用堅定無比的聲音回答。
盡管自己也付出了不菲的代價,他們卻贏得了實實在在的勝利,每個人的心情都激動而喜悅,好多人擁抱在一起,任憑興奮的淚水不斷地流淌,就連素來穩重的魚多均也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可惜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欣賞激動人心的場面,劉鼎吩咐魚多均迅速善後,搜集各種有用物品,補充箭鏃準備出發,自己逐個將疲憊不堪的幸存者拉起來。如果遇到還沒有斷氣的淮西軍士兵,則順手給他一刀,終結他的呻吟。石橋上的鮮血淹沒了他的腳面,粘稠粘稠的,每走一步都十分的費勁。橋邊的排水孔太小了,根本無法排走這麼多的鮮血。
這一仗,清淮軍消滅了至少一百五十名的淮西軍,但是自己也付出了死亡三十四人的慘重代價,死者大部分都是剛開始沖鋒的時候,死在淮西軍的箭下,那五十多米的距離,完全是用鮮血和生命鋪就的。堅強如秦邁者,在戰斗結束以後,也變成了重傷員。除了秦邁之外,還有至少六個重傷員,需要用擔架抬著走。那些竹樓馬上被拆散,劉鼎等人做了七付擔架,將秦邁等人放在上面,安排大家輪流抬著走。
繳獲還是不錯的,為了讓這股淮西軍安心守備橋梁,它的上級分給他們相當數量的掠奪品,其中包括六百八十貫銅錢,還有相當數量的金銀財寶,淮西軍撤走的時候,沒有帶走沉重的銅錢,只是抓走了金銀財寶,但是他們走得非常匆忙,生怕清淮軍追趕,結果大部分金銀財寶都在路上散落了,重新落到清淮軍的手中。
此外,裝備的繳獲也不錯,足足有十把完好無損的橫刀,二十把質量上乘的彎刀,還有三十張蛇脊長弓,至于箭鏃的數量,包括從尸體中重新拔出來的,差不多有九百支。唯一遺憾的就是,還是沒有一副像樣的甲冑。在這個年代,甲冑絕對是最搶手的戰利品,基本上只有軍官和戰斗骨干才有資格配備。
踏著密密麻麻的尸體,劉鼎命令隊伍攜帶著戰利品,抬著傷員,快速越過石橋,繞開盛唐縣,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霍山。果然,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麻煩,還另外搜集了二十多個被打散的清淮軍,他們統統被編入隊伍中。半路上,他們看到周圍的零星淮西軍都在向盛唐縣集結,大概是這里的守軍已經得知“清淮軍要收復盛唐縣”的消息,因此將周圍的所有兵力,都全部集中到了盛唐縣縣城。
一路南下,地勢開始漸漸的升高,明顯多了不少的坡路,視線里也出現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山丘,根據令狐翼的介紹,這里已經是霍山縣的地面了,那些山坡所在地就是地勢險要的走馬崗地區,周圍都是山坡,只有中間一條羊腸小道。劉鼎在這里停留了一小會兒,觀察周圍的地形,然後繼續趕路。終于,在第二天拂曉,他們看到霍山縣城的簡陋城牆。
紅日噴薄而出,金霞萬道,新的一天開始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51:21
正文 第31章 意外(1)
在明媚的晨光中,劉鼎率軍進入霍山縣,卻發現這里根本看不到人影,路過的街道都是空蕩蕩的,甚至連雞鴨狗都沒有看到一只,卻又看不到任何的尸體。街道邊的房子,大門都是從外面上鎖的,看來屋子里肯定是沒有人。他們帶著疑惑的心理趕到縣衙門,赫然發現縣衙門居然也是空蕩蕩的,門口沒有人,里面也沒有人,吃的食物也沒有,穿的衣物也沒有,地上的青苔十分的濕滑,牆角的青草差不多有腳踝高了,看來是有些日子沒有人了。
“搞什麼?這里鬧鬼嗎?人都到哪里去了?”眾人面面相覷,低聲的咕嘟著說道,不約而同的轉頭看著劉鼎。
劉鼎走入縣衙門的時候,也情不自禁的悄悄皺了皺眉頭,霍山縣的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壞上不少,之前他預計過很多,就是沒想到霍山縣居然是空的,這可是完全想不到的事情。沒有人就沒有錢,沒有人就沒有糧,沒有人就沒有兵員,難道,老天也要故意給自己制造點壓力嗎?
慢慢的衙門內外踱步,劉鼎仔細的打量著霍山縣的地形。
霍山縣是典型的依山旁水城市,西邊是淠水,東邊和南邊是連綿起伏的群山,縣城整體從東南向西北傾斜。這里所有的街道都是彎彎曲曲的,大部分都用青石板覆蓋著,房屋也基本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雖然不好看,卻是堅固扎實,不懼風雨,可見這里的石頭資源的確十分豐富。
走到某個角落的位置,劉鼎突然喝道︰“出來!”
令狐翼等人臉色一變,快步走過去,從角落里揪出一個人來,狠狠的壓倒在地上。那個人渾身顫抖著,嘴巴里發出模糊不清的呼叫。劉鼎擺擺手,讓令狐翼他們松開,那個人好不容易才逐漸的安靜下來,艱難的剝掉身上的蜘蛛網,原來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子,面容孤苦,神色驚恐,穿著倒也整齊。
沈夢將刀壓在對方的脖子上,冷喝道︰“說!你是誰?在這里做什麼?”
老頭子渾身顫栗的如同佇立在寒風中,連連求饒。
劉鼎冷冷的盯著他,深沉的說道︰“你弄錯了,我們不是淮西軍。”
老頭子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們,又驚又喜的說道︰“你們不是淮西軍?”
令狐翼怒聲說道︰“我們是清淮軍!是淮西軍的死對頭!你連清淮軍都不知道嗎?”
老頭子木然。
劉鼎說道︰“你起來,我問你,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頭子結結巴巴的說道︰“都跑了……”
劉鼎來到他的身前,伸手將他提起來,說道︰“你叫什麼名字?藏在這做什麼?”
老頭子急忙說道︰“我叫時月軒,是、是、是衙門的師爺,我……本來也是要逃跑的,但是年紀大了,擔心晚上走夜路不安全,上了山又沒吃沒喝的,于是……沒想到你們來的速度那麼快,于是……于是……”
原來,這個時月軒是霍山衙門的師爺,來到霍山縣也有兩三年的時間,師爺並不是衙門的正式編制,相當于縣令的私人顧問。霍山縣從安史之亂以後就沒有縣令,只有縣丞,現任的縣丞叫做伍祥文,是從舒州過來這里做官的,霍山縣山高皇帝遠,理論上雖然歸屬清淮軍節度使管轄,事實上從來都是獨立王國,派遣的官員也是做做樣子,和外界很少接觸,因此時月軒確實沒有見過清淮軍是怎麼個樣子的。縣丞听說淮西軍要來,早就帶了一家老小跑回去舒州去了。時月軒因為長相難看,在這里混得一直不怎麼樣,也沒有能力成家立業,伍祥文逃跑的時候,居然沒有叫上他。
劉鼎皺眉說道︰“誰說淮西軍要來的?”
時月軒艱難的搖搖頭,苦澀的說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在五六天前大家就開始跑路了,全部都跑的干干淨淨的,你們不知道,淮西軍多麼的可怕,這里的人都說,淮西軍最大的愛好就是將人皮剝下來,做成人皮燈籠……”
令狐翼冷聲說道︰“胡說八道!”
劉鼎正需要個熟悉霍山縣情況的,隨意地說道︰“你就留在我的身邊,做個司曹參軍,隨叫隨到。”
時月軒暗暗叫苦,卻也不敢說什麼,他從劉鼎的身上聞到了血腥的味道,只怕這些清淮軍動起手來,不比淮西軍仁慈。
劉鼎當即下達命令,部隊就在縣衙門就地駐扎,將傷員們安頓在後院,其余的戰士則集結在前庭,休息待命。親自安排了警戒哨和潛伏哨以後,劉鼎對魚多均慎重的吩咐︰“任何人不許打擾百姓,嚴禁偷盜,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外出,大家抓緊時間睡覺。中午吃頓好的,恢復體力,也許晚上會有任務的。潛伏哨的位置,必須每半個時辰更換一次,只有你自己可以知道。”
魚多均慎重地點頭答應,傳達命令去了。
一路上,劉鼎努力的在隊伍中建立完善的軍事制度,時刻強調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對違反紀律的行為嚴懲不貸,同時引入了一些方便管理的現代做法,值日軍官制度就是其中的一項。只要當天沒有戰斗,值日軍官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負責檢查整個部隊的戰備、訓練、休息、後勤情況。各個軍官輪流當值,今天剛好是魚多均。
劉鼎站在衙門的最高處,仔細地打量著周圍的地形,遠遠的看到在縣城的東南方,有一圈非常明顯的圍牆,同時里面的建築和外面的也有較大區別,依山而建,逶迤而上,規模雄偉,氣勢壯觀,在圍牆之上隱約還可以看到人員走動。劉鼎將時月軒叫過來,指著東南方說道︰“時月軒,哪里是誰家的住宅?你不是說人都跑光了嗎?”
時月軒戰戰兢兢的說道︰“指揮大人……那是藍家大院……不同的,不同的……他們……”
劉鼎說道︰“呵呵,那里就是藍家大院,看起來很不錯嘛!嗯,詳細說說三個大戶人家的情況。”
時月軒說道︰“是,首先說這藍家……”
霍山縣有三個比較大戶的人家,一個是藍家,一個是尤家,還有個繆家。其中藍家的實力最大,也最為霸道,令狐翼就是因為冒犯了藍家的人,才不得不離開霍山縣,參加清淮軍的。藍家在霍山縣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一直從事雜貨生意,毛竹、藥材、板栗是他們的主要經營項目,中間偶爾有些杰出人物,也會到官場鍍鍍金。藍家現任的家主藍宏南之前在壽州做過司馬,在遙遠的金陵府也有些勢力,因此累積了不少的家財,在霍山的地位無人能及。
尤家一直從事絲綢、茶葉生意,和藍家的關系不是很好,因為藍家總是有意識的對他們進行打壓。尤家的家主尤泰琨一直非常的低調,他們的生意主要在舒州、和州等地,一年中可能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回來霍山縣。尤家一直想將生意擴展到金陵府和潤州等地區,甚至是出海貿易,但是都在金陵府被遏制住了,因為藍家和金陵府的裴家有親戚關系,裴家勢力極大,沒有他們的允許,尤家根本不可能進入金陵府。
繆家表面上也做些絲綢、茶葉生意,經常和尤家一起出現在商場上,實際上卻暗中參與私鹽走私。繆家家主繆易水看起來文質彬彬,事實上卻操縱著霍山周圍地區的所有私鹽。他們從遙遠的海州等地區買來私鹽,然後通過關系運回來壽州販賣,就冒險精神而言,繆家的確是最強烈的,手下還有一支專業的鹽梟隊伍,驍勇善戰,悍不畏死,只是繆家最近人丁單薄,聲勢明顯弱了不少。
由于霍山縣當地的特殊地形環境,清淮軍節度使基本上忽視了這個地方,除了象征性的委派一個縣丞和六個衙役之外,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理。因此,霍山縣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是三個大戶人家做主,準確來說,是實力最強的藍家做主。和富饒之地的大戶人家不同,這三家基本沒有多少土地,因為當地的土地基本都是山地,相當貧瘠,實在不怎麼值錢。時月軒听說藍家在宣州那邊購買了不少的土地,不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尤家和繆家的錢財基本都不在霍山縣,反而是藍家比較保守,將大部分的財物都集中到藍家大院,儲存在地窖里,據說這樣比較安全。
時月軒說,听說淮西軍大舉南下的消息,三個大戶人家都分別組織了數百人的隊伍,打出守護家園的口號,縣城很多青壯年都被他們強行征集入伍,其中,以藍家家主藍宏南的勢力最大,他弟弟藍昱明,原來在廬州的保信軍做過幾年軍官,這次回來以後,馬上拉起了三百多人的鄉勇,尤家和繆家各自都有一百人左右。大概是因為有鄉勇的保護,所以當尤泰琨和繆易水都安排親信家小暫時逃離霍山的時候,藍宏南全家都依然留在霍山。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51:43
正文 第32章 意外(2)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這里有名帖嗎?”
時月軒遲疑著說道︰“有……不過是前縣丞伍大人的……”
劉鼎隨口說道︰“你拿幾張來,改成我的名帖,我有用。”
時月軒說道︰“不知道……大人名諱?”
劉鼎說道︰“清淮軍指揮劉鼎。”
時月軒習慣性的問道︰“請問是營指揮……”
沈夢冷喝︰“你就寫清淮軍指揮,問那麼多做什麼?”
時月軒急忙照辦了。
劉鼎吩咐魚多均給他十個銅錢,目光炯炯的凝視著東南風的藍家大院,緩緩地說道︰“你將我的名帖送到藍家,就說我率領清淮軍到了霍山縣,接管霍山縣的防務,請藍家到衙門來商討要務。”
時月軒轉身去了。
劉鼎轉過身來,徑直走到內廷,看望受傷的戰士們。
經過魚多均的安頓,從盛唐縣一路被抬到霍山的傷員們,終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在伏河橋戰斗中受傷的士兵,因為缺少醫生和藥物,傷勢並沒有明顯的好轉,劉鼎采來的草藥,只能夠避免傷口繼續惡化,卻始終不能代替醫生的作用。秦邁的傷勢是最嚴重的,從伏河橋到霍山縣,基本上都是處于昏迷的狀態,嘴唇干燥的泛起一層濃濃的白霜。
劉鼎看著昏迷中的秦邁,關切地說道︰“怎麼樣?”
負責跟蹤傷員情況的魚多均有點為難的說道︰“暫時沒有問題,但是傷口已經有化膿的跡象,我們必須找到藥材和醫生。霍山縣盛產藥材,赤腳醫生也不少,但願他們能夠盡快地找到。”
劉鼎點點頭,安慰說道︰“令狐翼已經安排人去找了。”
魚多均心事重重的說道︰“那就沒有問題了。”
然而,不久以後,令狐翼安排出去的人回來了,帶來了令人失望的消息,令狐翼之前認得的那些赤腳醫生,現在全部都不在家,他們的家人也都不在,大門全部上鎖了,門口還有臨時丟棄的東西,應該是逃往山里面去了。他們走遍了整個霍山縣城,發現家家戶戶的大門都是緊閉的,藥店也不例外。因為有嚴格的紀律,他們不敢破門進去,只好回來報告情況。
魚多均失望的說道︰“怎麼回事?一個都沒有?”
令狐翼有點氣憤的說道︰“我另外打探到了消息,鎮上的居民,但凡有點資產的,都被藍家強制集中起來了,這里最有名的盧醫生,現在也被困在藍家,不知道藍家這麼做,到底是什麼居心?”
魚多均皺眉說道︰“這可不行,秦邁的傷勢非常嚴重,如果還不及時處理,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的。”
正在這時候,時月軒竟然回來了,鼻青臉腫的,眼角和嘴角都有鮮血,進門的時候居然摔了一跤,將地上的青苔擦掉了一大片,搞得周圍的所有人都看著他,還以為是土匪殺入霍山縣來了。
劉鼎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時月軒哭喪著臉,痛哭流涕的說道︰“他們將我打了……”
原來,時月軒拿了劉鼎的名帖,到藍家大院去拜訪,說明了劉鼎的意思,結果藍家大院的人根本不當回事,他在外面叫了幾次,大門還是沒有打開,後來大概是覺得他實在聒噪,于是從里面沖出來幾個家丁,將時月軒狠狠地揍了一頓,扔到了街道的中間,還將他和劉鼎都大罵了一頓。
“什麼指揮?狗屁指揮!叫他來給我們家老爺磕頭吧!”時月軒學著藍家家丁的輕蔑語氣。
沈夢等人頓時氣炸了,就要帶隊殺到藍家大院去。
劉鼎卻沒有立刻表態,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默默地巡視著每個傷員的情況,無論沈夢等人在旁邊如何的暗示明示,始終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
沈夢終于忍不住說道︰“指揮……”
劉鼎卻輕輕的揮揮手,讓他不要驚醒沉睡中的傷員。
片刻之後,劉鼎來到前庭,坐下來以後,才語音平淡的說道︰“魚隊長,準備一份厚禮,我們去拜訪藍家。”
令狐翼失聲說道︰“什麼?厚禮?拜訪藍家?”
魚多均等人也以為自己听錯了,眼中充滿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劉鼎對魚多均說道︰“數量不多,就十二個金錠吧。”
沈夢等人都是欲言又止,臉色漲紅得好像煮熟的螃蟹。
魚多均說道︰“我馬上去準備!”
劉鼎點點頭,又說道︰“令狐,你跟我去拜訪藍家。”
沈夢氣憤得幾乎要跳起來,最終還是勉強的忍耐住了。
魚多均迅速準備好禮物,裝在一個錦盒中,按照劉鼎的意思,交到時月軒的手上,擔憂的說道︰“指揮大人,藍家明顯是不懷好意的,你們兩個人勢單力薄的,還是帶上三十個兄弟吧!”
劉鼎神色淡然的說道︰“我們的安全,不在于我帶了多少人,而在于你們在外面有多少人。你們只要不讓藍家摸清楚底細,我們的安全就是很有保證的。我們可能要離開一小會兒,在我離開這一小段時間里,部隊交給你魚多均和沈夢聯合管理,沒有你們的聯合命令,誰也不許離開衙門。中午的時候,給大家弄點好吃的,補充體力,吃完以後,爭取時間睡覺。另外,注意警戒,嚴防偷襲。”
沈夢和魚多均都答應著。
劉鼎沒有再說什麼,帶著令狐翼和時月軒離開衙門,徑直前往藍家大院。
藍家大院距離衙門還是有點距離的,中間需要穿越四條街道。霍山縣雖然是個簡陋的縣城,但是青石板街道卻也有好幾條,只是現在都沒有人,看起來相當的陰森。人走在青石板上,發出非常單調的聲音。兩邊的建築都是石頭,如果打起巷戰來的話,倒是很好的工事,要是不熟悉這里的地形,貿然闖入,絕對是要吃大虧的。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藍家大院就在斜坡上,外面的街道上看不到任何人,藍家大院的朱漆大門也是緊閉的。劉鼎站在外面仔細的打量著藍家大院,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很難想象在這麼簡陋的縣城中,居然有如此雄偉的建築。圍牆很高,最矮的地方至少也有四米,大部分都是石頭砌成的,有些粗糙,隨便用手敲了敲,非常地結實,至少有半米厚。這樣的高牆大戶,就算在壽州城也不多見,不過聯想到令狐翼曾說霍山縣土匪多如毛,也就不難理解了。
站在朱漆大門面前,令狐翼大聲叫道︰“清淮軍指揮劉大人到!里面的人出來迎接啦!”
里面立刻有人不耐煩的回敬︰“哪個劉大人?誰在外面嚷嚷什麼?活得不耐煩了嗎?”
令狐翼提高聲音,將對方壓了下去,大聲喝道︰“你是誰?端得如此無禮?”
里面干脆懶得回答了,朱漆大門還是緊緊的關閉著。
劉鼎斜眼看了看,可以感覺到圍牆上有人在悄悄的監視著他們,雖然感覺不到非常濃烈的殺氣,但是偶爾反射過來的絲絲陽光,還是可以推斷出對方是有兵刃在手的,由此可見,藍家大院的確是警備森嚴。
劉鼎朝時月軒努努嘴。
時月軒上前一步,用恭敬的聲音說道︰“清淮軍指揮使劉鼎劉大人特地備了厚禮,前來拜訪藍宏南藍大人,還望……”
片刻之後,大門緩緩地打開了,裂開一道小小的門縫,有個老頭子不耐煩地探頭出來,冷冷的說道︰“哪個是劉鼎?”
劉鼎上前一步,拱拱手說道︰“我就是。”
老頭子居高臨下的打量了劉鼎一眼,不經意的說道︰“我從來沒有听說過清淮軍有你這號人物,你到底是什麼人?”
劉鼎鎮定自若的說道︰“我原是清淮軍無名小卒,因為壽州城破,大帥臨時委任我前來霍山縣接管防務……”
那個老頭子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招招手說道︰“將禮物拿上來,你們的人在外面等著。”
劉鼎點點頭,時月軒將錦盒和名帖送上,又在對方手中放了足足三十文大錢,老頭子的臉色才好看了一點,冷漠的說道︰“你們在外面等著,我現在就去通報。至于我家老爺有沒有時間接見你,可不好說。”
劉鼎拱手說道︰“麻煩了。”
老頭子轉身去了,順手又將大門關閉了。
令狐翼就要上前踹門,藍家個小小的看門人,居然也這麼傲慢,端得是令人氣憤。他本來就對藍家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是火上澆油,怒不可遏,幸好秦邁受傷了不在,否則肯定會將藍家的朱漆大門用斧頭劈開了。
劉鼎卻不動聲色的說道︰“不用急。”
令狐翼極少生氣,這時候也忍不住吼叫著︰“真是氣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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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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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2:03
正文 第33章 意外(3)
錦盒的作用果然不錯,不久以後,里面就傳來了腳步聲,跟著大門全部打開,一個壯漢從里面出來,遠遠的朝劉鼎他們拱拱手,聲如洪鐘的說道︰“哪個是清淮軍指揮?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藍某人多謝了,多謝了!”
劉鼎同樣拱手說道︰“在下就是。”
壯漢自我介紹叫藍昱明,是藍家家主藍宏南的佷子,剛從廬州回來的就是他。他臉色黝黑,身材魁梧,皮膚都是古銅色的,劉鼎注意到了他的手掌,很大,很有力,遍布厚厚的老繭,看來的確是老兵出身。藍昱明居高臨下的打量著劉鼎,目光並沒有停留太久,連聲說道︰“劉校尉客氣了,客氣了。
他不知道劉鼎的職餃,一概以校尉稱呼。
劉鼎微笑著說道︰“不客氣,不客氣。”
藍昱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劉校尉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還請進來。”
劉鼎點頭,踏入藍家大院。
朱漆大門背後是廣闊的練武場,大約有一百五十米寬,五十米深,一眼看過去,就一個感覺︰大。練武場地上全部鋪著大青磚,非常地平整,同時打掃得干干淨淨的,就算有風吹過,也沒有太多的灰塵。訓練場的後面才是高高的台階,對整個練武場虎視眈眈,至少也有六十多級,上了台階以後,才是藍家的前庭,那里擺有紅木桌椅,顯得十分文雅。
只看到六十四個鄉勇正在操練,動作整齊劃一,口號聲也洪亮有力,他們雖然沒有正式的軍服,但是青一色的白頭巾,白短褂,白綁腿,看起來也是精神抖擻,武器也是相當的精銳,清一色的緬鐵彎刀,刀柄上都綁著紅綢。
在鄉勇們的前面,有個用單刀的漢子,正在教授刀法,但見他單刀在手,上下翻飛,將自己全身都籠罩在刀光中,那些鄉勇們都露出非常敬佩的目光來。
藍昱明有點洋洋得意的說道︰“那是內弟藍衣侯,自小習武,大家見笑了。”
令狐翼冷冷的說道︰“這是給我們的下馬威吧!”
藍昱明呵呵笑著說道︰“誤會了,誤會了。”
劉鼎臉上看不到什麼表情,反而頗為欣賞那些鄉勇。藍衣侯他是知道的,霍山縣的人文歷史絕對少不了這個人。藍衣侯曾經在中原習得一身好功夫,深得藍宏南的信任,將家丁護院和鄉勇都交給他管理。藍家大院之所以飛揚跋扈,和藍衣侯有莫大的關系,據說霍山縣最能打的那個壯漢,被藍衣侯三拳頭就打死了,此後他就聲名鵠起,震懾著整個霍山縣。
藍昱明看在眼中,還以為是劉鼎被藍衣侯鎮住了,內心暗自得意。他對藍衣侯招招手,藍衣侯就下令鄉勇們自己練習,大踏步地來到劉鼎的面前。他個子不高,卻非常壯實,渾身帶著濃烈的驃悍之氣,手中的緬鐵刀隨意的提著,卻能令人感覺到一股野狼潛伏的味道,他臉上有一道非常清晰的傷痕,好像是被箭鏃擦過所傷。他的眼楮首先看到了令狐翼,眼楮深處轉過一絲絲的狠毒,一閃而逝,最後深深的盯著劉鼎,然後伸出手來,生硬的說道︰“幸會,幸會!”
劉鼎也伸出手去,兩人簡單的握握手,久久沒有松開,不經意之間,時月軒看到兩人手腕上的青筋都暴露起來了,可是兩人似乎都顯得很不在意,顧而言它,噓寒問暖的,面色都想當得平靜。別人似乎都感覺不到他們兩人的暗中較勁,甚至眼光也沒有怎麼留意。
劉鼎早就听令狐翼介紹過,這個藍衣侯乃是藍家最杰出的年輕弟子,當初令狐翼就是栽在他的手中,藍衣侯臉上的那道傷痕也是令狐翼留下的。令狐翼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藍衣侯卻是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令狐翼一直在找機會討回公道,卻始終沒有如願,藍衣侯同樣不知道令狐翼去了清淮軍,現在仇人相見,自然分外眼紅。
藍衣侯輕蔑的盯著令狐翼,手下敗將,自然沒有怎麼放在心上,如果能將劉鼎折服,他們以後根本無法抬起頭來。可是,令他惱火的是,無論他手指怎麼用力,卻始終奈何不了劉鼎。他心有不甘的多次發力,都被劉鼎輕描淡寫的應對過去了。既然奈何不了劉鼎,他想要找令狐翼的麻煩,就多少有點顧忌,無奈之下,只好將趕盡殺絕的念頭暫時壓在心底。
好大一會兒以後,時月軒看到藍衣侯臉色微微一變,主動地松開了手,有點生硬的說道︰“劉校尉果然好本事,指點指點我們藍家的兒郎如何?這位令狐先生是我的舊識,有時候還要切磋切磋啊!”
劉鼎謙虛的微微一笑,指著那些鄉勇們,敬佩的說道︰“都是好刀,好刀啊!”
時月軒內心暗自好笑,又暗暗擔心,劉鼎是故意不給藍衣侯面子了,他只說刀好,卻不說人怎麼樣,藍衣侯不生氣才怪。
果然,藍衣侯的臉色有點難看了,卻被藍昱明搶先說道︰“劉校尉眼光獨到,這些緬鐵彎刀,可是我們藍家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金陵府買回來的,這是江南地區質量最好的緬鐵,削鐵如泥,輕便耐用,除了金陵府以外,別的地方都是買不到的。要是認真說起來,就算你到了金陵府,如果沒有有實力的人給你帶路,這樣的好東西也是買不到的。”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藍二當家說的好,江南地區地大物博,金陵府更是人杰地靈,羨慕,羨慕啊!”
藍昱明嘿嘿的干笑著,內心暗自得意。
藍衣侯伸出手來,就要去拿劉鼎的橫刀,嘴巴里面說道︰“讓我看看劉校尉的刀,一定是把好刀吧。”
劉鼎微微一側身,讓過了藍衣侯的手掌,淡淡的說道︰“對不起,我的刀出鞘必見血方回,藍公子請回。”
藍衣侯不以為然地說道︰“看看嘛!有什麼了不起?劉校尉不給,我只好自己來拿了。”
說話間,左手往前抓刀,右手的緬鐵彎刀卻是照劉鼎的面門一刀劈來。
時月軒大吃一驚,急忙讓開,心想今天肯定完蛋了。
令狐翼伸手去拿蛇脊長弓,卻被劉鼎用眼色示意不用著急。
眼看藍衣侯的緬鐵彎刀已經到了面前,劉鼎才微微一笑,腦袋輕輕一側,讓過了緬鐵彎刀,同時一拳頭打向藍衣侯的肋下。似乎沒有什麼力氣,動作也不是很快。
藍衣侯微微一驚,當然不敢托大,急忙抽刀,向下斜削。
劉鼎的拳頭突然加速,來勢洶洶,虎虎生風。
藍衣侯大吃一驚,猝不及防之下,只好連續後退。
旁邊的那些鄉勇都是面面相覷,想不到藍衣侯竟然不是劉鼎的對手。
劉鼎收手挺立,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藍衣侯又氣又怒,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地盤上丟臉,這個臉確實丟大了。
他心頭怒火炙盛,出手再也不客氣。
呼!
緬鐵彎刀挽起一個弧形,直劈劉鼎的胸前。
劉鼎竟然沒有抽刀,而是斜步退開,伸手鉤住藍衣侯的肩頭。
藍衣侯順手拉住劉鼎的手臂,要將他拉個狗吃屎。
劉鼎剛才讓他丟了面子,他決心讓劉鼎丟個更大的面子。
嗤!
藍衣侯準確的勾住了劉鼎的肩頭。
他心下暗喜,手指用力,劉鼎頓時被他拉了過來。
“你去死吧!”
藍衣侯在內心里狠狠地叫道。
只要劉鼎靠近他的身體,他就要一腳將他踹趴下。
眼看兩人的身體就要撞在一起,藍衣侯一腳踢出,直踢劉鼎的褲襠。
他要叫劉鼎斷子絕孫!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劉鼎突然腳尖發力,身體一躍而起,腳尖準確的踩在他的小腿上,然後借助他向上踢的力量,從藍衣侯的腦袋上輕飄飄的翻過。
藍衣侯頓時意識到不好,想要轉身卻已經來不及。
劉鼎人從半空落下,繞了個九十度的大圈,腳尖狠狠地踹在藍衣侯的後背。
噗!
藍衣侯悶哼一聲,狠狠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也踉踉蹌蹌的向前沖了十多步,才勉強站穩了。
藍昱明大吃一驚,急忙叫道︰“不要!”
藍衣侯忍痛轉身,臉色煞白的可怕,煞白中又突然轉過一絲絲的殷紅。
當!
劉鼎落地,氣定神閑的抽刀在手。
藍衣侯大吃一驚,急忙握緊緬鐵彎刀,好像受驚的野狼盯著劉鼎。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藍衣侯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
藍昱明急忙揮揮手,那些鄉勇們就要包圍過來。
令狐翼早就摘下了蛇脊長弓。
劉鼎卻微微一笑,雙手送上橫刀,送到藍昱明的面前,淡然自若的說道︰“藍公子不是要看刀嗎?刀在這里了。”
藍昱明原本繃緊的臉,才稍稍的緩和下來,眼楮卻陰沉的可怕。
藍衣侯再次吐出了一小口的鮮血。
他結結實實的吃了個暗虧,只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被對方踹的移位了,短時間根本無法繼續戰斗,明知道劉鼎是故意給自己難堪,也只好狠狠地咽下這口氣。他原本還有個意識要所有鄉勇一起上,用人海戰術將劉鼎干掉,然而,劉鼎剛才的動作讓他相信,就算劉鼎手中沒有刀,他也很難奈何得了對方。劉鼎既然這麼厲害,他帶來的清淮軍到底是什麼水平,可見一斑。在沒有確切的把握之前,藍家大院貿然動手,恐怕是下下策。
果然,藍昱明裝作不舒服的輕輕咳嗽了兩下,提醒藍衣侯不要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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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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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3:02
正文 第34章 夜色(1)
藍衣侯用力擦掉嘴角邊的血跡,深深的盯著劉鼎,眼光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他悻悻的收起緬鐵彎刀,走到劉鼎的面前,將橫刀拿過來,隨意看了兩眼,就還給了劉鼎,苦澀的說道︰“好刀,果然是好刀。”
劉鼎拿回橫刀,微笑著說道︰“過獎,過獎。”
他剛才是故意重創藍衣侯,讓藍家損失一個最重要的戰斗力,那一腳的致命後果現在還不會暴露出來,到了今天晚上,藍衣侯就知道後果的嚴重性了。藍家不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嗎?那就看誰給誰下馬威吧!
惹我,找死!
藍昱明又悄悄地咳嗽了兩下,臉色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強自鎮定的說道︰“劉校尉果然好功夫,在下佩服。如果有時間,還請校尉大人到這里來指點指點,藍家大院隨時歡迎你。”
劉鼎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這是肯定的,有這麼好的條件,怎麼也得鍛煉出一只虎狼之師來。”
藍衣侯嘿嘿干笑兩聲,深深地盯了劉鼎一眼,繼續回去訓練了,卻沒有了剛才的勁頭。
時月軒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不懂功夫,瞧不出其中的奧妙,卻也能感覺到藍衣侯分明是想試探劉鼎的實力,結果偷雞不著蝕把米,自己還吃了點小虧,不得不暫時退開。藍衣侯在霍山縣橫行霸道,根本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沒想到劉鼎剛來,就將藍衣侯打得沒有脾氣了,這個劉鼎這麼厲害,自己可要小心點,惹惱了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似乎覺得沒有達到理想的目的,藍昱明的臉色多少顯得不自然,臉上也沒有了那麼多笑容。他帶著劉鼎等人穿過練武場,拾級而上,征服了六十四級台階以後,一行人到了前庭,藍昱明請他們隨意坐下,有婢女上茶。藍昱明帶著歉意的說道︰“我伯父還在讀書,請大家稍候。”
令狐翼悄悄的握了握拳頭。
藍家大院不但給他們下馬威,還給他們一個冷板凳,依他過去的性子,現在就已經翻臉了,偏偏劉鼎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他居然端著茶杯在那里研究起來,好像一點也沒有感覺到藍家對他們的故意冷落。令狐翼氣嘟嘟的看著下面的訓練場,只看到藍衣侯正在打人罵人,只是听不清楚到底在打罵什麼。如果可以彎弓搭箭的話,他會第一時間要了藍衣侯的命,他和藍衣侯之間,最終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
足足大半盞茶的時間以後,藍宏南才慢騰騰的出來了。他長得肥頭大耳的,好像某種動物,眼楮眯成了一條線,走路的時候仿佛不是走,而是整體平移,寬松的衣服穿在身體上,幾乎看不出人樣來。四個家人跟在他的旁邊,看似保護,實際上卻是攙扶。和劉鼎相見以後,藍宏南的神情也頗為冷淡,想必如果不是那十二個金錠的原因,他是絕對不會出現的。他對于令狐翼的關注,還在劉鼎之上。
簡單的寒暄了兩句,賓主重新坐定,藍宏南眼楮眯細眯細的看著劉鼎,聲音明顯有點冷淡的說道︰“請恕藍某蝸居霍山多年,孤陋寡聞,不知道劉校尉竟然是何方人物,這次到霍山縣來,又是什麼公干?令狐翼曾經侵犯過我們藍家,不知道又是如何到了劉校尉的麾下?還望劉校尉將他交出來,大家以後好說話。”
時月軒暗暗叫苦,這個藍宏南,一開口就是威脅,這見面禮是白送了。
劉鼎仿佛沒有听出藍宏南的威脅,挺直身軀,避重就輕,不卑不亢的說道︰“在下壽春人氏,按照顧大帥的命令,我負責接管霍山縣的防務。素聞藍家高義,特來登門拜訪。”
藍宏南面無表情的說道︰“哦?原來如此。不知道校尉大人可有顧大帥的書面任命或者印章?”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顧大帥猝然遇難,只是口頭命令,並無任何書面任命和印章?”
藍宏南難得的笑了笑,似乎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既然如此,劉校尉準備如何接管霍山縣呢?”
劉鼎目光炯炯的看著外面那些鄉勇,認真的說道︰“淮西軍凶殘冷酷,不日即到,肯定會蹂躪鄉里,我肩負保土安民的重任,實在是誠惶誠恐,還望各位父老鄉親,可以幫助些資金、糧草什麼的,大家齊心協力,共同擊退淮西軍。若能保住霍山縣城,在下感激不盡。藍家是霍山縣第一大戶,在下當然是經常依仗的,所以冒昧登門拜訪。”
藍宏南呵呵大笑,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干笑著說道︰“容易,容易,這是肯定的,肯定地。”
他的眼楮突然盯著令狐翼,陰沉沉的說道︰“只要劉校尉將他交給我們處置,一切都好說。”
劉鼎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令狐現在是清淮軍的人,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能按照清淮軍的軍法處置。對于他和藍家的恩怨,我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之前已經按照軍法處置過了。還望藍大人看在共同對敵的份上,既往不咎。”
藍宏南白眼一翻,冷冷的說道︰“哦,是嗎?”
藍昱明插口說道︰“劉校尉可能有所不知,令狐翼是從我們藍家大院逃出去的,他現在是我們藍家的逃犯。”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藍家是衙門麼?既然不是衙門,何來的逃犯?”
藍昱明冷笑著說道︰“劉校尉既然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
劉鼎看了看外面操練的鄉勇,換了個話題,期待的說道︰“這些,就是藍大人組織的勇士麼?的確是訓練有素,戰斗力驚人啊!有這麼好的武器,難怪彭飛虎也不敢前來騷擾。”
藍昱明毫不客氣地說道︰“過獎過獎。”
劉鼎有些感慨地說道︰“如果我知道霍山縣有藍大人組織的壯士,就不用擔心了,那些淮西軍只知道搶掠殺人,哪里是藍家壯士的對手呢?如果他們能夠用在對抗淮西軍的最前線,想必可以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藍宏南有些志得意滿的說道︰“好說,好說。”
劉鼎猶豫片刻,有些為難的說道︰“藍大人,實不相瞞,我今日來,除了通報防務之外,還有一事相求。”
藍宏南半眯著眼楮說道︰“劉校尉盡管說,藍某人能夠幫得上忙的,必定會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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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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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3:22
正文 第35章 夜色(2)
劉鼎懇切的說道︰“听說霍山縣的醫生,包括神醫盧舜杰在內,現在都在府上做客,我的部下從壽州到這里,路上多次和淮西軍發生激戰,受傷之人超過三分之二,現在生命垂危者多達二十余人,急切需要醫生和藥材……”
藍宏南艱難的擺擺手,喘著大氣說道︰“清淮軍指揮大人,你是貴客,按理說,這麼個小小的要求,藍某人只是舉手之勞,這些醫生的確到我這里避難來了,只是,不巧的是,他們現在都到山里去,給山民們治病去了,就算我現在派人去找,恐怕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
令狐翼霍然站起,大聲怒喝︰“藍宏南,盧舜杰明明就在你府上!”
藍昱明立刻盯緊了沈夢,在旁邊訓練的藍衣侯等人,也都密切的注視著這邊的動靜。
藍宏南翻著白眼說道︰“劉校尉,貴部下……”
令狐翼氣呼呼的說道︰“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嘛?你把盧醫生放出來,我將我的命給你!”
藍宏南冷冷的說道︰“對于貴部下的建議,劉校尉意下如何?”
劉鼎歉意地說道︰“他只是過于關心兄弟們的生死,如果驚嚇到了藍大人,還請恕罪。”
藍宏南冷冷的說道︰“好說,好說,下不為例。”
劉鼎有些失望的說道︰“既然如此,告辭了!”
藍宏南冷漠的說道︰“不能幫劉校尉的忙,實在是慚愧,實在是慚愧啊!昱明,送貴客出門。”
劉鼎誠懇地說道︰“藍大人自責了,以後還有很多仰仗藍大人的地方,小人才疏學淺,還請藍大人多多指點。”
藍宏南僵硬的說道︰“一定一定。”
藍衣侯說道︰“劉校尉,就這樣走了麼?”
劉鼎起來告別,藍昱明將他們送了出來,道別時非常的客氣,但是當藍昱明進入藍家大院以後,沉重的朱漆大門馬上關閉了,上門閂的聲音听起來非常的刺耳。令狐翼又氣又怒,覺得是因為自己而害了秦邁,有搞不清劉鼎到底在搞什麼鬼,只好獨自生悶氣。路過那些青石板街道的時候,劉鼎的手不斷的敲打著兩邊的石壁,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回到衙門,魚多均和令狐翼早就等候多時了,都緊張的問道︰“商談的怎麼樣?”
令狐翼氣呼呼的說道︰“欺人太甚!”
時月軒卻說道︰“我還以為至少會留我們吃頓午飯,沒想到……”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好了,別說了,大家趕緊吃飯,然後睡覺。”
午飯的時候,一眾軍官都顯得非常的憤慨,不停的在劉鼎的耳邊正面反面的表示,清淮軍必須拿出點樣子來,狠狠的打壓藍家的威風,才能在霍山站穩腳跟,劉鼎雖然在听著,可是始終沒有明確的表示。直到午飯過後,劉鼎才將軍官們都叫過來,神色有些陰暗,低沉的說道︰“藍宏南準備投靠淮西軍了。”
眾人微微一震,他們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魚多均下意識的說道︰“真的?”
劉鼎點點頭,緩緩地說道︰“如果藍家不是有心投靠淮西軍,今日對我們肯定不會是這樣的態度,就算看我們不起眼,那也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用不著這樣抵觸,恨不得我們立刻消失的樣子。你們剛才也感覺到了,盧舜杰等人肯定是在藍家的,可是卻就是不肯排他們來給我們療傷,藍家的意思,恨不得立刻將我們逼離此地。其實,你們應該想象得到,霍山縣其他的人都撤走了,尤家和繆家也撤走了大部分的家屬,藍家有什麼本事可以全家繼續留在這里?難道就憑借那幾百名鄉勇?當然不可能!藍家家大業大,人口眾多,這樣的風險太大了。只有秘密和淮西軍取得聯系,並且從淮西軍那里得到某些承諾,他們才敢這麼做。”
沈夢愕然說道︰“我們危險了。”
劉鼎點點頭,贊賞的說道︰“沈夢的腦子靈活,不錯,繼續努力。是的,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藍家的人可能沒想到我們會突然到來的,這可能破壞了他們原來的計劃,因此,他們會逼我們離開,如果不能逼我們離開,就會想辦法消滅我們。最遲後天晚上,很有可能是明天晚上,藍家就會對我們動手,清除他們投降淮西軍的障礙。盧醫生他們被抓起來,多半是因為這個原因,藍家挾持這些人,是準備獻給淮西軍邀功的。”
魚多均贊同的說道︰“無論是哪家的軍隊,都需要大量的醫生和工匠,淮西軍也不例外。”
沈夢急切的說道︰“萬一藍家今晚來攻呢?”
劉鼎沉靜的說道︰“今晚不會,因為藍家還摸不清我們的底細,他們需要時間打探情報,並且,他們要看看是不是能夠將我們逼走。剛才藍衣侯就有些想動手的意思,當場就想將我拿下來,但是他做不到這一點,最後只好放棄。朱漆大門後面的鄉勇,不僅僅是下馬威那麼簡單,而是準備真正動手的。擒賊先擒王,藍家的人也準備來這一手,幸好,我們沒有給他們機會。我用手勁告訴藍衣侯,如果他真的動手,我完全可以殺掉他,在最後時刻,他終于放棄了。”
沈夢狠狠的說道︰“這群王八蛋,不得好死!”
微微頓了頓,劉鼎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大家不想被藍家做成人皮燈籠,應該怎麼辦?”
沈夢不容置疑的說道︰“咱們搶先滅了他!”
令狐翼也暴躁的說道︰“對!搶先滅了他!”
劉鼎不經意的點點頭,深沉的說道︰“這項工作,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沈夢激昂的說道︰“咱們可以抬上幾根檑木,將藍家的朱漆大門撞開,然後闖進去殺他個狗娘養的!我就不信他們藍家的大門是鋼板做的!我發誓,如果放過一個藍家的人,我自己就是狗娘養的!”
令狐翼低聲吼叫著︰“對!就這樣,干他娘養的!”
劉鼎搖搖頭,慎重地說道︰“這樣蠻干是不行的,藍宏南同樣在防備我們。你們沒有仔細看藍家大院前面的街道,那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最多只能同時展開四十個人,他們只要在高牆上不停的射箭,我們的傷亡就會非常的慘重。而且,就算我們能夠闖入大門,有力量穿過大門後面的訓練場嗎?那可是足足三十丈的距離,我敢肯定,藍家一定準備有充足的力量在那里,絕對不擔心我們硬闖。事實上,只需要集中二十三名的弓箭手在台階上,對我們就是極大的威脅,我們的人數太少了。因此,正面進攻肯定是不行的,那樣只能是落入藍家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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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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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3:53
正文 第36章 夜色(3)
令狐翼點點頭,謹慎的說道︰“藍家大院是個烏龜殼,易守難攻,以前很多股土匪都上過當,就算僥幸闖入大門,也會被訓練場後面台階上的一排排弓箭手射死。霍山縣什麼都不多,就是竹箭一捆一捆的,可以鋪天蓋地的放箭。竹箭的殺傷力雖然不及鐵箭,但是如果被射中,也是非常糟糕的,而且上面的箭頭多半都會被草藥浸泡過,很要命的。”
沈夢和沈夢對望一眼,都有些不服氣,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現實。他們剛才已經粗略的觀察過藍家大院的地形,藍家大院背靠斜坡,圍牆又堅固,大門處在藍家大院的最低點,自下而上發動進攻,難度倍增,想要攻破這個烏龜殼,的確不簡單啊!藍家這麼囂張,不是沒有原因的。
劉鼎想了想說道︰“我和令狐出去看看地形,你們在這里不許亂動,監督兄弟們睡覺,保持充分的體力。魚隊長,你是今天的值日官,務必做好你的本職工作。”
魚多均嚴肅說道︰“遵命!”
劉鼎帶著令狐翼出去,悄悄地在鎮上轉悠。鎮上看不到其他人,所有的街道都是靜悄悄的,經過多方的查探,劉鼎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突破口,藍家大院的守衛非常的嚴密,居高臨下的弓箭手是最大的威脅。藍家顯然已經提防清淮軍的偷襲,在多個地段都有哨兵在巡邏。劉鼎和令狐翼兩個可以隱藏起來,大部隊卻怎麼都逃不過哨兵的眼楮。
在不知不覺間,他們就轉到了藍家大院的後山。藍家大院是依山而建的,後山非常高,也非常的陡峭。根據令狐翼的說法,他當初就是從後山逃出藍家大院的,為了活命,不惜從懸崖上直接跳了下來,也算他命大,跳下來剛好摔在土坎上,于是一直往下滾,往下滾,最後滾入淠水里面,任憑河水將自己沖走,總算是逃出來了。只不過,後山出來很不容易,進去就更加困難了,甚至可以說,這里根本不可能進去。
令狐翼帶著劉鼎來到鷹嘴啄的下面,劉鼎仰首看著懸崖,後山高度超過兩百米,中間有一段懸崖,懸崖大約有三十米的高度,直上直下的,在最上面有一塊突出的岩石,令狐翼稱作鷹嘴啄,遠遠的看過去,的確像是老鷹的嘴啄。想要從這里爬上去,鷹嘴啄是最大的挑戰,因為攀爬者的身體必須懸空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專業的攀岩高手,恐怕根本沒有挑戰的膽量。
令狐翼望著鷹嘴啄,有點沮喪的說道︰“這個鷹嘴啄,誰也爬不上去,已經葬送了好幾個人的性命了。藍家就是仗著自己是個鐵烏龜,在後山根本沒有派人巡邏,我才從上面跳下來的。可是要上去就太難了,當初彭飛虎也想過從這里上去,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還摔死了兩個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從這里上去了。”
劉鼎輕輕的搖搖頭,“不,我已經找到了砸碎烏龜殼的辦法。”
令狐翼驚訝的說道︰“啊?”
劉鼎點點頭,沒有詳細解釋,帶著令狐翼回到了衙門。
他是非常出色的攀岩人員,已經有好段時間沒有攀崖了,現在倒要嘗試嘗試。
沈夢和魚多均都在等待他們回來,見面以後,沈夢迫不及待的說道︰“怎麼樣?”
劉鼎低沉的說道︰“事不宜遲,我決定今晚動手。藍宏南肯定會有所準備的,他應該也能猜測到我們可能會有所行動,不過,他這個時候應該探查到我們只有不到一百人了,因此,他不會十分緊張的,藍家大院的防備,會比平常加強,但不會強化的太多。我們首先要做的工作,還是麻痹敵人。天黑以後,大家將縣衙門的燈全部點亮,再弄些火把,將附近照得如同白晝,然後在衙門門口安排雙崗,還要安排巡邏隊,讓整個霍山縣的人都知道,我們就在這里。這項工作,還是魚隊長負責。”
魚多均神色凝重地說道︰“我知道了。”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由于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因此劉鼎每次交待戰斗任務,都解釋的十分清楚,直到每個人都徹底了解為止。劉鼎繼續說道︰“藍家的家丁人數很多,受過訓練的也不少,武器裝備比我們還好,我們不能和這些人糾纏。我們總的軍事原則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首先挾持藍家的核心人物,威逼家丁們放下武器。因此,一定要選一條最靠近藍家核心人物的路線。我特別看了藍家的地形,四周圍牆很高,很厚,防備森嚴,尤其是正門附近,至少有三十名弓箭手。因此,我們要進去藍家大院,只能從後門想辦法,但是,後門也不是很好進的,藍家在後門附近可能也安排有巡邏哨。”
他將藍家大院後方的基本布局畫出來,慢慢的解釋著說道︰“你們看,這塊區域就是藍家核心人物的起居室,處于藍家大院後庭的位置,背後就是山坡,這個後門,是下人們用來曬柴什麼的。藍宏南、藍昱明、藍衣侯,還有他們的女人孩子都在這里,如果我們首先佔領了這里,抓住藍宏南,就等于是戰斗勝利了一半。但是,我必須強調,藍昱明和藍衣侯都是練武的,不能留著,見面必須殺掉。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沈夢不假思索的說道︰“明白,抓人質要抓身體最弱的,價值最高的。藍昱明和藍衣侯都不及藍宏南有價值,抓捕的時候又比較危險,因此必須殺掉。尤其是那個藍衣侯,一定要第一時間清除掉。”
劉鼎點點頭,沉聲說道︰“就是這個意思。嗯,想要進入這塊區域,首先就要越過第一道難關,那就是高約一百丈的斜坡,在藍家大院的後山,中間有一段八丈左右的懸崖峭壁,很陡,幾乎沒有人可以上去,藍家大院也因為這個懸崖的原因,沒有在後山安排強有力的防御……嗯,幾乎的意思是,我們今晚必須從這里上去。”
魚多均半信半疑的說道︰“我們真的可以上去嗎?”
劉鼎自信的點點頭。
沈夢喘著大氣說道︰“要是能從後山進去,藍家就他娘的完蛋了!操!老子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氣,今晚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老子的厲害!兄弟們一起上,干翻他娘的!”
令狐翼和魚多均也都十分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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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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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4:19
正文 第37章 攀岩(1)
劉鼎嚴肅的說道︰“大家不要高興得太早,這項工作還是很有挑戰性的。今晚的任務,我只要三十個人足矣,大部分的兄弟留在衙門集結待命。但是參加戰斗的兄弟,一定要身手敏捷的,能夠依靠繩索攀登斜坡,最好是有攀登經驗的。另外,我們還需要準備一些特別的工具。”
令狐翼自告奮勇的說道︰“我來挑選戰斗人員吧,我知道哪個的攀爬能力比較強。”
劉鼎點頭說道︰“好!你去吧!”
令狐翼立刻出去了。
魚多均有點擔心的說道︰“三十個人,真的可以嗎?”
劉鼎自信的說道︰“藍家所謂的鄉勇,人數看起來的確不少,但是願意死心塌地為藍家賣命的,最多只有六七十人,其余的人,都是懾于藍昱明和藍衣侯的淫威,不得不為藍家賣命罷了。只要殺了他們兩個,又抓到藍宏南,他們就肯定會瓦解的。當然,不能讓他們真正的瓦解,我們要將他們補充入我們的隊伍。”
魚多均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我們一定能抓到藍宏南嗎?我感覺後山的懸崖應該不好攀登,大別山既然有那麼多的土匪,攀岩高手應該也不少,難道就從來沒有人嘗試過叢這里上去嗎?肯定是非常非常危險,那些亡命之徒才不敢冒險的。”
劉鼎淡淡的微笑著說道︰“那就是我的本事了。”
魚多均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他們已經對劉鼎充滿了信心。
末了,劉鼎說道︰“衙門里的人,要密切監視藍家大院的動靜,如果發現我們控制了局勢,馬上增援過來。保持一定的數量上的優勢,是非常必要的。兄弟們,翻身的日子到了,拿下藍家大院,我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好好干吧!”
眾人轟然答應,隨即分頭準備。
劉鼎也專心準備需要用的攀岩工具。
鬼雨匕首肯定是不能少的,劉鼎是越來越喜歡這把匕首了,時刻不離身。
此外,還需要準備一些鎂粉,這個東西現在當然沒有,但是可以用粗石粉代替,反復嘗試多次,效果也不錯。固定用的專業鐵鎖也沒有,但是替代品可以用鐵錘和鐵 ,只要小心一點,也是可以用來休息,積蓄體力的。鞋子最麻煩,而且找不到替代品,看來只能是光腳了,最後,劉鼎在自己的雙腳上捆上了厚厚的麻布。
戰士們需要的最專業的工具就是繩梯。
劉鼎沒有現成的繩梯,必須就地取材。
霍山有的是堅固結實的毛竹,他讓魚多均和沈夢準備好竹竿和繩索,然後將竹竿一塊塊截斷,在竹竿的兩頭分別割出兩個口子,仔細地用繩索綁好,每個繩結都要仔細地檢查過,同時,挑選了幾個身材高大的戰士嘗試繩索的拉力,確信可以至少拉起兩個人,才算合格。最後,所有的繩梯全部連接在一起,長度超過了十二丈,應該足夠了。
繩梯弄好了以後,還要臨時安排戰士們進行初步訓練,主要是適應繩梯的搖擺,這當然是趕鴨子上架的事情,但是軍情緊急,也沒有辦法了。每個戰士都配備了一根短小的竹竿,用來在懸崖上支撐身體,穩定搖擺的繩梯,方便往上攀登。結果,開始訓練的時候,幾乎有一半的戰士將這根竹竿弄丟了,繩梯搖搖擺擺的,在空中不斷的蕩秋千,有人被繩梯纏繞著無法脫身,還有人被繩梯從上面甩了下來,將地板砸得咚咚咚直響,搞得令狐翼等人的神色都十分的憂郁,對即將開展的行動充滿了憂慮。
“沒事,糟糕的預演總是意味著完美的演出。”
劉鼎不斷的安慰自己的戰士們,腳尖卻在踢著每個人的屁股。幸好,經過每人五次的訓練以後,效果總算好了很多,最起碼沒有人從上面掉下來了。有些表現好的戰士,例如猴子般的令狐翼,基本上可以噌噌噌的一次就上去了,中間不需要任何的停頓。沈夢的動作也不慢。
入夜以後,縣衙門點亮了所有的燈,還在多處地方安插了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個衙門映照得亮如白晝。在衙門前面,在明亮的火光中,兩個清淮軍哨兵肅然站立。同時,還有三人的巡邏隊不時經過,將小小的衙門襯托的莊嚴肅穆。魚多均等人按照劉鼎的吩咐,派出尖兵嚴密監視藍家大院的正面,防止有人出來偵查。同樣的,在藍家大院的圍牆上,也有人密切注視著衙門的動靜,藍家大院的正門附近,同樣是火把的世界。
做好準備以後,大家抓緊時間休息。
凌晨過後,參加行動的戰士被逐個叫醒,到陰暗的地方集結,劉鼎親自解說今晚的任務,各個戰士們在劉鼎的鼓勵下,充分發表自己的意見,提出可能出現的問題,然後共同尋求解決的辦法。這項工作足足用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大家都對此充滿了信心。各種各樣的裝備也被運送過來,首先是長長的繩索,然後是兩根足夠結實的竹竿。劉鼎自己需要特別準備的,就是兩條破布,用來緊緊地纏繞在手掌上,準備攀岩使用。
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以後,劉鼎率領部隊從後門離開衙門,遁入黑暗中。他們好像幽靈一樣,悄悄地掠過街道,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霍山縣的東南方。目的地很快到了,他們悄悄的順著斜坡爬上去,結果很快就被擋住了。上面就是那個陡峭的懸崖鷹嘴啄,從下面往上看,根本看不到頂,因為懸崖基本上是直上直下的,中間有一塊突出的地方。如果有人要用這里爬上去,身體肯定要懸空一小段的時間。大別山的匪徒不敢從這里上去,大概也是被這一點給嚇住了。
劉鼎清點了所有人,一個不少,對大家作了個安靜的手勢,自己背好了繩索,率先上前,順著懸崖峭壁往上爬。懸崖都是石頭,很多突出稜起的地方。劉鼎就是依靠纏著破布的雙手,抓在這些岩石的突出點,慢慢的在懸崖上攀登著。如果遇到沒有突出的地方,就用鬼雨匕首插入岩石中,作為支點。鬼雨匕首不但鋒利,而且非常結實,劉鼎經過多次的試驗,鬼雨匕首都可以將他整個人掛起來。
作者:
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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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4:31
正文 第38章 攀岩(2)
令狐翼等人在下面看的有點心驚肉跳,懸崖實在太陡峭了,他們在下面只能看到劉鼎的屁股,這樣幾乎是懸空的動作,他們簡直連想都不敢想,而且還沒有到達上面最危險的地方。其余的清淮軍士兵也是看的目瞪口呆,敬佩不已。若非親眼所見,實在難以置信,原來人的雙手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竟然能用雙手爬上這樣的懸崖峭壁。
啪!
突然間,劉鼎左手的石頭斷裂,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右蕩漾,只有右手抓在岩石上。山風吹蕩,劉鼎就像個蝙蝠,隨風起舞,美麗而詭異。斷裂的石頭掉下來,剛好砸在了令狐翼的腦門上,結果還沒有進入戰斗狀態,就已經有人掛彩了。令狐翼自己又是擔心又是焦慮,卻不關心自己的傷勢,眼楮還愣愣的盯著上面的劉鼎。
其余的清淮軍士兵也是嚇得面無人色,差點叫出聲來,隨即馬上條件反射的緊緊地壓住自己的嘴巴。沈夢等人覺得自己的心都好像跳出來了,喉嚨干澀的可怕。只看到在三十雙眼楮的密切注視下,身體懸空的劉鼎,左手抽出咬在嘴巴里的鬼雨匕首,狠狠的插入岩石中,左手握著鬼雨,右手單手摳著石塊,居然慢慢的又將身體拉了起來,左手重新搭上了岩石,繼續緩緩地往上攀登。
啊!
下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背後全部都是冷汗,竟然比劉鼎還緊張。令狐翼這時候才有時間處理腦門上的鮮血,而其他人也是這時候才發現令狐翼已經是血流如注,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負傷的。令狐翼隨便用一塊布條扎住傷口,繼續仰起頭來,關注著上面的劉鼎。
這時候,劉鼎的身體全部懸空了,僅僅是依靠著匕首的移動,一寸一寸的將身體不斷的向上挪動。從下面看上去,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劉鼎到底是怎麼動作的,他們看不清楚,也推斷不出來,只是感覺如果劉鼎這時候失手掉下來的話,絕對會摔得粉身碎骨的,沒有一塊完整的骨頭。大別山的匪徒雖然多如牛毛,但是有這樣的本事,又有這樣勇氣的,絕對沒有,也難怪藍家對後山不設防。
足足大半個時辰以後,劉鼎終于消失在懸崖的突出處,下面的人都仰頭望著,發自內心的期待劉鼎可千萬不要再有失手的時候。這種看不到人的感覺,居然比剛才看到劉鼎失手還緊張,時間也過得特別的慢,空氣仿佛都凝結了。忽然間,悉悉簌簌聲音傳來,打碎了所有人的緊張,原來是繩子放下來了,劉鼎已經成功地到達了頂部。
令狐翼等人大喜過望,急忙按照原來的計劃,將繩梯用繩子綁好,讓劉鼎拉了上去。劉鼎在懸崖頂部將繩梯固定好,用力拉了拉繩索,表示大家可以上去了。沈夢一馬當先,率先借助繩梯往上攀登,繩梯搖搖晃晃的,下面的人努力拉住它,希望將它固定,可是效果並不好,沈夢多次在半空旋轉,撞擊在懸崖上,石塊不停的掉落,發出非常輕微的聲音。就算有繩梯的幫助,沈夢還是覺得有相當的難度,好不容易,終于上到了懸崖頂部,看到劉鼎正站在那里,密切的注意著藍家大院的動靜。
果然,劉鼎推測的沒錯,藍家對劉鼎絕對是有戒心的。下面的藍家大院,***通明,訓練場上有非常密集的巡邏隊,正門附近的圍牆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潛伏的藍家家丁,他們的裝備甚至還有軍用弩,真是武裝到了牙齒了。藍衣侯就坐鎮練武場,卻沒有看到藍昱明的身影,大概是不在戰備狀態。相對而言,後山的位置非常漆黑,也非常安靜。
戰士們一個接一個的順著繩索源源不斷的攀爬上來,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出現的問題當然不少,幸好大體上還算安然無恙,等全部人都上來以後,已經用了兩個多時辰,最後上來的是令狐翼。
劉鼎看了看天色,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繩索和繩梯都被收了起來,藏好,以備萬一。
沈夢和令狐翼每人握著一根竹竿待命。前面還有一小段的懸崖,大概有一丈高,也是直上直下的,他們必須從這塊懸崖上下去,才能到達藍家大院的後門。懸崖和藍家大院的後門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離,可以清楚地看到後門緊閉,外面看不到警戒的人員,里面應該也有藍家家丁警戒的。
劉鼎他們不但要在極短的時間內靠近後門,還要想辦法將後門砸開,才能進去。所有的動作,都要快快快,否則藍宏南和藍昱明很有可能跑去和藍衣侯會合,如果真的是那樣,這次的行動就徹底的失敗了。一旦藍家家丁都被全部集結和動員起來,實行反攻的話,劉鼎他們將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這個問題我去解決,”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你們呆在這里,看到我打開後門以後,你們馬上順著竹竿滑下來,動作一定要快!進去以後就大開殺戒,抓住藍宏南就是勝利!”
饒是久經戰陣的令狐翼等人,這時候居然也覺得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聲音干澀的說道︰“明白!”
再次檢查了各個戰士的裝備,劉鼎仔細檢查著腳底的布鞋,將麻布拆掉,確信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他輕輕的跳下懸崖,在地上順勢打了個滾,快步來到圍牆邊上,然後順著圍牆快跑。他的速度越來越快,看準前面圍牆的突出,用力一蹭,雙腳連續在圍牆上踏了兩步,就直接跳上了藍家大院的圍牆,然後緊緊地趴在上面。
趴在圍牆上,劉鼎仔細的查看著四周,感覺非常的寂靜,原來,這里應該是下人的居所,沒有什麼燈光,也看不到有人走動。靜靜的听了一會兒周圍的動靜,劉鼎跳下圍牆來,潛伏在柱子背後。忽然間,腳步聲傳來,迎面有巡邏隊過來,劉鼎隱藏在夾縫中。
巡邏隊從他面前經過,有人低聲的說道︰“老雲,你說,那個黎姑娘是什麼來歷?”
老雲低聲回答說道︰“關你什麼事?小心你的舌頭!”
那人很不死心的說道︰“我這不就是問問嘛!這里又沒有外人!難道你們不覺得好奇嗎?嘿,老陳,你說那個黎姑娘真的有老張說的那麼漂亮嗎?這還是現實中的人麼?不是狐狸精變的吧?”
老陳說道︰“各位夫人不是說了嗎?那個黎姑娘就是狐狸精轉世啊!你看她來到藍家大院還沒有四天的時間,就將老爺迷惑的團團轉了,天天圍繞著她打轉,什麼事情都不管了,老爺也算是見過世面的,黎姑娘的相貌還能差到哪里去……”
帶隊的人冷喝說道︰“都給我閉嘴!難道你們都要像老錢那樣,眼楮舌頭都被老爺挖掉嗎?”
所有人立刻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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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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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5:25
正文 第39章 黑暗(1)
等巡邏隊過去,劉鼎才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結果沒走上十步距離,居然又有一支巡邏隊到來了。此後,劉鼎只能慢慢的移動,因為藍家大院守備森嚴,巡邏隊非常的密集,人數雖然不多,對于他來說卻是極大的麻煩。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劉鼎才靠近了後門。後門後面居然還有四個家丁,非常警惕的看著周圍,周圍雖然靜悄悄的,他們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後門附近也沒有樹木,光溜溜的,根本沒有藏身的機會,看來藍家大院的設計的確是非常小心啊!那四個家丁雖然警惕,但是對後門還是很有信心的,因此,偶爾間,他們也會低聲的說些黃色笑話,齷齪的言語中,再次提到了那個什麼“黎姑娘”。從半路上听到的資料來看,這個“黎姑娘”的出現非常突然,到達藍家大院還不到五天的時間,卻已經有效的掌控了藍家大院,只是下人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來歷。
看準機會,劉鼎裝作睡暈了頭的樣子,大模大樣地走出來,腳步踉踉蹌蹌的,聲音很響,根本不在乎前面的四個家丁。
四個家丁立刻停止了竊竊私語,齊齊警惕的盯著他,有個家丁語音森嚴的說道︰“站住!你是誰?做什麼?”
劉鼎睡眼惺忪的打著呵欠,迷迷糊糊的說道︰“咦?今晚怎麼這麼多人起來尿尿?”
四個家丁居然沒有認出劉鼎反穿的清淮軍軍裝,還以為是哪個糊涂的鄉勇睡迷糊了,闖入了後門的禁地。藍家大院前些日子突擊招收了不少人員,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為首的家丁情不自禁的怒罵道︰“尿你媽的……”
聲音嘎然而止。
劉鼎一個箭步上前,瞬即捏斷了他的喉嚨,跟著將他的尸體向左邊一撞,狠狠地將旁邊的家丁撞在圍牆上,那個家丁頓時吐血,尸體被死死的壓在圍牆上,劉鼎順手抽出了他腰間的緬鐵彎刀。旁邊的兩個家丁立刻大叫起來,結果劉鼎轉手將緬鐵彎刀擲過去,剛好切斷他的喉嚨,那個家丁頓時氣絕,可是最後那個家丁卻是大呼小叫起來。劉鼎毫不驚慌,抽出另外一把緬鐵彎刀,攔住想要逃命的家丁,面無表情的向前一送,然後向後一抽,那個家丁的尸體就飛了起來,仰天倒下。
四個家丁立刻了結,藍家大院卻也被驚動了。
刺耳的鑼聲響起來,有人大叫︰“有敵人!有敵人!”
劉鼎鎮定自若的拉開後門的門栓,立刻轉身殺入藍家的後院。
外面的清淮軍馬上順著竹竿滑下土坡,揮舞著橫刀蜂擁而入,藍家大院頓時沸騰起來。
劉鼎沖在最前面,尋找著藍宏南的所在。但見藍家的後院富麗堂皇,完全不像是霍山縣這種簡陋的縣城,後庭的大多數建築,都是精致的回廊結構,偶爾有家丁慌里慌張的沖過來,劉鼎順手就是一刀,將他劈翻在地上。他這完全是冒險,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藍宏南的所在,連續抓了兩個家丁,結果對方緊張過度,根本說不出過所以然來。
“藍宏南在哪里?”劉鼎抓住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女人,衣著光鮮,體態豐腴,至少是個姨太太。
“在……”那個女人驚恐萬狀的盯著劉鼎臉上的鮮血,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昏死過去了。
劉鼎只好一把將她推開,繼續前進,同時密切關注著其他人的動靜。藍家大院已經亂了,那些下人家丁肯定會去保護藍宏南的,只要跟著他們,就可以發現藍宏南的身影了。果然,片刻之後,劉鼎遠遠的看到回廊的東南邊,有四個家丁急匆匆地趕過去,劉鼎靈機一動,跟在他們的後面。只看到這四個家丁來到東南邊的一個廂房前,停住腳步,互相對望一眼,帶頭的家丁壓低聲音叫道︰“老爺!老爺!老爺,出事了!”
藍宏南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不耐煩地說道︰“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嗎?”
那個家丁急切地說道︰“老爺,後山來了敵人,已經殺入來了,好像是清淮軍的……”
藍宏南不耐煩地罵道︰“放屁!清淮軍才幾個人?他們怎麼從後山上來?”
那個家丁欲言又止。
卻听到里面有個女人裊裊的聲音溫柔的說道︰“先鋒大人,可能是真的來了敵人了,那個叫做劉鼎的清淮軍指揮,不是個好惹的人物,他連續殺死了我們修羅殿好幾個師兄,還搶走了林度送給大先鋒的壽禮,大先鋒懸賞八百貫要他的腦袋。如果真的是他,先鋒大人千萬要小心。劉鼎的人應該不多,先鋒大人只需要穩扎穩打,集結家丁和鄉勇,和他展開持久戰,藍家大院必然安然無恙。”
藍宏南有些依依不舍的說道︰“黎姑娘既然這麼說,那好吧。這個可惡的劉鼎,我不去找他麻煩,他反而找上門來了!我現在就去生擒了他!我一定要將他銼骨揚灰,將他搶走的一切都奪回來!黎姑娘,我這麼忠心耿耿的,您是不是……”
那個裊裊的女人聲音說道︰“你辦好這件事情,自然會得到你應該得到的。”
藍宏南喘息著說道︰“听說黎姑娘做的一手最出色的人皮燈籠,在修羅殿里面無人能及……”
那個裊裊的女人聲音嬌媚的說道︰“先鋒大人必定如願以償……只不過,劉鼎這等男人,用來做人皮燈籠尚不及如花少女,不如等先鋒大人抓住了他,我將他的骨髓抽出來,配以上等藥材,結合我們修羅殿的秘方,熬給先鋒大人喝了,先鋒大人必然強壯無比,堅挺有力,就算夜夜征戰,雄風不減,各位夫人也就不會有絲毫的怨言了……”
藍宏南頓時精神大振,連聲喝道︰“一言為定!一言為定!只是不知黎姑娘……”
那女子語調曖昧的說道︰“去吧!我等你回來……”
藍宏南打開門走出來,大聲喝道︰“告訴昱明和衣侯,將所有人都集中起來,我看劉鼎到底有幾個腦袋……”
劉鼎在旁邊悠悠的說道︰“我只有一個腦袋。”
藍宏南急忙一轉臉,馬上就看到了劉鼎猙獰的臉,滿臉的肥肉頓時顫抖起來。
那四個家丁急忙拔刀,向著劉鼎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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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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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5:38
正文 第40章 黑暗(2)
劉鼎冷冷的一晃緬鐵彎刀,沖入四個家丁中間,手起刀落,頓時將兩個家丁斬作兩截,鮮血飛濺,五髒六腑滾落一地,濃郁的血腥味馬上籠罩了藍宏南,其余的兩個家丁大驚失色,竟然轉身就跑,劉鼎伸腳挑起地上的緬鐵彎刀,一腳踢出,那兩個家丁背心中刀,慣性的向前奔跑著,然後一頭撞倒在地上。劉鼎微微笑著,上去輕而易舉的將藍宏南扣住了。
“藍大人,這麼晚還在看書嗎?”劉鼎微笑著說道。
輕輕的甩了甩頭發,一滴鮮血不經意的飛濺到藍宏南的臉上。
“你……我……”藍宏南竟然嚇得昏死了過去,一團穢氣涌上來,臭不可擋。
劉鼎低頭一看,不禁苦笑。
高估了藍宏南了。
門內突然閃出一條長鞭,閃電似的刺向劉鼎的後背。
劉鼎早料到此舉,反手一扯,抓住了長鞭,然後用力一拽,輕笑道︰“黎姑娘,出來吧!”
屋內女子放手不及,竟然被劉鼎硬生生的扯了出來。
燈光搖曳,夜景旖旎,這女子距離劉鼎不過三長,身上的清香和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但見一襲黑天鵝長裙包裹著她健美豐腴的身軀,將女人天生的幽美完全暴露無遺,披散在腦後的如黑瀑布般的秀發,在夜風中蕩漾,時不時地露出修長的象牙般潔白的脖頸,清秀的面門時不時的被幾根秀發遮擋,憑空增添了幾分朦朧的色彩。潔白如玉的瓜子臉上,隱隱透出淡淡的紅暈,淺淺的笑意如夢般迷人,好像根本就沒有偷襲劉鼎這回事,偏偏她的手中還握著長鞭。
難怪藍宏南會如此著迷。
劉鼎卻不受所動。
驀然間,女子甜甜一笑,身子慵懶的向後傾側,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呵欠,豐滿的胸膛有規律的起伏,似乎對劉鼎充滿了情意,同時雙手也松開了對長鞭的掌控。她旁若無人的輕輕地向後梳理著被晚風吹散的長發,隨意的將頭發的玉簪子取下來,如同是剛剛醒來的閨中少婦,臉頰上也帶著濃郁的思春和哀怨,令人柔腸寸斷,但是突然間,她一松手,三點寒光就向著劉鼎打來。
劉鼎才不會上當,敏捷的一縮頭,身體向後仰,剛好看到三枚小小的玉簪子篤篤篤的釘在回廊的柱子上,玉簪子藍光湛湛,顯然是上了毒的。這三枚玉簪子就在她的頭發上,原本是絕對沒有毒的,下毒的肯定是她的雙手。借著微弱的燈光,劉鼎果然發覺她的雙手指甲上,有些隱隱發亮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那淡綠色的光芒,顯然不是好東西。那女子甩出玉簪子,立刻向左邊逃開。劉鼎挺直身軀,凝視著轉身就要逃跑的女子,卻沒有追趕,只是不動聲色地說道︰“黎姑娘要不辭而別麼?”
那女子也不回頭,繞過回廊,轉眼已經在五六丈以外。
劉鼎伸腳挑起一把緬鐵彎刀,隨意的掂量了一下,然後用力擲出。緬鐵彎刀呼嘯而去,直奔那女子的後心,那女子急忙低頭,只听到篤的一聲,緬鐵彎刀狠狠的插在她面前的回廊木柱上,刀刃全部刺了進去,只剩下外面的半截刀柄還在輕輕的搖晃。
黎姑娘的身軀,不由自主地站穩了。
燈光很迷朦,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慘叫聲,夾雜著女人的尖叫。
劉鼎沒有說話,就靜靜的站在那里。
黎姑娘卻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她相信這個男人絕對是可怕的。
慢慢的,慢慢的,這女子轉過身來,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上,顯露出嬌媚和討好的神色,十指縴縴,不經意的梳攏著飄逸的長發,膩聲說道︰“劉公子如此神勇,小女子甘拜下風,只是不知道劉公子為什麼對小女子如何不滿呢?小女子不過是一個外來人,和藍家沒有絲毫的關系,劉公子何必趕盡殺絕?不如讓小女子好好的侍候公子,給公子賠罪好不好?”
劉鼎不經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緬鐵彎刀,面無表情的說道︰“拿開你的手。”
黎姑娘臉色微微一變,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著,最終還是慢慢的將雙手離開了頭發。
劉鼎一步一步地靠近她,目光如注。
黎姑娘滿臉的嬌媚,高聳的胸膛就在劉鼎的眼皮底下起伏,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力,眼神中帶著無比濃郁的幽怨,如同是久曠的少婦終于盼到了負心郎回家,她的身體也逐漸的變軟,好像隨時都會軟倒在劉鼎的懷里。她的手指人情不自禁的又悄悄去摸自己的頭發,可是無意中觸摸到劉鼎的目光,手指又不由自主地縮了回來,臉頰上的表情非常的復雜,眼神卻是越來越曖昧了。
劉鼎卻不為所動。
驀然間,黎姑娘臉色一寒,飛起一腳,直踢劉鼎的面門,同時雙手十指縴縴,狠狠的刺向劉鼎的眼楮。劉鼎左手向下一握,就抓住了黎姑娘的右腳腳踝,正要將她來個大翻身,卻發現嗤的一聲,黎姑娘的鹿皮靴子,突然爆裂,從里面射出一道寒光,直奔劉鼎的面門。劉鼎不假思索的向下一沉,讓過了寒光,同時將黎姑娘的身體整個兒壓下來,右手將緬鐵彎刀拋上半空,握住了黎姑娘的左腿。果然,黎姑娘左腿的鹿皮靴子同樣爆裂,從里面射出寒光來。
黎姑娘尖聲叫道︰“你去死!”
劉鼎讓過寒光,伸手一勾,將她的靴子脫掉,仔細一看,跟著捏住了她的腳踝。原來這黎姑娘的鹿皮靴子里,居然隱藏了兩把鋒利的小刀,它們平常隱藏在機關里面,需要的時候才突然彈出。但見刀光幽綠,想來也是淬了毒的。幸好劉鼎對于此類暗器見識的實在太多了,否則,早已經是對方的腳下亡魂。
黎姑娘光著雙腳,腳踝又被劉鼎緊緊地握著,只能夠單手撐在回廊上,以保持身體的平衡,原本修長的身軀,被拉得更加的修長,連衣裙下面春光乍泄,每一個部位都是如此的誘人,尤其是豐美的臀部,就這樣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劉鼎的面前,圓潤的曲線勾勒出女人最原始的美。
劉鼎特別注意到了她的雙手,居然全部都帶著指甲套,那些淡綠色的光芒,正是這些指甲套發出來的。這個女人的功夫當然不怎麼樣,可是身上的歹毒物品的確不少,也不知道她平常都是用來對付些什麼人,渾身上下簡直就是毒蠍,靠近她的人一步小心就是毒發身亡的後果。
到了這個地步,黎姑娘居然還能夠擠出艷美的笑容來,膩聲說道︰“喲,劉公子,你迫不及待了的脫我的靴子,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這麼沒有情調……哎喲!”
劉鼎舉起緬鐵彎刀,刀背狠狠的敲在她的腳背上,黎姑娘頓時吃痛,聲音嘎然而止。
“這就是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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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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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6:13
正文 第41章 黑暗(3)
劉鼎面無表情的隨手松開她的雙腿,黎姑娘急忙收腳,結果發現腳背痛的厲害,連骨頭里面都透出鑽心的疼痛來,居然連站都無法站穩,偏偏臉上還可以帶著嬌媚的笑容。劉鼎隨意的提著緬鐵彎刀,一步一步地逼近這個女子,無論這女子的眼神如何從嬌媚變成楚楚可憐,又從楚楚可憐變成恐懼和絕望,他的腳步都沒有絲毫的異常。
黎姑娘渾身發抖,她死死的盯著劉鼎靠近自己,緬鐵彎刀上還在滴血。她非常非常不甘心自己的失敗,可是眼前殘酷的事實告訴她,她已經徹底的失敗。兩人僵持了大約兩秒鐘的時間,黎姑娘終于屈服,她狠狠的跺了跺腳,卻忘記了腳背受傷,一跺腳之間,立刻痛得臉頰煞白,淚珠都忍不住滾動出來了,偏偏劉鼎還是死死的盯著她。她只好將指甲套一一摘下來,扔在旁邊的花圃里,但是指甲套扔落的地方,花圃里的芍藥紛紛凋謝,發出惡臭難聞的味道,可見指甲套沾染的毒性之猛烈。
劉鼎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眼神卻示意她繼續。
黎姑娘搖搖頭,目光顯得可憐巴巴的,表示自己已經全部解除了武裝。
劉鼎卻根本不為所動。
黎姑娘終于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絕對魅惑不了的,又氣又怒中又夾雜幾分不甘心。她只好忍痛跳著回去自己的廂房,想要像鴕鳥一樣將自己隱藏起來。但是,劉鼎根本不給她機會,一轉手,將藍宏南打暈了,然後橫刀攔住房門,黎姑娘又驚又怒,怎麼也沒有辦法將門關上,反而兩人就這樣隔著房門對望,但見她臉頰粉紅,豐滿的胸膛急促起伏,嬌媚的眼神中有股說不出的無奈和恐懼,憑空多出幾分艷麗,扣人心弦。黎姑娘倒也剛烈,忽然松開房門,居然向著劉鼎的彎刀直沖過來,顯然是要尋死。
劉鼎輕蔑的倒轉刀背,輕敲在她的脖子後方,那女子頓時癱瘓在地上,眼神逐漸顯得黯淡。劉鼎蹲下身來,將她的頭發梳理了一遍,從里面挑出三根小小的銀針,然後伸手到她懷里去,仔細的摸索著,先是掏出了十幾瓶的藥物,有藥水也有藥粉,味道有芳香的,也有惡臭的,有些瓶子非常的華麗,有些瓶子卻非常的典雅,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在她的小腿彎里面,又掏出兩把小小的尖刺,就連她的雙峰中間,都隱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劉鼎將她渾身都清理了個遍,居然在旁邊壘起了一小堆的物品。
沈夢等人也已經殺到了,剛好目睹這一幕,馬上調轉了臉,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劉鼎的雙手剛好在對方的胸脯上,他們自然不會想到什麼好事,倒覺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們最擔心的就是劉鼎說一套做一套,到時候許下的諾言不作算,他們這些人已經有好長日子沒有好好的發泄了,藍家大院的女人們正是最好的發泄對象。
劉鼎清理完畢,輕輕的噓了一口氣,站起來,轉身將藍宏南拉了起來,推著他往前走,周圍到處都是慘叫聲。清淮軍憋了一肚子的氣,動如脫兔,凶性大發,見人就殺,藍家的家丁人數雖然不少,可是驚慌之下,哪里是清淮軍的對手?何況大多數的家丁並不是真心誠意地為藍家賣命。
想到戰斗勝利以後的獎賞,清淮軍每個官兵都眼楮紅通通的,凶狠得就像下山覓食的獅子,無人能擋。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的凶殘並不在淮西軍之下,只是沒有凶殘的機會而已。藍家後庭居住的,多半都是藍家的高層內眷,夫人、姨太太、小妾什麼的,這些人睡夢中被驚醒,個個都顯得衣衫不整的,春光乍泄,誘人無限,她們的尖叫聲讓這個夜晚顯得更加的血腥而瘋狂,清淮軍受到這些刺激,廝殺的更加凶狠了。
劉鼎提著藍宏南,來到後庭的正廳,令狐翼等人也已經殺到了。令狐翼今晚挑選的大多數都是弓箭手,在混亂中如魚得水,專門冷箭殺人。為了防止清淮軍的偷襲,藍家大院今晚幾乎是***通明,盡管有些燈被打爛了,可是剩下的光線也足夠令狐翼他們辨別目標。相反地,藍家大院的弓箭手主要都在前庭,這時候還沒有趕到,令狐翼等人完全是如入無人之境。
中間有個叫作烏杰的士兵,黑黑的,矮矮的,外表毫不起眼,但是放箭卻絲毫不含糊,力度甚至還在令狐翼之上。但見他從後院一直殺到前院,每個遇上的藍家家丁,都成了他的箭下亡魂。偏偏那些藍家家丁看到他個子小小的,覺得他好欺負,都過去要收拾他,結果嗖的一聲,就被烏杰送到了閻羅王的面前。這小子居然一邊殺敵一邊搶女人,身邊的幾個清淮軍也是如此,個個都像餓極了的色狼,直到看見劉鼎的身影出現,才急急忙忙的趕到前面去。
藍昱明此刻在中庭,接到清淮軍從後山上來的消息,頓時又驚又怒,急忙帶著幾個家丁前來解救藍宏南,結果很快就發現了劉鼎的身影。幾乎在同一時刻,藍昱明也出現在劉鼎的視線里。令狐翼也看到了藍昱明的身影,遠遠的就是一箭,嗖的一聲,箭鏃破空而去,卻被藍昱明躲過了,箭鏃將藍昱明身邊的家丁射翻在回廊上。劉鼎對令狐翼使個眼色,讓他到前面去,這里不需要他了。令狐翼連續又是四箭,將那些家丁全部射倒,這才沖到了前面去。
藍昱明瞬間殺到,鐵鏈流星錘迎面砸向劉鼎的面門。今天白天的時候,劉鼎就已經看出他力量巨大,果不其然,這個流星錘重量起碼超過四十斤,居然被他舞得虎虎生風,在劉鼎的身體周圍不斷的旋轉。但听得轟隆隆一聲,回廊上的一根木柱居然被流星錘完全粉碎,上面的琉璃瓦稀里嘩啦的掉落下來。
劉鼎將藍宏南往前一推,藍昱明急忙一抽鐵鏈,以免砸到了藍宏南。但是,藍昱明馬上明白過來了,要抓人質的是劉鼎,可不是他藍昱明。他藍昱明想做藍家的老大很久了,這可是最好的機會。因此,鐵鏈流星錘抽了回來以後,在半空中嗡嗡飛舞,跟著又向前一砸,登時將藍宏南的腦袋砸的粉碎,鮮血和腦漿濺到了劉鼎的臉上,腥臭無比。
劉鼎情不自禁的一愣,下意識的松開了手。
藍昱明繼續揮舞著流星錘,大聲叫道︰“劉鼎,你個奸賊,你居然敢殺死我們藍家的家主!此仇不報,不共戴天!大家快來啊!殺了劉鼎為家主報仇啊!殺了劉鼎,賞賜黃金一百兩!”
劉鼎深深的凝視著藍昱明。
藍昱明,你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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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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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6:39
正文 第42章 滴血(1)
劉鼎一把推開藍宏南的尸體,快步上前,惡狠狠的和藍昱明廝殺起來。他手中的緬鐵彎刀狠狠地斬在流星錘的鏈子上,綻放出耀眼的火光,可是卻沒有能夠斬斷目標。藍昱明順勢將流星錘向著劉鼎的面門砸過來,劉鼎向後一個鐵板橋,流星錘擦著他的胸膛過去,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流星錘上面的干澀堅硬的味道。
藍昱明得勢不饒人,流星錘在自己身後繞過,繼續轟向劉鼎的面門,帶起呼呼的風聲。他旁邊不斷有藍家的家丁出現,只是懾于劉鼎的驍勇,一時間不敢上去。藍昱明大聲叫道︰“惡賊!竟敢冒犯藍家,殺死藍家家主,你的死期到了!殺了劉鼎,賞賜黃金一百兩!殺啊!”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家丁果然提起了勁頭,揮舞著彎刀和劉鼎糾纏在一起。他們的功夫當然不怎麼樣,只是人多勢眾,綿綿不絕,幸好在回廊這種狹窄的地方,他們的人數優勢無法充分的發揮出來,劉鼎才可以全心全意地對付藍昱明。藍昱明不斷的鼓舞家丁上去消耗劉鼎的氣力,自己卻悄悄地開始往後縮。
劉鼎在回廊上飛快地跑了十多步,腳尖用力點地,狠狠的跳上了欄桿,硬生生越過了三米多的距離,落在對面的回廊上,跟著又是一段快速的助跑,再次躍上欄桿,同樣是越過三米多的距離,堵死了藍昱明的後路。
中間有兩個家丁上來阻攔,結果被他用膝蓋一撞,兩人頓時好像皮球一樣彈開,撞斷了欄桿,落在花圃中,一聲不吭的死了。其余的家丁見狀,原本凶猛的勁頭,立刻軟下來了。
藍昱明見機不妙,想要找個地方暫避鋒芒,但是後路被截,只好握著彎刀,慢慢的靠近劉鼎,尋機進擊。
劉鼎陰沉著臉,根本不答話,一心要將他拿下來。那些家丁們靠近他的身邊,片刻就命喪當場。任空禪的橫刀沒有帶來,搶到的緬鐵彎刀卻也不錯,甚至用的更加順手一點。刷刷刷三刀,劉鼎和藍昱明之間的兩個家丁,被當場劈成了兩段,劉鼎順勢就是一腳,將半截尸體踢起來,砸向藍昱明的面門。
藍昱明的反應也很快,流星錘往回一抽,將半截尸體撞成肉醬,分飛的鮮血和腦漿,濺落在兩人的身上。劉鼎趁機一個箭步上前,緬鐵彎刀刺向藍昱明的左肋,藍昱明無法抵擋,只好本能的後退,結果背後就是回廊的護欄,退無可退。
這時候,蜂擁而入的清淮軍,已經大開殺戒,慘叫聲不斷,整個藍家大院亂作一團。識相的人都緊緊地關閉著房門,驚慌失措的人則此處亂跑,結果紛紛死于亂刀之下。沈夢等人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逢人就殺,一個活口都沒有。在藍昱明和劉鼎兩人惡斗的身邊,藍家的親眷紛紛死于非命。藍昱明又急又怒,卻無可奈何,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里還管得了別人?
刷刷刷!
劉鼎當頭就是惡狠狠的三刀,將藍昱明逼迫的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偏偏藍昱明背後是護欄,無法避讓,只好舉起流星錘硬扛,三刀下來,藍昱明虎口發麻,嘴角邊不斷的滲出血絲來。不等藍昱明站穩,劉鼎當當當又是三刀,將流星錘的鐵鏈劈的火花四濺,刺耳的踫擊聲連綿不斷。藍昱明被劉鼎逼得身體連續下蹲,痛苦不堪,單刀幾乎脫手,他知道劉鼎恨死了自己,但是也只能硬撐,片刻之後,他的虎口就冒出了鮮血,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了。
旁邊的藍家家丁目睹劉鼎的威猛,心神大亂,在清淮軍的壓力下,紛紛後退。本來藍家大院的地形,就是前面低,後面高,清淮軍居高臨下,佔據了地形上的優勢,令藍家家丁苦不堪言。令狐翼親自帶領的幾個弓箭手,朝下不斷的放箭,藍家家丁不斷的倒下,尸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回廊上、花園中、噴水池里。大部分的弓箭都不是致命的,倒地的人都在地上慘叫不已,恍若這里已經變成名符其實的人間地獄。
家人的慘叫聲讓藍昱明心神不寧,單刀上的威勢越來越弱,他終于硬撐著挪出了死角,順著回廊不斷的後退。然而,他已經沒有招架之功,連續被劉鼎逼得後退了半條回廊,身體也是搖搖欲墜,甚至連眼角里都滲出了鮮血。如果劉鼎要殺他,一刀就殺了,但是劉鼎就是要活捉他。
砰!
劉鼎一刀站在回廊的欄桿上,紛飛的木屑滿頭滿臉的打向藍昱明,頓時將他的面門砸的都是血。藍昱明覺得視線一陣的模糊,跟著面前就失去了劉鼎的蹤影。正在驚駭之間,劉鼎默然在藍昱明面前出現,他被劉鼎撞了個跟頭,整個身體都被劉鼎扛了起來,然後狠狠地甩在地上。跟著劉鼎一腳踩在他的胯下,藍昱明慘叫不已,劉鼎的腳尖一用力,慘叫聲立刻斷絕,藍昱明痛的暈了過去。
沈夢沖到劉鼎的旁邊。
劉鼎說道︰“看好了他!”
沈夢滿臉都是血,興奮地說道︰“知道了!”
劉鼎手握緬鐵彎刀,繼續往前面去。
藍家的家丁都知道他的厲害,不斷地向後退。
在中庭附近,十多個清淮軍士兵正和藍衣侯混戰在一起,藍衣侯的功夫的確不弱,單刀揮舞的滴水不漏,又早有準備,家丁人多勢眾,還夾雜著數十名的鄉勇,居然有大舉反撲的意思。清淮軍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居高臨下,完全佔據了地形上的優勢,加上弓箭手的協助,暫時還能夠將對方死死的壓住。劉鼎也不說話,直接加入戰場,緬鐵所過之處,血肉橫飛,藍家的家丁們不斷的倒地,他身上的軍服早被鮮血浸泡過,這時候更加是血水不斷的往下滴。
清淮軍士兵目睹劉鼎殺到,頓時鼓起了勁頭,不要命的殺入對方隊列中。藍衣侯看到劉鼎殺到,情知不妙,看來藍宏南和藍昱明都已經是凶多吉少。慌亂中,他也不知道清淮軍到底來了多少人,興許衙門里的清淮軍都是做樣子的,真正的清淮軍主力可能隱藏在霍山縣的某個地方,這時候才突然露面。他突然後悔了,不應該听從那個女人的唆使,投靠什麼淮西軍啊,藍家有大把的實力可以投靠,為什麼要投靠淮西軍呢?
然而,事已至此,後悔藥也沒有得賣,藍衣侯只好拚死苦戰。他今天被劉鼎踢了一腳,氣力大打折扣,感覺自己的功夫最多也就是發揮不到四成。在清淮軍的壓制下,藍衣侯身邊的人不斷倒下,形勢越來越危急。他恨透了劉鼎,沖上前來,全力一刀劈下。劉鼎看也不看,反手抽起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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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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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7:22
正文 第43章 滴血(2)
!
兩刀相撞,全部斷裂,劉鼎的雙手慣性的向上甩,藍衣侯卻被撞得向後差點飛起來,幸好周圍的家丁將他抱住。這些家丁都是藍衣侯親自訓練出來的,相當的驍勇,對藍衣侯也是忠心耿耿,發覺形勢不妙,立刻將藍衣侯搶了下來。
令狐翼彎弓搭箭,暗中瞄準了藍衣侯,只听到嗖的一聲,箭鏃正中目標的胸口,藍衣侯慘叫倒地,他身邊的家丁,將他一把拉起來,邊戰邊退。劉鼎等人在後面緊追不舍,但見那十幾個家丁居然十分的驃悍,迅速撤退過前庭、訓練場,最後居然一路退出了藍家大院。令狐翼不斷地射箭,那些家丁都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箭鏃,不顧一切的掩護藍衣侯撤退。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劉鼎冷峻的喝道,帶人繼續沖了上去,一直追到藍家大院的正門。然而,當他們沖出門外的時候,只看到青石板街道上多了幾具藍家家丁的尸體,已經沒有了藍衣侯的身影,反而是魚多均率領衙門的兄弟們殺到了。根據魚多均的說法,藍衣侯他們無心戀戰,只想著逃跑,他們對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現在根本追不上了。
清淮軍合兵一處,實力大增,藍衣侯帶走了負隅頑抗的家丁,等于是自動放棄了抵抗,剩下的只有被宰割的份。沈夢等人大喝一聲,剩下的鄉勇都先後猶豫著放下了武器,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本來就沒有替藍家賣命的意思。倒是藍家的家丁頑強得很,有些邊角處的戰斗還在繼續,但是肅清他們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劉鼎下令令狐翼專門帶著數名弓箭手逐屋搜尋,務必將每一個反抗分子全部肅清。
魚多均很快找到了被集中看管的盧舜杰等人,關閉在這個大院里面的人,竟然有三十多人,除了醫生之外,還有鐵匠、木匠、石匠、泥水匠等,還有私塾先生,那個頗有名氣的打鐵鋪老板秦漢,居然也在其中。藍家沒有虐待他們,只是嚴格限制了他們的伙食,他們看起來都十分的虛弱,突然間看到火把的亮光,都顯得很不適應。
劉鼎站在門口的位置,拱拱手,大聲說道︰“各位,我是清淮軍指揮劉鼎,是來解救大家的,大家自由了!哪位是神醫盧舜杰盧醫生?在下有事相求!”
人群中有個老人家咳嗽著說道︰“老朽就是了。”
劉鼎徑自走到他的面前,恭敬的說道︰“神醫,我的幾個部下負傷了,需要你的幫忙,大恩不言謝!”
當即讓魚多均請盧舜杰出來,替秦邁等人把脈,開藥療傷。
盧舜杰的身邊有個年輕人,看起來眉清目秀的,身材頎長,一表人才,只是因為饑餓的原因,臉色有些煞白。別人出了院子以後,看到遍地的尸體,都覺得十分的驚恐,包括那個鐵匠秦漢在內,不敢多看,只有他臉色狠狠的,在尸體中轉來轉去,好像在尋找什麼,看他的表情,恨不得自己也抓起兩把刀來廝殺一會。
令狐翼剛好路過,看到這個年輕人,轉身走了過來,有些驚奇的說道︰“盧觀影,你怎麼也被抓來了?”
年輕人也認出了令狐翼,愕然說道︰“居然是你!老天!太神奇了!”
令狐翼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死了嗎?”
年輕人激動的跳著上去擁抱著令狐翼,無比感慨的說道︰“老實說,我的確是這麼認為的,現在外面那麼亂,天知道你能不能活下來。刀槍不長眼,不要以為你的箭法不錯,就有了免死金牌……哦,我現在是不是因為過度饑餓而產生了幻覺呢?”
令狐翼伸手狠狠地掐了他一下,年輕人頓時疼得松開了手。
年輕人夸張的作出嗤牙咧嘴的表情,痛苦的說道︰“令狐,我可沒有練過武,下手輕點!”
令狐翼才不管他,直接打斷他的話︰“你恨不得我死嗎?”
盧觀影上下仔細打量著他,還繞著令狐翼轉了兩圈,喃喃自語的說道︰“你小子好神奇,身上居然連個擦傷都沒有,老天爺肯定是被蒙住了眼楮了,要不然你哪里來的狗屎運……”
令狐翼伸手敲了他一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麼被抓起來的?”
盧觀影拿開他的手,翻了翻白眼,同樣沒好氣地說道︰“藍昱明帶著十幾個人上門,都拿著明晃晃的刀子,我敢反抗嗎?老段家反抗了,結果一家七口現在都埋在石頭下面了。老段的小女兒還是被藍昱明活活折磨致死的,才十二歲的小姑娘……你們抓到了藍昱明沒有?這個禽獸,我要去啃掉他幾塊皮!”
劉鼎看著他的臉,緩緩地走過來,不經意的說道︰“抓到了。”
盧觀影興奮的說道︰“太好了!我能不能見他?我要啃掉他的耳朵!”
令狐翼急忙將他介紹給劉鼎。
原來,這個叫做盧觀影的青年人,是神醫盧舜杰的獨生子,今年十八歲。盧舜杰一心想要他繼承自己的衣缽,成為一名醫術高明的赤腳醫生,延續盧家的醫術,可是盧觀影不願意,倒是對讀書政務很感興趣,經常和時月軒有些來往,霍山縣的衙門對他來說,就如同是自己家里似的。如果不是因為亂世,盧觀影還有考科舉的欲望。
盧舜杰晚年得子,又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當然也不好逼得太厲害,只好听之任之。幸好,盧觀影雖然沒有學醫的欲望,卻也沒有公開和父親決裂的意思,而且耳濡目染,對醫術也有不少的了解,有些看法令盧舜杰也感覺頗為新穎,父子關系還算融洽。當初令狐翼和藍衣侯搏斗受傷,被藍家關了起來,就是盧觀影秘密給他治好的,兩人都是年輕人,說話也投緣。
盧觀影微微有些驚訝的看著劉鼎,眼楮里微微泛起一些異樣的神采。
很顯然,他想不到打敗藍家的人,就這樣不經意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令狐翼拍著他的肩頭說道︰“你有什麼打算?”
盧觀影看著劉鼎,誠懇地說道︰“你們覺得我能做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願意效勞。”
劉鼎微笑著說道︰“你覺得自己能做什麼?”
盧觀影的回答倒也干脆︰“除了上陣殺敵,別的我都能干。”
劉鼎微微沉默。
令狐翼看著劉鼎,笑著說道︰“這小子算術很精,會打算盤,不如讓他跟魚隊長算數去。”
劉鼎點點頭說道︰“行!你跟著時月軒去吧!”
盧觀影有些激動的說道︰“好!不負厚望!”
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悻悻的說道︰“藍昱明呢?我要先咬掉他的耳朵!”
劉鼎笑了笑,朝令狐翼揮了揮手。
令狐翼帶著盧觀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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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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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7:40
正文 第44章 滴血(3)
劉鼎來到前庭大廳的時候,零星的廝殺還在繼續,外面亂糟糟的,天色漸漸發亮,原本處于一片混亂的藍家大院,終于逐漸恢復了平靜。劉鼎到周圍去轉了一圈,感覺到了勝利的喜悅。清淮軍控制了各個制高點,沈夢等人正在將藍家的人員集中到一起,大概是想到了悲慘的命運,藍家的女人都痛哭流涕,哀嚎不已,卻根本沒有人可憐她們。有幾個富有姿色的貴婦人,已經被單獨關押起來,這基本是所有軍隊獲勝以後的例行做法了,如果沒有意外,她們都會成為戰勝者的專利品。
如果換了別的指揮官,也許這些女人現在已經遭殃,亂軍之中,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因此只要有發泄的機會,士兵們都不會放過,燒殺淫掠,清淮軍其實和淮西軍同樣的拿手,但是劉鼎是他們的上司,他們已經見識過劉鼎的厲害,在劉鼎沒有明確的指示之前,這些清淮軍的士兵們還真的不敢亂動。就算有幾個及其膽大的,也只能看著那些女人所在的位置咽口水,耐心的等待劉鼎下令開閘放狗。
劉鼎坐在昨天藍宏南接見自己的前庭太師椅上,听取各個小隊的匯報。
今日的值星官沈夢負責報告︰“藍家的家人,總共十一個男的,三十三個女的,包括十六個姨太太,十七個小姐、姑媽、舅媽什麼的,另外還有家丁三十九名,婢女四十六名,全部都被生擒。嘿嘿,有幾個娘們可真的不錯,水嫩水嫩的……繳械的鄉勇,總共有一百八十七人。藍家的男丁,僅有藍衣侯一人逃跑,嘿嘿,這次他們可真是全軍覆沒了。初步統計,總共殲滅敵人一百四十七名,自身犧牲六人,四人受重傷,九人受輕傷,傷員都已經交給盧醫生處理。令狐隊長在搜尋殘留敵人,魚隊長、時月軒、盧觀影在清點財產,我負責警戒。請指示。”
因為是一個巨大的勝利,沈夢匯報情況的時候,用上了很多嘿嘿嘿這樣的語氣助詞,劉鼎的眼神輕輕的晃了晃,沈夢也沒有注意到。沈夢的個頭不高,相貌也輕松平常,平日在隊伍中很不引人注意,但是那天在小樹林中的屠殺結束以後,清淮軍的人都知道他是極其冷酷的劊子手,對于劉鼎的命令從來不打折扣,只要劉鼎有令,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敢動手,除了幾個和他熟悉的,別人都有了幾分忌憚,輕易不敢和他靠近。沈夢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整天陰沉著臉,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一百兩銀子似的,眼楮里總是散發著冷庫的光芒,現在臉上又多了一道傷疤,看起來更加的猙獰。
劉鼎點點頭,下令將軍官們都叫過來商議事情。
片刻工夫,所有的軍官都已經到了,時月軒和盧觀影也來了。
因為勝利,大家的臉上都有些異樣的光芒,迫不及待的就想要享受勝利的成果了,就連素來穩重的魚多均,臉上也多了些平常根本看不到的笑容。令狐翼和沈夢就更加不用說了,就等著瓜分戰利品了,沈夢一早就給自己留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鎖在旁邊的廂房里,隱約間還能听到兩人的低聲哭泣。進來房間以後,大家都笑嘻嘻的好像過年一樣的高興。
劉鼎臉色嚴峻,狠狠的盯著三人,當頭一盆冷水潑了過去︰“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下面都翹起來了?發春了?這算正規的戰斗嗎?藍家大院的家丁,充其量不過是拿起刀槍的農民!戰斗力連淮西軍都不如!瞧你們高興的,這樣就很滿足了?就很有成就感了?都給我立正站好!”
興高采烈的時候突然挨了當頭一棒,大家都有點懵了。
令狐翼欲言又止。
劉鼎盯了他一眼,他馬上將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
魚多均和沈夢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劉鼎為什麼突然發火。
時月軒和盧觀影是第一次看到劉鼎發火,神情居然有點煞白,連呼吸都覺得有點困難。
劉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不錯,我們的確勝利了,但是,這個勝利只是暫時的,短暫的,我們最多只是找到了一個勉強可以的落腳點而已,以後的斗爭還很困難,還很殘酷,我們中的一些人,隨時都會犧牲。勝不驕,敗不餒,這是一個軍官的最基本心理要求。你們不是士兵,不是隨意可以發泄自己情緒的士兵,你們是軍官,是要懂得控制士兵情緒的軍官。你們得意忘形,士兵們就更加得意忘形,完全忘卻危險的存在!”
他走到魚多均的面前,深沉的說道︰“我們脫離危險了嗎?”
魚多均臉色有些僵硬,有點慚愧的低下頭,艱澀的說道︰“沒有。在我們的面前,有隨時到來的淮西軍,在我們後面,有蠢蠢欲動的大別山匪徒……藍衣侯也逃掉了,隨時可能回來報仇的……”
劉鼎狠狠地盯著令狐翼和沈夢,冷冷的說道︰“魚隊長還算清醒!你們兩個听到沒有?我們現在是腹背受敵!我們如果得意忘形了,淮西軍又或者是大別山的匪徒,都可以隨時致我們于死地!你們要是醉生夢死,說不定這兩天死神就會降臨!就算你們想死,我還不同意呢!”
微微頓了頓,劉鼎大聲吼道︰“都將勝利的心情收起來,戰斗還沒有結束呢!”
令狐翼鼓足勇氣說道︰“難道打了勝仗,也不能高興嗎?”
劉鼎凝視著他的眼楮,一字一頓的說道︰“打了勝仗,士兵們可以高興,士兵們可以得意忘形,但是,你們不可以,我也不可以!因為我們是軍官,是決策者!被勝利沖暈了頭腦,最終只能是死路一條!”
令狐翼終于無語。
盡管他還不怎麼明白,但是魚多均和沈夢已經慚愧的低下了頭。
時月軒和盧觀影面面相覷,都看不出對方臉上是什麼表情。
劉鼎微微噓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今天我負責值班。”
沈夢急忙抬起頭來,卻看到劉鼎堅定的眼神,于是什麼都沒有說。
劉鼎站在前庭的中間,慢慢地說道︰“藍家的局勢,已經基本穩定下來,我們不能滿足于眼前的成績,要為以後的發展好好的考慮。藍家最大的資產,不是金銀財寶,也不是那些女人,而是那些接受過初步訓練的鄉勇,我們要想辦法將他們納入我們的隊伍,補充我們的力量。你們覺得有什麼好辦法?”
沈夢面無表情的說道︰“殺掉當官的,其余的編入各個小組。”
魚多均也點頭說道︰“如果有可能,殺人和賞賜雙管齊下。只要是願意跟隨我們的,可以獲得更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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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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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5:57:56
正文 第45章 滴血(4)
令狐翼說道︰“只要曉以大義,這些人……”
沈夢微微冷笑︰“大義?這種時候說大義?”
劉鼎看著令狐翼,搖搖頭,又看著沈夢,緩緩地說道︰“不徹底,不徹底,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進行教育。這樣,沈夢,你將藍家的男人,包括家丁什麼的,全部在訓練場一字排開,讓那些鄉勇們一個接一個上來將他們殺掉。你親自在旁邊看著,哪個鄉勇要是不願意動手的,你就殺了他。在殺人和殺自己中間,他們只能選擇一樣。雙手沾上了藍家人的鮮血,以後就休想有翻身的機會,這就叫投名狀。”
令狐翼等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冷。
沈夢的臉色變得有點殷紅起來,冷聲說道︰“好極!”
劉鼎臉上看不到什麼特別的表情,依然是慢條斯理的說道︰“鄉勇的人數不少,藍家的人未必夠殺,不過沒關系,藍家還有那麼多的夫人姨太太什麼的,你們自己玩夠以後,可以將她們集中起來,讓鄉勇們去將她們輪了。哪個做不到這一點的,同樣格殺勿論。殺了藍家的男人,又輪了藍家的女人,他們徹底沒有了退路,才會死心踏地的跟著我們。”
令狐翼欲言又止。
劉鼎卻已經深沉的說道︰“將一個普通的鄉勇,訓練成強有力的戰士,需要時間,更需要技巧,只有激發他們本身的凶性和潛能,訓練才能取得好效果。他們背負著沉重的血債,承受著沉重的壓力,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拼命的鍛煉自己,將自己變得盡可能的強大,否則,下一個被殺的人就是他們自己。告訴大家,想要活命,對敵人要狠,對自己更要狠。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晚上做做夢吧!”
沈夢沉聲說道︰“明白。”
劉鼎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去執行吧!”
沈夢轉身去了。
藍家大院頓時呻吟起來。
包括藍昱明在內的藍家幸存者,都被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提到了練武場那里,閃亮的大刀片也準備好了。
藍昱明左邊的耳朵真的沒有了,傷口上還有深深的牙齒印。
“這個盧觀影。”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小子除了手無抓雞之力之外,別的什麼都懂一點,腦子比時月軒的反應快多了。”令狐翼在旁邊說道。
劉鼎點點頭,對令狐翼和魚多均說道︰“你們也去忙吧!有什麼情況可以找我。”
令狐翼和魚多均也轉身去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發亮,新的一天開始,霍山縣卻依然顯得如此的寂靜,藍家顯得同樣的寂靜,輕霧籠罩了整個霍山縣,周圍死寂死寂的,只有間雜的慘叫聲,不知道是藍家的什麼人在求饒,中間夾雜著沈夢有規律的聲音不斷的傳來,震動著每個人的心房︰“下一個!”
劉鼎並沒有到現場去看,沒有那個必要,他只需要听外面的聲音就知道了。除了剛開始的時候鄉勇們有點震驚之外,接下來的事情就仿佛是麻木不仁的,在殺人和殺自己中間,他們當然會選擇前者。藍家的那些女人,平常就是他們意淫的對象,這時候有了機會,當然不會放過。至于這樣做的後果,他們有的想得到,有的想不到,但是無論想到想不到,他們都已經沒有選擇。
把握到外面已經沒有意外,劉鼎重新來到內廷,只看到地上一攤攤的鮮血,里面有藍家的,也有清淮軍士兵的,兵器、錢財、花盆、屏風、蠟燭什麼的灑落一地,可見當時的混亂。魚多均、時月軒、盧觀影等人正在清點各種物資,魚多均在外面負責總體工作。時月軒在埋頭打算盤,看來數字不小,算盤打得 哩啪啦直響,連抬頭的時間都沒有。盧觀影卻在地窖里面到處翻找。
藍家將財產全部都集中到藍宏南房間的地窖里面,現在地窖已經被撬開,從外面就可以看到用麻袋裝著的銅錢,用箱子裝著的銀錠和金錠,當然,最顯著的還是劉鼎昨天送來的那個錦盒,里面的十二個金錠紋絲不動。有些銅錢的繩子已經腐爛,銅錢散落一地。盧觀影本身就是個極其好動的,翻來翻去,弄得地上全部都是銅錢,踩上去嘩啦嘩啦的直響,聲音十分的誘人。
“守財奴!”魚多均搖搖頭,感慨地說道,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豐厚的財富,甚至連想都沒有想到過。當初劉鼎決定到霍山縣來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霍山縣居然還有這樣的大戶人家,手中集中了這麼多的財富。不過,如果想深一層,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天朝末年,財富和土地基本都集中了官吏富豪們的手中,普通的老百姓就算賣兒賣女,也活不上幾天,當初劉巢起義,一呼百應,數天就聚集了幾十萬的人馬,最大的社會根源就在這里。後來劉巢起義被鎮壓,地主權貴們更加瘋狂的斂財,以彌補自己的損失,藍家這點資產,最多只能算是不入流的那一類罷了。
魚多均初步統計了一下,這次戰斗的繳獲十分豐富,除了拿回原來的十二個金錠之外,藍家的全部資產,都落入劉鼎的掌握中,根據地窖里的發現,現錢就有上千貫,銀錠大約六百兩,江南地區宣州的地契大約兩千三百畝,金陵府的房契兩張,其余各位貴婦人姨太太私藏的金銀財寶什麼的,也在陸續的集中起來,至少全部價值應該有一萬貫以上,當然,部分的金銀財寶不是現錢,需要一條合適的銷贓渠道,才能變成銀錠或者銅錢。
劉鼎點點頭,低頭進入地窖里面。
盧觀影看到劉鼎下來,急忙立正說道︰“大人,我們在這里找到了顏覺酈寫給藍宏南的信,這王八蛋居然是要投靠淮西軍,難怪要把我們抓起來,原來是準備領賞來著。顏覺酈是淮西軍的五虎上將之一,據說已經到了盛唐縣。信件中還提到了一個叫做黎霏嫣的黎姑娘,就是依附淮西軍的修羅殿派來的,準備接收藍家的資產。顏覺酈在信件中,要求藍宏南完全听從黎霏嫣的指令,看來這個黎霏嫣在淮西軍里面,應該也是個有來頭的。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大人抓到的那個黎姑娘,應該就是黎霏嫣了。”
劉鼎拿過書信,粗略看了一下,其實不怎麼看得懂,思索著說道︰“觀影,你知道修羅殿的底細嗎?”
盧觀影想了想,撓著後腦勺說道︰“我听人說起過,但是不太清楚,反正不是好東西。現在天下大亂,各種各樣的教派也趁機而起,宣傳什麼的都有,天生佛,降明王,世界末日、包治百病什麼的,亂七八糟得很。我小時候,听人說什麼彌勒腳、聞香教、聖靈教,有的幾千人,有的幾萬人,大的還有幾十萬人的,我爹就說這些都是騙人的。後來才知道,他們基本上都是各個節度使自己搞出來的,用來糊弄愚昧無知的鄉民,聚斂錢財用的,修羅殿好像也是其中之一吧。我以前好像听人提到過,周文岱就是修羅殿的大先鋒,是修羅殿的掌教……”
他忽然看著劉鼎背後的廂房,曖昧的說道︰“大人要知道修羅殿的情況,怎麼不去問那個黎姑娘呢?”
劉鼎笑罵道︰“多嘴!滾!”
盧觀影嘿嘿笑著,自己出去找樂子去了。
當初令狐翼被關在藍家大院,受盡了藍家人的折磨,只有盧觀影悄悄的給令狐翼提供幫助,藍家幾個高高在上的貴婦人,對他很不屑一顧,還教訓了他一頓,現在是他問候她們的時間了。在殘酷的現實中,令狐翼已經從一個還有點單純的少年,變成了冷血的戰士,他盧觀影本來就不純潔,這時候更加不會裝聖人了。
劉鼎重新將書信看了一番,依然不怎麼看得懂,對于繁體字,他認識總共不超過十個,不過,看不懂也沒有關系,顏覺酈安的是什麼心,劉鼎也基本猜測的到,多半是釜底抽薪,過橋抽板之類的,但是,現在顏覺酈的計劃肯定是不可能實施了。
因為,現在藍家大院的主人,是劉鼎。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58:39
正文 第46章 賞罰(1)
黎霏嫣幽幽醒來。
眼前有個男人的面孔,正是可惡可恨的劉鼎
黎霏嫣的心直線的往下墜,臉上卻習慣性的浮現起甜蜜的媚笑,努力裝作忘卻了一切的樣子,溫柔無比的說道︰“原來是劉公子,小女子真是失禮了,早就听說劉公子神武俊朗,非常人所能及,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之龍啊!”
劉鼎同樣微笑著說道︰“黎姑娘果然是人中之鳳,這做人皮燈籠的手藝,應該是出神入化了吧?”
黎霏嫣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正常,先拋了個媚眼,嬌笑著說道︰“公子真會開玩笑,怎麼突然跟小女子說起這麼恐怖的事情啊?嗯,小女子是很守本分的,人皮燈籠什麼的,小女子就是想想,夜里也要做噩夢的啊!”
劉鼎微微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我不會開玩笑。看看這是什麼?”
說著,將一本經書拋在黎霏嫣的懷中,原來是一本發黃的《彌勒下生經》,里面字里行間還有很多注解,字體娟秀圓潤,想必是黎霏嫣的字跡。不過,這本書最吸引人的地方,還是在經書的扉頁上,有周文岱的親自題詞。周文岱的書法顯然比劉鼎還爛,那幾個字簡直是不堪入目,看到這幾個字,劉鼎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黎霏嫣神色一變,媚笑著說道︰“這是什麼?小女子怎麼沒有見過呢?”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這是我從你懷里掏出來的。”
黎霏嫣臉色頓時紅透,失聲說道︰“你……”
這本經書,她藏在最貼身的位置,居然被這麼男人搜了出來,豈不是……最最該死的是,這本書上面還有周文岱的題詞,本來她是用這本經書來取信藍宏南的,沒想到現在卻成了無法抵賴的證據,想起剛才劉鼎的堅定和凶悍,她就不寒而栗。她最怕的就是劉鼎這種人,軟硬不吃,又臭又硬,偏偏讓自己在這個該死的地方遇上了。
劉鼎不經意的看著旁邊,淡然自若的說道︰“還有那些東西,我也暫時替你保管了。”
黎霏嫣差點將自己的嘴唇咬出血來了。
那些全部都是她的秘密武器,有些還藏在非常隱蔽的地方,現在居然被劉鼎全部搜了出來,居然連一件都沒有遺漏,可想而知,自己的身體也已經沒有秘密可言了。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黎霏嫣木然無語。她倒不是在意自己的身體,而是在意自己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本錢,天知道劉鼎會怎樣對待自己。女人是不會害怕男人的折磨的,可是卻會害怕一群男人的折磨,想想外面那群如狼似虎的大頭兵,她就不能不感覺到喉嚨發澀。
劉鼎坐在黎霏嫣的對面,一本正經的說道︰“黎姑娘,咱們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我知道你是修羅殿的人,替淮西軍做事。你到藍家大院來,無非是想謀奪藍家的家產。現在,你的行動已經徹底的失敗了,你也落入了我的掌控。我不想將你交給外面那些人,咱們總會找到些共同話題的。”
黎霏嫣輕輕咬著嘴唇,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當然听到了外面隱約傳來的呻吟聲,她甚至能夠分辨得出來是藍家的哪幾個女人。她們或許曾經高高在上過,但是此刻肯定比最下賤的妓女還要下降,只要是人,都可以騎在她們的身上,盡情地蹂躪她們,將最骯髒的東西插入她們的身體盡情的肆虐。對于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她們根本就屬于戰利品的一部分,誰搶到就歸誰所有,無論女人本身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這一點。以前的勝利者是淮西軍,黎霏嫣從來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然而,今天的勝利者卻是清淮軍!
劉鼎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呻吟聲,還能從中分辨出盧觀影的聲音來,藍家的四小姐正被他弄得欲生欲死的。很難想象,這些手無抓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在這方面一點都不遜色,什麼禮義廉恥,道德教化,和他麾下的那些野蠻人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想想也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只要是男人,只要是生理正常的,又有誰不好色呢?白居易還有好幾個妾侍呢,司空見慣就好了。如果盧觀影一塵不染的話,他倒是要考慮考慮如何用這個人了。
外面的呻吟聲越來越激烈,黎霏嫣的臉色不由自主地泛紅起來。
劉鼎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就奇怪了,藍宏南怎麼會對我關系這麼差呢?我並沒有侵犯到他的任何利益,原來,是修羅殿的黎姑娘在搞鬼。私底下,我不得不承認,原來淮西軍的手段還是蠻多的,不僅僅是一味的殺戮蠻干,還懂得用美人計。而且,在淮西軍里面,居然也有這麼漂亮的姑娘,真是少有了。”
黎霏嫣粉臉微微一紅,對方這時候贊揚自己漂亮,絕對不是好預兆,盡管她和她身邊的人,都深信她是淮西軍中最漂亮的幾個女人之一。只是這時候美麗帶來的多半是厄運。她微微咬著嘴唇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劉鼎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想知道你們修羅殿的情況。這是一個怎麼樣的組織,有些什麼人,為首的人是誰,他們都有些什麼特點,現在這些人在哪里,和周文岱又是什麼樣的關系。”
黎霏嫣強自鎮定的說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劉鼎笑了笑,似乎沒有什麼意味的笑容,顯得很隨意。
黎霏嫣卻情不自禁的覺得身上有些發冷,艱難的說道︰“你想知道哪方面?”
劉鼎好整以暇的說道︰“咱們一個一個問題來吧,我來問,你來回答。第一個問題,周文岱是你的師傅?”
黎霏嫣搖頭說道︰“不是,我和他沒有關系,我們只對青蓮祖師負責。青蓮祖師才是我的師尊。”
劉鼎說道︰“青蓮祖師是誰?”
黎霏嫣搖搖頭,有些迷茫的說道︰“我不知道。”
劉鼎笑了笑。
黎霏嫣急忙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每次我們見到她的時候,她都被大量的煙火籠罩著,我們至少隔著五丈遠的距離,中間還有很多粉紅色的輕紗。我們平常接受的教義教規,都是大師姐代為傳授的……”
劉鼎的眼神慢慢的低沉下來,盯著她豐滿的胸膛,卻沒有什麼動作。
黎霏嫣咬牙說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確不知道青蓮祖師是哪個,周文岱是修羅殿的大先鋒,只有他才知道青蓮祖師是誰。又或者,這個青蓮祖師根本不存在,只是周文岱弄出來的鬼把戲。你要是侮辱了我,你一定不得好死。”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就算我不侮辱你,恐怕也不得好死了,你不是說了嗎,我殺了你們修羅殿好幾個師兄,你們能放過我?再說了,你難道希望落在外面那群人的手中?如果你有那個愛好,我倒是可以滿足……”
黎霏嫣頓時語塞,又急又怒,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落在那群人的手中,她還不如咬舌自盡。
劉鼎獨自思索了片刻,有點自言自語的說道︰“修羅殿為什麼派你來呢?按理說,你在淮西軍中的地位也不低了,我看有點大材小用,藍宏南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他們藍家的財產對于我來說算不錯了,可是對于你們淮西軍來說……”
話音未落,黎霏嫣就臉頰漲紅,情不自禁的激動的說道︰“你以為是我想來的嗎?蕭致婉這個賤人!我做鬼也饒不了她!”
劉鼎微微抬起頭來,一副充滿好奇的神色。
黎霏嫣欲言又止。
劉鼎目光輕輕的跳了跳,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來你的大師姐很忌諱你?”
黎霏嫣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將自己處在了絕對的下風,不過,話已至此,她也不想隱瞞,心頭的委屈和怒火全部都暴露出來,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錯,蕭致婉就是我的大師姐,最是妒嫉我,生怕我會搶了他的位置,這次她故意將我派遣到霍山縣來,就是要別人看我的笑話。這件事情就算做成了,也沒有任何值得夸耀的,但是如果做輸了,我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劉鼎慢慢的說道︰“看來你大師姐達到目的了……”
黎霏嫣忽然盯著他,似乎有滿腔的怒火,可是又無法排泄出來。
劉鼎似乎沒有看到她的目光,不動聲色的說道︰“黎姑娘,不如我們合作,我們共同來對付淮西軍。”
黎霏嫣搖搖頭,口氣堅定的說道︰“辦不到!”
劉鼎微微嘆了口氣,聳聳肩頭,漠然的說道︰“既然如此,我們睡覺吧!”
黎霏嫣臉色一變,又羞又怒的說道︰“劉鼎,你這個禽獸……”
劉鼎根本懶得理她,將她壓在身體下面,輕車熟路的解開連衣裙,埋頭下去品嘗著女人的身體。一對挺拔的乳峰,嫣紅兩點,縴縴細腰,修長美腿,雪白體色,細滑肌膚,一陣狂風吹起了臥室的窗簾,飄逸的秀發隨風飛揚,她完美的胴體像具玉石雕刻的塑像,晶瑩雪白。黎霏嫣想要掙扎,卻發覺根本沒有掙扎的力氣,劉鼎強壯的好像是一頭牛,她最多時能算是一只小綿羊。
“其實,你很害怕……”就在黎霏嫣準備咬舌自盡的時候,劉鼎忽然松開她的身體,臉上帶著殘酷的笑容。
黎霏嫣緊閉著眼楮,不敢言語。
不可否認,她的確害怕。
劉鼎嘴角邊帶著一絲絲不易為人察覺地輕易笑容,打開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黎霏嫣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渾身酸軟,連動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這個惡魔……”黎霏嫣惡狠狠的想著,卻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59:07
正文 第47章 賞罰(2)
正午。
陽光熱辣辣的照耀著訓練場,汗水不停的往下滴。汗水流過臉部、脊背和褲襠,瘙癢難忍,很多人的嘴角都被瘙癢牽扯的不由自主的變形了,卻沒有誰敢伸手去悄悄地撓癢癢,因為劉鼎就站在他們的前面,就站在訓練場前面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們,眼楮因為陽光的角度關系,看起來格外的陰森。
從早上開始,劉鼎的身影就出現在藍家大院的每一個角落,好像瘋狗一樣的尋找著每個清淮軍的缺失之處,然後將他們狠狠的教育一頓,士兵們看到他的身影都情不自禁的多了幾分寒意。尤其是那些新加入的鄉勇,對劉鼎的心情自然是又驚又怕,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走向何方。
劉鼎原來帶來的六十多名清淮軍,加上一百七十多名強行編入隊伍的鄉勇,組成了兩百三十四人的隊伍。隊伍按照三十個人一列,總共排成了八列,殺人王沈夢就在旁邊緊緊地盯著他們。魚多均正在面無表情的點名,被念到名字的戰士,都發出暴鳴般的吼叫聲。剛才有人應到的時候聲音小了點,劉鼎和沈夢的目光馬上就盯上了他,幾乎將那個人盯得渾身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點名完畢,有兩個人沒到。
沈夢等人知道肯定要出事了,臉色馬上變的不自然起來,劉鼎的臉色也開始陰沉下來。這幫小子,在外面跟隨劉鼎出生入死,從來沒有過絲毫的猶豫,但是現在,放縱自己反而將性命也放縱掉了,實在是可惜。但是可惜歸可惜,劉鼎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陽光熱辣辣的,每個人都是汗流浹背,包括劉鼎在內,可是誰也沒有動,誰也不敢動,就是最笨蛋的士兵,也都知道有人要倒霉了。逾期不到,按照軍令絕對是要殺頭的,天知道劉鼎會怎麼處理他們,那些還沒有真正見識過嚴峻軍法的鄉勇,更加是非常好奇的注視著事態的發展。
其余的軍官也都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點,都悄悄地看著劉鼎的臉,幸好,劉鼎臉上看不到絲毫生氣地意思,只是有點陰沉而已。或許會放著兩個倒霉蛋一馬。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人手又少,戰斗經驗豐富的人就更少了。
好大一會兒以後,只看到前面兩個士兵急匆匆地趕來。他們的軍服都穿得有點雜亂,臉上還帶著女人的胭脂,不用問,肯定是將時間都浪費在藍家的夫人太太們身上了。他們自己也知道後果嚴重,進來以後,馬上自動自覺地跪下了。
劉鼎冷峻的喝道︰“拿下!”
沈夢帶人上前,將兩人按住。
那兩個士兵原本已經是臉色煞白,這時候更加是死灰色了。
劉鼎森嚴的說道︰“沈夢,逾期不到是什麼罪名?”
沈夢臉色一寒,知道兩人絕對是完蛋了,急忙回答︰“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如此,執行軍法。”
令狐翼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劉鼎斜眼盯著他。
令狐翼情不自禁的心里一虛,急忙和沈夢一起,一咬牙,按住兩人,揮刀砍之,但見鮮血飛濺,兩人頓時尸首分離,隨即無聲無息的倒在了台階下面。正午的陽光非常的激烈,地上的鮮血看起來格外的殷紅,刺得每個人的眼楮都有點生疼。
所有的士兵都微微一震,尤其是那些鄉勇,簡直連眼楮都要閉上了。
劉鼎冷冷的掃著眼前每個人,並沒有訓話,而是說道︰“搬上來!”
魚多均揮揮手,八個士兵抬來四個沉重的麻包袋,放在台階的下面。揭開繩索以後,麻包袋里面全部都是沉甸甸的銅錢,用紅色的細線串好了,至少也有幾百貫,在陽光的照耀下,非常的耀眼。
大家的目光,立刻從地上的鮮血轉移到銅錢上來。
劉鼎目光炯炯的盯著大家,大聲說道︰“昨晚參與戰斗的人員,每人三貫,拿去盡管花!按順序上來拿!”
眾士兵立刻忘卻了剛才的軍法,排隊上前,每個人都樂滋滋的拿到了三貫銅錢,揣在懷中,都覺得沉甸甸的,不少人已經在悄悄的估算著,自己什麼時候放外出,那可得好好的耍樂耍樂,三貫錢可以做很多事情了。等所有人都拿到錢以後,那兩個被殺死的士兵,已經沒有人覺得他們有絲毫不該殺的理由了。
劉鼎揮揮手,魚多均又抬來一個較小的箱子,里面卻是白花花的銀錠,在陽光的照射下,刺得每個人的眼楮都難以睜開,有些人的眼楮都發綠了,尤其是那些沒有獎勵的鄉勇,眼楮里仿佛要噴出火來。
劉鼎嚴肅的說道︰“下面,賞賜此次作戰的特別有功人員。”
他翻開一本功勞簿,大聲地念著每個人的名字。
“烏杰,殺敵二十三名,獎勵白銀五兩!晉升隊正!”
“錢南智,殺敵十一名,獎勵白銀四兩!”
“吳夢春,殺敵九名,獎勵白銀三兩!”
“馮俊鵬,殺敵八名,獎勵白銀三兩!”
“何希瑋,殺敵六名,獎勵白銀三兩!”
……
受到獎勵的,全部都是普通的士兵,他們興高采烈的沖上來,從劉鼎手中拿到白花花的銀錠,那臉上簡直笑開了花,雖然接受獎勵的人大多數自己本身也是傷痕累累,甚至是連眼楮都瞎了,卻將其他人的欲望刺激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地上的鮮血還在流淌,上面不斷的有人踩過,領回白花花的銀子,旁邊那些鄉勇個個都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那些編入清淮軍的鄉勇,本來都有些想法,可是看到清淮軍獎罰分明,而且當場發放獎勵,那一點點的想法早就蕩然無存了。在這種亂世當中,當兵幾乎是唯一可以活下來的途徑,只不過,給別的軍隊當兵,興許到死了都是炮灰,而給清淮軍當兵,卻可以實實在在的得到利益。
劉鼎看了看這些鄉勇,從中看到了渴望和瘋狂的眼楮,足足晾了他們五分鐘的時間,才緩緩地說道︰“新加入的兄弟,每人可以分到兩百文,按順序上來拿!”
鄉勇們情不自禁的呼嘯起來,急忙上去拿錢。
丁丁丁!
銅錢互相踫撞的聲音格外的悅耳。
等到場面完全平息了以後,劉鼎站在台階上,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之前說過,跟著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我有吃的,大家就有吃的,我有用的,大家就有用的,我有玩的,大家也有玩的。但是,如果有誰違反軍令,他們兩人就是下場!”
微微提高了聲音,劉鼎大聲喝道︰“听到沒有?”
眾士兵急忙回答︰“听到了。”
劉鼎皺眉,側著耳朵說道︰“有沒有听到?回答大聲點!”
眾士兵齊聲怒吼︰“听到了!”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從台階上下來,對沈夢低聲說道︰“給半盞茶的時間他們存放銀子,然後開始訓練。首先沿著這個訓練場跑上十圈,將那些在女人肚皮上耗掉精力的家伙抓出來,狠狠的訓!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那麼賣命!那些鄉勇,都給我狠狠的操起來,人殺過了,女人也玩過了,是準備賣命的時候了!”
沈夢肅穆答道︰“是!”
劉鼎擺擺手,說道︰“去吧!”
沈夢答應著,走到隊伍的前頭,大聲吆喝口令,兩百多人的隊伍,馬上解散,跟著不到片刻又全部集結起來,剛才被砍掉了兩個,就算給個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不遵軍令了,大家都提前回到了訓練場。沈夢大聲地吆喝著,驅逐他們繞著訓練場跑了起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59:24
正文 第48章 賞罰(3)
劉鼎站在台階上,遠遠的看著跑步中的隊伍。剛開始的時候還好,個個都爭先恐後的,好像下山的小老虎,但是從第三圈開始,就有人開始掉隊了。藍家的這個訓練場,面積非常大,一圈下來至少也有五百米。這也就是說,有些人才跑了不到一千五百米,就已經出現問題了。不能不說,劉鼎對他們有點失望。然而,他們本身就是臨時組織起來的鄉勇,又剛在女人的肚皮上面奮斗過,能指望他們有多大的能耐呢?
第六圈過後,有人掉隊已經很厲害了。劉鼎朝旁邊的沈夢努努嘴,沈夢提著皮鞭沖上去,追上掉隊的人,毫不客氣地劈頭蓋腦就是一頓鞭子,還大聲地訓斥過不停。那些掉隊的士兵,在沈夢的鞭打下,總算稍稍加快了步伐,但是又跑了兩圈以後,有些人實在跑不動了,被沈夢的鞭子抽打得啪啪啪響。
當速度最快的人跑完全程以後,還有人落下至少一圈半的,任憑沈夢怎麼鞭打,他們的速度都快不起來了。然而,劉鼎站在台階上,根本沒有放松他們的意思,他的神情毫不掩飾的告訴每個人,哪怕就是爬,就是滾,你也必須給我滾到終點來。于是,那些掉隊的士兵,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沈夢的鞭子下,一步一挪的艱難前進著。這些鄉勇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訓練,開始的時候當然成績非常的糟糕。
悄悄地皺皺眉頭,劉鼎低聲對魚多均說道︰“以後的伙食,要多加肉類,湯類,但是不能太膩了。睡覺前,給他們弄點熱水洗澡,一定要滾燙的,監督他們擦腳,不能心軟。”
魚多均正色說道︰“是。”
劉鼎點點頭,魚多均就走開了。
看看四周沒有人,劉鼎悄悄的嘆了一口氣,看來形勢遠遠沒有想象中的樂觀。
這些鄉勇要成為真正的戰士,起碼需要六個月的時間。
他有六個月的時間嗎?
想也別想。
惟有不擇手段了。
當沈夢過來報告情況的時候,劉鼎的神情馬上變得冷峻而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中午的訓練堅持了大約一個時辰,每個士兵就已經疲憊不堪,熱辣辣的太陽曬得他們頭暈,可是劉鼎卻絕對沒有放羊的意思,訓練場的周圍有大量的鹽水,劉鼎寧願將貴重無比的私鹽浪費在水中,也要將這群人磨出一層皮來。跑步,扭打,俯臥撐,幾乎都是這些鄉勇沒有見過的,反而是格斗訓練很少。
果然,在劉鼎的高壓政策下,清淮軍的每個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氣進行訓練。在某種時候,死亡並不是可怕的,可是在有生存希望的前提下,沒有人會輕易的去嘗試死亡,地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干透呢,他們可不想將自己就這樣葬送在這里。當然,在某些人的內心里,已經悄悄地打起了反抗劉鼎的主意,只不過在發動之前,他們還得按質按量的完成訓練科目。
盧舜杰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僅僅是一天的時間,秦邁已經可以在別人的攙扶下,出現在訓練場的一側,靜靜的觀看一群受苦受難的鄉勇們在烈日下被劉鼎折磨。這些訓練方式,秦邁也不是很明白,他認為是劉鼎自己想出來的新方法,因此看的十分的專注。說老實話,光是跑步一個項目,秦邁就覺得自己未必能夠應付過來。
沈夢總是充當反面角色,提著皮鞭在旁邊不斷的抽打那些不合格的士兵,誰的動作做的不到位,或者是力氣不足了,他當頭就是一皮鞭下去,雖然沒有將對方打得皮開肉綻,卻也可以將對方當場打趴下。連續抽打了十幾個士兵以後,別的士兵都已經麻木了,看到同伴被皮鞭抽打,又或者是被沈夢當場一腳踢倒在地上,也不會有絲毫的關注。
有三個鄉勇已經是連續第二次被皮鞭抽打,因為他們實在適應不了劉鼎和沈夢的要求,當第三次的皮鞭下來以後,他們寧願癱瘓在地上,也再也不願意起來了。沈夢也是個發狠的,當頭兜臉的就是一頓皮鞭,將他們臉上打出了密密麻麻的鞭痕。
劉鼎來到他們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們三個。
“起來!”
劉鼎面無表情的喝道。
三個鄉勇沒有反應,仿佛已經完全麻木。
劉鼎朝沈夢努努嘴。
沈夢抽出了緬鐵彎刀。
陽光非常的燦爛,刀刃上綻放出絢麗的死亡的光芒。
“我數一二三,起來。”
劉鼎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喝道。
三個鄉勇還是沒有反應。
“一。”
三個鄉勇還是沒有反應,其余的鄉勇卻已經收縮了眼楮。
“二。”
有一個鄉勇努力的伸了伸自己的小腿,但是終于沒有能力站起來。
“三。”
三個鄉勇情不自禁的睜開眼楮,有些麻木,有些茫然,又有些解脫。
劉鼎轉過身去。
沈夢揮刀砍下。
噗噗噗!
沒有鮮血飛濺,三個鄉勇就仿佛是睡在了地上。
劉鼎的目光從其余的鄉勇們身上掠過,那些鄉勇們立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奔起來。
沈夢將緬鐵彎刀在褲腿上隨意的擦了擦,然後插回去腰間。
魚多均揮揮手,帶著三個人上來,將三具尸體拉走。
陽光還是如此的燦爛,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有地上殘留的長長的血痕。
從現在開始,沈夢的皮鞭再也找不到抽打的目標了。
“解散!”
終于,劉鼎的聲音傳來。
但听到一陣低沉的喘息聲,幾乎所有的鄉勇都坐倒在滾燙的地上,再也不願意起來。藍家大院的廣場都是大青磚鋪設的,看起來非常的平整,可是被猛烈的陽光照射了一天以後,表面的溫度起碼有六十度,可是鄉勇們坐在上面,卻感覺是坐在黃帝的龍椅上一樣的愜意,哪怕是屁股燙壞了,他們也再也不願意起來。
“地獄,這就是地獄。”不知道是誰在悄悄地喃喃自語。
魚多均扭頭一看,發現居然是秦邁。
秦邁發現魚多均注意到自己,馬上閉嘴。
魚多均處理完三具尸體以後,帶著幾個人抬著鹽水過來,坐在地上的鄉勇們就好像瘋子一樣,不顧一切的跳起來,瘋狂的往自己的肚子里灌輸著鹽水。但是很可惜,每個人能夠獲得的鹽水都是定量的,有些人一口氣喝光了,就只有眼巴巴地看著別人慢慢的潤濕喉嚨,然後再慢慢的咽下去,好些人的眼光都變得非常的怪異,如果沒有劉鼎和沈夢在旁邊,他們肯定會搶奪別人的。干渴的感覺簡直是太難受了,他們從來沒有感覺到干渴會如此的難受。
“明天,只有一半的人可以喝水。”
劉鼎的聲音就如同是從地獄里面傳出來的一樣,幾乎每個鄉勇都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後天,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可以喝水。”
劉鼎從他們的身邊走過,不經意的送來第二個更加讓人憤怒而沮喪的消息。
鄉勇們角色自己的喉嚨越來越干燥了。
“當然,如果你有本事,你們可以去搶。”
劉鼎冷冷的說道,漫不經心的加上一句︰“只要不出人命,你們想喝多少就可以喝多少。”
鄉勇們的眼楮馬上變得無比的詭異。
下午的太陽將劉鼎的背影拉的很長,背影中傳來劉鼎最後一句話︰“想要活下去,只有搶!”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5:59:46
正文 第49章 協議(1)
當劉鼎重新回到黎霏嫣的房間,已經是傍晚時分。
黎霏嫣臉色有點蒼白,穿著整整齊齊的,卻也看不出什麼異樣。看到劉鼎進來,既沒有怎麼驚慌,也沒有怎麼惱怒,反而有點茫然的樣子,默默地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麼,仿佛劉鼎完全就是個陌生人。但是當劉鼎靠近她的時候,她還是本能的向後面讓了讓,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自己就對她有恐懼的感覺呢?
劉鼎坐下來,不經意的看了看黎霏嫣的臉色,聲音平靜的說道︰“黎姑娘,現在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了。長夜漫漫,我們應該會達成很多協議的。”
黎霏嫣輕輕的咬著薄薄的嘴唇,說道︰“你還想怎麼樣?”
劉鼎慢條斯理的說道︰“淮西軍是我的敵人,也是你的敵人,我們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聯手了。”
黎霏嫣臉色堅決地說道︰“我不會背叛師尊的!”
劉鼎將一張發黃的公文紙扔給她,淡淡的說道︰“給你看樣東西吧!”
黎霏嫣看了以後,頓時臉色大變,霍然回頭盯著劉鼎,那神情好像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將他掐死了。
原來,劉鼎給她看的,乃是清淮軍準備貼出去的安民告示,上面清晰地寫著,清淮軍在黎霏嫣的協助下,成功地瓦解了藍宏南投靠淮西軍的行動。安民告示中高度贊揚了黎霏嫣的棄暗投明行為,並表示清淮軍已經赦免黎霏嫣之前的一切罪過,既往不咎。安民告示的落款不是別人,正是劉鼎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黎霏嫣盯著劉鼎良久,明亮的眼楮里幾乎要噴出火來,最後才從牙縫里狠狠的迸出幾個字來︰“劉鼎,你、你、你……太惡毒了!”
劉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輕描淡寫的說道︰“這是我的舉手之勞,也是我應該的,這是你走向新生的開始,你應該感謝我才對。你看看我的語法到底通不通,我小學語文老師死得早,‘修羅殿黎姑娘黎霏嫣,潛心修行,向往光明,臥薪嘗膽,以身侍賊,今日大徹大悟,決心脫離烏煙瘴氣的修羅殿,和劉鼎里應外合,攻破藍家大院,’這樣的安民告示,應該還不錯吧?”
黎霏嫣厲聲尖叫起來︰“不錯你的頭!”
劉鼎謙虛的說道︰“很差嗎?沒有辦法,我文化水平低,你要原諒。嗯,讓我想想,以身侍賊這句的確有點問題,你出于污泥而不染,斷斷不能用這樣的語句,不然令人誤會……”
黎霏嫣捂著自己的耳朵,再次厲聲尖叫︰“夠了!
劉鼎收起公文,靜靜的看著她。
黎霏嫣厲聲說道︰“師尊絕對不會相信的,她肯定知道是你污蔑我,我絕對不會跟你合作的!我絕對不會跟你合作的!”
劉鼎聳聳肩頭,無所謂的說道︰“既然如此,你自由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黎霏嫣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松開了耳朵,愣愣的看著劉鼎。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怎麼?放你走,你不高興?你願意留在這里?我劉鼎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說了放你走,就是放你走,絕對不會還對你動手動腳的!路就在前面,你一直走下去就行了。”
黎霏嫣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動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豐滿的胸膛急促的起伏著,也不知道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良久,良久,她才泄氣的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劉鼎,你害死我了。”
劉鼎換了一種語氣,溫和的說道︰“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們完全可以合作的。我的確是想和你合作的,你也知道,我非常需要熟悉淮西軍情況的人。淮西軍也許對你不夠重視,我卻當你是寶貝哪!”
黎霏嫣怔怔的盯著他,好像在艱難的判斷劉鼎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從劉鼎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癥狀來。
她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苦澀的說道︰“劉鼎,你到底想我怎麼樣?”
劉鼎在她的對面坐下來,輕輕地捉著她的雙手,誠懇地說道︰“黎姑娘,我想你幫助我,打敗淮西軍。”
黎霏嫣神情木然,卻也沒有抽回被他抓住的手,慢慢的說道︰“憑我們兩個,如何打敗淮西軍?”
劉鼎不以為然地說道︰“淮西軍現在的確很強大,但是,我們總有一天也會強大起來的。”
黎霏嫣搖搖頭,似乎覺得他有點異想天開,不過也沒有反駁,她低頭想了想,抬起頭來說道︰“師尊馬上就會派人來抓我回去,蕭致婉那個賤人,肯定會讓我生不如死的,與其落在她的手中,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好,我和你合作,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必須答應我,否則,就算你怎麼折磨我,我也不會真心實意的跟你合作的。”
說話間,她竟然有幾分堅毅之色。
劉鼎毫不猶豫的說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肯定照辦。”
黎霏嫣說道︰“你剛才侵犯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以後,如果我不答應,你不得對我用強的。”
劉鼎說道︰“好!我發誓,如果我以後還對你用強的,就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黎霏嫣臉色微微一紅,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己居然饒恕了他剛才的無禮?
劉鼎說道︰“你放心,我說話算話,只要你不願意,我絕對不侵犯你。”
黎霏嫣輕輕咬咬牙,艱澀的說道︰“我實在太天真,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殺人魔王,他的誓言會有什麼效力?劉鼎,你和外面那些鄉勇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如此殘酷的折磨他們呢?他們對你難道就完全沒有用處了嗎?”
劉鼎微微笑了笑,毫不掩飾的說道︰“因為我想出人頭地!”
黎霏嫣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劉鼎回答的如此直接。
劉鼎一點也沒有覺得羞愧的意思,繼續面不改色的說道︰“想要出人頭地,就只有踩著別人的肩膀上去。古語有雲,一將功成萬骨枯,俗語又說,紅頂子是用別人的鮮血染紅的,我也不例外。怎麼?黎姑娘居然悲天憫人起來了?”
黎霏嫣搖搖頭,慢慢的說道︰“周文岱殺人,都是有目的的,可是我卻看不到你殺人的目的何在?”
劉鼎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漫不經意的說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既然你不明白,我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黎霏嫣有些嘲諷的說道︰“你想用他們的血將一群綿羊變成一群狼?我看這個難度很大!羊群無論怎麼樣也都無法變成狼群的!或許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變成狼群,就已經全部死在你的手中了。”
劉鼎臉色忽然有些憂傷,眼神有些飄忽,慢慢的說道︰“黎姑娘,我給你講個故事。在文……某個年代吧,一個很特殊的年代,黑白顛倒的年代,和現在一樣,沒有法律,沒有道德,人性扭曲……有個很善良的女人,她知書識禮,通透古今,美麗溫柔,與人和善,從來不和別人生氣,鄰居們都很喜歡她……但是,後來世界變了,變得很混亂,人們內部斗來斗去的,每個人之間都是仇人……大家都只有攻擊別人,揭發別人才能活下去,否則,自己就會被揭發,被攻擊,被打倒,甚至被活生生的打死……”
“……這個女人第一個就被別人揭發了,而且被別人打倒了,從城市被流放到了農村,嫁給了一個粗暴凶狠的鐵匠……揭發她的人,有她曾經最尊敬的導師,有曾經最尊敬她的學生,有曾經最愛慕她的男人……就是這些人,將她推入了火坑……她的命運很可憐,不但被這個鐵匠折磨,後來還被關了三年的牛棚,因為沒有吃的,她甚至挖老鼠洞尋找吃的,可是別人還是來欺負她,因為她即使處于逆境,依然是那樣的美麗……那些男人……”
“……總之,這個女人很苦,也很可憐……後來,她終于想通了,自己的日子不好過,是因為自己不夠狠,是因為自己太軟弱,于是,她在牛棚精心的整理了很多材料,都是揭發別人的,其中大部分都是虛構的,但是沒關系,經過她的潤色,這些揭發資料看起來材料翔實,有理有據,足以致人與死地。她將這些東西交給他的兒子,讓他兒子將材料帶給市革委……呵呵,你不用明白這是什麼機構,總之是一個專門整人的地方,吃人不吐骨頭……”
“……她的材料掀起了該市最大的風暴,有一百多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人被拉下馬,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在以後的日子里同樣吃盡了苦頭,有些人還在這當中死去了……這些人里面,有她曾經最尊敬的導師,有曾經最尊敬她的學生,有曾經最愛慕她的男人……這個女人因為揭發有功,從牛棚里釋放了出來,成為革委會的一員,他的兒子也當了造反派的頭頭……你說,這個女人做的對不對呢?”
黎霏嫣毫不遲疑的說道︰“當然對了!你不仁我不義,沒有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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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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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0:01
正文 第50章 協議(2)
劉鼎微微苦笑一下,眼神里透著深深的痛苦,沉默良久,才憂傷的說道︰“你錯了!是的,在那個時候,別人都說這個女人做對了,可是幾年以後,這場風暴過去了,社會似乎又重新恢復了正常,因為她的揭發而倒下的那些人,又重新掌握了政權,于是,她之前的揭發就成了現行的反革命,她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再錯誤不過的……因為某些原因,她雖然沒有被關入監獄,可是卻已經徹底喪失了社會地位,周圍的人都鄙視她……最終,為了保護她的兒子免受牽連,她悄悄地懸梁自盡,在遺書中將所有的罪過攬在自己的身上,對自己的兒子卻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事實上,他的兒子在那個年代,完全可以用無惡不作來形容……在她死了以後第二天,鐵匠就娶了另外一個老婆,她同樣是個可憐的女人……”
黎霏嫣听得入神,喃喃自語的說道︰“為什麼會這樣?”
劉鼎痛苦的搖搖頭,卻又很快振作起來,將臉上的憂傷全部抹去,重新恢復了平靜的神態,緩緩地說道︰“這是個悲傷的故事,我之所以提起,只是想跟你說,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錯與對,只有別人說你是對的或者是錯的。為什麼同一件事情,有時候別人說你是對的,有時候別人又說你是錯的?一切都是因為,這是別人的判斷!是強勢人物的判斷!”
微微頓了頓,劉鼎語氣深沉地說道︰“在沒有法律的社會,強勢人物的判斷,就是社會的判斷!很不幸,現在的社會同樣是沒有法律的,強勢人物說你對,你就是對的,強勢人物說你錯了,你就是錯的!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我的確殺了很多人,但是,我不後悔,因為我知道我的目標是什麼。”
黎霏嫣愣愣的說道︰“你的目標是什麼?”
劉鼎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個世界,由我來判斷別人的對錯!”
黎霏嫣皺眉說道︰“你有什麼資格來判斷別人的對錯……”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你說,我有什麼資格來判斷別人的對錯?別人又有什麼資格來判斷我的對錯?”
黎霏嫣微微一震,語調居然有點結巴︰“你、你要……”
劉鼎惡狠狠的說道︰“不錯!我就是要成為萬人之上!凡是反對我的人,我都殺掉!凡是不肯和我合作的人,我都殺掉!我說的話就是法律,我說是對的,就是對的,我說是錯的,就是錯的!只有我有資格判斷別人的對錯,沒有人有資格判斷我的對錯!”
黎霏嫣愣愣的盯著劉鼎,似乎在看一個怪物,欲言又止,良久才微微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嘆氣,默默地出神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修羅殿和淮西軍,其實就是一為二,二為一,很多人都知道。修羅殿最先是從白蓮社發展過來的,周文岱當初就是白蓮社的人,他在蔡州節度使手下當牙將的時候,就已經是白蓮社的小頭目了。你知道白蓮社麼?”
劉鼎搖搖頭說道︰“我知道白蓮教,但是不知道白蓮社。”
黎霏嫣有些感慨的說道︰“白蓮社原本是僧人在廬山建立的,普渡眾生,救人于危難,原本是純潔無瑕的,很得民眾的擁護……只不過,現在都亂了,大家都是打著白蓮社的名號,拉攏教徒,做的卻根本不是救人于危難的,只不過是增強自己的實力罷了。無論是朱國棟還是高自遠,甚至是關中的楊喜石,都非常善于利用白蓮社教徒作為自己的武器。白蓮社自己內部也分裂成了好幾派,各有各的名稱,例如我們叫修羅殿,朱國棟那邊叫御馬監,淮南高自遠那里叫蘭若寺,關中的叫媧皇宮。他們不是武林門派,但是自身練武的也不少,尤其是很多出家人,吃飽了沒事干就練武,比如死在你手下的張鐵陀……”
劉鼎慢慢的說道︰“你搜集了不少關于我的情報?”
黎霏嫣並沒有否認,反而有點心有不甘的說道︰“如果你遲一天動手,現在我們兩個的情形就倒過來了。”
劉鼎笑了笑,不以為然的說道︰“沒關系,都一樣。”
黎霏嫣冷冷的笑了笑,片刻才醒悟過來他所說的是另外一回事,頓時滿臉通紅,有點生氣地說道︰“劉鼎,我還要再加上一條要求,你不得對我這樣無禮。”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黎姑娘好大的脾氣,不過這條我可不會答應的。還是說正題吧,你不要告訴我,你們修羅殿高手如雲,摘葉飛花傷人,取人頭于千里之外……”
黎霏嫣又氣又怒,卻也不敢真的發脾氣,只好悻悻的說道︰“如果有那樣的本事,我第一個取了你的人頭。亂世之中,大多數人都會練武防身,高手當然不少,但是摘葉飛花什麼的,純粹是以訛傳訛,哪里有這麼厲害的人?就算宣武軍里面也沒有。李孝歡八騎闖長安,也是天時地利各種因素的完美結合,才得以創造這樣的奇跡。我們修羅殿中,功夫最好的是大師姐,她的暗器非常厲害。不過這項功夫也只能用來嚇唬嚇唬我們這些小師妹,在戰場上卻是沒有絲毫用處的。戰場上動輒就是幾千幾萬人的廝殺,一兩個人的力量有什麼用?”
劉鼎點點頭說道︰“這倒是。”
黎霏嫣繼續說道︰“你之前殺死的幾個和尚,都是修羅殿的戰場主力,名義上是我的大師兄,事實上一點關系都沒有。修羅殿的內部很復雜,是佛教、道教、摩尼教的混合體,有和尚,還有道士,甚至還有尼姑,大家都說是為了普渡眾生,事實上不過是混口飯吃罷了。周文岱喜歡用這些人來帶領士兵上陣廝殺,因為他的士兵都是抓來的,如果沒有強有力的人壓陣,很容易崩潰的。你之前幾次殺了那些和尚,淮西軍就崩潰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劉鼎不經意的點點頭。
“周文岱的血霸都,集中了修羅殿大部分的精銳,他們有一半跟隨周文岱行動,另外一半則帶領部隊燒殺搶掠。哼,出家人慈悲為懷,普渡眾生,四大皆空,所以殺戮起來也是毫不遜色。因為周文岱太嗜殺,蔡州、穎州都被洗掠一空,當地的居民要麼被殺,要麼藏匿起來了,修羅殿也無法發展起來,只好不斷地向外擄掠,抓到多少就是多少,在穎州的下蔡地區,淮西軍就殺了九萬多人,唉,淮西軍雖然凶殘,其他的軍隊未必就好了,宣武軍的朱國棟進攻徐州,還不是一次殺了十三萬,後來徐州被淮南軍奪回,淮南軍也殺了七八萬,現在的徐州,最多不剩下一萬人。”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意的說道︰“我們這些黎姑娘,就是專門找些暫時勢力達不到的大戶人家下手?”
黎霏嫣提高了語調,冷冷的說道︰“你說這話也忒惡心,好像我們除了身體之外,就一無是處是的。對付藍宏南這樣的色鬼,本小姐只要一個小小的手指頭,就可以將他迷得團團轉,甚至連裙角都不給他踫到。我來到藍家大院只有四天的時間,藍家上下就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只控制藍宏南一個人有什麼用?只有將藍昱明和藍衣侯同樣控制了,藍家大院才是真正的囊中之物,他們三個人互相牽制,我才能游刃有余。”
劉鼎微笑著說道︰“黎姑娘原來深懂平衡之道啊!”
黎霏嫣臉色微微一紅,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劉鼎笑了笑,沒有繼續撩揄她,換了話題說道︰“淮西軍什麼時候進攻霍山縣?”
黎霏嫣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是顏覺酈的事情,霍山縣太小了,根本沒有人在乎,或許顏覺酈也沒有進攻霍山縣的計劃吧,不過,我已經失敗了,大師姐到底會怎樣處理此事,現在還很難說。我知道的是,淮西軍下一個階段的計劃,是廬州和舒州,他們會不會在南下的途中,派出一支部隊來霍山縣,得看顏覺酈的意思。”
劉鼎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末了,黎霏嫣苦惱的說道︰“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我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也是于事無補。如果淮西軍真的進攻霍山縣,我們只能到山上去避難了。如果我大師姐派人來,我就死定了。到時候,你可得遵守諾言,就算保護不了我,也要給我自殺的機會,我說什麼也不願意落在蕭致婉那賤人的手中。”
劉鼎自信而認真地說道︰“你只要在我的身邊,哪怕周文岱來,也奈何不了你!”
黎霏嫣神情呆呆的看著他,眼淚又默默地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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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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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0:26
正文 第51章 射箭(1)
晚飯過後,劉鼎到部隊營房去檢查。
攻佔了藍家大院以後,部隊營房自然也設置在這里了,從地勢上來講,藍家大院的確是以守難攻的好地方,除非是敵人同樣來上一手後山襲擊,但是清淮軍已經在後山安排了潛伏哨,敵人肯定無法做到這一點了。因此,只要不是五倍以上的兵力前來進攻,劉鼎自信是有能力應付的。
木匠們正在做訓練器材,包括單杠、雙杠、高低杠、繩梯、木板牆、通管等等,這些都是訓練體能用的。劉鼎已經發覺,在這個時代,軍事訓練普遍不重視體能,不重視士兵的意志,而是采取以戰養戰的辦法,讓士兵在戰場上鍛造出來。當然,這樣的辦法是最殘酷的也是最有效的,但是必須有強大的人口基礎才能做到。霍山縣沒有多少居民,肯定無法做到的,劉鼎只好從最根本的辦法開始。
霍山縣的大部分居民都逃到大別山里面去了,雖然劉鼎已經讓時月軒和盧觀影放出信息,請這些居民們回來,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沒有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山里的老百姓是不可能知道這個信息的。令狐翼已經派出幾個探子,深入到大別山里面,偵察大別山匪徒的動靜,最快也要十天以後才有情報反饋。
泥水匠和石匠在修補破損的建築,同時在後山建造箭樓。這里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石頭和竹子,劉鼎讓工匠們用這兩樣東西,修四個巨大的箭樓。藍大大院前面兩個,後山一個,中庭一個。令狐翼訓練的弓箭手,已經開始在制高點值班。只要敵人靠近藍家大院,制高點上面的弓箭手可以第一時間發現並進行攻擊。
鐵匠們都在打造箭鏃的箭頭,為首的就是秦漢。霍山縣有大量的竹子,將竹子砍下來,曬干,然後用熱開水硬煮兩個小時,得到的竹子簡直比鋼鐵還硬,用來做箭桿沒有任何的問題。至于箭頭,暫時只能用生鐵。秦漢對這樣簡單的工作顯然不太滿意,不過也不敢說什麼,練武場上面的血跡還沒有完全干透呢。
清淮軍控制了藍家大院以後,霍山縣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因為這里沒有什麼人,第一天的時間就安靜的過去了。當天晚上,劉鼎到鄉勇們居住的營房去看了看,發現每個鄉勇都呼呼大睡,就算他故意將腳步聲弄大,他們也沒有絲毫的反應。白天的訓練已經完全消耗掉了他們的精力,哪怕就是天塌下來,他們也不會做出任何的動作了。
第二天清晨,劉鼎徑直來到前庭和中庭之間的空地,這里有大量的弓箭手在練習。因為剛剛跑完十圈,很多弓箭手都無法連續拉開弓弦,很多人都在彎腰喘氣。當初他們中的一些人以為到了霍山以後,可以避開戰爭,安逸的過日子,可是現在,他們甚至寧願去迎接戰斗,或許,面對面地廝殺還沒有這麼累。
弓箭手們使用的都是普通的蛇脊長弓,力氣基本都在七十五斤左右,拉一次弓弦就等于舉起一塊七十五斤的石頭,開始的時候不感覺累,但是十幾次以後,很多人的弓弦就只能勉強拉開一半了。按照唐軍的訓練標準,只要能連續十二次拉開弓弦,就算合格,可是令狐翼卻將這個標準提高了一倍,每個弓箭手至少要連續拉開二十四次弓弦,其難度可想而知。
弓箭手的教官就是烏杰,人不高,敦敦實實的,身體非常地壯實,渾身的皮膚都被太陽曬成了暗黑色。因為在這次戰斗中表現非常出色,他被提拔為隊正。清淮軍吸收了藍家的鄉勇以後,人員達到了兩百三十七人,于是編成了五個小隊,秦邁、令狐翼、沈夢、魚多均、烏杰分別擔任隊長,其中兩隊是弓箭手,其他三隊都是刀盾手。
烏杰第一次擔任弓箭手教官,可不敢大意,七十六名弓箭手被他罵得狗血噴頭的。劉鼎自己很少親自訓練士兵,卻對各個教官非常的嚴格,他毫不掩飾的告訴自己麾下的軍官,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哪怕是硬灌,只要能鍛造出來鐵的部隊,你就是合格的,要不然,你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剛剛被提拔為隊正的烏杰,可不想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被擼下去,結果一群弓箭手幾乎被他壓榨的要發瘋。
看到劉鼎過來,烏杰急忙立正敬禮。
劉鼎隨意的擺擺手,讓他繼續訓練。
藍家的鄉勇中,真正的弓箭手數量並不多,但是霍山縣的山民多數都有點打獵經驗,對于弓箭並不陌生,因此,烏杰雖然只進行了一些最基本的訓練,士兵們掌握的程度還是令人滿意的。蛇脊長弓是最常用的戰斗弓,用它將雁翎箭射到五十步(大約六十五米)以外,就算是勉強及格了。事實上,有些臂力大的鄉勇,甚至可以射到六十步(大約八十米)開外。
唐軍也和前代一樣,強調強弓勁弩,開滿就射,唐代王踞所著《射經-馬射總法》寫道“勢如追風,目如流電,滿開弓,緊放箭”,可見唐時對弓箭手要求的是射程和火力密度,而對精確度要求並不高,用現代的詞語來解釋,就是利用弓箭手排成多列橫隊進行大規模齊射,用密集的箭雨殺傷敵人。因此,對弓箭手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角度和力度,這兩樣東西只要一天就能基本掌握,至于神箭手的訓練,就非常耗時間了。
“起!”
“拉!”
“放!”
烏杰在反反復復的吼叫著這三個口號,務必做到每個弓箭手射出的箭鏃,散布面積誤差不能超過五步。這是非常枯燥的訓練,弓箭手們的右臂需要承受反復的拉伸,連續十多次的訓練之後,不少弓箭手的動作開始走樣,可是看到劉鼎出現以後,他們馬上咬緊牙關將動作恢復到位,他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來開玩笑。
一會兒以後,令狐翼來了,他是來教劉鼎射箭的。
在前世,劉鼎是出色的戰士,在這個世界,劉鼎也可以赤手空拳的殺死敵人,但是對于弓箭,劉鼎並不熟悉,甚至根本上沒有接觸過,然而,在這個世界上,弓弩又是非常重要的武器,一支強有力的戰斗隊伍,永遠離不開弓箭手的出色發揮。劉鼎決定好好的鑽研一番,成為一個出色的弓箭手。
“很多人都說,射箭靠的也是力氣,只要力氣大,就可以事半功倍。”令狐翼拿起了弓箭,斜斜跨開腳步,開始了授課,“事實上,這是非常大的誤解。不錯,拉開弓弦是需要力氣的,但是射箭更加講究的乃是技巧。”
劉鼎認真地听著。
在教導射箭功夫時,令狐翼並不覺得劉鼎是自己的上級,他自信自己在這個領域的獨特地位。他好像在教導一個新兵的說道︰“射箭有三個要素︰力量、準頭、速度。力量是根本,準頭是關鍵,速度是保證。你拉開弓弦試試。”
劉鼎用力拉開蛇脊長弓,結果啪的一聲,弓弦斷了,很顯然,蛇脊長弓並不適合劉鼎。事實上,令狐翼也是早有準備,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弓,說道︰“這是從藍家搜出來的鐵臂弓,力量至少一百五十斤,是蛇脊長弓的兩倍。”
普通的蛇脊長弓,力氣不過七十五斤,鐵胎弓則達到一百斤左右,而這把鐵臂弓的力量,竟然可以超過一百五十斤,顯然是非常罕見的了。從這把鐵臂弓的外表來看,應該也是很久沒有人用了。劉鼎仔細的看了看,果然如此,弓弦是上好的牛筋,就連扳指和護腕,都是特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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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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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1:26
正文 第52章 射箭(2)
劉鼎套上扳指,斜跨開腳步,凝神聚氣,狠狠地拉開鐵臂弓,搭上雁翎箭,弦至滿月,然後一松手,雁翎箭脫手而去,只听到啪的一聲,箭鏃狠狠的射在對面的圍牆上,半截箭桿完全射了進去,發出噗的低沉巨響,正在旁邊訓練的士兵都駭然的盯著這邊。
那圍牆距離劉鼎足足八十米,是用泥磚砌成的,可以想象此箭力量的強悍。然而,令狐翼卻皺皺眉頭,惋惜的說道︰“如果沒有準頭,一味遠是沒有用的。你自己看看,偏離的太多了。”
劉鼎點點頭。
令狐翼說的沒錯,的確是偏離太多了,他射箭的目標,是四號靶位,但是事實上,中箭的地方和靶位之間,至少有六米的誤差,換句話來說,就算目標是一頭大象,劉鼎這一箭也沒有絲毫的效果。當然,這一點存在很大的爭議。在唐代軍隊里面,神箭手固然受人歡迎,但是對于普通的弓箭手來說,對于準確度的要求並不高,步兵會典上的要求是“開滿即射”,意思是用優先才用密集的箭鏃覆蓋對方,單個弓箭手的重要性並不突出。
“沒關系,力量大點畢竟是好事,可以繼續來。”令狐翼鼓勵著,重新遞給劉鼎一枚箭,循循善誘的說道︰“古代射箭大師養由基曾經說過,射箭,靠的不是手,也不是眼,而是心。眼法、手法固然都非常重要,可是始終不及人的心。只有心無旁鶩,才能射出最準確的一箭。”
養由基的故事劉鼎倒是知道的,令狐翼的話也有些熟悉,當初在部隊剛剛練習槍法的時候,教官們也說了類似的話。養由基本身的確是射箭大師,幾乎百發百中,前提是必須心如止水。當國王在他的射箭上下了賭注了以後,他連續三箭都大失水準,由此引發關于“心”的感悟。
令狐翼忽然說道︰“听說有人能夠連續射出三支箭,號稱連珠箭,我沒有看見過。甚至還有人可以同時在弓弦上扣上三支箭,連續射出,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射出九支箭,哪怕對方是大羅金仙,也要千瘡百孔。如果這三支箭都是雕翎箭的話,存活下來的紀律幾乎是零。”
劉鼎看了看手中的雁翎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雕翎箭是最上品的箭鏃,箭頭是用精鋼打造的,箭桿也是純鐵鑄成,箭尾的羽硬而堅韌,整支箭沉重、鋒利、穩定,是射箭高手的首選。令狐翼在清淮軍這麼久,都沒有看見過雕翎箭,更別說用過了。
說起箭術,令狐翼的話題就多了,在劉鼎不斷練習,不斷總結經驗的時候,他在旁邊悠悠的說道︰“宣武軍中的沈從周,就是天下聞名的箭術高手,宣武軍稱之為箭神,他據說可以在一呼氣之間連續射出三次連珠箭,每次敵人遇到他,都是一排排的倒下。我剛才說能夠連續射出九支箭的人,他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是他從後山上來,只要一個人,就可以全部射殺藍家的全部家丁。”
烏杰正好听到了,忍不住插口說道︰“真的如此厲害?”
令狐翼慎重的點點頭,隨即又說道︰“他只是其中之一,能一呼氣之間射出九支箭的,還有河東節度使李迪虎,李迪虎本身就是突厥人,部下也有不少的箭術高手,其中又以他的箭術最為高明。當初劉青帝進入長安,朝廷軍隊反撲,李迪虎率軍從河中進攻長安,就是他一箭射斷了劉青帝的皇旗,後人都說,劉青帝的命運就在這時候發生了根本轉變。”
烏杰點點頭說道︰“我知道李迪虎,綽號飛虎子,的確是個人物。”
微微頓了頓,烏杰說道︰“但是,在河東軍里面,最驍勇善戰的,並不是李迪虎,而是他的義子李孝歡。這李孝歡原來是代州的邊民,從小就驍勇過人,曾經生裂獅虎,每每河東軍出動,都是李孝歡打頭陣,當初劉青帝困守長安,李迪虎率領八百精騎突襲,李孝歡就是第一個闖入長安的,差點將劉青帝生擒。”
令狐翼羨慕的點點頭,贊嘆的說道︰“有人做過評估,單純就箭術而言,沈從周應該是最厲害的,唯一遺憾的就是,沈從周是步兵軍頭,如果上了馬背,箭術就比不上李孝歡和李迪虎了。此外,幽州節度使的耶律家族騎射功夫也非常驚人,耶律岩就是其中的代表。另外,靖難軍節度使拓跋家族,涼州歸義軍的石英璐,都是箭術高手,例不虛發。”
烏杰忽然說道︰“都是些胡人。”
劉鼎輕輕的皺了皺眉頭。
令狐翼也有點苦澀的說道︰“是的,都是胡人。騎射本來就是他們的強項。”
烏杰卻說道︰“但是現在他們射箭的地方,不是大草原,而是我們漢人的故鄉。可憐我們堂堂的都城長安,安史之亂過後被吐蕃攻破了兩次,現在又被突厥人攻破一次,將我們漢人的臉都丟盡了。那麼多的軍隊,都擋不住胡人的進攻,真是太太丟臉了。可憐我們的皇帝,自己保不住皇帝的位置,居然請突厥人來幫忙,真真是……無話可說!”
令狐翼欲言又止。
對于每個漢人來說,這一段段歷史,都是非常不光彩的,很多人都不願意提起。漢人之所以對皇室越來越失望,和皇室放任甚至縱容胡人的興起有莫大的關系,而漢人和胡人的矛盾,非但沒有得到緩解,反而是越來越激烈了。當初吐蕃軍隊兩次攻入長安,虜走了關中和長安的大量漢人,現在這些漢人還作為奴隸,悲慘的生活在青藏高原上,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為了請回鶻人鎮壓內地的叛亂,皇室甚至用洛陽的一百多萬居民作為酬謝。為了鎮壓劉巢起義,皇室大力培植突厥和黨項勢力,現在突厥李迪虎控制了河東,契丹人控制了河北,黨項人控制了關中北部,回鶻人控制了河西走廊和龐右道,吐蕃人也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如此種種,不可勝數,唯獨漢人的命運越來越悲慘,可是漢人之間還要不斷的爭斗廝殺,在各地節度使之間,相互攻訐的最厲害的,依然是漢人。
“整個黃河以北,現在基本都是胡人的天下了。如果有機會,他們肯定會繼續南下的。只要這個局面還是如此的混亂,對于胡人來說,飲馬長江並不是什麼難事。或許,五百年前那段黑暗的歷史又要重演了。”烏杰自己越說越覺得也沒有意思,回去繼續操練部隊去了,結果那些弓箭手們立刻被操練的雞飛狗跳起來,烏杰在無意中將對胡人的仇恨都發泄在了這群可憐的弓箭手身上。
令狐翼眉頭緊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魚多均和秦邁卻顯得意興蕭索,想要避開這個話題,卻又顯得有點力不從心。想起五百年前五胡亂華那段黑暗無比的歷史,只要是還有血性的漢人,都會忍不住熱血沸騰。烏杰說得沒錯,如果繼續放任胡人壯大,五胡亂華的歷史隨時都會重演。然而,面對眼前的黑暗和困難,他們並沒有熱血沸騰的感覺,連自己都朝不保夕,又何來熱血沸騰呢?
劉鼎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只是不斷的射箭,一箭比一箭的力度大。到結束的時候,他已經連續射了至少三十枚箭鏃,效果似乎還不錯,靶位後面的圍牆上,幾乎都是他射過去的箭鏃。令狐翼暗暗佩服,同時也暗暗心驚。劉鼎的力氣相當大,恢復的速度也快,如果他真的掌握了箭術的要領,恐怕清淮軍的對手真的是有難了。
正在這時候,時月軒過來通報,有貴客登門了。
劉鼎頭也不回的說道︰“哪位貴客登門了?”
時月軒說道︰“是尤泰琨和繆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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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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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1:50
正文 第53章 協作(1)
劉鼎走到前庭外面的台階,就看到尤泰琨和繆易水過來了,兩人都是空手,身邊也沒有保鏢,只有一個老家人伴隨。兩人的身材看起來都非常消瘦,臉色也不好,眼楮里帶著明顯的血絲,大概是這兩天沒有睡好的原因。這是可以理解的,清淮軍在藍家大院大開殺戒,燒殺淫掠,他們兩家如果能睡好才是怪事了。
訓練場上的血跡還沒有消散,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血腥味,沈夢正在操練那些新加入的鄉勇。在嚴峻軍法和高額金錢的刺激下,鄉勇們的訓練都非常的賣命,很顯然,就如同是劉鼎之前估計的那樣,他們想要活下去,想要出人頭地,唯一的出路就是將自己變得更強。昨天的屠刀已經清楚明白的告訴他們,劉鼎就是他們的主宰,除非他們有能力反抗這個恐怖的存在,否則,只有豁出去折磨自己。
時月軒和盧觀影代表劉鼎到門口去迎接兩人,劉鼎對于待客接物向來不太擅長。四個人都是認識的,見面自然有些寒暄,只是時月軒和盧觀影感覺到自己的地位已經有些不同,往日兩人見了他們,如果不是頤氣使指,就是視若無睹,今天卻是熱情洋溢,昔日的位置明顯的倒了過來,這讓時月軒和盧觀影隱藏在心底的虛榮心慢慢的膨脹起來。說實在的,時月軒和盧觀影都喜歡這樣的感覺,卻沒有表露出來,反而顯得更加的謙虛了。
主動牽著繆易水的手,盧觀影微笑著說道︰“大人本來是要親自上去拜訪兩位員外的,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動身,兩位員外就登門了,我家大人好生感動。這年頭,如此清淮軍的人已經不多了,大人對此非常感激。”
尤泰琨和繆易水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卻也沒有說話。盧觀影是什麼人,他們多少有所耳聞,這小子除了父親之外,其他人都被他騙得團團轉的,現在又搭上了劉鼎,還能有什麼好事?那個時月軒是師爺出身,本來也是一肚子的壞水,只是以前沒有機會發揮罷了。
果然,時月軒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兩位員外請看,藍家大院一切都是原樣。我家大人說了,只要是真心擁護清淮軍的,清淮軍必然妥加保護。藍家雖然一時走上了歧路,我家大人卻寬宏大量,饒恕了藍家的罪過。這一點,還請兩位員外放心,清淮軍願意和兩位員外一起,共同建設和維護霍山縣……”
“ !”
猛然間,一聲斷喝傳來,卻是沈夢在吆喝口令。
但見一聲令下,所有的鄉勇都惡狠狠的將緬鐵彎刀砸向地下,頓時濺起無數的火花。劉鼎並沒有給尤泰琨和繆易水下馬威的意思,不過在兩人眼里,這顯然就是下馬威了。雖然他們強自鎮定,可是內心的緊張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藍家擁有眾多的家丁和鄉勇,卻被劉鼎全部干掉,這不能不說是一種震懾,于是,兩人的眉頭更加是愁雲慘霧。
來到前庭以後,劉鼎站起來迎接,時月軒負責介紹雙方。
劉鼎拱手行禮,誠懇的說道︰“不知兩位員外聯袂登門,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還望恕罪。”
尤泰琨和繆易水急忙說道︰“劉大人遠道而來,保護霍山縣,我等理應登門拜訪,千萬不要客氣。”
劉鼎做了個請的手勢,將兩人引入前庭坐下。
時月軒和盧觀影在劉鼎兩邊就座。
分賓主坐下,尤泰琨等人都是欲言又止。
劉鼎端起茶杯,緩緩地說道︰“尤員外,今年的生意不知道怎麼樣?”
尤泰琨有點苦澀的說道︰“還能怎麼樣?現在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好幾個地方都在打仗。江南雖然好一點,但是淮南軍和鎮海軍素來交惡,鎮海軍管轄著金陵府和潤州,財大氣粗,淮南軍雖然人多勢眾,卻也奈何不了對方,可憐雙方都封鎖了長江水道,只可憐了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杭州的衣錦軍和鎮海軍的關系也不好,雙方時不時地發生點沖突,好端端的黃金水道,現在被幾十道的關卡給卡住了,還能有什麼作為?”
這些情況劉鼎是知道大概的,江南雖然偏安一隅,但是也不太平,尤其是金陵府、潤州和杭州等地,因為物產豐饒的緣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控制那里,明爭暗斗自然在所難免了。淮南軍節度使高自遠自從喪失朝廷的信任以後,仿佛失去了爭霸的動力,目前一切的行動都是以自保為主,他寵信道士胡用之,將軍政大權都托付給他,自己沉迷于修道煉丹,除了徐州的戰事之外,極少過問其他。淮南軍佔據的地方物產豐饒,胡用之卻還貪心不足,總是想霸佔南方的潤州地區。
偏偏盤踞潤州的鎮海軍節度使裴泰當初擔任東川節度使的時候,就已經和時任西川節度使的高自遠產生了非常深的矛盾,現在兩人隔江相望,矛盾依然。當初劉巢起義軍之所以能夠在朝廷軍隊的重重疊疊包圍中,依然穿過長江而上,就是巧妙的利用了兩人之間的矛盾。裴泰是朝廷的老臣子,自認為是忠良之後,對高自遠擁兵自重的行為十分惱火,但是他能力有限,奈何不了高自遠,于是就在長江水道上進行封鎖,讓過往的商旅都繳納重稅,商人們自然苦不堪言,往來長江水道的貿易幾乎斷絕。
劉鼎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此說來,員外的茶葉絲綢是從福建泉州出口了?然則道路不太好走吧。”
尤泰琨苦悶的說道︰“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走嶺南,路途更加的遙遠,也更加的不安全。嶺南節度使征收的賦稅,要比泉州高出兩倍,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嶺南節度使廉大人征的稅實在太重了點,我們承受不起,泉州雖然不好走,渠道還算暢通,而且,經過劉巢的洗禮,廣州出口貨物的利潤是大大不如從前了。”
劉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廣州是唐朝最早設立的通商口岸,溝通了南洋和印度洋地區,昔日海上貿易的利潤非常豐厚,在廣州最繁華的時候,曾經有數萬外國人到達又或者是居住在這里,停泊在港口的船舶多達上百艘,朝廷的賦稅也有相當部分來自這里,但是自從劉巢起義軍攻佔這里以後,廣州馬上衰敗了。劉巢在這里屠殺了十多萬人口,其中大部分都是外國商人,使得外國商人再也不敢到來這里,海上貿易額萎縮到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新任嶺南節度使廉知懷名字里面雖然有個“廉”字,事實上卻是聚斂財物的絕頂高手,哪怕是一塊石頭從這里經過,他也要扒下一層皮來,難怪尤泰琨他們要大吐苦水了。本來亂世中就不適合他們這些小商人生存,他們想要活下去,唯有繼續苦苦的掙扎了。
話題既然挑開了,尤泰琨想了想,也就試探著說道︰“這藍家……”
劉鼎坦然說道︰“藍宏南勾結淮西軍,已經被族誅。”
尤泰琨猶豫著說道︰“這……勾結淮西軍……”
繆易水也關注的說道︰“這……大人有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當然有確鑿的證據,人證物證都在。”
朝後面拍拍手,黎霏嫣出現,頓時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這位就是修羅殿的黎姑娘,不過現在已經棄暗投明,投靠了我們清淮軍。”
尤泰琨和繆易水都有點愕然。
黎霏嫣嫣然一笑,宛然在劉鼎身邊坐下來,毫不避諱的表現出自己和劉鼎之間的親密,微笑著說道︰“適者生存,兩位員外大人不會怪小女子棄暗投明吧?”
她的聲音柔柔的膩膩的,兩人的骨頭都情不自禁的松了幾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黎霏嫣內心里輕蔑的笑了笑,對付這些有色心沒色膽的家伙,還不是手到擒來?然而,看到劉鼎對自己無動于衷,內心又不禁有些不服氣,難道他真的可以抗拒自己的魅惑?
哼,我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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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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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2:05
正文 第54章 協作(2)
黎霏嫣將一沓信件遞給兩人。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這些,都是顏覺酈寫給藍宏南的親筆信,兩位不會覺得是我偽造的吧?”
尤泰琨認真地看了顏覺酈的書信,當然深信不假,于是將信件遞給了繆易水。兩人看過以後,臉上都沒有什麼表情。藍家的確是投靠了淮西軍,可是,就算藍宏南真的勾結淮西軍,那沒有必要斬盡殺絕吧?這年頭,有誰敢說自己是正統?說的不客氣一點,全部都是***軍閥。藍家的運氣不好,沒有選對主子,結果落得如此下場。
他們兩個不是笨蛋,當然不會挑破這一點,看完以後,將信件重新交回給劉鼎。
劉鼎將信件遞回去給黎霏嫣,語調緩慢的說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感覺十分遺憾,霍山縣素來都是清淮軍的地盤,藍家承受顧大帥的恩典,卻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作為清淮軍的指揮,不得不對他嚴加懲處,還望兩位員外能夠理解我的苦心。”
尤泰琨只好干笑著說道︰“大人不必自責,藍家咎由自取,這是肯定的。”
繆易水試探性的說道︰“不知道大人在霍山……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校尉大人不妨直說,只要是我等能夠做到的,我等都會全力以赴。”
黎霏嫣不經意的悄悄一笑,這兩人倒是識相,馬上選擇了投靠清淮軍。
劉鼎大義凜然的朗聲說道︰“我到霍山縣來,是保土安民的。保護這方淨土不受淮西軍的襲擾,就是我劉鼎的職責,絕對不是為了索取什麼。只要兩位沒有異心,我是非常看重的,兩位大可放心。”
尤泰琨連聲說道︰“那是,那是,維護霍山縣不受淮西軍的襲擾,這是義不容辭的事,我等肯定會大力協助的。”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凝重的說道︰“現在首要的問題是,我們必須選出新的縣令,讓衙門盡快恢復運行,然後出安民告示,將山上的百姓請回來。”
尤泰琨說道︰“那是……只是,倉促間,難以找到合適的人選啊!”
繆易水也說道︰“原來的縣丞大人,現在應該還在桐城呢。”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們不是有現成的縣令嗎?”
尤泰琨有點驚訝的說道︰“哪位……”
劉鼎指著時月軒,不動聲色的說道︰“這位師爺,在衙門做事兩年多,對霍山縣的情況已經相當的熟悉,辦事也牢靠,他完全有資格有能力擔當這個縣令。因此,我建議時月軒出任縣令,兩位意下如何?”
尤泰琨和繆易水都愕然的說道︰“啊?他?“
時月軒本人也愕然的看著劉鼎,難以置信的說道︰“我?”
劉鼎傲然說道︰“不錯,就是他,時月軒。”
時月軒欲言又止,似乎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動,最後更有些期盼。
劉鼎轉頭盯著時月軒,沉聲說道︰“我說你行,你就行!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嗎?”
時月軒欲言又止,呼吸卻加重了。
尤泰琨和繆易水面面相覷,隨即含笑說道︰“也好,也好,時大人的確是眼下最好的人選了。”
劉鼎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有拒絕的機會嗎?
劉鼎點點頭,不容置疑的說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時月軒擔當縣令,你們兩位府上各出一人,擔當縣丞和主簿,至于其余的人選,就讓他們三個去決定好了。這位盧公子,也有興趣在這方面發展,我會讓他在衙門協助。衙役我會從清淮軍里面暫時抽調。總之,我們大家要同心協力,共同維護好霍山的安全,確保淮西軍不會糟蹋這里。”
尤泰琨兩人凜然說道︰“一切听從大人吩咐就是了。”
劉鼎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又說道︰“我們繼續商量別的。要保護霍山縣的安全,軍隊必然是少不了的,兄弟我來到這里,帶來的軍隊很少,以後淮西軍大軍來了,肯定會比較困難,因此,我必須加緊訓練軍隊,隨時抗擊淮西軍的進攻。組建軍隊,無非就是人員、資金、糧草、武器四大要素,我們就一個一個要素來落實解決。
微微頓了頓,劉鼎說道︰“我听說兩位原來都組織了鄉勇,想來沒有經過衙門的批準,雖然人數不多,卻也是法律不允許的,我們清淮軍既然來了,霍山縣的防務就交給我們清淮軍負責好了。”
尤泰琨和繆易水面面相覷。
早知道兵權會被剝奪,果然如此。
盡管如此,兩人還是覺得有點憋氣,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只要有點實力的人家,都在組織鄉勇,要個屁的批準,怎麼不見你去跟彭飛虎說?再說了,皇帝不是有旨意,各地可以組織鄉勇抗擊劉巢起義軍嗎?現在有關的告示還貼在外面的石牆上呢!我們又錯在哪里了?你這支清淮軍本身恐怕也是不法分子吧?
憋氣歸憋氣,好漢不吃眼前虧,兩人都沒有答話。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我也知道,這也是兩位員外對霍山縣的父老鄉親負責,霍山縣的父老鄉親們都會銘記的。現在既然我來了,這個重擔兩位員外可以交給我了。這些鄉勇當然要歸到清淮軍的名下,這一點,兩位應該沒有問題吧。”
尤泰琨苦著臉說道︰“這個……那是,那是……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劉鼎看著繆易水。
繆易水只好說道︰“這個……當然,當然……沒有問題,沒有問題……”
劉鼎點點頭,緩緩地說道︰“很好,感謝兩位對我的,那麼,其余的人員,我自己來想辦法了。”
尤泰琨和繆易水都抿著嘴角,欲言又止。
想了想,劉鼎又說道︰“資金方面……”
尤泰琨急忙說道︰“藍家資金豐厚,只需要從里面拿出一小半來,就可以暫時滿足軍隊需要了吧?”
劉鼎有點苦惱的說道︰“兩位員外不知道,藍家的人都精明得很,人雖然在這里,可是家底早就轉移掉了,我們從地窖里面只搜出了幾百貫銅錢,其余的什麼都沒有。其實,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糧食。沒有錢沒有糧,組建軍隊完全是空想啊!這可是很不負責任的,霍山縣的老百姓不會答應的。”
尤泰琨和繆易水當然不會相信他的花言巧語,他們對藍家大院的情況還是有點了解的,藍家這些年不斷從外面聚斂資金,除了宣州的土地以後,其余的資金幾乎都回籠了,怎麼可能只有幾百貫銅錢?不過,劉鼎擺出了敲竹杠的架勢,他們也只好默默承受,否則,只有和對方翻臉了。他們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和劉鼎翻臉?
尤泰琨率先說道︰“保護霍山縣的安全,人人有責。我捐獻兩百貫,另外,我再提供三十擔的糧食,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如果還不夠,就要等些日子了。”
繆易水跟著說道︰“我也捐獻兩百貫,糧食三十擔。”
劉鼎點點頭,擊掌說道︰“兩人這樣大力,我劉某人實在是感激不盡啊!清淮軍有兩位員外的大力,必然會戰勝淮西軍的!我對此充滿了信心!”
兩人連忙說是應該的。
劉鼎滿意的看著兩人,朝外面招手,大聲說道︰“來人啊!拿兩面旗幟來!”
值星官令狐翼拿來兩面旗幟,上面寫著大大的“清淮軍釘子戶”,非常醒目。
尤泰琨疑惑的說道︰“這是……”
劉鼎笑著說道︰“這上面的意思是說,兩位是我劉鼎最積極的擁護者,我率軍初到霍山,暫時還不能完全掌控局勢,這里兵荒馬亂的,清淮軍只能實行等級保護措施,這面旗幟就是最高等級的標記,只要兩位有什麼需要清淮軍幫忙的,清淮軍必然全力以赴。為了兩位的安全,請兩位員外回去以後,立刻插在門口上方,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兩位是如此積極的清淮軍的事業!”
尤泰琨和繆易水暗暗叫苦,這個劉鼎,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這兩面旗幟往大門口上一掛,以後和清淮軍的關系,可就永遠都說不清了。
可是,他們敢不掛嗎?
黎霏嫣悄悄地轉頭看著劉鼎,又看看尤泰琨和繆易水,臉上露出一絲絲同情的意味,這個劉鼎拉人下水的本事,可是非同尋常啊!難怪自己那麼輕易就栽在他的手上。
劉鼎揮揮手,大聲叫道︰“沈夢、烏杰!”
兩人急忙趕來,立正敬禮,大聲回答︰“到!”
劉鼎吩咐著說道︰“你們兩個分別跟隨兩位員外到各自府上,將他們的鄉勇帶出來,集中訓練!同時,協助兩位員外將這兩外旗幟掛在門口上方。去吧!”
兩人大聲回答︰“遵命!”
尤泰琨和繆易水更加暗暗叫苦,有這兩個家伙跟在身邊,那可是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兩人只好起身告辭,還不得不帶著感激地笑容。
劉鼎注視著兩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絲絲高深莫測的笑容,然後淡然自若的端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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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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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3:05
正文 第55章 銷贓
黎霏嫣看了劉鼎一眼,有些敬畏,又有些不服氣,柔柔的說道︰“大人拉人下水的本事,小女子實在是佩服萬分啊!”
劉鼎微微一笑,沒有立刻回答。這種陷害人的功夫,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幾乎每個人都熟練無比,為了生存,大家都削尖了腦袋,編織別人的罪名,又或者是反咬一口,尤泰琨和繆易水雖然見過些世面,可是和那個時代的人相比,差得遠了。無意中想起前世的故事,劉鼎的神色隱約有點悲傷,隨即掩飾著微笑起來,慢慢的說道︰“姑娘過獎了,實在過獎,愧不敢當。姑娘這魅惑男人的本領,那才叫爐火純青,殺人不眨眼啊!若不是我年輕時候鍛煉了些本領,這時候已經繳械投降,乖乖的為淮西軍賣命了!”
黎霏嫣很喜歡看到劉鼎那種掩飾的極好的悲傷的神色,覺得和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可是听到後面的話,又有些不高興了,櫻桃小嘴一撇,冷冷的說道︰“你很老了嗎?我看你猛得很!”
劉鼎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忽然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道︰“我們還沒有開始呢,姑娘就已經有這樣的感覺嗎?嗯,不錯,不錯!我一定會讓姑娘滿意的!”
黎霏嫣正要說話,忽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頓時紅透了臉,情不自禁的一伸手,在他腰間狠狠地掐了一下。那日劉鼎懸崖勒馬,沒有侵犯她,她並不覺得自己已經逃出了魔掌,只是因為那天劉鼎要值班而已。當然,劉鼎或許在這方面沒有手下的士兵們來得凶殘,可是她絕對不奢望他會放過自己,日子慢慢的過去,她也就漸漸的認命了。這個時代的女人,總是依附強勢的男人而生存,哪怕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例外。
劉鼎得意的哈哈一笑,在黎霏嫣面前露出從來沒有過的飛揚跋扈。
黎霏嫣臉頰微微泛紅,微微吸了一口氣,故意酸溜溜的說道︰“劉大指揮,您現在是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人有人,跺一跺腳,霍山縣都得抖三抖,有多少正事等著你去辦呢!卻有時間來對一個弱女子呈口舌之爭,未免不是英雄!”
劉鼎呵呵一笑,大模大樣的靠著椅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隨口說道︰“第一,我不做英雄;第二,我現在的確有時間;第三,我就是喜歡挑逗你。”
黎霏嫣輕輕的哼了哼,沒有理他。
從決心叛變修羅殿的時候開始,她的心態就發生了變化,從擁護淮西軍到恨不得立刻消滅淮西軍,中間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這年頭可沒有什麼恩情好言,生存才是最終的目的,既然叛變了,那就只有將淮西軍徹底的干掉,自己才能安全。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劉鼎當然是越強大越好。
劉鼎在清淮軍的面前,永遠都充滿了堅強、自信、冷漠、嚴峻,只有在自己的面前,才會露出一點點男人的溫柔和調皮來。不過,就算她說出去,恐怕別人也不信,再說,她能夠跟誰說呢?只要離開劉鼎的身邊,不安全感馬上籠罩著黎霏嫣,對于修羅殿清除叛徒的手段,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只有盡可能的呆在劉鼎的身邊,她才能感覺到有安全感,大概這也是劉鼎根本不擔心她的原因,沒有了劉鼎的保護,她黎霏嫣的日子將會非常的難過,這個可惡的男人!哪天有了機會,自己一定會要他好看的,只是這機會什麼時候才有呢?
劉鼎笑過以後,臉色逐漸變得正經起來,低聲的說道︰“我需要你幫幫忙。”
黎霏嫣警惕的說道︰“幫什麼忙?”
劉鼎目不轉楮的盯著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說呢?”
黎霏嫣輕輕的眨了眨眼楮,冷冷的說道︰“你需要找人銷贓?”
劉鼎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如果有合適的人選,你就帶來給我,我親自和他談,以後說不定還可以長期合作的哦。你告訴他,和我做生意,利潤絕對是豐厚的。除了銷贓的人員之外,我還需要一位妓院老板,我可不想帶著一大群女人征戰四方,她們最終還是要交給市場去解決的。如果還能找到一位賭場老板,那就最好不過了……”
黎霏嫣好奇的問道︰“你要賭場老板來做什麼?你居然允許你的士兵們去賭錢?”
劉鼎漫不經意的說道︰“有什麼不可?我需要的是英勇殺敵的士兵,而不是滿口仁義道德的衛道士。我的士兵只要勇敢作戰,手上就會有大把的錢,我從來不會吝嗇賞賜。但是,他們必須在下一場戰斗開始之前,將全部的錢都花光……”
黎霏嫣越來越好奇了,疑惑的說道︰“這是什麼道理?”
劉鼎深深的凝視著她的眼楮,一字一頓的冷冷的說道︰“我的士兵只有命!除了命,他們什麼都沒有!只有什麼都沒有的人,才會豁出去戰斗!對于他們來說,戰斗是唯一生存的途徑!”
黎霏嫣狐疑的說道︰“這些錢……最後會有大半又回到你的手中?”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似乎對她的聰明越來越喜歡了。
黎霏嫣皺皺眉頭,欲言又止。
劉鼎這個人自信而冷酷,野心勃勃,清淮軍在他的手中,肯定不會再是受人欺負的綿羊,日後的戰利品只會越來越多,只怕這個銷贓的渠道,沒有點實力還真的不行。當然,如果真的和劉鼎搭上了關系,相信未來肯定是一片光明的。清淮軍的戰利品,除了金銀財寶之外,剩下的自然是女人了。這個妓院老板,多半就是他劉鼎本人的傀儡。劉鼎左手將大量的賞錢發下去,右手又通過妓院賭場將大部分的獎賞收回來,循壞使用。士兵們花光了錢財以後,只有豁出去作戰,博取戰功,才能獲得更多的金錢進行下一次的消費。一個個士兵的生命,就在這金錢的刺激下,不斷的被消耗掉,吞噬掉。
“哪怕是周文岱,也想不出這麼陰險的辦法吧!”黎霏嫣帶著惡意的想。
淮西軍也大肆搜掠,士兵們獲得的錢財也不少,可是不少人都悄悄地囤積錢財,只要有機會,就會帶著錢財遠遁,從而脫離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周文岱當然知道這種情況,卻也一直眼開一只眼閉,並不制止,反而鼓勵士兵更加積極的搶掠,淮西軍的戰斗力,大部分就是建立在搶掠的欲望之上的。可是劉鼎比他還要更加的刻薄,不但鼓勵士兵們搶掠,而且還變著法子要士兵們一次次的搶掠,直到他們拿不動武器又或者是被敵人殺死為止。
人性……嗯,在這種時候討論人性,實在是太奢侈了。
黎霏嫣悄悄的感慨過後,飛速的搜刮著腦海中的信息,一時間能夠滿足這個需要的,暫時還沒有。淮西軍雖然也常常找人銷贓,但是因為淮西軍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信用又差,基本上沒有人敢跟淮西軍合作,因此她認識的人也不是很多。驀然間,黎霏嫣想到了些什麼,明亮的眼楮情不自禁的散發出興奮的光芒來。
劉鼎說道︰“有好人選了?”
黎霏嫣搖搖頭,輕輕的說道︰“我想到了一個人,她有這樣的能力,也有這樣的膽量,只是她眼界太高,未必能看的上……”
劉鼎淡淡的說道︰“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機會都是自己把握的。”
黎霏嫣有點遲疑的說道︰“好吧!我嘗試著聯系她看看……我可不敢擔保成功的。”
劉鼎擺擺手,無所謂的說道︰“去吧!”
黎霏嫣點點頭,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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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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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3:31
正文 第56章 訓練
劉鼎站起來,走到台階上看著下面的士兵進行訓練。
中午過後,沈夢和烏杰果然將兩家的鄉勇都帶了出來,總共是一百三十七人,一個不拉。尤泰琨和繆易水好漢不吃眼前虧,對劉鼎的要求非常的合作,資金和糧食也順便叫這些鄉勇抬過來,那兩面別出心裁的旗幟,也被牢牢的釘在兩家的大門口上。魚多均當即過來處理這些資金和糧食,這批糧食大大緩解了清淮軍目前的困境,將來的戰略也有了更多的回旋余地。
劉鼎站在台階上,打量著這支隊伍,只見老的老,少的少,上到五十歲,下到十五歲,幾乎每個年齡段的都有。武器也是五花八門,看來就像是藍家挑剩的人員。繆家的鹽梟隊伍不見任何蹤影,想來是絕對不會加入清淮軍的了。情報資料顯示,繆家和尤家的家眷,現在都已經遷居到江南的宣州地區,繆易水和尤泰琨也隨時都會潛往宣州。
沈夢看到劉鼎的臉色,低聲的說道︰“他們兩家的鄉勇,就是這個貨色了,倒沒有作假。”
劉鼎擺擺手,冷冷的說道︰“先跑十圈再說。”
沈夢一愣,立刻回去吆喝那些鄉勇繞著訓練場跑起來。
魚多均狐疑的說道︰“他們能夠跑完嗎?”
劉鼎搖搖頭,不假思索的說道︰“至少要淘汰掉一半。我們雖然很需要人,但是也不是垃圾堆,什麼垃圾都要。”
魚多均難得的笑了。
果然,兩圈還沒有跑完,就已經有人大距離掉隊了,那些上了年紀的人,怎麼可能還這麼能跑?尤泰琨和繆易水組織的鄉勇,多半都是當地的混不下去的山民,也有小部分的鹽梟,盡管他們原來都是山民,這年齡上的天然差距,卻是無法彌補的。當然,不能跑並不意味著戰斗力不強,這跑步只是其中的一項測試罷了。
沈夢搖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照他看來,最後能夠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已經不錯了。果然,三圈過後,掉隊的人更多。到了第四圈,一百多人的隊伍,稀稀拉拉的居然繞了整個訓練場一周,跑得最快的已經追上跑得最慢的人了。任憑沈夢在後面怎麼拿辮子抽,跑得最慢的那幾個都跑不動了。
六圈過後,劉鼎就喊停。
望著重新集合起來的鄉勇,個個都氣喘吁吁的,劉鼎緊抿著嘴唇,低沉的說道︰“烏杰。”
烏杰急忙走過來。
劉鼎斷然說道︰“這些人顯然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但是全部解散了也不適合。這樣吧,看看秦漢的鐵匠鋪里面需要多少人,從里面挑些強壯的留下,其余的,都全部交給魚隊長處理,我們成立一個後勤組,專門負責生產和運輸。將這些人按照軍隊管理,薪水只發一半,如果有人希望調到正規軍的,自己就要好好的表現。他們最主要的訓練科目,就是射箭,不停的射箭!明白嗎?”
“明白!”烏杰答應著去了。
魚多均雖然是隊正,實際上卻掌管著整個清淮軍的後勤工作,現在百廢俱興,正需要大量的人手,劉鼎送來這批人,立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那些鄉勇們被折磨了一小會兒,也的確感覺有些怕了,能夠到後勤部門工作,急忙歡天喜地的走了。雖然訓練射箭也是相當辛苦的,可是和外面的同伴們相比,已經非常幸運了。
回來的時候,烏杰惋惜的說道︰“里面倒有幾個人,以後可能會成為弓箭手。其余的人嘛,算了,最多干干後勤的活了。”
沈夢搖搖頭說道︰“我們可沒有那麼多錢來養他們。”
劉鼎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果有可能,我們一定要將弩搞出來,我知道諸葛弩的基本原理,但是需要能工巧匠配合才能搞出來,大家如果發現有特別厲害的工匠,不妨推薦給我。”
沈夢好奇的說道︰“諸葛弩是什麼東西?”
烏杰詫異的說道︰“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當兵的?諸葛弩是諸葛亮發明的,諸葛亮你總應該知道吧?這東西據說可厲害了,一次能裝十支箭,連續發射的時候 哩啪啦的就跟雨點一樣,就算對面有千軍萬馬,也就是一個死字。”
沈夢有些夸張的微微張著嘴巴,欲言又止。
劉鼎認真的說道︰“言過其實,以訛傳訛。諸葛弩根本沒有那麼厲害,射程最多三四十米,而且穿透力弱,不足致命,除非能找到極好的材料。如果威力強的諸葛弩,體積會很大,一個人根本扛不起來,需要用牛車馬車來拉。不過,我們現在的主要目標是淮西軍,他們基本沒有盔甲,又習慣了打人海戰術,諸葛弩就是對付他們最好的武器。但是,我必須強調的是,決定戰爭勝負的基本因素,還是人。只有將士兵扎扎實實的鍛造好了,我們才能真正勝利。”
眾人深以為然。
下午,劉鼎召集軍官們開會。
會議的主要內容,是討論這次戰斗的教訓。
總的來說,清淮軍最大的軟肋還是盔甲,現在只有不到十副盔甲是可以用的上的,如果遇到面對面的激戰,將會相當的吃虧。然而,魚多均和秦漢溝通了好多次,都沒有找到會打造盔甲的人。朝廷原本負責制作甲冑的是甲坊署,負責制造弩的是弩坊署,現在這兩個機構都已經名存實亡,人員也都散落各地,暫時是找不到了。各地節度使軍隊在相互攻訐,大肆屠殺的同時,對于技術人員也是你爭我奪,如果自己得不到的,立刻殺掉,絕對不會留給別人,這也是導致技術人員越來越少的重要原因。
在會議上,劉鼎大聲的宣布︰“你們每個人各自負責自己小隊的訓練,半個月以後,我來進行第一次考核。我管你們,你們管好自己的什長,每個什長管好自己的兵,一層壓一層,只要不出人命,你們就給我玩兒命的訓練!什麼法子有效你們就用什麼法子,後果我都給你們給兜著!”
沈夢頓時來了精神,激昂的問道︰“成績優秀有獎勵麼?”
劉鼎毫不猶豫的說道︰“有。每個月增加一天的自由活動時間。”
沈夢豎起大拇指,痛快的說道︰“中!”
按照劉鼎的規定,每個士兵每個月只有一天的自由活動時間,這還是在沒有戰斗任務的情況下。現在發了錢,戰士們都恨不得立刻出去瞎逛一番,盡管霍山縣的居民還沒有回來,勾欄院也沒有開張,但是大家都盼望著到外面去瀟灑。
烏杰畢竟是新上來的軍官,對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自信,有點擔心的說道︰“如果成績差呢?”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那你們一個月就得乖乖的呆在軍營里了。”
烏杰暗暗吐了吐舌頭,悄悄地握緊了拳頭。
劉鼎大把的賞賜發下來,現在士兵們多多少少都有幾百錢,如果只能呆在軍營里,任憑大錢生銅綠的話,兄弟們的鼻血非得噴上三尺高不可,就是為了這一點,兄弟們就得拼命啊!看來,就算自己不用鞭子,兄弟們也會豁出去了!
自由的生活就是如此的誘人啊!
隨後幾天,各個軍官果然將自己的部隊攆得雞飛狗跳的,恨不得三更半夜也將他們拉起來訓練,為了未來的美好前景,所有的士兵們也都玩命的訓練。他們都是沒家沒業的人,可沒有人想到要存錢什麼的,只想拿到錢以後就趕緊去瀟灑,花完了就趕緊回來掙。如果外出的機會被取消了,再多的錢也只能是白浪費了。
幾天以後,劉鼎忽然發現,自己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下令提高訓練強度,而是避免訓練強度過大引發營嘯,本來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已經非常嚴厲,士兵們的精神壓力極大,現在又不要命的訓練,弄不好還真的會產生營嘯。因此,他需要指點每個軍官的訓練技巧,不能讓他們一味的加大訓練強度,最後士兵們沒有倒在敵人的刀下,反而是累死在軍官的皮鞭下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05:41
正文 第57章 專業殺人(1)
換了一天,劉鼎決定暫停所有的訓練,親自給戰士們講解人體的結構。
“我看大家的訓練情緒都很高,現在,我們大家上最基礎的一課。”劉鼎站在高高的台階上,聲音洪亮的說道,“我有個最基本的問題問大家,我們的主要工作是什麼?誰能回答我?”
烏杰在下面回答︰“殺人!”
幾個士兵都心領神會的悄悄抿嘴微笑。
他們的工作不是殺人是什麼?
劉鼎點點頭,滿意的說道︰“不錯!我們的主要工作就是殺人!既然要殺人,我們就要做最專業的劊子手!只有對人體的各個結構都了解得十分清楚,才有資格做專業的劊子手!比如,哪個部位最致命,哪個部位最癢癢,哪個部位最薄弱,都是每個人應該知道的基本知識。同時,大家應該知道,攻擊了人體的某個部位以後,對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攻擊哪個部位引起的反應,這對于我們在戰場上的生存,都是非常有用的。”
凝視著下面聚精會神的眼楮,劉鼎臉色微微一沉,毫不掩飾的說道︰“你要是一刀捅不死敵人,不要跟我說你是清淮軍的士兵,我沒有這樣垃圾的士兵!一擊致命,永遠都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下面的官兵都听得津津有味。
劉鼎走下台階,來到士兵隊伍里面,侃侃而談︰“總的來說,人體有六大致命打擊部位,十六處非致命打擊部位。對于致命部位,除了武器之外,還有拳打、掌擊、指戳、手捏、肘擊、膝頂等主要擊打方法,對于非致命部位,除了以上辦法以外,還有踩跺、蹬踢、折別等方法。不要以為只有武器才能之人于死地,你身上的任何一個部位,都同樣可以置人于死地。你的手肘,你的膝蓋,你的腳尖,都是不遜色于橫刀的武器。”
“換句話來說,你在戰場上就算失去了武器,依然可以做一名出色的戰士。同樣的,這句話也可以這樣理解,就算你打掉了敵人的武器,你也不是必勝的局面,對方同樣有幾十種的辦法來對付你。因此,在戰場上,不可以有絲毫的大意,否則,就是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了。”
所有軍官和士兵目光都追隨著劉鼎的身影。事實上,這個年代還沒有哪個人系統的研究過人體,更沒有人系統的總結出致命和非致命部位,即使是這個年代最出色的士兵,也是依據人的本能戰斗而已。然而,這剛好是他們最需要掌握的知識。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也有些規律是可以掌握的,這就是其中的一些規律。
劉鼎將一個戰士叫出來,鼓勵的說道︰“你說說,人體上有哪些部位可以致命?”
那戰士指著自己的胸口,肯定的說道︰“這里。”
劉鼎點點頭,繼續說道︰“還有呢?”
那戰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劉鼎說道︰“還有呢?”
那戰士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褲襠。
劉鼎說道︰“還有呢?”
那個戰士搖搖頭,表示想不到了。
劉鼎遺憾的說道︰“其實,人體上可以致命的部位,除了心髒和脖子之外,還有耳朵、後腦、兩肋、頸部、腰。”
那個戰士愕然說道︰“這麼多?”
劉鼎點點頭,傲然開始講解︰“耳朵是人的听覺器官,非常脆弱,以單掌或雙掌,手心呈杯狀向內,奮力擊打耳部,這個動作傳統武術叫雙峰貫耳,完全可以將對方置之死地。輕則引起耳鳴,眩暈而喪失抵抗能力,重則耳鼓膜破裂,產生劇痛,休克,甚至死亡。”
秦邁等人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劉鼎在戰場上殺人如此快捷簡單,原來他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敵人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是他攻擊的目標,同樣的,他自己身上的每個部位,都是可以攻擊對方的武器。最好的防御方式就是進攻,最好的自保方式就是消滅對手。既然是殺人,那就要做最專業的!
劉鼎繼續說道︰“對待耳朵,一定要重擊,不要學女人扯,沒出息!後腦,位于腦顱的後部,由橋腦、延髓和小腦構成。砸拳、推掌,都可以對這個部隊構成致命的威脅,輕則麻痹昏迷,重則死亡。”
話音未落,他伸手敲在那個戰士的後腦上,那個戰士猝不及防,臉上露出過古怪的神色,眼楮好像想要轉過去看著劉鼎,卻沒有成功,最終身體慢慢的癱瘓下去,最終無聲無息的躺在了地上。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臉色都變的十分的怪異,
劉鼎淡然說道︰“他只是輕度昏迷,半個時辰就會醒來,大家安靜。”
下面的人才慢慢的安靜下來。
劉鼎伸手叫另外一個戰士上去,指著他的腰間,繼續說道︰“人體腰部的兩邊,就是兩肋,不過準確來講,應該是位于胸部兩側。左軟肋是上腹部脾區,右軟肋是上腹部肝區。勾拳、頂膝、側踢,都會對這個部隊造成極大的震蕩,換句話來說,就是你的五髒六腑都被震碎了。這個部位如果受到攻擊,輕則骨折,重則使肝、脾髒破裂,導致死亡……”
秦邁忽然興奮的吼叫起來︰“我明白了!”
眾軍官都不知道他在嚷嚷什麼。
秦邁迫不及待的說道︰“那天在壽州城外,你就是這樣一勾拳擊中對方的左肋……”
劉鼎微笑著說道︰“是的。”
秦邁躍躍欲試的緊握拳頭,轉身對著令狐翼說道︰“老四,給我練練。”
令狐翼臉色一變,急忙退開。
秦邁的身體才剛剛可以站起來,就不安分的出來活動,他可不想挨對方的拳頭。
劉鼎擺擺手,讓秦邁安靜下來,然後說道︰“這個部位不容易攻擊到,但是如果攻擊到了,效果是非常顯著的。所以,兄弟們平常賭錢斗毆什麼的,千萬不要往這個位置招呼,否則,是要出人命的。”
下面的人想笑,但是又不敢笑。
對于他們來說,殺人只會插對方的胸膛,又或者是砍掉對方的腦袋,哪里想得到,殺人原來還有這麼多的辦法呢?
等等,下面還有呢。
劉鼎忽然一伸手,切在旁邊戰士的後頸部,那個戰士就像之前那個一樣,神色古怪的軟倒了,
下面的人立刻安靜。
劉鼎目光熠熠的盯著下面,緩緩地說道︰“我剛才打在哪里?”
下面齊聲回答︰“後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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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07:07
正文 第58章 專業殺人(2)
劉鼎點點頭,傲然說道︰“很好,大家都看到了,不錯,就是後頸部。頸部可分為前部、側部和後部。頸前有咽喉、氣管;頸側有頸動脈;頸後為頸椎,上接生命中樞延髓。無論是前面還是後面,都完全可以致命,上吊為什麼會死?就是因為勒住了前頸部的喉嚨和氣管,很多戰士們拼命的時候,喜歡勒住對方的脖子,也是這個道理。但是,除了勒脖子之外,完全有更多的辦法,你看,這是插掌,這是劈掌,這是鎖頸拿法,還有一個是立刻致命的,就是扭斷脖子。”
微微頓了頓,劉鼎說道︰“這個扭斷脖子,等抓到了俘虜以後,我給大家親自示範,絕對高效簡單。現在先說別的,喉部受到攻擊,輕則可使對方感到劇痛,或窒息、咳嗽,重則死亡;頸外側受到攻擊,輕則昏迷,重則會造成血液流通受阻,導致腦部缺血而昏迷,以至死亡;頸椎受到重擊,輕則癱瘓,重則死亡。比如他,輕輕地被我打了一下,就要昏迷一個時辰以上。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你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烏杰輕輕地問道︰“對女人有效嗎?”
劉鼎不答反問︰“你說呢?”
烏杰和一眾軍官都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下面的戰士也是悄悄的憧憬著。
魚多均凜然說道︰“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大家不怕死的就盡管亂來。”
烏杰急忙說道︰“保證不違反禁令。”
劉鼎擺擺手,繼續說道︰“下面說腰,準確來講,應該叫做腎髒。腰位于胸椎與 椎之間,是上體的支柱,其左右兩側是腎髒。我們可以用勾拳、頂膝、劈掌、前蹬等來攻擊這個部位,輕則劇烈疼痛,成反弓狀而完全喪失抵抗力,重則腰椎神經損傷,內出血、腎破裂而引起死亡。”
沈夢若有所思地問道︰“得需要點力氣吧?”
劉鼎點點頭。
沈夢突然低頭,嚇得旁邊的烏杰急忙跳開。
劉鼎說道︰“力量只是一部分,更多的時候講究技巧,其實,一個出色的戰士,最應該擁有的是,是冷靜的頭腦。只有頭腦冷靜,才能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作出準確的判斷。力大無窮而頭腦簡單的戰士往往都只能擔任最基層的軍官,高級軍官往往手無抓雞之力,卻大多數都是聰明之輩。四百年前的南梁大將陳慶先,不善騎射,卻率軍從長江打到了洛陽。因此,最後一個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大家的腦子。如果大家不善于動腦,那就等于自己給自己宣判了死刑,過得了初一也過不了十五。”
令狐翼等人都急切的說道︰“真的嗎?”
劉鼎傲然說道︰“當然!”
那些力量不足的戰士,正在不上不下的時候,忽然听到這句話,內心似乎又活躍起來了,那些依靠力量混飯吃的戰士,也有了不少的危機感。亂世之中,誰不想成為名將?誰不想出人頭地?
烏杰、沈夢等人都暗自心動,他們可都想當上高級的軍官。
魚多均也情不自禁的做了做基本動作,體會這身體各個部位的基本感覺。
所有人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仿佛自己面前驀然打開了一扇門,自己走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揮揮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劉鼎繼續說道︰“最後一個,可能有些人雖然沒想到,但是打起仗來,卻會本能的用上。唔,最後一個部位,就是大家的命根子,準確來講是檔部。襠部是指盆腔底部,是神經、血管分布最為湊集的部位,對外界地刺激特別敏感。無論是彈踢、沖膝、手掏或抓捏,都會讓對方苦不堪言,輕則疼痛難忍,重則死亡。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就不詳細說了。”
微微頓了頓,仔細看每個人的反應。
大家都在靜待下文。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緩緩地說道︰“有些部位,大家可能覺得會致命,事實上,卻不會致命的,例如眼楮,例如心窩。眼楮就算被全部挖掉,只要及時止血,人是不會死的,反而會更加的瘋狂。心窩就是胸口中間,這里沒有心髒,而武器必須刺中心髒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因此,大家拿刀拼命的往對方的心窩里面刺,是不能一擊必殺的。出手的時候一定要攻擊對方的左胸,除非有人天生右胸,否則他就絕對完蛋了。記住,心髒是在左邊!”
他走下台階,讓每個戰士熟悉人體的心髒,他下令每個戰士脫掉上衣,將手放在左胸,感覺心髒的跳動,同時兩個人互相捉對,從各個角度熟悉對方的心髒位置。隨後,又反復練習如何攻擊對方的其他致命部位,雖然沒有武器,大家都練得不亦樂乎,
秦邁佩服的說道︰“我還以為自己原來不錯,殺人還是有點本事的,原來根本就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啊!”
烏杰說道︰“我們弓箭手,什麼部位最致命?”
令狐翼答道︰“只要你射中,就算致命了。”
劉鼎一本正經的回答︰“我的答案也是這樣,只要你射中,對方就完了。”
這時候,先後昏迷過去的兩個戰士,都慢慢的醒來了,看看自己,又看看大家,滿臉茫然的神色。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忽然昏過去了,而現在大家又在那里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
劉鼎揮揮手,讓他們歸隊,參與練習。
大概一個時辰以後,劉鼎下令部隊再次集合,講解非致命的部位。
戰士們已經從中品嘗到前所未有的感覺,听講自然更加的用心了。
劉鼎依然是用活人來做標本,慢慢的說道︰“人體的非致命部位,有鼻子、眼楮、下頜、鎖骨、腋窩、心窩、腹部、小腿、大腿外側、肘關節、腕關節、膝關節、肩關節、指關節、踝關節、腳背……除了這些地方,其余的地方基本不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外,就算攻擊了,也是白浪費功夫。”
他一個個的講解每個關節的致命之處,還有攻擊辦法,好幾個戰士的關節都被他卡斷,演練結束以後,又裝了回來,最後每個戰士都幾乎經歷了一遍。隨後幾天,清淮軍就專門針對這次的講解,調整了訓練的方法,劉鼎也親自教導如何攻擊這些部位,戰士們如饑似渴,日以繼夜的訓練,訓練效果顯著加強。
數天以後,效果已經逐漸出來了,大部分的戰士都成了“專業”的殺手,私底下有人打架,效率比之前高多了,有人當場被打暈,甚至是被打得生命垂危,結果被魚多均抓到了,反映到了劉鼎那里。這些家伙現在都挺能打的,劉鼎的教導一點都沒有拉下,出手總是往要害的地方招呼,就差出人命了。
劉鼎難得沒有處理,揮揮手,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不過,以後這類事情慢慢的多了起來,醫生盧舜杰根本忙不過來,三天兩頭就有一個重傷的,戰士們為了自保,訓練的時候都發狠了。不過大家都學了新的技術,忍不住有些手癢,只要還有精力,就要發泄發泄。拳腳不長眼,自傷的事情自然多了去了。
終于,劉鼎不得不出來殺殺這幫兵痞子的威風了,他下令加大訓練的強度,務必要每個士兵離開訓練場的時候,再也沒有精力舉起拳頭打架。這時候,各個工匠趕工制造的訓練器材也開始投入使用,鐵匠們趕制的制式武器也陸續裝備進來,蛇脊長弓和緬鐵彎刀成了最基本的配備。
唐朝軍隊的分工並不像後世那麼專業,每個士兵都攜帶有彎刀和弓箭,可謂是遠近皆宜,每個士兵既是近距離搏斗的好手,同時也是遠程火力的壓制組成部分,這對于士兵的要求很高。劉鼎並不想改變這種作戰方式,因為過細的分工,根本不適應這時候的戰場要求。因此,致力于提高士兵的綜合素質,成了當前的首要任務。每天從日出到日落,劉鼎就站在訓練場旁邊,親自監督戰士們訓練。這些訓練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士兵們更強、更快、更狠、更韌。
劉鼎不知道之前的軍隊訓練到底是怎麼樣的,但是他有自己的辦法,每個人的潛能都是無限的,關鍵在于如何挖掘出來。只有不斷激發自己的潛能,才能獲得自保的資格。隨著時間的流逝,士兵的力量,士兵的速度,士兵的忍耐力,都在艱苦的訓練中不斷的提升。當然,在這種殘酷的訓練中,也有人不斷的被淘汰,例如從藤網上不小心掉到下面竹簽上當場殘廢的,又例如追逐戰中活活拉斷腳筋的,如果在現代,劉鼎早就因為不人道而被送上軍事法庭,但是在這個世界,他的聲音就是命令,沒有人敢反抗。
烏杰等軍官當然是全力以赴,將士兵們攆的就如同時繃緊的弓弦,這時候雖然沒有戰事,可是氣氛卻要比戰斗還要緊張。訓練場上嘶啞的吼叫, 里啪啦的腳步聲,沉重的喘息,匯聚成令人窒息的一幕,藍家的那些女人,已經根本沒有人去打主意了。黎霏嫣遠遠的看到,還納悶劉鼎是不是跟每個人有仇呢,這樣子訓練下去,總有一天會炸營的,想要說些什麼,看到劉鼎黝黑黝黑的臉龐,卻又什麼都不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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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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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8:38
正文 第59章 考驗來了(1)
劉鼎當然知道長期繃緊的弓弦隨時可能會斷,然而,白手起家,一窮二白,他能做到的,只有這些。有消息說,藍衣侯已經逃到了盛唐縣,和淮西軍大將顏覺酈會面了,這意味著淮西軍隨時都會反撲。想要活命,每個士兵就必須拿出吃奶的力氣來,否則,大家就只有到大別山上去做土匪了。當然,必要的休息也是要的。
那天,在訓練場上,劉鼎對值星官沈夢說道︰“首要的任務,是鍛造他們的鐵的紀律,今天不訓練了,大家整理內務。”
沈夢頓時苦了臉,他最怕的就是整理內務,偏偏劉鼎盯得很厲害。其實清淮軍士兵並沒有多少私人物品,需要整理的東西並不多,可是屋前屋後,方前方後,屋里屋外,都要窗明幾淨,整整齊齊,實在是太困難了。一群大男人只知道打仗嫖妓賭錢,哪里有心思來收拾自己的狗窩?清淮軍以前從來不搞這些,若非劉鼎的個人威力實在太大,恐怕早就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了。
縱然如此,宣布了命令以後,劉鼎還是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每個士兵的抵觸情緒。劉鼎從他們的面前走過,不發一言。站在台階上,劉鼎朗聲對自己的軍官團說道︰“一味的凶狠好殺,只能贏得暫時的勝利。想要軍隊百戰不殆,必須鑄就鐵的軍魂。不要覺得殺敵是唯一鑄就軍魂的途徑,嚴格的紀律同樣密不可分。良好的紀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養成的,想必你們也明白,但是,明白歸明白,能不能時時刻刻貫徹執行,就要看大家的決心了。”
驀然提高聲音,劉鼎大聲吼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決心?”
眾人條件反射的回答︰“有!”
劉鼎臉色稍微緩和,不假辭色的反復強調︰
“紀律,永遠都是紀律排在首位,鐵的紀律,才能鑄就鐵的軍魂!”
“要鍛造他們的鐵的紀律,就要反復反復再反復,直到他們條件反射為止!”
“不僅僅是訓練場,就是休息時間,也要鍛造他的軍人風格!”
“時時刻刻,哪怕是嫖妓的時間,都要記住,我們是軍人!是與眾不同的軍人!”
“軍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應該有標準的程序,這就是軍人的風格!”
最後,劉鼎聲色俱厲的喝道︰“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必須時時刻刻強調,就算有老虎追在屁股後面,都必須給我背得出來!做不到這一點的,我首先剁了你們的腦袋,然後再去訓練他們!”
眾軍官面色一凜,急忙應道︰“明白!”
“現在,我們去檢查!”
劉鼎大踏步地走出指揮所。
從此,清淮軍的士兵又多了一樣痛苦,就是整理內務。以前劉鼎最痛恨這個,為此還給個自己的上級難堪,現在卻發現對于軍官而言,這的確是訓練士兵無條件服從的最好辦法,尤其是在這樣的亂世,什麼樣的手段都不為過,只要能夠保護自己,能夠提升部隊的戰斗力,哪怕是刀山火海,也照樣要闖。
劉鼎的工作,也多了一條,就是抽查內務。
這天晚上,劉鼎回到黎霏嫣的廂房,黎霏嫣正準備脫衣睡覺,看到劉鼎進來,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的蜷縮起來,將被子拉過來遮蓋著自己,但是一雙雪白的小腿露在外面,剛剛沐浴過的腳趾非常的精致,憑空多了幾分嫵媚。經過這麼多天的相處,劉鼎看起來已經不太像惡魔,可是黎霏嫣還是能感覺到他那種天生俱來的殺氣,好像隨時都會將自己吞噬似的。
劉鼎隨口說道︰“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不用管我。”
黎霏嫣皺眉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到底有什麼事呢?”
劉鼎淡然說道︰“確實沒事。”
黎霏嫣半信半疑的看著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她猶豫著躺下,盡管天氣很熱,卻將被子遮蓋的嚴嚴實實的。劉鼎斜眼看了看他,也沒有說話,自己倒頭大睡。黎霏嫣還是緊張的要命,秀美的臉頰居然不自然的紅潤起來,心頭有種怪怪的感覺,渾身的肌膚也有點發熱,汗水慢慢的從嬌嫩的肌膚下滲出來,讓她覺得有點難受。
在藍家大院,她是個非常奇怪的存在,下面的清淮軍士兵都將她當做是劉鼎的禁臠,雖然艷羨她的美色,卻沒有人敢挑逗她,更別說侵犯她了,這讓她感覺稍稍好受一點,可是每次遇到劉鼎,她都感覺自己好像是妓院里準備接客的姑娘一樣,隨時都會被這個男人侵犯,那種進退兩難的煎熬感覺,讓她每天起來都覺得自己好像憔悴了很多。有時候她甚至想,劉鼎還不如干脆侵犯了自己,也省得自己提心吊膽的,這滋味實在折磨人,偏偏劉鼎好像又沒有這麼意思。
幸好,劉鼎始終沒有什麼動靜,直到後半夜,才悄悄地爬起來。
黎霏嫣頓時緊張起來,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發燙的胸口,卻發現劉鼎並沒有靠近自己,而是準備出去,忍不住疑惑的說道︰“你要做什麼?”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查崗。”
黎霏嫣半信半疑的說道︰“你不是安排烏杰了嗎?”
劉鼎沒有說話,徑直出去了。
黎霏嫣自言自語的咕嘟一聲,若有所思的說道︰“不知道哪位又要倒霉了,卻害苦了我。”
她已經推斷出,劉鼎到她房間來,就是讓清淮軍的人都知道,他今晚應該不會出現了,可是誰知道,他居然悄悄的出去了,說不定會有哪個倒霉的家伙被他抓到。到時候,倒霉的人豈不是會背後說,她居然連個男人都留不住?這面子丟的太大了,好歹自己在淮西軍里面也是有名的美女啊,怎麼到了劉鼎的面前就一文不值呢?
卻無可奈何。
難道她喜歡劉鼎侵犯自己嗎?她可沒有自虐的傾向。
劉鼎好像真的不吃她那一套,她也沒有心思來魅惑他了。
拉倒吧!管它!
第二天早上,黎霏嫣果然听到了消息,昨晚又有兩個士兵被嚴肅處理,板子打得啪啪啪的直響。就如同她推測的那樣,清淮軍的官兵們都知道劉鼎進了黎霏嫣的房間,以為他肯定會風流韻事一個晚上,因此紀律的確有點松懈,有兩個哨兵吊兒郎當的,沒想到劉鼎半路殺出來,將他們抓過正著。
那幾個受罰的士兵都恨得牙癢癢的,卻不敢恨劉鼎,只能將怒火發泄在黎霏嫣的身上,說她連個男人都看不住,居然讓劉鼎半路跑了出來。甚至還有更難听的傳聞,居然說她是個破鞋,劉鼎對她沒有什麼興趣,隨便搞了兩下就沒有意思了。值班軍官烏杰也挨了好一頓批,雖然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
這個傳聞讓黎霏嫣非常的惱火,可是卻又沒有辦法辯解,誰會相信來自淮西軍的她,居然還是清白之軀呢?素來堅強的的她,竟然為了這個事情,悄悄地在房間里垂淚,神思恍惚間竟然急切的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偏偏劉鼎好像根本不解風情,再也沒有踏入她的房門了。
劉鼎,現在忙著處理衙門的事情。
時月軒主持的霍山縣衙門,也重新開張了,管事的人員暫時只有兩個︰時月軒和盧觀影。
盧觀影是神醫盧舜杰的兒子,對醫術沒有什麼興趣,對于衙門上的事情卻有無限的熱情。時月軒正好需要人,自然將他留了下來。他在衙門干了幾天的時間,倒成了衙門的主力,衙門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在跑,清淮軍每個人對他都挺熟悉的。
衙門的首項工作,就是出安民告示。安民告示的主要內容,是勸說逃到山里的老百姓回來。然而,安民告示貼出去很多天,霍山縣的縣城並沒有出現多少人回來,街道上依然是冷冷清清的,一片的愁雲慘霧,從外面逃難到霍山縣的流民,要比山上回來的居民還多。
淮西軍正在籌謀進攻廬州,前鋒已經到達舒城和巢湖一帶,戰火不可避免的早就了大量的難民,大部分的難民都向著南方逃跑了,卻也有少部分的難民逃到了大別山區。根據時月軒的統計,在過去的十多天時間里,進入霍山縣的難民就多達一千六百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婦孺,為了安頓這些難民,時月軒和盧觀影可的的確確是累壞了。
難民們最需要的就是糧食,霍山縣的存糧並不多,因此必須從南方的舒州等地購糧。舒州倒是有糧食,可是運送回到霍山縣卻非常艱難,中間需要穿越山高林茂的天柱山,隨時都會有被打劫的風險。如果處置難民問題,一直困擾著時月軒和盧觀影兩人,劉鼎對這方面不是很在行,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時月軒在匯報情況的時候,氣憤的說道︰“我們得到消息,山上的百姓都受到了某些人的威脅,所以不敢回來。如果霍山縣的居民能夠正常開展生產,難民有他們的帶動,干活的效率將會提高很多,偏偏……”
劉鼎的眼楮眯成一條線,懶洋洋的說道︰“彭飛虎?”
時月軒尖銳的說道︰“正是他。”
盧觀影冷冷的說道︰“看來,有些人是采取非武力不抵抗政策,準備餓死我們啊!”
時月軒說道︰“我去問過他們兩家,他們矢口否認和彭飛虎有任何的聯系。”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暫時不要理睬他們。”
時月軒為難的說道︰“那……這……”
沒有居民,還要衙門來做什麼?服務難民營嗎?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你繼續開展你的工作,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
時月軒自己忙去了。
劉鼎回到藍家大院,在前庭來回踱步,想了想,叫道︰“來人,把令狐隊長叫過來。”
令狐翼很快就來了。
看著令狐翼的神色,劉鼎沒有問山上的事情,卻說道︰“淮西軍有動靜?”
令狐翼點點頭,急切地說道︰“是的。藍衣侯從顏覺酈那里借了五百名士兵,加上自己湊合的三百人,組成了總共八百人的隊伍,正在向霍山前進,預計明天傍晚就會到達走馬崗。”
作者:
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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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09:23
正文 第60章 考驗來了(2)
藍衣侯逃出霍山縣以後,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盛唐縣,求見淮西軍大將顏覺酈。淮西軍這時候正準備大舉進攻廬州,顏覺酈駐扎在盛唐縣,大量的征集民夫、壯丁、年輕女子。大概是因為廬州周邊地區糧食比較充裕的原因,顏覺酈難得的下令不許肆意屠殺婦女作為軍糧,但是民間都知道淮西軍的惡名,因此只要是能夠逃出來的都逃掉了,整個盛唐縣空蕩蕩的,只有淮西軍的兵丁在來來往往。
顏覺酈也是淮西軍的“五虎上將”之一,原則上主管霍山縣的收復工作,但是他對于霍山縣根本沒有什麼興趣,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霍山縣地瘠民貧,人口稀少,不可能弄出什麼大風浪來。不過,听完藍衣侯的哭訴以後,顏覺酈還是抽出了一點時間來安慰他。淮西軍的士氣是支撐在不斷的前進和搶掠之上的,這一點顏覺酈非常清楚,如果傳出淮西軍被打敗的消息,淮西軍很可能就此崩潰,周文岱對此是非常忌諱的。
黎霏嫣居然這樣失敗了,令顏覺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也覺得自己好像被劉鼎削了一點點地面子,心里不是很舒服。顏覺酈和黎霏嫣並不熟悉,但是也知道她的名字。修羅殿和淮西軍的關系,既可以說是合二為一,也可以說是一分為二,在修羅殿中,有幾個女人,一直是周文岱的禁臠,她們地位特殊,深得周文岱的寵愛,周文岱曾經發誓,自己一定要成為九五至尊,自己做了皇帝以後,一定要立她們為後,並以此為動力不斷的激勵自己,因此,這幾個女子現在還是清白之軀,除了周文岱之外,誰也不敢染指她們。蕭致婉和黎霏嫣就是其中最出色的兩個,偏偏兩人爭奪的最為激烈,背地里都在悄悄地致對方于死地。或許這次任務也是因為兩人的矛盾而出了問題,不過無論如何,這畢竟是淮西軍不光彩的一面。
然而,這點不舒服感很快就消失了。淮西軍目前的主要任務,是經略廬州地區,他可沒有節外生枝的意思。霍山縣的藍家就算再財大氣粗,也比不上廬州大戶人家的手指縫。孰輕孰重,顏覺酈還是分辨得非常清楚的。因此,對于藍衣侯的請求,顏覺酈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采取了敷衍的態度。
“你先下去休息,我和部下商量商量。”顏覺酈用空話套話來回答藍衣侯,讓人將藍衣侯帶下去。藍衣侯失望的走了以後,顏覺酈馬上找來自己的狗頭軍師金維東商量。金維東是淮西軍的老骨干了,兩撮山羊胡子十分的醒目,除了女人之外,他沒有別的愛好,顏覺酈經常都是從女人的肚皮上將他揪起來的,這次也不例外。金維東對于藍衣侯也不感冒,藍家既然已經被清淮軍連根拔起,想必已經沒有什麼油水,他覺得敷衍敷衍即可,這正合顏覺酈的意思。
“藍衣侯所說的那個劉鼎,會不會就是劉巢的兒子?”顏覺酈忽然想起了什麼,皺眉說道。劉巢起義軍雖然失敗了,但是大部分的人才都還活著,其中絕大多數人都投靠了宣武軍節度使朱國棟,唯獨劉巢的兒子和朱國棟仇深似海,因為劉巢就是因為朱國棟的背叛而不幸遇難的。劉巢的兒子也叫做劉鼎,霍山縣的清淮軍指揮也叫做劉鼎,這里面有沒有什麼聯系呢?
“怎麼可能?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我們隊伍里面還有好幾個人叫做劉鼎呢。”金維東不以為然的說道。
“萬一這個人真的是那個劉鼎……”顏覺酈還是有點不放心的沉吟,想到後來自己也笑了。
“從我們掌握的情報來看,霍山的這個劉鼎,還能搞點小聰明……劉巢的兒子有這麼聰明的嗎?他根本就是白痴一個!否則劉巢起義軍也不會失敗的那麼快了!”金維東不屑一顧的說道。
顏覺酈遲疑著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劉巢的兒子腦子有問題,一味的凶狠好斗,卻連最基本的方向都無法分辨,平日也是痴痴呆呆的。在陳州大戰中,河東節度使李迪虎率突厥騎兵突襲劉巢起義軍的大營,劉巢起義軍倉促應戰,損失慘重,劉鼎率軍英勇奮戰,最終戰死穎水河邊,這是突厥人向朝廷上報的突出戰功之一。盡管當時沒有找到劉鼎的尸體,淮西軍對于突厥人也沒有什麼好感,可是突厥人不會撒謊的本性,還是讓他們相信,劉鼎肯定是死了。這個出現在霍山縣的劉鼎,應該是同名同姓的人而已。既然對方不是劉巢的兒子,就算給他天大的本事,也掀不起大的波浪來。
霍山劉鼎最大的過錯,就是殺了任空禪。不過,這也是流言,並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任空禪就是死在這個劉鼎的手中,為了淮西軍的面子,淮西軍也從來沒有正式承認任空禪是被清淮軍殺死的。對于任空禪的死,顏覺酈沒有絲毫的悲傷,反而覺得他死了更好,他本來和任空禪的關系就不是很好。在周文岱的精心控制下,淮西軍的五虎上將之間,關系都很差,尤其是任空禪和顏覺酈之間,因為兩人都是五虎上將中排名最末的。任空禪為了擺掉排名最末的位置,經常找顏覺酈的麻煩,令顏覺酈非常的惱火,只是因為任空禪有些特殊的關系,顏覺酈才一直忍耐未發。現在任空禪死了,顏覺酈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
不過,任空禪畢竟是五虎上將,霍山縣也是他顏覺酈理論上的管轄範圍,如果劉鼎在那里無法無天,他視而不見的話,似乎也不太過得去,這個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金維東也覺得有必要作點表面文章。然而,顏覺酈並不覺得能夠馬上就抓到劉鼎。霍山縣就在大別山腳下,劉鼎如果打不過,肯定會逃入大別山的,打不過就逃,這是每個當兵的共識。
沒有幾千人的兵力,想要抓住劉鼎,不太可能。藍衣侯報告說霍山縣的清淮軍只有一百人左右,這麼點兵力自然不用放在心上,可是就是因為清淮軍的兵力太少,他們可能見機不妙,馬上就潛逃到大別山里面去。在這種時候,要顏覺酈抽出幾千人的兵力去抓劉鼎為任空禪報仇,根本不可能。
“叫葛寧來。”
顏覺酈揮手叫衛兵。
葛寧是他麾下最不受歡迎的人,和周文岱一樣,都是從朝廷軍隊投靠過來的,雖然有點小才干,可是經常頂撞他,甚至讓他下不了台,這個任務派給他最合適了。做好了,功勞是自己的,做不好,剛好可以借刀殺人。給葛寧交待了任務以後,顏覺酈撥給葛寧五百個士兵,讓他到霍山縣去,打敗清淮軍,抓住主謀人物劉鼎。
根據藍衣侯的說法,霍山縣的清淮軍大概有一百人,用五百個淮西軍士兵去進攻,從理論上來講是足夠了。如果葛寧連這樣的任務都完成不了,他剛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將他處理掉,任憑誰也沒有話說。葛寧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但是也不覺得任務十分困難,如果劉鼎困守霍山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劉鼎放棄了霍山縣,逃到了大別山里面,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了。
想了想,顏覺酈又給葛寧調配了五十名紫焰都士兵。紫焰都是淮西軍的精銳,有這五十名紫焰都的士兵坐鎮,劉鼎翻不出大浪來,到時候周文岱如果追查起來,也可以有個更好的答案。多了五十名紫焰都的士兵作為增援,葛寧馬上放下心來了,他甚至錯誤的覺得,顏覺酈倒不是要借刀殺人,對于完成任務更加充滿了信心。
顏覺酈派人通知藍衣侯,說明此事。這時候,藍衣侯也通過以前在盛唐縣的關系,招收到了兩百多名亡命之徒。這些人本來是要參加淮西軍的,但是顏覺酈開口,讓他們跟著藍衣侯到霍山縣“發財”,這些人馬上歡呼雀躍的跟著上路了。藍衣侯壓根兒就沒有提到劉鼎佔領藍家大院的消息,只是說霍山縣來了一些匪徒,只要打敗了這些“匪徒”,每個人都可以獲得一兩白銀的酬勞。因為武器緊缺,顏覺酈並沒有給藍衣侯自己招收的人專門配備武器,所有的武器都是他們自己搜刮到的,五花八門,什麼都有,甚至有人還扛著竹槍。
這支奇怪的隊伍很快就出發了。走了大半天的時間,葛寧很快率軍到達了走馬崗地區,從北往南看,道路到了走馬崗地區以後,逐漸變得彎彎曲曲,兩邊的山嶺也多了起來,非常有利于敵人伏擊。葛寧下令部隊暫時停止前進,隨即派出了斥候,進入走馬崗仔細偵查。
葛寧個子不高,矮矮實實的,經常給人一種魯莽的感覺,事實上,葛寧並不十分魯莽,腦子有時候還是蠻靈活的。他是從朝廷軍隊投靠到淮西軍的,因為身上帶著朝廷的印記,因此在淮西軍里面並不十分得意,被發配到了顏覺酈麾下以後,這種不得意的感覺更加的強烈了。為了不給顏覺酈給自己穿小鞋的機會,他越發顯得小心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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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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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10:27
正文 第61章 走馬崗(1)
“葛校,怎麼下令停止前進了?”藍衣侯帶著隊伍走在最前面,葛寧的命令居然沒有傳遞到他那里,他走著走著發現後面沒有人了,才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結果發現葛寧正靠著樹干喝水呢!六月的天氣十分的悶熱,太陽熱辣辣的掛在中天,淮西軍的士兵們都擁擠在樹木下乘涼,用呆滯而麻木的目光看著心急火燎的藍衣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藍衣侯急,淮西軍可不急。
“歇一歇再走。”葛寧直截了當的說道,一點也不在乎藍衣侯的感受。
藍衣侯欲言又止。
“這種鬼天氣,真是要人命啊!”葛寧仰天喝掉一大碗的清水,坐在樹蔭下愜意的說道。
藍衣侯喉嚨滾動了兩下,終于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下令自己召集的人也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他惦記著藍家大院,也不知道那里被清淮軍糟蹋成什麼樣子了,恨不得馬上插上一對翅膀,飛回去那里,但是他也知道,想要這些淮西軍賣命,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他沒有足夠的資本讓這些淮西軍拼命向前沖,而且顏覺酈借刀殺人的計劃,連他這個外人都能夠感覺出來。
走馬崗地區的山路九曲十八彎,從盛唐縣通往霍山縣的道路,到了這里就變成了羊腸小道,最狹窄的地方只有一個人可以通行,兩邊的山嶺上,樹林雖然不是非常茂密,可是藏一百幾十個人卻也不是問題。藍衣侯沒有心思坐下去休息,于是自己也派了斥候隊,偵查走馬崗周圍的區域,以防止清淮軍在這里設伏,盡管他覺得清淮軍在這里設伏的可能性很小。只要走馬崗沒有清淮軍的埋伏,淮西軍就不好意思在這里拖著不走。
“葛校,有什麼收獲嗎?”過了好大一會兒的功夫,淮西軍斥候隊的第一份情報反饋回來了,藍衣侯迫不及待的問道。
“沒有什麼發現。”葛寧頭也不抬的說道,正眼也沒有看藍衣侯一下。
“那我們趕緊過去吧!”藍衣侯小心翼翼的說道。因為逃得非常匆忙,藍衣侯沒有攜帶多少財物,因此所有的承諾都是空頭支票,必須等打敗了清淮軍以後才能兌現,天知道清淮軍已經將那些財物埋藏在哪里。沒有到手的利益,顏覺酈和葛寧當然不會積極了,藍衣侯心理雖然焦躁無比,卻也不敢催促的太厲害。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這里是埋伏的好地方!如果清淮軍在這里伏擊我們,我們淮西軍的損失會非常大,到時候你有賠償的能力嗎?”葛寧斜眼看了藍衣侯一眼,冷冷的說道,恰好又擊中了藍衣侯目前最大的軟肋。
藍衣侯當然知道這里是最適合伏擊的地方,可是,他覺得,清淮軍只有一百人左右,用一百人來伏擊八百人,未免異想天開,就算劉鼎有三頭六臂,這八百人的隊伍也可以將他活活的撐死了。然而,葛寧的擔心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站在淮西軍的角度上來看,他們的確沒有必要冒這樣的風險。當然,淮西軍這樣小心謹慎,最大的問題還是覺得霍山縣沒有足夠的利益。
“這群王八蛋!之前拼命的討好我們藍家,現在卻不屑一顧!”藍衣侯在自己的內心里狠狠地罵道。
“這鬼天氣……”葛寧懶洋洋的躺在樹蔭下,似乎不想動了。
藍衣侯只好一個人著急,帶著自己的隊伍搜索整個走馬崗,只要確信走馬崗沒有清淮軍的埋伏,葛寧就不得不加快行軍隊伍。他帶著幾個老家人艱難的爬上半山腰,打量著四周的山嶺,發覺四周靜悄悄的,根本沒有絲毫埋伏的跡象。然而,四周的確太安靜了,安靜的讓藍衣侯自己也有種錯覺,就是劉鼎和清淮軍隨時都會蹦出來。猛烈的陽光射下來,山嶺上的樹葉都反射著明亮的光芒,藍衣侯覺得自己的眼前很快就眼花繚亂起來。
“劉鼎,你這個混蛋,有本事就出來和我們見個真章!”有淮西軍在背後撐腰,藍衣侯的膽氣壯了不少,忍不住對著空曠的山嶺大聲吼叫起來。聲音遠遠的傳播開去,但是很快就消失在炎熱而空曠的山嶺中。幾個被驚動的麻雀撲稜撲稜的飛起來,在炙熱的陽光中撲騰著,發出混雜的吱吱嘎嘎的聲音,最終又全部沒入了樹林中。
四周的山嶺靜悄悄的,連個回音都沒有。
藍衣侯吼了兩嗓子,就沒有力氣再吼了。
劉鼎當初那兩腳實在太陰險了,現在他還是病蔫蔫的,只要一用力,胸口的位置就刺疼難忍。
事實上,劉鼎听到了藍衣侯的吼叫。
幾乎在淮西軍到達走馬崗的同時,劉鼎率領的偵察隊也到達了走馬崗地區,大部隊卻還在後面。為了對付淮西軍,劉鼎只留下魚多均率領三十人駐守霍山縣,將其余的兩百多人都全部拉出來了。潛伏在走馬崗中間的山嶺上,劉鼎可以看到淮西軍的一舉一動,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淮西軍對于走馬崗也是非常警惕的,如果不確保安全,淮西軍是不會通過的。這也就意味著,伏擊已經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如果面對面的廝殺,兵力對比是一比四,形勢不容樂觀。
太陽熱辣辣的照耀著每個人的脊梁骨,淠水的水面在散發著銀光。淠水從走馬崗中間流淌而過,進入霍山縣的山路,就順著淠水繞來繞去的,彎曲成無數的S形,道路和河流中間,大部分是懸崖。河流的兩邊,散布著很多沙灘,因為洪水的沖蝕,這些沙灘上都零星分布著大量的岩石,有的地方比較密集,有的地方卻比較疏散,岩石中長著艷紅的石榴花,開放的非常的絢麗多姿,讓這緊張的戰場,憑空多了幾分嫵媚的色彩。
劉鼎從山上下來以後,將清淮軍的軍官聚集在石榴花叢中,商討作戰方案。陽光從投射在石榴花花瓣上,在地上形成一圈圈的光暈,看起來非常的迷人,粉紅色的石榴花看起來非常的艷麗,可惜沒有人有心思來欣賞。淮西軍的謹慎讓清淮軍無懈可擊,如果讓淮西軍成功的進入霍山縣,清淮軍就只有繼續撤退到大別山里面去。考慮到大別山的匪徒是非常不穩定的因素,沒有人對于撤退覺得樂觀。最好的選擇,當然還是殲敵于國門之外。
走馬崗的地形地貌,的確利于埋伏,但是,這里太利于埋伏了,只要是從外面進來的軍隊,都會特別小心的,當日劉鼎帶兵到達走馬崗的時候,也情不自禁的停下來觀察這里的地形,因為他覺得這里實在是埋伏的好地方。他既然可以明顯地察覺到這一點,淮西軍的軍官只要不是十分的愚蠢,肯定也會察覺到這一點的。
令狐翼提供的情報,在這八百名的淮西軍里面,有大約五十名的紫焰都士兵,紫焰都是淮西軍的精銳部隊,淮西軍就是用紫焰都作為骨干支撐起來的,他們的戰斗力比普通的淮西軍要強上不少,完全可以這樣認為,淮西軍的戰斗力,就是建立在紫焰都士兵的基礎上的。相反的,清淮軍只有不足三百人,而且還大部分都是沒有實戰經驗的新兵,想要依靠他們打敗人數眾多的淮西軍,談何容易?
劉鼎沉靜的看著眾人的臉色。
令狐翼等人都保持沉默。
現在的形勢的確讓他們感覺到憂慮,但是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劉鼎忽然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真重,不但要提高他們的戰斗力,還要引導他們進行思維,而不是一味蠻干,個人英雄主義在某些時候,並不能完全決定戰斗的勝負。沒有腦子的指揮官,多少部隊都經不起消耗。但是,想要將這些還處于懵懂狀態的軍官,變成有水平的頭腦靈活的指揮官,談何容易?
微微吸了一口氣,劉鼎啟發性的說道︰“我們現在的確處于被動,那麼,有沒有化被動為主動的方法呢?”
大家都悄悄的搔著腦袋,裝作是在思考,事實上卻是在等待劉鼎的決定。他們雖然明知道劉鼎是在啟發他們的思維,可是以他們的習慣,除了魚多均之外,願意認真動腦的人還不多,他們已經習慣了一切都是劉鼎做主了,這時候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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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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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11:15
正文 第62章 走馬崗(2)
劉鼎看了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苦心是白費了,這群家伙只會機械的執行命令,想要他們獨當一面,根本就是奢望,只好繼續說道︰“化被動為主動,無非是幾個方法︰一是尋找對方的弱點,主動攻擊;二是故意顯露自己的弱點,聲東擊西;三是掩蓋自己的弱點,不讓敵人察覺;四是以強示弱。”
微微頓了頓,劉鼎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基本的敵我態勢,慢慢的說道︰“藍衣侯是被我們打跑的,他對霍山縣的地形非常熟悉,走馬崗這個地方更加不會陌生,他知道這個地方適合伏擊,因此,我們在這里伏擊的成功率很低。葛寧雖然在顏覺酈的手下沒有什麼表現的機會,但是從他現在的反應來看,這個人還是比較小心的,不會輕易上當。”
令狐翼低聲的說道︰“他總不能磨蹭多久吧?這里是必經之路,他總是要經過走馬崗的。”
劉鼎嚴肅而深沉的說道︰“我不知道他會磨蹭多久,但是他將五分之一的兵力投入到搜索行動中,我們無論怎麼潛伏,都無法避過。葛寧將紫焰都士兵牢牢地集中在自己的身邊,顯然是準備一旦發現我們的身影,馬上采取雷公打豆腐的手法,對我們發動雷霆一擊。紫焰都士兵的戰斗力我已經領教過,正面迎擊我們肯定不是對手。”
沈夢翻翻白眼,欲言又止。
劉鼎聲音冰冷的說道︰“不要不服氣,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要認識到自己的長處,更加要認識到自己的短處。紫焰都士兵有非常豐富的戰斗經驗,他們喝過的血要比我們某些士兵吃過的飯還多。他們的戰斗意志和戰斗韌勁都相當的出色,我們現在還比不上。夜郎自大,井底之蛙,只會讓我們覆滅的更快。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和淮西軍正面踫撞。”
微微頓了頓,劉鼎慎重的說道︰“因此,在走馬崗地區伏擊,是非常冒險的,我堅決反對!”
令狐翼遲疑著說道︰“那我們固守藍家大院?”
沈夢等人也都認為這是好建議。
經過這些天的特別加固,藍家大院修建了四個箭樓,圍牆上也增設了機關,可謂是“固若金湯”了。由于霍山縣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清淮軍擁有的弓箭手非常多,居高臨下的進行射擊,完全可以讓淮西軍無法靠近藍家大院。
劉鼎搖搖頭,緩緩的說道︰“那樣就完全等于放棄主動權了。”
沈夢急切的說道︰“到底怎麼樣?不要吊我們的胃口了好了不好?你說在哪里干,我們就在哪里干,哪怕是刀山火海,咱們也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劉鼎意味深長的說道︰“換了你們是藍衣侯和葛寧,過了走馬崗以後,你們會怎麼樣?”
沈夢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是馬不停蹄的立刻殺往霍山。”
劉鼎點點頭,緩緩的說道︰“不錯,過了走馬崗以後,敵人的警惕性肯定會大大的降低,藍衣侯惦記著自己的家里人,肯定會催促葛寧加快行軍速度的。換句話來說,過了走馬崗以後,淮西軍將不會擔心再遭遇到埋伏,我們的機會來了。”
令狐翼遲疑著的說道︰“哪里有伏擊的機會?”
劉鼎毫不猶豫地說道︰“紅河灘!”
令狐翼皺眉說道︰“紅河灘?”
劉鼎用力的點點頭。
紅河灘,距離走馬崗只有不到六里路,原本南北流向的淠水,在這里輕輕的拐了一個彎,變成了東西流向,因此,想要到達霍山縣,就必須在紅河灘渡過淠水。紅河灘周圍都是些被洪水沖刷侵蝕而成的突兀岩石,只有中間大約一百米的寬度可以自由徒涉。因為紅河灘的地勢平緩,淠水流經這里,形成一個個的淺灣,河水清澈見底,游魚碎石,歷歷可見,景色十分的優美。在沒有戰亂的時候,路過這里的人,經常會停下來,補充水源,甚至是干脆到河水里面去浸泡一會兒,緩解疲勞,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中,淮西軍士兵路過這里的反應可想而知。
沈夢畢竟反應快了一點,興奮的說道︰“半渡而擊!妙計!”
令狐翼、烏杰和魚多均也反應過來了,隨即頻頻點頭。
紅河灘周圍都是些突兀的岩石,路過的行人都見怪不怪了,事實上,這些岩石掩蓋在石榴花中間,很少引人注目。清淮軍的弓箭手剛好可以掩藏在石榴花里面,利用岩石的掩護,對淮西軍的精銳進行突然殺傷。淮西軍想要反擊,就必須在岩石中穿插,這對于沒有足夠盾牌掩護的淮西軍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也是最最致命的。如果淮西軍在渡河的時候順便浸泡浸泡,解解乏什麼的,那就最美不過了,而這個行動是十分有可能的。當然,前提是淮西軍在走馬崗地區被折磨得足夠淒慘。
劉鼎迅速的敲定了作戰方案以後,嚴肅的說道︰“我以前說過,對于我們這種弱小的軍事力量來說,基本的作戰方針是十六個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要達到我們勝利的目的,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我帶幾個人負責遲緩敵人的進攻速度,疲勞敵人,最後將敵人引誘到淠水邊,你們各就各位,動作必須要快!否則軍法伺候!”
沈夢主動說道︰“這項工作交給我來負責吧!”
劉鼎點點頭,表示同意。
最後,劉鼎果斷的揮揮手,堅決的說道︰“我們現在是背水一戰!告訴士兵們,他們的命運就在這里!如果不能打敗淮西軍,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活命!殺了藍家的人,奸了藍家的女人,藍衣侯還會放過他們嗎?想也別想!”
令狐翼等人肅然。
單就這一點來說,所有的清淮軍士兵也只有拚命了!
或許在攻佔藍家大院的時候,劉鼎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了吧。
藍衣侯對劉鼎的仇恨,絕對是無法稀釋的,這種仇恨當然會遷怒到所有的清淮軍身上。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候,無論清淮軍的某個士兵是否真的罪大惡極,面對瘋狂反撲的淮西軍,他們除了戰死,就只有被虐待致死的命運。果然,當命令最終傳達下去以後,所有的清淮軍士兵都明白,生與死,就在紅河灘決定了。
劉鼎親自向令狐翼和烏杰交待任務,主要是弓箭手的集中使用。如果雙方面對面的肉搏,清淮軍多半要吃虧。清淮軍擁有大量的弓箭手,這是淮西軍不能及的地方,因此,唯有最大限度的發揮弓箭手的作用,才能夠扭轉劣勢。揚長避短,永遠都是最基本的軍事原則,但是真正做起來卻不太容易。
烏杰和令狐翼都熱切的期盼著,能夠和劉鼎一起到前面去騷擾敵人,他們是清淮軍里面最出色的兩個弓箭手,劉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布置好了以後,劉鼎帶領令狐翼和烏杰到前面去誘敵,遲緩敵人的進攻,疲勞敵人。當他們重新進入走馬崗地區的時候,淮西軍往前挪動了還不到一里路,淮西軍的斥候兵依然在小心翼翼的探索著前進,距離劉鼎最近的,還不到六十步。
劉鼎緊握著鐵臂弓,彎弓搭箭。
嗖!
鐵骨箭呼嘯而去,打破了山嶺間的寧靜,潛伏于樹林中的麻雀被驚動,全部撲稜撲稜的飛了起來。
可惜,沒射中。
噗哧!
鐵骨箭深深的射入了旁邊的泥土中,只露出小半截的箭桿。
“敵襲!”前面的淮西軍斥候被嚇壞了,急忙趴下,同時大聲疾呼,說發現了敵人的埋伏,後面的淮西軍隊伍馬上驚動起來,上百名的淮西軍士兵馬上朝這個方向沖了過來。
趁著淮西軍稍稍混亂的時刻,令狐翼和烏杰瞄準機會,同時發箭。嗖嗖兩聲,兩枚箭鏃脫弦而去,瞬間就有兩個淮西軍的斥候被釘在地上。他們兩個的箭法要比劉鼎出色多了,每一枚箭鏃過去,都是致命的一擊。連續殺了四個淮西軍士兵以後,他們馬上轉身撤退,沒有絲毫的猶豫。
作者:
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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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12:15
正文 第63章 走馬崗(3)
“敵襲!敵襲!伏擊!伏擊!”淮西軍的斥候接二連三的大聲吼叫起來,弄得山嶺間的麻雀不斷地發出嘎嘎嘎的叫聲,斥候兵將嗓子捏的最尖的吼叫著,恨不得自己的同伴馬上飛到了自己的身邊提供支援。
山路上的淮西軍部隊馬上進入戰斗狀態,迅速的向山嶺兩邊散開,刀盾手在前面封堵,弓箭手在後面壓陣,藍衣侯和葛寧也帶著各自的心腹,準備迎接猛烈的戰斗。有部分的淮西軍士兵顯得有點慌亂,但是在紫焰都士兵的威懾下,很快就恢復了鎮靜,各自舉起武器,向著發現敵人的山嶺逼近。
葛寧一邊喝罵著自己的士兵前進,一邊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果然是在這里設伏,嘿嘿!”
藍衣侯著急的看著前面,想要盡快的搞清楚清淮軍設伏的位置,還有設伏的兵力,以便迅速組織強有力的反擊。清淮軍果然是在這里設伏,反而令他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清淮軍既然出現在這里,說明他們也是黔驢技窮了,只要就地消滅他們,回到霍山縣就依然是藍家的天下。
然而,情況似乎並沒有葛寧想象的那麼糟糕,也沒有藍衣侯想象的那麼樂觀,襲擊者在殺死了四個淮西軍士兵以後,就再也無聲無息了。從他們所站的位置看過去,前面所有的山嶺都靜悄悄的,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人影。淮西軍的刀盾手逐漸控制了周圍的山嶺,卻沒有發現清淮軍的絲毫蹤影。
“弓箭手!放箭!放箭!”葛寧很不耐煩地吼叫著,不斷的吆喝弓箭手上前。
淮西軍的弓箭手不多,射住了周圍的山嶺,那些茂密的樹林都成了他們射擊的目標,樹葉和樹枝被箭鏃紛紛射落下來,很多麻雀無家可歸,只好在天上撲稜撲稜的繼續飛翔。葛寧和藍衣侯先後來到四個淮西軍的尸體旁邊,他們從尸體上看不出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只能說明清淮軍的弓箭手箭法很不錯,命中的都是要害。不過,當那枚鐵骨箭被挖出來以後,葛寧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這枚鐵骨箭非常的沉重而鋒利,哪怕自己就是有盾牌在身,如果遭受這種鐵骨箭襲擊的話,恐怕也是非死即傷的局面。
“清淮軍怎麼會有這樣的裝備?”葛寧看著藍衣侯,半信半疑的說道。
“也許是他們從哪里搶來的。”藍衣侯明知道這枚鐵骨箭是藍家從金陵府買回去的,是金陵府王家精心鍛造的精品,當初購買這把弓和配套的箭鏃花費了足足上百貫的金錢,可是這時候卻萬萬不敢承認,要不然,葛寧又有拖延行軍速度的借口了。如果繼續拖延下去的話,恐怕到七月份都回不到霍山縣。
葛寧玩弄著鐵骨箭,臉色陰沉如水。他也是從死人堆里面鑽出來的,自然明白這枚鐵骨箭的厲害,
“報告前鋒,前面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只有三個人的腳印,是往霍山縣的方向去的,應該是已經逃跑了。”過了一會兒的功夫,斥候隊長回來報告情況,藍衣侯和葛寧的眼神,都變得疑惑起來了。
“是清淮軍的斥候兵嗎?”藍衣侯試探著說道。
“還不能確定。”斥候隊長不肯定的說道。
葛寧不置可否,還在那里玩弄著鐵骨箭。
他也是從死人堆里面打滾出來的,深深知道這種武器的厲害,清淮軍里面居然有人將鐵骨箭射出這麼遠,肯定是個非常難纏的高手,如果清淮軍里面有這樣的箭術高手,他還是退避三舍為妙,免得白白的葬送了自己的小命。可是,奇怪的是,這枚鐵骨箭並沒有殺傷任何淮西軍,僅僅是射入了泥土中,到底是射箭的人技術太差,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或許他的準頭的確不怎麼樣,可是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一個變相的下馬威呢?這個人如果是劉鼎,那就真的有點麻煩了。
劉鼎為什麼出現在這里?
清淮軍真的準備在走馬崗伏擊嗎?
一時間,葛寧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陰沉不定,猜測著清淮軍的真實意圖。
“葛校,清淮軍的斥候出現在這里,又迅速的撤走,說明他們是現在才發現我們到來的。我們要乘勝追擊,迅速到達霍山縣,給清淮軍來個措手不及,甕中捉鱉。”藍衣侯迅速的思考了一下,熱切的向葛寧建議。
“乘勝追擊?這是清淮軍的詭計!引誘我們上當!”葛寧冷冷的盯著他,陰沉的說道。
“清淮軍已經跑了!”藍衣侯很不服氣的說道。
“他們在前面布置了口袋,就等著我們一頭鑽進去!”葛寧很不客氣地回敬,跟著大聲傳令,部隊就地駐扎,準備在這里過夜,今天是絕對不走了。淮西軍的士兵當即原地扎營,派出的斥候隊也陸陸續續的收了回來了,同時在四周的山嶺上安排了嚴密的警戒。
“葛校……”藍衣侯又氣又怒,腦子里就一個念頭,要帶著自己的人繼續前進。可是,他麾下的那些人,發現後面的淮西軍沒有跟上,他們這麼點人說什麼也不肯獨自通過走馬崗,無論藍衣侯許下多麼動听的許諾,也沒有自己的小命值錢啊!如果走馬崗真的有清淮軍的埋伏,只需要幾十名弓箭手,就可以全部葬送他們。
葛寧看著藍衣侯白里透紅的臉,又急又怒又是沮喪的表情,難得的放緩了聲音,低沉的說道︰“搞清楚了狀況以後,我們再通過走馬崗,然後一路急行軍,殺往霍山縣。”
藍衣侯心里當然不好受,可是也只有看對方的臉色行事,只好答應了。
夜色漸漸的陰沉下來,走馬崗變得非常的寂靜,白天炎熱的山區,晚上被夜風一吹,居然涼爽了很多。淮西軍就地扎營,在營地的周圍布置了非常嚴密的警戒,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大半個走馬崗。夏夜還是非常炎熱的,螢火蟲的光亮已經完全被火把掩蓋了,只有天上的星星隱約還在閃爍。
劉鼎從樹林中站起來,冷冷的看著山路中的淮西軍。淮西軍居然就地扎營,說明葛寧的小心謹慎超出了自己的意料,不過這樣也好,清淮軍剛好可以以逸待勞,在紅河灘將伏擊圈布置得更加的嚴密。他低聲的對烏杰吩咐著,烏杰就悄悄地離開了走馬崗,提前回到了紅河灘。
樹林中,只剩下了劉鼎和令狐翼兩人,密切的監視著淮西軍的動靜。事實上,淮西軍並沒有什麼大的動靜,很平靜的度過了一個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淮西軍派出了更多的斥候,仔細的勘察走馬崗的每一個角落。令狐翼用弓箭殺了三個淮西軍士兵,慢慢的有計劃的向後撤,淮西軍則在後面追趕。當淮西軍的斥候距離他們太遠的時候,他們又停頓下來,等敵人靠近了,突然給予殺傷,然後迅速的撤退。
令狐翼本來就是大別山的山民,十分擅長在山嶺間奔跑,至于劉鼎,速度完全不在令狐翼之下,淮西軍的斥候雖然發現了兩人,可是卻始終沒有辦法追上。一行人就像牛皮糖一樣粘著,不離不棄,淮西軍斥候不時遭到的兩人的暗算,心里自然是恨透了,可是卻怎麼都沒有辦法奈何得了他們。
葛寧和藍衣侯都先後接到了類似的報告,除了加派更多的人手前往追趕之外,同時下令部隊加強戒備,以免陷入清淮軍的陷阱。因此,盡管淮西軍的斥候在前面追得很凶,但是淮西軍的大部隊卻在後面慢吞吞的前進。依照這樣的行軍速度,沒有半個月的時間休想到達霍山縣。
“劉鼎不過想遲疑我們進軍的速度,葛校未免太小心了。”藍衣侯對自己的老家人說,故意將聲音提高,好讓不遠處的葛寧听到。如果不加快行軍速度,當他回到藍家大院的時候,劉鼎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將藍家大院全拆了。
但是葛寧根本沒有理睬他,依然是慢條斯理的組織搜索,前進,搜索,前進,淮西軍的隊伍,在羊腸小道上慢吞吞的前進著,淠水河里面的烏龜也許都要走的更快一些。淮西軍的士兵開始覺得還蠻愜意的,安全,不累,可是很快就感覺不對了,山嶺間溫度很高,太陽熱辣辣的,曬得人發昏,時間一長,就有人中暑倒地了。
藍衣侯一肚子的火氣沒有地方發泄,干脆自己沖到前面去當了斥候。
“劉鼎,不要讓我再踫到你!”藍衣侯暗暗發誓。
然而,四周山風吹蕩,完全沒有了清淮軍的蹤影。
“劉鼎,我呸!”藍衣侯低聲的罵道,忽然間感覺不對。
嗖!
一枚箭鏃破空而來,聲勢凌厲,奪人心弦。
藍衣侯微微一驚,急忙順勢趴下,結果听到身邊有人低聲悶哼,跟著傳來倒地的聲音,有人重重的倒在他的身旁。他下意識的扭頭一看,只看到追隨自己的老家人腦門上中箭,瞪著兩個大大的眼楮,沒有絲毫神采的看著他,早已經氣絕身亡了。那枚箭鏃的箭稈,赫然是之前射出來的暗箭是一模一樣的。
“前面有敵人!”
後知後覺的淮西軍斥候紛紛叫起來,淮西軍的弓箭手同時射箭還擊。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鏃不斷的射到對面的山嶺上,樹葉撲哧撲哧的往下掉,被驚動的麻雀撲稜撲稜的再次飛起來。
“追!”
藍衣侯回過神來,大聲吼叫起來。
這次務必抓到這些可惡的家伙,一定要活活的剝了他們的皮!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12:55
正文 第64章 走馬崗(4)
淮西軍的士兵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向對面的山嶺逼近。然而,山間的道路是非常奇特的,想要到達對面的山嶺,他們必須先下坡,然後再山坡,看起來只有幾百步的直線距離,走起來卻要三倍甚至是四倍。當他們來到對面的山嶺時,襲擊者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從地上殘留的腳印來判斷,清淮軍的襲擊者只有兩個人。
“劉鼎!**你媽!”藍衣侯對著南邊的天空大聲怒罵。
自然沒有絲毫的反應。
一會兒以後,葛寧也來到了這里,听取斥候的報告,一向謹慎的他,任憑藍衣侯在旁邊抱怨和嘮嘮叨叨,他也堅持自己的判斷,那就是︰清淮軍不會輕易的放棄這麼好的伏擊機會!
藍衣侯頓時火了,沖著葛寧叫道︰“清淮軍只有兩個人!兩個人!你听到了嗎?只有兩個人!”
葛寧臉色陰沉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藍衣侯路上積聚了一肚子的火,這時候全部爆發出來了,他指著葛寧的鼻子吼叫起來︰“顏將軍是要你收復霍山,抓捕劉鼎的,不是要你在這里作烏龜的!你那麼願意作烏龜,就在這里慢慢爬好了!”
葛寧冷冷的的一擺手,紫焰都士兵就將他攔在了十步以外,根本不給他靠近的機會,同時還將他逼退了好幾步。葛寧臉色陰沉,冷冷的說道︰“我是軍事指揮官,我說了算,你算什麼東西?”
藍衣侯知道顏覺酈一直不喜歡葛寧,因此,也沒有什麼太擔心的,冷嘲熱諷的說道︰“葛校,你的目的是抓捕劉鼎,可不是抓捕我藍某人!有本事,你就沖著霍山縣去!我們是初六出發的,今天已經是初九了,不知道葛校要什麼時候才能到達霍山縣?難道就短短的路程,居然還要走個十天半個月不成?哈哈,葛校真不愧是一代名將啊!前所未有的名將!”
葛寧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揮手,下令紫焰都士兵上去抓捕藍衣侯,但是藍衣侯身邊的老家人們早就預料到這一點,也是拔刀相向,兩邊的人面對面的互相盯著對方,隨時都會爆發大規模的流血沖突。葛寧的臉龐漲紅的好像豬肝色一樣,眼楮噴火,盯著藍衣侯,卻沒有說話,藍衣侯也毫不退讓的盯著他,仿佛隨時都要打起來。
劉鼎在遠處的山頭上,靜靜的注視著遠方的一切,輕蔑的笑了笑。
葛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先走好了!”
藍衣侯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帶著自己的隊伍率先前行,可是他麾下的那些臨時找來的士兵,雖然沒有什麼戰斗經驗,卻對前面的危險非常的忌憚,任憑藍衣侯如何催促,如何許諾,始終是一步三回頭︰後面的淮西軍沒有跟上,他們絕對不會盲目前進的。藍衣侯無奈,只好裝作沒看見,心里別提多麼憋悶了。他打定主意,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干掉這個葛寧。
“哼!不要以為你攀上了顏覺酈,老子就要听你的!我呸!”在藍衣侯狠狠地籌謀如何對付葛寧的時候,葛寧看著藍衣侯的背影,對他做了個輕蔑的表情,繼續讓隊伍慢騰騰的前進。葛寧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盤,藍家大院肯定是被劉鼎搜刮一空了,霍山縣看來也沒有什麼油水,這項任務完全是顏覺酈排外的結果,如果因為這樣的任務折損了屬于自己的人手,那就絕對是得不償失了。
“半個月趕到霍山又如何?”葛寧冷笑。
然而,到了午後,天氣實在太炎熱了,天地間好像蒸籠一樣,汗水如同泉水一樣的往外冒,淮西軍士兵怨言不斷,沒有盔甲的士兵還好,那些穿戴有盔甲的精銳,在烈日的暴曬下可謂是苦不堪言,有幾個基層軍官紛紛跑來跟葛寧說,士兵們都迫切想要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否則就要暴動了。葛寧看了看士兵們的臉色,心知這不是虛言恐嚇,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士兵們絕對會發起暴亂的,考慮再三,他終于下令在斥候全部出動以後,淮西軍大部隊也加快了行軍的步伐。
“日落前休息!”葛寧大聲說。
發覺淮西軍加快了行軍速度,藍衣侯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結果沒有發現任何清淮軍的蹤影。走馬崗經悄悄地,寂靜的令人懷疑自己的耳朵。淮西軍的斥候返回的消息同樣令人迷惑,清淮軍根本不在周圍,很有可能已經全部撤走了。
葛寧還是不放心,走馬崗的地形如此有利,清淮軍如果不在此設伏,後面就沒有什麼好地方了,因此,不管藍衣侯在旁邊如何的催促,他就是不肯下達全速前進的命令,反而提醒部隊提高警惕,謹防清淮軍的伏擊。
“再探!”葛寧毫不猶豫地命令斥候繼續探查,同時下令部隊不許休息,隨時準備戰斗。毫無疑問的,這道命令讓淮西軍士兵更加的絕望,他們已經被曬得頭暈腦脹,隨時都會昏厥。就大多數人的本能而言,他們寧願一頭撞入清淮軍的伏擊圈,痛痛快快地廝殺一場,也不願意在烈日的暴曬下痛苦的死去。
撲通。
忽然間,有個淮西軍的士兵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不會動了。周圍的淮西軍士兵急忙蹲下,警惕的盯著四周,以為遭受到了清淮軍弓箭手的襲擊,但是片刻之後,他們很快搞清楚了,這個淮西軍士兵並不是被弓箭射中,而是被高溫給烤得昏死過去了。正在搶救的時候,又陸續有淮西軍士兵先後中暑暈倒,其中有個站在土坎上的淮西軍士兵,兩眼發黑,從土坎上栽倒下來,撞倒了下面的兩個同伴,剛好那兩個同伴都持刀處于警戒狀態,結果彎刀失控,造成一死一重傷的嚴重後果。
這時候剛好是七月的中午,天氣悶熱,熱辣辣的太陽掛在天上,可憐幾百名淮西軍士兵,頂著烈日,在山間小路上停停走走,熱辣辣的太陽將地面烤得發燙,淮西軍士兵苦不堪言,好多人都覺得自己已經虛脫過去了。然而,懾于軍令,誰也不敢有大的動作,只能用最大的毅力來苦苦的忍受,但是內心的不滿,已經快到了爆發的地步了。
接到消息的葛寧終于不得不考慮自己是否過于小心謹慎了,部隊在烈日下暴曬,肯定會出問題的,淮西軍士兵是怎麼抓來的,他非常的清楚,如果有什麼意外情況,這些兵丁會毫不猶豫地用大砍刀砍掉他的腦袋,因此,他必須考慮士兵們的忍受程度,以避免士兵們產生大的暴亂。在這樣的高溫酷熱下,人的情緒特別容易暴躁,產生暴亂的幾率自然也大大的增加了。
可是,萬一前面真的有清淮軍的埋伏,那又怎麼辦?
嗖!
噗嗤!
前面突然又傳來箭鏃破空的聲音,跟著消息傳來,又有一名淮西軍斥候被射殺,可是依然沒有發現清淮軍弓箭手的蹤影。葛寧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當場殺了斥候隊長,清淮軍這樣小偷小摸專門搞些小動作,但是追上去又不見蹤影,難道真的僅僅是要遲緩自己的行軍速度?難道走馬崗真的沒有清淮軍的主力?
這時候,藍衣侯再次忍耐不住了,大聲說道︰“兄弟們!你們都是英雄好漢,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你們是天生的戰士!無畏于戰斗!與其在這里被太陽活活的曬死,還不如被清淮軍伏擊而死!各位兄弟,看看你們的前鋒!多麼的英勇彪悍啊!被幾個清淮軍的蟊賊給嚇破了膽子!走馬崗有清淮軍的伏擊?哈哈,當然有!走馬崗至少有清淮軍的三個弓箭手!可是,我們卻有幾百名的兄弟!難道,大家就寧願在這里曬死……”
其余的淮西軍都流露出贊同的目光。
葛寧狠狠地盯著藍衣侯,陰沉著臉不說話,他手下那些紫焰都士兵則凶神惡煞的盯著自己的同伴。
毫無疑問,藍衣侯的煽動絕對是充滿了誘惑力的。現在的淮西軍士兵,已經被折磨得十分的疲憊,清淮軍的弓箭手好像幽靈一樣的出現,讓他們根本無法安心休息,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要進入戰斗狀態,在山嶺間爬上爬下的。在這樣的高溫條件下,根本無法就地休息,哪怕是那些久經考驗的紫焰都士兵,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斥候不久以後又回來了,送來了最新的消息,確信前面三百步範圍內都沒有清淮軍的伏兵。葛寧這才下令部隊繼續前進,卻還顯得小心翼翼的,他總是覺得清淮軍不會輕易的放棄這麼有利的地形,劉鼎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在等待著自己。果然,前進了四五百步以後,終于發現了劉鼎等人的身影,又有一名淮西軍斥候被射殺,但是,當淮西軍準備戰斗的時候,清淮軍又不見了。
“他娘的!再探!”葛寧大聲地罵著髒話,饒是他再沉靜,這樣被對方不斷的騷擾和戲弄,也快要發火了。如果他不做出一點像樣的反應來,恐怕手下的士兵將要極度的蔑視自己了。
“劉鼎!”藍衣侯驀然發現了劉鼎的身影,居然距離自己不足百步,頓時狀若瘋狂,惡狠狠的追了上來,結果他的士兵們都沒有動作。藍衣侯自己追出了幾十步,發現身邊只有幾個老家人跟隨,只好怒氣沖沖的折返回來。沒有淮西軍的協助,他就算追上了劉鼎,也不過是主動送死而已,何況他的傷勢還沒有完全好的。
斥候源源不斷的送回來情報,報告沒有發現清淮軍的蹤影,葛寧這時候終于深信不疑,走馬崗最危險的地方已經過去了,沒有發現清淮軍大規模進攻的痕跡,說明清淮軍根本沒有在此設伏的決心。他有點惱火自己的過于小心,又讓顏覺酈抓住了小辮子,同時,又開始有點鄙視劉鼎,他居然沒有講這個戰略要地牢牢地控制住,看來他的本事也是僅僅如此。
“加速前進!天黑前趕到霍山!”葛寧大聲吼叫著,下達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命令。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13:18
正文 第65章 紅河灘(1)
淮西軍加快了前進的速度,一路趕往霍山,到達紅河灘的時候,已經有些暮色,天地間一片的蒼茫。白天緊張勞累了一天的淮西軍,來到紅河灘以後,發現這里水流潺潺,冰涼清澈,再也忍受不住了,紛紛要求葛寧下令,暫時歇息一會兒,喝口水,洗個澡,好些淮西軍士兵已經疲憊的根本沒有等待命令,就裝作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水中享受去了。
葛寧見狀,明白部隊的不滿情緒已經到達了頂峰,如果不答應他們這個要求,隨時都會炸營。如果不稍作休息,根本沒有力氣繼續前往霍山縣。他自己也覺得疲憊不堪,當即下令部隊在這里暫時歇息,于是淮西軍士兵紛紛扔下了武器,脫掉了盔甲,跳入水中。葛寧還是比較清醒地,向旁邊派出了斥候,同時下令洗澡的士兵將武器集中起來放好,整齊的架在河岸上,不要看起來好像一群叫花子的樣子。
淮西軍的斥候本來就是最疲憊的,一路上被劉鼎和令狐翼百般挑逗,爬上爬下的,兩條腿感覺根本不屬于自己了,這時候看到同伴都下水舒服去了,他們還要在四周搜索戒備,心里的不痛快可謂到了極點,哪里還有心思認真搜索?何況連走馬崗這麼險要的地方,清淮軍都沒有設伏,難道他們會在這樣的河灘上設伏嗎?簡直是開玩笑!因此,淮西軍的斥候也就裝模作樣的搜索,身體卻始終沒有離開河水多遠,眼楮緊緊的盯著清澈而冰涼的河水,等待著自己下水的命令。
藍衣侯臨時招徠的那些人,還不是真正的士兵,紀律觀念非常淡薄,這時候已經全部浸泡在河水里面了,藍衣侯潛意識里雖然覺得有些不妥,可是這次進軍的主力毫無疑問是淮西軍,淮西軍的士兵都已經放羊了,他們這些烏合之眾又何必循規蹈矩?因此,他自己雖然沒有下水,卻也沒有怎麼阻攔。
葛寧自己在河岸邊站了一會兒,發現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什麼動靜,也放下心來了。他也脫了沉甸甸的盔甲,扔在沙灘上,和旁邊值班的軍官打了個招呼,就準備下水。他是淮西軍的軍官,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明光鎧,這東西在戰場上當然很有用,可是行軍的時候實在是災難,尤其是這麼炎熱的天氣,他自己渾身上下也都被汗水浸泡透了,粘糊糊的,瘙癢難忍。這時候將明光鎧脫了,那種舒服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嗖!
忽然間,葛寧覺得自己的耳邊好像傳來非常尖銳的聲音,跟著自己的後背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側,一頭栽倒在河水中。長期的征戰生涯,讓他瞬間明白,自己被暗箭射中了,該死的清淮軍,該死的劉鼎。他想要努力的轉過頭來,尋找箭鏃飛來的方向,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絲毫的力氣,只能無奈的看著明淨的河水距離眼楮越來越近,最終變成一片的漆黑。
河水很冰涼很舒服……
這是葛寧最後的意識。
“敵襲!”淮西軍的斥候大聲尖叫起來,急忙彎弓搭箭,進行反擊。
正在河水中享受冰涼愜意的淮西軍士兵,卻還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他們的反應已經晚了。
清淮軍就在這時候突然殺到,早就測算好的清淮軍弓箭手,齊刷刷的舉起蛇脊長弓,向天空射出了第一排的箭鏃。蒼茫的天空中,上百的箭鏃橫空掠過,蒼茫的夜色,完全掩蓋了箭鏃的軌跡,當他們整齊的落在最大的河灣中,河灣中正在戲水嬉戲的幾十名淮西軍士兵,還沒有來得及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鋪天蓋地的箭鏃射中,參叫著倒在河水中。
明淨的淠水,頓時變成了一片的血紅,被射死的淮西軍士兵,尸體先是沉下去,然後再漂浮起來,最後順著河水緩緩地飄走。那些受傷的淮西軍士兵,在猩紅的河水中拼命的掙扎,將水花撲通撲通的濺得老高老高,可是卻沒有機會擺脫自己的命運。他們的武器,他們的盔甲,都遠在上百步之外的河灘上,而清淮軍順著河灘蜂擁而來,首先搶佔的目標就是他們的武器。
天啊!
清淮軍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幾乎所有的淮西軍都同時絕望了。
藍衣侯見機不妙,馬上一頭躍入了河水中,再也沒有了蹤影。
嗖!
劉鼎舉起鐵臂弓,對著前面密集的淮西軍嗖的就是一箭。
他沒有瞄準,也不需要瞄準,目標就在眼前。
鐵骨箭呼嘯而去,撕裂了大地的蒼茫,貼著水面射入一個淮西軍士兵的左肋,鮮血飛濺之間,將他的身體帶的從水中飛了出來,在狠狠地拋入後面的河水中,濺起血紅色的浪花。鐵骨箭繼續前進,又將一個淮西軍士兵的頭顱硬生生的碎裂,發出清脆的爆裂聲,跟著撞到了一個淮西軍士兵的大腿上,這個淮西軍士兵的大腿當場斷裂,可是他本人卻還沒有感覺到,還在繼續從水中爬起來,直到最後不由自主地摔倒,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少了一條腿。
噗嗤!
最終,鐵骨箭掠過水面,射入了一個淮西軍士兵的後背,將他牢牢地盯在河岸的邊緣。這個淮西軍士兵的反應很快,動作也很快,發現自己受到襲擊以後,馬上跳了起來,要去拿自己的武器,然而,它距離岸邊還有不到五步的距離,但是卻永遠都沒有機會繼續前進了。跟在他後面的淮西軍動作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窒,跟著清淮軍弓箭手的箭鏃已經從天空上落下來,慘叫聲接二連三的迸發出來,河岸邊橫七豎八的躺下了幾十具的尸體。
受傷的淮西軍士兵還在艱難的向前爬進,只要找到武器,他們才有機會反抗。他們已經看到了武器,已經看到了盔甲,這一切距離他們最多只有五十步,仿佛觸手可及,可是該死的,清淮軍的弓箭手仿佛非常明白他們的心思,死死的用弓箭封鎖了這短短的五十步的距離。那一片片的箭雨,對于毫無防護的淮西軍士兵來說,就如同是地獄里死神的魔爪。
“殺!”
“殺啊!”
劉鼎大吼一聲,帶著沈夢等人沖出去,目標是敵人的一堆堆武器。
受到襲擊的淮西軍士兵大吃一驚,慌慌張張的從水中爬起來,想要搶回自己的武器和盔甲。然而,西南方大量涌現的清淮軍弓箭手,已經將密集的箭雨傾瀉在河水中,堅決不給他們上來的機會。清淮軍的弓箭手除了齊射以外,還有二十名箭法比較高超的,專門負責單個射殺敵人,每一枚箭鏃掠過,都要帶走或者重創一條生命。
有幾個沖得最快的淮西軍士兵,已經靠近了岸邊的武器,但是劉鼎一揚手,三枚三稜刺脫手而去,三個淮西軍慘叫著倒地,卻還沒有完全斷氣,只在地上拼命的掙扎著,喉嚨中發出無可奈何的慘叫聲。劉鼎從他們的身邊經過,根本沒有看他們一眼,後面跟上的清淮軍士兵順手給他們一刀,于是慘叫聲就嘎然而止了。
劉鼎沖到最大的一堆武器面前,手握橫刀,攔住了沖上來了淮西軍士兵,雙方迅即糾纏在一起。淮西軍的人數雖然多,可是大部分人都沒有盔甲,沒有武器,只能白白的挨打。留在岸邊警戒的淮西軍士兵,也都是疲憊不堪的,哪里是劉鼎他們的對手?劉鼎手中的橫刀上下翻飛,連續剁翻了十幾個敵人以後,再也沒有敵人敢靠近了。
淮西軍在下水前,將武器堆放在了一起,本來這是嚴格執行紀律的行為,可是在這個時候卻成了最致命的錯誤。河水中的淮西軍士兵,根本沒有武器,絕大多數人渾身上下都是赤裸裸的,在清淮軍的弓箭面前,只有被屠殺的份。那些還沒有下水的淮西軍士兵,本來是負責看守武器的,可是天氣的確難忍,他們也走到了河水邊,澆水給自己降溫。諾大的六大堆武器,只有零星幾個淮西軍在看守,當場就被烏杰和令狐翼射殺了。
淮西軍走了一天的路,已經疲憊不堪,又是猝不及防,清淮軍卻是以逸待勞,養精蓄銳,精心籌劃。戰斗一開始,高下力辯。淮西軍空有人數上的優勢,可是士兵們手中連武器都沒有,又如何反擊?清淮軍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劉鼎將壓箱底的人數都拉出來了,那些組織齊射的弓箭手,接受訓練的時間還不到三天,如果面對面的交鋒,清淮軍必敗無疑,可是一邊倒的屠殺,卻極大的鼓勵了這些弓箭手的信心。
綿密的竹箭好像雨點一樣的落下,淮西軍士兵不斷的倒下,整條淠水河變成了名副其實的屠宰場,淮西軍士兵拼命的想要從水中爬起來,可是清淮軍的弓箭卻讓他們無法上來。河水推動著死尸不斷的飄蕩,也阻礙了淮西軍士兵的行動。當然,最最致命的還是,令狐翼一箭射死了葛寧,整個淮西軍士兵頓時群龍無首。不但葛寧第一個被殺死,淮西軍最精銳的紫焰都士兵,也在第一波箭雨的覆蓋下,傷亡了三分之二以上。
“前進!”
劉鼎打著手勢,喝令清淮軍緊密推進,壓縮淮西軍的戰圈。淮西軍的戰圈越是被壓縮,人員就越密集,清淮軍的弓箭手就越是能夠發揮作用。淮西軍士兵當然明白這一點,他們中也有些人死戰不退,可是劉鼎手中的橫刀實在太凶狠,迫使他們不得不後退,結果一陣陣的箭雨不斷落下,淮西軍士兵源源不斷地倒下。
“繼續前進!”
清淮軍連續射出了十多波的箭雨以後,繼續整體推進,壓縮戰場的空間。在弓箭手的前面,是氣勢洶洶的刀手,為首的就是劉鼎和沈夢,橫刀散發出的光芒,讓這個蒼茫的夜晚,帶起了深深的寒意。由于清淮軍搶佔了淮西軍大部分的武器和盔甲淮西軍只有被動挨打的份,在明亮的刀光面前,淮西軍士兵的臉色都格外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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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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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14:29
正文 第66章 紅河灘(2)
“殺!”
“殺!”
“殺!”
沈夢用橫刀敲打著刀鞘,發出梆梆梆的聲音,同時嘴巴里大聲地吼叫著。清淮軍士兵也同樣吼叫起來,殺殺殺的聲音,穿透了整個紅河灘,淮西軍士兵感覺到更加的絕望了。不知道誰在河灘上燃起了兩堆篝火,篝火在晚風中跳動著,看起來格外的詭異,就如同是死神的兩個血紅的眼楮。
“撤退!撤退!”
藍衣侯歇斯底里的吼叫著,自己帶頭抱頭鼠竄。葛寧死了,淮西軍亂作一團,藍衣侯見機不妙,急忙下令部隊在北岸集結,然而,慌亂中的淮西軍,能夠集合起來的,只有那些富有經驗的紫焰都士兵,他們畢竟是精銳,盡管有大半部分已經被殺死,可是剩下的依然在頑強的抵抗,靠近他們的清淮軍士兵紛紛被他們殺死。
“殺!”
劉鼎和沈夢打個手勢,率隊殺入了這些紫焰都士兵的隊伍中。
噗!
劉鼎的橫刀當頭劈下,一個紫焰都士兵的腦袋頓時被剖做兩半,腦漿和鮮血噴起半尺高。劉鼎的手肘跟著向後一撞,又有一個紫焰都士兵捂著自己的胸膛,痛苦的倒下。旁邊的紫焰都士兵嗷嗷叫著,失去理智的沖了上來,劉鼎揮刀一旋,刀光閃耀中,腳尖狠狠地往前踹,瞬間又有四個紫焰都士兵倒下。鋒利的橫刀叢他們的腰間掠過,硬生生的將他們全部削做了兩段,五髒六腑流了一地,慘不忍睹。
好些淮西軍士兵和清淮軍士兵都是頭一次上戰場,驀然看見這樣的場景,竟然顧不得兩軍交戰,當場就在那里彎腰嘔吐。結果在嘔吐中,敵人紛紛從四周擁上來,將他們殺死。還有不少人神情呆滯,雙腳發軟,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一切都是依靠人體的本能的做出反應。
“向前沖!”
劉鼎提著一個清淮軍士兵的衣領,喝令他繼續向前。這個清淮軍士兵懵懵懂懂的向前沖,看到對面上來一個淮西軍士兵,急忙舉起彎刀,刺向前方。對面的淮西軍士兵仿佛心有靈犀,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結果兩人狠狠地踫撞在一起,跟著一起倒下。兩人的彎刀都在同一時間刺穿了對方的胸膛,同時完成了作為一個戰士的使命。
“沈夢!你從那邊包抄上去!”
劉鼎大聲疾呼,膝蓋一抬,將沖上來的一個淮西軍士兵撞翻,然後順勢在他胸膛上一踹,只听到沉悶的喀嚓喀嚓的聲音,那個淮西軍士兵的胸骨被活生生的踩斷,一聲不吭的躺在那里不會動了。劉鼎卻若無其事的繼續前進,周圍的淮西軍士兵都自動自覺地讓開了道路。
部分的清淮軍從北方也殺到了,同樣是用刀盾手開路,弓箭手在後面掩護射擊,帶頭的就是烏杰。一波波的箭雨,不斷地傾瀉到敵人的頭頂上。如果淮西軍有盾牌和盔甲的話,清淮軍的竹箭殺傷力根本可以忽略不計,然而,淮西軍沒有的,偏偏就是這兩樣東西,他們甚至連軍服都沒有,因為在下水前都全部脫掉了。在弓箭的面前,他們可謂是完全不設防。
劉鼎霸佔了藍家大院以後,強化了竹箭的制作,箭頭全部是用了鐵制,鐵匠秦漢在劉鼎的指點下,不斷地改進生鐵的煉制,鍛造出來的箭頭,比以前的質量好了不少。當然,秦漢無法滿足清淮軍需要的大量箭鏃,因此,相當部分的清淮軍,使用的都是普通的竹箭。此外,盡管沒有人動作如何制作甲冑,劉鼎還是下令趕制了部分的竹盾、木盾,作為刀手的基本防護,雖然盾牌非常的簡陋,可是似乎在心理上能夠給人一點安慰。
不少的淮西軍士兵被竹箭射中,雖然沒有立刻死亡,卻喪失了戰斗力,在河灘兩邊不斷的呻吟,眼睜睜的看著清淮軍士兵從旁邊經過,卻沒有將他們殺死,使得他們既恐懼,又充滿了希望,只能在地上不斷地掙扎,直到自己被殺死,又或者是自己忍受不了痛苦而自殺。原本潔白如玉的沙灘,這時候已經到處都是血跡斑斑,殘缺不全的人員肢體,呻吟聲和慘叫聲交雜,恍若人間地獄。
“放!”
令狐翼尖聲的叫道,聲音在空曠的沙灘上顯得格外的單調。
他專門組織了四十名弓箭手,集體行動,統一指揮,指哪打哪,專門瞄準敵人有組織的抵抗。藍衣侯好不容易才集合起來的幾十名士兵,遭受到了令狐翼的弓箭手追擊,頓時土崩瓦解。紫焰都士兵是淮西軍的骨干和核心,這時候已經被劉鼎屠殺的差不多,沒有他們作為支撐,其余的淮西軍士兵很快就崩潰了。
“殺!跟他們拚了!”
藍衣侯發覺不是路,惡狠狠的吼叫起來,喝令殘存的淮西軍繼續抵抗,自己卻悄悄地往後退。殘存的淮西軍士兵發現退路已經被切斷,不退反進,向著劉鼎惡狠狠的撲過來。
“準備!”
劉鼎沉聲喝道。
為了對付淮西軍的紫焰都精銳,劉鼎同樣組織了八十人的精銳,自己親自率領,專門搏殺淮西軍的紫焰都部隊。結果,紫焰都士兵被弓箭手消滅了大半部分,剩下的這些人,已經不成氣候了,他剛好可以借此機會來鍛煉鍛煉自己的部隊。接到命令的清淮軍刀盾手,紛紛身體下蹲,左手緊握盾牌在前,右手緊握緬鐵彎刀在後,等待著敵人沖上來的一剎那。
“放!”
令狐翼的尖銳的聲音繼續傳來。
嗖嗖嗖……
清淮軍幾乎所有的弓箭手都瞄準了進攻中的淮西軍士兵,竹箭不斷的落下,在噗嗤噗嗤的聲音中,淮西軍士兵不斷的倒地,隊伍很快就被沖散了,劉鼎原本集合起來刀盾手方陣,這時候也沒有用處了,他干脆喝令大家各自為戰,于是刀盾手們一擁而上,憑借人數上的優勢追殺殘存的淮西軍士兵。
很多淮西軍士兵中箭以後,並並沒有完全斷氣,清淮軍士兵紛紛一擁而上,將他們全部戳死在地上。殺過人的清淮軍士兵,無論是情緒還是士氣都有極大的不同,原本蒼白的臉色,多數都會變得殷紅起來,好像喝了酒一樣,面對敵人的明晃晃的彎刀,也沒有那麼害怕了。對于大部分的清淮軍士兵來說,這是他們的處女戰,勝利和士氣都是極其重要的,紅河灘一戰剛好滿足了這兩個要求。
一會兒的功夫,劉鼎周圍還能站起來的淮西軍士兵全部被殺死,清淮軍自己也傷亡了不少人。他看看四周,短時間內塔是失業了。在遠處,殘存的淮西軍士兵也基本喪失了斗志,被動挨打,或者是尋機逃跑,當然,也有部分的敵人還在負隅頑抗。清淮軍士氣高漲,幾個士兵追著一個敵人圍攻,雖然偶爾間也會付出傷亡,但是勝利卻是已經奠定了。
劉鼎微微吸了一口氣,揮舞著橫刀,繼續殺入零星的敵人中間,不給他們逃竄的機會。他右手中的橫刀,神出鬼沒。他左手的鬼雨匕首,同樣是要命的武器,只要是遇上的,沒有一個敵人可以逃脫。最後一個淮西軍的軍官,很不甘心的倒在了劉鼎的鬼雨匕首下,眼楮卻還睜得大大的,死也不肯相信他們已經全軍覆沒。
事實上,在這種混戰中,劉鼎殺死的淮西軍數量,遠遠比不上令狐翼和烏杰,尤其是在追殺逃竄的淮西軍時,他們兩個人的箭鏃,就如同時長了眼楮一樣,每一枚箭鏃過去,都有一個淮西軍士兵倒地,殺人的效率要比劉鼎高得多了。到最後,基本上都是清淮軍的弓箭手在追殺,刀盾手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
紅河灘四周散落著很多受傷無法逃走的淮西軍,沈夢帶著刀盾手,逐個檢查,逐個將他們全部送上西天。還有些舉起雙手投降,沈夢等人就用繩子將他們捆起來,腦袋都用衣服包裹起來,然後集中到一起。等待這些人的命運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最後統計結果,總共發現三百八十九具淮西軍尸體,抓獲淮西軍一百六十六人,逃跑的淮西軍大約兩百人,不過這個數字遭受到廣泛的質疑,因為在交戰中,很多淮西軍的尸體都順著淠水漂走了,這個數字到底有多大,誰也無法預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逃出生天的淮西軍,絕對不會超過兩百人。
沒有發現藍衣侯的蹤影,應該是逃跑了,這家伙的逃命功夫實在令人佩服。後來有人反映,他可能是順著淠水潛水逃跑了,可是也沒有確實的證據,或許他已經被射殺在淠水中,只是尸體也被河水沖走了,在得到藍衣侯的具體消息之前,他的下落暫時成了無頭案。
清淮軍自身的傷亡不多,只有不到八十人,因為充分發揮了弓箭手的威力,同時給淮西軍布置下巨大的陷阱,這個傷亡數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若不是親眼看到,實在無法令人相信。根據之前最保守的估計,清淮軍至少也得要傷亡過半。不過,八十人的傷亡也已經是三分之一了,尤其是其中包括相當數量的老兵,劉鼎的臉色看起來始終不太好,他默默地站在篝火邊,不發一言。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17:35
正文 第67章 包干到戶(1)
正在忙于打掃戰場的時候,盧觀影急匆匆地趕來了。
劉鼎率軍迎擊淮西軍之前,已經將霍山縣的所有政務都托付給時月軒和盧觀影,並且要魚多均全力以赴的協助他們。霍山縣來了差不多兩千的難民,已經安排了部分糧食救濟他們,從山上回來的居民,只有五百多人,靜悄悄的忙著自己的工作,劉鼎並不覺得會發生什麼大事,不過現在看盧觀影神色匆匆,滿頭都是熱汗的樣子,就知道霍山縣肯定是出事了。
果然,盧觀影開口就說道︰“大人,難民們鬧起來了。”
劉鼎冷靜的說道︰“慢慢說,不用急,為什麼鬧起來?他們需要什麼?是因為糧食不能滿足需要嗎?”
盧觀影著急的說道︰“糧食是一方面的原因,不過不是主要的,難民們最想要得到的,是土地。他們派出了一百名的代表,在衙門面前請願,要求我們盡快分給他們土地耕種。他們說,現在已經是七月了,如果不抓緊時間,下半年就沒有收成了。唉,霍山縣的老百姓都跑的差不多了,土地都在丟荒,不少田地都已經長草了,難民們看在眼里,都非常的著急,也非常的痛心,那麼多的土地沒有人耕種,還不如分給他們呢!”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你們的意思哪?”
盧觀影說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土地當然是要分給他們耕種的,可是中間涉及的環節很多,尤其是那些土地,本來都是霍山縣的居民的,要是這樣就分給他們,那些居民回來以後,怎麼辦?”
劉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盧觀影說道︰“我和時大人商量了一下,決定要難民們上山去開墾土地,然後根據開墾的土地數量來分配。開墾的土地越多,他們可以分配的土地就越多。大人,你看看這份計劃,是我和時大人臨時制定的,里面有開墾土地的位置和方法,還有收稅的標準,以及各種獎勵和懲罰措施。為了鼓勵難民們開墾土地,我們決定在稅收上實行一定的優惠……”
劉鼎接過厚厚的一大沓紙,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唐代的造紙業已經相當的發達,地區分布也很廣,越州、宣州、益州、幽州、廣州等地都大量產紙,民間用紙也已經相當的普遍,其中最出名的紙張,當然是宣州出產的宣紙,還有益州出產的十色箋,都是皇家貢品,不過民間使用的大部分都是黃麻紙,霍山縣衙門使用的也是黃麻紙。這種紙表面比較粗糙,紙質也很厚,十多張黃麻紙拿在手中,竟然是厚厚的一沓,難怪劉鼎看見就頭暈,他最怕的就是這個了。
打起精神來仔細看了兩頁,劉鼎更加覺得痛苦,眉頭幾乎皺成了川字。他對于文言文的理解,幾乎等于零,幾乎每句話都需要盧觀影的解釋,偏偏盧觀影有志于仕途,因此嚴格按照一個進士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寫文章也是如此。洋洋灑灑的開篇,全部都是語言華麗,朗朗上口的駢文,從最開始的租庸調法到兩稅法,從開國之初的財政收入到唐懿宗年間的財政收入比較,對于有文化的人來說,看這樣的文章的確是一種享受,可是對于劉鼎來說,那就……
又看完了兩頁,還沒有轉入正題,劉鼎干脆將黃麻紙合卷起來了,用力揉了揉有點發疼的眼楮,看著盧觀影說道︰“你在文章里反復提到劉允章,這個劉允章是誰?”
盧觀影說道︰“他原來是翰林大學士,天下有名的才子,現在……我也不知道了,他已經下落不明了……”
劉鼎微微點點頭,記住了這個人名。
中國的老百姓,可以說是最苦的,尤其是在動亂的時代。唐懿宗和唐僖宗這對史上最貪玩的活寶,將大唐帝國最後的一點生命力完全摧殘掉了。在劉巢起義之前,翰林大學士劉允章就已經多次上書,述說民間的疾苦,但是唐懿宗忙于大大小小的宴會,唐僖宗忙于一場接一場的馬球比賽,根本沒有看過他的奏章。
盧觀影是非常崇拜劉允章的,覺得他是為民請命的大英雄。事實上,劉允章的確是當時最有骨氣的幾個人之一,深得士林學子們的擁護,可是在最後關頭,他卻毅然打開洛陽大門,投靠了起義軍,迫使唐朝宗室不得不狼狽逃跑,這使得關于他的評論,毀譽參半,有朝廷官員甚至大罵他是“國賊”。淮南節度使高自遠也被朝廷罵為“國賊”,他和劉允章一南一北,倒是同命相憐了。
不過無論如何,劉允章始終都是一個心系老百姓的官員,這一點是誰也不能否認的。他在給唐懿宗的《直諫書》中曾經用“國有九破”描繪過當時緊迫的局勢︰“終年聚兵,一破也。蠻夷熾興,二破也。權豪奢僭,三破也。大將不朝,四破也。廣造佛寺,五破也。賂賄公行,六破也。長吏殘暴,七破也。賦役不等,八破也。食祿人多,輸稅人少,九破也。”
對天下蒼生的生存狀態,劉允章總結了“八苦”、“五去”。八苦是︰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債征奪,二苦也。賦稅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斂,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凍無衣,饑無食,七苦也。病不得醫,死不得葬,八苦也。五去是︰勢力侵奪,一去也。奸吏隱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人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
劉允章還說︰“人有五去而無一歸,有八苦而無一樂,國有九破而無一成,再加上官吏貪污枉法,使天下百姓,哀號于道路,逃竄于山澤。夫妻不相活,父子不相救。百姓有冤無處訴,有苦無處申。他們的出路何在呢?”
年輕激進的盧觀影,對于劉允章的文章,自然是非常崇拜的,因此在不知不覺中,就引用了很多劉允章的話。劉鼎不需要太多的情報,只需要從劉允章的言語中,就可以推斷到天下百姓的生活。諾大的大唐帝國,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卻還沒有人醒悟,看來的確是要改朝換代了。
微微思索了一會兒,劉鼎緩緩地說道︰“你和時月軒的意思,都覺得這事情很難辦?”
盧觀影點點頭,語調沉重的說道︰“是的,很難辦。如果答應難民們的要求,他們肯定要和霍山縣原來的居民發生沖突,可是不答應他們的要求,他們可能要制造麻煩,他們畢竟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我們總不能用軍隊來對付他們,而且,我們也需要他們的,我們需要建立一個穩固的後方,以後的財政收入,大部分應該是來自他們身上。”
劉鼎玩弄著手中的黃麻紙,緩緩地說道︰“你後面說的都沒錯,我們的確需要他們的,我們還需要吸引更多的難民到來霍山。雖然我們今天打了勝仗,可是這完全是取巧,並不是我們的戰斗力真的比淮西軍強大了。事實上,我們這個勝仗或許並不是好事。一旦淮西軍正式將我們列入對手,我們的日子將會非常的難過。嗯,還是說回這邊的事情吧,這份方案是你和時月軒一起商量出來的?寫了這麼多的字,應該花費了不少的心血吧?”
盧觀影微微有些激動的說道︰“這不算什麼!我和時大人都是這麼想的,我們一定要將霍山縣建設好,絕對不拖軍隊的後腿。無論外面進來多少的難民,我們都要將他們組織起來,轉化為稅收的來源,絕對不能像現在這樣白白的供給他們糧食而不做事了。”
劉鼎微微露出一點不易為人察覺的苦笑,緩緩地說道︰“是嗎?”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18:05
正文 第68章 包干到戶(2)
盧觀影挺起胸膛,充滿信心地說道︰“只要大人下令,我們立刻就要開始墾荒的工作了。我們已經初步劃定了六千多畝的山地,這部分山地都是靠近水源的,只需要將樹木砍掉,將雜草清理掉,就是很好的土地,可以滿足上千人的生存需要,而我們從中獲得的稅收,也是非常可觀的。”
劉鼎翻了翻手中的黃麻紙,慢慢的說道︰“你衙門才有幾個人?這麼復雜的工作,能忙得過來嗎?”
盧觀影充滿自信的說道︰“我們的人雖然少一點,但是大家的勁頭都很高,只要大人一聲令下,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劉鼎搖搖頭,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不好意思,我全盤否定你們的計劃。”
盧觀影微微一愣,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神茫然的看著劉鼎。
劉鼎將手中的黃麻紙遞回去給他,似乎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沉靜的說道︰“觀影,我欣賞你的才能,欣賞你的激情,但是你這個計劃太復雜,執行起來將會非常的麻煩,而且效果也不見得很好。如果是在別的時候,別的環境下,你的計劃也許是一個完美的計劃,可是在霍山,這個計劃並不適合我們的需要,我們也沒有能力執行這樣的計劃。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最簡單,最易于操作的計劃。”
盧觀影這時候才慢慢的反應過來,眼珠子轉了轉,下意識的說道︰“最簡單?”
劉鼎示意他坐下來,自己也坐在還有點滾燙的沙灘上,慢慢的說道︰“我們現在最致命的問題,就是沒有足夠的人手,也沒有有經驗的官員,簡單來說,就是沒有足夠的人才,你是半路出家的,時月軒也只是從旁協助過,從來沒有真正當過家,魚多均和他手下的那些臨時衙役,就更加不用說了。可是,我們需要他們來協助執行土地分配方案,無論我們考慮的多麼完美,最終還得依靠他們來執行,離開了他們,任何的計劃都是空想。既然,我們一定要考慮到中間的執行效率和執行偏差的問題,還要考慮到這些衙役的理解能力問題。”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對你說的一番話,你可能理解了百分之九十,當你轉述給時月軒的時候,他可能也是理解了百分之九十,當他傳達給衙役的時候,衙役們可能也只是理解了百分之九十,這三個環節的傳播效率都只有百分之九十,最後到衙役那里,事實上能理解的就只有百分之七十不到了。何況還有老百姓這個環節,或許傳達到老百姓那里,他們能夠理解到只有百份之六十不到了。何況未必每個環節都能理解到百分九十,依據我的估計,平均有個百分之八十就很不錯了。這不是個人的水平問題,而是溝通的基本原理。流言為什麼會傳播的越來越走樣,以訛傳訛這個成語又是怎麼來的?這都是因為溝通的問題。”
盧觀影欲言又止,最後在那里深深回味。
劉鼎吸了一口帶著濃郁血腥味的空氣,繼續說道︰“這個道理你慢慢斟酌,以你的聰明才智,你肯定會明白的。因為溝通上的問題,我們必須要找到一個盡可能簡單,盡可能在溝通中不會出錯的方案。例如,一加一等于二這樣的,即使傳播幾十個環節,都不會出現誤差的。我看了你的方案,其中光是關于繳稅的部分,就有足足四章紙,按照每張紙一百個字來計算,那就是四百個字。而關于土地分配的方案,也是足足的四張紙,四百多個字。你想想,這八百個字最後傳到老百姓那里,會變成什麼樣?太復雜了,太復雜就不好操作了,容易被人鑽空子,也容易引起誤會,費盡費力卻不討好的事情,我見識的太多了。”
盧觀影鼓起勇氣,心有不甘的說道︰“這是屬下和時大人根據租庸調法和兩稅法歸納總結出來的……”
劉鼎微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頭,親切的說道︰“觀影啊!租庸調法和兩稅法不是不好,事實上,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的,在他們存在的時代,他們的確發揮過很大的作用,大唐帝國的輝煌,可以說就是建立在此基礎之上的。可是,他們畢竟過時了,已經不適合時代的需要。尤其是在我們這里,他們並不適用。我們沒有執行這些稅法的人員,也沒有執行這些稅法的土壤。現在的霍山縣,根本就是一窮二白,是一張名副其實的白紙……”
盧觀影疑惑的說道︰“白紙?大人,屬下不懂你的意思……”
劉鼎笑了笑,和顏悅色地說道︰“你看看現在的霍山,我們是新來的,衙門是新組建的,居民們都跑掉了,現在的人都是外來的,土地都沒有人耕種,也沒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誰,這不是一張白紙是什麼?既然是一張白紙,那自然可以在上面描繪任何的東西。這張白紙是如此的純潔,我們為什麼一定要在上面繪畫已經有的圖案,而不能自己創造一些新的圖案呢?”
盧觀影滿頭霧水的說道︰“大人,你有什麼好建議,盡快說出來吧,不要賣關子了,我們都快要瘋掉了。難民們派出來的請願代表,都是些七八十歲的老頭子,看著他們這麼大的年紀,還跟屬下哭哭啼啼苦苦哀求的,屬下實在受不了……”
劉鼎收起笑容,嚴肅的說道︰“很簡單,你這個方案可以歸納為兩句話︰平均土地,十稅一。”
盧觀影失聲的說道︰“十稅一?太低了!”
劉鼎嚴肅的說道︰“十稅一,不低了。我們現在需要吸引難民們到來,需要休養生息,需要養精蓄銳,最最關鍵的是,我們需要贏得老百姓的衷心擁護。朝廷將稅收調到了十稅六七,老百姓不起來造反才怪。我听令狐翼說過,現在廬州和和州的稅率都是十稅四左右,老百姓的日子已經過的非常的辛苦,流亡時有發生,流血沖突也是源源不斷,我們不能像他們那樣。當然,從我們的角度來講,這個稅收的確難以維持正常的運轉,可是,我們不要只是看到這個稅率,我們應該看到基數。基數越大,收到的稅自然就越多。人多力量多,這句話在任何時候,都是有用的。”
盧觀影細細的回味著他的話,良久才遲疑著說道︰“大人,所有的稅率都是十稅一嗎?無論是農業還是商業?”
劉鼎毫不遲疑的點點頭,嚴肅的說道︰“是的!所有的稅率,都是十稅一,絕對不能偏差的太多!這個稅率應該讓每個老百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同時在傳播中也不會走樣。十稅一就是十稅一,不要搞成九稅一,也不要搞成十一稅一。我們要贏得老百姓的,就要說一不二,明白我的意思嗎?”
盧觀影點點頭,表示明白,事實上卻根本不明白。以他的社會經驗,的確是很難理解的。十稅一是一個非常低的稅率,就算是在大唐帝國開國的時候,也沒有執行過這麼低的稅率。他敏感的想到了,一旦霍山縣執行這樣的稅率,四周的老百姓又或者是難民,肯定會蜂擁而來的,到時候,霍山縣非得讓這些難民們撐死不可。一想到這一點,盧觀影馬上找到了反對的理由,他鼓起勇氣說道︰“大人,萬一四周的百姓蜂擁而來……”
劉鼎冷笑著說道︰“你以為他們想來就能來?觀影,如果你是廬州節度使,你會听任你的百姓隨便跑到別人的地盤上來嗎?根本不可能!他寧願將他們全部殺死,也不會讓他們去壯大別人的力量。因此,這個稅率如果沒有足夠的吸引力,絕對無法引誘當地的老百姓鋌而走險。”
盧觀影有些失望的說道︰“林度能夠怎麼做?派兵在所有的邊境都設卡攔截嗎?”
劉鼎冷冷的的說道︰“所有的節度使都是這麼做的。”
盧觀影無語,卻又有些不太明白。
劉鼎心頭苦笑一下,這政治經濟上的東西,沒有個拿手的人來處理,的確是個麻煩事,盧觀影雖然一腔熱血,可是從政的經驗的確少了,沒有辦法舉一反三,自己的話理解起來也有點困難。時月軒偏偏又不在這里,偏偏自己現在又不能離開紅河灘。事實上,時月軒能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話,看來也是大問題。想要在亂世中崛起,困難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金錢、糧食、人員、裝備、人才……不過無論有多少的困難,自己也必須堅持住。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20:28
正文 第69章 包干到戶(3)
炙熱的晚風從紅河灘吹過,帶來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盧觀影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鼻子。一會兒又覺得不妥,又將手放開了。沙灘上清淮軍的士兵都在忙碌著,將零散的武器、盔甲、盾牌集中起來,沙灘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尸體。在初步打掃了戰場以後,不幸戰死的清淮軍尸體,都被集中起來,準備實行火葬。至于那些淮西軍的尸體,則被扔到了淠水里面,隨水漂蕩,漂到了那里就是那里,這當然很不環保,可是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問題。過了好大一會兒,盧觀影才遲疑著說道︰“好吧!那土地分配那里……”
劉鼎正看著清淮軍將一具具的敵人尸體扔到河水里面去,慢慢的轉過頭來,沉靜的說道︰“我剛才說過了,霍山縣完全是一張白紙,既然是一張白紙,那麼就沒有那里的土地是屬于誰的。換句話來說,現在霍山縣的土地,都是沒有主人的。我們沒有必要遵照之前的規定執行,有什麼最可行的辦法,我們就執行最可行的辦法。衙門可以根據目前的人口數,將霍山縣境內的一切田地進行重新分配,無論是原來的居民,還是後來的難民,都可以獲得同樣的土地。”
盧觀影情不自禁的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動作太……太大了!原來的居民非起來鬧事不可!”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他們現在還在山上呢!他們不是不回來嗎?好啊,既然不回來,那麼他們的田地就被沒收了!嗯,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我想,只要你們的告示貼出去,他們肯定無法繼續窩在大山里面了。”
他的語調越來越惋惜,嘆息著說道︰“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釜底抽薪的辦法呢?”
盧觀影繼續張著嘴巴,欲言又止。
劉鼎用力的搓了搓手掌。又看看盧觀影地臉色,朗聲說道︰“不破不立!不要有什麼顧慮!霍山縣原來就是個爛攤子,現在我們就是要將這個爛攤子重新規範起來!中間可能會死一些人,可能會有些人鬧事,但是沒關系。從中得到好處的,還是大多數的人。我們只要獲得大多數人的,就已經足夠了。事實上,按照時月軒之前給我的統計資料,霍山縣居民中,擁有大量土地地。不過十幾個人,最多的也就是一百多畝,算不了什麼。他們這麼點人,還敢起來鬧事不成?藍宏南那麼霸道,都給我們干掉了。霍山縣還有誰有哪個膽子。我想象不出來。”
“你原來的土地分配方案,有公廨田、職分田、口分田、永業田,名目繁多,我看的就頭暈,光是一個田地就弄得這麼復雜。執行起來不知道多麼困難,中間又要出現多少的偏差!還有什麼男多女少,什麼丁,什麼婢的,還分妻子和妾侍,光是一個丁。我就看得稀里糊涂地。四歲為小,十六為中。二十一為丁,六十為老,八十畝口分田里面,有二十畝是永業田,可以傳給子孫的,太復雜了,真的是太復雜了。觀影,沒有必要搞得這麼復雜。當官的都是有俸祿的,還要田地來做什麼?還有,為什麼尼姑和和尚也要分田地?他們既然是出家人,就不食人間煙火了,還要田地來做什麼?難道出家人也照樣繳稅嗎?”
盧觀影嘴巴微張,不知道應該從何解釋,良久才艱澀地說道︰“那大人你地意思……”
劉鼎正色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既然是均田制,那麼無論男女,無論年紀大小,無論身份,每個人五畝水田,五畝山地,當然,這是個舉例數字,具體數字是多少,你和時月軒研究決定。有一點要記住的是,這個田地只是分給他們耕種,並不是他們私人所有的,因此,嚴禁買賣,如果發現有違規的行為,政府隨時可以收回。土地買賣這一條,一定要嚴格禁止。你在前面用幾百字說如何如何限制土地兼並,列舉了十六條大措施,二十二條小措施,看得我眼花繚亂地,需要這麼艱難嗎?只要嚴格禁止買賣田地,還有什麼土地兼並可言?其實說到底就是一句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最有效的辦法。當然,根子還在我們自己身上,我們作為當權者,必須嚴格執行這個條規章制度,如果你和我帶頭買賣田地,那麼限制土地兼並就是一句空話了。觀影,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盧觀影呆呆的說道︰“這個……”
劉鼎冷冷的說道︰“什麼這個那個地,土地兼並最厲害地都是些什麼人?都是些皇室權貴,高官貴爵!法律本來是他們制定的,但是他們自己公然違反法律,那麼制定再多地法律又有什麼用呢?均田制不是壞事,可是沒有嚴格的法律約束,那就是一個笑話!我們只需要一條法律,只需要嚴格執行一條法律就行了!誰買賣田地,就要誰的腦袋,多麼簡單的事情!”
盧觀影幾乎是愣在那里了,眼神怪怪的,傻傻的說道︰“大人……你說的這個方法……真的可以嗎?”
劉鼎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為什麼不可以?你覺得有什麼困難?均田制是你提出來的,可是最後弄出來的是什麼均田制啊?觀影,為什麼女人不可以分給田地呢?難道女人就不干活嗎?為什麼奴婢之類的田地那麼少?難道他們的命就不如主子的富貴嗎?大家都是一條命,一刀砍下去,就是皇帝老子,也只有一條命。既然大家都是一條命,分配田地的時候為什麼折騰出這麼多的等級?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規定有多少的空子可以鑽?又有多少可以吃拿卡要的環節?又有多少人可以從中漁利?你的願望是好的,但是真的執行起來,效果可能適得其反,就像王安石……嗯,他還沒有出生呢!”
盧觀影艱難的吞著口水,苦口婆心的說道︰“大人,你可知道,你這樣一刀子切下去,得有多少人反對你啊!那些要將田地拿出來的人。在背後不恨你入骨啊!還有,如果這項制度傳到外面去,別人會怎麼說?恐怕所有佔據有大量田地地人,都是大人你的敵人啊!還有那麼多的僧人、尼姑,他們背後的勢力可大著呢!還有。你將女人的地位提到跟男子一樣,實在是驚世駭俗啊!自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還從來沒有听說女人也可以獲得跟男人一樣多地田地,就算是武後時期,也沒有改動這一點。大人,這個方法的確簡單有效。可是後果你要想清楚啊!”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我還沒有想的那麼長遠呢!不過我想,從這項制度中獲利的人,應該要比從這項制度中受到傷害的人多得多吧!觀影,任何一項制度,都不可能滿足所有地願望。反對派是必然存在的!任何一項改革。只要觸犯到既得利益者的權益,必然要流血犧牲。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對于它的後果,我不知道有多麼嚴重,但是我知道如何對付。”
盧觀影歪著腦袋。提心吊膽的說道︰“大人,你準備如何應付?”
劉鼎森然盯著他,慢吞吞地說道︰“你覺得呢?”
盧觀影艱難地搖搖頭,苦澀的說道︰“大人,我知道你的手段很厲害,很決絕。可是。這人頭不是可以全部砍光的啊!”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砍光干什麼?只要砍掉三分之一就行了。”
盧觀影只有苦笑。
劉鼎既然一意孤行,他也只好豁出去。共同進退了。
有一隊清淮軍士兵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劉鼎忽然叫道︰“宋月祥!吉澤光!”
兩名清淮軍士兵急忙立正站定,然後轉身向著劉鼎,舉手敬禮。
劉鼎招手說道︰“你們倆過來!坐下!”
旁邊地清淮軍士兵都面面相覷的看著這邊,不知道劉鼎叫他們兩個做什麼,依據劉鼎一貫的作風,從來都是找人麻煩的,這兩個家伙多半是犯了什麼事,撞在劉鼎的手中,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這一隊清淮軍士兵都是原來藍家大院的鄉勇,後來在劉鼎地壓力下參加清淮軍地,看到劉鼎就有點心有余悸的感覺。尤其是宋月祥和吉澤光兩人,內心更加忐忑不安,臉色煞白煞白地,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可是劉鼎的壓力實在太大,他們什麼都不敢說,乖乖的坐下來了。
劉鼎反應過來了,微笑著說道︰“你倆不要緊張,只是找你們了解個事情而已。”
宋月祥和吉澤光這才稍稍放心,急忙說道︰“大人,您想了解什麼事情?”
劉鼎隨意的說道︰“都說說你們家里的田地情況?有多少土地?多少人丁?”
宋月祥和吉澤光面面相覷,又看看盧觀影,不知道劉鼎需要了解什麼情況,于是將家里的人口和土地都全部詳細說了。宋月祥家里有十一口人,但是丁數只有2.3人,按照均田制的相關規定,他們家應該分得田地230畝,實際上最多的時候只有75畝,那還是玄宗時期,現在只有不足30畝的土地,勉強能夠養活。至于吉澤光,他所在的鄉要偏僻一點,田地相對稀少,他家里有人丁1.3人,按照規定應該授田130畝,但是他見過最多的田地也就是15畝,現在手上擁有的田地不足10畝,但是家里卻有八個人需要吃飯,因此非常的緊張。
劉鼎听完以後,關切的問道︰“每畝地能打多少稻子?”
宋月祥說道︰“如果年景好,可以打三百三十多斤,如果年景不好,那就難說了。吉澤光說道︰“我們那里差一些,年景好的時候,也只有兩百八十多斤,不過拙荊勤養蠶,一年忙到頭,也能有五六千錢的補貼,可惜都是偏爐錢,官爐錢一個都沒有見著,日子暫時還算過得去,以後,那就難說了。”
劉鼎點點頭,說道︰“你們平常都種些什麼莊稼?”
吉澤光說道︰“多數時候是種稻子,有時候種種小麥。不過,自從三年前藍家命令,要我們都種小麥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種過稻子了。本來養蠶也有些收入,我的妹妹她們還懂得織布。只是這幾年絲綢銷路不好,價格不斷的下跌,可是尤家還是要我們繼續養蠶,我們也只好繼續養蠶,哎,莊稼漢。就這樣過著唄。”
劉鼎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歸隊了。等兩人走遠了以後,劉鼎才對盧觀影說道︰“這就是我們目前的現狀,你那個所謂的均田制,早已經不符合實際情況。必須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事實上。從他們兩人的情況來看,實行新的均田制,他們獲得土地只會多,不會少,因此沒有反對我們地可能。霍山縣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什麼豪強地主,藍家已經被消滅掉了,尤家和繆家的土地都不多,這是最好的機會。”
劉鼎想了想,又慢慢的說道︰“還有,分配田地地時候。一定要執行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大家來抽簽決定,誰也沒有怨言。這方面的事情。你們衙門要操操心,土地肥瘦搭配,不要給人從中漁利的機會。對了,你們衙門現在到底有多少人?”
盧觀影苦澀的說道︰“時大人是縣令,屬下是縣丞,魚隊長暫時兼職縣尉,下面總共有九個臨時調派過來的衙役,這就是我們衙門地全部人手了。當初大人讓尤家和繆家也出點人,但是他們的人現在都還沒有到位,也不知道背後在想些什麼,可能是覺得咱們這個衙門有不如無吧。”
劉鼎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一切都自力更生吧!既然接下了這副擔子,就要勇敢的挑起來!我給你們充分的權力,你們自己物色人選,有合適的,可以自己補充。難民中如果有人有文化地,不妨招攬幾個。你們衙門就這麼點人,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盧觀影苦笑著說道︰“知道了。”
按照唐朝廷地規定,各州縣根據人口數的多少,有上中下之分,官員的品級有所不同,其中戶數在一千以下的為下縣,霍山縣連續多年統計數字,戶數均不足一千,是名副其實的下下縣,按照唐代官制,應該設縣令、縣丞、主簿、縣尉、錄事各一人,其余還有司戶、司法、典獄、問事、白直、市令、博士、助教等數十人,現在地衙門,基本還是空架子呢。
說話間,盧觀影又撓撓自己的後腦勺,欲言又止,這項工作實在太有挑戰性了。
劉鼎鼓勵說道︰“你放心好了!我跟你說的方法,都是實踐證明確實有效的,絕對不是幻想來的!”
盧觀影顯然理解的十分吃力,目前只能死記硬背在心里,然後再慢慢地消化。
劉鼎當然知道他理解起來十分吃力,畢竟這是相隔了上千年地土地分配制度,盧觀影本身又沒有太多的經驗,地確是難為他了。他想了想,又繼續說道︰“土地分給老百姓耕種以後,他們拿來做什麼,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理會,這就叫包干到戶。種稻子也好,種麥子也好,種桑養蠶業好,種麻織布也好,我們都不要管,按時收稅即可。老百姓自然有老百姓的一套,他們知道什麼土地最適合種什麼,如果人為的干預,反而可能出現問題。”
盧觀影總算反應過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可是,如果我們衙門不在一定的程度上做出規定……萬一出現失衡怎麼辦?”
劉鼎皺眉說道︰“什麼叫做失衡?”
盧觀影雙手比劃著,著急的說道︰“這個……比如說,萬一大家都去種桑蠶,沒有人種糧食怎麼辦?”
劉鼎笑著說道︰“你可以放一百個心,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老百姓的心思,比咱們晶瑩剔透著呢!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拿手本領,不會盲目的跟風的,除非是出現極大的利益倒掛現象。該種糧食的他們自然還種糧食,該種桑養蠶的自然還種桑養蠶,他們不會輕易改變的。什麼勸課農桑,輕薄徭役之類的,完全沒有必要,一切都可以在稅率上做出調整,老百姓自然會根據稅率來進行調整。當然,如果我們的政策出現了失誤,那就很難說了。”
盧觀影喃喃自語的說道︰“大人。屬下听了你的高論,實在有點……有點聳人听聞……萬一中間出現了差錯,我們大家都要餓肚子地。餓肚子事小,影響了大人的事業,那就真的是不堪設想了。”
劉鼎呵呵笑道︰“你年紀輕輕。就會拐著彎子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了,什麼叫做我的事業?難道你們沒有份嗎?不過你地擔心的確是有道理,我也不怪你。天下的老百姓啊,是最難管理的,也是最容易管理的,你和我都沒有經驗。然而。從某些渠道,我知道,對于老百姓的生活,我們是干涉地越少越好,只要他們按時繳稅。安分守己。我們就沒有必要給他們加上太多的枷鎖。”我看你這份萬言書……嗯,可能是兩萬言書,中間羅列了不知道多少種刺激老百姓從事生產的措施,有獎勵的,有懲罰的。非常詳細,也非常有效。可是,我覺得這些都沒有必要。老百姓地積極性,從外部是很難調動地,一定要從內部調動,說得簡單一點。就是給他們好處。給他們甜頭。只要他們得到好處,得到甜頭。他們自然會不遺余力的工作。什麼叫做包干到戶?包干到戶就是放開手,讓老百姓去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讓他們掌握自己的生活節奏!”
“事實上,老百姓的聰明才智,完全不在你我之下,只是表現地方式不同而已。他們最最了解自己的土地,也最最了解自己的需要。什麼時候應該松土,什麼時候應該除草,什麼時候應該施肥,他們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我們衙門的提醒,那純粹是多此一舉,浪費勞動力,老百姓還不買賬。擔心土地丟荒?笑話!沒有土地他們就會餓肚子,他們會舍得丟荒土地?起碼在未來的一千年內,這個可能性都不是很大。擔心他們懶惰?沒有必要!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不得,不去干活地,只有自己餓死自己!”
“想要日子過地好一點,就只有努力耕種,種完稻子種小麥,種完小麥種花生,種完花生種馬鈴薯,種完馬鈴薯種玉米……嗯,你問我玉米是什麼東西?玉米就是……你管玉米是什麼東西,總之是糧食就行了。勤勞的人不會讓土地空著,懶惰地人也無法讓土地空著,除非他真的想餓死!再說了,他們只是獲得土地的使用權,我們是隨時都有權利收回土地的!既然有些人不要,我們就收回!”
“你在墾荒那里列舉了很多的刺激措施,依我看,只需要一條就足夠了。誰開墾的土地就歸誰耕種,稅率和別的田地是一樣的,還不怕他們搶著去開荒?這條告示貼出去,衙門應該擔心的,就不是沒有人墾荒的問題了,而是如何防止過于墾荒。老百姓的積極性是無窮的,創造力也是無窮的,但是他們也是自私的,為了開墾一片山地,他們可能防火燒掉整個森林。衙門要做的,就是防止類似過度的事情發生,而不是擔心沒有人墾荒。”
盧觀影干脆拿出紙筆,將劉鼎所說的,全部都記錄下來,然後慢慢的理解消化。
劉鼎曲著手指,一項一項的說道︰“這個租庸調,也是非常的復雜,光是上繳的物品,就有兩百多種,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麼多的人手來折騰?收到這麼多雜七雜八的東西,我們又如何處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盡量縮減種類,最好控制在十種或者二十種以內,例如以稻谷、麥子、絲綢、麻布、棉布等為主要的上繳物資,這樣不但可以減輕我們的工作量,還可以適當的調整稅率……”
盧觀影有點硬梆梆的說道︰“不是說十稅一不能調整嗎?”
劉鼎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笑罵道︰“你真是個死腦筋!還是故意來跟我摳字眼?十稅一當然是十稅一?難道某些小東西就不能十一稅一,又或者是九稅一嗎?只要大體上的稅率堅決維持在十稅一,效果就是同樣的。衙門對于生產生活的控制,就體現在稅收上,每年的開春,提前公布今年的稅率,老百姓心里有數,自然明白應該怎麼操作了。”
“例如,我們需要棉布。那麼可以輕微調整稅率,比如說,原來上繳棉布的規定是一畝地五匹棉布,舉個例子而已,我也不知道具體應該是多少。暫時算作是五匹吧,如果我們將稅率調整為三匹,那麼老百姓肯定會選擇棉布作為上繳物品,我們收到的棉布當然就多了,老百姓種棉花的積極性也會大大地增加。當然,我只是說個基本的原理。至于到底怎麼操作,還需要你們來細化。”
盧觀影只有听的份,毛筆在急急忙忙的記錄著。
看到盧觀影沮喪的表情,劉鼎免不了安慰他兩句︰“你制定地這些政策,不是說不好。而是出發點需要做出一點調整。人都是自私的。我們必須正視這一點,否則,就要吃虧。你和時月軒都喜歡組織民眾進行集體勞動,覺得這樣干起來更有勁,事實上。這樣的集體勞動看起來轟轟烈烈,實際上沒有什麼效果,出工不出力的人多了去了,不過是我們自己蒙騙自己。”
“無論制定什麼政策,一定要考慮到,老百姓能夠從中獲得什麼樣的利益。別的階層又能夠獲得什麼樣地利益。只有大家都獲得利益,這項規定才能貫徹執行到底。如果某個政策侵犯到某個階層的利益。那必然是要遭受阻力的。我們這個政策,之所以能夠在霍山執行,就是因為霍山是一片白紙,我們可以隨意的描述。如果是在舒城,又或者是其他地區,遭受的阻力非常大。”
盧觀影晦澀地說道︰“大人,屬下總是擔心,這個政策會激怒所有地地主豪強的,跟他們作對,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啊!就算是凶殘如周文岱,他也不敢跟全天下作對!從最初的楊炎、劉晏,到後來的裴度、王叔文,還有前面提到地劉允章等幾位大人,他們不知道為了限制土地兼並做出了多少的努力,最後卻落得身敗名裂,流放他鄉,實在是令人惋惜啊!”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他們都是穿鞋的,我是光腳的,什麼都不用怕!”
盧觀影微微一愣,尚未明白過來。
微微頓了頓,劉鼎最後說道︰“觀影,這件事就這麼決定吧!你根據我的意思,細化細化,盡快頒布執行!到時候回來地居民越多,我們貫徹執行地難度反而越大了!我們的政策,一定要強調兩點︰第一,要簡單,要清楚明白,每一個老百姓都清楚明白,十稅一就是十稅一,就算傳播到了和州、廬州、宣州又或者是更遠地地方,甚至是長安、洛陽,都是十稅一,我們執行的就是這樣的政策,就是三個字︰十稅一。第二,政策一定要扎實,不能變來變去。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政策多變,哪怕是非常細小的變化,都會引來老百姓的高度關注。當然,不是不能變通,只是變通的辦法有講究,這些,到時候再說吧。”
盧觀影回味了好久,還是不得要領,只好晦澀的說道︰“大人,你說的這些,屬下現在的確很難理解,屬下需要回去和時大人商量商量,通宵研讀,然後根據你的意思擬定出一份基本的草稿來,到時候你看過以後,我們再貫徹執行。”
劉鼎笑了笑,笑容忽然收斂,神情嚴肅的說道︰“行!不過,我希望你能在一百個字之內將它說的清楚明白!超過一百個字,我就讓你繼續修改!”盧觀影滿臉苦色的說道︰“知道了。”
劉鼎站起來,朗聲說道︰“你先回去!我讓令狐翼帶一個小隊的士兵回去,暫時維護好秩序!你跟難民們說,最遲不超過三天,就會分給他們土地!今天我要在這里處理一些事情,明天晚上我就回去霍山縣衙門!明天晚上你將草稿給我!行了,你抓緊時間思考吧!”
盧觀影急忙說道︰“好!屬下告辭!”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23:11
正文 第70章 戰後(1)
劉鼎將令狐翼叫來,跟他交待了兩句,令狐翼和盧觀影就離開了。
戰場基本打掃完畢,值班軍官烏杰前來報告戰利品情況,並請示關于俘虜的處置。
烏杰拿著記錄本說道︰“繳獲情況如下︰完好的明光鎧兩副;略有損傷的明光鎧六副;普通鎖子甲十三副;普通步兵鐵甲八副;普通板甲二十四副;可以繼續使用的橫刀六十七把;可以使用的蛇脊長弓一百三十張;可以使用的普通彎刀兩百九十三把;可以使用的陌刀二百三十七把……”
劉鼎好奇的說道︰“淮西軍帶著這麼多的陌刀做什麼?”
陌刀是唐朝軍隊的制式武器,刀柄和刀刃都很長,整體長度在兩米左右,刀刃乃是精鋼打造,刀柄有精鋼打造的,也有油泡的桐木制作而成,最輕的重量也在五十斤以上,沒有一定的臂力根本無法使用。它固然可以用來對付步兵,不過其主要的目的卻是用來對付騎兵,尤其是對付騎兵的密集沖鋒。淮西軍的主要敵人,無論是已經被打散的清淮軍,還是現在的對手保信軍和淮南軍,又或者是北方的大敵宣武軍,都沒有什麼騎兵。突厥人倒是有不少的騎兵,可是它偏偏是淮西軍的盟友,實在不知道淮西軍攜帶陌刀來做什麼,在這種炎熱的天氣,扛著這些重達六七十斤的武器趕路,不用遇到敵人,就是累也將自己累死了。難怪剛才的戰斗打起來很多敵人抱頭鼠竄,根本沒有心思反抗,原來根本是武器不趁手來著。
烏杰輕蔑的笑著說道︰“應該是藍衣侯臨時招收的人員攜帶的。淮西軍沒有多余的武器撥付給藍衣侯,他可能是賄賂了淮西軍的某個軍需官,從淮西軍的倉庫中臨時搬了這些用不上的陌刀給他們。藍衣侯沒有辦法,也只好死馬當做活馬醫,命令手下帶著這些沉重地陌刀上路了。看來他們的確是累得夠嗆。大人,要不你去看一看。這些陌刀雖然用處不大,不過質量還是很不錯的,比其他的武器都要好,也不知道淮西軍是從誰的手中搶來地。”
劉鼎隨口說道︰“是嗎?那就要真的看看了。”
兩人來到堆放兵器的地方,只看到各類武器都整齊的歸類放好。淮西軍的俘虜被遠遠的阻隔在上百米遠地地方。那些長長的陌刀自然是最醒目的,刀柄上還扎有紅色的綢子,兩百多把陌刀交叉著樹在那里,就如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刀林,憑空添了幾分殺氣,靠近它都覺得炎熱地夏夜頓時冰涼下來。別地武器都沒有這種感覺。
劉鼎隨手拿起一把陌刀,只覺得沉甸甸的,刀柄居然也是精鋼打造的,整體重量肯定超過了七十斤。刀柄非常的結實,刀刃中間非常厚實。最厚的地方居然有拇指那麼厚。兩邊地刀刃非常的鋒利,整把刀握在手中,頗有種睥睨天下的氣概,這是橫刀和緬鐵彎刀都沒有的感覺。一刀在手,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壯烈。哪怕對方是飛速前進的騎兵。還是漫山遍野推進地步兵,面對這樣地武器,都要敬畏三分。
輕輕的撫摸著冰冷地刀刃,那種對戰斗的爆裂的沸騰,夾雜著對生命的冰冷,一起涌入劉鼎的血液中。感覺十分的怪異。從這批陌刀的質量來看。絕對不是凡品。劉鼎沉吟著說道︰“烏杰,到俘虜中去找一找。看有沒有懂得武器的人,如果有人知道這批陌刀的來歷,將他請過來,我有些事情問問他。”
烏杰答應著離開了,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將一個老頭子帶到了劉鼎的面前,說道︰“這個老家伙叫做賈浙鵑,他說他知道這批陌刀的來歷,居然是宣武軍秘密訂做的,但是最後陰差陽錯落在了保信軍的手中,然後又被淮西軍繳獲了。”
這個老頭子看起來已經有六十多歲,頭發胡子都全部發白了,身上居然還穿著淮西軍的軍服,看起來十分的怪異。不過,他的身材看起來十分的健壯,沒有駝背,精神也不差,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他也被抓走成為淮西軍的一員。老人見到劉鼎以後,並沒有顯得十分的驚恐,和其他的俘虜有明顯的分別,大概是各種各樣的場面都見識了不少了。
劉鼎深沉的問道︰“這批陌刀是哪里出產的?”
賈浙鵑蒼老的聲音說道︰“大人,這是金陵府馬鞍山出的精品啊!”
劉鼎微微一驚,條件發射的說道︰“馬鞍山?”
賈浙鵑也微微一驚,欣喜地說道︰“大人原來也知道馬鞍山?啊,那真是太好了!”
劉鼎心里說道,廢話,我要是不知道馬鞍山,我還白活了啊!想到馬鞍上地區豐富的礦藏,劉鼎的心馬上活躍起來。但是,遺憾的是,這個地方距離他目前控制的地盤太遙遠了,最起碼要拿下廬州和和州以後,他才有機會染指馬鞍山地區。考慮到這個地區的重要性,大概鎮海節度使也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賈浙鵑看到劉鼎沉默不語,急忙說道︰“大人,這批陌刀是馬鞍山沈家根據宣武軍的要求特別制造的,每一把用的都是最上乘的材料,由最富有經驗的鐵匠精心打造而成,耗時日久,每一把的價值,都不在百緡(緡,相當于貫,等于一千錢)以下,這還是沈家大小姐特批的價格,如果是市場價,這個價格還買不到呢!沈家也不會接這樣的生意。”劉鼎在他蒼老的臉龐上仔細的橫掃了兩眼,緩緩地說道︰“你是誰?其中好像還有些內幕?”
賈浙鵑坦然說道︰“老朽曾經在保信軍的軍械署服役二十余年,所以知道一些。”
劉鼎沒有繼續追問他的底細,而是好奇的說道︰“宣武軍定制的武器,怎麼會落在淮西軍的手中?”
賈浙鵑壓低聲音說道︰“不知道大人是否知道,宣武軍準備用這批武器是對付誰?”
劉鼎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賈浙鵑蒼老的臉上居然浮現出一絲絲激動的神色,語調亢奮的說道︰“李慈歡!”
劉鼎眉毛輕輕一揚,卻沒有說話。
賈浙鵑顯然有點失望,這個如此震動人心地消息。劉鼎竟然只是皺皺眉,根本就不為所動,實在令他覺得詫異,一時間下面的話就沒有辦法繼續接下去。難道,劉鼎不知道李慈歡是哪個?一定是的。他肯定不知道李慈歡就是天下第一猛將,所以才會有這麼冷淡的表情。他可不知道劉鼎本身就是異常凶猛霸道的人物,對于另外一個凶猛霸道地人物,並沒有太大的敬意,甚至說,還帶著與生俱來的敵意。怎麼會被震動?
劉鼎好整以暇的說道︰“李慈歡率領的都是鐵騎,如果遇到這些陌刀,的確是很麻煩地事情。不過,騎兵的機動能力那麼強,他們肯定不會主動上來送死的。想要用幾百把陌刀來廢掉李慈歡。不太可能啊!無論多麼好的武器,也得有機會用上才可以啊!”
賈浙鵑急忙說道︰“大人有所不知。自從上源驛沖突以後,李迪虎和朱國棟兩人就勢同水火,在黃河沿岸大打出手,每個月都要交鋒數次。兵力從數千人到數萬人不等,雙方勢均力敵,人員死傷無數,卻始終沒有辦法分出勝負。那李慈歡是李迪虎手下第一猛將,驍勇無比,經常率領突厥鐵騎沖鋒陷陣。屢屢突破宣武軍的防線。令朱國棟苦不堪言。那宣武軍中,也有一等一地好漢。例如羅彥章、彭絕海等人,威猛武勇並不在李慈歡之下,只是宣武軍沒有足夠地戰馬,無法組建強有力的騎兵,才被迫處于下風而已。如果兩軍交戰,李慈歡率軍突破之際,宣武軍左右壓迫,羅彥章和彭絕海率領陌刀陣迎面痛擊,宣武軍就有報仇雪恨的機會了。”
劉鼎仔細的想了想,不置可否,良久才說道︰“原來如此。難道宣武軍中,就不能鑄造同等質量的陌刀嗎?”
賈浙鵑微微笑著說道︰“天下兵器,最精良者莫過于關中秦家,然後是河北趙家,最後才是馬鞍山沈家。事實上,馬鞍山沈家不過是後起之秀,原本寂寞無名,自元和年後,大量人員從北方遷往江南,沈家從中吸收了不少地能工巧匠,才得以迅速崛起。這些年,沈家又獲得鎮海節度使裴泰的,實力突飛猛進,這才獲得宣武軍的青睞。宣武軍和淮南軍為了爭奪徐州,反復廝殺,鎮海軍和淮南軍為了爭奪潤州地區,也是反復廝殺,如此一來,宣武軍和鎮海軍就成了盟友,據說這次陌刀交易,也是裴泰從中聯系的。”
劉鼎說道︰“那麼,這批武器又是怎麼出了差錯的呢?”
賈浙鵑說道︰“這批武器做好了以後,本來是要從海路送給宣武軍的,但是宣武軍剛好在徐州戰敗,喪失了海州地區地控制權,沈家只好選擇另外地道路送貨。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如此機密地消息,居然被淮南軍知道,淮南軍當即派出大將米舜晟率軍攔截。沈家的人自然不是對手,只好丟車保帥,丟下武器就跑。由于交戰的地盤靠近保信軍的地盤,保信軍大將唐千錚率軍前來探個究竟,那米舜晟最怕唐千錚,听到他來了,急忙率軍離開,于是武器就落在了唐千錚的手中。但是保信軍要這些陌刀來也沒有什麼用處,于是就在倉庫中封存起來,直到最後被淮西軍搶走。”
劉鼎漫不經意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原來是這樣。賈浙鵑惋惜的說道︰“因為貨物出了意外,沈家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沈家大小姐不得不下令另外趕制一批同樣質量的陌刀送給宣武軍,以挽回自己的聲譽……還有消息說,因為要對這件事情負責,沈家大小姐在家族中的地位急促下降,好些人都盯著她的位置,若不是鎮海節度使鼎力,沈家大小姐的性命可能已經不保了。”
劉鼎忍不住說道︰“沈家還負責送貨路上的安全?”
賈浙鵑搖頭嘆息著說道︰“這是裴泰的意思,沈家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劉鼎欲言又止,結果什麼都沒有說。片刻之後說道︰“烏杰,魚隊長那里正好需要人幫忙,你將他交給魚隊長吧!這批陌刀,也暫時交給魚隊長保管吧,要時不時地擦拭保養。或許以後我們用得上也說不定。”
烏杰點頭答應,將賈浙鵑帶走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漆黑,紅河灘上卻還在燃燒著數堆篝火。陣亡士兵的葬禮將在後半夜舉行,清淮軍官兵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勝利的喜悅。畢竟,劉鼎用盡了伎倆。將淮西軍地衣服盔甲都脫掉了,清淮軍完全就是在屠殺手無寸鐵之人,可是依然損失了八十多人,大家的心情可想而知。白天還是一起生活訓練的同伴,現在卻已經陰陽相隔。好些從來沒有經歷過死亡的清淮軍士兵。都顯得異常的沉默。
經歷了無數殺戮和死亡地人,也在保持著沉默。劉鼎獨自一個人無意識的撥弄著篝火,眼神盯著跳躍的火苗出神,四周靜悄悄的,只有不時掠過的風聲。紅河灘的戰斗。讓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也充滿了憂慮,打造一支強有力地軍隊,的確不是容易的事情,面對淮西軍這樣的烏合之眾,清淮軍付出的代價地確有點大。看來士兵地血性和冷酷還沒有完全激發出來。
一會兒以後。烏杰回來了,請示如何處置淮西軍的俘虜。
劉鼎站起來。緩緩地說道︰“我去看看他們。”
兩人來到紅河灘的東南角,所有的俘虜都被集中看管在那里,士兵和軍官已經甄別開來。因為淮西軍基本上都是在水中被伏擊的,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沒有穿衣服,赤身裸體地面對清淮軍明晃晃的刀槍,就算是再有勇氣的人,也會感覺到自己的軟弱。好多人都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兩腿之間,似乎這里才是最脆弱地地方。旁邊看守地清淮軍顯然也不懷好意,眼光時不時地盯著俘虜們的兩腿之間,好像隨時都會從那里下手。
對于絕大多數地淮西軍士兵來說,他們敗得並不服氣,因為他們在遭受伏擊的時候,既沒有武器,也沒有盔甲,完全就是手無寸鐵之人。好多人都覺得,如果他們手中只要有武器,清淮軍就不可能贏得這場勝利,如果他們全副裝備的話,全軍覆沒的,一定是清淮軍。但是惋惜的是,戰場上永遠都只有結果,而沒有如果。
劉鼎意識到了無數道不服氣的目光,他冷冷的走到俘虜們的面前,大聲說道︰“看起來,大家是很不服氣啊!”
下面馬上有人回答︰“當然不服氣,這根本不是戰斗,這是耍賴!”
劉鼎沒有看說話的人,冷傲的轉過身來,背對著淮西軍的俘虜,自顧自的說道︰“既然是耍賴,我現在給你挽回的機會。你上來吧,只要打贏了我,我就放你離開!大丈夫言而有信,決不食言!”
只听到咚咚咚的腳步聲,竟然真的有人沖著劉鼎的背後撞了過來,淮西軍俘虜頓時一陣騷動,周圍的清淮軍看守也增多了,沈夢也帶著警戒部隊趕到了。那個上來挑戰劉定的淮西軍士兵身材很高大,和秦邁差不多的體型,大概這也是他狂傲的資本。凶猛的沖到劉鼎的身後,大個子淮西軍緊握拳頭,狠狠地夾擊劉鼎的雙耳,拳頭虎虎生風,周圍的人臉色都是一冷,想不到這家伙居然如此的凶猛。
但見劉鼎輕描淡寫的站在那里,好像一點也沒有覺察到來自背後的危險,直到拳頭就要擊中腦袋的一剎那,才面無表情的一轉身,大個子淮西軍立足不穩,下意識的從劉鼎的身邊一頭撞過去。劉鼎伸手勒住他的脖子,輕輕的一擰,大個子淮西軍就一聲不吭的倒下了。劉鼎冷冷的的放開手,大個子淮西軍的尸體軟綿綿的落在劉鼎的腳邊。
這時候更多的人才看清楚,這家伙的個頭,還在秦邁之上,就算是刀槍交加,也能捱上好一陣子的,但是撞在劉鼎地手中,卻不過是一回合的事情。好些清淮軍士兵都看出來了,劉鼎所用的。正是之前教授的扭脖子這一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對不會想到,這麼大塊頭的一個人,只需要輕輕一擰。就輕而易舉地解決了,內心里對劉鼎更加是又敬又怕。
劉鼎邁開腳步,從尸體上跨了過去,聲音平靜的說道︰“我知道,大家很想面對面的和我干一場,的確。我設計伏擊你們,不是英雄好漢應該做的事情。這一點,我認了。我現在就給你們扳平的機會。你們可以自己上,也可以一起上,刀槍無眼。各安天命。沈夢。將武器放在旁邊,讓他們任意選擇。”
沈夢略一遲疑,終于下令將武器搬了過來。那些淮西軍士兵面面相覷,顯然都被劉鼎地狂妄給鎮住了。
這個家伙,居然要單挑全部的淮西軍。實在是太太太狂妄了!
一個淮西軍的軍官操起橫刀,大吼著向劉鼎沖了上來,刀刃在火光中顯得格外的猙獰。劉鼎一動不動地背對著他,直到他來到了自己的跟前,才微微一側身,狠狠一腳踹在那個淮西軍軍官地左肋下。那個淮西軍軍官頓時鮮血狂噴。身體也向著右邊急促地飛了出去,橫刀脫手。擦著劉鼎的眼角過去,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劉鼎眼角的血痕,他們的目光都隨著那個淮西軍軍官而怦然落地。那個淮西軍軍官落地以後,滿嘴都是鮮血,拼命地想要爬起來,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再也無法挺起來,忽然間,他七竅流血,當場氣絕身亡。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轉移到劉鼎的身上。
劉鼎面對著兩百多名的淮西軍俘虜,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入定。
淮西軍俘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沒有動作,眼中的驚恐之色,卻是越來越明顯了。
終于,有四個淮西軍用眼神商量了很久,猛地一咬牙,上去拿了橫刀,就沖著劉鼎殺了過去。他們四個都是戰場上最配合得來的,不知道互相配合殺了多少地敵人,今天雖然是冒險,但是他們覺得這個險值得冒。俘虜地下場從來都是慘不忍睹的,他們想要擺脫這個命運。轉眼間,他們就到了劉鼎地背後,雪亮的橫刀高高舉起,一起向劉鼎砍了下去。
劉鼎突然向前一撲,跟著在地上翻了個身,雙腳連續踹出,左右一分,頓時有兩個淮西軍士兵被踹斷了雙腿,身體失去了平衡。另外兩個淮西軍雖然感覺不好,卻依然狠狠地揮舞著橫刀,重重的砍下,可是突然間,劉鼎單手在地上一撐而起,身體鬼魅似的切入他們兩人的身體中間,左右兩個手肘,那兩個淮西軍悶哼一聲,繼續向前撲倒。
“啊!”
下面的淮西軍俘虜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驚呼。
劉鼎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輕蔑的拍了拍手中的塵土。
四個上來攻擊的淮西軍,兩個倒下去就再也沒有起來,只有嘴角邊慢慢的滲出血絲,顯然已經是氣絕身亡了。另外兩個雙腿都斷了,只能揮舞著橫刀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卻始終無法靠近劉鼎。他們不斷的叫罵著,詛咒著,慘叫著,要劉鼎給他們一個痛快,可是劉鼎根本沒有絲毫殺死他們的意思,反而是下面的一個個淮西軍俘虜,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那一聲聲的呻吟,一聲聲的慘叫,就如同是撕裂他們的心肺。
劉鼎轉過身來,繼續背對著淮西軍俘虜。
再也沒有人上來挑戰。
劉鼎冷冷的說道︰“既然沒有人上來挑戰,那好,從現在開始,你們現在就是我的人,听我的口令!起立!”
所有的淮西軍俘虜條件反射的跳起來。
劉鼎冷冷的說道︰“有誰不服氣的,隨時可以來挑戰我,我歡迎你!”
所有的淮西軍俘虜都深深的低下了腦袋。
如果還有誰上去挑戰劉鼎,絕對是個傻瓜。
劉鼎深深的掃了所有俘虜一眼,漠然的抬腿離開。經過兩個慘叫的淮西軍傷員身邊,隨便兩腳踩在他們的胸膛上,兩聲輕微的喀嚓喀嚓聲音過後,他們的慘叫聲嘎然而止,呻吟了老半天的他們,終于得到徹底的解脫,所有的淮西軍俘虜仿佛也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大氣。劉鼎朝沈夢擺擺手,沈夢就沖了過來,對這淮西軍俘虜大聲吼道︰“脫!”
淮西軍俘虜急忙脫掉自己身上的制服,如果身上還有制服的話。隨後,沈夢根據劉鼎之前的指示,將這些淮西軍俘虜分散,編入清淮軍的各個小隊,然後集中訓練。一會兒的功夫,紅河灘周圍,就只有清淮軍而沒有淮西軍了。幸存的清淮軍士兵,加上剛剛編入隊伍的淮西軍俘虜,劉鼎麾下的人數首次超過了四百人。
劉鼎離開了淮西軍的俘虜,直接來到左邊的石榴花從中,黎霏嫣正趴在岩石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她穿著普通的清淮軍制服,還煞有其事的穿著一件板甲,還帶著殘破不堪的頭盔,將女人的身體完全掩蓋了起來。如果不是靠近她的身體,聞到女人的香味,別人是絕對察覺不到她的女兒身的。她並願意親眼看見清淮軍和淮西軍的戰斗,可是她實在不敢離開劉鼎的身邊,那樣太沒有安全感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24:43
正文 第71章 戰後(2)
黎霏嫣充滿遺憾的說道︰“我本來以為,你今天一定會大開殺戒的。就算不是殺了全部的俘虜,至少也要殺掉其中的一半,再搞一次那個投名狀。沒想到,你只殺了不到十個人。這些淮西軍也真是沒種,他們有兩百多人,你只有一個人,居然被你嚇破了膽,乖乖的歸順你,真是的!哎,我說劉大指揮,你真的準備將這些淮西軍的士兵納入自己的麾下?你不擔心他們有一天會反過來殺你?”
劉鼎漫不經意的說道︰“你覺得可能性大不大呢?”
黎霏嫣冷漠的說道︰“我覺得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他們只是怕你而已,如果有機會,他們肯定會反水的。這些人我看透了,他們絕對是有奶就是娘的家伙,反正為誰賣命都是賣命,為什麼一定要給你賣命?”
劉鼎漠然的說道︰“既然為誰賣命都是賣命,為什麼就不能給我賣命?”
黎霏嫣很認真的看著他,緩緩地說道︰“你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看來你是真的需要這些俘虜。不過我覺得我有必要警告你,如果你指望這些俘虜會認真的和淮西軍戰斗,那就大錯特錯了,到時候你一定會後悔的。”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的敵人又不是僅有淮西軍一個,大別山上的土匪也都眼睜睜的等著看我的好戲呢!將這些俘虜都殺了,多麼的可惜啊,我總得讓他們給我去爬爬山,嚇唬嚇唬那些土匪什麼的。再不濟,我將他們變成奴隸,賣到國外去也是一筆錢。殺人,沒有必要,完全沒有必要。”
黎霏嫣忍不住冷冷的的說道︰“裝的跟個聖人似的!”
劉鼎愜意的依靠著岩石,有意無意的看著不遠處正在接受整編地俘虜,慢悠悠的說道︰“殺人我早就殺膩了。沒有目的的殺人,我都不屑去干。對了,你說起這個,我倒是很有興趣的問一問,淮西軍都是怎麼對待那些被俘虜地同伴的?比如說。我將這些俘虜放回去,顏覺酈會怎樣處理他們?”
黎霏嫣冷冷的地說道︰“將他們煮來吃掉。”
劉鼎愕然。
黎霏嫣冷冷的的說道︰“你以為我是開玩笑?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的意思,要不你將他們放幾個回去看看。當初邢友飛被宣武軍俘虜,周文岱就吃了他地兒子和女兒,他的妻子也被其他的將領給吃掉了。邢友飛是什麼人?他是跟周文岱一起玩泥巴長大的,為周文岱賣了三十年的命。但是宣武軍戰斗力太強,他根本不是對手,最後是受了重傷才被俘虜地。宣武軍地人說他投降了,周文岱一怒之下,就下令吃了他的全家。還將他妻子的肉分給所有的將領。下令每個人都要吃一點,否則當場殺掉,據說是以儆效尤。”
劉鼎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黎霏嫣撇著櫻桃小嘴說道︰“你感慨什麼?這個世界還有值得你感慨的東西?”
劉鼎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一直都覺得,我是世界上最殘忍最冷酷的人了,殺個一千幾百的。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听你這麼一說,我感覺我簡直可以當牧師!也許我死了以後,還有機會上天堂也說不定。”
黎霏嫣幽幽的瞥了他倆眼,冷冷的說道︰“什麼是牧師?”
劉鼎笑了笑說道︰“呵呵,就是大好人!救苦救難的大好人!”
黎霏嫣不屑地說道︰“你說地那麼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好不好?”
劉鼎哈哈一笑。惋惜的說道︰“可惜我是男地。”
黎霏嫣語調有些怪怪的說道︰“又沒有人說觀音菩薩一定是女的。都不過是你們男人心里的褻瀆罷了。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整天想著征服。征服,征服這個世界,征服這個世界所有的女人,連神仙都不放過!觀音菩薩是女的,如來佛祖也是女的,你們男人就有了征服她們的資本了……”
劉鼎看看四周,發現沒有人,忽然貼著黎霏嫣的臉,神秘兮兮的說道︰“聖姑的解釋實在是深入淺出……”
黎霏嫣瞥了他一個白眼,冷冷的說道︰“什麼深入淺出?”
劉鼎曖昧的看著她秀麗的臉龐,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說呢?”
黎霏嫣才明白過來又被他侮辱了,這個可惡的男人,總是來尋自己的開心。不過既然沒有外人,她也就習慣了,反正自己已經基本上認命了,還怕這語言上的侮辱嗎?潛意識里,她早就確定,自己肯定是逃不出他的魔掌的,他之所以還對自己保持著距離,只是因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而已,否則,自己早已經被他蹂躪過無數次了。在這個年代,落在敵人手中的女人,還不如戰場上的一件兵器來的有尊嚴。
蹂躪的感覺……
黎霏嫣臉頰緋紅,低著頭,有點憤憤地說道︰“劉鼎,一定會有個厲害的女人懲罰你的。”
劉鼎故意朝她吐了吐舌頭,滿臉的不以為然。
烏杰從遠方過來,劉鼎馬上恢復了冷峻的臉色,迎著烏杰走了過去,黎霏嫣也識相的掩藏起來了。
“弓箭手今天的表現不錯,但是還不夠,還要繼續努力。”劉鼎開門見山的說道。
“殺傷力的確是個問題,如果不是敵人基本都沒有盔甲,甚至連衣服都沒有,這場仗會非常的吃力。”烏杰也遺憾的說道。盡管打了勝仗,但是清淮軍並沒有多少勝利的喜悅,尤其是幾個軍官,作為軍官,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這個勝利,完全是取巧得來的,如果是兩軍面對面的廝殺,清淮軍也許已經全軍覆沒了。
弓箭手不能完全射死對方,最大的問題就在于箭頭的殺傷力嚴重不足,那種生鐵做的箭頭,在刺入身體以後。如果遇到稍微堅實點的骨頭,例如肩胛骨之類的,就會破裂,箭鏃地刺穿作用也就停止了。事實上,清淮軍就連生鐵做的箭頭也嚴重不足。不少的箭鏃根本就是沒有箭頭。另外,由于箭桿是毛竹削成的,盡管浸了水,依然是輕飄飄的,無論是射程還是殺傷力,都要大打折扣。這樣地箭鏃。不要說射穿明光鎧或者鎖子甲,就連最普通的板甲都無法射穿。
清淮軍最大的優勢,就在于弓箭手數量眾多,但是如果不能夠解決箭頭的問題,弓箭手的威力將會大打折扣。淮西軍吃了這次虧以後。下次肯定會小心在意。清淮軍再想取巧贏得勝利,是不可能的了。然而,解決箭頭地問題,哪里有那麼容易呢?這可是涉及到煉鐵和煉鋼等高難度技術問題的啊!霍山縣只有秦漢等幾個鐵匠,就算他們加班加點。夜以繼日的干活,也滿足不了清淮軍的需要。
不過在劉鼎看來,非致命武器也不是完全沒有價值的,只要能夠讓對方喪失戰斗力,那就是好武器。比如那些鑄造工藝極好地陌刀,當然要比竹箭有價值多了。可是在這場戰斗中。沒有一把陌刀發揮了作用。因此,武器地使用。歸根到底還是人的問題。如何盡可能發揮自己武器的優勢,同時封堵對方武器的優勢,是非常關鍵的環節,可惜地是,清淮軍目前好像除了自己,別人都沒有這個覺悟。
人才,人才,我需要人才啊!
劉鼎語重心長地說道︰“實用的武器,就是好武器!”
烏杰深以為然。
劉鼎帶著烏杰,在戰場巡視,發現還有幾個紫焰都士兵的尸體還沒有來得及清理,他們倆在紫焰都士兵的身邊久久站立,一時間沒有說話。這幾個紫焰都士兵都是在岸邊警戒的,為了爭取同伴從水中爬起來的時間,他們拚死戰斗,每個人地身上都是傷痕累累地,至少也有三四十道刀傷箭傷,從他們身邊的沙灘痕跡來判斷,死在他們手中地清淮軍士兵,一定不會少于二十人。
烏杰有點言不由衷的說道︰“這些家伙,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劉鼎嚴肅的說道︰“烏杰,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士兵,都不要輕視他們,他們的戰斗力還是很強的。撇開對立的角度,他們是真正的戰士。你看看那些俘虜里面,可有一個紫焰都士兵的存在?在淮西軍里面,紫焰都的人數最多也不過六千人,但是卻撐起了十多萬淮西軍的骨架,但就這一點來說,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平心而論,如果今天他們不是在水中遇到襲擊,和我們面對面的交鋒,我們至少需要付出多一倍的代價才能拿下他們。”
烏杰抿著嘴唇,絕不願意承認這一點,盡管內心里是基本贊同的。事實上,紫焰都士兵就是淮西軍節度使的牙兵,而牙兵,就是每個節度使的親兵,他們基本都是節度使親手訓練出來的,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戰斗力極強,唐朝中央政府之所以屢屢無法削平藩鎮,就是因為牙兵的戰斗力要比禁軍強大的太多,那些實力雄厚的節度使牙兵尤其如此。
劉鼎忽然有些惆悵,慢慢的說道︰“其實,無論多麼勇敢的戰士,他們都無法決定世界的未來。他們只是別人手中的一個棋子,一個可有可無,隨時都可以犧牲掉的棋子。他們只擁有今天,從來不曾擁有明天。只有下棋的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才能掌握自己的明天。”
烏杰急忙說道︰“下棋的人是誰呢?”
劉鼎搖搖頭,苦澀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我自己是下棋的人,可是,有時候我覺得又不是,焉知我又不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呢?大千世界,芸芸眾生,有誰能夠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
烏杰痛苦的摸摸太陽穴,覺得劉鼎的話太高深莫測了。
劉鼎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惆悵的情緒,馬上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讓自己重新變得自信而沉靜。然而,腦海里的思緒有時候並不听控制,只要看到這些紫焰都士兵特別的紅色細線,他就忍不住想,連號稱不入流的淮西軍都有這麼一支精銳,名聞天下的宣武軍、淮南軍、河東軍、鳳翔軍、西涼鐵騎。那就更加不用說了,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鍛造出一支這樣的精銳呢?如果沒有一支拿得出手地精銳,又如何在這個強敵林立的世界中生存?
未來的路,看來還很遙遠啊!
沈夢的腳步聲從左側傳來,興奮的說道︰“指揮大人。你在想什麼?”
劉鼎看著走馬崗地方向,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要在這里修建一個要塞。”
沈夢疑惑的說道︰“啊?要塞?多大的要塞?”
劉鼎隨口說道︰“是的,要塞。不用很大,只要能夠阻擋淮西軍通過走馬崗就可以。”
沈夢重重的點點頭,急切地說道︰“大人,屬下剛才也想到了。這個走馬崗。地勢險要,我們的確不應該浪費的。你看看前面,山路非常的狹窄,彎道又多,兩邊的山嶺又相當地陡峭。淮西軍地大軍無法完全展開。就算出動上萬大軍來進攻,最多能夠投入的兵力,也就是八百人不到,甚至最多只能夠出動五百人。我們居高臨下,只需要猛烈的弓箭。配合一定數量的投石機和大型弓弩,就可以防守的固若金湯了。”
烏杰搖頭說道︰“大人,屬下覺得在這里修建一座要塞,完全沒有必要,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這樣地人手和資金。修建要塞需要大量的石頭。需要大量的木材。這兩樣東西都不缺,可是我們哪里去找那麼多的勞動力搬運呢?而且。集中勞動力修建要塞,也是需要消費資金的,屬下並不覺得有這樣的資金浪費在這里。況且,修建要塞費時日久,收效甚微,感覺好像是自己給自己畫地為牢一樣。我們應該是打出去,而不應該是困獸這里。”
沈夢皺眉說道︰“烏杰,我們在霍山縣必須有一個穩固地根據地,不能被淮西軍時時襲擾,這里是盛唐縣通往霍山縣地必經之路,只要修建一座要塞卡在這里,淮西軍就無法前進,霍山縣就安然無恙。如果任憑淮西軍通過這里進攻霍山縣,我們就會很被動的。”烏杰搖頭說道︰“你地想法太理想化了,一座要塞根本無法阻擋淮西軍的進攻,反而有可能讓淮西軍覺得自己有了新的進攻目標,不斷的派出軍隊來攻打要塞。我們只有霍山縣這麼個小地方,人口不足五千人,回旋的余地小,如果時時刻刻都要面對淮西軍的進攻,就算是拖也將我們拖死了。走馬崗存在的真正意義,是在我們和淮西軍之間畫一條線,一條互不侵犯的線,大家都有足夠的轉圜余地……”
沈夢硬梆梆的說道︰“那你的意思,是讓淮西軍長驅直入了?”
烏杰搖頭說道︰“當然不是!事實上,只要走馬崗還在這里,只要走馬崗還是這麼險要,淮西軍就不能長驅直入,尤其是這次被我們狠狠地敲了一棒子以後。淮西軍現在最大的目標是廬州,我們沒有必要刺激他們。淮西軍不是笨蛋,他們知道真正的桃子在哪里,也知道難啃的骨頭在哪里。”
沈夢還要繼續爭論,劉鼎已經輕輕的說道︰“這個問題,大家都研究一下,明天早上的軍事會議再研討。”
兩人這才罷口。
陣亡士兵的葬禮很快就要舉行,劉鼎親自主持。從四周搜集到的干木柴密密麻麻的堆積在河岸上,陣亡的清淮軍士兵,都被戰友們臨時清理過,換上最整齊的清淮軍軍裝,帶著最姣好的面容告別這個世界。烈酒一杯杯的灑過,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酒味,熊熊大火很快燃燒起來,照亮了整個紅河灘,也映紅了周圍每個人的臉龐。
劉鼎宣布了每個陣亡士兵將獲得的撫恤︰白銀二兩,銅錢三貫,田地十畝。沒有人知道這個撫恤到底是高了還是低了,因為沒有人願意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對于大部分的士兵來說,戰死幾乎是他們的宿命。在這種動蕩的年代,士兵的作用就是殺人或者被殺。那些戰死的淮西軍士兵,也許什麼都沒有,伴隨他們的,只有流淌的淠水。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生命就是如此地卑賤,那一堆堆熊熊烈火,看起來就像是惡魔在跳舞。
後半夜,紅河灘安靜如斯,清淮軍臨時在這里扎營過夜。大約是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劉鼎悄悄的出來查哨,只看到走馬崗臨時軍營靜悄悄的,只有遠處哨兵晃動的身影。天上沒有什麼星星,看起來非常地陰沉,也有可能是星光被火光掩蓋了。夏夜還是那樣的悶熱,緩緩流淌而過的淠水。並沒有帶來絲毫的清涼。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原本血紅色的河水,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清澈,但是殘留地血腥味還是非常的濃郁。
明哨、潛伏哨全部正常,就是不見巡邏軍官烏杰的蹤影。前半夜他圍繞著自己團團轉。後半夜居然就不見了蹤影了?劉鼎最擔心的就是勝利之後的松懈,如果敵人在這個時候發起反擊,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里,劉鼎情不自禁地皺皺眉頭,獨自尋找烏杰到底去了哪里。正走著。空氣中忽然飄來一股特別地味道,似乎是燒烤的味道,可是順著香氣飄來的地方一看,卻沒有任何的發現。
劉鼎辨別著方向,順著香味摸過去,原來是從一大片石榴花從後面傳出來的。這里怪石嶙峋。光線幽暗,正好擋住了他地視線。他靜悄悄的靠近去一看。 ,岩石背後的花叢中居然有不少人,秦邁、沈夢、烏杰、盧舜杰等人都在,還有幾個今天表現非常出色的士兵,那個吉澤光也在其中。在這群人的中間,臨時用石頭架起了一個烤爐,上面放了十幾根交錯的鐵枝,下面地炭火非常旺盛,鐵枝上串著肉條,嗤嗤嗤地肉香就是從這里發出來的。
看到劉鼎進來,所有人急忙站起來,臉色怪怪地,似乎有些尷尬,又有些驚恐,尤其是秦邁的臉色,更加的奇怪,一陣紅一陣白的。因為傷勢還沒有完全好轉,在劉鼎的嚴令下,秦邁並沒有參加今天的戰斗,但是目睹了整個戰斗的過程,本來他是準備在戰斗最激烈的時候竄上去的,到時候劉鼎也來不及阻攔,可是今天的戰斗始終沒有進入到白熱化的狀態,秦邁只好無奈的看著別人殺敵立功,自己一個人在後面郁悶了。
劉鼎板著臉,明知故問的說道︰“秦邁,你們在搞什麼?”
秦邁急忙立正,手中還拿著個燒烤叉,不知道應該放在那里,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們在……在……在……”
盧舜杰的醫術的確不錯,幾天的時間,就讓生命瀕危的秦邁恢復了正常人的動作,只是力氣還有些不足。他本來個子就很高大,比劉鼎還要高出小半個頭,可是這時候就像犯了錯誤的孩子,自覺比劉鼎矮了一頭,眼楮更加不敢和劉鼎的目光接觸,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烏杰同樣不敢接觸劉鼎的目光,低聲地說道︰“是……屬下批準的。就我們幾個人,加上盧醫生,只烤肉,決不喝酒。”
秦邁他們都有點怕劉鼎的威嚴,尤其是上個月才殺了兩個違反紀律的兄弟,平常見多了劉鼎談笑間要人命的事情,心里多少有點心有余悸,秦邁還算傷員,倒沒有什麼,責任最大的是沈夢和烏杰,尤其是烏杰,他可是今晚的值夜軍官,責任重大,劉鼎就算借此殺了他,任何人也沒有話說。他們對于劉鼎那種又敬又怕的神情,這時候全部表露無遺。幸好,劉鼎並沒有追究的意思,反而很有興趣的坐了下來,笑了笑說道︰“看來你們都是精力過人啊!藍家那麼多的女人,干嗎不去玩兩個,搞起這個勾當來,這個東西很好吃嗎?”
看到劉鼎沒有責備的意思,沈夢急忙說道︰“這女人,嘿嘿,也就那麼回事,都沒有意思了,秦邁的手藝可是很難得的啊!要不是盧醫生面子大,我們還沒有這麼口福呢!”
秦邁有些傻傻的笑道︰“神醫救了我的命,我無以為報,決定烤些牛肉給他吃。”
劉鼎有些驚訝的說道︰“你會烤牛肉?”
秦邁大模大樣的說道︰“當然!”
劉鼎好奇的說道︰“要說你懂殺牛,我倒是相信,這烤牛肉……”
秦邁頓時漲紅了臉,脖子後面都紅透了,大聲說道︰“我可沒有騙你們!我們家原來就是靠這門手藝為生的,後來世道亂了,這門手藝不掙錢了,我才不得不當了個大兵!想當初,我的祖先在長安剛學到這門手藝的時候,生意可是興旺得很,前來購買的人絡繹不絕,一天的利潤就有兩吊錢啊!”
沈夢難以置信的說道︰“兩吊錢?那麼多?那一個月下來,豈不是六十吊?一年下來就是七百多貫啊!七百多貫,就是七十多萬錢,做上幾年,身家就有幾百萬了。哇!原來你們秦家祖上還是大富翁啊!”
眾人都微笑起來。
秦邁似乎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急忙說道︰“你們不要不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是開元十一年到的長安,開元十四年從波斯來的胡人那里學到了這門手藝,然後在東市找了個地方,正式擺攤做生意。我跟你們說,那時候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風光得很啊!不但長安的老百姓愛吃,就算是達官貴人也愛吃,甚至是皇室里面的皇子、公主,都會托他們的小太監出來買,還有提前預訂的。那個公主叫什麼?最有名的那個公主……對了,太平公主……”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26:03
正文 第72章 戰後(3)
烏杰撇嘴說道︰“拉倒吧你,太平公主是什麼時候的啊?你怎麼不說是文成公主呢?”
秦邁拍著腦額說道︰“該死的,我忘記她叫什麼公主了,總之是皇上非常寵愛的,每次她的小太監前來,都要給一吊錢呢……當然,也有很多太監來拿了就走,一分錢都不給,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還得陪著笑臉……”
吉澤光好奇的說道︰“不給錢?真的一分都不給?”
秦邁有點憋悶的說道︰“很奇怪嗎?那長安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天子腳下的事情都是不能用常理來形容的,隨便一個官都可以將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弄死,他有什麼反抗的能力?後來的宮市更加的厲害,皇帝老兒做莊,無論看到什麼,只要是喜歡的,拿了就走,一分錢都不給,說你這個貢品。既然是貢品,當然是不用給錢的。那是我爺爺的爺爺時候的事情了,那個皇帝叫什麼來著?唐德宗?再也沒有比這個皇帝老兒更貪財的了!我真想不明白,他已經是皇帝了,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唉!可憐我的爺爺的爺爺,那死的可真慘……”
吉澤光聳然動容,低沉的說道︰“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是怎麼死的?是給皇帝老兒害死的?”
秦邁傷心的說道︰“倒不是,他是死在了吐蕃人的手中。安史之亂以後,吐蕃人兩次攻入長安,大肆搜掠,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逃過了第一次搜掠,卻沒有逃過第二次,就這樣被吐蕃人殺死了。那時候我爺爺的爺爺還小,被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尸體壓在身下,僥幸逃過了這一劫……”
大家被他一連幾個爺爺的爺爺繞得有點頭暈,實在分不清到底是他的幾輩祖先。但是听到如此悲慘地故事,還是忍不住傷感,盡管往事已經過了一百多年,可是說起吐蕃人兩次攻破長安,只要是有骨氣的漢子。都會忍不住怒發沖冠。對于曾經強大的不可一世的大唐帝國來說,那實在是最羞辱的事情了。安史之亂,四個字足以讓幾千萬人心痛不已。
秦邁繼續說道︰“吐蕃人攻破了長安以後,我爺爺地爺爺……”
沈夢忍不住說道︰“你祖上。”
秦邁愣了愣,隨即說道︰“我祖上……吐蕃人攻破了長安以後,我祖上僥幸逃過一劫。後來長大了,繼續重操舊業,可是,吐蕃人已經佔領了靈州地區,他再也買不到上好的馬牛羊肉了。從別的地方買來的馬牛羊。感覺總是差了那麼一點,他有這個感覺,很多顧客也有這個感覺,自此,我祖上的生意慢慢的冷落。最後終于無法維持下去。到元和年間,我祖上就離開了長安,遷居到淮河,但是已經不再依靠這門手藝為生了。唉,真是令人痛苦地事情。”
烏杰插口說道︰“吐蕃人佔據靈州、夏州,痛苦的不只是你們秦家。恐怕整個大唐帝國都在痛苦吧!帝國原來的軍馬。十之八九都來自靈州地區,在喪失了這個地區以後。帝國軍隊就再也無法組建超過萬人的騎兵了。沒有了騎兵的帝國軍隊,在對外戰爭中只能屢屢吃憋,到最後只好依靠胡人來維護國家地安全,叫強盜來幫自己守門口,還要不斷地給強盜賞賜,再也沒有比這更滑稽的事情了。我們這麼大的國家,幾千萬的漢人,居然被胡人騎在頭上……”
看到烏杰越說越激動,沈夢連忙說道︰“老烏,老烏,別激動,別激動!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想要一下子扭轉過來,不是那麼容易地事情。得需要時間,需要時間,懂嗎?”
烏杰鼻子里重重的哼了哼,冷冷的說道︰“需要時間,我懂!”
沈夢等人都斜眼看了看劉鼎,發覺劉鼎似乎沒有特別關注這個話題。
吉澤光識趣的說道︰“胡人的事情距離我們太遙遠,目前我們的目標還是站穩腳跟。大人,你說對不對呢?”
劉鼎卻答非所問地說道︰“秦邁,你不是說技術很好嗎?弄點成果來證明。”
秦邁大咧咧地說道︰“馬上就來!”
原來,秦邁的燒烤,並不是在鐵架上面燒,而是將成塊地牛肉,放在洗干淨的石板上,霍山縣的石材的確豐富,居然被他搞到幾塊非常薄的石板,這家伙將石板帶到了這里,洗得干干淨淨的,將切好的牛肉放在上面。有唐一代,中原地區都禁止殺牛,牛肉是魚多均他們輾轉從舒城買來的,數量不多,因此顯得十分的珍貴。烏杰仔細的調整著火勢的大小,一會兒的功夫,石板上就發出滋滋滋的聲音,跟著誘人的肉香就傳遍了四方。
劉鼎也忍不住食欲大動,挪近了一點。秦邁發覺劉鼎也十分欣賞自己的手藝,越發顯擺起來了,旁邊的人也受不了這樣的誘惑,紛紛挪近了身體,只有盧醫生還算是“坐懷不亂”。到最後,劉鼎等人干脆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等著秦邁的勞動成果出爐了,秦邁自己也是忙得滿頭大汗,卻又不亦樂乎,烏杰不斷的鼓著腮幫吹火,這火勢倒是越來越大了。
唐代民間的物質生活並不富裕,尤其是在這種動蕩的年代,能勉強吃飽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情了。當時,北方的主要食品是大餅,包括胡餅在內的各種大餅,有水蒸的、油煎的、爐烘的,種類很多,但是貧苦的農民就連大餅也吃不起,只能吃糲飯。什麼叫做糲飯?即米中參雜大豆做的飯,味道非常的難吃,又稱作麥米飯。清淮軍中的食物,基本上是大餅,人手一個,一個就是一頓,出戰的時候每個人在懷里塞上四個,可以至少堅持兩天,偶爾也會吃麥子飯。由于麥子飯的確很難吃,因此很多人寧願吃大餅,也不願意吃麥子飯。劉鼎本人也是如此。想想二十世紀的美食,只能獨自懷念了。
沈夢開玩笑的說道︰“淮西軍真是一群笨蛋,要是叫幾個秦邁這樣的燒烤高手來引誘我們,說不定我們已經舉手投降了。”
烏杰撇撇嘴說道︰“淮西軍哪里有這樣的高手?他們除了大餅之外,根本沒有別的食物。”
沈夢小小聲地說道︰“別人可以吃人肉地……”
劉鼎肅容說道︰“不要破壞胃口。”
沈夢馬上閉嘴。
烏杰專門侍候炭火。秦邁不斷的翻動牛肉,隨著滋滋滋的聲音不斷冒出,香氣越來越濃郁,原本鮮紅色的牛肉,這時候也變成了暗紅色,有些地方已經變成了紅色。那種誘人的感覺,實在是難以描述。沈夢興奮地說道︰“色香味俱全!過癮!秦邁,我決定以後湊錢買牛肉,專門給你烤!哥們現在不嫖不賭,就好這口了!”
秦邁大咧咧的說道︰“去!誰稀罕你的錢。得我樂意!”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一會兒以後。第一塊熟牛肉終于出場了,秦邁送給劉鼎,劉鼎轉手送給盧醫生,但是盧醫生雖然賞臉前來,卻格守醫家“過時不食”的祖訓。只是微微笑了笑,堅決不動,眾人也不好勉強,最後又回到了劉鼎的面前。劉鼎也不再客氣了,叉起肉塊,一口咬下。果然是美味多汁。爽滑松脆,妙不可言。
眾人靜靜地等待著劉鼎的反應。秦邁更是如此。
劉鼎輕描淡寫地說道︰“秦邁,你來給我當軍官實在太可惜了,不如改行來給我做廚子吧。”
眾人呵呵大笑,秦邁也十分得意。
劉鼎做了個手勢,讓他們聲音小點,大家才急忙安靜下來,迫不及待的品嘗著輪流出產的香噴噴牛肉,當然是贊不絕口。沈夢平時是個冷面人,殺人不眨眼,但是嘴巴甜起來的時候,就如同是抹了蜂蜜,繞是秦邁身經百戰,也被他的迷魂湯給灌地迷迷糊糊地,干得越來越起勁,恨不得告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們秦家的拿手本領重出江湖了。看到大家都贊不絕口,連素來嚴謹,遵守過時不食的盧醫生,也很有興趣的品嘗了一塊,更讓秦邁興奮。
劉鼎看看天色,朝大家點點頭,低聲地說道︰“你們繼續玩,小聲點。”
大家都站起來,將他送到岩石外面。
劉鼎忽然回頭,目光來回在秦邁身上打轉。
大家靜靜等待吩咐。
劉鼎看著秦邁說道︰“下個月搞個燒烤大會,大家高興高興,你來做老師。士兵里面說不定也有會這麼手藝的,到時候你們同台獻藝,我們就是裁判,看看你們秦家的功夫是不是真的如此厲害。”
轉頭去了。
秦邁愣愣的站在那里,連手上落了炭火都不知道。
叫他殺人倒不緊張,這擺弄燒烤的技術……
沈夢安慰著說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怕丟人?”
秦邁撥開他地手,忐忑不安地說道︰“被殺死只是丟我自己的臉,要是燒烤比賽輸了,那可是丟我們秦家地臉啊!”
沈夢神秘兮兮的說道︰“大家都是好兄弟,到時候自然關照你!”
秦邁肅容說道︰“呸!不要說這樣的話,要是你們作弊,就是辱沒了我們秦家的祖宗!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苦練一把才行!說什麼也不能墜了我們秦家的金字招牌!嗯,將你們的俸祿都交出來,我天天烤牛肉給你們吃!”
烏杰他們頓時哄笑起來,又急忙將聲音壓低,生怕驚動了其他人。
不提他們胡謅,卻說劉鼎拿著烤牛肉回來黎霏嫣的臨時休息點。女人畢竟是女人,選擇的地方也很好,安靜僻靜,地下還是一整條干淨的石板,被洪水沖刷的十分的光滑。因為她背後就是劉鼎,狐假虎威之余,倒也能給自己某個清靜的地方。在清淮軍里面,只要劉鼎不侵犯他,別人也沒有那樣的膽子。
黎霏嫣和衣躺在石頭上,閉目養神,忽然聞到了香氣,馬上睜開了眼楮。疑惑的說道︰“這是什麼?”
劉鼎在他身邊坐下來,神秘兮兮的說道︰“絕對好東西!”
黎霏嫣半信半疑的看著他,滿臉不相信的樣子,好像劉鼎在上面下了迷魂藥。
劉鼎將烤牛肉遞給她,懶洋洋地說道︰“放心吧!我沒有興趣給你下迷魂藥……再說。我需要給你下迷魂藥嗎?”
黎霏嫣是修羅殿的重要人物,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只是這岩石燒烤的確沒有品嘗過,看著就相當的誘人,聞到了香氣以後,更加是難以自禁。但是她還是猶豫著沒有接過來。
劉鼎干脆將烤肉送到她鼻子前面。
黎霏嫣內心癢癢難忍,半信半疑的說道︰“真地能吃嗎?樣子怪怪的……”
劉鼎隨口說道︰“我吃了三大塊。”
黎霏嫣好像看個小孩子似的,低聲說道︰“你屬豬啊!吃那麼多!”
劉鼎嘿嘿的笑著。
黎霏嫣將烤肉拿起來,但是她的神色,已經暴露了她的真實評價。她低頭吃了兩小口。慢慢地咀嚼著,只覺得滿口肉香,回味無窮,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最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劉鼎在旁邊盯著呢,這淑女的形象萬萬不能毀了!急忙轉頭看劉鼎,發現他已經轉過頭去,看著外面的火光了。黎霏嫣內心有點怪怪的,好像挺喜歡從側面看著他的臉,只是。他身上地殺氣。還是讓她本能地感覺到有點忌憚,不敢主動地靠近。
劉鼎慢悠悠的說道︰“怎麼樣。很好吃吧?可見,我們也不天生就是屠夫,我們也是很會享受生活的,只是生活不讓我們享受。好像秦邁這種人,如果天下太平,將軍的爵位都未必能夠留得住他。當然,現在只能想想,什麼時候才能天下太平啊?難,難,難!”
黎霏嫣微微的嘆了一口氣,憂心仲仲地說道︰“我倒希望你們真的是屠夫,要不然……我的小命就完蛋了。”
劉鼎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你太悲觀了。”
黎霏嫣搖搖頭,輕輕的說道︰“我的確很悲觀。”
劉鼎笑了笑,沒有說話。
黎霏嫣默默地吃完烤牛肉,輕輕地搖搖頭,欲言又止,最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睡了。
劉鼎也和衣躺下。
黎霏嫣閉著眼楮,輕輕的說道︰“你可不要過來!”
劉鼎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放心好了。”
黎霏嫣睡了一會兒,發現劉鼎真的沒有侵犯自己的意思,內心不由自主地有些失望,似乎自己作為女人的吸引力,居然對他絲毫不起作用,自尊心不免受到打擊,低聲的說道︰“你……真的是柳下惠嗎?”
劉鼎懶洋洋的說道︰“我才不是柳下惠,不過,我對于強奸女人沒有什麼興趣,除非那麼女人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事實上,你沒有必要提防我,我還沒有多余的精力浪費在女人的身上!今晚是大勝之夜,士兵們的警戒必然松懈,如果連我也陷入到溫柔鄉里面去,後果將會非常的危險。我在你這里躺一會兒,跟著就去查哨了,烏杰那個家伙,今晚肯定是不上心的了,我得看著點!”
黎霏嫣咬著嘴唇,臉頰微微泛紅,輕輕的說道︰“我才不相信呢,你看起來就不是好人。”
劉鼎淡淡的說道︰“我當然不是好人,更不是柳下惠。我如果要佔有你,早就在那天動手了,還得你逍遙到現在?事實上,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玩過女人了,這些年積累下來,也算得上標準的色魔了。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像你這樣身份,像你這種年紀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只是她們沒有你漂亮罷了。我之所以沒有對你用強的,只是因為你已經是我砧板上的肉,我隨時都可以得到,何必動強?男男女女的事情,也就是那樣。沒經歷過的,覺得很神秘很向往,經歷過的,會發現不過如此。人生還有很多追求,美色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種。你總有一天會半推半就的答應我的,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男女的事情,就是如此的簡單。”
總算找回了一點點地自尊心,但是隨即又被毫不留情的粉碎,黎霏嫣又是生氣又是羞澀的說道︰“你……強奸了這麼多的女人……難道就一點愧疚的感覺都沒有嗎?你怎麼對得起她們?”
劉鼎冷冷的說道︰“誰說我強奸了很多女人,她們可都是自願的……再說了,你覺得周文岱會內疚嗎?”
黎霏嫣頓時語塞。
靜。
寂靜。
非常寂靜。
天空中有一顆流星劃過,留下璀璨而絢爛的軌跡,卻只有黎霏嫣一個人看到。
劉鼎忽然說道︰“周文岱也是個變態,神經病,怎麼會舍得讓你們幾個游離于她的魔掌?那不是白白便宜了我嗎?”
黎霏嫣櫻桃小嘴微微一撇,漠然的說道︰“他當然不是正常人。但是,他也有他的追求好不好?你說美色只是其中的一種,周文岱或許也是這樣認為的。他不斷的對外擴張,擴大地盤,將周圍的人都玩弄于股上。或許,你和他都是同樣的人,追求的目的都是最高的權力。”
劉鼎皺眉說道︰“他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做皇帝吧?”
黎霏嫣冷淡的說道︰“你說呢。你覺得自己又有幾分的把握?”
這次輪到劉鼎語塞了。
忽然間,劉鼎伸手抱住了黎霏嫣軟綿綿的身體,魔手從衣服下潛入她的胸脯,揉搓著那兩團充滿彈性的蜂乳。黎霏嫣沒有抗拒,軟軟的癱瘓在劉鼎的懷里,臉頰變得越來越紅,身體卻越來越軟。面對劉鼎的侵犯,她沒有堅決的抗拒,半推半就的讓劉鼎輕薄著自己。事實上,她也有點想放縱的感覺,她已經反戈一擊,殺了淮西軍的人,這也就意味著,這條路只能一路漆黑走到底,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黎霏嫣溫暖柔軟的肌膚細膩異常,甚至可以和嬰兒的皮膚媲美,劉鼎整個人伏了下去感受這完美的身軀。他吻她雪白的臉、她雪白的脖子、她雪白的肩,他含著雪白饅丘上兩粒嫣紅柔嫩的小櫻桃吮吸著,雙手揉遍了成熟少女身上的每一寸身體,這嬌美女體的潔白和柔軟讓他冷酷無情的內心漸漸的火熱起來,至于黎霏嫣自己,卻已經漸漸的迷失,她終于確信了一件事情︰他沒有說謊,他的確是花叢中的老手了。
夜色深沉,幾顆小星星悄悄的在天上眨著眼楮,紅河灘上的篝火依然在熊熊燃燒,如同是深夜飄蕩的幽魂,石榴花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女人低沉的痛苦而快樂的呻吟,跟著就消散在茫茫的河灘上,一切都歸于平靜……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28:05
正文 第73章 鬼雨都
早晨的萬道霞光,照亮了紅河灘的角角落落,潔白的碎石在陽光的照耀下,倒映出萬千璀璨的光芒。紅河灘的岩石,分布錯落有致,形狀千姿百態,倒映出的光芒自然也是五顏六色,繽紛若霞,又有多姿多彩的石榴花相映成趣,自然是絢麗多姿,恍若仙境。昨晚戰斗發生的時候,已經是暮色蒼茫的時分,天地間黑沉沉的一片,因此沒有誰有心思領略這里的風景,現在雨過天晴,周圍安靜寧怡,火紅的石榴花點綴在怪石嶙峋中,如同是仙境一樣的美麗。盡管處身這里的人基本都是大老粗,不懂得如何欣賞,然而大自然的美麗,依然深深的震撼了他們。
經過清理的紅河灘,已經看不到太多戰斗的痕跡,石榴花依然是那樣的鮮艷,岩石依然是那樣的潔白,沙子依然是那樣的細碎,只有那些被遺漏的殘缺不全的兵器,還在訴說著昨天的戰斗。一灘灘的血跡,也已經被沙灘完全的吸收了,上面只留下暗紅色的印記。清淮軍將戰場打掃得十分干淨,連用過的箭鏃都全部回收,沒辦法,窮人嘛,只好勒著褲帶過日子了。
表彰會就在這里舉行。
四百多名清淮軍士兵,整齊排列,站在寬敞的河灘上,交織成一個個雄渾有力的方陣。劉鼎站在隊伍面前高高的岩石上,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每一個清淮軍的士兵。他們中,有最早和他一起逃出壽州的“老家伙”,也有昨天還披著淮西軍的制服,今天卻已經變成了清淮軍的淮西軍俘虜。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們的目光基本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又敬又怕。在這種動蕩地年代,強者贏得的。總是這樣愛恨交錯的目光。
不可否認,劉鼎喜歡這樣的目光,也喜歡這種站在高處俯視眾生的感覺。他手中拿的,就是大家翹首以盼的功勞本,清淮軍的每個小隊,都設置有一本功勞本。對于有戰功地戰士,功勞本上面都會登記的清清楚楚。這不但是立功者個人的榮耀,也是其他人學習的榜樣。功勞本的內容每個月都會公布一次。平常開會地時候也會提到,對于存疑的地方,戰士們可以當場反映。對于任何一個戰士來說,如果長期都沒有一點可以寫上功勞本的成績,自己都會覺得很沒有面子了。畢竟。看著自己的同伴披紅掛綠的,沒有人會不心動。
在清淮軍里面,基本上戰功就是一切,獎勵、升遷都是和奪取的敵人人頭數密切掛鉤的,殺人最多地,獎勵也最多,升遷也最快。就如同之前地沈夢和烏杰。他們兩個都是踩著敵人的累累白骨爬上去地,今天。肯定又有人要踩著淮西軍的累累白骨升職了。
迎著早晨的陽光,劉鼎翻開功勞本,大聲念道︰
“吉澤光,殺敵六人,賞賜金錢三千,明光鎧一套,提拔為隊正!”
“茅宇。殺敵五人。賞賜金錢兩千五百,明光鎧一套。提拔為隊正!”
“紀逸蘭,殺敵三人,賞賜金錢一千五百,步兵板甲一套,提拔為什長!”
“藍智,殺敵三人,賞賜金錢一千五百,步兵板甲一套,提拔為什長!”
“席新易,殺敵三人,賞賜金錢一千五百,步兵板甲一套,提拔為什長!”
“季寧,殺敵三人,賞賜金錢一千五百,步兵板甲一套,提拔為什長!”獲,但是劉鼎是從來不會吝嗇獎勵的,昨晚連夜從霍山縣搬來的一麻袋銅錢,就這樣嘩啦啦的用了出去,立功的戰士們當然獲得了大量地賞賜,就算是僅僅參戰地戰士們,也獲得了三百枚的銅錢,足夠他們在霍山縣瘋狂一天了。劉鼎地意思很明白,只要不殘害老百姓,無論是嫖是賭,都隨他們去。
後勤大總管魚多均沒在,冷面人沈夢難得的充當了獎勵大使的角色,他站在一麻袋的金錢面前,冷庫的臉和獲獎者喜悅的笑容形成巨大的反差,雖然他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點,可是戰士們都知道他殺人不眨眼的經歷,因此,每個上去領獎的戰士,在靠近沈夢身邊的時候,都盡量拉遠和他的距離,拿了金錢以後,馬上跑開,絕對不願意多停留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
那些剛剛變成清淮軍的淮西軍俘虜,用艷羨而妒嫉的目光看著每一個上去領獎的戰士,原本還帶著點恐懼的眼楮,這時候已經完全被妒嫉才替代。他們當然希望自己的名字可以寫上這個本本,清淮軍的賞賜實在令人眼紅,哪怕他們是剛剛加入清淮軍的,也被著賞賜刺激的兩眼發綠。在淮西軍里面,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賞賜,他們唯一能夠發財的機會,就是在戰場上不斷的搶掠。
然而,那樣搶掠到的物品,經常成為同伴暗算的目標,不少的淮西軍士兵沒有死在戰斗中,而是死在戰後搶掠的過程中,甚至有成建制的淮西軍被另外一撥人集體滅口的,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上級根本就不會處理。兵荒馬亂,又從哪里弄到充足的證據?被殺的只好自認倒霉了。哪里像現在的清淮軍,獎勵懲罰都清清楚楚啊!真是令人羨慕!但是,另外一個矛盾的念頭又在他們的腦海中縈繞不散,如果自己的名字寫上了這個本本,意味著這輩子是休想脫離清淮軍了,一旦被牢牢地打上清淮軍的印記,以後的日子會怎麼樣呢?
真是進退兩難啊!
“下面,宣布部隊編制的一些改變!”
劉鼎居高臨下的掃了所有的士兵一眼,所有的聲音很快消失,隨即大聲說道。
因為部隊擴大了,從原來的兩百多人擴展到四百六十多人,劉鼎決定將原來的四個小隊擴展到六個小隊,按照標準編制,每個小隊應該是五十人。不過劉鼎顯然沒有執行標準編制。事實上,秦邁和令狐翼的小隊都大大超編,人數都超過了九十人,這兩個小隊是劉鼎最放心地。吉澤光和茅宇都被當場提拔為隊正,同時被提拔的還有十一個什長,還有小隊之間的部分軍官調動。
獲得獎勵的大部分都是刀盾手,他們在和淮西軍的正面戰斗中,發揮了骨干的作用。事實上。今天的戰斗中,弓箭手發揮的作用很大,淮西軍大部分都是死在清淮軍地弓箭手之下,不過,弓箭手的戰果很難統計。漫天飛舞的箭鏃,很難辨別到底是出自誰的手,因此獎勵基本都是集體的。弓箭手本身也是一個戰斗集體,培養一名神箭手是非常困難地,弓箭手對此也沒有異議。
作為弓箭手的代表,烏杰和令狐翼都受到了公開的夸獎,另外還有一個叫做藏勒昭的弓箭手受到了額外的獎勵。這個藏勒昭也是大別山的原居民。從小就在山間打獵。箭法十分的出色,但是在紀律方面有些欠缺。尤其是內務方面,表現地最為明顯,他地東西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擺放地,別人如果不小心弄亂了,他就要當場和別人打起來,入伍十幾天的時間,已經和三個戰友打架了。每次都是流血收場。因為這個原因。令狐翼對他的處理非常頭疼,撇開紀律的因素不談。他的確是戰場上的幽靈殺手,昨晚的戰斗,至少有三十個淮西軍死在他地手上。
劉鼎決定將藏勒昭調來自己地身邊,暫時充作自己的警衛,同時親自教導他,這樣就可以避開令狐翼地尷尬。藏勒昭對于劉鼎和令狐翼之外的清淮軍士兵都不太服氣,劉鼎的這個決定,正好滿足了他的願望。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劉鼎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警衛,之所以給他個警衛的身份,只是讓他有機會單獨行動而已。對于這一點,藏勒昭雖然有點不滿,其實內心還是很滿足的,他最喜歡的就是單獨行動了。
在這次慶功會上,劉鼎同時宣布了一件激動人心的事情,那就是他準備組建一支最精銳的小組隊伍,由他親自訓練和指揮,這個隊伍的名字就用他的那把匕首來命名,叫做“鬼雨都”。其時各個節度使的牙兵,基本上都是以“都”命名的,例如淮南軍的“黑雲長劍都”,宣武軍的“銀槍都”、“落雁都”等,都是一等一的精銳。劉鼎希望自己也有一支這樣的精銳,一支所向披靡的精銳。
下面的官兵們當然非常興奮,能夠得到劉鼎的親自指點和訓練,那是多麼夢寐以求的事情,劉鼎的強悍每個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要說學到劉鼎的全部本事,就算是僅僅學到七成,那也是了不起的成就了。非但如此,一旦加入鬼雨都,還意味著,他們將成為劉鼎最親密的人,將會有機會跟隨一起迎接未來的狂風暴雨。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是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誰不想出人頭地?誰不想萬眾矚目?
幸好劉鼎還沒有宣布在哪里報名,否則所有的人員早就立刻涌過去了。但是接下來,劉鼎宣布了入選鬼雨都的最基本條件︰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斗,特別能忍耐。暫時還沒有人深刻理解到這兩句話的含義,反倒是對劉鼎繼續宣布的篩選條件充滿了關注。鬼雨都戰士對身體素質的要求是非常高的,每個戰士都必須滿足三個要求,才能展開相互的搏斗,最後由劉鼎親自篩選。第一關要求就是徒步從走馬崗跑到霍山縣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個半時辰(3小時),這段距離大約是一百里,而且基本上都是上坡。第二關是負重六十斤,反復攀登藍家大院的後山,時間僅限為一炷香。第三關的難度更大,每個參選者必須背著全副裝備,沿著淠水向上前進二十里,具體路程還沒有定下,但是中間肯定會有激流,會有瀑布,參賽者絕對不能上岸。
“太難了,太難了。”
不少的清淮軍士兵已經在悄悄地打著退堂鼓,感覺劉鼎這不是在挑選鬼雨都戰士,而是在折磨人。從走馬崗跑回去霍山縣這一關,恐怕就要淘汰不少人,這一段全部都是上坡路,當地最能走的山民恐怕也難以完成。第二關肯定也要淘汰不少人。那個懸崖豈是容易攀登的,而且規定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完成,天知道劉鼎會提供什麼樣的裝備。第三關就更厲害了,霍山縣境內的淠水河段落差都很大,逆流而上,談何容易,中間還有好多深灣和漩渦,一不小心卷入旋渦中。可能連小命都沒有。
然而,劉鼎地要求還不止于此,在通過了這三關以後,參賽者還要參加兩項比賽,一項是武術格斗。一項是弓箭射擊,優勝者最終才能獲得劉鼎的青睞。其中武術格斗是劉鼎親自主持,弓箭技術則是令狐翼主持。劉鼎對于鬼雨都戰士的要求很高,必須是遠近兼顧,樣樣精通。他們既是近距離搏斗的好手,隨時可以致人于死地,同時一旦拿起弓箭。又是令人頭疼的神箭手。他們將是最全面最出色的戰士,是整個清淮軍的靈魂。
作為清淮軍最精銳的戰士。劉鼎當然不會吝嗇他們地待遇,他們將會獲得最精良的裝備,最科學的伙食搭配,最完整的訓練器材,最令人羨慕的薪水……當然,迎接他們地,也將是最高難度的挑戰。
“太難了……”
“我要參加……”
這兩個矛盾的念頭。反復交織在每個清淮軍士兵的腦袋。好多士兵都覺得自己的腦袋在不斷的膨脹,甚至越來越燙。對于每個士兵來說。他們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成為強者,只有成為強者,才能在亂世中生存下去,這一點無庸置疑。如果有機會跟著劉鼎,接受劉鼎地親自訓練,他們極有可能成為強者,這個誘惑絕對是致命地。但是,問題在于,要成為絕頂的強者,付出地代價實在太大了︰自己是否可以熬到最後?
在宣布了組建鬼雨都的消息以後,劉鼎並沒有立刻說明什麼時候報名,而是宣布解散。
“全部解散!”
劉鼎最後一句話終于蹦了出來。
下面的官兵頓時歡呼雀躍,尤其是第一次輪值休息的沈夢小隊,手中捧著大把大把銅錢的士兵,紛紛就地坐在沙灘上,商量著如何將這筆錢用出去。他們的隊正和什長都已經傳達了“上面”的指示,允許他們放縱,鼓勵他們將賞賜全部花出去,然後在下一次地戰斗中再拿回來︰有錢不花,過時作廢。平心而論,再也沒有比“上面”更體貼地上司了。
手上有了錢,當然要去找個娘們炫耀炫耀,然後再狠狠地發泄身上多余的精力,這幾乎已經成為每個士兵地慣例。可惜的是霍山縣的勾欄院還沒有開張,那些美麗的姑娘們還沒有準備好,因為軍令的存在,又不敢去找民女泄火,實在是有點英雄無用武之地啊!甚至有人已經在背後抱怨衙門的效率太低,也抱怨霍山縣的姑娘們不懂得賺錢,沒辦法,姑娘們既然找不到了,只好大家聚起來賭一把了。
當然,好像沈夢身邊的幾個人,近水樓台先得月,已經從劉鼎剛才的講話中領悟到“最高指示精神”,悄悄地在衡量著自己的實力,看是否有足夠的把握進入鬼雨都。如果實力不夠,又如何彌補。劉鼎沒有宣布組建鬼雨都的時間,顯然是要給大家一定的時間來訓練,早期的鳥兒有蟲吃,如果現在還不抓緊時機,說不定就錯過了。
“藏勒昭!”
突然間,他們幾個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看到了那個性格怪癖的藏勒昭,這小子正背著步兵的板甲,還拿著一把陌刀,正在踢腿彎腰的做準備運動呢。這個準備運動還是劉鼎教導的,清淮軍大部分的士兵都還沒有完全適應,但是看藏勒昭這樣子,跟了劉鼎還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做起來倒是有板有眼的了。
有人當即問道︰“老藏,干啥呢?被老大攆出來了?你不是老大的警衛麼?”
藏勒昭硬梆梆的說道︰“他不需要我警衛。”
那人急忙問道︰“那你在干啥?”
藏勒昭抬起身來,干巴巴的說道︰“一個半時辰之內回到霍山。”
話音未落,他已經扛著陌刀出發了。他本來就是弓箭手,背上背著一把蛇脊長弓,還有至少三十六枚雁翎箭,還有一把防身用的緬鐵彎刀,這時候雙手再緊握一把陌刀。那真的是遠近兼吃了。一會兒的時間,藏勒昭地身影就消失在紅河灘南邊了,沈夢身邊的幾個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回去準備了。他們現在是休假,活動不需要上級的批準,這幾個人一會兒也全副武裝的出來了,跟在藏勒昭的後面跑了下去。
別的清淮軍士兵看到了。都覺得非常的詫異,怎麼休假的那些家伙,不但沒有休假,反而好像是進入戰斗狀態似地,難道霍山縣有什麼敵人在等待他們?可是又沒有接到戰斗的命令啊!有些人腦子反應比較靈活的。馬上想到了他們的目的,都是那個該死地鬼雨都啊!難道這個鬼雨都真的這麼吃香嗎?要是能夠接受劉鼎的親自教導,實在是太美妙了……
秦邁原來的幾個手下,這時候也都有點坐不住了,他們秘密商量著,可不能讓沈夢身邊的人都搶了先啊,咱們也要抓緊時間開展訓練啊!烏杰的手下漸漸也看出門道來了。其余有意思參賽的清淮軍。也都漸漸心思活躍起來,但是今天不是他們放假地日子。一切行動必須獲得上級批準,于是悄悄來找自己地隊正,發現一個都不在,再一問,原來全部都在開會呢!
負責會場警戒的是烏杰手下地幾個人,看到外面人頭涌涌,卻又靜悄悄的。帶頭的什長于是悄悄地走了出來。看著一群人罵道︰“都在干嗎?干嗎呢?鬼鬼祟祟的,干嗎?”
有人低聲笑著說道︰“老陳。我們不是有事找隊長嗎?你看這會議什麼時候能散?”
老陳回頭看看里面,壓低聲音說道︰“走,走,走,快走,秦隊長正在投訴有人戰場上貪生怕死,畏縮不前呢,指揮大人的臉色不是很好,你們來找死啊!快走開,快走開!”
那些人都驚呆了,半信半疑的說道︰“貪生怕死?畏縮不前?咋回事?”
老陳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只是連忙揮手叫他們走開,那群人只好納悶的離開了,好多人都在內心里悄悄地問自己,難道,昨晚地戰斗,真地有人貪生怕死,而且被老大抓到了? ,那就有熱鬧看了,老大非掐死這小子不可!
然而,後果似乎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嚴重。
慶功會以後,教訓總結會準時召開。
劉鼎、秦邁、沈夢、烏杰、吉澤光、茅宇都有參加,令狐翼和魚多均因事缺席。
會議地第一條內容,就是總結教訓。
“我們只有不斷的總結經驗教訓,才能不斷進步。教訓,尤其是血的教訓,比經驗更加的重要。戰斗,其實就是雙方都在尋找對方錯誤的過程,只有錯誤犯的越少,勝利的可能性就越大。錯誤越多,就越可能被敵人抓住。哪怕是一個非常微小的錯誤,一旦被敵人抓住,都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劉鼎開門見山的說道,隨即鼓勵大家暢所欲言。
沈夢頭一個說道︰“我們的武器很差,尤其是箭鏃,殺傷力不強,淮西軍有不少人中了三四枚箭,還可以和我們拼命的,有些紫焰都士兵,渾身上下插得跟個冰糖葫蘆似的,可是和我們打起來,依然是雄風萬丈。”
烏杰對此表示同意,其余的軍官也沒有異議。
箭鏃的殺傷力的確太弱,這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事實,劉鼎對此也深有同感。經過仔細的研究,大家的結論一致都在箭頭上,認為生鐵箭頭的穿透力很差。為了證明這一點,沈夢在二十米外的地方掛上一副明光鎧,然後烏杰彎弓搭箭,連續射了三箭,居然沒有一枚箭頭可以穿透明光鎧的,更離譜的是,中間居然有兩枚箭頭當場開裂。看到這個情景,在場的人確實都有點心有余悸,如果淮西軍不是剛好脫掉盔甲下水,那麼昨晚的戰斗,後果不堪設想。
烏杰重新換上一枚精鋼打造的箭頭,嗖的一箭過去。箭頭輕而易舉的穿過了明光鎧,在明光鎧上留下了一個手指大地洞。這完全說明,清淮軍的箭頭必須改善,如果連箭桿也可以改善的話,那就更加完美了。將所有的箭鏃都收了回來以後,烏杰遺憾的說道︰“除非是有更好的鋼材,否則,單是依靠繳獲。很難滿足我們的需要。”
劉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早就想去找秦漢商量一些事情了,只是始終沒有空,現在看來,就算再沒空,他也要到秦漢的鐵匠鋪去一趟了。因為從小就不喜歡打鐵。劉鼎對于鐵匠鋪有種天生地反感,每每有意識的避開他,但是現在形勢所逼,再反感也要有所動作了。
沈夢又說道︰“我們還缺少盔甲和盾牌。我們統計了一下,犧牲的八十多個同袍,有三分之二是死在淮西軍的弓箭下,事實上。當時淮西軍在岸邊警戒的斥候。最多不超過十五人,但是他們地箭法很好。因此我們非常吃虧。如果我們開戰之前有部分數量的盔甲,淮西軍的弓箭手對我們的傷害不會那麼大。”
秦邁說道︰“誰都知道要有盾牌和盔甲,但是,這兩樣東西就算是宣武軍,大概也不是人人配備得起的。當初顧大帥在的時候,清淮軍最精銳的就是虎牙營,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地戰士配備了盔甲。大部分還是最簡陋地步兵板甲。這東西。說真的,太耗錢了。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這是劉鼎率領地清淮軍最大的弱點,同時也是所有節度使軍隊的通病,遍觀南北東西,沒有哪個節度使軍隊是全部配備了盔甲的。盔甲和盾牌都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沒有哪個節度使願意在這方面投入重金,同時,制作盔甲需要相當的專業技術,除了朝廷甲坊署的技術人員,民間基本沒有人懂。當初劉巢起義軍氣勢洶洶地殺入長安,將長安殺了個干干淨淨,甲坊署地技術人員也基本被殺光,現在偶爾發現一兩個,也都被各個節度使緊緊地捏在手中了。
事實上,在淮西軍里面,盔甲和盾牌也是很少的,這些裝備之能夠通過搶掠得來。消滅了五百多人地淮西軍隊伍,只繳獲了十副明光鎧和不足三十副的步兵甲,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如果繼續追溯的話,這一切,都涉及到鋼鐵資源的問題了,各個節度使控制的冶煉廠數量不等,鋼鐵產量也不等,這決定了他們軍隊的基本配備水平。
對于這個問題誰也沒有比較好的解決辦法,最終不了了之。
秦邁跟著提到一個比較突出的問題,就是戰斗隊形亂,戰場紀律嚴重走形。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秦邁沒有參加昨天的戰斗,一個人站在高高的岩石上觀察著前面的動靜,因此對整個戰場有比較完整的了解,根據他的描述,當劉鼎和沈夢帶領清淮軍向淮西軍發起攻擊時,隊形出現了嚴重的紊亂,導致好些清淮軍士兵尚未接觸敵人,就已經喪失銳氣,間接導致了傷亡的增加。
“有人亂跑!瞎跑!”
秦邁氣呼呼的說道。
根據他的描述,無論是在劉鼎還是沈夢的隊伍,都有人在接近敵人時,不是直線前進,而是故意迂回,這帶有明顯的避戰的意思。當然,也不能說是完全避戰,可能是當事人想讓自己的同伴先上,然後自己在後面撿便宜。但是在高速的奔跑中,軍官們根本無法命令,後面的戰士都是根據前面的戰士動作而做出反應的,前面如果有人迂回跑歪了,後面的戰士也有可能跟著跑歪,這樣就會給敵人充分準備的機會,從而讓清淮軍付出更加沉重的代價。
軍官們意見最大的就是這個,最為憤恨的也是這個。兩軍交戰勇者勝,這是最基本的道理,如果有一方故意繞開,那無疑是在刺激對方的士氣,提升對方的戰斗力。如果在戰場上發現這樣的人,軍官們會毫不猶豫地執行軍法,但是遺憾的是,劉鼎和沈夢當時都忙于戰斗,沒有發現到這一點。
由此引申開來,軍官的位置到底在哪里,也是個非常復雜的問題,軍官不但要身先士卒,而且還要能掌握全局,劉鼎對于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還沒有完全熟悉,因此沒有發表結論。其余的幾個軍官研究了一會兒,也沒有更好的結論,這似乎是很難兼顧的事情,軍官如果不身先士卒,後面的士兵就很難提起勇氣前進,但是軍官一頭撞到敵人圈圈里面去了,對後面的情況自然無法掌握。
另外,秦邁還發現更嚴重的問題,就是有清淮軍士兵畏縮不前,甚至是故意自殘的,他親眼看到有個清淮軍的士兵,一刀插入自己的大腿,然後躺在地上裝死,甚至還有人根本沒有負傷,也往尸體堆里面一趴,用別人的鮮血涂在自己的臉上,然後就沒有了動靜,一直等到戰斗結束,才重新站起來。因為距離比較遠,而且又是背面,秦邁無法準確的描述出到底是誰。
“真的?”沈夢半信半疑的說道,兩條很清淡的眉毛幾乎連結在一起。旁邊的人都知道,這是殺人王準備動手的標志了,如果秦邁能夠描述出那幾個人的相貌,沈夢肯定會老鷹抓小雞一樣將他們抓出來,然後交給劉鼎剁掉他們的腦袋。
“真的?”烏杰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反正他沒有看到這樣的情形,在這樣痛打落水狗的情況,還有人自傷、裝死,說明隊伍里面的問題的確很大,如果是勢均力敵的戰斗,恐怕自傷自殘又或者是裝死的人數會更多。
吉澤光和茅宇兩人面面相覷,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昨天的戰斗在沒有開戰前,他們的確有點緊張,但是打起來以後,他們發現淮西軍幾乎是被剝光了身體,勇氣馬上就上來了,據他們所知,在自己身邊,肯定沒有這樣的人。當然,作為新人,他們適當的保持了沉默。
劉鼎面無表情的摸了摸鼻子,示意秦邁繼續說下去。他相信秦邁的描述沒有錯誤,的確是有人在戰場上貪生怕死,不過,他沒有像秦邁那樣激動和憤懣,這種事情,他已經遇見了不少。戰場紀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鍛煉出來的,勇敢驃悍也不是天生的,都是後天培養出來的。但是無論多麼嚴格的訓練,無論多麼嚴格的紀律,在戰場上都會有逃兵的存在。當年在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戰場上,他就親眼看見過有人自殘,從而脫離火線,當時他覺得非常憤怒,恨不得一槍干掉他,然而,當一發炮彈將他重重的掀起來以後,他仿佛想明白了,人,總是怕死的,尤其是在沒有品嘗過死亡的滋味之前。
作者:
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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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30:16
正文 第74章 冰蝶
事實上,面對戰爭,只要是人都會害怕,關鍵是如何克服的問題。那些第一次上戰場貪生怕死的人,並不意味著以後就永遠貪生怕死,相反的,有些人還成為了大英雄。只要心里這一關闖過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辦得多了。有經驗的軍官,都不會立刻槍斃那些“逃兵”,而是會給他們一個機會,一個戰勝自己的機會。
秦邁憤怒的說道︰“應該將他們都殺了!殺雞警猴!”
劉鼎輕輕地搖搖頭。
大家的目光,馬上集中到劉鼎的身上。
難道,劉鼎居然會網開一面,就此了事?
“當機立斷,是軍官的基本要求,當斷不斷,反為其亂。這件事情,我和沈夢都有責任。我們沒有當場發現這樣的行為,過後再追究,已經沒有證據,戰士們會有秋後算賬的感覺,沒有必要了。貪生怕死的人,在下一次戰斗中同樣會貪生怕死,我們完全可以在下一次戰斗中再懲處他們。”劉鼎慢慢的說道。
大家面面相覷,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劉鼎什麼時候也有菩薩心腸了?
忽然間,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斥候隊長袁羚前來報告,東北方向發現敵人!
所有人馬上站了起來,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兵器。
劉鼎顯得很鎮靜,沉靜的問道︰“敵人身份?哪個方向?多少人?”
袁羚報告說道︰“敵人在白雞嶺地區,目前正沿著虎跳峽左側的山路朝這里前進,距離這里大約二十里,人數大約四十人。從對方的樣子和裝備來推斷,可能是大別山的某股匪徒。初步推斷他們攜帶的貨物,應該有鹽巴和干貨,都是用籮筐背著趕路的。”
秦邁昨晚沒有撈上戰斗。手癢難忍,聞言情不自禁興奮起來,連忙提起自己的兩把斧頭,急切地說道︰“好啊!他們居然送上門來了!一定要叫他們來個有去無回!”
劉鼎朝秦邁說道︰“傳令!通知秦邁和烏杰兩隊的戰士們做好戰斗準備!”
秦邁興奮的轉身去了。
紅河灘上的清淮軍緊急集合,因為沈夢隊已經放假,現在主力的刀盾手隊伍是秦邁隊,令狐翼率領的弓箭手也提前回去了霍山縣,目前主力的弓箭手隊伍是烏杰隊。鑒于匪徒只有四十人左右,劉鼎帶上這兩隊人馬已經足夠。本來沒有沈夢什麼事,但是他主動放棄休息時間前來參戰,自然也沒有人反對。吉澤光和茅宇都留在紅河灘等待消息。
秦邁、烏杰帶領隊伍朝白雞嶺迅速前進,劉鼎、沈夢則隨同斥候隊長袁羚加快速度來到白雞嶺。白雞嶺和走馬崗剛好形成一個直角。距離紅河灘只有十多里,海拔高度大約一千米左右,山高林密,道路非常的難走,它左邊就是虎跳峽,深不見底,山路沿著虎跳峽蜿蜒前進。也不知道匪徒為什麼會選擇經過這里。有可能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地事情。
劉鼎來到白雞嶺山坳上,居高臨下的看下去。但見彎彎曲曲的山路上,的確有數十個晃動的人影,因為山高林茂,匪徒們地樣子看得不是很清楚。令人詫異的是,這幫匪徒居然沒有派出尖兵,只有四個匪徒走在前面大約一百來米的地方,這對于伏擊者來說。完全沒有作用。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也不是非常的警惕。相互間說說笑笑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旁邊的危險,後面地匪徒隊形也相對散漫,等靠近了以後,可以察覺到他們掩飾不住地興奮,或許是這次出動收獲非常的豐盛。
袁羚仔細地看了一會兒以後,低聲的說道︰“這家伙竟然是孫大炮!”
劉鼎之前在听取大別山匪徒的報告時,曾經听令狐翼提起過孫大炮的名字,但是沒有詳細的了解,當即詢問袁羚。大別山的匪徒構成,是非常復雜的,有當地土生土長地匪徒,有外來地流亡強盜,也有自甘墮落的官兵,甚至還有失敗地農民起義軍。大別山最大的匪徒頭子彭飛虎,就是外來的流氓強盜,而大別山第二大匪徒張老疤,則是土生土長的大別山居民,除了這兩個大匪首之外,大別山至少還有六七十個大大小小的匪首,這個孫大炮也是其中之一,下面那四五十人,就是他全部的家當了。
孫大炮原本是隸屬于江南西道洪州鎮南節度使的校尉,原本還算是有前途的,但是他看上了洪州某個大戶人家的女兒,想要娶為媳婦,那個大戶人家當然看不上他這樣的大頭兵,孫大炮求親不成,一時走火,就走了極端,半夜闖入這個大戶人家,將別人的女人給搶了,還順便殺了自己的岳父岳母全家。鎮南軍當即派兵追趕,孫大炮一路北逃,愣是逃到了大別山。當然,他的“娘子”在半路上也死于非命了。
做土匪這一行,從來就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偏偏孫大炮就是個不要命的,因此很快在大別山拉起了自己的人馬,在山溝溝里面圈了一個小地盤,自得其樂,但是他畢竟是外來戶,脾氣又粗暴,不善于和別人打交道,經常受到彭飛虎和張老疤的刁難,因此在大別山落草為寇十多年,手中來來去去還是這麼點人馬,他平時的為人處事,頗有點獨行俠的意味,當然,這個人所過之處,也是寸草不生的。
袁羚的眼神很好,觀察了一會兒又說道︰“看著樣子,孫大炮是從舒城等地打劫回來。淮西軍現在正在進攻舒城,保信軍只能勉強抵擋,孫大炮肯定是渾水摸魚,揩了不少的油水。你看他們的背筐里,有保信軍和淮西軍的制服,還有女人的衣服……這家伙,不但劫財還劫色!”
劉鼎點點頭,表示自己看到了。
大別山的居民。三里不同天,十里不同俗,風俗習慣有很大的差別,有些人喜歡使用背筐裝載物品,土匪也不例外,在這種山高林茂地地方,道路狹窄,上下崎嶇不平。的確沒有比背筐更合適的了。從這些人的背筐來看,收獲應該不少,土匪門走路的時候,脊梁骨基本上都是彎的。從土匪們的反應來看,可能根本沒想到這里會出現敵人。畢竟這段路除了匪徒之外,是沒有其他人出沒的。
這麼好地機會當然不能放過,劉鼎馬上下令後續部隊加速趕來。小半個時辰以後,秦邁和烏杰各自帶領自己的小隊趕到了。弓箭手迅速搶佔了有利地形,秦邁麾下的刀盾手則分作兩撥,一撥兒由秦邁帶領,截斷土匪的退路。少數人則由劉鼎親自帶領。在前面攔截匪徒。劉鼎安排了行動以後,戰士們順著樹林慢慢的潛伏前進。下面大意地匪徒居然毫無察覺。
“放!”烏杰沉聲冷喝。
五十名全副武裝的弓箭手突然站起來,彎弓搭箭,只听到嗖嗖嗖的箭鏃聲,五十枚箭鏃呼嘯著射向山路間的匪徒。猝不及防之下,山路間的匪徒頓時倒下了十多人,慘叫聲和驚叫聲頓時驚動了整個山嶺,周圍的雜草也沾滿了鮮血。不等匪徒們搞清楚什麼狀況。第二撥的箭雨又來了。匪徒們又倒下了六七個人,其余地急忙趴倒在旁邊地雜草間。一動也不敢動。有匪徒的尸體順著山坡滾落,直接墜入深不見底地虎跳峽,消失的無影無蹤。
“自由射擊!瞄準射擊!”
兩輪齊射過後,烏杰發現山路間的敵人已經基本看不到人影了,當即停止了齊射,指定幾個箭術好的弓箭手盯著下面,其余的弓箭手就地待命。清淮軍的弓箭手居高臨下,箭鏃的殺傷力大增,匪徒們又沒有盔甲在身,這個啞巴虧是結結實實地啃下來了,也不知道匪首孫大炮是否中箭?
劉鼎和沈夢沿著樹林,慢慢地靠近匪徒。
沒有了弓箭手的威脅,山路間地匪徒總算稍稍松了一口氣,有人趴在草叢中大叫︰“上面是哪位大哥?不要誤會!不要誤會!兄弟是孫大炮,不要誤會啊!不要誤會啊!”
沒有人回答。
片刻之後,一個匪徒壯著膽子露出腦袋,只听到嗖嗖嗖的三聲,三枚箭鏃同時掠過,從左中右三個方向射中了他的腦袋。這個匪徒慘叫一聲,直接從山路上滾了下去,身體很快就被雜草掩蓋,良久才听到下面傳來噗的一聲,也不知道是掉在了哪里,總之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夢彎著腰,提著緬鐵彎刀,漸漸的靠近了敵人,只看到周圍的雜草上飛濺著點點的鮮血,匪徒們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雜草中,卻沒有發現生還者的痕跡。沈夢正要站直身體,以便更好的搜索,突然旁邊虎的一聲,有人惡狠狠的撲了出來,沈夢急忙舉刀相迎,只听到砰的一聲,一陣巨大的力量傳來,差點震脫他的緬鐵彎刀。沈夢大吃一驚,本能的向後退開一步,不料地上的雜草沾染了鮮血以後,變得非常的潤滑,沈夢一下子沒有站穩,竟然順著山路滑了下去。總算他反應還快,在滑落的過程中,緬鐵彎刀死死的插著地面,在劃出一條長長的溝塹後,最後終于將他的身體勉強勾住。
那個襲擊他的匪徒大吼一聲,就要繼續追趕沈夢,驀然听到背後傳來哧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射向他的後背,他急忙轉身,抬手就是一刀,擋在自己的胸前。只听到噗的一聲,一枚木制的三稜刺被擊落,跟著劉鼎已經舉刀殺到了他的面前,同時冷冷的說道︰“你就是孫大炮?不錯,不錯!”
這個襲擊者正是孫大炮,身材魁梧,披頭散發,兩只眼楮圓滾的好像銅鈴。他用力一甩手中的虎背金刀,將劉鼎擋在三步之外,雙目圓睜,惡狠狠的說道︰“你是誰?為什麼跟我老孫過不去?”
劉鼎沒有回答,舉刀又是一
刀勢凌厲,虎虎生風。
這個孫大炮果然驍勇,面對劉鼎居高臨下的一刀,居然沒有絲毫的遲疑,下意識的舉刀一格。本來他以為自己的虎背金刀就能夠震碎劉鼎的橫刀。結果沒想到,兩刀踫撞,濺出耀眼地火光。一陣無窮無盡的力量傳來,孫大炮覺得膝蓋一陣刺疼,竟然控制不住,當場跪了下去。
旁邊有匪徒發出驚呼,急忙站起來,想要沖過來幫忙。但是居高臨下的烏杰彎弓搭箭,嗖的就是一箭,那個匪徒胸口中箭,當場翻倒在地,滾了兩滾。落在沈夢的旁邊。驚魂初定的沈夢,剛好借助他的尸體站起來,慢慢的重新回到了山路上,情不自禁地回頭看看下面深不可測的虎跳峽,不禁心有余悸︰還有兩步的距離,他就可能粉身碎骨了。
土匪頭子沒有幾個不是悍不畏死的,孫大炮也是如此。他雖然被劉鼎的橫刀壓得暫時跪在了地上。但是他地眼楮,依然牢牢地盯著劉鼎。好像要冒出一團團的火焰來,將劉鼎活活的融化掉。驀然間,他雙腿用力,向上一挺,竟然將劉鼎的橫刀抬高了一點,只看到他一撤刀勢,跟著在地上一滾。就避開了劉鼎的橫刀。
哧!
橫刀順著虎背金刀的刀背一路滑下來。飛濺出連串的火光。
沈夢立功心切,又惱又恨。看到孫大炮正好來到自己地身邊,想也不想,揮刀就是一刀。
孫大炮一晃手中地虎背金刀,反手一刀抽出,從下而上直接撞擊沈夢的緬鐵彎刀。
砰!
沈夢手中地緬鐵彎刀,竟然被孫大炮狠狠地撞飛,直接飛入了半空,跟著劃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落在下面深不可測的山澗中。沈夢大吃一驚,急忙就地一摸,摸到一把帶血的長矛,往前就是一捅,孰料孫大炮輕蔑的一笑,虎背金刀一刀砍下,長矛頓時沒有了大半截。沈夢畢竟也是死人堆里面鑽出來的,不假思索的在地上一滾,避過了砍下地虎背金刀,斜眼看到旁邊有根鐵棍,立刻抓在手中,不料地上濕滑,他想要站起來地時候,腳底一滑,再次摔倒。
“天亡我也!”沈夢情不自禁的一陣悲哀。
令人詫異地是,如此大好的機會,孫大炮竟然沒有繼續追擊。沈夢毫不容易才站起來,發現孫大炮和劉鼎又糾纏在一起了。劉鼎手中的橫刀輕靈快活,孫大炮手中的虎背金刀卻是威猛沉重,每次兩刀相撞,都是劉鼎被迫退開。山路非常狹窄,旁邊就是深不可測的虎跳峽,地上又沾染了鮮血,就如同是潑了油一樣的濕滑,對兩人的影響都很大,遠遠看過去,他們兩個就如同是在郵票上跳舞。
驀然間,孫大炮的虎背金刀狠狠地壓住了劉鼎的橫刀,劉鼎身體微微向下彎曲。孫大炮咬緊牙關,用盡全力將劉鼎壓倒。劉鼎同樣咬緊牙關在支撐著,始終沒有倒下。孫大炮臉色漲紅,顯然是吃奶的力氣都用了。沈夢正要沖過去幫手,驀然間,只看到劉鼎一屈膝,身體快速下墜,膝蓋狠狠地壓在孫大炮的小腿上。
喀嚓!
孫大炮臉色巨變,額頭上冷汗直冒,他和劉鼎兩人的力量全部壓在他的小腿上,哪怕他的小腿是鋼鐵鑄成的,也承受不住。小腿既斷,孫大炮只好拼命的往後翻滾,避開劉鼎迎面刺來的橫刀。結果他正好滾到沈夢的面前,沈夢心里那個爽啊,報仇雪恨地機會竟然就在眼前,不假思索地舉起鐵棍當頭就是一棒,咚的一棍子,結結實實的砸在孫大炮的腦門上。
“別……”劉鼎急叫。
卻已經晚了。這一棍凝聚了沈夢所有的力氣和憤懣,當場將孫大炮的腦瓜砸了個稀巴爛,鮮血和腦漿濺了沈夢一身,旁邊的雜草也是一片的血紅。一縷鮮血從沈夢的鼻梁邊流淌而下,沈夢伸了伸舌頭,將鮮血卷入嘴巴里,品嘗著血腥的味道。
劉鼎走過來,看看地上沒有了腦袋的孫大炮,又看看沈夢,最後憋出一句話來︰“你干嗎呢?”
沈夢疑惑的說道︰“干嗎?”
劉鼎說道︰“我準備活捉他問問大別山匪徒的情況,你的手怎麼那麼快呢?”
沈夢愕然︰“活捉?”
劉鼎說道︰“不然我廢這麼大的勁干嘛?”
沈夢滿臉的委屈,這能怪我嗎?誰知道你要活捉對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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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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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30:49
(74後半 字數太多 無法放在同篇)
劉鼎擺擺手,表示算了。左右看看,發現還有五六個幸存地匪徒,都已經被嚇破膽子了,正在草叢中藏著呢。秦邁在後面截斷匪徒的退路,結果匪徒們根本不敢往回跑,這一仗自然又沒有撈上,匆匆撤回來的時候,幸存的匪徒們已經被押解到相對空曠的地方了。烏杰和弓箭手們正在打掃戰場。
“你們好大的狗膽!廬州刺史是我的干爹,廬州別駕是我伯伯,廬州長史是我叔叔,廬州司馬是我二叔……哎喲!”秦邁剛回來就听到有個匪徒在那里呼叫,心頭怒火中燒。上去就給了他一腿,惡狠狠的吼道︰“我是你爺!”
沈夢在旁邊說道︰“秦邁,你咕嘟什麼呢?你是這家伙地爺?難怪這麼能胡吹!”
秦邁抬手又抽了那個匪徒一個耳刮子,狠狠地說道︰“瞧你!連你爺爺的名聲都敗壞了!”
那個匪徒被他兩個重重的耳刮子打得死去活來,牙齒都掉了兩顆下來,嘴巴里面全是血,嘴巴里還在哼哼哈哈的。誰也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了。其余的匪徒也先後被搜出來。挨個兒跪在地上,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呢。
沈夢淡淡地眉毛又快要連接到一起了。笑著說道︰“這個爺爺,凶得很啊!”
劉鼎在旁邊擺手,禁止他們再開殺戒。
把人都殺光了,連個問話地都沒有。
一會兒的工夫,烏杰就帶著第一批戰利品上來了,後面的清淮軍戰士也陸陸續續的將物品搬上來。收獲果然不少,除了整整一引的食鹽之外。還有白銀兩百四十兩。官爐錢六百七十三貫,偏爐錢三百四十八貫。金銀首飾一批,價值大概在一千貫左右。經過初步的審訊得知,本來孫大炮是準備販賣私鹽的,但是路過舒城地時候,發現淮西軍和保信軍正在交戰,雙方亂糟糟地,不少舒城人都往桐城的方向跑,于是孫大炮臨時起意,在半路上做起了無本買賣,殺了兩百多人以後,終于滿載而歸,不料卻在這條走慣走熟地虎跳峽旁邊,將這些資產全部送給了劉鼎。
“這家伙!撈到的東西還真不少!”
沈夢嘖嘖稱羨,他旁邊的匪徒卻在渾身發抖。
正在清點物資的時候,忽然有兩個戰士抬著一個巨大的籮筐到來,直接送到了劉鼎的面前,報告說道︰“大人,這里面有個女人。”
“女人?”
劉鼎疑惑的掀開籮筐一看,果然里面是個女人,漆黑地頭發幾乎掩蓋了整個身軀。因為是背對著他們,看不到年紀,也看不到相貌,不過整體看起來非常小巧玲瓏。秦邁、烏杰和沈夢都好奇地走過來,好奇的看著籮筐中地女人。難道孫大炮如此風流,居然舍不得這個女人,居然背著她千里迢迢的翻山越嶺?做土匪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算是有特色了。
“怎麼回事?”
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伸手拍了拍女人的後背,發現沒有反應,于是干脆將那個女人提出來,才發現這個女人其實不能算是女人,而是個尚未發育完全的少女。這少女最多十四五歲,帶著明顯的稚氣,身體也干瘦干瘦的,胸脯和臀部都是平平,體重最多六十斤,唯獨臉龐還算俏麗。這少女被提出來以後,依然處于昏迷的狀態,不知道是吃了什麼迷魂藥,身體軟綿綿的靠在劉鼎的懷里。
沈夢詫異的說道︰“孫大炮喜歡這樣的姑娘?倒是怪事!”
秦邁搖搖頭,表示以自己的思維能力,也很難理解。
烏杰皺眉說道︰“這姑娘或許有些別的來路。”
這句話提醒了劉鼎,他指著剛才那個被秦邁踹了一腳的土匪,喝道︰“你,過來!”
那個匪徒急忙爬過來,這時候,大家才看清楚,這家伙張德一副三角眼。尖嘴猴腮的,說有多猥瑣就有多猥瑣,任何一個清淮軍士兵看到他的模樣,一種相貌上的優越感都油然而生。他被秦邁踹了一腳以後,嘴角還在流血,但是臉上卻已經鼓起笑容,滿臉獻媚的樣子。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匪徒恭謹地說道︰“小人孔乙己,嘿嘿。孔乙己。”
劉鼎說道︰“孔乙己……你叫孔乙己?嗯,管你叫什麼!這姑娘是怎麼來的?”
那匪徒孔乙己媚笑著說道︰“大人,這個姑娘是奇貨可居啊!您今兒是發達了!”
秦邁不耐煩地說道︰“什麼奇貨可居!這姑娘到底是誰?”
孔乙己急忙說道︰“各位大爺,千萬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且听小人一一說來。這姑娘叫作馬冰蝶,是嶺南馬家的四小姐,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舒城,結果被我們老大……啊,結果被無恥的孫大炮請了回來。嶺南馬家名聞天下,財大氣粗,孫大炮肯定是想和嶺南馬家打好關系。只是苦于一直沒有機會聯系。通過馬家四小姐這個渠道就暢通了。”
沈夢罵道︰“什麼打好關系?綁架就是綁架!”
劉鼎說道︰“嶺南馬家又是什麼來頭?”
孔乙己急忙說道︰“那是嶺南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
沈夢呸了一口,冷冷的說道︰“姓孔的。你說謊!不想活了是不是?嶺南豪富人家,哪里有姓馬的?”
孔乙己微微一愣,一時間不敢接話。
沈夢冷冷地的說道︰“嶺南道蔣宋孔陳,哪里有姓馬的?想想你頭上的腦袋!敢騙我們!告訴你,老子當初也是干這個的……很奇怪嗎?怎麼都看著我?”
孔乙己急忙說道︰“是、是、是……小人記錯了,小人記錯了。那馬家在嶺南雖然不是豪富,但是家產殷實。卻也不在蔣宋孔陳等家族之下……”
劉鼎問道︰“嶺南道馬家……都有些什麼人?”
孔乙己幾乎昏厥過去。結結巴巴地說道︰“英雄,你連馬待封是誰也不知道嗎?”沈夢往他頭上就是一拳頭。厲聲喝道︰“***,你這個土匪,也跟我們老大說起文化來了?”
孔乙己被他一拳頭砸翻在地上,鼻孔里面流著血,卻還強硬的說道︰“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馬待封呢?你們怎麼能不知道馬待封呢?馬待封啊!馬待封啊!”
劉鼎扭頭朝沈夢說道︰“馬待封很出名嗎?”
沈夢低聲說道︰“玄宗時期最出名的能工巧匠,天下皆知,有指南車、記里鼓、相風鳥等傳世。”
劉鼎點點頭,天下皆知,看來沈夢他們也是知道的了,唯獨自己不知道。
卻看到地上的孔乙己在搖頭晃腦的念道︰“開元初修法駕,東海馬待封能窮伎巧,于是,指南車、記里鼓、相風鳥等,待封皆改修,其巧逾于古。待封又為皇後造妝具,中立鏡台,台下兩層,皆有門戶。後將櫛沐,啟鏡奩後,台下開門,有木婦人手執中櫛至;後取已,木人即還。至于面脂妝粉,眉黛髻花,應所用物,皆木人執;繼至,取畢即還,門戶後閉。如是供給皆木人。後即妝罷,諸門皆閣,乃持去。其妝台金銀彩畫,木婦人衣服裝飾,窮極精妙焉。待封既造鹵簿,又為後帝造妝台,如是數年,敕但給其用,竟不拜官。待封恥之。又奏請造欹器、酒山撲滿等物,許之。皆以白銀造作。其酒山撲滿中,機關運動,或四面開定,以納風氣;風氣轉動,有陰陽向背,則使其外泉流吐納,以挹-杯;酒使出入,皆若自然,巧逾造化矣。既成奏之,即屬宮中有事,竟不召見。待封恨其數奇,于是變姓名,隱于西河-山中……”
秦邁不耐煩地就要繼續揍他,卻被劉鼎用眼色制止了。
孔乙己繼續在那里搖頭晃腦,仿佛沉醉其中,絮絮叨叨地念道︰“至開元末,待封從晉州來,自稱道者吳賜也,常絕粒矣。與崔邑令李勁造酒山撲滿、欹器等。酒山立于盤中,其盤徑四尺五寸。下有大龜承盤,機運皆在龜腹內。盤中立山,山高三尺,峰巒殊妙。盤以木為之,布漆其外;龜及山皆漆布脫空,彩畫其外。山中虛,受酒三斗。繞山皆列酒池,池外復有山圍之。池中盡生荷。花及葉皆鍛鐵為之。花開葉舒,以代盤葉;設脯醢珍果佐酒之物于花葉中。山南半腹有龍,藏半身于山,開口吐酒。龍下大荷葉中,有杯承之;杯受四合。龍吐酒八分而止。當飲者即取之。飲酒若遲,山頂有重閣,閣門即開,有催酒人具衣冠執板而出;于是歸盞于葉,龍復注之,酒使乃還,閣門即閉;如復遲者。使出如初。直至終宴,終無差失。山四面東西皆有龍吐酒。雖覆酒于池,池內有穴,潛引池中酒納于山中,比席闌終飲,池中酒亦無遺矣。欹器二,在酒山左右。龍注酒其中,虛則欹。中則平。滿則覆,則魯廟所謂“侑坐之器”也。君子以誡盈滿。孔子觀之以誡焉。杜頂造敬器不成,前史所載;若吳賜也,造之如常器耳。”
靜。
寂靜。
惟有山風吹拂。
劉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好大一會兒才忽然說道︰“完了?”
孔乙己茫然地說道︰“完了。”
劉鼎說道︰“你將綁架過程仔細道來。”
孔乙己不敢隱瞞,只好將自己的所知全部傾倒出來。
事實上,孔乙己並不是職業地匪徒,至少在六天之前,他還不是匪徒,而是舒城內混吃混喝的老混混。說起來也有點可憐,孔乙己年輕的時候沒少念書,但是剛好遇到唐僖宗這樣地極品皇帝,科舉已經形成虛設,他既沒有雄厚的錢財鋪路,也沒有達官貴人作為自己的後台,任憑他多次進入考場,仍然落了個白丁,連秀才都不是。時間慢慢的過去,孔乙己也漸漸老了,又沒有錢討老婆,只好在街上招搖撞騙,冒充是達官貴人地親戚,偶爾有人上當受騙,他才能繼續活下去。
這一天,孔乙己听說淮西軍要屠城,慌里慌張之下,就跟著大群地舒城居民逃跑了,順便在路上賣他所謂的“平安符”,居然還給他弄到了幾百錢,不料前面一聲巨響,孫大炮就帶著匪徒們殺了出來,將逃跑地居民來了個大清洗,孔乙己靠著一張能說會道地嘴巴,總算撿了條小命,成了匪徒的一員。
孫大炮在舒城南邊的道路上做了兩天無本的買賣,賺的盆滿缽滿地,滿臉都是笑容,于是收隊回去大別山,結果半路上遇到一個小女孩,就是這個馬冰蝶。原本孫大炮也沒有怎麼在意,後來不知道咋的,居然被他認出了這個小女孩的身份。孔乙己也不知道孫大炮是怎麼辨認出馬冰蝶的,反正根據孫大炮的說法,只要將這個小女孩抓到手,以後他們就衣食無憂了。
嶺南馬家是玄宗時期名聞天下的能工巧匠馬待封的後代,遷往嶺南以後,依然努力鑽研各種“奇技淫巧”,制造出無數非常精美地工藝品。嶺南道廣州是最大地對外開放口岸,每年到來這里的外國商人不下二十萬,這些外國商人對于馬家制造地這些手工藝品,非常喜歡,經常花高價購買,馬家因此也累積了不少的財富,如果不是因為劉巢起義軍的沖擊,馬家極有可能成為嶺南第一富豪。當然,現在是沒有可能了,馬家的子孫在劉巢起義軍進入廣州的時候,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了。
孔乙己豎起兩個手指,低聲的說道︰“大人,這個小女孩至少價值兩百萬。”
劉鼎隨意地點點頭,沈夢拖了孔乙己就走。孔乙己頓時驚恐地大叫起來,劉鼎揮揮手,沈夢才放開了他。劉鼎說道︰“怎麼說,他也是個有文化的土匪,衙門那邊正好缺人,就讓他去當個寫布告地算了。嗯,其余的人,就地處理吧!”
沈夢得令,朝後面揮揮手,殘余的匪徒就被干淨利索的處理掉了。
烏杰神色古怪的說道︰“大人,這位馬姑娘……”
劉鼎看著他,一臉期待的神色。
烏杰頓時好像受驚的兔子,急忙跑開了。
誰願意接這個燙手的包袱啊?年齡又小,又沒有身材,還看得摸不得,真是麻煩!
所有被殺死的匪徒,全部被推到山澗里面去,然後砍倒幾棵大樹,隨便掩蓋了事。一行人收拾了戰利品,迅速下山。劉鼎抱著還在昏迷狀態中的馬冰蝶來到黎霏嫣面前,將小姑娘往她懷里一放︰“這個東西交給你了,好好保管。”
黎霏嫣低頭一看,皺眉說道︰“你去哪里弄來的娃娃?你怎麼有這個癖好?要不得!”劉鼎撇嘴說道︰“才不關我的事,是大別山的匪徒孫大炮綁架了她,剛好被我就了出來。她是嶺南馬家的四小姐,叫做馬冰蝶,你給他們帶個信息,叫他們派人來接她回去,免費的,不要錢!”
黎霏嫣半信半疑的看著他的背影,卻听到懷里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說道︰“我要錢……”低頭一看,卻又發現她還處于昏迷中沒有清醒過來。她皺皺眉頭,只好將她暫時收留了下來,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又听到馬冰蝶迷迷糊糊的在那里冷笑,好像十分陰險毒辣的樣子,但是過去仔細一看,卻又沒有絲毫異常,饒是黎霏嫣聰敏過人,也不知道劉鼎抱回來一個什麼東西。
劉鼎在紅河灘重新整頓了一下隊伍,安排好潛伏在走馬崗的斥候以後,立刻率軍返回霍山縣。這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太陽已經被旁邊的高山所遮擋,整個紅河灘變得有些蒼茫,原本炎熱的沙灘,忽然變得清涼起來,甚至好像有陰風陣陣,有些迷信的戰士都深信,這是昨天交戰雙方的鬼魂在開始活動了。
“我要殺光你們……我要殺光你們……我要殺光你們……”昏迷中的馬冰蝶喃喃自語,黎霏嫣沒來由的覺得背後一陣涼意,急忙加快了步伐,拉緊了和劉鼎之間的距離,馬冰蝶卻已經平靜如斯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31:41
正文 第75章 白貓黑貓
大部隊行軍,速度當然不會很快,又有大量的物資需要搬運,又沒有快馬,入夜時分,劉鼎才回到了霍山縣,令狐翼已經帶著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弓箭手前來迎接了。
劉鼎看令狐翼的架勢,好像如臨大敵的樣子,深沉的說道︰“城里面鬧起來了?”
令狐翼嘆息著說道︰“沒有鬧,但是比鬧更嚴重,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什麼時候鬧起來,這才是最麻煩的。”
霍山縣的主干道是一條寬約兩米的青石板路,筆直寬闊,兩邊都是整齊的石牆,石牆上偶爾還有瓜蔓蔓延出來。令狐翼帶著劉鼎從主干道旁邊的小道穿過去,只看到主干道上已經坐滿了老幼婦孺,一個個衣衫襤褸,神態哀苦,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像是活死人。因為糧食不足,睡眠不足,這些人看起來都非常的憔悴,有些人看起來就如同是渾身被抽光了血液的人干,用詞語難以描述。
更慘的是那些還沒斷奶的孩子,在母親的懷里干哭不斷,母親也只有獨自垂淚,她們干癟癟的乳房根本無法擠出哪怕是一滴的奶水來。絕大多數的人仿佛都已經麻木,就那樣坐在石牆邊,延伸呆滯的長久的凝視著同一個方向,夏夜的蚊子極其厲害,圍繞著他們翁嗡嗡的飛舞,他們好像也沒有感覺了。偶爾打死了一兩個蚊子,直接就放入了嘴巴。除了小孩子的偶爾哭聲以外,听不到其他的聲音,寂靜的讓人覺得自己的心房好像在萎縮。
劉鼎用力抿了抿嘴唇,原本嚴厲地目光悄悄地黯淡下來,慢慢的說道︰“沒有青壯年嗎?”
令狐翼說道︰“有。總共有兩百六十多人。現在都在祠堂那邊,我派人看著呢!就怕他們鬧事,這里的人倒沒有什麼。”
劉鼎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衙門附近,只看到霍山縣的衙門門前火把通亮,門口已經被一百來個老人封堵的嚴嚴實實的,他們靜靜的坐在地上,一個個好像入睡的老僧。魚多均帶著幾個衙役在旁邊,打又不是。罵又不是,勸又勸不走,當真是進退兩難。幸好。衙門旁邊是有側門地,劉鼎當即決定從側門進去。然而,在行動的時候。有個戰士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石頭,發出低沉地聲響。有個老人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看,他居然耳不聾眼不花,一眼就看到了劉鼎等人的存在。
“大人回來了!”那個老人大聲地叫起來。
“大人回來了!”其余地老人紛紛轉頭,隨即也大聲地叫起來。
“大人回來了!”老人們的叫聲驚動了外面的老幼婦孺,他們跟著也亂七八糟地叫起來了。
劉鼎惟有暗自苦笑,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老人們都站起來了,不斷的往前涌。恨不得一步就來到劉鼎地面前傾訴自己的苦難。令狐翼顯得十分的緊張。悄悄地一揮手,那些弓箭手馬上擺出了戰斗的架勢。將那些老人攔在了十步之外,魚多均也急急忙忙的帶著所有的衙役沖過來幫忙維持秩序。但是,這時候外面的難民們也已經驚動了,難民們奔走相告,大聲疾呼,紛紛朝衙門地方向涌來。有些沉睡中地小孩子被驚醒了,發出哇哇哇的哭叫聲,憑空增添了幾分混亂。
沈夢等人在遠處感覺到不妙,急忙下令部隊插上,劉鼎身邊地這些士兵都是死人堆里面殺出來的,一個個的血早就冷酷了,隨時就會動手,哪管對方是什麼人。推推搡搡之間,就要見血了。
劉鼎臉色微微一沉,踏上一塊斷牆,厲聲喝道︰“清淮軍,出刀!”
所有的清淮軍士兵,無論是弓箭手還是刀盾手,都配備一把緬鐵彎刀,得令立刻抽刀。
劉鼎繼續喝道︰“沈夢,帶領你的隊伍插入左前方!秦邁,帶領你的隊伍插入右前方!吉澤光,帶領你的隊伍直線前進,任何人不得阻攔!違者死!茅宇,你的隊伍向後退,插入三岔巷的位置!烏杰,帶領你的隊伍過來我這里!”
一連串的命令下來,清淮軍立刻行動起來,沈夢帶領自己的小隊插入左前方,將衙門前的老人和其余的難民切斷;秦邁帶領自己的小隊插入右前方,將一部分的難民隔離在土牆外;吉澤光帶領自己的小隊直線前進,用緬鐵彎刀開路,硬是在人群中開出一條分界線;茅宇率領自己的小隊插入三岔巷的位置,將半數以上的難民隔離在兩百米開外;烏杰率領弓箭手居高臨下,虎視眈眈。
人群逐漸的安靜下來。
緬鐵彎刀倒映的寒氣,讓難民們焦躁的心,逐漸的冷卻下來。
驚恐的情緒同時開始蔓延。
劉鼎站在高牆上,語調冰冷的說道︰“都給我安靜!誰要是亂動,我馬上將他吊死在這里!”
沒有人亂動。
有母親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孩子嘴巴,以免小孩子哭泣。
劉鼎低頭對魚多均吩咐兩句,然後厲聲說道︰“抱著小孩子的婦女,馬上撤退到石頭巷的位置!不然格殺勿論!”
人群中稍微騷動了一下,那些抱著小孩子的婦女,猶豫著抱著小孩子離開了。
劉鼎盯著黑壓壓的人群,等那些婦女全部退到石頭巷以後,繼續厲聲說道︰“現在,最後面的人,馬上向後轉,向後撤退!我喊一二三,馬上撤退!不然,格殺勿論!”
人群慢慢的向後轉。
人群全部轉了過去。
人群已經向後退了。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等他們後退到原來的位置,才繼續厲聲喝道︰“三岔巷位置的人,也听我地口令,一二三以後立刻轉身向後走!不然。格殺勿論!”
難民們終于听話的撤走了。
如此重復數次,一波波的難民,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只剩下那些在衙門前請願的人。周圍的清淮軍士兵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他們本來以為肯定是要殺幾個人才能控制場面的。令狐翼佩服地說道︰“大人,還是你厲害!”
劉鼎轉頭盯著他,很不客氣地說道︰“你處理這個事情,完全是錯誤的!這麼多地人。不能完全集中在一起!這是火藥桶,隨時都會將我們炸得粉身碎骨!現在。你按照我的命令,重新分配這些人。將他們分成四批,東南西北各放一批。相互間的距離不少于三百步!祠堂里那些壯丁也是,同樣分成四批,相互間不能聯系!還有。從每一批人中挑選三個人,隨時跟在你地身邊。那些人如果要鬧事,你就拿身邊的人威脅他們!用霹靂手段行菩薩心腸,懂嗎?”
令狐翼心悅誠服的說道︰“知道了。”
劉鼎原本以為令狐翼被自己一頓痛罵,肯定會有些尷尬地,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從內心里接受了,看來他的良心還沒有被戰爭吞噬掉,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從戰爭地角度來講,他不希望令狐翼有絲毫的憐憫之情。但是從人性的角度來講,令狐翼的存在,讓人可以感覺到一點點地希望,一點點美好的希望。
口氣微微放緩了一些,劉鼎說道︰“我知道你想救他們,他們的確很可憐,但是救世主,從來都不是那麼好當的。他們必須配合我們,我們才能有所行動!如果他們還有亂七八糟地事情發生,我就讓沈夢接手處理!明白我地意思嗎?”
令狐翼臉色微微一變,急忙說道︰“大人,以後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劉鼎點點頭,令狐翼急忙帶人去了。
魚多均靠過來,低聲地說道︰“大人,這些老人……”
劉鼎微微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我見見他們。”
兩人面無表情的走到那些老人的面前,目光熠熠的盯著每個人。
有老人欲言又止。
劉鼎低沉的說道︰“你們選出五個代表,跟我來!其余的人,立刻散開!”
不管他們有什麼樣的反應,劉鼎已經大踏步進入了衙門內。
衙門里,時月軒、盧觀影、賈浙鵑、孔乙己都在,剛才難民們的騷動,讓他們覺得相當的棘手,沒想到劉鼎一出現,三下五除二的就處理掉了,內心里當然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那種佩服的神態是顯而易見的。
劉鼎也不跟他們嗦,開門見山的說道︰“觀影,將你的作業拿過來,馬上討論!”
盧觀影急忙拿出有關田地分配的方案,這份方案他已經和時月軒商量了大半天了,但是最後依然沒有決定下來,因為劉鼎的改動太大了,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思維能力。後來賈浙鵑和孔乙己先後來到衙門,也被他們倆抓來參與討論,又作了很多的修改,始終還是沒有形成一份完整的報告。
劉鼎估算著時間,慢慢的說道︰“你們繼續討論,難點在哪里?需要解決什麼問題?”
盧觀影開口就說道︰“大人,你之前的提議實在是驚世駭俗,屬下全部都沒有操作過,誰也不知道後果會怎麼樣,萬一出現嚴重的後果……”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後果我承擔!”
盧觀影欲言又止。
看得出,盧觀影對于劉鼎的要求是相當抵觸的,只是懾于劉鼎的威勢,沒有全部爆發出來而已。自安史之亂以來,文官的地位就急促下降,現在更加是武夫橫行,武將亂世,然而,在讀書人的骨子里,是絕對看不起這些武夫的。尤其是涉及到政令制度方面的內容,文官最最反感的就是武將指手畫腳了,何況劉鼎這樣全盤否定,推倒重來?
劉鼎很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目光熠熠地看著他們四個,緩緩地說道︰“你們,沒有信
盧觀影沒有回答,腮幫卻是鼓鼓的。
劉鼎緩緩地說道︰“鄧小平說了。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反正明天就要分配田地,後天田地上就要種滿莊稼,三個月以後。我要看到第一批收割的糧食!”
盧觀影嘟嘟囔囔的說道︰“那個……鄧小平……是哪朝的官員?”
劉鼎瞪了他一言,冷冷的說道︰“你管他是什麼人……他是鄧艾的父親……今晚,我們必須決定下來。明天一早,馬上貼出告示!這個問題不解決。我今晚就在你們這里過夜,你們誰也別想睡覺!”
盧觀影忍不住說道︰“大人,你這不是要屬下的好看嘛?”
時月軒委婉地說道︰“大人,能不能以你的建議為骨干,稍作調整呢?”
劉鼎只想著快刀斬亂麻,盡快遣散外面地難民,以免聚眾鬧事。因此說道︰“如何調整法?”
時月軒說道︰“屬下和觀影略作商議。半個時辰以後給大人答復。”
劉鼎點點頭說道︰“好!”
這時候,老人們選出的五個代表也進來了。哭訴他們在外面遭受的苦難,歌頌劉鼎地公德,反反復復絮絮叨叨,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屬于自己的土地,以便養家糊口。劉鼎擺擺手,讓他們去跟時月軒協商。這本來就是文官應該做地事情,最後卻落得要自己來決定,是不是自己的手伸得太長了呢?要是自己前半世能夠努力讀讀書,或許現在早已經有完善地方案直接給他們執行了。
半個時辰以後,時月軒和盧觀影終于拿出了新的方案。這份方案的骨干還是包干到戶,田地分給老百姓以後,衙門除了收稅以外,基本上是不干涉了。但是對于田地的分配,還有公廨田的處理,以及職分田分配方面都做了明顯的改動。畢竟,人都是自私的,時月軒和盧觀影也不例外。自有唐以來,公廨田就是官員最大地油水來源,而職分田涉及到官員本身地福利,想要他們做出犧牲,實在是太困難了。
倒是劉鼎之前擔心他們反對的什麼公紳一體納糧,士人才子也要納稅等規定,他們兩個居然沒有反對,劉鼎微微疑惑以後,很快也明白了,那時月軒和孔乙己都是落地秀才,最看不得就是別地士人舉子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劉鼎提出的這個建議,剛好滿足了他們打擊對手的願望,自然是不會有絲毫的疑義。
均田制並不是絕對的平均,為了減少阻力,時月軒他們做了一點靈活的變通,那就是對原來的霍山縣居民做了一點照顧,原居民可以獲得比外來戶多一畝的田地,這一點,讓雙方都有個台階下,想必霍山縣的原居民也會因此減少反對的力度。當然,給個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武力反抗。
經過時月軒和盧觀影的詳細計算,確定基本上是每人三畝水田,四畝旱地,如果比這個多,則自己選擇將最貧瘠的田地拿出來,如果不足數的,則通過抽簽的方式補充。五個難民代表對此深感歡迎,只希望能夠盡快的頒布執行。
官府每三年調整一次土地,根據人口的多少來進行,人口統計的時候,再也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人,就可以獲得土地。人死了以後,土地重新收回。之前的兩稅法,並沒有完全廢除人頭稅,新的稅法,將徹底廢除人頭稅,而是按照土地的實際面積收稅,毫無疑問,這將極大的鼓勵人口發展,民間也沒有藏匿人口的必要了。
對于山林、湖泊,這些原本都是屬于皇家所有的,現在自然沒有人還會考慮到皇帝的存在,于是在劉鼎的建議下,主要采取承包制的形式發放,有效期為十五年。不過這個規定的作用好像不大,因為現在還沒有人對山林、湖泊有什麼興趣的,大家的眼楮都緊緊地盯著田地上。
又敲定了幾個基本的環節以後,孔乙己馬上開始撰寫安民告示。他雖然沒有和劉鼎有太多地交流,但是眼楮卻精明得很。猜測到劉鼎最討厭拖泥帶水的文章,因此這份安民告示寫的簡明扼要,言簡意賅,只用了區區不到百字,就闡明了所有的要點。劉鼎深感滿意,大為贊賞。一時間,時月軒、盧觀影都忙碌起來,加班加點的抄寫安民告示。按照最保守的估計,他們每個人至少需要抄寫五十份。
這麼偉大的工作劉鼎當然是不參與了。他徑自回到了藍家大院。在經過霍山縣的街道時,已經是深夜,四周顯得十分地安靜。再也感覺不到難民的存在,看來令狐翼總算把握到了其中地精髓,再也不給機會難民們起來鬧事了。
回到霍家大院。劉鼎順便檢查了各個哨卡,然後回到了黎霏嫣的廂房。黎霏嫣原來住的。是單獨地房間,但是身邊多了個叫做馬冰蝶的秤砣以後,就換成了兩房一廳,馬冰蝶一間,她自己一間。劉鼎進來的時候,馬冰蝶正睡在黎霏嫣地床上,黎霏嫣背靠著床沿。正在看經書。好像是《玄娘聖母經》,劉鼎也沒有怎麼在意。
馬冰蝶大概是剛剛沐浴完畢。只穿著薄薄的絲織睡衣,看起來臉蛋兒還是非常地完美的,就是身材實在很淡薄,瘦干瘦干的,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她肯定是有病的,她的長發看起來非常的美麗,然而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略微帶著焦黃地顏色,薄薄地嘴唇也沒有絲毫的血色,好像是營養不良地樣子,但是以嶺南馬家的財力,怎麼會讓他們的子孫營養不良呢?
劉鼎坐在床沿上,伸手搭了搭馬冰蝶的額頭,沉吟著說道︰“孫大炮給她吃了什麼東西?”
黎霏嫣在這方面是行家,有些憤慨的說道︰“應該念念不忘歸路……這是一種忘情水之類的毒藥,人吃了以後,極有可能神智不清,從而听從別人的控制。勾欄院里面的姑娘要是性子烈的,不肯接客,老鳩們就用這類藥物來麻醉她。孫大炮用心忒毒,千刀萬剮也不解恨。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劉鼎隨口說道︰“我們兩個都不是好人來著,這會人居然練出菩薩心腸來了。你知道別人在外面怎麼想,肯定跟你想的差不多,我一定是成熟的女人玩膩了,要找個沒長成的小姑娘玩玩。”
黎霏嫣撇撇嘴說道︰“你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劉鼎搖搖頭,說道︰“醒來過沒有?”
黎霏嫣說道︰“當然醒來過。”
劉鼎說道︰“她醒來沒有說什麼嗎?”
黎霏嫣說道︰“醒來的時候倒沒有說什麼,懵懵懂懂的,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可能是藥力還沒有完全消失,就是昏迷的時候,一個勁兒的在那里喊殺殺殺的……”
這邊正說著,那邊馬冰蝶夢囈般的說道︰“殺……殺……殺光你們……”
黎霏嫣皺眉說道︰“孫大炮不知道怎麼刺激了她,令她在睡夢中不斷的夢囈,看來刺激的後果很嚴重。這件事情,嶺南馬家要是問起來,你怎麼解釋?”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解釋什麼?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黎霏嫣微微嘆了一口氣,語氣關切的說道︰“我知道你不怕事,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救了他,敗壞了你在軍隊中的冷酷無情的形象,但是,你畢竟沒有綁架她,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也不能讓別人隨便扣屎盆子啊!”
劉鼎漠然說道︰“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
黎霏嫣不假思索的說道︰“行!”
忽然覺得自己怪怪的,怎麼答應的這麼爽快呢?難道是……
黎霏嫣臉頰情不自禁的飛起一片紅暈,低聲的說道︰“呸!你惹出來的事情,怎麼要我給你揩屁股呢?”
劉鼎淫笑著伸手去抓他的小蠻腰,輕聲地說道︰“那我幫你揩……”
黎霏嫣臉頰泛紅,身體發燙,半推半就的躺下了……
“你……有人看著……”
“她睡著了……”
“會驚動她的……唔……”
“現在不是很好嗎?我不動就行了……”
“……不行……你……動一動……”
劉鼎將她翻個姿勢……
“……不是那里……嗯……痛……唔……”
“感覺如何?”
“你堂堂大男人,不走前門走後門,也不知羞!”
“我……”
“殺!殺!殺!我殺光你們,殺光你們!殺!殺!殺!殺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劉鼎和黎霏嫣的所有動作全部凝固,回頭一看,發現馬冰蝶依然在沉睡,剛才那句話不過是夢囈而已。
“這孩子……”黎霏嫣哭笑不得,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有胸前兩點猩紅,在微微的顫動著。
“這孩子……”劉鼎重復著同樣的話,神態卻和黎霏嫣的不太一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最後,劉鼎抱著黎霏嫣來到另外一間廂房,兩人才能安心享樂,但是隱約間,還能听到馬冰蝶的夢囈︰“殺……殺……殺……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32:13
正文 第76章 坩堝煉鋼
第二天起來,劉鼎馬上檢查安民告示貼出去以後,難民們的反應。藍家大院的位置有點偏僻,遠遠的看到衙門附近已經是人群涌動。藏勒昭第一次充當警衛的職責,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還沒有完全進入角色。事實上,劉鼎也根本不需要他的警衛,在這霍山一畝三分地上,能給劉鼎構成威脅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劉鼎一邊走一邊說道︰“小昭,昨天感覺怎麼樣?”
藏勒昭驕傲的說道︰“沒有一個人是我的對手!”
劉鼎呵呵一笑,點頭說道︰“那就好!希望你是第一個入選鬼雨都的!”
藏勒昭挺起胸膛,傲然說道︰“如果我沒有資格,別人更沒有了!”
劉鼎沒想到這家伙還真傲慢,不過也沒有介意,清淮軍其他人要是真的能夠打敗藏勒昭,說明清淮軍的整體素質已經提升了一個台階了。藏勒昭本來就是一根標桿,一根他故意樹起來的標桿,就是要讓其他人不服氣的,看來這個目的是差不多達到了。
兩人靜靜的來到衙門的附近,找了個不為人注意的地方站著,吸取了昨天的經驗教訓,再也沒有人發現他們的存在。在衙門的前面,時月軒、盧觀影、孔乙己都忙得團團轉,向大家解釋衙門的規定,毫無疑問的,對于難民們來說,這是天大的好消息,他們時不時地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但是對于霍山縣的原居民來說,就有些五味交織,難以描述了,不少霍山縣的原居民都顯得比較沉靜。大多數人都適當的保持了沉默。
“大人,昨晚有不少人連夜趕了回來,看來大人是抓到他們地命根子了。”藏勒昭忽然小聲地說道。
“彭飛虎有沒有什麼反應?”劉鼎隨口問道。
“暫時還沒有,不過估計著,他是不會讓我們順利渡過這幾個月的,不過他和張老疤最近關系也鬧僵了,可能要首先解決張老疤的問題。一會兒我就到茅坪寨去打探打探情況,那里有幾個人是彭飛虎的暗樁。等我敲碎了他們的骨頭,就知道彭飛虎下一步準備做什麼。”藏勒昭看似很隨意的說道。
“小心點。”劉鼎關切的說道。
藏勒昭不以為然的點點頭。顯然沒有放在心上。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慣了,對于大別山地熟悉,還在令狐翼之上。畢竟令狐翼也有兩三年的時間沒有回來這里了,他卻是二十多年都守候在大別山。機緣巧合加入清淮軍,地確是一種緣分。他最大的特點就是喜歡出風頭。喜歡高人一等,一般的勤務他是很懶地。和普通人也相處不來。看到外面的難民們沒有什麼危險動作,藏勒昭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劉鼎繼續在原地觀察難民們地動靜。清淮軍在走馬崗消滅淮西軍的消息傳出,霍山縣地居民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彭飛虎雖然百般刁難,卻始終擋不住大家回家的念頭,他開始殺了幾個人,後來發覺殺不勝殺。反而將自己推到了居民們的對立面。讓自己的對手張老疤找到了攻擊的借口,最好只好甩手不管。任憑居民們自己決定了。
彭飛虎本來的意思,是要逼劉鼎主動找他決戰,這樣他就可以以逸待勞,將劉鼎吃地干干淨淨地,連骨頭不用吐出來。但是劉鼎沒有上當,首先拿藍家大院開刀,籌到了需要的資金和糧食,隨後又利用尤家和繆家地關系,陸陸續續的從外面購買了部分的糧食,最終,還是彭飛虎無法耗下去了,他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糧食來喂養逃入山中的居民。
觀察了一會兒,現場秩序良好,劉鼎放下心來,跟門口的哨兵打個招呼,就來到了秦漢的鐵匠鋪。秦漢的鐵匠鋪靠近淠水,規模不小,有六間房屋,光是學徒就有十人之多,在劉鼎調派了部分人員給他以後,他這里已經形成一個完整的工場,從煉鐵到打造,一應俱全,清淮軍需要的箭頭,全部都是秦漢的鐵匠鋪打造的。秦漢正在鐵匠鋪里面忙碌,學徒們也忙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劉鼎的到來。劉鼎蹲在外面淠水邊的石礅上,看著工場內的每一項工作。秦漢的鐵匠鋪,技術水平還是比較低的,東南角是鍛造生鐵料的地方,西南角則是進一步提煉生鐵的地方,關鍵就在這個提煉這里。秦漢的鐵匠鋪之所以能夠在霍山縣站穩腳跟,就是他提煉生鐵的技術還算可以,雖然在劉鼎看來是非常簡陋的事情,可是在當時,已經可以算的上中上水平了。
在外面看了一會兒,劉鼎正要進入和秦漢打個招呼,忽然間,听到左邊傳來腳步聲,跟著看到一個高高瘦瘦的漢子,拄著拐杖從石板路上慢慢的走來。這個漢子大約四十來歲,滿臉的皺紋,顯然是飽經風霜,臉上展現著和秦漢同樣的膚色,看起來應該也是個鐵匠。他並沒有殘廢,可是卻牢牢地拄著一根拐杖,拐杖每次點地的時候,都要發出咚咚咚的聲音,竟然是鋼鐵打造的,起碼拐杖頭是鋼鐵打造的。
這個漢子出現在鐵匠鋪的外面,朝里面大模大樣的看了看,然後尖聲說道︰“秦漢,灑家來了!你在哪里?”
他的聲音很尖,好像是宮里的太監。
秦漢從鐵匠鋪里面走出來,看到這個瘦瘦的漢子,臉色明顯有些不自然,緩緩地說道︰“盧公公,你怎麼提前來了?我們約定的日子是九月初九,今天才是七月十三。”
瘦高漢子盧公公尖銳的嗓子聲說道︰“來不及了,灑家等不到九月初九了,灑家現在就要你的東西。要不然,灑家就拆掉你的招牌,以後。你都不要掛秦家的名號了。”
秦漢地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欲言又止。
盧公公干笑兩聲,陰沉沉的說道︰“秦漢,灑家就知道,你根本不是關中秦家的人,灑家不過是考驗考驗你而已。既然你打造不出同樣的拐杖,那就將你們秦家的牌匾摘下來吧。”
秦漢猶豫片刻,終于無可奈何的轉過身來。將鐵匠鋪上大大的“秦”字摘下來。
瘦高漢子嘿嘿一笑,似乎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轉過身來,拄著拐杖,咚咚咚地遠去了。一會兒就消失在縱橫交錯的青石板路盡頭。秦漢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看著盧公公遠去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松了一口氣。
劉鼎咳嗽一聲。裝作剛走過來的樣子。
秦漢急忙收拾起酸澀的心情,拱手行禮︰“劉大指揮。”
劉鼎轉頭看著盧公公消失地背影。好奇的說道︰“剛才地那一幕,我都看到了,怎麼回事?他怎麼專門上門來拆你的招牌?這個盧公公到底是什麼人?”
秦漢的臉色不是很好,似乎有些羞愧的神色,良久才說道︰“劉大指揮,說起來讓你笑話。其實,秦某和關中秦家並沒有任何的關系。只是為了生意好做。才不得不假冒了秦家的招牌。當日在壽州,這個人已經來拆了秦某一次招牌。秦某也就搬到了這里。但是這里的生意更加不好做,沒辦法,秦某只好繼續假冒秦家地招牌……結果……慚愧,慚愧,這都是秦某地錯!唉,技不如人,實在慚愧!劉大指揮,你請進來坐!”
劉鼎慢慢的走進來,若有所思地說道︰“盧公公是秦家的人?”
秦漢苦笑著說道︰“嚴格來講,他不是秦家的人,而是專門替秦家出頭的。當年天子出逃鳳翔,關中秦家剛好就在鳳翔,因此秦家結交了不少宮中的公公。唉,這些公公沒有子孫後代,眼里只有一個錢字,他們當初得了秦家的恩惠,自然要為秦家的人出力了。這位盧公公卻也算好的,沒有對秦某怎麼樣,只是,以後秦某是再也不敢掛秦家的招牌了。這生意,以後就全部依仗劉大指揮了。”
劉鼎好奇的說道︰“盧公公是從長安來的?”
秦漢搖頭說道︰“天知道他們從什麼地方來,肯定不是從長安來。當初劉巢起義軍殺入長安,稱要殺盡天下閹人,事實上也的確殺了不少閹人,僥幸逃過大難的太監也四散奔跑,自此再也沒有回去長安。這位盧公公,秦某推斷他是來自廬州,廬州節度使林度當年是朝廷工部侍郎,這些閹人應該是庇護于他的門下。”
劉鼎沉吟著點點頭,隨即說道︰“如此說來,關中秦家對自己的招牌是看的非常重的,連你潛藏到這麼隱秘的地方,居然也要派人前來干預。”
秦漢苦笑著說道︰“實不相瞞,秦某人的技術的確是差了一點,有損秦家的名聲,卻也怪他們不得。秦家和鳳翔節度使楊喜石關系極好,鳳翔軍精銳配備的都是秦家出產的武器,那楊喜石控制三秦之地,勢力雄霸關中,秦家自然也名聲在外了。”
劉鼎若有所思的說道︰“剛才听盧公公說,好像是要你鍛造什麼東西來證明自己的能力,不知道秦家給你的樣板是什麼?”
秦漢掀開布簾,將劉鼎帶入里面的儲藏間,只看到里面的牆壁上,琳瑯滿目掛的全部都是兵器,什麼形狀的都有,遺憾的是,基本上都是生鐵打造的,做工比較粗糙,偶爾有一兩件精品,卻也入不了劉鼎的法眼。秦漢拿起一個包袱,掀開層層包裹的碎布,從里面掏出一把匕首來,苦笑著說道︰“秦家給的樣板,就是這個。”劉鼎將匕首拿過來,匕首的表面無甚特別,但是拿在手中沉甸甸的,順手將旁邊的一把彎刀拿過來,手握匕首切下去,彎刀頓時出現了一個明顯的缺口。就鋒利的程度而言,這把匕首顯然不及他隨身攜帶的鬼雨,但是已經比這里所有的兵器質量都要好了。
秦漢苦澀的說道︰“當日盧公公派人送來這把匕首,只說是秦家鍛造工藝的普通水平,但是秦某反復研究再三,秦家地鍛造技術雖然好。但這把匕首卻也難以量產,不過是嚇唬秦某罷了。只是秦某用了一年的時間來探索,始終找不到鍛造這個匕首的辦法,無奈之下,只好黯然認輸。說起來,秦某假冒別人招牌在先,卻也怪不得人家。”
劉鼎將那把匕首放回去,目光熠熠的盯著牆壁上的各個武器。緩緩地說道︰“你認輸的關鍵,在于沒有辦法鍛造出類似的鋼材。而不在于工藝手法的問題。”
秦漢晦澀地說道︰“秦某自然知道。只是這鋼材,秦某反復嘗試了數十次,始終無法仿制。”
劉鼎忽然轉過身來。炯炯有神地盯著秦漢說道︰“秦漢,如果我有辦法教你獲得上等鋼材,你將如何待我?”
秦漢微微一愣。難以置信的說道︰“劉大指揮,你說什麼?”
劉鼎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說。我能讓你超過關中秦家,但是,作為交換條件,你必須報答我!”
秦漢臉色漲紅,語調輕微顫抖起來,不假思索的說道︰“大人有以教某,某粉身碎骨無以為報!只要大人有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秦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鼎緩緩地說道︰“我不要你赴湯蹈火。只要你一句話!”
秦漢急切的說道︰“大人請說!”
劉鼎深沉地說道︰“保密!”
秦漢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凜然說道︰“秦某一生,必定嚴守機密,否則願遭天譴,萬死不能超生!”
劉鼎搖搖頭,慢慢的說道︰“這還不夠,用你的妻子、兒子、女兒一起發誓!”
秦漢身軀微微一震,向著東方跪下,舉起右手,凜然說道︰“某秦漢,今生今世得劉大人提點,得窺天機,必嚴守機密,如有泄漏,秦某必定不得好死,其妻子兒女,也世世代代不得超生,男盜女娼,永墜輪回!”
劉鼎滿意地點點頭,緩緩地說道︰“你起來吧。”
秦漢激動地站了起來。
劉鼎不再賣弄關子,直截了當的說道︰“秦漢,我這個煉鋼地法子叫做坩堝煉鋼……”
秦漢滿臉肅然,認真听講,生怕漏掉其中任何一個字。劉鼎對于坩堝煉鋼的過程非常熟悉,因為他的父親就是干這行的,可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獨立操作過,畢竟,這門技術還是有一點風險的,他的父親雖然很希望劉鼎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鐵匠,但是劉鼎自己卻不太喜歡,經常找借口避開,除非老爹拿鐵棍守著門口,他才會老實一點
按照自己地記憶,劉鼎描述了坩堝煉鋼地整個過程,又反復闡述其中關鍵的環節。秦漢在這一行已經浸淫了二十多年,很多地方一听就明白,就算有不懂地,經過詳細的解釋以後,也基本能夠領略了。接下來的工作,就是準備相關的材料,大部分的材料在秦漢的鐵匠鋪里面都有,唯一有點困難的就是石墨,秦漢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東西。
不過沒關系,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石墨也很快找到了。劉鼎按照父親之前的流程,親自在鐵匠鋪里面架起了第一個坩堝,因為技術不過關,這一個堝就用了劉鼎兩天的時間,這個過程自然少不了秦漢在旁邊幫忙。這時候正好是最酷熱的時候,他和秦漢兩人都滿頭大汗,好像是從汗水里面撈出來的一樣。幸好,鐵匠鋪的後面就是淠水支流,熱得受不了就往水里一鑽,等冷卻的差不多了再出來繼續干。
秦漢只看劉鼎做了一小半的工序,就知道劉鼎不是在賣弄手藝,也知道自己的光明即將到來了。如果劉鼎描述的沒錯,那麼,在不遠的將來,他秦漢鍛造出來的武器,在質量上將會超越關中秦家。一想到這一點,秦漢就很不得夜以繼日的工作,最後反而是劉鼎累得不行,不得不要求休息了。
五天以後,第一個坩堝總算可以投入使用了,劉鼎小心翼翼的按照父親之前的做法,指點著秦漢的操作。這麼危險的事情,劉鼎是絕對不會自己親自動手地。他就站在石頭上,反復的和秦漢講解演練,等秦漢理解的差不多了,再由秦漢進行。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秦漢和三個心腹徒弟的努力下,第一爐鋼材很快出來,秦漢揮舞鐵錘,打出了第一把簡單樸實的橫刀。
(關于坩堝煉鋼的具體過程。就不描述了,有興趣的話。大家可以去看《宋末商賈》,里面有非常細致的描述。坩堝煉鋼地辦法並不復雜,只要知道了原理。在唐末也是完全可以實現的。)
“好刀!”
秦漢由衷地贊嘆。
“地確是好刀。”
劉鼎也發自內心的贊嘆。
這把刀的外表沒有什麼特別,只有通過比較才能顯示出它地優勢。劉鼎拿了兩把掛在牆壁上的彎刀,和這把橫刀相互撞擊。結果那兩把彎刀都很快折斷,而這把橫刀雖有缺損。但是依然可以繼續使用。考慮到這是第一批的鋼材,還不算最純淨地,在質量上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劉鼎感覺相當地滿意,鬼雨都終于有趁手的兵器了。
以前從來不怎麼瞧得起父親的工作,覺得干上一年還不如別人大工廠一個小時的產量,但是在這個年頭。他明顯的可以感覺到什麼叫做優勢。坩堝煉鋼弄出來的鋼材。已經是相當純淨的了,用這些鋼材打造出來地橫刀。隨便一把都有任空禪那把刀地水平,將關中秦家的那把匕首拿過來對比,秦漢已經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不爭氣的劇烈跳動。只可惜,由于嚴格保密的關系,他現在還不能公開挑戰關中秦家。
因為嚴格保密的關系,在秦漢的鐵匠鋪中,也只有三個學徒隱約知道一點,但是對于坩堝煉鋼的整個過程和原理,卻不是很清楚,在這一點上,劉鼎是下了最大的決心的,如果有誰存在泄密的可能,他會毫不猶豫地一刀干掉他。隨著純淨的鋼材源源不斷地制造出來,又有數把橫刀被打造出來。
隨後,最新的精鋼箭頭也被打造出來,劉鼎叫人拿來一副明光鎧,親自試驗,發現效果非常好。如果清淮軍大量配備這樣的箭頭,就算敵人穿著盔甲,也照樣可以讓他們喪失戰斗力。對于普通的步兵板甲,剛才那把橫刀更是可以當場將它們砍斷,對于這把橫刀來說,步兵板甲的防護力幾乎等于零。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全面使用坩堝煉鋼鍛造出來的鋼材,清淮軍的裝備,將會大大的提升一個檔次。當然,前提是有足夠的鐵料。這一點很容易解決,只要有配套的資金,大別山上就有足夠的礦產可以冶煉生鐵。在劉鼎的要求下,秦漢的鐵匠鋪成為清淮軍的定點生產單位,主要生產兩種武器︰橫刀和箭頭。另外,劉鼎還將自己設計的彎刀樣式交給了秦漢,讓他盡快打造出一個樣品來,這個彎刀是他準備用來裝備鬼雨都的。
此外,陌刀的樣品也已經打造出來,不過暫時還用不上。陌刀主要是用來對付騎兵的,無論是淮西軍還是保信軍,都幾乎沒有騎兵。考慮到保密的關系,劉鼎采取了嚴密的措施,煉鋼和打造的人要嚴格分開,除了秦漢之外,再也沒有人掌握全部的過程和原理,同時煉鋼和打造的場所也嚴格分開了。
當劉鼎在鐵匠鋪忙碌的時候,整個霍山縣的每個人都在忙碌,衙門忙著丈量土地,重新分配,難民們忙著接收土地,抓緊播種,願居民們則忙著維護自己的權益,希望自己的田地盡量少被侵犯。分配土地的政策抓到了每個霍山居民的命根子,無論他們原來是打著什麼樣的心思,現在都必須回來面對現實了。
藍家的土地已經全部被丈量出去了,尤泰琨和繆易水倒也配合,主動地交出了自己的土地,但是到後來,他們本身的土地並沒有被劃走多少,因為他們本身的土地就不多,家里人口卻不少。總體來講,分配土地的過程還算順利,沒有人鬧事的。因為衙門人手不夠,大部分的工作還是由民眾自己選拔人員完成的,大家的積極性都很高,畢竟,從中得到好處的人佔了絕大多數。當然,下面是否有暗流涌動,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有政策的鼓勵,難民們墾荒的積極性很高,霍山縣周圍的樹林被砍倒了一大片,原本郁郁蔥蔥的山嶺,在短短的幾天之內,就被砍伐成了光頭。難民們需要土地,秦漢的鐵匠鋪需要木炭,清淮軍構築工事需要木材,大家各取所需,自然沒有人考慮到環保的問題,何況劉鼎也沒有這個意識。後來有人發明了一種很簡單的辦法,那就是將樹木從山上直接溜下來,于是霍山縣周圍的山嶺,短短兩天內就出現了四條碩大無比的溜痕,那都是無數樹木從上面溜下而造成的,遠遠看過去,就如同是一把把將大山剖開的利刃。
清淮軍當然也沒有時間休息,藏勒昭在茅坪寨轉了一圈,居然沒有打探到彭飛虎的準確消息,讓他覺得很不爽,于是將所有的怒火和精力都發泄在自我訓練上。那些有志于參加鬼雨都的戰士,在藏勒昭的帶動下,都玩命的開始了地獄般的訓練。逆流而上的路程也已經劃定,就在霍山縣西邊不到十里的淠水河段,這一段淠水非常湍急,中間還有幾個很大的深潭,落差最大的瀑布達到了十三米。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那個叫做“水簾洞”的瀑布,是最大的挑戰。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33:35
正文 第77章 鷹揚軍立
當然,無論多麼困難的挑戰,都有人去嘗試的,藏勒昭就是第一個,秦邁和沈夢並列第二,第一個嘗試吃螃蟹的藏勒昭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第一天就喝了差不多兩桶水,最後離開水簾洞的時候,他郁悶的表示,自己的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秦邁和沈夢的水性不是很好,這時候正在惡補水性,清淮軍的很多官兵也在惡補水性,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中,惡補水性或許是唯一受到青睞的訓練科目了。
在鐵匠鋪足足忙碌了五天的時間,劉鼎才回到了軍營。所有的清淮軍士兵都處于瘋狂的訓練狀態中,那個鬼雨都對他們的刺激相當大,原本很多不想參加競賽的士兵,因為架不住面子,也不得不投入到緊張的訓練里面去。整個藍家大院,只有魚多均和臨時調派為衙役的清淮軍士兵在值班,原本熱鬧的操場,現在也變得空寂起來了。
回來沒有多久,魚多均前來找他。
劉鼎說道︰“有事?”
魚多均說道︰“清淮軍來人了。”
劉鼎皺眉說道︰“什麼清淮軍來人了?”
魚多均低沉的說道︰“準確來說,是光州的清淮軍派了代表來。”
劉鼎不經意的揚揚眉,深沉的說道︰“他們怎麼說?”
清淮軍節度使下轄壽州和光州兩個地區,光州在大別山的正北麓,地瘠民貧,基礎要比壽州差很多,因此就連搶掠成性的淮西軍,也沒有打光州的主意。當初淮西軍攻破壽州,壽州的清淮軍全軍覆沒,光州的清淮軍卻安然無恙,壽州就有部分人卻逃亡了光州,並在那里繼續延續清淮軍的旗號。
天順四年六月。光州刺史韋紹禹自稱清淮軍節度使留後,光州兵馬指揮使吳鎖驁擔任都虞候,統帥殘余的清淮軍。這個孫雁昊,就是吳鎖驁派來的,自稱是清淮軍新任虎嘯營指揮使。魚多均探了探底,韋紹禹和吳鎖驁是要收編霍山縣地清淮軍,壯大自己的力量。
“收編我們?請他進來吧!”
劉鼎嘴角邊微微有點冷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魚多均神色有點怪異,欲言又止。
劉鼎察覺到了,緩緩說道︰“魚隊長,何事不能明言?”
魚多均挺直胸膛。坦然說道︰“大人,屬下不想引人誤會,但是有些事情,屬下覺得有必要提醒大人你。這位來訪的代表,叫做孫雁昊,曾經和秦邁、令狐翼在同一個部隊服役,手底下功夫很不錯,和呂延冠不相上下,但是為人陰險。熱衷權力,善于拍上司的馬屁,顧大帥鄙視他的為人,因此將他調到了光州。他來到霍山縣以後。沒有正面和我們打交道,而是悄悄地和秦邁、令狐翼取得了聯系。昨天晚上他們還在一起來著。屬下不知道他有沒有透露此行的真正目地,但是他率先接觸秦邁和令狐翼,卻沒有和大人你取得聯系,顯然是別有用心。”
劉鼎眉毛輕輕的揚了揚,沉思片刻,緩緩地說道︰“是嗎?”
魚多均繼續說道︰“屬下推測,秦邁和令狐翼可能不知道他的來意。但是。一旦這個事情鋪到桌面上,他們兩個在友情和軍令之間很難選擇。屬下認為。是否可以讓秦邁和令狐翼稍作回避,以免他們兩人難做?”
劉鼎搖搖頭,淡淡的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總是要作出選擇地。他既然來了,我還是正常和他見面,有話當面說嘛,怕什麼?這樣吧,召集所有的軍官們,我們就在藍家大院的前庭迎接這位孫大指揮。”
魚多均轉身出去傳令,不久以後,秦邁、令狐翼、沈夢、烏杰、吉澤光、茅宇都先後來到,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劉鼎。劉鼎漫不經意的看著秦邁和令狐翼兩個,他們也是一頭霧水,滿臉的好奇和茫然。不久之後,魚多均將孫雁昊帶進來了。孫雁昊大約三十來歲,穿著非常得體的清淮軍軍服,腰板兒挺得筆直筆直的,身材算不上非常高大,但是非常結實,深陷的眼楮里閃動著懾人地光芒。見了劉鼎,他也不行禮,帶著一點傲慢的看著劉鼎。
“這位是光州清淮軍呼嘯營指揮使孫雁昊孫大人,這位是霍山清淮軍指揮使劉鼎劉大人。”魚多均熟練的介紹著雙方,大廳內的軍官,除了令狐翼和秦邁之外,其他地人都顯然覺得有點意外,光州的清淮軍怎麼派人來到了這里?目地是什麼?不免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孫指揮,遠來是客,請坐。”
孫雁昊硬梆梆的說道︰“劉校尉,本官是來傳達都虞候大人的命令的,麻煩你站起來听令!”
劉鼎眉毛挑了挑,大模大樣的坐在太師椅上,面無表情的說道︰“命令?什麼命令?誰給我地命令?”
孫雁昊語調強硬地說道︰“劉鼎,都虞候吳大人命令你,立刻率軍北上,到光州匯合,等候安排。”
劉鼎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周圍的軍官也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令狐翼和秦邁面面相覷,都顯得十分地愕然,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上來。
魚多均微笑著說道︰“孫校尉,這恐怕……”
孫雁昊只是看著劉鼎,眼神緊緊的鎖著劉鼎的位置。
劉鼎的臉上卻看不到什麼表情,恍若未覺。
沈夢忽然舉手示意,表示自己有話說,得到劉鼎的同意以後,大聲說道︰“孫雁昊,我有事情要問你!當初我們在壽州打生打死的時候,你們為什麼龜縮在光州,連一個小兵都沒有派出來增援我們,這是什麼道理?現在我們來到了這里,剛準備歇口氣,你卻突然冒出來了。要我們接受你們的命令,這又是什麼道理?”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和本官說話?秦邁,這個人是你的部下?”
秦邁頓時漲紅了臉,艱難的說道︰“不是。”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幸好他不是你的部下,否則本官定要代你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有上有下,有尊有卑!”
秦邁神色古怪。欲言又止,脖子都紅透了。
令狐翼地神態也十分的古怪,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沈夢當仁不讓的說道︰“孫雁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當初你們為什麼作壁上觀。坐視我們被淮西軍進攻?”
孫雁昊冷冷的說道︰“本官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本官命令你,立刻坐回去,否則軍令處置!”
沈夢嘿嘿一笑,針鋒相對的說道︰“可惜啊!孫雁昊,你不是我地上司!你的命令在老子眼中,就是一個屁!孫雁昊頓時大怒,霍然轉身,雙拳緊握,虎視眈眈的凝視著沈夢。
秦邁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來說道︰“孫老哥,你遠道而來,麻煩坐下來說話!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傷了和氣!”
孫雁昊繼續盯著沈夢。一字一頓的說道︰“本官沒有這樣沒上沒下地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沈夢傲然說道︰“老子沈夢!怎麼,想打架?”
孫雁昊嘿嘿冷笑。斷喝一聲︰“沒上沒下,藐視上官!罪當死!”
身影突然動作,一個快捷的躍起,就到了沈夢的面前。雙拳上下交錯,分別攻向沈夢面門和胸膛。
沈夢刷的一聲抽出緬鐵彎刀,一刀劈出,身體隨即後退兩步。坐在他旁邊的吉澤光和茅宇。也抽刀在手,對著孫雁昊。但是孫雁昊的動作極快。一腳踹在吉澤光面前的茶幾上,跟著一個漂亮的掃堂腿,吉澤光急忙後退,但見面前的茶幾紛紛碎裂,跟著一塊木板重重地打在吉澤光的臉頰上,吉澤光慘叫一聲,鮮血飛濺,身體快速的往後倒,幸好旁邊的茅宇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開,才沒有繼續遭受攻擊。
全場震動,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烏杰等人全副武裝,嚴密戒備。
秦邁緊緊地握著自己地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著,好像要爆炸開來,神色極其痛苦。
令狐翼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白了。
孫雁昊突然收手,哈哈大笑一聲,轉身向著劉鼎說道︰“劉鼎,你地屬下如此藐視上官,看你如何處置。”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沒有看到我的屬下藐視上官,倒是看到有人欺負我的部下。”
孫雁昊眼楮突然收縮,緊握的拳頭慢慢的散開,嘴角邊帶著一絲絲的冷笑,緩緩地說道︰“當初本官離開光州地時候,兩位大人就對本官說,劉鼎素有野心,試圖脫離清淮軍而獨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來人!拿下!”
話音剛落,但听到外面咚咚咚地腳步聲響,跟著出現了十多個渾身勁裝的彪形大漢,他們手中全部緊握著弓弩,眼色陰沉地盯著前庭中的每一個人。前庭中的所有人,除了劉鼎和孫雁昊之外,臉色都是巨變。藍家大院雖然兵丁不多,可是這些金裝大漢顯然無法強硬闖進來,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邁和令狐翼身上。
今日,正是秦邁當值。
秦邁臉色漲紅,雙目圓睜,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忽然間,他嘩啦啦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指著孫雁昊喝道︰“你……”
只說了一個字,他就急怒攻心,當場昏厥了過去。令狐翼大吃一驚,急忙伏下身來,連續的搖晃著秦邁的身體,但是秦邁嘴角邊全部都是血,顯然是無法快速清醒過來了。
這時候,外面的清淮軍也感覺到不妥當了,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異常,當即組織力量包抄過來。大部分的清淮軍原本都在接受訓練,這時候陸陸續續的返回,抄起武器將藍家大院的前庭團團圍住。藏勒昭單槍匹馬,站在中庭屋頂上,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前庭的所有人。前庭附近的緊張氣氛頓時到了極點。
包圍前庭地勁裝漢子只有十二個,外面的清淮軍卻多達數百人,然而,這些勁裝漢子手中緊握的,全部都是自動發射的弓弩,威力極大,距離又近。清淮軍的所有軍官,都在弓弩的射擊範圍內,饒是沈夢這麼驍勇,也不敢輕舉妄動。
令狐翼低頭抱著秦邁。悲憤的說道︰“孫雁昊,你說你走投無路了,要來投靠兄弟我,我和秦邁都信以為真,準備給你引薦大人,沒想到……沒想到……我真是瞎了眼了……我真是瞎了眼了啊……”
孫雁昊身子慢慢地往後退,緩緩地說道︰“令狐翼,你和秦邁都是本官的兄弟,等此事了了。本官自然會好好的安頓你們的。劉鼎,馬上命令你地士兵放下武器,將雙手全部舉在頭頂上,然後退到下面的操場。不然,格殺勿論!”
劉鼎仿佛沒有听到他的話。轉頭看著令狐翼,緩緩地說道︰“令狐,你不知道他為什麼而來?”
令狐翼放開秦邁的身體,眼楮通紅的站起來,朝著孫雁昊走過去,狠狠地說道︰“姓孫的,我令狐翼從來不曾認識你。以前不曾認識。現在也不曾認識!好!你要殺,將我也殺了吧!我令狐翼生了一對狗眼。死有余辜!”
孫雁昊臉色微微一變,低沉的喝道︰“令狐,你瘋了?等我殺了劉鼎以後,你和秦邁都會成為旅帥的!”
令狐翼神情沮喪,似乎想哭,似乎想笑,眼神呆滯的看著孫雁昊,晦澀地說道︰“旅帥?哈哈,旅帥!”
孫雁昊悄悄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緩緩地說道︰“對!就是旅帥!”
令狐翼突然舉起拳頭,一拳頭砸向孫雁昊的面門,嘴巴里惡狠狠地叫道︰“去你媽的旅帥!”
然而,孫雁昊早就料到他會動手,腦袋微微一偏,就讓過了令狐翼地拳頭,跟著手肘用力一撞,頂在令狐翼的肋下,令狐翼眼楮睜得大大的,心有不甘的倒下了,但是每個人都听到他在昏迷之前,還在繼續罵道︰“去你媽的旅帥……”
孫雁昊將令狐翼往後面的勁裝漢子一扔,轉頭看著一言不發的劉鼎,冷冷地說道︰“劉鼎,你是準備吃敬酒還是準備吃罰酒呢?本官數一二三,如果你還不讓他們退開地話,本官就要不客氣了。”
劉鼎微微嘆息一聲,聲音低沉的說道︰“孫雁昊,你從光州來,一早就打定主意,是要置我們于死地地是吧?”
孫雁昊冷酷的說道︰“你如果識相的,就乖乖執行軍令!既然你不識相,本官也只好執行軍法了!”
劉鼎神情有些漠然,似乎顯得很蕭索的樣子,那種英雄末路的感覺,簡直讓每個人心碎,沈夢痛苦的閉上眼楮,不忍心再看,茅宇和吉澤光也是神情黯然,不自覺地低下了腦袋。忽然間,他們听到劉鼎緩緩地說道︰“既然如此……蹲下!”
話音未落,劉鼎已經一揚手,但見亮光閃動,六枚三稜刺脫手而出。
孫雁昊馬上意識到不妙,急忙一低頭,躲過來襲的三稜刺,同時斷喝一聲︰“放箭!”
他身後的勁裝漢子立刻扣動弓弩的扳機,十二枚弩箭呼嘯而出。
幾乎在同一時間,烏杰、沈夢、茅宇、吉澤光都向前撲倒。
嗖嗖嗖!
弩箭從他們頭頂上掠過,射穿了後面的木板牆。
噗噗噗!
跟著一連串的慘叫聲傳來,六個勁裝漢子翻倒在台階上,每人的喉嚨附近都插著一枚三稜刺。
嗖手,一枚鐵骨箭呼嘯而去。
噗!
最靠邊上的勁裝漢子被鐵骨箭帶的飛了起來,在台階上連續往下滾,一直滾落到下面的操場,才緩緩停止。
“殺!”
轉眼間,中庭已經處于混戰狀態。
劉鼎一腳將面前的茶幾踢飛,直射孫雁昊的臉,跟著身體猛然向前撲。
孫雁昊的功夫的確驚人,隨手拿起木墩,向前面一砸。就將茶幾砸碎,斷裂的木屑灑落一地。
噗!
劉鼎和孫雁昊幾乎同一時間找上對方。
孫雁昊沒想到劉鼎居然在這樣地環境下還有翻盤的機會,真是又急又怒,怒火中燒之下,出手招招都是致命的招數。他的計劃既然已經失敗,外面清淮軍士兵重重圍困,他已經根本沒有活路……嗯。這個說法不對,唯一的活路就是殺了劉鼎,又或者是生擒劉鼎。
然而,生擒劉鼎談何容易?
孫雁昊的拿手武器。是一把鷹嘴啄,這是非常奇怪的武器,軍隊中極少使用,但是孫雁昊在上面下了三十年地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登峰造極,相反的,劉鼎手中卻只有一把鬼雨匕首,單從兵器的長度來講。劉鼎就被拉了幾條街了。
叮!
鬼雨匕首輕輕的點在鷹嘴啄上。
孫雁昊左腿向前一伸,跟著向下一壓,想要將劉鼎地小腿壓倒在地上。劉鼎的反應也極快,小腿輕輕一彈。閃電收回,閃電踢出。剛好踢在孫雁昊的膝蓋上。孫雁昊膝蓋一陣刺疼,下意識的向前一側,劉鼎的匕首從他的胸前掠過,差點將他來了個大開膛。
外面的清淮軍和殘余的五個勁裝漢子也混戰在一起,那些勁裝漢子所用的弓弩,都只能發射一次,射完以後就失去作用了。面對蜂擁而上地清淮軍士兵。他們只能扒出腰間的柳葉刀,負隅頑抗。沈夢、茅宇、吉澤光等人從地上爬起來。摸摸自己的身體,發現沒有什麼事,隨即也加入了戰斗。他們在劉鼎的帶領下,從來都是欺負人地,想不到今天居然被人欺負上門來了,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下手自然毫不留情。
啊!
驀然間,有人慘叫,原來是一個勁裝漢子同時被三把緬鐵彎刀刺中,當場氣絕身亡,但是殺死他的清淮軍士兵,還不解恨,三把緬鐵彎刀齊齊一拉,當場將他地尸體切作了四大塊,鮮血飛濺,雙方拼殺的更加的凶狠了。
“殺!殺光他們!”
沈夢氣急敗壞的吼叫著,眼楮里一片的通紅。
藏勒昭在中庭的屋頂上,彎弓搭箭,怎麼都找不到機會,真是急死了,卻又無可奈何。
這些勁裝漢子的功夫,可沒有孫雁昊這麼出色,人數又少,在清淮軍士兵地圍攻下,很快就被全部殺死。沈夢痛恨他們剛才用弓弩威脅自己,下令將他們碎尸萬段,幾十把緬鐵彎刀剁下去,地上果然只剩下一堆堆地肉將。沈夢心頭惱怒,對著一團肉醬急需揮刀猛砍,一時間,藍家大院前庭的台階上,血流如注。
劉鼎和孫雁昊還在激戰。
前庭地家具桌椅基本上都被兩人廢掉了,現場一片的狼藉,但見兩人跳躍騰挪,你來我往,如膠似漆,難解難分,外面的人根本無法插手,也不知道兩人到底是誰佔了上風。烏杰和藏勒昭等人在旁邊細心的尋找機會,卻始終沒有找到可以出手的時機,兩人身影交錯,箭鏃隨時都可能射到劉鼎的身上。
吉澤光將自己的橫刀拋給劉鼎,卻被孫雁昊手中的鷹嘴啄一踫,橫刀當即被撞飛,將旁邊的木板牆砸穿了一個大洞。劉鼎手中依然只有鬼雨匕首,在孫雁昊的暴風雨攻擊下,仿佛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旁邊的人看得心亂如麻,那邊黎霏嫣也知道了信息,顧不得梳妝打扮,急急忙忙趕來,可是無論她手中捏了多少枚暗器,也始終沒有出手的機會。砰!
孫雁昊伸腳勾起一條椅腿,狠狠地砸向劉鼎,劉鼎的反應也極快,鬼雨匕首順手一拉,卸下另外一條桌腿,左手在桌腿上一彈,桌腿頓時飛出,和迎面而來的椅腿狠狠地撞在一起,同時粉碎。突然間,劉鼎身體一個趔趄,不由自主地向左邊倒下,原來是腳底下踩到了一塊木片,那塊木片一滑。將劉鼎也帶得滑倒了。孫雁昊大喜過望,舉起鷹嘴啄,惡狠狠的朝著劉鼎的腦袋敲下去。
“啊!”
“小心!”
“不好!”
周圍的人發出不同的驚呼聲,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黎霏嫣的尖叫顯得十分的清晰,簡直不忍心再看。
孫雁昊冷酷一笑,心想,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劉鼎了,你就乖乖的先上路吧。
這邊念頭還沒有轉完,驀然察覺到不對,劉鼎地眼神根本不是慌張的眼神。而是陰險無比的眼神。
上當了!
孫雁昊心下大驚,急忙變招,卻已經晚了。
劉鼎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胸膛上。
孫雁昊的身體,好像敗絮一樣凌空飛起,然後又像敗絮一樣的落下。
噗!
孫雁昊的身體正好落在大廳地正中間。
周圍的清淮軍士兵一擁而上,就要將他亂刀分尸。
劉鼎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冷冷的喝道︰“慢!”
沈夢等人都停住了腳步,將孫雁昊圍困的水泄不通。
孫雁昊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似乎想要用盡最後的力氣站起來。但是,遺憾的是,無論他怎麼努力,無論他怎麼動作。他都再也無法站起來。劉鼎剛才那一腳,已經踹碎了他的全部胸骨。這次輪到他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來了。鮮血不斷的涌動,從孫雁昊口中汩汩而出,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大大的血泊。
劉鼎轉頭看著令狐翼,面無表情的說道︰“殺了他。”
令狐翼臉色煞白,手握緬鐵彎刀,每個人都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矛盾。他握著緬鐵彎刀的手指骨。都是蒼白蒼白地。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令狐翼踉踉蹌蹌的靠近孫雁昊。緬鐵彎刀舉起來,卻始終沒有落下。
孫雁昊滿臉哀求的神色,斷斷續續地說道︰“令狐……不要殺我……你忘了嗎?當初……當初……你第一次加入清淮軍的時候,是誰帶你去吃飯?是誰給你愛吃地咸菜?令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要殺我……這不是我的意思……是韋紹禹和吳鎖驁的意思……真的……我只是奉命行事……令狐……”
當啷!令狐翼手中的緬鐵彎刀,重重的摔落在地,他地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兩眼空洞,茫然不知所措。
沈夢提刀上來,惡狠狠地說道︰“我來殺了他!”
劉鼎搖搖頭,凝視著令狐翼,慢慢的說道︰“令狐?”
令狐翼雙手掩面,痛苦地說道︰“我殺不了他……放他走吧……一切的後果我來承擔!”
劉鼎搖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無奈的擺了擺手。
孫雁昊頓時大喜過望,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居然站了起來,向著外面走去,邊走還邊喃喃自語的說道︰“謝謝……謝謝……謝謝……”
台階上的清淮軍士兵,都神色古怪的讓開了一條路。
孫雁昊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階,眼看就要走到操場的位置,卻听到背後有人叫道︰“孫雁昊,你站住!”
秦邁!
孫雁昊的身體,慢慢的站住,同時又慢慢的轉過身來。
秦邁嘴角邊還有殘留的血液,眼楮通紅,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到孫雁昊的面前。
孫雁昊露出哀求的神色,可憐兮兮的說道︰“秦邁……你記得我們一起巡邏的日子嗎?晚上沒有星光,很冷……很冷……我們兩個相擁而臥……那時候……我想……你要是女人……我一定會娶你的……”
秦邁的腳步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沉重,終于,在距離孫雁昊三米遠的地方,再也無法挪動了。
孫雁昊露出一絲絲解脫的笑容,喘息著說道︰“你要殺我……來吧!我願意死在你的手中……”秦邁卻已經沒有動作,仿佛整個人已經麻木,突然間,他爆喝一聲︰“你!你滾!”
孫雁昊轉過身來,慢慢的向前挪步。
所有的清淮軍士兵,都凝視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鮮血不斷的從他的嘴角邊汩汩而出,台階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孫雁昊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沉重,越來越……
終于,在跨越最後一級台階時,他摔倒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
在臨死前的一剎那,他終于明白,劉鼎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該死的劉鼎……
汩汩而出的鮮血,順著操場的大青磚縫隙慢慢的蔓延開去,最終變得無影無蹤。
大廳迅速的被打掃干淨,秦邁和令狐翼重重的跪在地上,神情沮喪,不發一言。所有的軍官和士兵,也都默默地注視著劉鼎。調查結果很快出來,藍家大院的警衛收到秦邁的命令,將這些勁裝漢子放了進來。對此,秦邁沒有絲毫辯解的意思,令狐翼也是心如縞素,只等著劉鼎的處置了。
劉鼎微微嘆息一口氣,聲音沉重的說道︰“傳令,革去秦邁的隊正職務,著董冠接替;革去令狐翼的隊正職務,著張玉書接替。秦邁和令狐翼兩人,識人不明,善惡不分,各打二十軍棍,以儆效尤。”
魚多均欲言又止,最終傳令去了。
有些錯誤,是必須承擔後果的,誰也不能例外。
烏杰和沈夢默默地將兩人拖出去。
劉鼎緩緩地坐回去太師椅上,上面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人的還是敵人的,這種血腥味讓他內心由衷焦躁的感覺,無論他怎麼努力的深呼吸,都很難消除。未來的道路是如此的艱難,但是他必須繼續走下去,義無反顧地走下去。
啪啪啪……
打軍棍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卻听不到秦邁和令狐翼的呻吟。負責行刑的清淮軍士兵,在眾多官兵面前,當然不敢隱私,因此板板打到的都是肉。劉鼎的內心微微一緊,隨即看到了盧醫生的影子,于是眉頭又慢慢的舒展開來。
他轉頭看著傳令回來的魚多均,淡然自若的說道︰“清淮軍……現在的清淮軍已經不是過去的清淮軍了……我們改名叫鷹揚軍。天子有六軍,驍騎、豹騎、鷹揚、熊渠、飛、射聲,現在六軍都不存在了,總沒有人跟我們搶這個名字了吧?嗯,鷹揚軍,要比清淮軍好听多了。傳令,從即日此,我們改名鷹揚軍!”
魚多均挺直胸膛,朗聲說道︰“遵命!”
史載︰天順四年七月十九,鷹揚軍立。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34:30
正文 第78章 仲夏夜之夢
仲夏夜。
依然是那樣的炎熱,依然是那樣的苦悶,依然是那樣的蚊蟲飛舞。藍家大院附近靜悄悄的,燈光顯得非常的暗淡,只有遠處哨兵不時晃動的身影。孫雁昊的到來與被殺,讓劉鼎和他的部下都反復思考了很多,這種內部之間的漏洞,最讓人心痛,最讓人難受,令狐翼和秦邁被執行軍法以後,都已經臥床不起,這些天部隊都顯得非常的沉默,也許是為了發泄心中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幾乎所有的官兵都投入到緊張的訓練里面去,希望自己最後可以過關,成為鬼雨都的一員。
那天的戰斗,再一次證明了劉鼎的實力,強者就是強者,只有真正的強者還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反敗為勝,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面對來襲的風浪而面不改色,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在敵人的陰謀詭計下得以幸存。現在部隊已經改名鷹揚軍,和光州的清淮軍劃清了關系,雙方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孫雁昊的死,無疑是在雙方之間結下了深深的梁子,東邊是淮西軍,北邊是清淮軍,西邊是大別山匪徒,剛剛成立的鷹揚軍,可謂是四面楚歌,八面樹敵。
劉鼎從黎霏嫣的房間出來,站在門前的台階上,希望有晚風可以吹拂自己的胸膛,沖淡內心那種說不出的憋悶。然而,很遺憾,這個悶熱的仲夏夜沒有絲毫的風,天地間都仿佛凝結了一般。也許是因為內心里有些無法準確描述的情緒,劉鼎這幾天在黎霏嫣的房間逗留的時間比之前多了些,黎霏嫣是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取悅自己的男人,如何讓他消除內心的焦躁和不安,就一點來說,她絕對是討人喜歡的。在別人面前,劉鼎永遠都是自信的。冷酷地,只有在她的面前,才會偶爾表露自己的真實感情,這讓黎霏嫣感覺到一點點的欣喜和安慰︰自己,畢竟是與眾不同。
微微吸了一口氣,劉鼎用力的握了握拳頭,渾身重新充滿了力量。徑直朝西南方走去。今晚的值班軍官是烏杰,正在操場上無所事事的走來走去,數著地上方磚地數量,雙手無意識的做著一些搏殺的動作。對于他們這些弓箭手來說。入選鬼雨都最大的難題,就是近身搏斗,因此,烏杰謙虛地拜了沈夢為師,他負責教導沈夢箭術,沈夢則負責教導他近身搏斗。
“大人。”烏杰看到了劉鼎,急忙跑上來。
“走,我們去看看盧醫生。”劉鼎點頭說道。
烏杰轉身在前面帶路。
他知道劉鼎說是要去看看盧醫生,事實上是要去看秦邁和令狐翼。他們兩個,一直都是劉鼎最信任地人,這次他們兩個被孫雁昊坑的不輕,非但沒有了軍官的職位。而且還被當眾打了二十大板。眾目睽睽之下,行刑的士兵可不敢徇私。因此二十個板子打的是結結實實的,板板到肉,看的旁邊的人都心驚肉跳,膽顫不已,板子打完以後,兩人當場昏迷過去,幸好盧醫生早有準備。才將兩人慢慢的救醒過來。現在五天地時間過去了。可憐他們兩個還不能起床,連吃飯喝水方便都有困難。
對于軍隊來說。醫生和工匠都是寶貝,盧醫生剛剛脫離被藍家囚禁的日子,轉眼又被鷹揚軍給囚禁起來了,雖然鷹揚軍提供的條件要好很多,但是囚禁的實質並沒有改變,盧舜杰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他地兒子現在和鷹揚軍打得火熱,他是肯定無法和鷹揚軍脫離關系的了,因此他也只好認命。劉鼎給醫生們提供地地方在藍家大院的西南方,院子很大,可以容納上百人,紅河灘戰斗負傷的戰士,也都在這里療傷。
醫院門口也有哨兵,看到劉鼎和烏杰過來,急忙立正敬禮,兩人點點頭,還禮後進去了。院子里面靜悄悄的,傷員們都已經入睡,只能听到輕重不同的呼吸聲。劉鼎在天井的地方轉了一圈,發現蓄水池里面的鱸魚還有不少,在角落地樁子上,還綁著兩頭白天剛剛打回來地梅花鹿。鱸魚湯和鹿血都是療傷的極品,霍山縣周圍有山有水,剛好可以捕捉到這兩樣東西,劉鼎自然不會吝嗇,每天都會派人去捉鱸魚,獵梅花鹿,因此傷員們恢復地速度都很快。
盧舜杰自己的房間還有燈光,兩人走過去,敲門。盧舜杰開門一看,原來是他們兩個,于是打開房門讓他們進來。他不是軍隊上的人,也不算衙門上的人,嚴格來講並不算劉鼎的屬下,因此也不需要行禮,只是慢慢的說道︰“老朽正準備睡覺,你們卻來了。老朽剛剛泡了一壺茶,你們要不要嘗一點?”
劉鼎和烏杰都搖頭,他們倆都沒有喝茶的習慣。劉鼎的習慣是在對越自衛反擊戰戰場上養成的,不抽煙、不喝酒、不喝茶,烏杰卻是根本不喜歡這種“有情調”卻十分浪費時間的行為,用他的格言來說,與其浪費時間來泡茶,還不如去找個姑娘泄泄火爽快。
秦邁和令狐翼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一頓,直接送到了盧舜杰這里,盧舜杰少不了親自治療。他剛剛去看過兩人的情況,回來以後,就在燈下看書,現在書本還擺放在桌面上。劉鼎仔細的看了看封面,發現是王燾所著的《外台秘要》,這是唐代最出色的醫學典籍,其中囊括了張仲景的《傷寒論》、巢元方的《諸病源侯論》、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藥方》、範汪的《範氏方》、陳延之的《小品方》、僧深的《深師方》、崔知悌的《崔氏方》、張文仲的《張文仲方》、許仁則的《許仁則方》等精華,可謂是醫家必備之書。
在這些醫學典籍中,又以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藥方》應用的最為廣泛,《備急千金藥方》在民間通稱《千金方》,孫思邈的名氣,顯然也要比王燾大得多,他年輕時對藥材有非常深刻的研究,晚年又專心致志研究針灸學,成效顯著。若論起唐代第一名醫,孫思邈當之無愧。和別的赤腳醫生不同,盧舜杰的醫術,主要是建立在孫思邈的《千金方》和王壽的《外台秘要》之上地,另外,對于藥材的認識,則是來自厚厚的《新修本草》和《本草拾遺》。用現代的話來說,盧舜杰是一個學者型的醫生。
盧舜杰看到劉鼎好奇地看著自己珍藏的醫學典籍,于是將它們全部收了起來,免得被糟蹋了。雖然他現在是在劉鼎的手底下干活。可是並不願意劉鼎干涉醫學上地事情,哪怕是一丁半點兒的干涉。衙門上的事情,他已經听說了一些,時月軒和盧觀影都被劉鼎的建議弄得焦頭爛額,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品味過來,萬一劉鼎在醫學上再提個什麼聳人听聞地建議,自己這把老骨頭就算是交待在這里了。幸好,劉鼎沒有說什麼,直接去看了秦邁和令狐翼。他們躡手躡腳的進來。秦邁和令狐翼都趴著睡著了,他們的屁股上敷著厚厚的草藥,濃烈的藥味充斥著四周,連蚊蟲都被燻得遠遠的躲開了。大別山有的是藥材。他們兩個又是重點醫療對象,盧舜杰當然不會吝嗇藥材。藥物更換的非常勤快,兩人的傷勢恢復倒也樂觀。
劉鼎在那里呆了一小會兒,很快告辭離開,盧舜杰悄悄地喘了一口氣,慶幸劉鼎沒有給自己出難題。誰料這個念頭還沒有完全消失,劉鼎已經轉過頭來看著他,一本正經地思索著說道︰“盧醫生。我想問個問題。你能不能將藥材提煉到一起,做成藥粉或者藥丸子。給我的戰士每人隨身攜帶一些?如果負傷了的話,自己或者戰友之間馬上可以急救!”
盧舜杰暗嘆難題果然來了,聲音蒼老的說道︰“不知道大人要老朽做些什麼東西?”
劉鼎很認真地說道︰“盧醫生,你知道,戰場上,每一秒鐘都關系著人的生命,早一分鐘搶救,傷員地生還希望就多一分。比如這次紅河灘戰斗,我們負傷的戰士就不少,你和幾個醫生根本忙不過來,如果你能夠將一些藥材研磨好,包裝好,交給我們的每個戰士隨身攜帶,對于刀傷箭傷之類的,只要往傷口上一灑,藥物就會起作用,那樣就會挽救我們很多戰士的性命。”
盧舜杰皺眉說道︰“這……恐怕很難,老朽還沒听說過這樣的用法。”
事實上,這時候已經有藥丸問世,例如拔箭封口的紅升丹,就是類似于藥丸地包裝,但是還沒有大規模推廣,盧舜杰不想劉鼎給自己出難題,干脆推托一無所知。不過很快又覺得自己地想法和醫生的宗旨相違背,不禁內心慚愧,情不自禁地變得有些尷尬。
劉鼎卻沒有注意到,期待的說道︰“醫者父母心,我的士兵也是有家有業的人,他們的性命同樣是寶貴的。盧醫生,我對于這個藥粉的要求不高,只要兩個功能就行︰第一,止血;第二,療傷。”
盧舜杰緩緩的說道︰“這兩個功能,非回天之力不可也。”
劉鼎緩緩的說道︰“我知道做起來有些困難,不過,我們總要嘗試一下,是不是?”
他也明白,盧舜杰是個非常嚴謹的醫生,行醫難以脫離醫學典籍的記載,這是好處,也是壞處,好處是責任心強,態度嚴謹,壞處就是腦筋死板,不懂得變通,更不敢冒風險大膽嘗試。想了想,劉鼎說道︰“盧醫生,我給你講一個藥粉的故事。”
盧舜杰洗耳恭听。
劉鼎描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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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34:54
正文 第79章 我就是劉鼎!(1)
“彭飛虎還沒有動靜?”
當水簾洞附近熱火朝天的時候,劉鼎正站在藍家大院的台階上,詢問有關彭飛虎的情報。
“還沒有。”
臨時情報頭子張玉書搖搖頭,艱澀的說道。
他這些日子已經安排了不少人前往探查彭飛虎的動靜,但是到現在都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其中的原因很多,例如清淮軍是初來乍到,真心實意為清淮軍出力的人不多,偶爾有幾個人是真正付諸行動的,也是看在錢的份上,天才知道清淮軍能夠在霍山縣呆上多久。此外,彭飛虎這個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也是很多人不敢和清淮軍合作的重要原因。在現在的大別山,除了一個叫做張老疤的土匪頭子之外,還沒有人敢和彭飛虎公開作對的。
劉鼎率領清淮軍進入霍山縣已經有好多天的時間了,霍山縣的居民還有相當部分被彭飛虎扣在山上。彭飛虎已經放出風聲,如果有誰私自回去霍山縣,他下次洗掠霍山的時候,必然嚴懲不貸,搞得人心惶惶的,很多人在山上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卻也不敢回來。早些時候回來霍山縣的,都是些游手好閑分子,又或者是些不要命的,後來大部分的居民是回來了,可是彭飛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盯緊他,必要的時候,你親自去。”
劉鼎毫不猶豫地說道,臉色相當的嚴厲。
張玉書答應著去了。
劉鼎站在台階上,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拳頭,然後又慢慢的將一根根的手指舒展開來。
情報。
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情報。
尤其是是有關彭飛虎的情報。
一天沒有解決彭飛虎,霍山縣的背後始終都有個禍患,這是劉鼎絕對不能容忍地。
只要能夠準確的把握到彭飛虎的行蹤,劉鼎就敢馬上拿他開刀,解決自己的後顧之憂。
這時候已經是九月,外面的世界依然精彩。戰火紛飛,你來我往,熱鬧非凡。淮西軍在發動了一連串的攻勢以後,決心在冬天來臨之前,攻克廬州,因此。淮西軍節度使周文岱到了廬州附近,調集了超過八萬地淮西軍參與進攻,經過充分的準備以後,淮西軍發動了進一步的攻勢。九月四日,淮西軍肅清了廬州外圍的保信軍,大舉進攻廬州,投入進攻的總兵力達到四萬余人,而廬州的保信軍,只有不到九千人。雙方打得熱火朝天,難解難分。
在盛唐縣和舒城之間,淮西軍和保信軍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淮西軍大將顏覺酈調集了自己麾下的全部兵力,勢如破竹的攻克了舒城,然後繼續向桐城地方向挺進。整個舒州地區風聲鶴唳,當地居民紛紛渡江難逃。位于江南的宣州觀察使對淮西軍的進攻表示強烈譴責,並且上奏朝廷,要組織一次對淮西軍的“大圍剿”,其中反應最積極的就是宣武軍。宣武軍節度使朱國棟表示。一旦有皇帝的意旨,宣武軍將會發動對淮西軍的大規模攻擊。
不過,宣武軍還沒有動作,這邊的淮南軍已經有所動作了。淮西軍剛剛出動,淮南軍當即派大將張玉麟前來增援。張玉麟是淮南軍節度使高自遠的心腹,從小就跟隨高自遠征戰四方。連南詔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張玉麟率領地黑雲長劍部隊,是淮南軍里面一等一的主力。總人數超過萬人。這支部隊本來是跟宣武軍爭霸中原的利器,但是宣武軍此刻正跟突厥人打得難解難分,無暇南顧,高自遠趁機將他們調到了廬州,想要將淮西軍一口吃掉。
淮西軍當然不敢輕視,淮西軍節度使周文岱坐鎮廬州西北大營,集結了兩萬五千人的部隊和黑雲長劍對峙。並且在自己的後方不斷的組建新地部隊。淮西軍的援軍源源不斷地開來,雖然質量遠遠及不上黑雲長劍。但是就數量而言,卻是黑雲長劍地好幾倍。數量對踫質量,成了這場戰爭最大的特點,每一場仗下來,死亡人數都在數千人以上。
越來越多的難民,向江南撤退,也有少數人走投無路之下,選擇了霍山縣作為避難所。根據衙門的統計,現在霍山縣接收到的難民總數已經超過四千人,加上當地的居民,人口總數首次超過了萬人。人口的增加,意味著勞動力和兵源都有較好地保證,但是糧食地消耗也急劇增加,這段日子霍山縣周圍的野菜基本都被挖光了,淠水里面幾乎每天都有上百人在捕魚,不要說大魚,連小蝦都被淘地一干二淨,打獵的人也越來越多,以致鷹揚軍不得不劃出一部分禁獵區域,否則就連老鼠都被捉光了。
人數的增加,意味著治安狀況持續惡化,事實上也是如此,衙門那邊已經連續三天吊死了搶劫犯和強奸犯了。難民中並不全部都是良民,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的人也不少,這些人,就如同是社會的毒瘤,去到哪里,就將瘟疫傳播到哪里,還有些人自動充當淮西軍的探子,又或者是幫助淮西軍在城里傳播謠言,不一而足,霍山縣的情況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復雜。
九月中旬,在黎霏嫣的廂房里,劉鼎放下手中的情報,思索著對黎霏嫣說道︰“看來,淮南軍對我們眼皮底下這塊肥肉也是很有興趣啊!張玉麟剛剛在徐州和宣武軍干完一仗,馬上增援廬州,高自遠大概是將廬州看成自己的地盤了。淮西軍現在的對手不是保信軍,而是淮南軍,周文岱自己應該也清楚這一點。”
黎霏嫣點頭說道︰“這是自然的,高自遠是淮南軍節度使,節制整個淮南,我們所在的地方,包括大別山西邊的蘄州、黃州、申州、鄂州,都屬于淮南軍的節制範圍,只是因為在鎮壓劉青帝起義的,高自遠首鼠兩端,保存實力。朝廷對他很不滿,才將淮南劃作很多小塊,新增了清淮軍、保信軍和漢陽軍,但是說真的,這三軍和淮南軍比起來,根本不在一個檔次。現在朝廷名存實亡,高自遠的心當然又活躍起來了。”
劉鼎點點頭,慢慢的說道︰“淮西軍地主力,除了紫焰都和血霸都之外,還有些什麼別的部隊?”
黎霏嫣想了想說道︰“在淮西軍里面,高調的人本事都不太強大,因為周文岱本身就不喜歡太強的人,五虎上將不足為患,反而是下面有幾個人要特別注意。尤其是楊思希和劉林浪兩人。劉林浪善攻,楊思希善守,兩人相得益彰,就算是宣武軍也很難從他們手中佔到便宜。但是他們現在都還在北方對抗忠武軍,暫時不會調到南方來,不會直接和我們打交道的。”
劉鼎沉吟著說道︰“我听觀影說起過楊思希和劉林浪兩個,似乎他們都有些來歷。”
黎霏嫣說道︰“是的,楊思希和劉林浪原本都是駐守龐右道地武將,常年和吐蕃人作戰,因此積累了豐富的戰斗經驗。但是上級妒嫉他們的戰功,于是將他們調到了內地,適逢劉巢起義,他們也被卷入到其中,變成了今天的樣子。在淮西軍里面,人人皆知他們兩個的能力是最強的。楊思希守于九地之下,劉林浪攻于九天之上。忠武軍和宣武軍雖然實力比淮西軍強大很多,但是在這兩個人面前,也吃不到太多的便宜。只是他們很不滿周文岱的行事作風,尤其是公開指責周文岱的濫殺,導致周文岱很反感他們,整天給他們最苦最累地活干。”
劉鼎說道︰“那他們為什麼不投降宣武軍?”
黎霏嫣搖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我听人說起,好像是他們兩個曾經觸犯過朱國棟。因此朱國棟也不待見他們。他們只好繼續在淮西軍里面呆著。倒是李迪虎對他們頗為欣賞,只是李迪虎鞭長莫及。現在朱國棟的實力這麼強。如果沒有必要,別的勢力是不會跟朱國棟當面作對的。”
劉鼎沉吟不語。
黎霏嫣又說道︰“你要我幫你找的人,下個月就會到來。這個人是白蓮社的核心高層之一,在白蓮社中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之前可沒有想到是她親自來,可見你的面子真的很大,嗯,說錯了,是你的運氣地確很好。如果你和她談妥了,那麼以後清淮軍所有的戰利品,都可以交給她們來處理。”
劉鼎淡淡的說道︰“希望你不是在吹牛。”
黎霏嫣神情肅穆的說道︰“我才不會吹牛,她的確是白蓮社的核心高層。只不過,她這次到霍山縣來,可能還有些別地原因,你能不能入她的法眼,那就誰也不知道了。白蓮社地勢力,一直都在江南東道和江南西道,極少有離開這兩個區域的,因此,到時候你可以旁敲側擊,看看白蓮社到底有什麼居
劉鼎神色漠然,沉吟不語,良久才說道︰“你對白蓮社了解多少?”
黎霏嫣慢慢的說道︰“表面了解的不少,內里卻是一無所知。東晉高僧釋慧遠于廬山東林寺同慧永、慧持、劉遺民、雷次宗等結社精修念佛三昧誓願往生西方淨土又掘池植白蓮稱白蓮社。但是這只是表面上的東西,經過幾百年的傳播,現在的白蓮社到底是什麼樣子地,我地確不清楚。外人覺得我們修羅殿神秘兮兮的,我倒覺得白蓮社是最神秘地,連我們修羅殿的人都查探不到多少有關它的資料。”
劉鼎點點頭,緩緩地說道︰“面紗總會有揭開的一天的。”
幾天以後,張玉書終于帶來了彭飛虎的消息。
“老君廟?”
劉鼎關切的問道,手中隨意的擺弄著一枚精致的三稜刺,目光瞬間變得非常的犀利。這是鐵匠秦漢按照他的要求打造出來的,用的就是坩堝煉鋼鍛造出來的鋼材,殺傷力比木制的強多了,三十步之內取人性命易如反掌。拿在手中那種沉甸甸的感覺,讓劉鼎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沒錯,就是金寨地老君廟。”張玉書自信的說道。在劉鼎的壓力下,張玉書可謂是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來打探彭飛虎的消息,終于刺探到彭飛虎的行蹤。因為老君廟距離霍山縣距離相當遠,這次彭飛虎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自己地行蹤。張玉書帶著手下經過再三的偵查確認,確信這個信息沒有絲毫的遺漏。
“他到哪里去做什麼?”劉鼎沉吟著問道。
“和張老疤談判。”張玉書不假思索的說道。
他一一介紹說,彭飛虎和張老疤的矛盾由來已久,兩人經常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甚至大打出手。論實力,當然是彭飛虎強。但是張老疤控制的金寨地區,地形獨特,外來人很難進入。面對著這樣一個烏龜殼,就算是彭飛虎,也沒有硬踫硬將其拿下來的本領。張老疤龜縮在這里,時不時地伸出尖刺,狠狠的刺上一下彭飛虎,雖然彭飛虎地損失不大,但是內心卻極其不好受。尤其是涉及到面子上的事情,令彭飛虎無法忍耐。
這次劉鼎率領清淮軍強勢進入霍山縣,彭飛虎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劉鼎見個真章,率領大別山的匪徒一起下山,將清淮軍來個連鍋端。可是,張老疤不買他的帳,讓彭飛虎差點下不了台。如果張老疤在背後搞鬼,彭飛虎就不能全力以赴,心中自然不痛快。于是,彭飛虎給張老疤去信,要就兩人的關系做個了斷,地點就選擇在張老疤控制下的金寨老君廟。
“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劉鼎決定親自到老君廟去。
幾個主要的軍官都被叫過來了,劉鼎宣布了自己的決定。並對各個部隊的任務進行了詳細的描述。按照劉鼎地計劃,他將會帶領秦邁、令狐翼、藏勒昭秘密潛入金寨老君廟,尋找機會擒賊先擒王,爭取控制彭飛虎和張老疤。沈夢和烏杰率領部隊前來金寨接應,藍家大院則交給魚多均負責留守。
沈夢和烏杰都毫無疑義。
唯獨魚多均擔心的說道︰“那可是張老疤的地盤,你們只有四個人,太危險了。何況。金寨號稱大別山的頭號烏龜殼。你們怎樣進去呢?萬一被張老疤發現你們的身份……”
劉鼎拍拍他的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啥子?就這樣決定了!你在藍家大院等著我們凱旋吧!淮西軍如果發動襲擊,就按照之前的方案,盡量拖延他們地進攻速度,等待我們回來!”
不容置疑,劉鼎當即帶著秦邁、令狐翼、藏勒昭率先出發,沈夢和烏杰隨後趕來。
金寨距離霍山縣有相當長一段距離,四人經過化裝,秘密朝老君廟出發。有令狐翼的照顧,路上倒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當然,一路上少不了破費幾十個銅錢,這是必然的。然而,來到老君廟的位置,劉鼎還是遇到了小小的難題,這個老君廟的地形,有點像藍家大院,同樣是建立在斜坡上,後面是直上直下的岩石,中間連一棵樹都沒有,岩石地表面還有水漬,滑不溜秋地,非常危險。
好在,劉鼎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秦漢按照他地描述,也打造了一整套完善的攀岩工具,他將鬼雨匕首咬在嘴巴里,往腳上牢牢地扎了干草,手掌也綁好了棉布條。趁著天黑,劉鼎率先攀崖而上,花費了大半夜的時間,終于在凌晨之前上到了岩石上面,然後放下繩索,將秦邁、令狐翼、藏勒昭先後拉了上來。四人躲藏在老君廟的佛像背後,靜靜的等待著天亮,外面有匪徒在巡邏,卻沒有察覺到廟中多了四個人。
金寨的土匪進來檢查了兩次,都沒有發現劉鼎他們的身影。他們在老君廟前面的斜坡布置了非常嚴密的警戒,卻沒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從後面爬上來,因此,只有例行的檢查。按照彭飛虎和張老疤的協議,在老君廟的外面,雙方的人是各佔一半,而在老君廟里面,則不能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這顯然方便了劉鼎等人的行動。
太陽出來了,老君廟附近陽光明媚。天氣也漸漸的灼熱起來。
張老疤首先出現了。
他的身材很瘦,好像是見不得陽光地樣子,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還沒有鴉片,劉鼎多半會以為張老疤是鴉片煙鬼。不過這樣也好,一會兒動起手來,張老疤的威脅性明顯可以排到最末。張老疤進來老君廟轉了一圈以後。又走出去了,老君廟的大門被重新鎖上。從里面往外面看,老君廟的門口位置,已經有彭飛虎和張老疤的心腹部下在面對面的警戒著,任何一方想要在廟里面作弊都是不可能地。
快中午的時候,老君廟的大門被重新打開,彭飛虎和張老疤並排著走了進來。彭飛虎的身材不算很高大,但是很結實,臉頰上到處都是傷疤。看起來非常的猙獰,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傷疤上下交錯,臉頰更加的恐怖。進入大門以後,他左右打量著老君廟的每個角落,確信里面沒有埋伏以後,這才大踏步地走進來。
張老疤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請,請,請!”
彭飛虎大模大樣地坐下來,張口就說道︰“張老疤。你媽個逼的,今天你不給老子個明確的答復,老子就吃住在你這里!”
張老疤勃然大怒,也不坐下,憤憤地反駁︰“彭飛虎,要認真說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前輩!這是你要我歸屬你,不是我要歸屬你。你搞清楚了再來!在大別山別的地方,我管不到你,在金寨這個地方,你也管不到我!”
彭飛虎眼楮一瞪,冷冷的說道︰“張老疤,你搶了老子三次東西,老子罵你一聲不得。老子就是罵你媽個逼的!你媽個逼!你媽個逼!”
張老疤臉色漲紅。強自忍著怒火說道︰“我搶你三次東西,你殺了我三十個兄弟。咱們還不算扯平?”
彭飛虎惡狠狠的說道︰“禮尚往來,彼此彼此。你的那些垃圾部下有什麼值錢的,就算是殺了三萬個,也不及我的東西值錢!你媽個逼地!”
兩人一見面,就充滿了火藥味,爭吵不休。
彭飛虎如此凶狠,倒讓劉鼎放下心來。
喜怒形于色的人,總是比較容易對付的。
躲藏在佛像的背後,劉鼎輕輕的做著手勢,低聲的說道︰“一會兒我負責彭飛虎,秦邁你負責張老疤,老四負責控制場面,小藏你依然潛伏,以免有突發情況。外面地人不用管,只要敵人不進入大門就可以了。”
秦邁、令狐翼、藏勒昭都點頭答應。
這些天,他們都跟著劉鼎練武,除了專門訓練攀登技巧之外,還從劉鼎那里學到了很多格斗的基本原理。為了生存,他們原來也在練武,但是卻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只能領略到一小部分地技巧,現在有了劉鼎的指點,眼前突然好像打開了一扇窗戶,窺見了一個嶄新的天地,因此進步極為神速。
在劉鼎的專心指導下,對于這種只有幾個人參與的小分隊作戰,也有了些基本的概念,每個人應該怎麼做,不應該怎麼做,都初步有了認識。他們也是這個時候才認識到,在某些時候,人少有人少的優勢,人海戰術不一定是時時刻刻都有效地,比如在這個老君廟里面,四個人已經足夠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彭飛虎大模大樣地坐在桌子的另外一頭,二郎腿翹到了桌面上,他是故意要激怒張老疤地。這里雖然是張老疤的地盤,他卻夷然不懼,他的實力要比張老疤雄厚不少,現在老君廟外面雙方的人數相等,但是就戰斗力而言,卻是他彭飛虎佔據優勢。唯一麻煩的就是,在金寨的範圍內,張老疤的實力還是佔據了上風。
但是張老疤也不是好惹的,他的六個兒子都獻給了偉大的土匪事業,最後只剩下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兒子隱藏在外地,傳播著張家的香火。這種人,做事很難下定決心,但是一旦下定決心,是絕對不會更改的。這個張老疤的歷史,還要追溯到當初李雪夜入蔡州的時候說起。張老疤的祖上本來是淮西節度使吳元濟的手下,李雪夜入蔡州,一舉消滅了吳元濟。張老疤的祖上感覺到不妙,急忙帶人逃到了大別山,從此落草為寇,一干就是幾十年,是大別山名副其實地地頭蛇了。
彭飛虎摸著自己的鼻子,懶洋洋的說道︰“張老疤。我給你開個條件,你來給我做三檔頭,你搬出金寨。這大別山的任何一個地方,你都可以選,包括我原來的老窩。”
張老疤不假思索的說道︰“不可能!”
金寨就是他最大地本錢,離開了金寨,就等于是魚離開了水,彭飛虎隨時都可以置他于死地。在土匪窩里面混了幾十年的張老疤,對此是再清楚不過的了。無論彭飛虎開出怎麼樣的條件。張老疤都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彭飛虎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很夸張的摸了摸自己胡子巴扎的臉,卻沒有說話。
老君廟外面,張老疤地手下頓時緊張起來。
他們都知道,彭飛虎沉默的時候,絕對不是好事。
彭飛虎沉默,就意味著是要動手了。
令人意外的是,彭飛虎卻緩緩地放開了手,好像很隨意的說道︰“既然三檔頭不好使,那就二檔頭吧!”
張老疤的神色還是繃得緊緊的。一口回絕︰“我不離開金寨。”
彭飛虎冷冷的說道︰“那我們和談個!你不離開這個烏龜殼,怎麼給我做二檔頭?難道我彭飛虎的二檔頭,就整天窩在金寨里?那也太不給我長臉了。”
張老疤冷冷的說道︰“不是我要和你談,是你要和我談。”
彭飛虎慢悠悠的說道︰“好像是哦,是我要和你談,是我要和你談。”
張老疤冷冷地盯著他。
彭飛虎忽然說道︰“對了。忘記還有個禮物送給老朋友了。”
張老疤說道︰“免了。”
彭飛虎說道︰“要的,要的。老朋友聚會,哪能沒有見面禮呢?來人,將見面禮送上來!”
他一邊叫,一邊用力的拍拍手,只看到外面進來兩個大漢,頭上綁著刺眼的紅色綢帶,押進來一對年輕夫婦。在門口的位置恭敬地說道︰“大當家。見面禮在此!”
這對見面禮倒也特別,那男的大約二十來歲。相貌普通,隱約有點張老疤地影子,那女的,大約二十二三歲歲,姿色卻是極美,眉目含春,眼楮仿佛會說話,那種慘白慘白的臉色,非但沒有掩蓋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神采。
張老疤臉色劇變,霍然站起來,戟指說道︰“你!”
原來,那個年輕男子,正是張老疤唯一幸存的兒子,那個女子,自然是他的兒媳婦了。
彭飛虎得意地哈哈大笑,大咧咧地說道︰“你張老疤真是不夠厚道,居然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千里之外地金陵府,還用重金買通了金陵府裴家,給自己的兒子娶到了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不過我看啊,這也不是什麼好招數,這位裴姑娘美則美矣,在裴家卻是沒有什麼地位,你指望通過他攀附裴家,那是痴心妄想啊!”
張老疤臉色漲紅,惡狠狠的罵道︰“彭飛虎,你個混蛋!你壞了我們這一行的規矩!”
彭飛虎好整以暇的說道︰“笑話!既然大家都是土匪,還有什麼規矩?我沒有動你的兒媳婦,給你生個免費的孫子,就是給你面子!我說了,我是很有誠意和談的,你要是不答應,我現在就給你的兒媳婦播種插秧,十個月以後,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你信不信?”
張老疤脖子上的青筋條條隆起,卻又說不出話來。
彭飛虎側眼看了看那個少婦,色迷迷的說道︰“裴家是大戶人家,他的女兒果然漂亮,唉,要不是看在你老張的面子上,我是怎麼都要嘗一嘗的。其實啊!老張,這件事情你也未必沒有好處,你的兒子媳婦結婚也三四年了,怎麼到現在都還沒有孩子?是不是你的兒子不行?如果是你的兒子不行,我來幫他好了,你感激我還來不及呢!”
張老疤面色漲紅,憤怒到了極點,但最後卻只能迸出一個字︰“你!”
彭飛虎得意的哈哈大笑。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36:11
正文 第80章 我就是劉鼎!(2)
張老疤的兒子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站都站不穩了,他從小就在金陵府生活,從來沒有接觸過如此凶狠的匪徒生涯,那些常年呆在山上的土匪,一旦發泄起欲望來,哪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偏偏自己面紅唇白的,剛好可以給匪徒做“兔相公”。那女子也是腦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哪里,又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這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周圍的人都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她只願一死,以免遭受這些親手的凌辱。偏偏此時此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是情何以堪!
噗嗤!
忽然間,張老板的兒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下面涌出一陣陣的惡臭,居然是被嚇得大小便失禁了。
“噗嗤……”
藏勒昭忍不住要笑,結果被劉鼎手疾眼快,用力的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良久才松開手。
沉默良久,張老疤才悻悻的說道︰“彭飛虎,你想怎麼樣?”
彭飛虎隨意的說道︰“簡單啊!你給我做二檔頭,帶領你的人馬離開金寨,你要去金陵府也好,去嶺南也好,我彭飛虎一路上禮送你出境。我帶來了我一半的財產,就是送給老哥你的。你要是不願意離開大別山,也沒有問題,只要我彭飛虎有吃的,你張老板就有吃的,我彭飛虎有喝的,絕對不會渴著你張老疤。”
張老疤才不會上當,彭飛虎吃人不吐骨頭,自己一旦離開金寨老窩,恐怕自己和所有的部下都會死無葬身之地。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陰沉不定。他的臉色本來就非常陰沉,現在簡直成了陰森森的樣子,偏偏被彭飛虎給壓得完全沒有反彈的機會。
彭飛虎看也不看他,倒是色迷迷的看著那年輕少婦,那少婦正好是二十二三歲。女人最豐滿最成熟的時候,縴細地腰肢,豐滿的胸脯,滾圓的臀部,殷紅的嘴唇,只要是男人。都受不了這樣誘惑。彭飛虎忽然很佩服自己的定力,之前自己居然沒有上她,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他打定主意,一旦解決了金寨地問題,非將這個騷貨干死不可。
張老疤手指上的骨頭都在爆裂,腦海中轉過幾千幾萬條力挽狂瀾的計策,卻發現沒有一條用得上的,不孝為三。無後為大,自己的兒子、兒媳婦都被別人抓在手中,隨時都會送命,偏偏自己已經上了年紀,年輕的時候太瘋狂,現在已經沒有辦法繁衍後代了。彭飛虎這一招,真的是又準又狠,抓到了自己最致命的地方。他打定主意,一旦離開金寨,立刻遠遁金陵府。再也不和大別山產生任何的聯系了。
“來人!”張老疤長嘆一聲,有氣無力地說道。
劉鼎地身邊從彭飛虎的背後出現,拱手說道︰“大當家,請吩咐。”
張老疤心里痛苦,居然沒有注意到劉鼎出現的地方不對,口音也不對。這時候的他,也沒有心思觀察面前之人是否自己的手下。他無奈的揮揮手說道︰“去,告訴大家,我已經答應彭飛虎的條件,大家馬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劉鼎答應著,轉身向外面走。
他從彭飛虎的身邊經過,彭飛虎也沒有特別注意。盡管潛意識里覺得劉鼎的出現有點突兀。可是他這時候正處于興奮的狀態,腦子並不是十分地清醒。金寨一直是他的心頭刺,這次終于可以解決了,這意味著他將可以放手大干一場,從此以後,大別山里面再也沒有人跟自己說個不字。在不遠的將來,他將會殺出大別山,爭霸中原,從此洗脫土匪的印記。
劉鼎經過彭飛虎的後面,突然一轉身,五指抓向彭飛虎的肩頭。彭飛虎听到背後風聲,大吃一驚,急忙回頭,卻已經晚了。劉鼎這個抓人地動作,已經練了足足十五年,還從來沒有一個人逃得過去的,彭飛虎也不例外。果然,彭飛虎見機不妙,本能地往下蹲,卻已經被劉鼎抓住了腰肋。彭飛虎用力掙扎,竟然沒有掙脫。劉鼎膝蓋一頂,頂在彭飛虎的後腰上,彭飛虎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頓時變得軟綿綿的,跟著就被劉鼎穩穩的控制住了。
張老疤這才意識到不對,睜大了眼楮,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
“好……”
張老疤還以為是自己的部下拿下了彭飛虎,心頭一松,忍不住叫好,隨即覺得不對,這個人怎麼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
“別動!”
張老疤的意識還沒有完全轉過去,秦邁地一把斧頭已經重重地壓在他的脖子上。幾十年地土匪經驗告訴張老疤,這時候絕對不要動,于是,他馬上一動不動。這時候,秦邁才冷冷的轉到張老疤的前面,用斧頭威脅著他,同時將繩子拿出來,單手將他捆綁起來。饒是張老疤作了一輩子的土匪,這時候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了。
那邊張老疤的兒子和兒媳婦發覺不對,臉色越發蒼白,卻根本沒有逃跑的力氣,更別說反抗了。他們身邊的兩個大漢也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令狐翼嗖嗖兩箭,射死押解他們的兩個大漢,跟著來到兩人的身邊,冷聲喝道︰“跟我們走!”
兩人恍若做夢,迷迷糊糊的就乖乖的跟著令狐翼走了。
這時候,劉鼎也已經用繩子將彭飛虎捆綁的結結實實的,就算他有大羅金剛的本領,這時候也只能乖乖的作為階下囚了。令彭飛虎最不爽的是,劉鼎居然還往他的嘴巴里塞了一大團的破布,破布上的臭味幾乎讓他窒息過去,他寧願劉鼎一刀砍死自己,也不要被這團破布燻上一刻鐘,天知道是哪里來的破布。
外面的土匪發現了不對,急忙沖進來,結果發現自己的老大全部被綁起來了,一時間全部瞎了眼。彭飛虎帶來的人明顯多了不少,少數也有七八十人。但是金寨乃是張老疤的地盤,這里的土匪主力還是張老疤地部下,大約有三百人左右,只是老君廟的位置比較奇特,外面都是斜坡,土匪們雖然多。卻也只有三十人左右可以直接和劉鼎他們對峙。
劉鼎用鬼雨匕首扣著彭飛虎的脖子,陰森森的喝道︰“誰也不要過來!”
張老疤顫聲說道︰“你是誰?”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鷹揚軍劉鼎。”
彭飛虎和張老疤面色大變,滿臉難以置信的樣子。彭飛虎激烈地掙扎了兩下,想要和劉鼎拼命,結果劉鼎輕輕一拖鬼雨匕首,彭飛虎的脖子上就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滾燙粘稠的鮮血,順著彭飛虎的脖子慢慢的流過他的胸膛,彭飛虎再也不敢亂動。眼楮卻睜得大大的,好像要吞射出憤怒的火焰來。
劉鼎朝秦邁使個眼色,秦邁大聲地說道︰“鷹揚軍已經完成對你們地團團包圍,識時務者為俊杰,放下你們的武器,不要試圖作無謂的反抗!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那些匪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繼續前進,卻也沒有人放下武器。隱約間。可以听到下面傳來長短不一的竹哨聲,大概是在詢問周圍有沒有發現鷹揚軍的蹤影,遠處長短不一的竹哨聲此起彼伏,劉鼎等人不熟悉匪徒的聯絡信號,也不知道沈夢和烏杰是否已經進入了預定位置,老君廟里面的氣氛漸漸的變得詭異起來。
老君廟里面。匪首全部被制,老君廟外面。匪徒們外三層里三層,將周圍包裹的水泄不通。雙方在緊張地對峙著,越來越多的匪徒弓箭手出現在老君廟的外面,然而,劉鼎他們有四個人質在手,根本不擔心匪徒們的弓箭。何況,在他們這邊。還有一明一暗兩個弓箭手。明的是令狐翼,暗的是藏勒昭。
時間。慢慢地流逝。
匪徒中有人悄悄地商量著什麼,有人點頭,有人搖頭,爭論的似乎還十分激烈,最終,還是點頭地人多。過了一會兒的功夫,匪徒們終于形成了決議,最後有人大聲吼叫︰“將黑熊放出來!”
門口的匪徒隨即讓開一條寬敞的道路。劉鼎目光凝視,不知道匪徒們在打什麼主意。
片刻以後,外面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好像有人背著非常沉重的物品上樓梯,一會兒以後,老君廟門口的匪徒全部讓開,跟著門口進來一個野人,嘩啦啦一聲,竟然將老君廟地大門給撞爛了。
秦邁抬頭一看,情不自禁地失聲說道︰“哇!野人!”
的確是野人!
這個野人足足比劉鼎還高了大半個頭,老君廟地門口居然也沒有他高,他一頭撞在門框上,直接將門框撞爛了。他的兩只眼楮,好像比秦邁的拳頭還大,眼神說不出是什麼意味,總之令人不敢直視。他手中只有一根粗大的木棒,好像是從門口隨手拔起來的杉樹,上面的枝葉都沒有修剪。
有匪徒在門口大叫︰“劉鼎,你趕緊將我們當家的放開!不然,就有你們好看了!”
劉鼎冷冷的凝視著野人,一言不發。
門口的匪徒看到沒有什麼反應,馬上吼叫起來︰“熊霸,殺了里面的人!”
那野人嗷嗷叫著,揮舞著半截杉樹走了過來。
秦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徑直沖上去,兩斧頭沖著野人砍下。野人隨手揮舞手中的杉樹,只听到砰的一聲,秦邁的斧頭砍在碗口粗的杉樹上,除了在上面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之外,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是野人一掃杉樹,那些杉樹的枝條全部打在秦邁的身體上,頓時將他打的遍體鱗傷,臉龐上全部都是血。
僅僅一招,秦邁就掛彩了。
劉鼎低沉的喝道︰“秦邁,退!“
秦邁咬咬牙,狠狠的退開。
他和這個野人的實力相差太懸殊,只有以柔克剛才能戰勝對方,偏偏他自己走的也是剛硬的路子,顯然是被這個野人死死的壓制住了。
嗖!
令狐翼不假思索的抬手就是一箭。
那野人將杉樹隨便揮舞,杉樹上的枝條輕而易舉地打落了箭桿。
令狐翼抬手又是三箭,同樣被杉樹的枝條掃落。箭鏃亂七八糟的插在老君廟的圍牆上,最後搖搖晃晃的掉下來。
居然是個軟硬不吃的家伙!
秦邁惡狠狠地一掐張老疤的脖子,冷冷的說道︰“這個怪物是什麼東西?”
張老疤被他掐的幾乎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才接上一口氣,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我在大別山深處抓到的野人,力大無窮。悍不畏死,他六親不認,敵我不分,你們快放了我,不然我們全部都要死在這里。”
秦邁惡狠狠的說道︰“連你也無法命令他?”
張老疤哭喪著臉說道︰“不能!一定要等到他累了,不想動了,才能用食物將他引誘到牢房里面關起來!”
秦邁狠狠地說道︰“我才不信這個邪!”
張老疤看著越來越近的野人,幾乎是哭著說道︰“我說真的,我地三兒子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話音未落。那野人一掃杉樹,山樹上的枝條將張老疤狠狠地抽翻在地上,秦邁大吃一驚,急忙將張老疤拖開,轉頭一看,那邊彭飛虎的臉色也是蒼白的可怕,看著野人轉身走向他那里,他的身體不斷的向後仰,最後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原來,這個野人叫做熊霸。是張老疤手上的王牌,彭飛虎最忌諱的就是他,幸好熊霸打仗六親不認,敵我不分,要不然,彭飛虎早就被張老疤吃掉了。
劉鼎伸腳一勾。將彭飛虎勾到一旁,自己握著匕首上去挑戰野人。那野人熊霸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里。隨手就是一掃杉樹,想要用杉樹將劉鼎掀出去,沒想到劉鼎在杉樹到來的時候,突然就地一滾,竟然到了野人地腳邊。說也奇怪,這野人的身軀如此高大,反應卻不慢。抬起毛茸茸的大腳。一腳踩向地上的劉鼎。
“小心!”
秦邁緊張的驚叫起來。
那野人的腳板幾乎有砧板那麼大,劉鼎要是被他踩中。不當場變成肉餅才怪。只看到劉鼎單手在地上一撐,滾動地身體居然就這樣挺直了起來,跟著順勢向左側翻倒,右腿狠狠地踢在野人的大腿上。劉鼎本來想踢他地腰間的,但是踢出去以後,才發現自己能夠踢到的位置,居然是對方的大腿內側。
噗!
一陣沉悶的聲音傳來,野人發出一聲怒吼,一手抄在劉鼎的腰間,然後向上一拋。劉鼎頓時好像拋物線一樣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正中央地太上老君塑像上,結果老君像自然當場粉碎,劉鼎自己也從上面好像死狗一樣滑落下來,嘴角邊滲出了殷紅地鮮血。破碎的老君像碎片偏偏飛舞,悉悉簌簌地往下掉。
砰!
太上老君的塑像腦袋掉下來,剛好砸在劉鼎的腦門上,頓時又多了幾條血痕。劉鼎滿面猙獰,臉頰上左右都是交叉的血痕,突然拿起老君像的腦袋,狠狠地砸向熊霸。但是野人的反應居然也不慢,一掃手中的杉樹,就將老君腦袋砸得粉碎。
秦邁嚇了一跳,急忙向前攙扶,結果被劉鼎一把推開。但見劉鼎勉力站起來,緩緩地抹掉嘴邊的鮮血,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個野人,仿佛在看一個怪物。那個野人也同樣凝視著他,也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彭飛虎和張老疤都大喜過望,劉鼎危矣!熊霸非生撕了他不可!隨即又開始沮喪起來,這個野人敵我不分,要是劉鼎被殺死,接下來就輪到他們兩個了,一時間心如死灰,恨不得當場了斷,以免遭受這樣的折磨。
“劉……”
秦邁正要開口,劉鼎已經伸出舌頭,將嘴邊的鮮血全部舔了回去,緩緩地走向野人。
那野人眼楮骨碌碌的一轉,舉起杉樹,劈頭劈臉的朝劉鼎砸過來。
劉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避開杉樹的主干,一頭從枝條的縫隙中穿了過去,鬼雨匕首幽靈般的刺向野人的膝蓋。
那野人或許是沒有看到劉鼎手中地匕首。也或許是看到了但是不以為意,覺得這麼短的武器根本傷害不了自己,因此繼續舉起杉樹,朝劉鼎的身體橫掃過來。劉鼎一用力,鬼雨匕首插入野人的膝蓋,跟著向左邊一拉。同時身體下墜,緊緊地貼在地面上,杉樹從他的脊背上呼嘯而過,枝條掃得他臉頰生疼。
“嘎嘎嘎!”
那野人又要抬腿踐踏劉鼎,忽然發出一陣痛苦的叫聲,居然沒有將自己地左腿抬起來。就那麼動作凝固的一剎那,劉鼎從地上翻身而起,鬼雨匕首閃電般的刺入野人的右腿膝蓋,輕輕的向右邊一拉。跟著自己在地上連續打滾,脫離了野人的攻擊範圍。
那野人嘎嘎嘎的怪叫著,抬腿就要追趕劉鼎,但是抬腿之間,發現自己的雙腿膝蓋都疼痛的厲害,而雙腿居然就此抬不起來了。一時間,驚愕地神情全部浮現在野人的眼楮中,他的動作變得十分的怪異,杉樹在他手中不斷的上下揮舞,虎虎生風。地上的灰塵漫天飛舞,對面居然難以視物。
劉鼎不動。
野人也不動。
“熊霸!殺了他們!”
外面的匪徒沒有看到劉鼎的動作,看到野人良久站在那里不動,于是在後面叫道。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叫,野人就是沒有動作,有幾個匪徒疑惑的從背後靠近。想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突然野人一揮粗大的杉樹。將他們全部掃了出去,地上留下一大灘地鮮血和腦漿,顯然是不能活了。
“嘎嘎嘎!”
那野人舉著粗大的杉樹,對天狂叫,卻說什麼也不能移動半步。
劉鼎臉上全部都是血,剛才那一戰,他是徹底的毀容了。那些杉樹枝條結結實實的掃過他的臉。在上面留下了至少五條的疤痕,現在伸手一抹。都是熱辣辣地痛。
秦邁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又驚又喜地問道︰“那家伙……怎麼了?”
劉鼎艱澀的說道︰“我挑斷了他的腳筋,他動不了了。”
秦邁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心有余悸的看著這個大塊頭,臉色逐漸的恢復了正常。
令狐翼彎弓搭箭,要痛打落水狗,卻被劉鼎止住了,劉鼎說道︰“留他性命。”
秦邁點頭說道︰“這家伙站在這里,匪徒們就不敢動作,真是太好了。”
劉鼎點點頭,令狐翼于是放下了弓箭。
果然,這個野人站在老君廟門口附近的位置,就好像是一座鐵塔,外面地匪徒根本不敢靠近,雙方就在他地兩邊繼續對峙著,情形十分的古怪,卻又十分地現實。一直到下午的時候,老君廟外面傳來猛烈的喊殺聲,原來是沈夢和烏杰終于殺到了,失去了統一指揮的匪徒們自然不是對手,抵抗了半個時辰以後,紛紛舉手投降,除了極少數幾個人之外,沈夢他們抓獲了三百多個匪徒。
“站住!不要過來!”劉鼎突然喝道。
那邊,烏杰正興匆匆的要進來報告勝利的消息,結果被劉鼎一喝,急忙站住腳步。
“用繩套將這家伙拉倒!”劉鼎大聲說道。
烏杰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秦邁在旁邊幫忙解釋,他才明白了,情不自禁的吐了吐舌頭,當即回去準備繩套。好大一會兒以後,沈夢和烏杰才帶人攜帶繩套過來,遠遠的要將野人拉倒。但是這個野人雖然動不了,手上的功夫卻不含糊,無論繩套從哪個方向飛來,都被他揮舞著杉樹擋開,套了大半個時辰,居然沒有套上,反而浪費了不少的繩索。
沈夢火大了,惡狠狠的罵道︰“老子用車輪戰累死你!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說到做到,他當即下令,組織隊伍進行車輪戰,不斷的派人上去騷擾那個野人。這個辦法雖然很卑鄙,但是很有效,那個野人和劉鼎打了不短的時間,現在又被他們這樣騷擾,實在堅持不了多久,兩個時辰過去以後。功夫不負有心人,鷹揚軍戰士終于套中了他的左腳,大家用力一拉,疲憊不堪的野人,終于被拉倒在地上。
!
野人倒地的時候,整個老君廟都抖三抖。可想而知這家伙的分量。
沈夢等人一擁而上,首先將他手中的杉樹搬開,然後用繩索將他結結實實的捆起來,可能是實在精疲力盡了,這個野人也懶得反抗了,任憑沈夢他們折騰。將野人全身捆地像個粽子以後,新問題又來了,這家伙實在太重,四個人抬不動。六個人也抬不動,上到八個人才勉勉強強,最後上了十二個人,才終于將他扛了出來。
“媽的!這家伙算是人嗎?”秦邁好奇的問道。
鼎一本正經的回答。秦邁聳聳肩,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最後很自卑的耷拉著腦袋。
令狐翼將張老疤等人押了出來,交給沈夢處理。這時候的金寨,已經被鷹揚軍翻了個底朝天了,張老疤一生地積蓄。自然是被洗了個精光,令人詫異的是,彭飛虎居然也帶來了八大箱財寶,價值數萬貫,結果也成了送給劉鼎的禮物。因為要攜帶的東西實在太多,沈夢和烏杰兩個小隊根本無法完成。最後急忙飛鴿傳書,調來了董冠、吉澤光、張玉書三個小隊。才勉強完成了任務。對于這次剿匪收獲,劉鼎始終諱莫如深,以後的史料也始終沒有記載,後人惟有從魚多均那里了解到一定點兒的信息︰這位後勤大總管慷慨的批準了天順四年的所有財政支出。
因為要等待增援部隊的到來,劉鼎等人在金寨等候了四天地時間,順便考察了金寨的環境,這里的確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作為土匪窩再恰當不過了。為了防止土匪繼續聚集在這里。劉鼎下令摧毀所有的建築,燒掉一切可以燒掉的東西。將這里夷為平地。當張玉書等人趕到的時候,金寨已經基本上是一片廢墟了。
率領大部隊回到霍山縣,劉鼎當即下令將張老疤和他的兒子張兆寶梟首示眾,腦袋掛在霍山縣南邊的大樹上,麾下的匪徒三百三十多人,被殺了三十多個骨干,其余地全部送到礦坑去。彭飛虎麾下的骨干匪徒也全部斬首,總共殺了一百多人,剩下的兩百人也被送到礦洞里面去干活,卻沒有殺彭飛虎,劉鼎還找了個機會和彭飛虎單獨見面。
彭飛虎看到劉鼎就憤怒萬分,怒聲說道︰“你有本事就殺了我!這算什麼意思?”
劉鼎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殺你!”
彭飛虎還以為劉鼎是要收編他,冷冷的說道︰“你休想招安我!我絕對不會給你賣命的。”
劉鼎笑了笑,卻什麼都沒有說,然後下令將彭飛虎單獨關押起來,不許他和任何人見面。
至于張老疤地兒媳婦,那個叫做裴凝紫的少婦,則交給黎霏嫣處理,這個可憐地女人,經歷了這麼多的殘酷以後,臉色蒼白如紙,神情已經完全麻木掉,卻始終掩飾不住那種天生的美麗,尤其是那種淡淡的哀愁,讓人覺得無比的楚楚可憐。
看到劉鼎臉上的傷痕,黎霏嫣本來是非常心痛的,但是看到裴凝紫以後,心痛馬上變成了妒嫉,酸溜溜地說道︰“你上次剿匪,剿回個冰蝶姑娘,這次剿匪,又剿回個凝紫姑娘,你什麼時候又去剿匪啊?讓我也去開開眼界,看哪里有那麼多地美麗姑娘?”
劉鼎臉上全部都是傷痕,趕著去看醫生,懶得理她,轉身離開,頭也不回的說道︰“她是金陵府裴家地人,是個活寶貝,你可要給我看好了,她要是跑掉了,你的安全我可不負責哦!”
黎霏嫣臉頰粉紅,不服氣的說道︰“不負責就不負責!稀罕嗎?”
等劉鼎走了以後,她才盯著裴凝紫,冷冰冰的說道︰“你們裴家天遠地遠,跑到這里來參雜什麼?還嫌這里不夠亂嗎?”
可惜,裴凝紫已經昏死過去,根本沒有听到她的說話。
黎霏嫣盯著裴凝紫上下打量,臉上忽然露出個曖昧的臉色,將裴凝紫拖走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38:01
正文 第81章 新版美女和野獸
地牢。
漆黑的地牢。
這其實不是正式的地牢,而是廢棄的礦洞。在藍家大院旁邊的山上,有幾個廢棄的礦洞,據說原來是出產金子的,藍家當初就是依靠這幾個金礦起家的,但是現在金子已經被挖光了,只剩下殘破不堪的礦坑。礦洞里面有很深的水,非常潮濕,散發著陣陣的惡臭。彭飛虎自從被押解回霍山縣以後,就被秘密的關押在這個礦洞里,但是對外宣稱卻是在衙門的大牢里。
彭飛虎雙手雙腳都被綁了粗粗的麻繩,礦洞里面的濕氣很重,麻繩也慢慢的濕透了,濕透的麻繩越是掙扎,束縛的越是緊湊,甚至會深深的勒入到肉體里面去。自從關進來這里以後,彭飛虎是非常不服氣的,因此一直在不斷的掙扎,直到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麻繩勒的血液無法循環,手指和腳指都出現嚴重問題的時候,他才不得不停止了掙扎。
“劉鼎,你讓我出去!”
“劉鼎,你卑鄙,你生兒子沒屁眼!”
“劉鼎,你無恥,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既然不能掙扎,也不能就這樣放過劉鼎,彭飛虎于是通過嘴巴來發泄自己的怒火。然而,這個礦洞非常的陰森,從里面根本看不到外面到底是怎麼樣的,想要進入到礦洞里面,起碼要走上三百步地彎彎曲曲的隧道。因為深藏在地下,無論彭飛虎嘶吼的多麼地用力,外面是絕對听不到的了。
黝黑的礦洞簡直讓彭飛虎發瘋。礦洞里面絕對的寂靜,更讓彭飛虎恨不得撕碎了自己,為了不讓自己感覺到越來越悲觀,越來越絕望,他甚至嘗試用自己的腦袋去撞周圍的牆壁。然而,劉鼎已經計算好了麻繩的長度,他是絕對不可能撞上礦洞地牆壁地。盡管他本人非常的渴望這樣做。
正在絕望的時候。彭飛虎突然感覺到了什麼,馬上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當啷!
片刻之後,鐵柵欄被打開,一絲絲的光亮射進來,跟著一個人影出現在彭飛虎的面前。眼楮已經不習慣光線的彭飛虎,一時間無法辨認眼前這個人是誰,而那個人也沒有立刻說話。好大一會兒以後,彭飛虎才辨認出來。這個人不是劉鼎。
“你叫劉鼎來見我!劉鼎為什麼不敢來見我?”彭飛虎瘋狂的吼叫起來。
“大人是不會見你地,你這個樣子又怎麼見大人呢?”沈夢從左邊慢慢的靠近彭飛虎地身體。伸手摸了摸彭飛虎手腕上的麻繩,慢吞吞的說道,“我還以為號稱大別山之虎的人有多麼了不起,結果也就是這樣,四個麻繩就捆綁的嚴嚴實實的。”
彭飛虎努力的讓自己鎮靜下來,一字一頓地說道︰“劉鼎派你來做什麼?”
沈夢漫不經意地說道︰“看看你逃跑了沒有。外面的人都說,你彭飛虎有九條命。是絕對不會死地。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傳說不太靠譜,只要我輕輕一刀從你的心髒刺下去。就算你有九十九條命,也完蛋了。”
彭飛虎努不可遏的喝道︰“好啊!來吧!男子漢大丈夫,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
沈夢好整以暇的說道︰“可惜啊!我沒有權力殺你!”
彭飛虎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沈夢陰森森的說道︰“我沒有權力殺你,不等于沒有權力折磨你,我倒要看看彭飛虎有多硬的骨頭。”
彭飛虎哈哈大笑,夷然不懼,輕蔑的說道︰“來吧!”
沈夢提起鞭子,往彭飛虎身上就是一鞭,只听到啪的一聲,彭飛虎身上就多了一條鞭痕。
彭飛虎厲聲吼叫起來︰“來啊!再來啊!”
沈夢提起鞭子,繼續啪啪啪的抽了數鞭,彭飛虎身上多了數條鞭痕,卻沒有皮開肉綻,
彭飛虎輕蔑的說道︰“就憑你這麼點力氣?也好意思來見老子?”
沈夢陰沉著臉放開鞭子,冷冷的說道︰“彭飛虎,我沈夢是什麼人,你可能沒有听說過,老子殺的人絕對不比你少!老子告訴你,今天老子就跟你耗上了,我要是不打敗你彭飛虎,我沈夢的名字倒過來
彭飛虎輕蔑的說道︰“是嗎?”
沈夢掏出一張黃麻紙,徑直送到彭飛虎的前面,大聲說道︰“這是霍山縣居民控訴你的罪狀,總共有三款四十一條,內容包括你劫搶財產,殺傷人命,搶奪良家婦女,滅人全家……明天你就要被公開吊死!男子漢大丈夫,有種就在上面寫上你的名字!承認你所做的一切!”
彭飛虎輕蔑的說道︰“笑話!老子做了什麼要你來說?”
沈夢冷冷的說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個膽小鬼,敢做不敢認!”
彭飛虎沒有什麼文化水平,洞里的光線也不是很好,黃麻紙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其實根本沒有看清楚,他氣呼呼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拿起毛筆,大筆一揮,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冷冷的說道︰“如何?”
沈夢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神情,又有些沮喪,心有不甘的說道︰“咦?你還真敢啊!有膽有識!敢不敢再來一張?明天老子親手吊死你!看你囂張到什麼時候?”
彭飛虎再次拿起毛筆,在黃麻紙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他連死都不怕,還怕承認自己的罪狀?何況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非常了不起地。這時候正好宣揚一下彭飛虎三個字,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人死留名,雁過留聲,總是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這是彭飛虎恪守的人生信條。
沈夢微微一笑,隨即又恢復了冷漠地神情,又遞來一張黃麻紙,冷冷的說道︰“有種再來一張!
彭飛虎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狠狠的說道︰“你要我的名字來做什麼?要老子給你簽名留念?”
這邊調笑著。那邊卻已經將名字寫下來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在大別山那麼久,寫下的名字還沒有今天多,劉鼎他們不會是在搞什麼陰謀詭計吧?
這個念頭還沒有完全消失,沈夢已經漫不經意的說道︰“噢,忘記告訴你了,大人說要跟你寫信來往。”
彭飛虎下意識的感覺到有點不妙,條件反射地說道︰“什麼寫信來往?誰跟他書信來往?”
沈夢淡淡然地說道︰“哎喲喲。你忘記了嗎?大人已經答應你,封你為清淮軍行軍司馬。收編大別山的匪徒。上次在白雞嶺,如果不是你的情報,我們怎麼能伏擊孫大炮?還有這次在金寨,如果不是你和大人的完美配合,徹底瓦解了大別山的匪徒骨干,還侵吞了張老疤的所有資產……對了,忘記說了。你那八大箱珠寶。不就是用來孝敬大人的嗎?大人還想和你緊密合作……”
余下的說了些什麼,彭飛虎已經听不到了。他只覺得自己地腦袋轟隆隆的一聲,就變得一片地空白。
在最後的一剎那,彭飛虎腦海中反反復復就是五個字︰
被人利用了!
“你!”
彭飛虎幾乎要吐出血來,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將嘴唇都咬破了。
沈夢還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說道︰“你立了大功,本來呢,是要讓你休息的了,但是現在大別山還有很多匪徒,繼續威脅到我們的生存,所以大人說了,你還得辛苦一下,回去好好的應付你那些兄弟,等你將他們全部解決掉,就是勝利凱旋地時候,大人會親自到城外迎接你地,到時候我們杯酒言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彭飛虎怒極反笑,悲愴的笑聲震地礦坑里面的泥土悉悉簌簌的往下掉,兩行熱淚不听控制的流淌下來,緩緩流過滿布刀疤的臉龐,良久才艱難的說道︰“沒有人會相信的,這上面除了我的名字,別的字跡都不是我的!這是你們對我的污蔑,是你們栽贓嫁禍,是你們設計的陰謀詭計……”
沈夢不滿的說道︰“老虎,說什麼咱們以前也是兄弟一場,怎麼翻臉就不認人?怎麼這樣說兄弟們呢?大家也是為了你好啊!要不是為了你,兄弟花費這麼多的心思做什麼?”
彭飛虎憤怒的大聲怒吼︰“誰跟你是兄弟一場?”
沈夢苦澀的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我跟你是兄弟一場,是你在信中這麼說的!我們都是失散的孤兒,四海流浪,我最後到了清淮軍那里混飯吃,你呢,素有大志,于是上了大別山。你和大人的來往,就是通過我的關系進行的,你怎麼忘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紅花坪,時間是七月初三,你怎麼忘記了?那里還有三棵很大的相思樹,你怎麼就忘記了呢?”
彭飛虎兩眼翻白,越想越感覺可怕,為了誣陷自己,鷹揚軍居然連如此精致的細節都設計好了。七月初三那天,他的確有到紅花坪去,而且是自己一個人去的,連個證明的人都沒有。該死的鷹揚軍,該死的劉鼎,這是要置自己于萬劫不復之地啊!他已經沒話說了,只好有氣無力的說道︰“不會有人相信的,不會有人相信的,不會有人相信的……總之,書信絕對不是我寫的,絕對不是我寫的,他們不會相信……”
沈夢不以為然的說道︰“彭飛虎,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你覺得你有本事寫完一整封的書信嗎?還不是找人代寫!我們的孔乙己先生會寫好幾種字體,保證讓你滿意!”
彭飛虎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好像被欺負地小姑娘一樣,無力的蹲坐在礦洞的最角落里。礦洞里本來就比較陰森,這時候他更加是感覺到寒冷刺骨。絕望、憤懣、悔恨地思緒層層交錯,將他龐大的身軀也沖擊的七零八落,完全喪失了作為“老虎”的生機和勇氣。
陷阱!
天大的陷阱!
這樣的書信要是“不經意”的落在土匪們地手中,後果可想而知。無論是孫大炮遇伏,還是這次在金寨突然失手,都充滿了各種各樣地疑點,匪徒們正在尋找其中的原因。如果正在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突然得到彭飛虎是內奸的消息。可想而知他們的反應。
不需要土匪相信,只要他們產生懷疑即可。而這個懷疑,絕對是百分百的!因為這兩件事情,本來就顯得非常的蹊蹺,孫大炮路過虎跳峽,清淮軍怎麼會知道?清淮軍為什麼會恰好出現在金寨?為什麼別的人都死了,只有他彭飛虎活著?一連串地問題,足夠所有的匪徒們將懷疑地目光。全部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劉鼎!你太陰險了!你太卑鄙了!”彭飛虎在自己的心里大聲的吼叫,事實上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來。
沈夢轉身離開。對守衛說道︰“看好他,不要給他自殺了!”
守衛朗聲答應。好久好久以後,彭飛虎終于慢慢的清醒過來,惡狠狠的吼叫起來︰“劉鼎,你殺了我吧!”
守衛拿起魚叉,叉住了彭飛虎地脖子,于是聲音嘎然而止。
當魚叉剛剛松開。彭飛虎還在後面大聲痛罵。他要將內心地憤怒,全部通過自己的嘴巴發泄出來。
這邊沈夢已經施施然地走了出來。劉鼎和孔乙己都在外面等著呢。
劉鼎看完彭飛虎的簽名,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將空白信箋交給孔乙己,輕描淡寫的說道︰“寫個五六份就夠了。寫好以後,親自拿來交給我。”
孔乙己答應著去了。
沈夢看著孔乙己的背影,遲疑片刻,有點內疚的說道︰“大人,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那個……”
劉鼎不動聲色的說道︰“你覺得呢?”
沈夢嘆息著說道︰“這彭飛虎倒是條漢子,咱們兩次算計他……要是他能夠投降咱們就好了,可惜啊,不太可能。”
劉鼎仰望天空,慢慢的說道︰“那你覺得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沈夢老老實實的搖搖頭。
這個辦法的確不光彩,但是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大別山的匪徒,就如同這夏夜的蚊子,殺之不盡,屠之不絕,就算劉鼎現在一刀殺了彭飛虎,也不能消滅全部的大別山匪徒。目前的鷹揚軍,還沒有那樣的實力全部鏟除大別山的匪徒,只能采取被動的防守措施。對于匪徒們來說,彭飛虎並不是必要的,殺了他,他們很快就會推選出一位新的帶頭人,重新發動對霍山縣的騷擾,讓鷹揚軍防不勝防。
只有在匪徒的內部制造矛盾,讓他們互相懷疑,互相猜忌,甚至是自相殘殺,才能削弱大別山匪徒的實力,最起碼,降低他們對霍山縣的騷擾次數。現在的彭飛虎,就是劉鼎手中的棋子,一枚引起匪徒們互相猜疑的棋子,他想怎麼樣做,已經是身不由己了。猜疑的種子只要種下,不需要陽光,也不需要水分,它自己就會茁壯的成長,最終摧毀周圍的一切。
礦洞不在藍家大院里面,離開了礦洞以後,劉鼎和沈夢回到藍家大院,穿過長長的回廊,這里崗哨林立,竹樓上的弓箭手居高臨下的虎視眈眈,不時地吆喝著口令。他們路過的地方,是藍家原來的後院,面積很大,廂房也很多,自從藍家的女人都被清理出去以後,這里變得非常的空曠,同時也感覺到有點陰森森的,縱使大白天也是如此。
劉鼎和沈夢徑自向前走去,前面是個很大的院子,關押著力大無窮的野人熊霸。從金寨將這個大家伙拉回到霍山縣,的確不容易,鷹揚軍幾乎是相當在金寨和霍山縣之間開了一條道路。名副其實地開山劈路,遇水架橋,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個大家伙弄回來。按照劉鼎的意思。鷹揚軍是要觀察這個野人的生活習性,看看有沒有用得上地方,光就戰斗能力而言,這野人絕對無人能及,尤其是在混戰地戰場上,不過他敵我不分,六親不認。又是巨大的問題。
說也奇怪。這個熊霸,自從戰敗以後,脾氣好像溫順了不少,一路上也沒有再次反抗。看來,野人對于戰勝自己的對手,沒有第二次復仇的意思。當然,他膝蓋附近的腳筋被挑斷,短時間內是失去戰斗能力的了。
“嘎嘎嘎!”
野人發出刺耳的叫聲。聲如洪鐘,震得周圍地灰塵都悉悉簌簌地往下掉。
“這個家伙。真不是人!”沈夢低聲的咕嘟著。
兩人轉過回廊的拐彎,來到關押野人的院子,里面有一棵很大很大的大槐樹,野人就被安頓在大槐樹下面,因為他的腳筋斷了,無法移動,因此鷹揚軍也沒有給他上腳銬鐐銬什麼的。事實上。也找不到那麼大的鐐銬,如果是一般地麻繩。沒有十股八股搓到一起來,根本不是野人的對手。
“嘎嘎嘎!”
似乎有人發出同樣地聲音,聲音卻十分的稚嫩,尖尖的,脆脆的,好像是個女孩子。
劉鼎微微一愣,這個聲音從來沒有听過,院子里面難道還有其他人?
他悄悄地走到院子外面,通過鏤花的窗戶看進去,看到野人熊霸正在啃蘿卜,周圍遍地都是蘿卜葉。蘿卜是長得最快的農作物之一,七月份播種下去的種子,現在已經有部分收獲了,藍家大院也被分到了不少。可是,有誰這麼浪費,居然用新鮮地蘿卜來喂野人啊?給他幾個大餅就行了。關押野人地重要條件之一,就是不能讓他吃的太飽,否則他吃飽喝足,誰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嘎嘎嘎!”野人不斷地撕著蘿卜葉,然後將整個蘿卜囫圇吞棗的吞下去。
“哎啊啊,你別吃那麼快啊!什麼味道你都不知道!”那個稚嫩的聲音又傳來了,好像充滿了惋惜的味道。
劉鼎斜眼一看,發現在野人對面的回廊欄桿上,很愜意的坐著個小女孩,長發飄飄,身子羸弱,赫然是馬冰蝶!
馬冰蝶居然對那個野人產生了興趣?她怎麼跟野人攪到一起來了?
沈夢正要說話,劉鼎已經用眼色制止了他,兩人就站在鏤花窗前靜靜的看著。
里面的馬冰蝶和野人都毫無察覺,依然在自得其樂。“嘎嘎!”馬冰蝶模仿著野人的腳聲,隨意的玩弄著手中還剩下的幾個白蘿卜。劉鼎對于馬冰蝶的印象,從來都是處于昏迷狀態的,瓜子臉,身材瘦瘦的,沒有什麼生機,但是今天的馬冰蝶,卻好像換了一個人,活潑、可愛、天真,如同是七八歲的小女孩,她將自己的長發梳成了兩條長長的馬尾辮,說話間一晃一晃的,十分的奇特。
“嘎嘎!”野人的聲音傳來,原來是在要求更多的白蘿卜。
馬冰蝶又拋給他一個蘿卜,稚嫩的聲音的說道︰“哎,大個子,這可是最後一個蘿卜了,你要慢慢吃,你吃的這麼快,怎麼知道它的味道呢?你是不是沒有吃飽呢?真可憐,你是不是很害怕饑餓的滋味呢?”
野人自從被關押起來以後,糧食供給一直是非常嚴格的,餓不死他,但是也絕對不能真的喂飽了。他的雙腿膝蓋被挑斷了筋脈,劉鼎也沒有通知盧舜杰,而是讓他保持現狀,如果這家伙復原了,天知道會不會將藍家大院給拆了,到時候如果劉鼎不在藍家大院,這里的所有人都得遭殃。
馬冰蝶顯然不知道這一點,還覺得野人非常的有趣呢。
“大個子,你叫什麼名字?”
“嘎嘎!”
“你為什麼長得這麼高大?”
“嘎嘎!”
野人當然听不懂馬冰蝶的說話,他只是關注自己手中的白蘿卜,可惜,就算馬冰蝶拿來地白蘿卜再多。也不夠他填肚子的,何況馬冰蝶拿來的白蘿卜也沒有想象地那麼多。第一批糧食剛剛收上來的時候,盧觀影就開始告狀了。按照十稅一的稅率,根本養不起這麼多軍隊,不要說米飯,就連蘿卜都不夠吃!
馬冰蝶托著腮幫,自言自語的說道︰“既然你那麼小氣,不肯告訴我,那我也不告訴你……不過我沒有那麼小氣。我告訴你吧。我叫馬冰蝶,你最好是叫我馬姐姐……”
沈夢再也忍俊不住,這位大小姐居然要野人叫她姐姐?
劉鼎手疾眼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示意他不要發出任何的聲音,以免驚動里面的美女和野獸。
馬冰蝶果然對外面地動靜毫無察覺,坐在欄桿上,翹著兩條修長地小腿。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大個子,白蘿卜也這麼好吃嗎?我覺得一點也不好吃。偏偏你還吃得這麼有味道!你吃過荔枝嗎?就是那個圓圓的,紅紅的,剝開皮一看,里面晶瑩剔透的,可好吃了。你要是到我們嶺南啊!我就送給你一大籮筐,你可以慢慢的吃一天……”
野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听,反正馬冰蝶是越說越來勁。嶺南的美味佳肴︰荔枝、龍眼、香蕉、芒果。都被她說了個遍,這些水果都只有嶺南才有。中原地區是沒有出產的,除了皇室和權貴豪富之外,平民百姓根本沒有機會品嘗,劉鼎和沈夢都只有吞口水地份,那野人自然是更加不知道了。
馬冰蝶手中搖晃著一塊蘿卜葉,神色憂傷的說道︰“其實啊,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說話,因為周圍沒有人听你說話。其實啊,我和你一樣,周圍地人都不喜歡听我說話,我也不喜歡听他們說話,無論是以前的人,還是現在的人,我都不喜歡……大個子,你要是能听懂,你就嘎嘎嘎的叫一下?”
野人果然嘎嘎嘎的叫起來。
馬冰蝶小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憂傷樣子,無奈地說道︰“你就知道嘎嘎嘎,難道不會說點別地嗎?對了,讓我猜猜,你會做些什麼呢?嗯,你這麼高大,一定會打架。不過,打架可不是好事情,說不定你那天就被人殺了……你知道疼痛的感覺嗎?我猜你一定是沒有感覺地。”
“大個子,打架其實一點兒也不好,最好的事情是,你來幫我干活,怎麼樣?你不要看我年紀小,我會做很多東西的哦,只是沒有人來幫忙。如果你肯來幫忙,那就最好不過了,我可以制造出世界上最出色的機械來……
“嘎嘎嘎……無論馬冰蝶如何的自言自語,自吹自擂,野人的反應永遠都只有一種,那就是︰嘎嘎嘎!
“走!”
劉鼎用眼色示意沈夢,兩人悄悄地退出來。
正巧黎霏嫣神情著急的從遠處走來,東張西望的,好像在尋找什麼,看到劉鼎他們,急忙問道︰“有沒有看到馬……”
劉鼎將手指豎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黎霏嫣疑惑的說道︰“我找馬冰蝶呢!剛剛一轉身,就不見了她!廚房那邊說不見了一堆白蘿卜,她不會是想靠一堆白蘿卜作為糧食就回去嶺南吧?這個小東西,真是討打!”
劉鼎轉頭朝那個野人的院子努努嘴,示意她自己去看。
黎霏嫣滿腹疑惑的過去一看,又滿頭霧水的走回來,納悶的說道︰“這小東西,在做什麼呢?”
劉鼎說道︰“你管她做什麼?看她根本沒有逃跑的意思,嶺南那邊來了消息沒有?”
黎霏嫣神色古怪的說道︰“我正想跟你說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的確有些古怪。從反饋的信息來看,我委托的人已經在八月底就將這個消息通知馬家了,但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馬家好像完全沒有動靜,根本沒有人提起這件事,好像馬冰蝶根本不是他們馬家的人。你說,這里面是不是有些問題?”
劉鼎沉吟著說道︰“我們會不會搞錯了?或許馬冰蝶確實不是嶺南馬家的人,而是孔乙己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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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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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38:47
正文 第82章 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黎霏嫣斷然說道︰“絕對不會!我又使人打听過了,嶺南馬家確實有個四小姐叫做馬冰蝶的,而且現在也確實是不在家中,但是馬家的人說她是坐船到波斯做生意去了,始終沒有說她失蹤在這里。還有,嶺南馬家在五六月份的時候,居然一下子暴病死了十幾個人,都是馬家的骨干人物,死因卻是語焉不詳。我已經委托別人代我調查,看看馬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自己的子孫都不要了呢?”
劉鼎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就留意一下。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好不容易才做一次好事,總得善始善終才好。”
黎霏嫣眉毛倒豎,充滿信心的說道︰“放心!如果馬家有什麼內幕,我一定要將它翻出來!”
劉鼎點點頭,黎霏嫣轉身去了。
她現在好忙啊,家里除了一個小的馬冰蝶之外,現在又多了一個同樣怪怪的裴凝紫,那裴凝紫來到藍家大院以後,也是臥床不起,根據盧醫生的說法,她是驚嚇過渡導致的,黎霏嫣忙著照顧兩人,都快要累出毛病來了,何況她本來就不擅長照顧別人,她還巴不得別人來照顧自己呢。
“到操場去看看吧!”劉鼎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琢磨不到馬冰蝶的後面有些什麼故事,想起在操場訓練的鷹揚軍戰士,決定到那里去看看。明天就是鬼雨都正式選拔賽開始的日子,今天戰士們肯定會拿出吃奶的力氣來衡量自己地實力。
果然,當他們來到操場上的時候。這里已經是人頭涌涌了,群聲鼎沸了。
剛來到霍山縣的時候,清淮軍只有八十多人,因此就在藍家大院直接駐扎下來了,後來人數增加到兩百余人,依然可以在藍家大院繼續駐扎,但是隨著部隊人數的增多。現在的鷹揚軍已經擁有四百余人,藍家大院顯然是容納不下了,大約有半數的戰士,駐扎在藍家大院旁邊的空地上。
魚多均按照劉鼎地吩咐,密切物色新的營地,根據最新的調查結果,走馬崗地區是最適合駐軍的。一旦劉鼎即將實行的計劃實施完畢,鷹揚軍的主要軍營。將會遷移到走馬崗一帶。那里地廣人稀,地形復雜,有平原、山地、丘陵、河流,甚至還有沼澤地,周圍也沒有那麼多的干擾因素,實在是部隊駐軍的最佳場所。
“好!”
下面操場上忽然傳來狂熱地喝彩聲,劉鼎凝神一看,原來,是蕭騫迪和藏勒昭干上了,他們兩個隸屬不同地兵種。背後都有大批的者。這時候兩人斗的難解難分,身後的者們當然要大聲吼叫加油了。在喝彩的人群中,劉鼎還發現了秦邁和令狐翼的身影,看他們的樣子,是已經重新融入到隊伍里面去了,當初孫雁昊留下的陰影,已經徹底的消失。
蕭騫迪原本寂寂無名。在這次的選拔賽之中卻是脫穎而出。一舉壓倒藏勒昭成為鬼雨都地熱門人選,其他類似于蕭騫迪地例子還有不少。可見人的潛力的確是無窮的,關鍵在于是否能夠激發他的主觀能動性而已。蕭騫迪原來是刀盾手,最擅長的就是近身搏斗,藏勒昭原來是弓箭手,擅長的是遠距離地射擊,但是這時候兩人糾纏在一起,居然很難分出勝負。
沈夢低聲地說道︰“藏勒昭這些天可刻苦了,後天上半夜都能看到他的影子,借著月色練武功呢!”
劉鼎點頭說道︰“好。”
對于不懈努力地戰士,他總是非常欣賞的。
“好!”
下面突然又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卻是蕭騫迪和藏勒昭兩人比拼的筋疲力盡,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最後兩人同時倒地,比賽結果以不分勝負告終。但是兩人都很不服氣,躺在地上約定繼續比賽箭法。
好事的士兵們早就準備好了箭靶子,距離在一百步開外。平常弓箭手的訓練標準是七十步,但現在是鬼雨都的選拔賽,各項標準都大幅度的提高。從一百步距離外看箭靶子,只有掌心那麼大,劉鼎暗自衡量了一下,覺得以自己的水平來講,還是有點難度的,但是對于藏勒昭來說,問題不大,至于蕭騫迪,那就不好說了。
嗖!
藏勒昭很少有謙讓的機會,率先彎弓搭箭,一箭射出。
“好!”
人群中爆發出喝彩聲,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樣,箭鏃正中靶
蕭騫迪的壓力頓時大了。
但見蕭騫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到藏勒昭的身邊,氣定神閑的展開八字步,身體微微向後傾,然後彎弓搭箭。
嗖!
箭鏃脫手而去。
“好!”
人群中爆發出更猛烈的喝彩聲。
蕭騫迪射出的箭鏃,剛好插在藏勒昭的箭鏃旁邊。
從專業的角度來講,當然是藏勒昭獲勝,但是考慮到蕭騫迪乃是半路出家,戰士們自然要將更多的掌聲送給他。
“蕭騫迪……調查過此人的背景嗎?”劉鼎忽然說道。
“這人是從宣州投軍過來的,具體家世不太清楚。听他平常和戰士們聊天說起,他原來也是販賣私鹽的,後來覺得沒有前途,于是決定從軍,至于為什麼選擇了我們鷹揚軍,就不是很清楚了。”沈夢謹慎的說道。
“這人是個人才……”劉鼎自言自語的說道。
“絕對是!”沈夢毫不猶豫地表示贊同。
劉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觀察場中的比賽。
蕭騫迪終于還是和藏勒昭打了個平手,兩人握手言和。跟著繼續上場地,居然是秦邁和令狐翼。
“看來,大家都手癢癢啊!”劉鼎津津有味的說道。
“也有可能是自信心不足。”沈夢委婉的說道。
劉鼎搖搖頭,不贊成他這個說法,不過沒有說什麼,繼續看場中的比賽,
有人發現劉鼎就在台階上看著。頓時勁頭上來了,喝彩聲更加的猛烈。
秦邁和令狐翼手中都是木刀,兩人緊握木刀,相隔三步,緊張對峙。
“殺!”
秦邁突然間爆喝一聲,一個跳步上前,木刀狠狠的刺向令狐翼的心窩。
令狐翼雙手緊握木刀,左右一轉。將秦邁地木刀撞開。
雖然是木刀。但是秦邁的力氣很大,令狐翼還是覺得自己的肩膀有些發麻。
“挑!”
秦邁再次大喝一聲,木刀自下而上,向上狠狠地挑起。
令狐翼急忙後退,驀然發覺自己的胸前,已經被秦邁的木刀畫了一條長長的白印。
“我輸了。
令狐翼沮喪的說道。他被打了二十軍棍以後,耽誤了訓練時間,這近身搏斗的功夫,自然是遠遠跟不上秦邁了。
秦邁拍拍他地肩頭,表示安慰。
“比箭!”
令狐翼突然說道。
“那個我賽不過你。”
秦邁苦笑著說道。
跟著兩人同命相憐地苦笑。
二十軍棍。後果嚴重啊!
浪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一開始就輸在起跑線上了。
秦邁和令狐翼退下,茅宇和吉澤光又上場了,有這些軍官的帶動,下面的戰士們都非常的積極,比賽現場,精彩紛呈,劉鼎一直看到傍晚的時候才和戰士們一起去吃晚飯。蕭騫迪和藏勒昭自然成了大家談論的對象。他們兩個剛入伍的時候。表現都一般般,甚至還有點孬。但是教官沒有將他們驅趕出去,反而是盡量挖掘他們的長處,終于使得兩人有了今天這樣的本領,這剛好印證了一句話︰好地教官,是用一千種辦法來訓練一名士兵,笨地教官,只會用一種辦法來訓練一千名士兵。劉鼎極少直接插手戰士們的訓練,就是因為他知道這個道理,但願鷹揚軍的每個軍官都知道這個道理。
因為這些天的訓練量都很大,晚飯還是比較豐富的,再也不是那種大餅子,有魚有肉,魚是從淠水抓到的鱸魚,肉是從大別山獵到的鹿肉。在前世,劉鼎極少吃到鹿肉,沒想到在這個年代卻大快朵頤,隨便問了問,原來這時候地大山,基本上都是出于沒開發狀態地,飛禽走獸非常多,只要打獵的技術好,收獲是非常豐盛地。藏勒昭和令狐翼都是獵人出身,說起打獵的故事,戰士們都听得津津有味。
“如此說來,其實很多獵人的獵物是要出售的?但是現在地方很亂,所以獵物無法出售?”劉鼎忽然插口說道。
“是的。好多獵人現在都僅僅是夠吃就行了,獵得再多也是浪費。”藏勒昭說道。
“不如這樣,我們來收購這些獵物?”劉鼎對魚多均說道。
“肉類的我們還消化得了,但是毛皮卻不好找賣家。”魚多均思索著說道。
劉鼎想起黎霏嫣找到的渠道,心中已經有了個計劃,但是那個人還沒有到達,他也就沒有說出來。難得有這樣閑聊的機會,他們一直聊到深夜才散。劉鼎獨自一個人回到黎霏嫣的廂房,發現這里靜悄悄的,也沒有絲毫的燈光,還以為他們都睡了,于是轉身離開,準備到書房去睡覺,沒想到才轉身,忽然听到背後傳來輕輕的吱嘎一聲,房門被輕輕的打開。劉鼎皺皺眉頭,放輕腳步,來到房門前,瞧個究竟。
“噗!”
“啊!”
里面一個人影轉身走出來,剛好撞在劉鼎的懷中,嚇得她尖叫起來。
“你!”
“你!”
劉鼎低頭一看,赫然是裴凝紫!
裴凝紫沒想到劉鼎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頓時愣住了,趴在劉鼎的懷里居然一動不動。
劉鼎上下一打量,就明白過來了,這位姑娘原來是準備逃跑來著,連包袱都收拾好了,選擇地時間也不錯,卻沒有想到被自己撞個正著。這位裴姑娘容貌俏麗。身材窈窕,肌膚嫩滑,體香飄蕩,就這樣倒在劉鼎的懷中,豐滿的胸脯就壓在劉鼎的身上,劉鼎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兩團柔軟而充滿彈性的女人特征,別有一番韻味。劉鼎雖然沒有佔她便宜的意思,不過她既然主動投懷送抱。他也沒有抗拒地理由。
“你……你讓開!”好大一會兒。裴凝紫才反應過來,頓時臉頰耳根都全部紅透了,伸手在劉鼎的胸前用力一撐,將自己的身體和劉鼎分割開來,口不擇言的說道,眼楮卻不敢看劉鼎一眼。
“裴姑娘,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劉鼎溫和的說道。
“不要你管!”裴凝紫支支吾吾的說道,心虛而嘴硬,那神情實在騙不了別人。“裴姑娘。這里是軍事禁區。沒有我的命令,只要你離開這個房間,馬上就會被哨兵盯上,竹樓上地弓箭手會隨時要你地性命!”劉鼎冷冷的說道。
“我……我……我寧願死了!”裴凝紫狠狠地說道。
“你想死?沒有那麼容易!那些哨兵都是男人,他們會將你抓回去軍營里,幾十個人撲上來,糟蹋你。折磨你。蹂躪你!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能夠打敗那些匪徒嗎?就是因為我們比那些匪徒更加的凶殘,更加的冷酷。在對待女人這方面也是如此!我有四百個兵,每個人輪一次,足讓你欲仙欲死!你要不要嘗試一下?”劉鼎冷酷的說道。
裴凝紫愣住。
劉鼎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冷冷的說道︰“進去!”
裴凝紫不自覺地被劉鼎給攬進了房間,劉鼎順手關上房門,她的身體頓時驚恐的顫抖起來。
燈光忽然亮起來,黎霏嫣從里面出來,一邊撫弄著瀑布般的秀發,一邊酸溜溜地說道︰“我就說呢,三更半夜地神秘兮兮的爬起來做什麼?原來是想我們家的男人來著,哎,我說裴姑娘,想男人也不用這麼猴急,他現在不是自個兒送上門來了嗎?現在才是子時,足夠你和他風流快活一個晚上的了!”
裴凝紫臉頰漲紅,嘴唇紅艷欲滴,顯然憤怒非常,卻說不出話來。
劉鼎將她拉到桌子邊坐下,沉靜的說道︰“裴姑娘,你要回去,就通知你們裴家的人來接你!”
裴凝紫眼楮通紅,緊張的說道︰“為什麼?”
劉鼎淡淡地說道︰“因為我要和他們商量一些事情。”
裴凝紫急切地說道︰“商量什麼事情?”
劉鼎慢悠悠的說道︰“這個你沒有必要知道,反正你按我地意思,將信息傳遞給你們家族的人就知道了。”
裴凝紫眼楮里涌出眼淚來,悲戚戚的說道︰“你原來也是要勒索我。”
劉鼎點點頭,毫不掩飾的說道︰“是的!”
裴凝紫沒想到他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眼淚涌動的更加厲害,哽咽的說道︰“你也不是好人!你們都不是好人!”
劉鼎轉頭對黎霏嫣說道︰“你對她做什麼了?”
黎霏嫣在劉鼎的耳邊低聲了說了幾句。
劉鼎皺眉說道︰“荒唐!荒謬!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情!”
黎霏嫣眼楮頓時紅了,委屈的說道︰“我這可是為了你好,你還不領情!她可是嫁個人的,誰知道她以前的男人有沒有什麼病?你又不是不沾腥的貓!我不過是檢查她的身子干不干淨,你發那麼大的火做什麼?她這身上要是不干淨,不但害了你,也害了我!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難道我有好處嗎?我恨不得將她一刀殺了埋在床底下,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她!省得你天天從外面帶女人回來!你現在還來怪我!”
話音未落,就委屈的哭起來了。
那邊裴凝紫被她提起了傷心事,越發哭的傷心。端地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兩女齊哭,何其壯觀也!
劉鼎欲言又止。
驀然間,旁邊的廂房又傳來馬冰蝶的夢囈︰“殺!殺!殺光你們!殺死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劉鼎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喝道︰“都給我閉嘴!”
聲震四野,八方震動。
黎霏嫣、裴凝紫和馬冰蝶都同時閉嘴。
劉鼎再次惡狠狠的說道︰“都給我閉嘴!”
黎霏嫣和裴凝紫都用驚恐的眼色看著他。
劉鼎硬梆梆的說道︰“鬧!鬧!鬧什麼鬧!哭什麼哭!”
門外值班軍官吉澤光忐忑不安的聲音問道︰“大人,有事需要幫忙嗎?”
劉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盡量的平靜下來,沉靜的說道︰“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吉澤光這才放心的走開了。
劉鼎坐下來,端起茶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氣喝干了,對著兩人說道︰“好了!現在,你們有什麼天大的委屈。都盡量的搬出來吧!我洗耳恭听!”
黎霏嫣和裴凝紫情不自禁地對望一眼。又哪里敢開口說話?
劉鼎冷冷地看著兩個女人,緩緩地說道︰“好,既然你們不說,那我就說了!江左四大姓︰王、謝、袁、蕭,東南四大姓︰朱、張、顧、陸,山東五大姓︰王、崔、盧、李、鄭,關中六大姓︰韋、裴、柳、薛、楊、杜,代北胡姓︰元、長孫、宇文、于、竇,裴凝紫,你是從北方搬遷到江南的是吧?”
裴凝紫小心翼翼的說道︰“是。”
劉鼎開門見山的說道︰“那麼。裴姑娘。鎮海節度使裴泰和你有關系嗎?”
裴凝紫急忙說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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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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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39:17
(82章後半 太長)
劉鼎緩緩地說道︰“真的沒有?”
裴凝紫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目光,喃喃自語的說道︰“沒有。”
劉鼎冷冷的說道︰“好!既然沒有關系,那你就準備在這里長住下去吧!我還準備說,如果裴泰是你的親戚,我現在就放你回去。不過裴泰既然和你沒有關系,你就只好呆在我這里了!”
裴凝紫愣住。
劉鼎站起來,一言不發的走了。
打開房門出去。劉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徑自走向自己地書房。
這女人,沒有不成。多了也不成,自己算是領教到黎霏嫣地醋勁了。
經過走廊拐彎的時候,劉鼎突然喝道︰“做什麼?鬼鬼祟祟的!出來!”
秦邁、令狐翼、沈夢、烏杰、吉澤光、茅宇、董冠、張玉書……八個人陸陸續續的出現在劉鼎的面前。
劉鼎臉色微微一沉,低沉的說道︰“你們幾個,在這里做什麼?”
沈夢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大人,能不能指點我們幾個功夫?我們想……拜師學藝!”
劉鼎看著眾人,慢慢的明白過來了,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麼?你們想拜我為師?”
沈夢等人齊聲說道︰“正是。”
說話間,秦邁等人齊齊跪下,神情懇切地說道︰“懇請師傅收容。”
劉鼎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這幫家伙,居然連拜師學藝的辦法也想出來了。
原來,在吃晚飯地時候,沈夢等人就萌發了這樣的念頭,事實上,他們幾個一路來都在打自己的小九九,這些天來的事實證明,只有最緊密地跟隨在劉鼎的身邊,才能出人頭地,才能活得滋潤。這鬼雨都嘛,依照他們這些人的實力,應該是可以選拔進去的,可是入選鬼雨都,必須放棄原來的職務,全部從最基層的戰士開始做起,這對于沈夢等人來說,的確是個大難題,無論是他們自己,還是劉鼎都不會讓他們全部放棄指揮職務加入鬼雨都的。
怎麼能夠將關系更上一步呢?那只有依靠親情了。
黎霏嫣畢竟是淮西軍的高層,知道的情況很多,有空地時候也會經常給劉鼎講述各個節度使的故事。各地的節度使。為了將軍隊絕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確創造了很多前所未有的辦法,例如李迪虎和朱國棟都有大量的“義子”,這些“義子”掌管著大部分地精銳軍隊。可以這麼說,在亂世當中,要保證部下的忠誠,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尊卑上下、祖宗家法,早就被拋棄掉了。
劉鼎本來就有專心指導麾下核心軍官功夫的想法,以提高他們的戰斗力,以純粹的武力而言,他完全可以做他們的師傅,至于學識方面,就更加不用說了。而且,指點功夫倒是其次。建立一個強有力的組織才是最關鍵的。他畢竟是受黨地教育長大地,深深感覺到組織的重要性。一個強有力的組織,能量簡直是無窮無盡的,可以碾碎面前的一切障礙。
只是如果每個軍官都授藝的話,自己沒有那麼多的精力,而且也沒有條件保證所有軍官的忠誠。劉鼎一早就想好了,只有最親密最忠誠的軍官,才能享受這種榮譽,但是如何選拔這些軍官,卻又是一個小小的問題。如果解決地不好。可能會影響到其他軍官地情緒。沒想到這個問題在這里不經意的解決了,作為現代人,收義子听起來怪怪的,收徒倒是可以考慮。
微微沉吟片刻,劉鼎爽快地說道︰“好,我收你們為徒。”
沈夢等人大喜過望,急忙磕頭。連聲說道︰“拜見師傅!”
劉鼎本來不想他們太多的禮儀。但是後來想了想,還是讓他們規規矩矩的磕了九個響頭。隨後。大家來到位于東南風的軍營,重新按照收徒的儀式,大家慎重地逐一行禮,劉鼎等他們全部完禮以後,才將他們攙扶起來。
沈夢等人逐一地站起來,大家感覺關系又深了一層。
張玉書說道︰“師傅,咱們這一派,可得想個響亮好听的名字,說什麼也要比修羅殿好听!”
秦邁等人也說道︰“正是!”
沈夢尖叫起來︰“對!一定要在氣勢上壓倒修羅殿!”
劉鼎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說道︰“沒有必要講究。不過,你沈夢要是能想出個符合要求的名字來,我們倒是可以考慮!”
沈夢冥思苦想半會,試探著說道︰“不如叫羅漢堂好了。”
令狐翼皺眉說道︰“爛名字!”
張玉書也說道︰“再也沒有比這個更爛的了!”
沈夢翻著白眼,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
劉鼎點頭說道︰“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也罷,以後我們就叫做羅漢堂了。”
沈夢興奮的說道︰“好!咱們羅漢堂以後一定會威震天下的!羅漢正好可以威壓修羅,我們羅漢堂一定會打敗修羅殿的!”
劉鼎呵呵笑著說道︰“好了,以後我們大家就是羅漢堂的人了,我是掌門人,你們就是第一代弟子,好了,夜深了,你們也回去休息,明天可是大日子啊!”
沈夢等齊聲說道︰“恭送師傅!”
劉鼎搖搖頭,這幫家伙,辦法還真多,以前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黎霏嫣在廂房里面其實听到了外面的事情,等劉鼎路過門口的時候,忽然開門出來,湊笑著說道︰“羅漢堂大掌門,收不收女弟子?”
劉鼎淡淡的說道︰“只收師母。”
黎霏嫣滿臉羞紅,轉身去了。
劉鼎哈哈一笑,自去書房睡覺不提。
天順四年九月二十四,晴。
仿佛是感覺到了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老天難得的全面配合,天氣不算炎熱,空氣也顯得相當的干爽,天空中飄蕩著朵朵的白雲,將陽光完全遮擋住了。沒有了討厭的陽光,沒有了討厭的悶熱,大家都覺得自己的狀態是最理想的。
巳時,選拔賽正式開始。
第一天的比賽,主要是“鐵人三項”,分三個場地進行,要求戰士們必須在一天的時間內全部完成。不得不說,這絕對是個要命的挑戰。從走馬崗氣喘吁吁地跑回到霍山縣以後,只有很短的時間休息,然後就要參加攀岩比賽,攀岩比賽結束以後,又要趕赴淠水河段,參加逆流而上的比賽。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三項比賽進行到中途,就有過半的戰士被淘汰,尤其是在攀岩比賽這一項,倒下了至少一百人,許多人都望著上面突出的岩石,仰天長嘆。在水簾洞附近,也有數十名的戰士功虧一簣,惋惜不已。最後。只有一百六十名戰士完成了所有的比賽。
當天晚上。全軍休息,飯堂加菜,胡吃海喝。
第二天,選拔賽繼續進行。
參加選拔並且通過三項基本測試鷹揚軍戰士,總共有一百六十余人,分成了八個小組,每個小組二十余人,相互間進行車輪戰,贏得場數最多地十人,可以進入復賽。比賽可以選擇木制武器或者是空手。只要不出人命就行。這種比賽非常考驗體力分配。因為每個人都要進行三場以上的比賽,如果將力氣全部用光了,接下來的比賽將會非常的麻煩。
八個小組的比賽同時進行,每個小組只有前十名可以參加復賽,劉鼎作為主裁判。隨著劉鼎舉起拳頭,比賽立刻開始,原本寂靜一片的操場上。傳來了陣陣的喝彩聲。那些對勝利充滿了渴望的戰士。狠狠地撲向自己地對手,務必要將對手掀翻在地上。在種子選手里面。秦邁和令狐翼是最艱難地,他們兩個因為傷勢的原因,影響了好長一段的訓練時間,幸好,通過不懈的努力,兩人終于成功的戰勝對手,進入復賽。
下午,復賽舉行。
參加復賽的,剛好是八十名選手,分成四個小組進行,每個小組二十人,同樣是進行循環賽,獲勝的十人將會進入鬼雨都,這也就意味著,鬼雨都的編制人數是四十人。因為劉鼎要觀察這八十個人的全部功夫,所以比賽是一組一組輪流進行的,不過比賽都很快結束,因為裁判就是劉鼎,每個戰士地潛力和本能,在他地法眼中,都一覽無余,那種死纏爛打是沒有用處的,快、準、狠才是王道。
復賽中,最為激烈的一場比賽,就是蕭騫迪對上藏勒昭。
蕭騫迪的拳腳功夫勝過藏勒昭很多,很明顯,在前幾天的表演中,這家伙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實力,結果今天完全展現出來以後,瞬間就擊潰了藏勒昭地進攻。毫無疑問,蕭騫迪獲得了比賽地頭名,藏勒昭只好屈居第二,秦邁和令狐翼分別排在三十三和三十八,同樣順利的成為鬼雨都地一言。
傍晚時分,夕陽殘照。
劉鼎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所有的鷹揚軍戰士。
“現在,我宣布!鬼雨都入選戰士名單!”
“蕭騫迪、藏勒昭、彭雲發……秦邁……令狐翼……張東漢!”
“鬼雨都隊長,蕭騫迪!鬼雨都副隊長,藏勒昭!”
隨後,鬼雨都的戰士,整齊的站在最前面的操場上,舉行肅穆的成立典禮。
第一道程序,就是更換他們的軍服。
清淮軍原來的軍服,已經被徹底的拋棄掉,現在鷹揚軍的制服,是模仿當初朝廷鷹揚軍的,主體顏色是暗紅色,輔以黑色瓖邊,鬼雨都的戰士制服,就在這種暗紅色軍服的基礎上,在衣領、胸前、胸後加上雙劍交叉的圖案。雙劍交叉的圖案是金黃色的,在暗紅色中顯得十分的醒目,軍服整體看起來相當的干爽利索。
第二道程序,就是在額頭上刻字。
鬼雨都的每個戰士,都跪在地上,讓同伴在自己的額頭上刺上雙劍交叉的圖案,然後用黑色的燃料填充在傷痕中,到時候傷口慢慢結疤,這個黑色的雙劍交叉圖案,就永遠的留在自己的額頭上了。這個黑色的雙劍交叉圖案,就是鬼雨都戰士的獨特標記,無論走到哪里,無論執行什麼樣的任務,這個雙劍交叉圖案將會陪伴他們的一生。別人只要看到這個圖案,就會立刻意識到,這是劉鼎的精銳部隊!
第三道程序,劉鼎親自授予每人一把鬼雨匕首。
每個鬼雨都戰士,都會獲贈一把特別訂做的鬼雨匕首,這是利用坩堝煉鋼方法鍛造出來的,非常鋒利。匕首森森,寒光逼人,標記著鬼雨都戰士的戰斗力同樣寒光逼人。這把鬼雨匕首,在正常的條件下,是用來殺敵的,在危急的條件下,則是用來完成自己的光榮使命。
最後,劉鼎宣布了鬼雨都戰士的幾條特權︰只有劉鼎自己,才能指揮鬼雨都戰士;鬼雨都戰士只執行直屬上司的命令,別的指揮官,只能請求鬼雨都戰士協助作戰;在沒有軍官的情況下,鬼雨都戰士就是軍官!在任何時候,鬼雨都戰士都有直接和劉鼎對話的機會;鬼雨都戰士不從事生產,也不執行普通的勤務。
緩緩地掃了一眼所有的戰士,劉鼎鏗鏘有力的說道︰
“今天,我要在這里告訴大家,鬼雨都成立了!或許,有些戰士會覺得非常遺憾,我要告訴他,鬼雨都的大門,是永遠對大家敞開的!殺敵二十人以上的戰士,只要自己願意,將會無條件成的成為鬼雨都的一員!將來,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比賽,因為,所有的鬼雨都戰士,都將從血淋淋的戰場上誕生!比賽場上的勝利者,並不一定是戰場上幸運兒!這一切,都需要用敵人的鮮血來證明!”
魚多均帶人將兩條高高的布蟠掛在旗桿上。
劉鼎大手一揮,右邊的布蟠瞬間落下,只看到布蟠上七個大字︰提劍跨騎揮鬼雨!
所有人頓時熱血上涌。
劉鼎大手再次一揮,左邊的布蟠瞬間落下,只看到布蟠上七個大字︰白骨如山鳥驚飛!
所有人腦袋一片空白。
劉鼎拔出橫刀,往前方一指,鬼雨都的戰士齊聲怒吼︰“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
聲震四野,良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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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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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40:20
正文 第83章 絕地大營救(1)
彭飛虎終于看到了劉鼎。
脫離了那個恐怖的礦洞,彭飛虎忽然覺得人的生命居然是如此的渺小,如果劉鼎一刀殺了他,他或許真的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如果劉鼎繼續將他放回去那個礦洞里面,他說不定會發瘋的。幸好,劉鼎並沒有將他繼續放回去那個礦洞,在鷹揚軍士兵的押解下,彭飛虎距離那個礦洞越來越遠。
彭飛虎狠狠地說道︰“劉鼎,你想怎麼樣?”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事,請你出來曬曬陽光。你不是很想曬太陽嗎?今天的太陽很不錯啊!”
彭飛虎硬梆梆的說道︰“貓哭老鼠假慈悲,你省省吧!就算你繼續將老子放回去那個礦洞,老子也不會為你賣命的!”
劉鼎轉頭看了看他,似乎覺得有些奇怪,好大一會兒才說道︰“你想來給我賣命,我還不要呢!你的本事是做老大,我的本事也是做老大,難道我會將這個位置讓給你嗎?”
彭飛虎頓時氣結。
一行人將彭飛虎押送到衙門,關在衙門最里面的牢房中,這里的環境當然要比礦洞好了不少,雖然同樣的陰森恐怖,但是沒有了礦洞的那種惡臭,彭飛虎總算感覺好了一點。當然,彭飛虎手腳上的麻繩還是勒得緊緊地,他越是掙扎,麻繩陷得就越深,最後將彭飛虎的手腳都勒成了醬紫色,偏偏彭飛虎還嘴硬,惡狠狠的罵道︰“劉鼎,你到底想做什麼?”
劉鼎微笑著說道︰“等著你的部下會來救你啊!”
彭飛虎腦袋微微一暈,失聲尖叫起來︰“你!”
他終于明白了,劉鼎是故意將他放在這里,作為引誘大別山匪徒自投羅網的誘餌。他彭飛虎在大別山混了這麼多年。也的確培養了不少的心腹,雖然有過半人死在了金寨,可是剩下的人,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前來營救他的。可惡的劉鼎,可惡的鷹揚軍,大概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在霍山縣布下了口袋,要將他彭飛虎的心腹部下一網打盡。
太卑鄙了!
太惡毒了!
彭飛虎在牢房里不斷叫罵,詛咒著劉鼎的惡毒,但是劉鼎他們根本懶得听。施施然的離開了,結果彭飛虎最後被獄卒狠狠地在嘴巴里塞了兩塊抹布,聲音才嘎然而止。彭飛虎就算有滿天的怒火,也再也發泄不出來。最後,他凝神的听著外面的動靜,看是否有戰斗地響動。然而,他什麼都沒有听到,听到的只是寂靜,無邊無際的寂靜,獄卒在無精打采的打瞌睡,偶爾起來走動走動,這一切。看起來都沒有絲毫的異樣。
然而,劉鼎和鷹揚軍已經在霍山縣布下了天羅地網!
一想到這個,彭飛虎就心如刀割。
彭飛虎相信,自從自己在金寨失手被擒以後,他那些忠心的部下,一定在想方設法地調集人手,偵查敵情,制定方案,拼死也要將他救出去。但是,現在的鷹揚軍。實力不同往日,裝備更加是有明顯的改善。藍家大院的地形又是易守難攻,如果大別山的匪徒貿然行動的,付出的代價將會非常地慘重,這些因素,都迫使大別山的匪徒不敢輕舉妄動。相對于藍家大院而言,霍山縣衙門攻打的難度小多了,大別山的匪徒一直在等待機會。等待可以發動攻擊的機會。如果得到這個最新的消息,他們肯定會立刻行動的。
這。就是劉鼎將他押送到衙門牢房的目的。
或許聰明人會明白這是個陷阱,一個鷹揚軍故意安排的陷阱,但是彭飛虎也知道,他那些部下對自己忠心耿耿,但是腦子卻不是十分地好使,如果發現有解救他的機會,肯定會不顧一切地前來解救的,到時候他們一頭栽入劉鼎的安排好的陷阱,就萬劫不復了,自己最後的力量也煙消雲散。彭飛虎恨不得撕碎了劉鼎,卻發現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部下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天順四年九月二十六日,劉鼎在藍家大院公開宣布,鷹揚軍正式移駐走馬崗軍營,最先出發地是沈夢和吉澤光兩個小隊,隨後是董冠和茅宇的兩個小隊,弓箭手在最後移動。在這之前,盧醫生和他屬下地醫院工作人員,還有秦漢和他下面的鐵匠鋪,甚至連黎霏嫣、馬冰蝶和裴凝紫,也都全部轉移到了走馬崗軍營。留在霍山縣的鷹揚軍兵力,只有大約一百五十人。
幾乎在同一時刻,大別山匪徒也在雙鹿岩召開軍事會議。雙鹿岩,原本是彭飛虎的老巢。大別山有很多野生的梅花鹿,這雙鹿岩據說就是最先發現梅花鹿的地方,後人煞有其事的認為,這是天上的鹿仙出現在了雙鹿岩,從而讓大別山的梅花鹿生生不息,源源不絕。這個有著美麗神話傳說的地方,風景秀麗,風光迷人,可惜居住在這里的人,卻不太懂得欣賞。
在金寨,大別山兩股最大的土匪勢力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張老疤的勢力固然是全軍覆沒,彭飛虎的勢力也被削減了大半,不過彭飛虎比較幸運,他還有差不多兩百人因為留守老巢雙鹿岩,從而脫離大難。參加這次軍事會議的,除了彭飛虎麾下的匪徒之外,還有其他兩股和彭飛虎關系很好的匪徒,至于其他人,雖然送來了禮貌性的問候,但是他們的首腦卻沒有到場。
人走茶涼,匪徒的世界也是如此。彭飛虎被抓,麾下的骨干也基本被殺,只剩下兩個骨干主持會議,一個叫做黑子,一個叫做青蛇。黑子是彭飛虎從路邊撿回來的孤兒,從小跟隨彭飛虎東征西討,深得彭飛虎的信賴,對彭飛虎也是忠心耿耿。這次彭飛虎被抓,黑子就積極行動。務必要將彭飛虎就出來。那青蛇原本是彭飛虎的軍師,為人比較陰沉,極少在公眾面前露面,說話也很少。
“青蛇,你的情報準確嗎?”黑子躍躍欲試的問道。
“絕對準確!老大目前確實在霍山縣衙門大牢!”青蛇慢悠悠的說道。
“青蛇,鷹揚軍地情報如何?”黑子急不可耐的問道。
“鷹揚軍的主力已經遷移到了走馬崗軍營,昨天,我的探子還親眼看到走馬崗軍營有上百名的鷹揚軍士兵在出操,我的人仔細觀察過,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士兵。別人是冒充不來的。這就是說,至少有上百名的鷹揚軍士兵不能參戰。此外,為了看守礦坑里的奴隸,維持霍山縣地秩序,保護藍家大院的安全,劉鼎麾下至少有一百人不能動作。總的來說。劉鼎能夠用來增援衙門的,不會超過二百五十人。”青蛇慢條斯理的說道。
“那就好!咱們也該行動了!速戰速決!”黑子毫不猶豫地說道。
“等等。我們最好還是確認一下,仔細探查清楚再說,我總是覺得,劉鼎在這個時候突然轉移到走馬崗軍營,會不會有些別的意圖?原本老大被關押地位置非常的隱秘,我們查探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劉鼎為什麼要將他轉移到衙門大牢呢?”青蛇謹慎的說道。
“老大正在遭受劉鼎的折磨,度日如年,你的意思是還要等一等?”黑子轉頭盯著青蛇,有點惱怒的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行,我贊成你的行動!”青蛇一听黑子地不良口氣,馬上轉了口風。在這種時候,人心是最最敏感的,彭飛虎現在正在落難,肯定希望部下去救他出來。如果他青蛇因為某些事情瞻前顧後,推遲了大家的營救計劃。到時候給彭飛虎知道了,天知道彭飛虎會怎麼樣對待他,反正彭飛虎絕對不是聖人。黑子之所以如此積極行動,大概也是擔心彭飛虎出來以後遷怒這幫兄弟們吧!
“要是劉鼎殺了彭飛虎倒好辦了。”青蛇腦海中轉過一個荒唐的念頭,要是彭飛虎死了,他們的行動就自由多了,根本不用考慮劉鼎的陰險意圖。隨即覺得不妥。急忙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協助黑子組織對霍山縣的突然襲擊。
大別山的匪徒。對于霍山縣是再熟悉不過了,幾乎每隔三兩年,就會有一次比較大規模的行動,每次打頭陣的,也都是彭飛虎麾下地人,他們對霍山縣的每一條大街小巷地熟悉程度,絕對不在鷹揚軍之下,這一點,是黑子和青蛇戰勝鷹揚軍的強大信心所在,也是匪徒們願意跟隨他們行動的重要原因︰他們其實也很想到霍山縣去放放羊了。
兩人仔細的規劃了一個晚上,研究各種各樣的進攻路線,最後決定將重點放在進攻衙門,其余的路線都是佯攻而已。只要突入衙門,破開大牢,搶了彭飛虎,就算完成任務,馬上率部離開,決不拖延。對于這一點,兩人都是很有信心的,他們對于衙門附近地地形地貌,都是最熟悉不過地了。不過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當天晚上,在他們的隊伍中,有一個小兵悄悄地離開了雙鹿岩兩個時辰,然後又悄悄地返了回去。
收到來自匪徒內部地情報,張玉書馬上報告了劉鼎,劉鼎隨即找來斥候隊長袁羚。
“袁羚,情報怎麼樣?”劉鼎期待的問道。
“黑子昨天已經集中了大約三百人,加上今天到達的隊伍,可能會達到四百人左右。依據匪徒們的計劃,應該是速戰速決,對霍山縣發起突然襲擊,主要目標是攻擊衙門,得手以後馬上撤退。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彭飛虎手下的幾個人,大胖、小虎都死了,現在負責營救行動的,是黑子和青蛇。青蛇很狡猾,但是黑子的腦子卻比較簡單,而且比較沖,青蛇對他有些忌憚,大事不敢不听他,因此,他們準備好了以後,馬上就會付諸行動。”斥候隊長袁羚詳細的回答。
劉鼎慢慢的思索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密切注意他們,隨時和沈夢他們保持聯系。我們的兵力非常緊張,因此要密切注意敵人的動靜!他們的一舉一動,你們都要牢牢地盯住!從大佛口到霍山縣的這段道路。一定要牢牢地盯死!”
袁羚知道事情地嚴重性,當即答應著去了。
雙鹿岩會議以後,黑子和青蛇組織匪徒們進行相關的準備工作。他們對鷹揚軍的實力不是非常的清楚,但是劉鼎居然能在金寨抓走彭飛虎和張老疤兩個,說明他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因此,黑子和青蛇也不敢太大意。他們搜集盡可能精良的裝備,給自己的麾下配備盾牌、頭盔、盔甲,還有盡可能鋒利的武器,因為他們的武器儲備不夠。他們還動用彭飛虎的威望,威壓別地匪徒,從他們那里奪取武器,這項工作花費了他們足足五天的時間。
鷹揚軍同樣在秘密的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應戰的準備。
天順四年九月的最後一天,劉鼎收到了匪徒們靠近霍山縣地消息。
一天的急行軍過後,黑子和青蛇就帶著匪徒們穿過了大佛口。在大佛口附近稍作歇息,跟著氣勢洶洶的撲向霍山縣。霍山縣的地形,是東南方向高,西北方向低,衙門又在靠近西北方向的位置,因此,匪徒們選擇了西北方向作為主攻。同時選擇了夜間發起攻擊,以便掩護自己的行動。
“上!”黑子帶著隊伍來到霍山縣的西北方,仔細地打量著霍山縣。霍山縣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就如同往常那樣,大部分的地區都是沒有燈光的,只有藍家大院那邊的燈光比較多,眼力好的匪徒,甚至還可以看到鷹揚軍的哨兵在晃動。這說明鷹揚軍執行的依然是普通的戒備等級,應該還沒有得到匪徒們行動的消息。
“老三,這是不是有點……”青蛇小心翼翼地說道。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鷹揚軍的阻攔。甚至到了霍山縣地外圍以後,居然還沒有發現鷹揚軍的影子。似乎不太可能。大別山的匪徒以前行動,在過了大佛口以後,霍山縣的守軍就已經知道了,並且匆匆忙忙的作戰斗準備,這次鷹揚軍反而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但是,急于解救彭飛虎的黑子。根本不听他的。他不斷地吆喝麾下地匪徒往前沖,同時不耐煩的說道︰“你這麼怕死。看著後面好了!等我救出來了老大,馬上撤退!”
青蛇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在這種時候,還要黑子忍耐,那簡直是拿彭飛虎地性命來開玩笑,到時候所有的責任都得落在他身上,到時候彭飛虎一翻臉,哪怕他青蛇就是有一萬條命,也不夠葬送在大別山的。于是,他只好識趣的閉嘴,乖乖的到隊伍的後面負責組織斷後工作去了。
匪徒們對于霍山縣的地形也是非常的熟悉,紛紛順著石板路沖了上去。黑夜中的霍山縣,看不到什麼燈光,居民們應該早就睡覺了,匪徒們急促的腳步聲,也沒有驚醒他們。沉靜的霍山縣,恍若沒有一個人的存在,寂靜的有點詭異,詭異的有點可怕。
黑子也感覺到了這種詭異的氣氛,但是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一邊跑,一邊不斷的吆喝著︰“衙門!衙門!”
無數的匪徒從各條道路上紛紛涌向衙門的位置,彭飛虎就被關在衙門里面,如果自己是第一個將他救出來的,以後的日子自然不用說了,恐怕有可能成為新的檔頭也說不定,因此,匪徒們的進攻都非常的積極,有人為了加快速度,甚至悄悄地拋棄了沉重的盾牌。事實上,匪徒們是極少使用盾牌的,因為沉重的盾牌很不利于機動,而機動正是匪徒們最大的優勢所在。
衙門面前的廣場在望。
對于這座廣場,幾乎每個匪徒都不會陌生,他們每次進攻霍山縣,最後的決戰地都是這里。為了對抗匪徒們的襲擊,霍山縣的衙門也在不斷的變化著廣場周圍的建築,這里變得更加的開闊,更加的平坦,而周圍的建築則全部采取石頭堆砌而成,衙門面前的台階也加高了加寬了,讓匪徒們更難逾越。不過無論怎麼變化,每次匪徒都可以依靠實力上地優勢。輕而易舉的將衙門攻下來。所有匪徒都相信,這次同樣也不例外。
“什麼人?站住!”
突然間,衙門面前傳來一聲斷喝,原來是門口的衙役發現了匪徒的蹤影了。
“去死吧!”
匪徒們大聲吼叫起來,撒開腳丫沖過去,要將那兩個可憐的衙役剁成肉醬。
驀然間,衙門面前噗噗噗的連續燃起無數的火把,跟著在屋頂上,圍牆上,石牆後。同時涌現出數十個人頭來,每個人都是眼色陰沉,手握弓箭,居高臨下的虎視眈眈。匪徒們馬上感覺到不妙,但是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他們已經來不及後退。甚至來不及調整一下自己的姿勢。
嗖嗖嗖!繼續有密密麻麻地弓箭手出現在衙門周圍,彎弓搭箭。
嗖嗖嗖!
箭如雨下。
有些匪徒本能的後退,想要避開來襲的弓箭,但是,後面都是自己的同伴,他們根本無法後退,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鋒利的箭鏃射入自己地胸膛。而他們自己的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還在不斷的向前沖,直到一陣陣刺痛不斷的傳來,眼神越來越模糊,最終渾身軟綿綿的倒下去。在他們最後的意識中,自己地喉嚨是甜甜的,嘴角邊是熱熱的粘粘的,可惡的是自己的那些同伴,居然毫不留情的從自己身上踩過去……如果還有來生。自己一定會率先殺了那些踩自己的人。
其實,後面的匪徒們也不想踏著同伴的尸體前進。可是,在巨大地慣性作用下,他們就如同是涌上沙灘的海浪,根本無法讓自己停下來。他們看到自己地面前出現了大量的鷹揚軍弓箭手,看到自己面前的同伴不斷的倒下,一枚枚修長的箭鏃,狠狠地插在他們的身上。傷口在不斷的流血。隨著越來越多地人倒下,衙門前地空地上。到處都流淌著暗紅色的液體。他們就這樣冒著鷹揚軍地箭雨,在死亡的土地上艱難的跳舞,直到自己也被射中倒下。
“自由射擊!”
“自由射擊!烏杰和蕭騫迪都同時發出了相同的口令。
集中在衙門附近的,是烏杰的弓箭手分隊,還有第一次正式投入戰場的鬼雨都戰士。每個鬼雨都戰斗都配著蛇脊長弓和橫刀,遠近兼吃,但是現在,他們暫時充當的是弓箭手的角色。相對于烏杰的弓箭手分隊而言,鬼雨都戰士的射箭水平明顯更高,力氣也更大,箭鏃的殺傷力更強。
噗!
蕭騫迪抬手就是一箭,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匪徒渾身一頓,所有的動作頓時停止。他用力的捂著自己的喉嚨,心有不甘的倒了下去,他手中沉重的大砍刀也因此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音。這個匪徒的身軀非常的高大,是典型的肉搏戰的好手,然而,他還沒有機會發揮自己的特長,就已經死在了鷹揚軍的箭下。
藏勒昭斜眼看到了蕭騫迪的一箭,自然不甘示弱,這種放冷箭本來就是他的特長,他怎麼能輸給蕭騫迪呢?微微吸了一口氣,藏勒昭手指間同時扣上三枚雁翎箭,用力拉開弓弦,弦至滿月,然後輕輕的一松手。
嗖嗖嗖!
三枚雁翎箭脫手而去,對面瞬間就有三個匪徒同時倒地,三枚箭鏃分別射中了他們的胸膛附近。不過,他們還沒有斷氣,還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因為這種同時發射的連珠箭,威力要比單只箭弱上一些。盡管如此,受傷的他們,在地上也成了待宰的羔羊,天空中不斷的有零星的箭鏃落下,相繼射入了他們的身體,于是他們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的功夫,漸漸的沒有了訊息,跟著就被後面的同伴踩在了地下。
蕭騫迪無奈的聳聳肩。
作為弓箭手,半路出家的他,自然是遠遠比不上藏勒昭的,這一手連珠箭,他暫時是學不會的。不過這沒有關系,數量是可以用速度來彌補的。蕭騫迪加快了射箭的速度,嗖嗖嗖的連續三枚箭鏃過去,同樣有三個匪徒倒地,而且都是當場死亡的。就效率上來講,要比藏勒昭地連珠箭還高了一點點。
因為耽誤了訓練時間,秦邁對于自己的箭術是沒有什麼信心的,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似乎也不需要十分高超的箭術,他只需要彎弓搭箭,基本上瞄準面前的匪徒,弦至滿月,跟著一松手即可。反正前面的匪徒都是密密麻麻的,相互間的縫隙很小。射出去的箭鏃總會找到它的歸宿。至于它最後到底是射中了什麼人,秦邁就沒有必要關心了。
秦邁地這種盲射,在令狐翼眼中看來,是十分可笑的,作為一名出色的弓箭手,令狐翼絕對不做這樣盲射。他射出去的每一枚箭鏃。都是有特別的目標的,要麼是匪徒中長地最壯的,要麼是匪徒中長的最凶的,要麼就是匪徒中不斷吆喝的人,而他們中箭的位置,基本上都在胸膛附近,如果脫離了這個範圍。令狐翼會覺得自己的箭術已經下降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40:38
(83章後半 又太長...)
其余地鬼雨都戰士初次參戰,當然人人不能示弱,兩位隊長的出色表現,極大的刺激了他們爭強好勝的心理,他們也紛紛將自己的射箭水平發揮到極致,不斷的射出死亡的箭鏃,一時間,在衙門面前的空地上,匪徒們居然無法前進半步,甚至還因為前面的人不斷死亡。出現了不少的空缺,看起來好像後退了不少。
平整寬闊地廣場上。到處都是流淌的鮮血,一道道地血痕,涌成一條條的小溪,一條條的小溪匯聚到一起,形成一條條的血的河流,最終匯聚成一片的血海汪洋。躺在血泊中的匪徒,就如同是飄蕩在血海汪洋中地一艘艘小船。漫無目地的駛向死亡。每一個匪徒地倒下。都要濺起片片的血花,在這個寂靜的秋夜。顯得格外的明晰。
嗖嗖嗖!
鷹揚軍的弓箭手持續不斷的放箭,在匪徒們的前面牢牢地交織成死亡的空間,迫使有部分的匪徒本能的向後退縮。黑子舉起手中的獵刀,毫不猶豫地砍掉一個匪徒的腦袋,將它提在手中,對著周圍的匪徒們惡狠狠的喝道︰“前進!”
望著血淋淋的人頭,匪徒們只好繼續前進,可是鷹揚軍的弓箭手居高臨下的射擊,死亡的箭鏃不斷的飛舞,那些被硬逼著上前的匪徒,很快就倒在了密集的箭鏃下,有些倒霉的匪徒,身上被射中了十幾枚的雁翎箭,渾身好像糖葫蘆一樣,又好像是巨大的刺蝟,讓其余的匪徒看的心驚肉跳,膽顫不已。
“盾牌!盾牌死去哪里了?上來!
黑子看著前面黑壓壓的尸體,終于感覺這樣蠻沖不是辦法,猛然想起自己還專門準備了盾牌的,于是惡狠狠的吼叫起來。為了這次拯救行動,大別山的匪徒也是做了一些準備的,例如集中了上百面的盾牌,這些沖在最前面的匪徒,也有不少人是攜帶有盾牌的,但是在搶速度的時候,他們都將盾牌扔掉了,現在猛然想起盾牌,急忙到處尋找,前面的人往後退,後面的人卻往前涌,于是匪徒的隊伍中出現了小小的混亂。
“預備!放!”
烏杰抓緊這難得的機會,下令弓箭手發動齊射。
嗖嗖嗖!
數十枚箭鏃整齊的從天空中落下,落地的時候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混亂中的匪徒們又倒下了數十人,有人剛剛拿起盾牌,就被箭鏃射中了,人當場倒地,盾牌也當場倒地,撞擊在石板路上,發出非常沉悶的聲音。旁邊的匪徒急忙去搶這面盾牌,相互間打了起來,有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誰敢跟自己搶盾牌,手中的武器馬上向對方招呼過去,結果對方也不示弱,毫不猶豫地進行還擊。你來我往之間,為了一面小小的盾牌,經常鬧出兩三條人命來,黑子也不能禁止。
匪徒們攜帶的盾牌,基本上都是薄木板做的,又或者是藤條編成的,真正的鐵盾牌幾乎沒有,因為那個太沉重了。這些盾牌的防護能力都不強,但是鷹揚軍弓箭手使用的,都是普通的雁翎箭,這種箭鏃的穿透能力比較弱,這些盾牌還是能夠起到相當的保護作用的,難怪匪徒們要搶來搶去地。
黑子暴跳如雷,從大別山出發的時候。誰都不願意攜帶盾牌,現在則為了一面盾牌鬧出人命來,真是荒唐!他不斷的吆喝著自己的手下,甚至又砍殺了幾個搶得最激烈的家伙,才將局面控制住了。好大一會兒以後,匪徒們終于湊成了數十人的盾牌手,在黑子手中的獵刀威脅下,匪徒們的盾牌手緩緩上前,成為了抵擋鷹揚軍箭鏃的第一道防線。果然,有了盾牌的防護。匪徒們倒下地人數大大的減少,鷹揚軍弓箭手射出的雁翎箭,紛紛被盾牌擋住,後面的匪徒終于松了一口氣,心想,現在輪到我們翻盤了吧?
然而。鷹揚軍的箭鏃也逐漸的稀疏了,偶爾有一兩枚地箭鏃射出來,也是烏杰、藏勒昭和令狐翼等人,他們瞄準了匪徒盾牌之間的縫隙,在炫耀自己高超的箭術。在他們的冷箭下,少數匪徒不小心被射中了肩膀或者大腿,慘叫著倒地。有些匪徒因此而影響了盾牌的組合,結果出現了大的縫隙,鷹揚軍的弓箭手馬上就會射出密集地箭鏃,將這個縫隙撕裂、擴大,造成更多的人員傷亡。
在這種關鍵時刻,那些倒地的匪徒,無論是死還是活,都已經沒有區別,為了保持盾牌的嚴密組合,為了保持隊伍的嚴謹。後面的匪徒都是從他們的身上踩過去的,直到將他們踩成肉醬為止。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可以呻吟,可以慘叫,可以哀求,可以祈禱,但是,無論他們做出什麼樣的動作,最終依然是一堆暗紅色的肉醬而已。唯一記憶他們地。只有不斷涌動的血潮。
在盾牌地掩護下,匪徒們距離衙門是越來越近了。黑子抬腿跨過自己的傷員。結果不小心踩到了血泊里面,用力的將腿抬起來,發現草鞋已經被鮮血粘住,變得滑溜溜的,無奈之下,他干脆不要草鞋了,赤腳前進。只需要半柱香的時間,他就可以拿下霍山縣的衙門,救出彭飛虎,到時候,他將會毫無疑問的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二檔頭。
“上!
黑子內心激動,恨不得立刻飛到彭飛虎地身邊,無意中看到身邊的匪徒們進展遲緩,神情呆滯,好像是完全沒有信心地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對這些匪徒揮舞著還在流血的獵刀,惡狠狠地喝道。
匪徒們在他的吆喝下,不得不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衙門,是越來越近了。
“換箭!”
忽然間,鷹揚軍隊伍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吸引了黑子的注意。黑子不知道這個說話的人是什麼人,但是覺得他的聲音有點奇怪,平靜而充滿了殺氣,難道這個人就是劉鼎?
箭雨出現了短暫的停頓,前進道路上的障礙暫時消失了。
“沖啊!”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黑子馬上大聲疾呼。
匪徒們急忙加快速度,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嚴密的盾牌間,出現了大量的縫隙,不過,匪徒們已經顧不上這個了,還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他們就可以沖到衙門的面前了。三十米,三十米的距離,連續幾個跨步就到了!
嗖嗖嗖!
突然一陣猛烈的弓弦響,鷹揚軍再次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噗噗噗!
匪徒們不斷的倒下,剛開始上演的那一幕,又重新上演了。黑子大聲叫道︰“我們有盾牌,不怕!繼續沖!”
有匪徒呻吟著說道︰“不……”
黑子不等他說完,就一刀砍掉他的腦袋,惡狠狠的說道︰“沖!不然死!”
然而,無論他怎麼揮舞獵刀,匪徒們還是不斷的倒下,同時也有匪徒在悄悄地退縮,噗哧噗嗤的聲音持續不斷,如同是死神在彈琴。地上的尸體橫七豎八,散落的盾牌也是橫七豎八,鮮血順著他們的腳印不斷的流淌,匯聚成一片汪洋。那種濃烈的腥臭,簡直讓見慣了血腥場面的匪徒們也要窒息過去。
這時候,黑子也注意到了一點,就是那些有盾牌防身的匪徒,居然也被對方的弓箭射倒了,好多匪徒甚至是連人和盾牌一起被射倒的,一枚枚凶狠的箭鏃,穿透了他們的盾牌,直接射穿了人體。
“咋回事?”黑子自言自語的說道,腦海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嗖嗖嗖!
又是一陣箭雨凌空而下。
噗噗噗!
匪徒們又倒下了一批,暗潮涌動的更加厲害了。
黑子正要大聲吆喝,忽然覺得自己的左邊肩頭一陣刺痛,痛徹心肺,急忙扭頭一看,居然是一枚箭鏃緊緊地咬住了他的肩頭,血流如注,疼痛刺骨。
“操!”
黑子憤怒的大叫,潛意識的感覺到有點恐怖的味道。
他左手的盾牌,是用木頭做的,表面還有一層厚厚的絞股藍,剛才連續被多枚的箭鏃射中,都沒有穿透盾牌,可是現在,鷹揚軍的箭鏃居然穿透了盾牌,重創了他的左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鷹揚軍用的是什麼箭頭?
在這樣緊張的時刻,黑子居然還有心思仔細的打量這枚怪異的箭鏃,他甚至忍痛將箭頭硬生生的拔了出來。其實,這枚箭鏃也沒有怎麼特別的,同樣是菱形的箭頭,上面有三道血槽,拔出來以後,箭頭同樣是血淋淋的,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箭頭好像是黑色的,是生鐵做的,射中骨頭以後箭頭多半會裂開,因此沾染的鮮血特別多,這枚箭頭卻是銀白色的,射中肩胛骨以後完好無損,上面沾染的鮮血不多,而且鮮血還在不斷的往下流淌,很快上面就只剩下淡淡的血痕了。看不出這枚箭頭是什麼材料做的,但是肯定不是普通的生鐵箭頭。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42:51
正文 第84章 絕地大營救(2)
“老大!老大!我們撤退吧!”
黑子正在凝視著這枚箭頭,他身邊已經有匪徒苦苦哀求了,
“撤!”
黑子的腦子不太好使,卻也知道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鷹揚軍換上了新的箭頭以後,他們準備的盾牌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鷹揚軍在衙門附近顯然部署了強有力的伏兵,自己還真的是有點粗心大意了,不過這也沒有關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以後打交道的機會多的是。
哼!
老子先撤走,然後再慢慢的收拾你們!
一聲令下,匪徒們馬上撤退,緩緩地脫離鷹揚軍弓箭手的射擊範圍。黑子悄悄地回頭看了一下,發現在衙門面前的廣場上,至少倒下了一百多名兄弟,現在還有些受傷尚未斷氣的兄弟在血泊中痛苦的掙扎,他們卻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他們一定會被鷹揚軍亂刀分尸的,黑子腦海中冒出這樣的念頭,隨即一閃而逝。
鷹揚軍的弓箭手似乎也沒有追擊的意思,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匪徒們撤退,這讓黑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不斷的安慰自己︰“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在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然而,正當黑子率領隊伍後退的時候,他忽然看到青蛇神色緊張的向自己跑來。
“撤退啊!你上來做什麼?”黑子沒好氣地說道。
“老三,麻煩了,在我們的身後。發現了鷹揚軍大部隊的痕跡。”青蛇神色慌張地說道。
“操!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從走馬崗來得這麼快?”黑子難以置信的說道。
“老三,這是個陷阱!陷阱!鷹揚軍的主力根本沒有去走馬崗,走馬崗那里的士兵,根本就是個幌子來著,他們的主力就在附近守候著,等待我們上鉤呢!”青蛇幾乎是哭喪著臉了。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
黑子終于明白過來了,卻不怎麼緊張,不以為然的說道︰“那咱們殺出去!只要過了大佛口。就安全了!”
不等青蛇回答,他就揮舞著獵刀。朝周圍大聲疾呼,“兄弟們!鷹揚軍從我們地背後殺來了,想全部消滅我們!這是痴心妄想,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大別山的主人!這里是我們的地盤,輪不到鷹揚軍來做主!兄弟們,殺出去!過了大佛口,海口天空都是我們地!”
匪徒們听到後面來了鷹揚軍,情不自禁的驚愕起來,後來听到黑子地大聲疾呼。又漸漸的平靜下來。于是大家潮水般的朝後面沖上去。黑子說的沒錯,這里從來就是他們的地盤,大別山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鷹揚軍做主了?只要過了大佛口,大家就是龍歸大海,虎歸深山,不用懼怕任何人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的血債,以後一定要讓鷹揚軍還回來。
“沖啊!”匪徒們蜂擁而上。向著進來的道路殺出去。
幾乎在同一時刻,沈夢、吉澤光、董冠、茅宇也帶著鷹揚軍出現了,將進入霍山縣的所有路口,都全部封閉了起來。無數地火把,照亮了半個霍山縣,恍若白晝。在火光地照耀下,無論是鷹揚軍的士兵,還是大別山的匪徒,都顯得面目猙獰,殺意彌漫,空氣中充斥著濃烈的死亡味道。
“殺!媽八個羔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黑子感覺今天是不能善了,凶性大發,提著獵刀大聲冷喝。
“殺!一個不能逃掉!”
沈夢卻顯得冷靜得多,揮舞著橫刀冷冷的說道。
匪徒們瘋狂的向前沖,如同是下山的猛虎,鷹揚軍地刀盾手卻是緩步前進,仿佛是屹立不動地磐石。
霍山縣的道路,基本都是青石板路,最寬闊地地方也只有兩米不到,兩邊都是堅固的石牆,除非用大鐵錘來砸,否則幾乎不太可能砸爛,雙方是名副其實的狹路相逢。匪徒們的人數雖然眾多,鷹揚軍的人數也不少,可是真正能夠面對面接戰的,每方也不過是三四人而已。如果說匪徒們是洶涌澎湃的潮水,鷹揚軍戰士就是屹立如山的堤岸,滔滔的潮水不斷的拍打在堤岸上以後,翻騰撞擊,濺起無數的浪花,卻始終不能越雷池半步。
砰砰砰!
匪徒們用的武器很雜,敲打在盾牌上面,發出雜亂的聲音。
鷹揚軍戰士前鋒卻是清一色的白鋼盾牌,緬鐵彎刀,後面還有兩米長的白鋼長矛,將匪徒們出去的道路封堵的嚴嚴實實的,無論匪徒們怎麼的努力,就是沒有辦法打開這個缺口。沈夢、董冠、吉澤光、茅宇等軍官,都在第一線督戰,匪徒們距離他們不過十步的距離。
當!
一個鷹揚軍戰士左手舉著白鋼盾牌,將匪徒的大砍刀蕩開,然後右手往下一掃緬鐵彎刀,砍中了那個匪徒的大腿,那個匪徒慘叫一聲,當場倒在地上,鷹揚軍戰士後面驀然伸出一把白鋼長矛,狠狠地刺中他的腹部,這個匪徒頓時氣絕身亡。
後面的匪徒馬上涌上,想利用鷹揚軍戰士收刀的空當發動襲擊,但是他剛剛沖上來,鷹揚軍戰士後面突然又刺出一根長矛,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硬生生的將他前進的動作凝結在那里!這個匪徒的表情十分的怪異,低頭看看刺穿自己胸口的長矛,又看看那面古怪的盾牌,突然全身一陣抽搐,腦袋耷拉下來取,整個尸體就這樣懸掛在白鋼長矛上。
噗!
白鋼長矛迅速收回,鮮血飛濺,那個匪徒的尸體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圓圈。變成一團,萎靡倒在地上。
後面地匪徒又驚又怒,繼續不斷地往上涌,長矛、斧頭、單刀、柳葉刀、虎背金刀,無論什麼樣的武器,都往鷹揚軍戰士的盾牌上招呼。但是那些處于第一線的鷹揚軍戰士也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勇猛驃悍,技術不凡。饒是匪徒們好象潮水一樣的沖上來,也始終過不了他地盾牌。反而被他伺機殺傷了不少。後面和他配合的鷹揚軍戰士,白鋼長矛不斷地突然伸出,讓沖上來的匪徒防不勝防,要麼被殺死,要麼被後退。
大別山地匪徒,只有很少人受過正規軍的訓練,這種盾牌結合長矛地密集陣,根本不是他們這些烏合之眾可以沖破的,在正常的情況下。就是騎兵也不敢正面撞擊。偏偏他們不明白這個道理,還要不斷的往上涌,除了白白的送命之外,打開缺口的希望實在很渺茫。青蛇雖然明白這一點,但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劉鼎利用地形上優勢,迫使匪徒們不得不和正規軍硬拼。在先天上就已經佔盡了優勢。匪徒們想要脫離這個陷阱。唯一的辦法就是沖破這個盾牌陣。
有個匪徒凶性大發,揮舞著手中的大砍刀。瘋狂地連續劈出五刀,每一刀都砍在白鋼盾牌上,但見火光四濺,白鋼盾牌上多了好幾個白印,卻始終沒有碎裂。那個匪徒情不自禁地一愣,無可奈何的退開。那個手握白鋼盾牌的戰士,被他連續五刀,震得手臂發麻,于是迅速向後退開,另外一個同樣手持白鋼盾牌的戰士上前,依然將缺口封堵的嚴嚴實實的。著急逃命的匪徒們,面對如此堅韌地鷹揚軍盾牌陣,竟然完全動彈不得,有勁用不上,力量正在被鷹揚軍一點一點地消耗掉。
黑子在後面看到了,同樣是又急又怒,他想要親自到前面去殺開一條血路,可是道路都被匪徒們擁擠地動彈不得,他的身體也算是魁梧地,居然無法從人群中擁擠過去,真是天大的悲哀。事實上,就算他能夠擁擠到前面去,也沒有機會發揮什麼作用,鷹揚軍的盾牌陣,是非常嚴密的,他們這些沒有受過嚴格訓練的匪徒,根本不可能沖破。
青蛇又急急忙忙的跑過來了,他的身體瘦小,從人群中勉強能夠鑽過來。
“又怎麼啦?”黑子憋悶的說道。
好端端的營救計劃,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前進不得,後退不能,有力用不上,心中那種沮喪的感覺,就別提有多麼的難受了。幸好鷹揚軍的兵力不夠多,要不然,自己這幾百號人,很有可能被鷹揚軍全部消滅在這里。時間拖得越久,對匪徒們越不利,如果後面的鷹揚軍弓箭手慢慢壓縮戰斗區域的話,匪徒們的末日就到了。
“鷹揚軍必定有兵力薄弱的地方,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在衙門附近。剛才的弓箭很可能是威懾我們的。我們只有破釜沉舟,向里面攻擊了。如果能夠成功的解救出老大,兄弟們的士氣必然大振,而且有老大領導我們,我們一定可以脫出重圍的。”青蛇思索片刻,無可奈何的說道,
黑子馬上明白過來了,鷹揚軍的兵力,也就是四百多人,不可能全部投入到戰斗里面去,劉鼎居然采取了包圍自己的作戰方略,說明他的部署肯定是有漏洞的,要麼是衙門的方向最弱,要麼是外圍的方向最弱。黑子無法判斷哪個方向是最弱的,但是他有足夠的勇氣和冒險精神去逐一嘗試。
“大家轉過身來,繼續攻擊衙門!”黑子惡狠狠的說道。
走投無路的匪徒們,于是慢慢的轉過身來,重新攻擊衙門。
在衙門附近的位置,劉鼎看到匪徒們的動作,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匪徒們終于選擇了正確的方向。
就如同是青蛇估計到的那樣,鷹揚軍的確不可能將所有的兵力投入戰斗,為了迷惑敵人,走馬崗軍營那里,劉鼎安排了一百名士兵進行正常的訓練,以誘使大別山的匪徒發動營救行動。因為霍山縣境內還有很多不穩定因素,張玉書率領的弓箭手分隊,有的在礦坑監視奴隸們地勞動。有的在保護藍家大院,真正參與戰斗的鷹揚軍,還不到兩百五十人。不要看沈夢他們的盾牌陣非常的結實,事實上他們都是沒有預備隊的,各自地部隊也嚴重不滿員,一旦匪徒們拼死決心。不怕犧牲,沖破他們的防線,就真的是龍歸大海。虎歸深山了。幸好,他們嚴密地盾牌陣。鎮住了匪徒們,迫使他們重新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準備血戰!”
劉鼎沉靜地說道。
他將任空禪的那把橫刀拔出來,用手指輕輕的擦拭著冰涼的刀鋒。
鬼雨都的戰士們也都悄悄地拔出了橫刀,學著劉鼎的動作,用手指輕輕的擦拭著冰涼的刀鋒。
一股清涼的感覺,慢慢地透過手指傳遍他們地全身,讓他們在這激烈的戰場上,都保持著腦海的冷靜和清醒。
血戰即將到來,就讓敵人的鮮血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吧!
“預備!”
“放!”
烏杰低沉的聲音傳來。鷹揚軍的弓箭手們再次發動了齊射。箭鏃不斷地落下。沖向衙門地匪徒,不斷地倒下,但是匪徒們依然在悍不畏死的往前沖。有些人身上中了三四支箭,居然還有能力拼命地向前沖,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一定會以為這家伙不是人。然而,眼前的事實表明。走投無路的匪徒們。也開始拼命了。
匪徒從四面八方不斷地向著衙門不斷的涌來,烏杰的壓力倍增。弓箭手已經根本不可能進行齊射,只能自由射擊。匪徒們的確是發了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他們連盾牌要不要了,就這樣不顧一切的沖上來。在衙門面前的空地上,至少躺著一百七八十具匪徒們的尸體,但是剩下的人依然繼續往前沖。
更令人擔心的是,匪徒們強行拆了很多門板,利用這些門板作為掩護,一步一步地向他們的方向靠近。就算鷹揚軍的白鋼箭頭穿透力再強,也無法穿透整扇厚厚的門板。鬼雨都的戰士都已經拔刀在手,靜靜的等待著出擊的命令,因此,射箭的只有烏杰的弓箭手分隊,箭雨的威力是明顯不如之前了。
黑子還以為是抓到了鷹揚軍的弱點,欣喜若狂之下,吆喝得更加有勁了,用獵刀逼使匪徒們不斷地涌上來。為了提升匪徒們的士氣,黑子對著衙門的方向大聲地吼叫著︰“老大!老大!你是在里面嗎?如果你在里面,麻煩回答一聲,兄弟們救你來了!”
片刻之後,衙門內果然傳來猛烈的敲擊鐵柵欄的聲音,顯然是彭飛虎在發出回答。
匪徒們的士氣頓時高漲起來了,前進的速度更加快了。
劉鼎臉色微微一沉,黑子的這個吼叫還真厲害,匪徒們都好像發瘋了一樣,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傷亡。
篤篤篤篤……
箭鏃不斷的射在門板上,發出連綿不斷的聲音,不時地有匪徒倒下,始終無法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
一百步……
九十步……
八十步……
匪徒們靠的是越來越近了,猙獰的面目都已經一覽無余。
蕭騫迪和藏勒昭兩人都潛伏在劉鼎的身邊,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橫刀。
“大人,輪到我們了!”
兩人都急不可耐的說道。
“等等。”
劉鼎沉靜的說道。
在夜色中,劉鼎緩緩摘下背上的鐵臂弓,搭上一枚鐵骨箭,然後用力的拉開了弓弦。
嗖!
鐵骨箭呼嘯而去。
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匪徒,身體硬生生的被箭鏃拽到了後面去,那枚鐵骨箭穿透了他的身體,在他的胸膛上打出一個巨大的血洞,血流如注。鐵骨箭繼續前進,他後面的兩個匪徒也同時萎靡倒地,他們倒地的時候,還將後面的同伴壓倒了一大半,造成了不小的混亂。其余的匪徒大吃一驚,前進的步伐明顯放慢了不少,原本高昂的士氣,頓時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劉鼎再次搭上一枚鐵骨箭。
嗖!
鐵骨箭呼嘯而去。
又有兩個匪徒被鐵骨箭的強大力道帶得飛了起來,好像斷線地風箏一樣連續向後退。說什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最後兩人被這枚鐵骨箭緊緊地聯系在一起,連倒下的時候也是緊緊地貼著對方,再也無法分開。他們倒下的地方,附近的匪徒們都被撞得東倒西歪,混亂不堪。
烏杰和眾多的鷹揚軍弓箭手大受鼓舞。原本疲憊不堪地他們,重新鼓起了士氣,連續射出了好幾撥凶猛的箭鏃。堪堪將敵人的凶猛勢頭狠狠地壓了下去。相反地,匪徒們的士氣。原本高漲到了極點,卻在這兩枚鐵骨箭地掃蕩下,下降到了極點。在這種鐵骨箭的面前,他們沒有絲毫的防御能力,就算他們有門板,有盾牌,也不過是死路一條而已。
黑子內心驚駭,卻不能表露出來,在後面大叫︰“劉鼎!是劉鼎嗎?有種出來和我單打獨斗!”
借著火光。劉鼎瞄準了黑子的身影。嗖的就是一箭。
噗!
鐵骨箭射穿了黑子身邊的匪徒腦袋,迸飛的鮮血和腦漿,飛濺到了黑子的身上。
黑子大吃一驚,心膽俱裂,在人的身體上,頭骨是最堅硬地,就算是橫刀。也未必能夠將頭骨劈開。但是對方一箭過來,居然硬生生地將頭骨碎裂。這份力量,這份準頭,簡直不是人可以辦到的!黑子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冷氣,急忙躲藏在匪徒的後面,再也不敢露面。當然,黑子不會想到,劉鼎本來的目標就是他,只可惜技術不到家,射偏了。
一擊不中,黑子已經躲藏起來了,劉鼎遺憾的垂下了鐵臂弓。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鬼雨都戰士們都牢牢的握緊了手中地橫刀。
劉鼎重新握刀在手,手指慢慢地從刀鍔一直撫摸到刀尖,感受著那股淡淡的清涼。
血戰!
即將開始!
眼看匪徒們越靠越近,只有不到三十步地距離,劉鼎低沉的喝道︰“出擊!”
蕭騫迪和藏勒昭兩人同時打出一聲響亮的 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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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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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6:43:06
(84章後半)
只看到剎那間,在衙門的周圍,瞬間涌現四十名鬼雨都戰士,如同鬼魅一樣,一聲不吭的跳入了匪徒們的中間,大肆砍殺起來。匪徒們沒想到鷹揚軍居然還有力量發起反擊,猝不及防之下,已經有數十人被殺,原本還算嚴密的隊形,頓時出現了好幾處混亂。
噗!
一波血雨高高的飛濺而起,橫刀掠過,人頭高高的飄蕩起來。
鮮血飛濺到了黑子的眼楮里,黑子只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的血紅。
劉鼎一下子越過石牆,殺入了匪徒們的中間。兩個匪徒下意識的沖上來,結果他根本不需要動刀,快跑兩步,一躍而起,連續飛起兩腳,踢在兩人的胸膛上,兩人頓時臉色巨變,一聲不吭的倒下了。落地的時候,正好有兩個匪徒擋在劉鼎的面前,劉鼎膝蓋向前一撞,撞碎了一個匪徒的面門,跟著橫刀的刀柄向旁邊一敲,另外那個匪徒就滿臉驚愕的倒下了。
鬼雨都戰士六人一個小組,相互配合,瞬間就將匪徒們切割的七零八碎的。鬼雨都戰士裝備的橫刀,都是秦漢的鐵匠鋪連夜趕制的,鋒利而堅硬,質量不在劉鼎手中的橫刀之下。他們沒有劉鼎那麼熟練的殺人技巧,但是殺敵立功的念頭,卻還在劉鼎之上,一旦切入戰場,馬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匪徒們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損失了不少人,不過他們本身也是凶悍至極的人,回過神來以後,馬上起來反擊。剛才那個連續劈砍盾牌的匪徒,表現的十分的凶悍,和他對陣的鬼雨都戰士,居然被他逼迫的連續後退。這個匪徒忽然間大吼一聲,大砍刀狠狠地劈落,勢如千鈞。那個鬼雨都戰士在地上一滾,避開了他這一刀。大砍刀砍在後面的石牆上,一塊拳頭厚的石板,居然被他一刀兩斷。
劉鼎從斜刺里沖出來,橫刀向前一刺。接下了這個強悍的對手。這個匪徒一擊不中,正滿腔地怒火沒有地方發泄,看到劉鼎上來,也沒有認出劉鼎是哪個,當頭就是一刀。劉鼎毫不示弱,雙手握刀。自下而上的一刀抽起來。
當!
兩刀撞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這個匪徒的大砍刀當場被劉鼎的橫刀砍做兩截,但是劉鼎的橫刀也同時報廢。
“去死!”
那個匪徒扔掉手中地半截砍刀。惡狠狠的向著劉鼎沖過來,沙鍋大的拳頭直奔劉鼎地腦門。
劉鼎欺身上前。手肘連續的擊打在他地胸膛上,最後側身一腳,重重的踢在他的左肋。
那個匪徒鮮血狂噴,神色怪異,眼神中帶著難以置信的神采,終于心有不甘的倒下了。
蕭騫迪沖在最前面,剛好從這個大塊頭匪徒的旁邊經過,順手就是一刀,橫刀掠過。這個匪徒的腦袋頓時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他旁邊的匪徒微微一驚,已經被蕭騫迪抓到了機會,手中地橫刀左右揮舞,頓時又有三個匪徒了賬。但是隨即涌上來地匪徒,卻又讓他陷入了苦戰。大別山的匪徒也都是死人堆里殺出來的,雖然處在了絕對的下風,但是一旦拼命。蕭騫迪短時間內卻也奈何不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清空自己的身邊。卻發現自己的力氣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但是他根本沒有停留。轉身又沖著別地匪徒殺過去了。
目睹蕭騫迪地強悍,藏勒昭當然不甘示弱,肉搏雖然不是他的強項,但是通過強化訓練,單打獨斗地話,一般的匪徒還不是他的對手。雖然很想像蕭騫迪和劉鼎那樣的強悍,可是藏勒昭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專門找些落單的匪徒們擊殺,同時避免被敵人圍攻的機會。不要看他跑來跑去的,其實戰果也不少,不少區域都是這樣被他陸陸續續的清空的。
嘩啦啦!
蕭騫迪一腳踹在一個匪徒的胸膛上,那個匪徒立足不穩,當場向後倒,他後面的石牆不堪重負,居然整堵牆都倒了下去,蕭騫迪當即跟上,對著倒地的匪徒就是一刀,砍斷了他的左腿,那個匪徒頓時慘叫起來,彎刀倒轉過來,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與其被敵人折磨,不如自己了斷。“這家伙!”蕭騫迪微微一愣,轉身又去找別的敵人去了。
正在和令狐翼搏斗的匪徒,腳板剛好被倒下來的石頭壓個正著,不由自主地一分神,結果就被令狐翼的橫刀刺中,身體沒有向後倒,而是向前倒在了令狐翼的懷中。這還是令狐翼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殺人,看著倒在自己懷里的敵人,熱乎乎的鮮血噴到自己的身上,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旁邊一個匪徒看到有機可乘,端著長矛就沖了上來,凶狠的刺向令狐翼的左肋。
噗!
一桿白鋼長槍從後面凌空飛來,穿透了那個匪徒的胸膛,卻是蕭騫迪救了他。
令狐翼這才意識到危險,抬手就是一刀,將那個匪徒的腦袋砍掉,然後自己迅速的向前跑了兩步,將橫刀插回去腰間,從後背上摘下蛇脊長弓,彎弓搭箭,一松手,一個沖上來的匪徒正好被箭鏃射中臉龐,當場慘叫著倒地。
“還是老本行吃香!”令狐翼心有余的喃喃自語。
他手持弓箭,站在一塊斷裂的石牆上,瞄準機會專門放冷箭。這顯然要比持刀殺人效率高多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六個匪徒倒在了他的箭下,還同時解救了至少三名的鷹揚軍同伴。其中和秦邁對陣的那個匪徒,同樣是用兩把斧頭,和秦邁殺得難解難分,結果令狐翼看準機會,背後一箭射中了他的後腰,秦邁趁機撲上,狠狠地剁碎了他的腦殼。
有幾個匪徒發覺了令狐翼的威脅,紛紛向著令狐翼沖過來。令狐翼連連射箭,卻始終阻擋不了這些家伙的逼近,眼看就有三個匪徒距離令狐翼不到五米的距離,蕭騫迪從旁邊沖過來,揮舞著橫刀,攔住了他們前進的步伐。令狐翼松了一口氣,連續射死了兩個匪徒,蕭騫迪也殺死了一個。蕭騫迪轉頭看著令狐翼的臉色。關切地說道︰“你還好吧!?”
令狐翼點點頭,揮了揮有點酸麻的手臂,表示自己沒事,蕭騫迪于是轉頭繼續殺入敵陣里面去。秦邁這時候也轉戰到了令狐翼的身邊,專門給令狐翼保駕護航,令狐翼忍著手臂酸麻。連續出手,將自己周圍的匪徒一一清除掉。
黑子也在拼命的廝殺,一邊廝殺還一邊不斷的吆喝匪徒們繼續進攻衙門。但是這時候,匪徒們已經逐漸崩潰了。黑子感覺周圍地同伴越來越少,敵人卻是越來越多,那些額頭上有雙劍交叉圖案的鷹揚軍士兵,也都找上了他,饒是他功夫出眾,這時候想要脫身,卻也十分困難了。
他親眼看到青蛇藏在一個石牆的後面,背對著廝殺地人群,顫抖的好象鵪鶉一樣。結果忙于廝殺地人群居然沒有注意到他。外面的匪徒不斷的倒下,青蛇卻是安然無恙。黑子心中又急又怒,想要過去一腳將青蛇踹出來,讓他完成一個土匪的光輝使命,但是,他身邊的鬼雨都戰士,卻牢牢地將他糾纏住了。黑子根本無法挪動腳步。
單以功夫而論。黑子的功夫絕對不弱,他是彭飛虎一手教導出來的。可是面對這樣的情景,他也已經沒有回天之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考慮自己是否有逃跑地機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自己能夠逃出去,以後總會有機會報仇雪恨地。然而,鷹揚軍似乎下定了決心,堅決不給他有逃跑的機會。
當!
藏勒昭提前一步找上了黑子,會同周圍的四個鬼雨都士兵一起對付黑子。
黑子不敢大意,展開了全身的本領,一把普普通通的獵刀,居然揮舞的滴水不漏,藏勒昭居然沒有找到進攻的機會。
蕭騫迪從旁邊經過,看到兩人已經廝殺在一起,只好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去尋找別地目標。
嗖!
烏杰瞄準機會,彎弓搭箭,一箭射出。
撲通!
一個正在奔跑的匪徒一頭栽倒,撞在前面地同伴身上,那個同伴以為是敵人,不假思索的回頭就是一刀,將他劈作了兩段。結果他旁邊的鬼雨都戰士抓住機會,一刀遞出,這個匪徒也頓時了賬,兩具尸體重疊著,躺在血淋淋的地上。
嗖嗖嗖!
眼看大局已定,烏杰下令鷹揚軍的弓箭手抵近射擊,居高臨下的不斷射殺落單的匪徒。一枚枚箭鏃不斷的在戰場上飛舞,就如同是死神的死者,閻王的幽靈,悄悄地帶走一條條的生命。落單的匪徒越來越少,藏勒昭也沒有了發揮的機會,圍攻黑子的四個鬼雨都同伴,肉搏能力都在自己之上,于是藏勒昭插起橫刀,同樣改用弓箭,遠距離的殺傷敵人,倒是收獲不少。
黑子看到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內心情不自禁的慌亂起來,獵刀出現了破綻。
蕭騫迪發現有機可乘,馬上加入戰團。
呼!
蕭騫迪突然一刀砍落,直取黑子的胸膛。
黑子急忙後退,驀然間覺得背後一針刺痛,原來是被另外一個鬼雨都戰士刺中了後腰。他的肩頭本來就已經負傷,現在後腰又中刀,戰斗力頓時下降,獵刀揮舞的速度不可避免的緩慢了下來。蕭騫迪和其余的鬼雨都戰士越戰越勇,一會兒的功夫過去,黑子就已經傷痕累累,渾身如同血人。縱然如此,黑子依然頑強的繼續向前邁步,依然在頑強的揮舞著獵刀,向著衙門的方向挪動腳步。
蕭騫迪搶先一步攔住了他。
終于,黑子筋疲力盡,獵刀停止了揮舞。
噗嗤!
數把橫刀砍在黑子的身上,鮮血飛濺,黑子軟綿綿的倒下了
“老大……”
黑子滿嘴都是鮮血,身體向前跪倒,從此永遠的向著衙門的方向跪倒。
藏勒昭從旁邊走過來,低頭看了看,緩緩的說道︰“死了!”
蕭騫迪點點頭,繼續找其他的匪徒廝殺去了。
黑子既然死了,青蛇又躲在不為人所知的角落。殘余地匪徒完全沒有了指揮,只能各自為戰,結果一個接一個的被清理掉。鷹揚軍佔據了全面的上風,劉鼎開始組織有計劃的清理行動,將麾下士兵分成一個個的小組,一個個的區域。實行“包干到戶”地政策,務必將每一個匪徒都清理干淨。
在劉鼎的命令下,衙門附近的鬼雨都戰士向外擴張。在他們地後面,是烏杰率領的弓箭手。匪徒地人數如果不多,鬼雨都戰士上去就是一頓猛砍,如果匪徒的數量不少,則先由弓箭手進行齊射,等敵人消耗的差不多了,鬼雨都戰士再上去打掃戰場。大家分工明確,配合得當,清理的效率非常高,連青蛇也被這樣清理了出來。但是鷹揚軍戰士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個鬼雨都戰士順手一刀,砍掉了他的小腦袋。
在外面的沈夢等人,則向里面不斷的壓縮,他們利用盾牌開路,不斷的壓縮匪徒們地活動空間。那一桿桿閃著寒光地白鋼長矛,是匪徒們最害怕的武器,在這種武器的威逼下。不少匪徒干脆舉手投降。匪徒們的人數越來越少。舉手投降的人越來越多,最後鷹揚軍戰士在三岔巷的位置匯合。然後繼續追擊。
凌晨時分,戰斗結束。
參加攻擊霍山縣的匪徒,根據情報總共四百三十八個人,戰後統計,其中被生擒一百九十三人,現場收集到兩百多具尸體,說明最後逃出生天地匪徒,肯定不會超過三十人,匪徒地兩個主腦人物,黑子和青蛇,都死在了混戰之中,這也就意味著,彭飛虎的勢力,已經被一窩端了。
沈夢過來請示如何處理俘虜。
劉鼎不假思索地說道︰“凡是彭飛虎的部下,骨干全部殺掉,其余的送到礦洞里面去做苦力。不是彭飛虎的部下,全部殺掉,暴尸荒野!”
頓了頓,劉鼎又叮囑著說道︰“裝得像一點,必須讓那幾個逃跑的匪徒知道,是彭飛虎故意引誘他們來的,那些書信,要巧妙地落在他們的手中,我們的人,現在還不能暴露身份,告訴他必須忍耐。”沈夢答應著去了。
當天夜里,匪徒們都被關押在衙門地牢,鷹揚軍士兵前半夜看守的非常嚴格,但是後半夜,勞累了一天的鷹揚軍士兵,也昏昏欲睡了。果然,到後半夜,有匪徒悄悄的溜走了,還有大膽的匪徒,居然順手牽羊,闖入了衙門里面,偷走了一大沓的秘密資料。鷹揚軍隨即展開全城大搜捕,很是殺了幾個人,最後還是讓不少的匪徒逃走了,據說因為這個事情,劉鼎還大發脾氣,責罵了相關的人員一頓。
第二天凌晨,沈夢將彭飛虎從地窖里提了出來,押解到劉鼎的面前。
彭飛虎昨天一晚上都听到外面傳來不斷的喊殺聲,黑子的聲音他也听得清清楚楚,開始的時候,他感覺到非常的興奮,似乎看到了自己重新獲得自由的時刻,用力的敲打著牢房的鐵柵欄作為回應,但是後來,他又絕望了,他深深的知道,這是劉鼎布置下的陷阱,黑子等人根本不可能從這個陷阱獲得任何利益,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果然,後來的事實證明了這一點。
失敗了!
黑子的營救計劃失敗了!
他所有的骨干都在這場戰斗中,損失殆盡。
一時間,彭飛虎心如縞素,萬念俱灰,只想著結束自己的生命算了。
一個沒有了部下,沒有了實力的匪首,在大別山中,地位還不如一條狗!
看到劉鼎出現,彭飛虎反而平靜下來了,冷冷的道︰“劉鼎,你終于要動手了嗎?”
劉鼎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放你走。”
彭飛虎又驚又怒,同時內心又百感交集,無數種滋味在腦海中交錯,眼前的所有人和事,仿佛都變得虛無縹緲起來,他最後忍不住怒吼︰“你休想耍什麼陰謀詭計,我是絕對不會上當的。”
劉鼎懶得多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沈夢上來用匕首割斷他手腳上的麻繩,冷冷的說道︰“走吧!不要讓大人改變主意!”
魚多均拋給他一個小包袱,漠然的說道︰“這是給你路上的盤纏,里面還有些干糧,足夠你去找到殘余的部下。至于雙鹿岩,我想你還是不要回去了,根據我們的情報,六張臉的人已經佔據了那里,你的幾個女人,現在都跟了六張臉了。”
彭飛虎死死的盯著劉鼎,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一朵花來。
劉鼎的臉上當然沒有花。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彭飛虎深深的盯著劉鼎,拿起布袋,一轉身,狠狠的踏出了衙門。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43:24
正文 第85章 踏歌會(1)
公主嶺。
早晨的森林,還沒有從沉睡中清醒過來。太陽懸掛在東邊的天空中,斜斜的散發著自己的光輝。森林中所有的樹木,都在貪婪的吸收著陽光,盡可能的向上舒展著身軀。松樹、樟樹、相思樹、栗子樹、楓樹,錯落有致,中間還夾雜著毛竹、野生茶樹,郁郁蔥蔥。晨光從樹葉間的縫隙鑽出來,在地上投射出一個個的光圈,落葉在地上不斷的堆積,變得越來越厚,一腳踩下去,發出吱吱吱吱的持續不斷的聲音。
隨著霍山縣人口的增多,狩獵的人也越來越多,霍山縣周圍的山嶺,活躍著大量獵人的影子,他們用弓箭、用標槍、用陷阱,捕捉著所有有價值的獵物,例如獐子、野鹿、山雞、野豬、兔子……原本馳騁于山間的獵物,都漸漸的失去了它們活潑的身影,唯獨公主嶺是個例外。鷹揚軍一早就貼出了布告,眼楮民眾在公主嶺一帶打獵,違者嚴懲不貸。
沒有人知道公主嶺的名字是怎麼來的,霍山縣的民眾只知道,公主嶺囊括的地方實在太大,包括了五六座高聳入雲的山頭,中間有無數的山澗,郁郁蔥蔥的樹林中不知道隱藏著多少豐美的獵物。但是鷹揚軍既然有軍令,他們也就只好眼看手勿動,下意識的避開這片區域。不過今天,公主嶺居然也出現了獵人的影子。
驀然看到一只兔子出現在眼前,劉鼎正要彎弓搭箭,忽然听到身邊嗖的一聲。藏勒昭已經手疾眼快,一箭過去,奔跑中的兔子頓時一頭栽倒在地上。劉鼎失望地放下弓箭,嘟囔著說道︰“小藏,你太獨食了。”
藏勒昭不以為意,自顧自的走過去。將兔子撿起來,滿意的說道︰“不錯,有個六斤左右。”
令狐翼也沒有藏勒昭的手快。一路上都被藏勒昭搶了風頭,忍不住接著劉鼎的話說道︰“小藏!你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將你地箭鏃都交出來吧!這一路上都是你在動手,咱們所有人都只有看的份,真是太不公平了!”
藏勒昭頭也不抬的說道︰“下次你要是搶了先,我就罷手!”
令狐翼毫不猶豫地說道︰“好!你等著!”
秦邁在不遠處說道︰“大人,我們還是分片分區,包干到人吧!”
劉鼎搖搖頭說道︰“那樣不得了了,你們幾個要是分開了,公主嶺地獵物非得絕種了不可!不行,不行。”
秦邁失望的說道︰“那咱們就沒有動手地機會了。”
劉鼎轉頭看著藏勒昭說道︰“小藏。再給你三次機會。多了不行了。令狐,拿掉他的箭!”
令狐翼興奮的過去摁住藏勒昭,拿走多余的箭鏃,秦邁高興的哈哈大笑。
藏勒昭苦著臉說道︰“你們這群強盜!真是服了你們了!”
話音未落,前面負責探路的蕭騫迪悄悄地打出手勢,表示又有發現了。
幾個人躡手躡腳的靠過去,原來是兩頭凶猛的野豬。正在泡著竹筍。看他們的樣子,對周圍地動靜暫時還沒有察覺。這兩頭野豬地顏色。居然是暗棕色的,全身上下都是長長的鬃毛,初步估計這兩個大家伙的重量,絕對不在兩百斤以下。
“好家伙!”
幾個人都在心里悄悄地說道,興奮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因為今晚要舉行大型的踏歌會,中間穿插著秦邁地燒烤表演,這是鷹揚軍地重頭戲,因此劉鼎大一早就被他們拉著上山打獵來了。藏勒昭和令狐翼等人都是出色的獵手,這一路上已經收獲了不少地野兔、山雞、獐子之類的,卻始終沒有發現大家伙。沒有大家伙,就顯示不出鷹揚軍的能耐來,因此大家都不死心,決心繼續搜山,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這里撞到了兩個大家伙。
在沒有槍支的年代,野豬可不是容易對付的,它們的警惕性很高,性格也非常地凶殘,力量很大,奔跑速度也快,普通的弓箭很難對他們構成致命的威脅。對于普通的獵人來說,捕捉野豬最通常用的手段就是挖掘陷阱,劉鼎他們現在當然沒有時間來布置陷阱。不過他們幾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八個人對付兩個野豬,他們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不用劉鼎的命令,藏勒昭和令狐翼就準備好了弓箭,蕭騫迪和秦邁都拔出了橫刀,劉鼎自己也拔出了匕首。藏勒昭和令狐翼還在箭頭上小心翼翼的涂上了麻醉藥,不過這種麻醉藥的效果一般般,對于體形重大的野豬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效果,如果用毒藥的話,野豬肉又不能吃了。
劉鼎對于打獵不怎麼精通,現場的總指揮自然而然的換成了愛出風頭的藏勒昭。藏勒昭當仁不讓,指揮大家各就各位。這兩頭野豬中箭以後,如果發狠攻擊他們,乃是最好的結果,不過要是他們分頭逃竄,他們就會相當的被動,因此,藏勒昭悄悄地做著手勢,八個人慢慢的散開,從八個方向將野豬包圍起來。
嗖!
藏勒昭率先發箭,正中一頭野豬的前腿。
嗖!
令狐翼的箭鏃稍稍慢了半拍,結果射在另外一頭野豬的大腿上。
“嗷嗷!”
兩頭野豬受驚,都嗷嗷叫起來,然後分頭逃竄。
原本寂靜的公主嶺,因為這兩個大家伙的嗷叫,一下子變得雞飛狗跳起來。原本棲息于樹頂上的小鳥,潛伏于草叢中的野兔,隱藏在樹底下的毒蛇,都全部被驚動了,樹頂上。草叢中,同時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音。
蕭騫迪和秦邁等人,馬上沖了上去。
受傷地野豬受到攻擊,變得異常的猖獗,不要命的瞎跑。其中一頭居然順著土坎跳起來,一把將蕭騫迪撲倒在地上。蕭騫迪手中的橫刀也被它撞開了,它壓在蕭騫迪的身上,伸出長長的獠牙。就要去咬蕭騫迪地喉嚨。幸好蕭騫迪的反應也夠快,雙手緊緊地抓住了野豬的獠牙。愣是不給它前進半步,但是野豬十分地凶猛,前腿後腿都不斷的猛刨,將蕭騫迪刨地遍體鱗傷。
劉鼎急忙沖上去幫忙,隨手舉起匕首,一刀捅入野豬的心髒,那野豬不斷的掙扎著,豬血劇烈的跳動著,但是它依然在瘋狂的想要咬斷蕭騫迪的喉嚨。總是劉鼎連續插了它三四刀也沒有斷氣。直到另外一個鬼雨都戰士沖過來,橫刀深深的刺入它的心髒,跟著又反反復復的捅了四五刀,那頭野豬才嗷嗷叫著慢慢沒有了聲息。
至于另外一頭野豬,倒是沒有那麼麻煩,它被射中以後,居然沖著令狐翼過來了。令狐翼抽刀在手。側面一個輕巧地反刺,就刺中了這頭野豬地心髒。野豬頓是撲倒在地上,怎麼都掙扎不起來了。那邊秦邁過來,補上兩刀,這頭野豬就算是了結了。
蕭騫迪身上全部都是豬血,受傷的地方的確不少,幸好都是皮外傷,手指因為和野豬的搏斗,疼痛的厲害,他爬起來以後拍了拍,狠狠地朝地上吐著口水。這該死的野豬也太不講義氣,居然沖著他沖過來了,這一路上他是最溫柔的一個,還沒有射出一箭呢!難道,野豬也知道欺軟怕硬嗎?
秦邁和令狐翼初步衡量了兩頭野豬地重量,加起來也差不多四百五十斤,對于今晚地踏歌會來講,顯然是足夠了。劉鼎于是命令收隊下山,大家砍了數根手腕粗的大毛竹,用來扛野豬,四個人扛一頭,順著山路慢慢地下來。到了山腳下以後,從走馬崗軍營前來打秋風的沈夢等人,就嘻嘻哈哈的接過去了。
“這麼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叫我們,你們也太不講義氣。”沈夢在秦邁的身邊嘀咕。
“你小子要上去,肯定是第二個蕭騫迪。”秦邁低聲的說道。
沈夢當然不服氣,不過最後並沒有辯解。隔行如隔山,這蕭騫迪打架殺人是厲害,但是說到打獵,那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了,他沈夢有何嘗不是這樣?他立刻轉換了話題,興奮的說道︰“听說今晚的踏歌會,霍山縣的年輕姑娘都會參加?”
藏勒昭從前面回過頭來,明確的回答︰“是的!”
沈夢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說道︰“兄弟的機會來了!”
藏勒昭說道︰“小心你家里房間太少,擺不下這麼多的姑娘。”
沈夢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又沒說娶她們……你們就是死腦筋!”
說說笑笑間,一行人回到了藍家大院。一路上,遇到霍山縣的居民,也都在緊張而興奮的準備今晚的踏歌會,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小伙子小姑娘,更加要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求能夠成為今晚最引人注目的,也要讓自己在對方的心目中留下最完美的形象。這踏歌會,本來就是為少年男女準備的,作為主角的他們,怎麼能不全力以赴呢?
當天晚上,月暗星稀。
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整個霍山縣,也照亮了大半個天空。站在藍家大院的台階上看出去,在衙門的附近區域,就如同是熊熊燃燒的鋼爐,可以將里面的一切都融化掉。為了增加火把的透明度,民眾甚至將整棵的干枯的大松樹砍下來,幾個人抬回去,整棵松樹點燃以後,就如同是碗口粗的火炬,熊熊烈火,升騰不息,給這秋夜增加了無窮無盡的能量。
踏歌會,從剛剛入夜的時候就開始了。盡管相關的大人物都還沒有到場,但是沒有關系,先期到達的民眾,已經自娛自樂,在衙門前的廣場上盡情的舒展著自己的身軀。入夜以後,到達的人們越來越多,踏歌會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熱烈。越來越轟動了。
踏歌,這一古老地舞蹈形式源自民間,遠在兩千多年前的漢代就已興起,到了唐代更是風靡盛行。所謂“豐年人樂業,隴上踏歌行”,它的主題是民間的“達歡”意識。而古典舞《踏歌》雖準確無誤地承襲了“民間”的風情,但其偏守仍為“古典”之氣韻,那樣一群“口動櫻桃破。鬟低翡翠垂”的女子又如何于“隴上樂業”呢?《踏歌》旨在向觀眾勾描一幅古代儷人攜手游春地踏青圖,以久違的美景佳人意象體恤紛紛擾擾的現代眾生。
霍山縣地民眾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舉行大型的踏歌舞會了。因為在過去地日子里,匪徒常常前來侵擾,生命和財產安全都得不到保證,時時刻刻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哪里有興趣舉行踏歌會?但是今天不同!今天,鷹揚軍已經基本上擊潰了大別山匪徒的主動進攻,嚴重的削弱了大別山匪徒的實力,給霍山縣的民眾們創造了一個相對安定的生活環境。當衙門宣布要舉行久違的踏歌舞會時,民間簡直沸騰了。大家急急忙忙的做完手頭上地事情。天還沒有黑,就已經聚集到衙門廣場了。
踏歌會,一般都選擇月色最好地正月望日或者中秋節的晚上進行,今晚沒有月色,沒有星光,事實上並不是舉行踏歌會的好日子,但是絲毫不影響民眾踏歌的熱情。霍山縣衙門前面的廣場。經過大白天的清理。基本上看不到兩天前激戰的痕跡了,盧觀影他們動員了幾百個勞動力。從淠水挑來大量地清水,狠狠地洗刷衙門廣場地空地,霍山縣的溝渠和下水道也全部清理過一遍,現在基本上聞不到濃郁地血腥味了。
入夜以後,這里就變得如同過節一樣的熱鬧,人群人來人往,大的踏歌會,小的踏歌會,接連不斷,精彩紛呈,從單個人的踏歌,到幾十人甚至數百人的踏歌,隨著蘆笙的吹奏,翩翩起舞。大別山擁有大量的毛竹,因此所有的樂器都是竹子做成的,例如蘆笙、橫笛、彎簫、直簫、排簫、口笛、竹板琴等,大別山的居民們充分發揮他們的聰明才智,用竹子創造出形形色色的樂器,為了這次踏歌會,他們還臨時組建了民間樂隊,專門負責提供背景音樂。
在火光中,人民翩翩起舞,盡情的舒展著自己的身姿。那些外來的難民,度過了一段顛沛流離的生活以後,對寧靜穩定的生活顯得異常的向往,這踏歌舞,就是他們表現對這種追求的最好形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手牽著手,一起踢出整齊的步伐,讓這錯落有致的腳步聲傳遍四野,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在場外,還有秦邁等人的燒烤表演,美妙的音樂,健美的舞姿,可口的燒烤,還沒有什麼比這更愜意的事情呢?
踏歌,從民間到宮廷、從宮廷再踱回到民間,其舞蹈形式一直是踏地為節,邊歌邊舞,這也是自娛舞蹈的一個主要特征。舞蹈《踏歌》除了以各種踏足為主流步伐之外,還發展了一部分流動性極強的步伐,于整體的“頓”中呈現一瞬間的“流”,通過流與頓的對比,形成視覺上的反差。用現代的話來講,踏歌的動作有點像踢踏舞,但是姿勢要比踢踏舞好看多了,而且顯得要稍微溫柔一些。
踏歌會高潮的時候,劉鼎也在人群中“翩翩起舞”。他其實對踏歌舞完全沒有了解,與民同樂的他,完全是隨大流起舞,在人群中濫竽充數罷了,好多時候腳步還踢錯了。不過沒關系,這時候沒有人會責怪他,甚至還沒有不認識他的年輕姑娘,發現他的錯誤,會噗哧一聲的笑出來,顯得無比的可愛。劉鼎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他參加的都是百人以上的大踏歌,人一多,自然就沒有人特別注意到他了,就算他隨便亂踢,也完全可以糊弄過去。
而且,大踏歌的人群都是換來換去的,相互間不斷的變幻著位置,和旁邊的人基本上沒有認識的機會,他就更不用擔心出丑了。連續幾場大型的踏歌下來以後,劉鼎也找到了一點感覺,對于這種看似混亂的舞蹈,充滿了學習的興趣。
君若天上雲。
儂似雲中鳥,
相隨相依,
映日御風。
君若湖中水,
儂似水心花,
相親相戀,
與月弄影。
人間緣何聚散,
人間何有悲歡,
但願與君長相守。
莫作曇花一現。
這種踏歌會,往往也是青年男女相互調情。相互了解地大好機會,就連旁邊哼唱的歌曲,也變得越來越有“情調”,那唱曲的姑娘不知道是誰,嗓子卻著實纏綿,將少男少女隱藏在心底的情愫,全部勾引出來了。男男女女,在這一時刻,似乎都顯得格外的朦朧。
依稀間。劉鼎感覺摸到一個柔弱無骨的小手。似乎有些熟悉地感覺,卻又想不起是誰,扭頭一看,赫然是裴凝紫。在劉鼎的印象中,裴凝紫總是軟弱的,楚楚可憐地,但是這時候的裴凝紫。卻和平常有很大地不同。玫瑰花瓣般鮮艷嬌嫩的絕色嬌靨上。一雙水汪汪、深幽幽,如夢幻般清純的大眼楮。一只嬌俏玲瓏的小瑤鼻。一張櫻桃般鮮紅的小嘴加上線條流暢優美、秀麗絕俗的桃腮,,只看一眼,就讓人怦然心動,更還有她那潔白得猶如透明似的雪肌玉膚,嬌嫩得就象蓓蕾初綻時的花瓣一樣細膩潤滑,令人想入非非。
裴凝紫在人群中隨著歌聲起舞,渾身上下洋溢著一種說不出的嫵媚,仿佛換了一個人似地,若不是親眼看見,劉鼎絕對難以相信,她就是裴凝紫,那個曾經臉色煞白,神色驚恐地女人,那個半夜出走,被抓回來以後又哭哭啼啼的女人。
裴凝紫居然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已經換了,她拉著劉鼎的手,輕快的送出每一個動作。斂肩、含頦、掩臂、擺背、松膝、擰腰、傾胯是《踏歌》所要求的基本體態。舞者在動作的流動中,通過左右擺和擰腰、松胯形成二維或三維空間上地“三道彎”體態,盡顯少女之婀娜。松膝、傾胯地體態必然會使重心下降,加之順拐蹉步的特定步伐,使得整個軀干呈現出“親地”地勢態來。裴凝紫身材頎長,腰肢縴細,剛好將每一個動作都發揮的淋灕盡致,有如行雲流水,暢想無暇。
劉鼎一時間忘了怎麼配合,倒是時時打量起裴凝紫來,或許,只有在這種渾然一體的場合中,她才能徹底的放松自己,展現自己。這里沒有認識她的人,也沒有她認識的人,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一個完全嶄新的世界。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裴凝紫,哪一個才是裴凝紫真正的內心呢?
一曲既罷,劉鼎率先離開,悄悄地縮回人群中,不給裴凝紫發現自己的機會。裴凝紫是被黎霏嫣拉出來參加踏歌舞的,劉鼎卻是悄悄地帶著便裝的鬼雨都戰士前來參加的,除了時月軒和盧觀影等少數幾個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劉鼎的存在。對于大部分的霍山縣居民來說,劉鼎是陌生的,因為劉鼎極少出現在公眾場合。
人群散去,裴凝紫的臉色,也漸漸的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她回到黎霏嫣的身邊,默默然的坐下來,垂頭不語。黎霏嫣的眼楮很尖,剛才已經看到劉鼎的背影,還以為是劉鼎專門去找裴凝紫來著,心里不禁有點難受,卻又不好發作出來,這時候忍不住冷冷的說道︰“裴大姑娘,倒是很會跳舞啊!”
裴凝紫低著頭,始終沒有說話。
黎霏嫣想要再說兩句,後來又覺得沒有意思,于是干脆閉口不語。
在這樣的大喜日子里,衙門的人少不得說上幾句富有紀念意義的話,鼓動鼓動大家,因此,盧觀影的身子很快出現在高台上。由于鷹揚軍平常是基本不和平民百姓打交道的,劉鼎也放任衙門處理所有的民政事務,因此,盧觀影就成了霍山縣最受民眾歡迎的杰出青年,那些年輕的姑娘,都對他傾心不已,只是他背地里太風流,名聲在外,姑娘們都不敢和他靠的太近,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了。
盧觀影拍了拍手掌,說了些場面話,不過是請大家繼續鷹揚軍,繼續衙門的工作之類的話,為了避免引起大家的反感,他的話也算是言簡意賅了,接下來又是一輪熱鬧的踏歌舞,劉鼎和裴凝紫都沒有參加。裴凝紫不知道在低頭想什麼,劉鼎他們卻是在享受秦邁的燒烤。話說回來,秦邁這門手藝,在鬼雨都戰士里面,還真的是太受歡迎了,又有沈夢、董冠、張玉書等人虎視眈眈,就算他累得團團轉,依然滿足不了需要。最後,劉鼎干脆將沈夢抓過去作為幫工,總算緩解了一下供求關系。
盡管劉鼎的到來還算是比較隱秘的,但是時間長了,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多,很多人都開始關注劉鼎的動作,關注他今晚會在踏歌會上怎樣展現自己。開始的時候大家還有點忌憚,後來看到劉鼎和身邊的人嘻嘻哈哈的,倒也平易近人,于是膽子慢慢的大起來了,好些人都在悄悄的商量著,如何才能夠讓劉鼎單獨出來表演一下。劉鼎這時候還沒有感覺到麻煩逼近,正在和蕭騫迪他們低聲說笑。
忽然間,劉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的看了看廣場中央,原來是又一場興高采烈的踏歌結束了,只看到有個肥嘟嘟的商人跳上高台,舉起雙手,示意大家暫時安靜下來,然後大聲說道︰“下面,我有個建議,要挑選今天最漂亮的女子,和我們的劉大指揮來一段!大家說好不好?”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6:44:33
正文 第86章 踏歌會(2)
“好!”
下面的民眾大半都是熱鬧好事的,頓時歡呼雀躍起來,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盯著劉鼎的所在。不少的姑娘們卻含羞答答的,想要看劉鼎卻又不敢看,偏偏還要從眼角的余光注意劉鼎的動靜,那種欲迎還羞的感覺,看的周圍的青年們心頭一跳一跳的,那種莫名的沖動是越來越強烈了。
劉鼎轉頭看了看盧觀影,還以為這個肥嘟嘟的商賈是他安排的,故意要他的好看,結果盧觀影很無奈的聳聳肩,表示這個商賈和他完全沒有關系。這踏歌會本來就是男男女女勾勾搭搭,聯絡感情的好機會,有明著來的,也有暗著來的,開場白一般都十分的富麗堂皇,例如這個商賈的建議。等劉鼎和那個美麗的女子跳過以後,接下來就輪到他們對自己的意中人發起攻擊了,所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這樣的請求當然不能拒絕,劉鼎也只好舉手表示答應,他也想看看霍山縣到底能選出怎麼樣的漂亮姑娘來。于是,民眾們很快就開始了一輪海選,具體的操作過程劉鼎不得而知,反正大家都歡呼雀躍的,如同過年般的熱鬧,那些發春的男青年固然是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的,那些姑娘卻要表現的端莊大方,好像自己對這個完全不感興趣,但是紅撲撲的臉蛋,悄悄注視著四周的眼神,早就暴露了她們的內心世界。
面對這一切,劉鼎忽然有些感慨,自己年輕的時候,環境太特殊了,如果是在一個風平浪靜的年代,自己所過的日子,或許完全不同吧!年少輕狂,是每個青年人的夢想。只是自己的少年,卻是痛苦居多,不堪回頭的往事,歷歷在目,劉鼎深深的沉寂下去了。
正在沉思地時候,藏勒昭忽然悄悄地說道︰“看!看!看!有結果了!”
果然,那個肥嘟嘟的商賈已經從一大堆的男青年中,拿到了選舉的結果,天知道他們是怎麼選出來的,反正現場的聲音逐漸的平靜下來。期待的眼神盯著這個商賈。好些姑娘們那個緊張啊,緊張的連耳根子都紅了,好怕念到的是自己地名字,又好怕念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有人緊張的只敢從手指的縫隙里面偷偷的看。
但听到那商賈輕輕咳嗽一聲,大聲宣布︰“裴姑娘!”
黎霏嫣滿心期待。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沒想到選出地人卻是裴凝紫,臉色微微一變,情不自禁的轉頭看了裴凝紫一眼。裴凝紫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在那里默默地低頭想事情,听到歡呼般的掌聲,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應。黎霏嫣用力的將裴凝紫拉起來。又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裴凝紫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頓時漲紅了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木然。
劉鼎也沒有想到。舞伴居然是裴凝紫,這真的是造物弄人,故意要兩人的好看了。
“來來來!這邊來!”
在這種踏歌會上。民眾也不十分在意劉鼎地身份,反正是與民同樂,就不要擺什麼臭架子了,一大群的少男少女就等著開場白過去,輪到他們自己來瘋狂呢,那商賈樂呵呵的請他們兩個來到廣場的中央。劉鼎大踏步而去,裴凝紫卻是一步挪不了三寸。周圍的民眾都以為裴凝紫是害羞。因此起哄地,鼓勵的。吹哨的,做什麼地都有,掌聲倒是越來越激烈,仿佛要將整個霍山縣都掀翻起來。
裴凝紫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听不見,只看到自己的腳尖,只听到劉鼎的呼吸,自己到底出身在哪里,又在做著什麼事,腦海間都是一片的空白。周圍跳動的火光,完全蒙蔽了她的眼楮,讓她感覺處身于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中。
好不容易,裴凝紫終于來到了劉鼎地身邊,下面地哨子聲、喝彩聲、掌聲越發的猛烈了。
裴凝紫似乎稍為清醒了一些,抬頭看到劉鼎,眼神愣愣地,好像根本不認識劉鼎,又好像認識劉鼎但是看到的卻是個空洞,看到的乃是劉鼎背後歡呼的人群。劉鼎畢竟見慣了場面,神情隨即恢復正常,微笑著說道︰“裴姑娘,請!”
裴凝紫的臉色,說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臉根兒都早就紅透了。
她和劉鼎之間的事情,知道內幕的不過數人,別人都以為她已經被劉鼎收做私房,就連時月軒和盧觀影都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今晚故意撮合他們兩個,頗有點看他們笑話的意思,沒想到卻將裴凝紫推上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要翻臉吧,是絕對不可能的,她從來沒有作過這樣的事情,可是不翻臉,她又的確不願意和劉鼎手拉手的跳舞,而且還是當著霍山縣數千民眾的面。這個人殺了她的丈夫,殺了她的公公,自己怎麼可以和他有絲毫的關系?
靜。
寂靜。
不管周圍的民眾如何的歡呼起哄,兩人之間卻只有難堪的寧靜。
劉鼎雖然和裴凝紫相處的時間不多,卻也知道她最大的特點就是性子弱,受不得別人的強勢,因此,看到裴凝紫沒有反應,劉鼎上去輕輕握著她的手,低聲說道︰“裴姑娘,請了。”
裴凝紫沒有反應,下意識的想要掙脫他的手,但是她的那麼點力氣,又怎麼掙脫劉鼎的手?倒是掙扎之間,在周圍民眾看來,乃是在調整自己的手腕姿勢,這本來就是踏歌舞之前的一個普通動作,誰也不以為意。
劉鼎將裴凝紫的手大大方方的舉起來,向四周的觀眾舉手致意,民間樂隊在嘻嘻哈哈中,開始吹吹打打,歡呼聲和掌聲逐漸平息,這段怪異的兩人踏歌舞就要開始了。
裴凝紫覺得自己的手被劉鼎牢牢地抓著,想要掙脫有不可能,想要開口拒絕吧。偏偏她的性子似乎從來沒有生硬的拒絕過人,何況這個人還是如此霸道地人物?在恍恍惚惚中,听到音樂已經起來了,內心更加的慌亂。周圍的民眾不解就里,都在下面興奮的起哄,歡呼聲完全蓋過了音樂聲,尤其是那些情竇初開的青少年,簡直要將自己的手掌心都拍爛了。
眼看民眾們的熱情越來越高漲,裴凝紫卻還沒有進入狀態,劉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低聲的說道︰“裴姑娘……你就當是做夢吧!”
裴凝紫居然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音樂聲傳來,劉鼎當即抓住她的手,踢出了第一段節奏。
這踏歌舞本來就是民間藝術,也沒有什麼固定地節奏,主要是大家心情放松,兩情相悅。因此自創動作的人特別多,好像劉鼎這樣隨便亂踢的,那也不少,反正觀眾們需要的,僅僅是他們兩個拉開今晚舞會高潮的序幕,至于兩人的踏歌水平到底怎麼樣,自然是沒有人關心地。
裴凝紫被劉鼎拉著手。也本能的踢出了修長的小腿,有點僵硬的配合著音樂跳起來。她的踏歌舞水平,遠在劉鼎之上,只是內心慌亂矛盾,腦子中迷迷糊糊的。動作才會如此的不自然。但是隨著音樂慢慢地進入狀態,她的舞姿漸漸的就變得美妙起來了,斂肩、含頦、掩臂、擺背、松膝、擰腰、傾胯。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的盡善盡美,旁邊的劉鼎仿佛已經不存在……嗯,他存在地唯一目的,就是給裴凝紫作為用力的支撐點。
下面地民眾,原本是有些打趣地心理的,想要看劉鼎的好戲,沒想到隨著音樂的逐漸流淌。裴凝紫完全佔據了他們的目光。那美妙的舞姿,修長的身段。曼妙地身材,讓他們如痴如醉,如夢如幻。劉鼎身軀高大,臉龐堅毅,如同磐石般屹立不動,裴凝紫身材頎長,腰肢縴細,如同是穿越林間地鳳凰,盡情的綻放著自己地美麗。
時月軒、孔乙己等人,年紀已大,本來對于踏歌舞的興趣不是很大,今晚不過是來湊熱鬧而已,沒想到目睹裴凝紫的舞姿,一個個都驚為天人,內心里艷羨不已,心想也只有劉鼎這樣的杰出人物,才能配得上如此完美的女子。這不是單單是他們的感覺,還是周圍所有觀眾的感覺,好多觀眾都情不自禁的想︰這實在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在朦朦朧朧之間,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正是一曲《鳳求凰》,那琴聲不知道來自何方,若隱若現,那淡淡的相思,淡淡的傾訴,都在這琴聲中表露無疑,霍山縣的民間音樂,慢慢的都被這琴聲壓下去了。四周的人群也漸漸的安靜下來,民間音樂也漸漸的停止,天地間,只剩下那輕輕的幽幽的琴聲,如同一條細細的紅線,牢牢地拴住了場中的兩個人。
裴凝紫為琴聲所吸引,舞姿情不自禁的變得輕盈起來,芊芊十指,幻化出最美妙的動作,修長小腿,變幻著不同的姿勢,在這一刻,她再也不是那個柔弱的毫無生機的女子,而是充滿活力,充滿生機的精靈。
黎霏嫣在下面看著,感覺越來越不是味道,她和裴凝紫相處日子不斷,居然沒有察覺到裴凝紫竟然如此的美麗,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又有些自卑,身邊的人都在嘖嘖稱羨的時候,她卻在顧影自憐,最終忽然腦海微微一震,我有什麼理由獨佔他,我有什麼本事獨佔他?這種有經天緯地之才的男人,本來就是稀世珍寶,只要是女子,都回忍不住來搶奪,與其自相殘殺,同歸于盡,不如化敵為友,共謀發展。驀然間揭開了內心的心結,黎霏嫣的笑容頓時變得甜美起來馬冰蝶坐在黎霏嫣身邊,如同是個精致的瓷娃娃,從來不說話,只有眼楮眨啊眨的,骨碌碌的關注著周圍的一切,好像看的十分的有趣,裴凝紫美妙的舞姿,讓她全神貫注的看了很久,黎霏嫣原本是眉頭緊鎖,隨即又滿面春風,又讓她覺得十分的奇怪,最後。她悄悄的看著黎霏嫣的臉,好像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那《鳳求凰》地琴聲似乎是來自藍家大院的方向,距離遙遠,因此琴聲若隱若現,藕斷絲連,牢牢地拴住了每個人的心房,當琴聲忽然轉低的時候,人民的心不由自主地被抽緊了,當琴聲漸漸轉高的時候,人們的心又漸漸的舒展開來。
一曲既罷。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劉鼎自然的松開裴凝紫的手。
裴凝紫迅速醒悟過來,一低頭,慌不擇路地逃回去人群中。
“好!”
良久,人群中才迸發出一陣陣激烈的喝彩聲。
有了劉鼎的開場,接下來就輪到其他的少男少女登場了。場面顯得更加的熱鬧。
裴凝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只覺得自己地兩邊臉頰都在發燒,身體也軟綿綿的,腦海中迷迷糊糊的,反反復復的都是一個可怕的念頭︰我居然和他跳舞了!我居然和他跳舞了!
有人悄悄地來到黎霏嫣身邊說了些什麼,黎霏嫣朝劉鼎打個眼色,兩人就起身告辭離開。裴凝紫和馬冰蝶自然也跟著離開。裴凝紫的目光,只敢注視著地面,根本不敢看劉鼎哪怕是只有一眼。幸好,劉鼎這時候的心思,已經轉到了別地事情上。他走到黎霏嫣的身邊,緩緩地說道︰“人來了嗎?”
黎霏嫣點頭說道︰“已經來了。”
劉鼎點點頭,加快了腳步。同行的鬼雨都戰士也加快了腳步,一行人很快就回到了藍家大院。
沒有了鷹揚軍主力的駐扎,藍家大院變得清靜了很多,燈光中只有哨兵晃動的身影。自從鷹揚軍地大部分人員都遷移到走馬崗軍營以後,藍家大院這里就只有鬼雨都戰士駐扎了,日常負責警戒放哨的,則是新組建的霍山縣守備隊士兵。鬼雨都戰士就是劉鼎地親兵。劉鼎出現在那里。鬼雨都戰士就出現在那里。
這里,漸漸的更加像一個家。一個劉鼎自己的家。
藍家大院門口的哨兵告訴他們,客人已經在中庭等候了,藍家大院招待客人,本來都是在前庭的,可惜那天孫雁昊大戰一場,前庭基本被毀了,劉鼎干脆下令清空了前庭,用中庭作為待客的地方。
兩人來到中庭,看到客人已經在那里等候了,客人卻是個蒙面的女子。
那女子雖然蒙著面紗,但是頎長地身材還是隱約可見地,眼楮也別有神采。
劉鼎拱手說道︰“請問姑娘芳名?在下劉鼎。”
那女子淡淡的說道︰“亂世之人,哪里來什麼芳名?劉校尉叫小女子沈姑娘就是了。”
劉鼎倒也不客氣,爽快地說道︰“既然如此,請坐。”
那女子款款坐下來,顯得不卑不亢。
劉鼎遠遠看到了那女子面前地古琴,才明白剛才的一曲《鳳求凰》是她所彈,因此說道︰“沈姑娘好高超的琴藝。”
藍家大院當然是有琴的,女子面前的古琴,正是藍家大院的,只是自從劉鼎來了以後,這古琴雖然還在遠處,卻已經沒有人彈奏了。黎霏嫣雖然每天都會擦拭,但是她本身卻不太懂得琴藝,自然不會班門弄斧,惹人笑話。
沈姑娘婉約的說道︰“小女子唐突了。這古琴乃是梧桐木制成,琴聲清脆,小女子一時手癢,忍不住動了主人家的東西,卻是對主人家的不敬了。”
劉鼎笑著說道︰“不妨!不妨!這古琴擺放在這里,乃是暴殄天物了,如果姑娘喜歡,就當是送給姑娘的禮物好了。”
沈姑娘淡淡的說道︰“無功不受祿,卻是不敢!這等古琴,雖然精致,卻也不是什麼稀罕之物。”
黎霏嫣從回廊上過來,手上端著托盤茶杯,微笑著說道︰“你好賣弄!在別人的眼中,你這琴根本算不了什麼,別人家里的琴,隨便一把,都比你這把好多了去了。”
劉鼎笑了笑說道︰“讓姑娘笑話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姑娘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黎霏嫣將茶杯放下,然後給兩人上茶。
沈姑娘說道︰“姐姐客氣了,我自己來。”
黎霏嫣微笑著說道︰“難得請動你的大駕,你賣我這個面子,我這個做姐姐的是著實高興啊!”
沈姑娘輕輕的搖搖頭。微微嘆息了一口氣,卻沒有說話。
劉鼎說道︰“沈姑娘,可是有些難處?”
沈姑娘搖頭說道︰“劉校尉誤會了,小女子是因為想到了別的事情,卻和劉校尉無關。”
劉鼎點點頭,哦了一聲。
沈姑娘悄悄蹙眉,慢慢的說道︰“劉校尉的軍隊不禁賭,不禁嫖,試問在這亂世中,又有何資格屹立于眾強之中?”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姑娘這般說來。倒是來考究劉某地了?”
沈姑娘低聲說道︰“劉校尉誤會了,小女子並無此等意思。小女子是做生意的,只是希望貨源穩定,合作長久而已。劉鼎說道︰“原來如此,倒是合理的願望。不怕沈姑娘笑話,其實劉某對未來也沒有特別的研究。你要劉某說個施政綱要遠程發展規劃什麼的,劉某是一點概念都沒有。正如姑娘所說,在這種亂世,能夠活下去已經很不錯了,哪里來那麼多的奢求?”
沈姑娘欲言又止,似乎有些失望。
劉鼎又說道︰“姑娘剛才問劉某,為什麼不禁賭。不禁嫖,不是劉某不想,實劉某不能為也。劉某的士兵,來源非常的廣泛,大部分的人。都是無家無業的流氓,他們拿了錢,如果囤積起來。買田買地,必然有了保存性命地決心,在戰場上就會避而不戰,但是很遺憾的,劉某需要的,並不是這等有理想的士兵,而是時時刻刻都可以在戰場上拋棄自己性命的士兵。所以。劉某不想他們存錢。不想他們有太多的理想。士兵,只需要知道如何作戰即可。”
沈姑娘眉頭輕蹙。緩緩地說道︰“那劉校尉本身地理想又是什麼?”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劉某的理想很簡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沈姑娘搖頭說道︰“劉校尉此番言語,不過是托辭罷了。不過也沒有關系,小女子只是來談生意的,別的都不關心。如果我們此番生意達成,校尉大人的條件是什麼呢?”
劉鼎毫不掩飾的說道︰“劉某要百分之三十地利潤。”
沈姑娘點點頭,語調輕快的說道︰“這不是過分的要求,小女子接受這樣的條件,咱們的生意,就算是達成了。三天之內,自然會有人前來跟劉校尉商談具體事宜,劉校尉安排人員和他洽談即可。”
劉鼎看她回答地如此爽快,不禁有些刮目相看,若有所思的說道︰“那好,就這樣說定了。以後我鷹揚軍的戰利品都賣給姑娘,開辦青樓所得地利潤,劉某只要百分之三十,但願我們之間的合作,可以友好長期的開展下去。”
沈姑娘似乎對這些場面話沒有興趣,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告辭了。”
劉鼎緩緩地說道︰“口說無憑,不知道姑娘以何為據?”
那姑娘卻輕輕一笑,漫不經意的說道︰“不知道劉校尉需要什麼憑據?又有什麼憑據能夠約束這個協議?”
劉鼎情不自禁的悄悄聳聳肩,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誤,如此亂世,字據又有什麼作用?只有實力和利益才是最實在地,看來自己有時候一不小心還是會脫離現實思考問題啊!
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怕個鳥!
旁邊有巡邏地鬼雨都戰士經過,沈姑娘不經意地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輕輕的閃動了一下。
劉鼎內心微微一動,緩緩地說道︰“沈姑娘莫不是來自馬鞍山?”
沈姑娘身軀微微一震,隨即緩緩地轉過身來,狐疑地看了看黎霏嫣,又看了看劉鼎,最後慢慢的說道︰“原來劉校尉已經派人打探過小女子的身份,果不其然。”
劉鼎低沉的說道︰“姑娘誤會了,劉某並沒有派人打探你,只是……姑娘剛才看到劉某麾下之人的武器,眼楮中神色異彩呈現,姑娘又是來自江南,又是姓沈,劉某才有這樣一問,實不知姑娘的確是來自江南沈家。”
沈姑娘深深的凝視他片刻,隨即說道︰“你既然已經猜到我的身份,我也沒有必要瞞你,我就是沈若依。”
黎霏嫣有些驚訝的說道︰“原來你就是沈若依。”
沈若依目光留戀在劉鼎身上,神思著說道︰“按理說,你不應該有知道我的理由。”
劉鼎微微一笑,站起來,緩緩地說道︰“沈姑娘,我帶你去看一些東西,你就會明白的。”
他帶著有點疑惑的沈若依來到後院,那兩百多把陌刀就保存在這里。
沈若依看到這些陌刀,眼楮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紅,顫聲說道︰“你是怎麼得到它們的?”
劉鼎平靜的說道︰“是我們從淮西軍的手上奪取過來的。”
沈若依上去撫摸著一把陌刀,眼角邊竟然涌出了淚水,良久不語。
劉鼎和黎霏嫣對望一眼,沒想到這件事情對沈若依的觸動居然這麼大。
良久,沈若依才慢慢的恢復過來,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淚水,艱澀的說道︰“這些東西,已經是無主之物,既然落在了你的手中,你就好自為之吧。我告辭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快步從劉鼎的身邊走過,迅速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劉鼎欲言又止。
黎霏嫣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們都看出來了,沈若依被無意中勾起了內心的隱痛,所以才會如此的失態。如此說來,當年的事情的確對她打擊非常大,這到底有什麼內幕呢?馬鞍山沈家的大小姐,怎麼又是白蓮社的人呢?
既然想不出中間有什麼聯系,劉鼎干脆不想了。
回到中庭以後,劉鼎找來蕭騫迪,下達命令︰“收拾東西,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舒州。”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02:42
正文 第87章 天柱山(1)
兵法有雲︰外無必救之兵,則內無必守之城。
這是劉鼎要親自到舒州的主要原因。
霍山縣的東邊,已經被淮西軍完全封鎖,根本不可能輸入物資,還要時時刻刻防止淮西軍的西侵。而北面,是光州清淮軍的地盤,劉鼎殺了孫雁昊以後,鷹揚軍和光州清淮軍是完全斷絕了來往,而且就算雙方修復了關系,物資運輸要經過金寨地區,金寨附近皆是崇山峻嶺,道路曲折崎嶇,難度很大。西方,是大別山的主要山嶺所在,山巒疊嶂,雲嶺起伏,想要從中開闢一條貨物運輸通道,難比登天。
因此,霍山縣唯一能夠輸入物資的方向,就是南方。南邊的舒州地區,瀕臨長江,土地肥沃,物產豐饒,人口眾多,舒州下轄的五個縣︰桐城、懷寧、太湖、宿松、望江,全部都是望縣,難得的是,這些地區因為位置上的原因,很少受到戰火的洗禮,生產生活秩序都比較正常。盡管現在的中原地區已經是一片的糜爛,這片魚米之鄉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只要有錢,就可以買到自己需要的物資。
在過去幾個月的時間,鷹揚軍的後勤大總管魚多均都是利用以前尤家和繆家留下的關系,不斷從舒州地區買入糧食和其他物資。舒州地區盛產糧食、棉花、魚類,後兩者並不是鷹揚軍需要的,前者卻是鷹揚軍的必須,盡管價格有些高,但是貨源還是很有保證的,官府管制的也不是十分嚴格。舒州有部分糧食商人的服務態度還很好,願意承擔送貨上門的費用。
然而,這項工作在九月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形勢對鷹揚軍十分不利。九月底,淮西軍的前鋒攻陷了桐城。兵鋒直指舒州地心髒地區,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桐城,原來叫做同安,距離舒州治所所在地懷寧不到兩百里,安史之亂以後,因為“安”字犯了忌諱,因此改名叫作桐城,是舒州的東北方門戶。
桐城的失陷,讓整個舒州地區一片的風聲鶴唳,當地人民大量的出逃。紛紛涌入懷寧、太湖、宿松、望江等縣,加劇了當地的負擔,使得當地的糧食消耗大大增加,同時官府也積極備戰,加強了對糧食的控制,嚴禁私自買賣糧食。舒州刺史王博已經貼出告示。凡是私自販賣糧食的,無論士農工商,一律嚴懲。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出逃不打緊,卻直接影響了霍山縣地貨物輸入。沒有了舒州輸送過來的糧食,霍山縣根本不可能維持。就算鷹揚軍手中握有相當數量的現錢,也無法從其他渠道購買到物資。十稅一的政策,根本不能自給自足,但是廢除十稅一的政策,影響甚大。連當初反對激烈的盧觀影都覺得比較冒險。
“當務之急,就是要舒州當地穩定下來,保持和我們地良好關系。”這是在出發之前。劉鼎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反復強調的目標,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劉鼎決定盡快趕赴舒州,見機行事。經過仔細的商議,大家都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和舒州的上層人物打好關系,甚至是安插自己地人。才能始終維持這條貿易通道的暢通。
鬼雨都戰士當然是形影不離的。他們就是劉鼎的牙兵,是劉鼎的私人護衛。為了保證此行地安全。鬼雨都戰士幾乎是武裝到了牙齒,就差沒有攜帶盔甲了。自從鬼雨都正式成立以後,劉鼎就沒日沒夜地訓練他們,即使在這樣行軍的過程中也不放過,他們所經過的地方,都是森林地帶,剛好可以訓練他們地叢林戰經驗,一群叢林雛鷹慢慢的成長起來。
黎霏嫣當然也不會離開劉鼎的身邊,只要離開劉鼎的身邊,安全感就要大大的降低,天知道修羅殿會采取什麼方式來報復她。劉鼎其實也需要她,只有她才對舒州地區的大體情況比較了解。鷹揚軍的情報系統還沒有建立起來,大部分地情報都是之前地,這是個很大的問題,但是劉鼎暫時還沒有解決地辦法。
現在的霍山縣,在軍事角度上來講,暫時是安全的,淮西軍暫時沒有攻擊霍山縣的意圖,因為他們的重點還是集中在廬州地區。原本淮西軍以為很快就會橫掃保信軍,但是保信軍在淮南軍的直接增援下,死死守住了廬州,讓淮西軍的速戰速決方針徹底的失敗,淮西軍不得不調整了進攻方案,投入更多的人員,更多的物資,並且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
鷹揚軍將軍營安扎在走馬崗地區,可以直接攔截淮西軍進入霍山縣。利用地形上的優勢,鷹揚軍完全可以將淮西軍的進攻速度大大的拖延下來,等待劉鼎從舒州回援。鷹揚軍駐扎在走馬崗的兵力,達到了空前的三百人,配備了大量的箭鏃,為了增加箭鏃的殺傷力,不但全部更換了精鋼做的箭頭,而且還在部分箭頭上涂抹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隨行的,還有那天鼓動劉鼎和裴凝紫跳舞的胖嘟嘟的商賈,這個胖子叫做顧琦方,是江東顧家的人。江東顧家也是江南的豪門大戶,不過人口比較散,相互間的聯系不強,家族子弟做什麼行當的都有,好像顧琦方這樣,讀書沒有出路,于是出來經商的,乃是家族中最不出色的一類人。
顧琦方不是跟隨他們同時出發的,而且提前兩天就出發了,這家伙實在太胖了,一路上都是氣喘吁吁的,山路也不是很好走,他身邊的隨從常常要抬著他前進,自然累得不輕。雖然提前出發了兩天,最後還是被劉鼎他們追上了,于是大家就集合到一起,原來他也是要到舒州去的,不過他只是路過舒州,跟著就要渡江到洪州去。顧琦方雖然胖乎乎的,不過走南闖北,見識的確不少,說起天下的人文故事。路上倒不寂寞。
行了兩天,到了天柱山。
顧琦方提議,到三祖寺去瞻仰瞻仰,同時品嘗天柱山的名茶“天柱劍毫”。
劉鼎想了想,欣然同意了。
天柱山是霍山縣附近最有名的山峰,一千年前,漢武帝劉徹曾經登臨天柱山,並且封號“南岳”,這個稱號直到唐代開國時候才被衡山搶走,但是天柱山已經因此而名聲在外。唐代很多名人都曾經登臨天柱山,留下很多膾炙人口的詩句,不過劉鼎對此毫無了解。此外,天柱山還有“萬歲山”地稱號,據說,稱萬歲山是因漢武帝南巡時。親臨天柱山設台祭岳,敕封天柱山為“南岳“,在祭岳時,人群高呼萬歲,所以又將此山稱為萬歲山。隋唐以後,南岳改為衡山,天柱山被列為國內五大鎮山之“中鎮”。依然保持著超然的地位。
根據顧琦方的介紹,天柱山雖然失卻了“南岳”的頭餃,但是在有唐一代,還是很有地位的,道家將其列為第十四洞天、五十七福地。天柱山上的三祖寺。乃是佛教禪宗的發祥地之一,傳說中佛家三祖僧璨大師曾在此弘揚佛法,寺院有一座覺寂塔。非常有名,凡是名人到此,必然要上覺寂塔瞻仰一番。
民間傳說,昔日左慈就是在此成仙,因此又吸引了不少有志于修道煉丹的人,他們在樹林間出沒,采摘春花秋露。煉制仙丹。在玄宗時期盛極一時,甚至溪水都為之斷絕。後來時勢動蕩。仙丹不再吃香,這類人才漸漸的少了蹤影,不過仍未絕跡,淮南軍節度使高自遠府上的道士胡用之,當初就是在天柱山修道煉丹地,現在這里還保存著他當年餐風飲露時的茅棚,每逢道家節日,胡用之還煞有其事的派人回來舉行儀式。
顧琦方出身江南顧家,雖然屢試不第,但是文學才華還是很有底子的,也不管劉鼎听得懂還是听不懂,一股腦兒的將相關的文人佳句描述出來。對于天柱山,大詩人李白有詩曰︰“奇峰山奇雲,秀木含秀氣。清晏皖公山,絕稱人意……”;白居易也有詩句“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門千仞鎖雲雷”,形象地描述出天柱山的險要。
民間統計,天柱山有四十二座山峰,山上遍布蒼松、翠竹、怪石、奇洞、飛瀑、深潭。《天柱山志》稱其“峰無不奇,石無不怪,洞無不杳,泉無不吼”,可見其自然景色之奇崛,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一行人上得山來,但見樹木清幽,山路曲折,別有洞天,不知不覺間,卻已經到了三祖寺。
普通游人上山,一般都是從南大門經過野人寨上去,但是劉鼎他們是從北面而來,山路雖然難走了不少,道路卻是近了。今天三祖寺並沒有什麼游人,門口也只有兩個小沙彌在打掃庭院,三祖寺的廟牆已經相當殘舊,地上的青磚多處開裂卻沒有彌補,遠觀覺寂塔也是神采暗淡,顯然和盛世時期相差甚遠。三祖寺僧侶不足二十人,劉鼎帶了足足四十人上山,反而壓倒了主人家了。那兩個小沙彌本來是要上來迎接的,可是看到劉鼎身邊的人面色不善,而且都攜帶兵器,抽搐著不敢上來,有一個急急忙忙到里面報告知客僧去了。
顧琦方顯然來過三祖寺很多次,熟門熟路,自顧自地進了廟門,和知客僧說清楚情況,那知客僧才稍稍放下心來,派出四個小沙彌來安頓招呼他們,就在最前面的空地上坐下來,那空地擺了很多石桌石椅,盡管有些破舊,卻也恰到好處。
劉鼎從來不到佛門寺廟里面去參拜,因此這次也沒有進去,就在外面坐了下來,放眼看看四周,但見四周樹林郁郁蔥蔥,雖然時節已經是深秋,卻一片的青翠欲滴,顯得十分的寂靜,一種從心底下涌起的寧靜,慢慢地滲透他的全身。
顧琦方的腳步聲傳來,很不滿地說道︰“真是怪事,千藏老和尚居然說,今年的天柱劍毫居然全部賣光了,我用三十兩銀子買一兩,居然也買不到,這個老禿驢,一定要將天柱劍毫藏起來了。這個老禿驢最大的本事就是囤積居奇,真是氣死我了。”
劉鼎笑著說道︰“你嗜茶嗎?”
顧琦方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都是孝敬別人的。我哪有那個興趣喝茶!每次我路過這里,都要想辦法弄上一點兒。這次沒有弄到,可能對我的生意有些影響。你在這里等著,我再去跟老和尚磨泡磨泡,說什麼也要擠出幾兩來。”
劉鼎微微一笑,做了個隨便的手勢。
顧琦方又急急忙忙地進去糾纏老和尚去了。
劉鼎很早之前就听魚多均提起過,天柱山出名茶,有劍毫、弦月、毛峰等名種,其中又以天柱劍毫出名。根據陸羽地《茶經》記載,天柱劍毫“因天柱山高。土質良,終年雲遮霧繞,春廈之交,滿坡蘭蕙競放,霧繞芬芳,溶于一體。叢叢茶樹,枝枝嫩葉,吸取香霧,翠綠欲滴,采摘烘干後,經泉水沖泡,茶葉綻開。味濃香甜,沁人心脾”,昔日宰相李德裕指定此茶為貢品,此茶聲名鵠起。不過劉鼎從來不喝茶,因此自然也就不太留意了。
這三祖寺的主持方丈。法號叫做千藏大師,滿面笑容,心志卻極為堅定。無論顧琦方如何地軟磨硬泡,就是不肯松口,說天柱劍毫早在春天采摘下來的時候,已經分派完畢,現在寺廟中剩下的,都是些弦月、毛峰的殘品,口味尚可。既然沒有天柱劍毫。顧琦方也只能退而求之。要了些弦月和毛峰的殘品。出了大門,不免在內心里大罵特罵千藏大師“老和尚”、“禿驢”等。當然不會罵出口來。
這時候已經靠近中午,顧琦方居然還不死心,還想要找千藏大師的死穴,因此提議在三祖寺吃飯,反復思索著如何能夠從千藏大師“老禿驢”那里弄來半斤的天柱劍毫,簡直連眼眉都憂愁的快要掉下來了。劉鼎微笑著同意了,一行人就在三祖寺用齋飯。因為給地都是充足的現錢,三祖寺的僧人卻也賣力,四十多人的齋飯很快準備完畢,流水席的送了上來。三祖寺雖然破落,這齋飯還是很有功夫,色香味俱全,顧琦方贊不絕口,只不過在鬼雨都戰士看來,這種沒有肉沒有油的飯菜,實在是不能滿足身體地需要。
正在吃飯的時候,外面又來了一行人,卻是從南面的大路上來的,人數只有十三人。劉鼎和鬼雨都的戰士,出門在外,警惕的心理都很高,因此不約而同地停下碗筷,掃視著上來的人。顯然,對方也是會家子,而且警惕地心理同樣很高,在進入廟門的時候,居然停頓了好一會兒,同時警惕的打量著里面的每一個人。
帶頭的一個青年人,身材頎長,雙眼炯炯有神,下頜地位置有一道非常明顯的疤痕,好像不是兵器所傷,倒像是水中的魚類給抓地。對于劉鼎等人,他顯得非常的警惕,手掌悄悄地摁在劍柄上。他和他的同伴,攜帶的都是清一色的長劍,在這種動亂的年代,長劍因為在戰場上不實用而被逐漸淘汰,只有一些官宦人家的護衛,才會繼續使用長劍,在無意之中,這個青年已經暴露出自己地部分身份來。
劉鼎微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惡意,同時示意周圍地鬼雨都戰士繼續吃飯,那青年才稍稍的放下心來。但是,劉鼎麾下地每個鬼雨都戰士,額頭上都刻著非常明顯的雙劍交叉圖案,這個黑色的圖案看起來有些刺眼,又有些猙獰,這青年最終還是拿不定主意,倒是他護送的那個老人家,已經邁開步伐進來了。他護送的那個老人家,大約在六十開外,身材很瘦削,眼楮深深的凹陷下去,精神還算好,只是有點憂心仲仲的樣子,眉頭緊緊地鎖到了一起。他對劉鼎等人的出現,只不過是掃了一眼,就沒有怎麼在意了。
三祖寺的方丈千藏大師親自出來迎接,將老人家接了進去,言語雖然恭敬,卻始終沒有顯露這個老人家的身份。那個青年和他的同伴,在經過劉鼎等人身邊的時候,依然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每個人的手掌,都緊緊地握著各自的劍柄,如果有絲毫不對,這些人馬上就會拔劍。直到千藏大師陪伴著老人家進入三祖廟以後,那青年和他的同伴牢牢地守住門口。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顧琦方有點不滿地說道︰“這老禿驢,典型的勢利眼。”
蕭騫迪等人都埋頭吃飯,對此漠不關心,內心卻在暗自好笑那個青年的外強中干。不要看那個青年如此警惕,事實上卻是經驗不足的家伙,如果鬼雨都戰士和他們打起來,最多一刻鐘的時間,就可以將他們干淨利索的干掉,絕對不走漏一個。很多鬼雨都戰士也都有同樣的想法,帶著居高臨下的心態看別人。反而覺得好像看笑話一樣。那個青年無意中看到這些鬼雨都戰士詭異的臉色,越發的緊張起來,就差沒有拿出身份來攆人了。
劉鼎淡淡地說道︰“以你的眼光,也看不出這老人是誰嗎?”
顧琦方搖搖頭,說道︰“不認識,沒見過。”
黎霏嫣撇撇嘴。不屑的說道︰“這老人雖然瘦削,眉頭緊鎖,卻自有一度傲氣,顯然不是商人。依我估計,她必然是官府中人,而且官職不低,說不定就是那些喜歡附庸風雅的老官員。或許就是從舒州來的也說不定,甚至可能是從江南來的。”
劉鼎自然而然地回頭看了看,隱約看到後面的寺院中人影晃動,原來是千藏大師陪伴老人家上了最高的覺寂塔。這個老人家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而來,來到以後就上去覺寂塔。看來對這里應該還是很熟悉的,至少以前應該來過這里,否則千藏大師也不會親自出來迎接他。
守著門口的青年看到劉鼎在注意自己主上的動靜。不由得臉色微微一緊,很不客氣地用眼光提醒劉鼎,不要去做這樣的蠢事,否則就要對劉鼎不客氣。劉鼎微微一笑,淡然自若地收回了目光。
一個鬼雨都戰士忽然悄悄地過來,在劉鼎耳邊低聲說道︰“大人,東南方三里外發現有不明人物潛伏的痕跡。總人數可能在三十人左右。他們是緊跟著剛才那撥人到來的。隨即就潛伏在那里,屬下發現他們從不交談。一切行動都是通過手勢來指揮,因此無法推斷他們的身份。”
劉鼎微微皺皺眉頭,對藏勒昭點點頭,示意他過來。
這次出門在外,劉鼎和鬼雨都戰士的警覺性都很高,隨時隨地都有大量地潛伏哨,周圍數里如果出現什麼異常,他們馬上就能夠發現。事實證明,這是非常良好的習慣,起碼這次就發現了不尋常。
藏勒昭過來,听劉鼎簡單的說明了情況以後,便帶著那個戰士出去了。一會兒也回來報告,確實如此,在東南方三里外地樹林中,的確潛伏著三十多人,攜帶武器,身份不明,但是從他們攜帶的武器來看,極有可能是正規軍裝扮的,因為他們攜帶了大量的伏遠弩和擘張弩,這兩種弩只有正規軍才會配備。
劉鼎沉吟著說道︰“看出是什麼身份嗎?”
藏勒昭搖搖頭。
黎霏嫣低聲的說道︰“應該不是淮西軍的人,如果我們……他們淮西軍有伏遠弩和擘張弩,肯定會用在戰場上地。何況,淮西軍不可能摸到我們地蹤影,我們走的是弓弦,他們走地是弓背,他們想要追上我們,起碼需要提前三天的時間出發。我倒覺得他們是針對剛才那撥人來的,否則斷然不會如此湊巧。”
劉鼎輕輕地說道︰“現在至關重要的問題,就是確定這些人的身份,還有這些人針對的目標是誰?到底是我們還是其他人?派人盯死了他們,一定可以看出些蛛絲馬跡來的!”
蕭騫迪臉色陰沉的說道︰“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們,顧琦方就有很大的嫌疑。”
劉鼎點點頭,隨即緩緩地說道︰“如果不是針對我們呢?”
蕭騫迪不假思索的說道︰“既然不是沖著我們來的,那就是……”
答案呼之欲出,乃是剛剛到來的那個老人。
這些人緊隨這個老人到來,有可能是暗中保護這個老人的,也有可能是要對這個老人不利的。由于不確定這個老人是誰,因此也無法推斷他們到底為何而來。不過,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而且是最簡單的辦法。
劉鼎看到那個青年正在門口徘徊,于是朝他招招手。
那青年沉吟片刻。吩咐同伴牢牢看著門口,自己猶豫片刻以後,終于走了過來。
劉鼎站起來,沉靜的說道︰“這位公子,可否借步說話?”
那青年卻沒有移動腳步,而是非常警惕的說道︰“不知道閣下有何指教?”
劉鼎壓低聲音說道︰“你派個人和他過去一看便知。”
那青年狐疑地看著劉鼎,又看看旁邊的藏勒昭,顯然是要看他們在搞些什麼鬼。他招招手,過來一個同伴,吩咐了兩句以後。藏勒昭就帶著那個人出去了。那青年轉頭看著劉鼎,滿懷戒備的說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攜帶兵器出現在這里?”
劉鼎淡淡的說道︰“大家萍水相逢,無冤無仇,不必如此敵視吧?”
那青年冷冷的說道︰“你好大的膽子,你難道不知道,攜帶兵器。聚眾滋事,乃是天大的罪行嗎?”
劉鼎不卑不亢的說道︰“第一,唐律疏議沒有禁止攜帶兵器;第二,我們沒有聚眾滋事,你顯得太多心了。”
那青年微微一窒,隨即說道︰“此乃佛門靜地,你們攜帶兵器。就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劉鼎笑了笑,指著那青年腰間的長劍說道︰“你這是什麼呢?難道是燒火棍?”
那青年頭一揚,高傲的說道︰“我!和你不同!我有攜帶兵器地權利!”
旁邊的蕭騫迪等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劉鼎的好心看來是被狗吃了,居然被這個愣頭青這樣質問。難得的是,劉鼎居然沒有生氣,看來這個小愣頭青的運氣的確不錯。起碼要比孫雁昊好多了。
劉鼎果然沒有生氣,好整以暇地說道︰“你又焉知我沒有攜帶兵器的權利?你知道我是什麼人?”
那青年面色微微一變,正要說話,那邊藏勒昭已經帶著他的同伴回來了。
他的同伴回來以後,在那青年身邊耳語了兩句,那青年臉色微微一變,勃然大怒︰“大膽狗賊!竟然如此囂張!”
劉鼎一愣。條件反射的說道︰“你說什麼?”
那青年刷的一聲拔出長劍來。指著劉鼎,憤怒的說道︰“大膽狗賊。竟然敢威脅我們!休想!縱使你設下地埋伏再多,我殷某也夷然不懼!來吧!亮出你的身份來!”
旁邊的蕭騫迪勃然大怒,抽出橫刀,一刀擋住青年的長劍,跟著刀刃往前一壓,直接壓在劍鍔的位置,眼神陰狠地盯著那青年說道︰“小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如果你再對我家大人無禮,我要你的小命!”
用力一推,那青年連人帶劍被推出了兩步。
意識到不好,那青年帶來的同伴,除了兩個還在看守門口以後,其余地全部涌過來了,十把明晃晃的長劍對準了劉鼎等人,結果藏勒昭隨意的一揮手,鬼雨都戰士全部都站了起來,雖然沒有亮出兵器,但是已經是威勢逼人,一個個額頭上的雙劍交叉圖案好像都在詭異的跳動,那些拿著長劍的護衛,瞬間臉色煞白,好幾個人的劍尖都在悄悄地晃動。
那青年卻依然不懼,大喝一聲︰“來人!拿下他們藏勒昭冷冷一笑,漠然地說道︰“誰敢?”
那些持劍地護衛果然猶豫著,不敢上前。
他們只有十二人,對方卻有三十多人,而且所用的武器,全部都是戰場上最血腥地橫刀,他們雖然沒有經歷過戰斗,卻也知道一旦動起手來,他們的長劍根本不是橫刀的對手。尤其是對方那種威勢,根本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抗拒的過來的。
劉鼎輕輕地擺擺手,示意大家少安毋躁,緩緩的說道︰“閣下處事,未免有些武斷。”
那青年臉色漲紅,眼楮狠狠地盯著劉鼎,轉頭對自己的同伴說道︰“對付他們這些狗賊,大家不要怕!他們人數雖多,不過是烏合之眾,大家一起上,很快就能夠滅了他們!”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06:35
正文 第88章 天柱山(2)
鬼雨都戰士都怒極,但是沒有劉鼎的命令,卻也不好發作,只能冷冷的盯著他們。
劉鼎的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事實上卻是又好氣又好笑,如此天真可愛的青年人,居然能做到護衛頭子,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非但沒有眼光,沒有判斷能力,還如此的剛愎自用,明知道寡不敵眾,卻還要死撐,如果真的打起來,片刻就能夠收拾了他們,偏偏跟他這樣的人動手實在沒意思,一場誤會而已。
正在這時候,千藏大師陪著老人家出來,原來他們在覺寂塔上面也听到了下面的動靜,于是走了下來。那青年急忙走到老人家的身邊,低聲的說了兩句,神態十分的氣憤,好像是劉鼎欺負了他們似的。
千藏大師和老人家都有些愕然,同時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劉鼎這邊,最後的神色,顯然不太相信這個青年人的描述,但是那個青年人卻激動起來,隱隱還能听到他憤怒的提起“水賊”等字眼。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都坐下來吧!一場誤會而已。”
鬼雨都戰士都坐了下來,那些持劍的護衛,也識趣的退開了。
片刻之後,千藏大師來到劉鼎的面前,雙掌合十,聲音低沉的說道︰“阿彌陀佛,施主光臨蔽寺,有失遠迎,尚未請教施主尊姓大名。劉鼎淡淡的說道︰“劉鼎。霍山劉鼎。”
千藏大師恍然大悟,顯然听說過這個名字,隨即雙掌合十說道︰“原來是劉施主,難怪。難怪。原來是場誤會。”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本來就是場誤會。”
千藏大師雙掌合十,低喧佛號,隨即回到老人家的身邊,介紹了劉鼎地身份,老人家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那青年卻還在那里低聲的說著什麼,卻被老人家訓斥了兩句,他的臉色頓時漲紅了。
千藏大師似乎也在替那青年求情。但是老人家卻十分堅決,那青年最後只好無奈的答應了。
片刻之後,那青年來到劉鼎的面前,不敢看劉鼎的眼楮,微微彎下腰去,滿臉漲紅的說道︰“劉鼎,我殷紅林向你道歉,剛才的事情是我錯了,對不起!”
劉鼎坦然自若地接受他的道歉。才緩緩地說道︰“客氣了!”
殷紅林道歉完畢。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劉鼎在後面說道︰“殷兄弟,你有什麼計劃?你準備怎麼對付他們?”
殷紅林的腦子,似乎有些簡單,道歉以後,剛才的不快也就忘記了,良久才轉過身來,遲疑片刻才說道︰“那些人。必然是雷池水賊,他們埋伏在那里,肯定是要對我們家老爺不利。他們人多。我們人少,我們只能密切監視他們的動靜,然後隨機應變。”
劉鼎沉吟著說道︰“不若你帶老先生從北面下山,繞過天柱山,從別的道路回去?”
殷紅林搖頭說道︰“不行的,他們既然盯上了我們,肯定會緊緊地跟蹤我們。無論我們從哪里走。他們都會跟上來的。這三祖寺地僧人,也都有練武。我們暫時駐留在這里,應該是安全地。我馬上派人聯系懷寧的駐軍,讓他們出動兵馬來接我家老爺,到時候雷池水賊徒勞無功,也只好散去了。”
劉鼎漫不經意的說道︰“既然如此,劉某就放心了。不過如果殷兄需要,劉某倒是可以幫殷兄一個小忙,將這些人攆走,並且保證他們再也不能騷擾你家老爺,你意下如何?”
殷紅林警惕的說道︰“你需要什麼條件?”
劉鼎不假思索的說道︰“半斤天柱劍毫。”
殷紅林顯得有些詫異,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就這些?”
劉鼎誠懇地說道︰“不瞞你說,殷兄你雖然沖動了一點,倒是血性漢子,劉某不敢高攀,幫個小忙卻也勉強能夠做到。如果不是劉某的朋友需要半斤天柱劍毫辦事,劉某不用你絲毫報酬,自然也會將前路蕩平。誰又知道,他們是不是想對我劉某人動手呢?”
殷紅林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遲疑著說道︰“劉鼎,你是不是知道我們家老爺是什麼人?”
劉鼎淡然自若的說道︰“一無所知。”
殷紅林目光閃動,下定決心,點頭說道︰“大恩不言謝,我現在就跟你們去處理那些雷池水賊,事成之後,半斤天柱劍毫之外,還有重酬!”
劉鼎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先走。
殷紅林也不客氣,交待了同伴兩句,轉身去了。
千藏大師已經陪伴著那個老人家重新上去覺寂塔了。
劉鼎一行人竟悄悄地到了來到三里外的樹林,從預先選擇好的位置看過去,果然看到了雷池水賊地蹤影。這些雷池水賊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外面的大路,他們的兩個潛伏哨,都被蕭騫迪他們悄悄地解決了。殷紅林仔細的打量著那些雷池水賊,原本臉色是非常憤怒的,但是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忽然臉色變得有點煞白,呼吸也沉重起來,差點失手從樹杈上掉下去,幸好劉鼎一把揪住了他。
劉鼎關切的說道︰“兄弟,你沒事吧?”
殷紅林地臉色十分地古怪,一陣青一陣白的,卻又不像是害怕地樣子,似乎沒有听到劉鼎的說話,支支吾吾的說道︰“沒事,沒事……原來如此……這些雷、雷池水寇如此凶殘,一個都不能放過!”
劉鼎點頭說道︰“當然!”
殷紅林的臉色逐漸的恢復正常,用力的握緊了手中地長劍,似乎是有些懇求的說道︰“劉……劉兄弟,這些雷……雷池水寇十分凶殘。你們一個也不能放過!一個也不能放過!他們總共有多少人,探查的準確嗎?”
藏勒昭代為回答︰“總共三十四個,被我們殺了兩個哨兵,現在只剩下三十二個,反復核對過了,絕對不會錯的。”
殷紅林握劍的手指骨都發白了,狠狠地說道︰“戰後清點,一定要有三十四具尸體!能做到嗎?”
藏勒昭老老實實的說道︰“這個有點難度……”
殷紅林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低沉的說道︰“啊?你們殺不了他們?”
蕭騫迪冷冷地說道︰“我們只負責殺死三十四個人,但是不能保證有三十四具尸體!你的意思我們明白,反正一個都不漏網就是了!”
殷紅林這才松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緊張起來,連聲說道︰“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一個都不漏網。一個都不漏網。千萬不能有任何人漏網。不能有任何人漏網……”
最後兩句話,已經是很低的自言自語,不過旁邊的人都听到了。
劉鼎冷峻的說道︰“蕭騫迪,考驗你們的時候到了!拿出你們的本事來,行動!”
蕭騫迪用力的一揮手,隨即帶領鬼雨都戰士悄悄地向著敵人壓縮,因為這些雷池水寇居然裝備有伏遠弩和擘張弩,鬼雨都戰士也都不敢大意。在兩三百步的距離上。伏遠弩和擘張弩絕對是噩夢,一旦被射中,這輩子都休想重新出現在戰場上。幸好。劉鼎本身就是叢林戰地專家,這些鬼雨都戰士別地本領暫時沒有學到,叢林戰的本領卻已經學到了一部分。
樹林里寂靜的可怕,仿佛根本沒有人的存在,但是事實上,這里有至少三十四名戰士,正在算計著其他三十四個士兵。鬼雨都戰士正在悄悄地接敵。沒有發出任何特別的聲音。就算偶爾有聲音傳過來,似乎也是樹葉落地的聲音。深秋了。樹葉紛紛的飄落,這在樹林中是非常自然的,誰也不會特別地留意。
在暴風雨來臨之前,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靜,平靜的讓殷紅林地手心全部都是汗。劉鼎沒有參加戰斗,而是陪伴著殷紅林站在土坡的後面。他注意到了殷紅林手上的汗,還有額頭上的汗,這不是緊張的汗水,而是提心吊膽的冷汗。或許,在殷紅林的背後,還隱藏著什麼。
“什麼東西……”
忽然間,不遠處傳來低沉地喝罵聲。
“水蛭嗎?這些是什麼?”
繼續有人低聲地自言自語,結果聲音嘎然而止,就好像是被人凌空割斷了一樣。
噗!
一片碩大的樹葉慢慢地飄落。
嗖嗖嗖!
突然間,寂靜被打破,密集的弓弦響起來,這是鬼雨都的戰士發動襲擊了。
噗噗噗!
箭鏃射在人體上的沉悶聲音連綿不斷的傳來,中間夾雜著恐怖的慘叫聲,瞬間撕裂了樹林的寧靜。一瞬間,好像有無數的人體倒下來,又好像有無數的獵物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又好像有無數的獵物在奔跑,急促的呼吸聲,狂亂的腳步聲,瘋狂的扭打聲,全部交織在一起,根本無法分辨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
這是伏遠弩和擘張弩發射的聲音,好像蘊藏的力量足可以將一切障礙物都裂開。
殷紅林的一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上,劍尖在輕微的晃動著。
噗嗤!
突然間,一枚弩箭從他們的頭頂上掠過,射斷了無數的樹葉,然後篤的一聲,牢牢地釘在他們身後的大樹上。三尺長的弩箭幾乎有三分之一射入了樹干里面,剩下的箭桿在不斷的晃動,可想而知它的威力。如果被它射中的不是樹干而是人體的話,當場就會碎尸萬段。
殷紅林下意識的舉起長劍,就要沖上去。
劉鼎鎮定自若的說道︰“不用擔心,戰斗很快就會結束。”
殷紅林用力的咬著嘴唇,似乎有些無法相信,但是最後還是慢慢的垂下了長劍。
短促地喊殺聲響起來。不遠處瞬間進入混戰狀態,利刃切入骨頭的聲音清晰可聞,甚至連鮮血噴涌的聲音都可以感覺到,那極其短促的慘叫,往往宣告著一條人命的喪失,那兵器相撞的聲音,帶走的往往是對于未來的希望,人體之間地猛烈踫撞。還有扭打著在地上翻滾,互相挖眼楮,揪耳朵,肘擊、拳擊、側踢、膝頂……似乎每一個動作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但是瞬間又變得模糊起來。
“你從來沒有參加過戰斗?”
劉鼎忽然說道。
“我……當然有!我還殺過人!”
殷紅林臉色煞白,結結巴巴的說道,下意識的挺起了胸膛。
劉鼎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天真的人啊,能夠活下來真好。
一會兒以後。所有的聲音漸漸停止。最終歸于平靜。
樹葉,依然在輕輕的飄落。
蕭騫迪滿身鮮血的出現在劉鼎的面前,低聲地匯報戰果︰“戰斗結束,敵方三十四人無一漏網,死三十一人,活捉三人。我方八人受傷,無人死亡。”
劉鼎點點頭,冷峻地說道︰“將俘虜押過來。”
蕭騫迪朝後面大聲叫道︰“將那三個家伙押過來!”
殷紅林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卻還死死的捏著長劍不放。
劉鼎在他身邊說道︰“戰斗結束了!”
殷紅林這才如夢初醒,條件反射的說道︰“是嗎?那太好了!”
秦邁和幾個鬼雨都戰士押著三個俘虜過來。
劉鼎盯了三個俘虜一眼,很隨意的說道︰“你們是什麼人?”
有個俘虜回答︰“我們都是良民……”
蕭騫迪一拉匕首。切斷了他的喉嚨,鮮血頓時噴涌而出,他渾身劇烈的抽搐著,倒在面前的草地上,附近地草地頓時被鮮血染紅了。鮮血飛濺到了殷紅林的腿上,他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大步。蕭騫迪冷冷地說道︰“良民?良民帶著伏遠弩、擘張弩埋伏在樹林中?保家衛國嗎?”
藏勒昭將另外一個俘虜拉上來,劉鼎慢慢的說道︰“你也是良民?”
“不!”那俘虜被嚇破了膽子。急忙吼叫起來。“我……我、我、我……是……雷池水寇!”
蕭騫迪一拉匕首,他也頓時了賬。一聲不吭的撲倒在前面的草地上劉鼎冷冷的說道︰“雷池水寇也自稱水寇?看來你們倒是謙虛得很啊!”
剩下的那個俘虜渾身顫抖,不等劉鼎發問,已經忙不迭的叫起來︰“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我們、我們是……皖口城地軍士!饒命,饒命啊!不關我們事,我們也是執行命令地啊!”
蕭騫迪舉起匕首,冷笑著說道︰“胡說八道!雷池水寇沒完,現在還變成皖口城的士兵了?”
劉鼎伸手制止了他,凝視著那個俘虜地眼神,慢慢的說道︰“如此說來,那些伏遠弩和擘張弩,都是你們的標準配備了?”
那人渾身顫抖的如同篩子,驚恐萬狀的說道︰“小人、小人……的確是……皖口城……的士兵,小人是忠字營的,那些伏遠弩和擘張弩都是從勇字營調過來的……”
殷紅林突然一步沖上來,一劍刺入這個歹徒的喉嚨,然後用力一絞,這個俘虜頓時了結。殷紅林一把抽出長劍,喘著大氣,面目猙獰的說道︰“死到臨頭!還要撒謊!死有余辜!”
藏勒昭皺眉說道︰“他未必是撒謊……”
蕭騫迪也說道︰“看他說的倒像是真的……”
劉鼎悄悄地對他做了個眼色,藏勒昭和蕭騫迪都立刻閉口不語。
殷紅林狠狠地說道︰“這些雷池水寇最狡猾了,臨死亂咬人是他們最拿手的本領,你們不要被他騙了!這些人,就算死上一千次,也抵償不了他們的罪過!”
劉鼎微微嘆了一口氣,感嘆地說道︰“想不到。雷池的水賊居然厲害如斯!”
殷紅林狠狠地說道︰“若不是淮西軍突然來襲,我家大人早就剿滅了他們了!天不助我們,奈何!”
劉鼎默默地點點頭,換了話題說道︰“既然如此,罷了。此路應該已經安全,還請貴上上路吧!”
殷紅林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來。神情怪異的說道︰“劉鼎,你不想知道我家大人是誰?”
劉鼎輕描淡寫地說道︰“殷兄若肯相告,自然會告知,殷兄若不肯相告,我便是強求,又有何用?”
殷紅林有點不自然的點點頭,走了兩步,最終又折了回來,在劉鼎的身邊說道︰“實不相瞞。我家大人乃是舒州刺史王博王大人。你若有意。我可以幫你推薦。這等大恩大德,我家老爺一定會銘記在心的,替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不是難事。”
劉鼎含笑點頭,感謝他的好意,卻委婉的說道︰“謝謝了,此乃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以後如有機會。定然會拜上王大人!就此別過,恕不遠送了。”
殷紅林詫異的看了看劉鼎一眼,最後感激地一抱拳。轉身走了。
目送殷紅林遠去,蕭騫迪好奇地說道︰“原來那老人就是舒州刺史,我們這次到舒州去,為什麼大人不和他相見呢?”
黎霏嫣剛好到來,聞言說道︰“若是這樣相見,王博不免覺得我們恃功邀寵,對我們自然會輕看幾分。就算要給我們安排職位。肯定也是些無關緊要的位置。一定要等到他主動找上門來,才顯得我們的價值。”
劉鼎點點頭。表示贊同黎霏嫣的說法,慢慢的說道︰“既然我們搭上了殷紅林這條線,以後總會有機會的。現在,我們詳細的研究研究這些人的來歷。什麼雷池水寇,根本沒有水寇的樣子,我去看看現場。”
蕭騫迪將他帶到戰場上,但見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樹林中,劉鼎仔細地翻看了幾個人的尸體,站起來沉默不語。忽然間,他又走動起來,連續翻動了多具尸體,終于從一具尸體中找到了一些東西,原來是一個小小的令牌,上面有個張牙舞爪的“貝”字。劉鼎仔細的審視了一會兒,然後將這個令牌放進去懷里。
蕭騫迪低聲說道︰“大人,這些人肯定不是雷池水寇,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皮膚必然是古銅色的,他們身上連最基本的古銅色都沒有,反而是雙手有很厚地老繭,想必是飽受訓練的士兵,這其中必定有些什麼內幕……”
藏勒昭也說道︰“殷紅林這小子好奇怪,反反復復強調這些人是雷池水寇,顯然是外強中干,想要掩飾些什麼。事實上看他的表情,他應該是看出了這些人地真實身份,卻說什麼也不肯承認。依我看,這里面肯定有些東西見不得光。”
黎霏嫣也低聲的說道︰“舒州刺史王博和舒州長史薛成勢同水火,爭權奪利,兩人的部下也經常沖突。那王博和林度關系良好,大家都是進士出身,薛成卻是貝禮翊的心腹。林度和王博都是文人,貝禮翊卻是軍頭出身,他這個副大使知節度事幾乎掌握了保信軍的全部實力,在這種亂世,掌握軍隊就是掌握一切,林度也拿他沒有辦法,薛成是貝禮翊的心腹,有傳言要取代王博成為新的舒州刺史。”
劉鼎低沉地說道︰“舒州駐軍是何人領導?”
黎霏嫣說道︰“舒州駐軍有三部分,皖口城駐軍乃是貝然清,是貝禮翊地義子,兵力大約一千五百人;懷寧駐軍乃是龐丹,兵力大約一千人;望江口駐軍乃是董瀾,兵力不過五百人。貝然清顯然是貝禮翊的人,龐丹和董瀾卻是搖擺不定,王博雖然身為刺史,卻不能指揮軍事,以致愁容暗鎖,憂心仲仲。”
有關舒州地大體局勢,在出發之前,黎霏嫣已經詳盡的告知劉鼎,不過他掌握的都是半年前的情報了。事實上,隨著淮西軍攻佔了桐城以後,舒州的形勢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最明顯的就是軍人地勢力大大增強,文人的地位迅速下降。安史之亂以後。唐庭對于武將的感情非常復雜,可以用又愛又恨四個字來形容。一方面,沒有武將的支撐,朝廷根本無法打壓地方藩鎮,另外一方面,武將勢力的膨脹,反過來又刺激了地方藩鎮,導致朝廷運轉更加的艱難。文官集團將癥結部分歸咎在武人的身上。導致文人和武將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差,相互間地信任也越來越淡薄。
元和以後,地方藩鎮勢力極度膨脹,武人的地位迅速提升,越來越多的武將篡奪了節度使的權力,文官的地位卻越來越低,除了在朝廷還能夠勉強苟延殘喘以外,在地方上,只有在某些比較安靜的區域。例如舒州地區。文人才能保住他們的位置。無論是為了他們自己,還是為了文官集團,他們都會不由自主地采取對武人的抵制措施。
例如今日之事,按理說,王博應該感謝劉鼎的鼎力相助,但是他沒有,這里面顯然是文官對武將地誤解在作怪。劉鼎在霍山縣地所作所為,王博多少都會知道一些。因此很可能已經將劉鼎列入了“亂臣賊子”的行列,只是因為鞭長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才會顯得如此的冷淡,沒有致謝就匆匆離開了。由此可以推斷,除非是遇到非常棘手的事情,王博是絕對不會主動地求助于武人的。
劉鼎點點頭,緩緩地說道︰“舒州的形勢越是復雜,越是對王博不利,他來找我們的時間就越快。我們倒不用急。按時趕到懷寧就行了。騫迪。這些伏遠弩和擘張弩都是好東西,派人送回去霍山縣交給沈夢他們。如果淮西軍從走馬崗進攻的話,足夠他們頭痛幾天地。”
蕭騫迪笑著說道︰“省得!”
一行人回到三祖廟,王博和殷紅林已經走了,千藏大師也已經龜縮到覺寂塔,只有知客僧在門口迎接他們,顯然是因為他們煞氣太重,怕影響了寺廟中的佛氣,知客僧委婉的表示,時間已晚,他們不再接待客人,連顧琦方也客客氣氣地被請了出來,大家當即告辭離開。
蕭騫迪偷偷地說道︰“佛門不是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怎麼看到我們好像老鼠看到貓似的?”
藏勒昭冷冷的說道︰“下次和別人說話之前,麻煩你將臉上的血擦干淨以後再說!”
劉鼎等人告別三祖寺,下了天柱山,繼續向南趕路,很快就到了舒州治所所在地︰懷寧。盡管中原已經戰火紛飛,生靈涂炭,懷寧卻還保持著相對的安靜,街道上人來人往,兩邊都是地攤兒,吆喝聲此起彼伏,相對于劉鼎看見過的所有城市而言,懷寧是最繁華的了。如果不是因為淮西軍地前鋒已經到了桐城,懷寧或許會更加地繁華。盡管如此,當他們大搖大擺的攜帶著武器進城來,守城地士兵也沒有格外刁難,可見這里的民風。
入城來,剛好是傍晚時分,大家也都餓了,首先要找個地方吃飯。
黎霏嫣提議說道︰“我听人說,這里有家銅雀春深鎖二喬出產的鰣魚、鱭刀魚、大閘蟹、墨子酥、油酥餅、桐城豐糕、懷寧貢糕、江毛水餃、雞湯炒米,都是一等一的上品,我們不如到那里去看看還有沒有位置。”
劉鼎好奇的說道︰“銅雀春深鎖二喬,怎麼這麼古怪的名字?”
黎霏嫣說道︰“那是杜牧的詩句。這里原本叫做二喬館,後來杜牧的詩句傳遍天下,他們就改用了杜牧的詩句。”
劉鼎對于詩詞沒有研究,杜牧是誰也不知道,隨意的點點頭說道︰“噢,二喬又是什麼東西?”
顧琦方哈哈一笑,難以置信的說道︰“大人不知道嗎?三國時期的美女大喬、小喬的故鄉就在這里啊!”
劉鼎恍然大悟,隨即微笑起來敢情是大喬小喬的故鄉啊!
三國的故事雖然知道的不少,大喬、小喬也是耳熟能詳,但是她們的家鄉在哪里,劉鼎還真的不知道。這個地方歷史上出了兩個這樣的美女,看來的確是人杰地靈,不知道還能不能遇上大喬、小喬這樣的美女呢?
很快來到二喬館,原來是一片十分清雅的院子,中間錯落有致的圍繞著很多池塘,池塘中間有九曲橋相通,看起來十分的幽雅,偏偏和他們的身份卻不太相符。有唐一代,尚武之風盛行,官府並不嚴禁兵器,街道上的行人也大都攜帶武器,但是劉鼎帶著四十個鬼雨都戰士大搖大擺的進去二喬館吃飯,還是惹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不少客人還以為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悄悄地提前結賬離開。
二喬館的店小二們雖然見多識廣,但是這種場面畢竟不多見,因此都小心翼翼的侍候著,那掌櫃的也是提心吊膽,生怕劉鼎等人吃酒鬧事,那邊已經和衙門的關系溝通上了,隨時會過來干涉,更要命的是,劉鼎等人大魚大肉,不斷的點菜,卻沒有給一分錢,看樣子好像還隨時會拍桌子走人,那掌櫃的簡直要哭了。
一會兒,二喬館的拿手好菜就上來了,果然,這二喬館的師傅手藝不差,每樣菜式都做的十分的講究,可惜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大老粗,只知道填飽肚子即可,反而是覺得白米飯大肥肉最吃香,只有黎霏嫣細吞慢嚼,在慢慢的品嘗著其中的味道。
忽然間,藏勒昭來到劉鼎的身邊,低聲的說道︰“付賬的人來了。”
劉鼎鎮定自若的說道︰“等著看好戲。”
說話間,外面有人大聲地叫起來︰“雷池水寇在哪里?出來!”
劉鼎等人紋絲不動,只是微微掉轉臉看著外面。
原來,外面來了一群兵丁,穿的是保信軍的服裝,大約有五十人左右,帶頭的是個大胖子軍官,肚皮翹的老高老高的,一副趾高氣揚的標準模樣。他徑直來到劉鼎等人的面前,粗魯的喝道︰“你們這些個!都給我全部站起來!”
劉鼎放下碗筷,不卑不亢的說道︰“這位軍爺,是要來一壺酒麼?掌櫃的,來一壺上好的花雕!”
那軍官瞪著眼楮,惡狠狠的說道︰“沒听見嗎?老子叫你們站起來!”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要我站起來?”
那軍官惡狠狠的說道︰“我們是皖口城的保信軍!”
蕭騫迪冷冷一笑,陰森森的說道︰“各位既然是駐扎在皖口城的,怎麼跑到懷寧來抓人?”
那軍官大聲喝道︰“看你們額頭上刻印的標記,就知道不是好人!你們一定是雷池的水寇!來人,抓起來!”
他周圍的保信軍頓時靠攏過來。
蕭騫迪等人,都緊緊地握著橫刀的刀柄,同時看著劉鼎的臉色。
劉鼎淡淡的說道︰“諸位,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那軍官正要發作,背後有人冷冷的說道︰“是啊,未免管的太寬了吧?”
劉鼎轉頭一看,說話之人,正是殷紅林!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09:05
正文 第89章 木秀于林(1)
胖子軍官看到殷紅林,眼神微微一沉,卻沒有顯得慌亂,反而涌現了一絲絲好像挑戰的意味。他身邊的士兵到有些較大的反應,好像和殷紅林的沖突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後來看到殷紅林是獨自出現的,情緒又恢復了正常。
殷紅林其實一直都在關注劉鼎等人的動向,劉鼎剛剛入城,他就知道了。這胖子軍官為什麼要來找劉鼎的麻煩,他也是雞吃放光蟲——心中亮堂得很。殷紅林從九曲橋上面慢慢的走過來,漫不經意的說道︰“麻東,你不呆在軍營里,整天泡在這種地方,莫非你什麼時候充當起衙役的角色來了?怎麼沒看到你來我那里報到呢?”
這個胖子叫做麻東,是保信軍忠字營的旅帥,忠字營指揮使乃是貝丹山,和貝然清一樣,都是貝禮翊的“義子”,兩人沆瀣一氣,在舒州長史薛成的下,試圖和刺史王博分庭抗禮。麻東是貝丹山的心腹,對于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低頭的。說到底,他根本就不擔心殷紅林能夠拿他怎麼樣,何況殷紅林身邊也沒有帶人。
麻東收起凸凸的大肚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殷校尉,你誤會了,卑職是來抓雷池水寇的。維護地方安全乃是我們軍人的天職,尤其是這種非常時期,淮西軍隨時可能西侵,如果放任雷池水寇橫行,擾亂鄉里,造成恐慌,倒是我們軍人的失職了。”
殷紅林夸張的東張西望,左看看,又看看,前看看,後看看。就是仿佛沒有看到劉鼎等人,驚訝的說道︰“雷池水寇?這幾個池塘難道就是雷池?哎呀呀,原來我一不小心踩到了雷池的地頭上來了。麻指揮可要拉兄弟一把啊!我這臉上的傷疤現在還痛著呢!”
要說這個殷紅林地真本事,那是非常有限的,隨便一個鬼雨都戰斗都能夠打翻他,但是這家伙仗勢欺人的本事,卻也是高超得很,平時在麻東地面前憋了一肚子的氣,王博又沒有什麼資本,沒有機會發泄,現在明知道劉鼎等人會撐他的腰。他的腰桿兒馬上就挺直起來了,決心要給麻東一點顏色看看。
麻東平常對殷紅林也沒有好感。兩人經常發生沖突。听他出言諷刺,想要發作,卻又最後忍住。緩緩地說道︰“待卑職拿下他們,仔細的審一審就知道了。”
殷紅林拍手說道︰“好極了。麻大指揮出馬,果然一個頂倆,只是不知道雷池水寇在哪里?”
剛好有個鬼雨都戰士在令狐翼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令狐翼又來到劉鼎的耳邊低聲說了兩句,劉鼎點點頭,表示已經知道了。于是令狐翼悄悄地退開。這所有的動作。都是在麻東的監視下進行地,鬼雨都戰士自己忙自己。根本就沒有當他存在。
麻東心中窩火,緊緊地盯著劉鼎,大聲說道︰“你們這群雷池水賊,遇到本將軍,你們還不速速投降?”
殷紅林失笑起來。
麻東終于忍耐不住,冷冷的說道︰“殷紅林,滾回去你地刺史府,這里地事情不關你事。”
殷紅林笑眯眯的說道︰“這里的事情關不關我事另說,我倒是想知道,你麻東什麼時候升了將軍了?”
麻東頓時張紅了臉,這“本將軍”三個字,本來是他欺負老百姓地口頭禪,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殷紅林抓到,倒也無法解釋。他干脆裝作沒有听到,冷冷的說道︰“來人,將這里全部包圍起來,一個水賊都不許走掉!”
劉鼎心里那個樂啊,又覺得老天真是不開眼,一個殷紅林已經夠讓人眼紅的了,現在又多了一個更加白痴的麻東,要是在霍山縣或者壽州地區,這種外強中干的人物,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偏偏他們還控制著富饒的舒州地區,自己這樣地人物只能守著霍山縣過日。這世道要是不換換過來,他心里怎麼能夠服氣?要是主政舒州地都是這樣的人物,自己一定要將這個天翻轉過來。
心里一時高興,劉鼎朝蕭騫迪淡淡地說道︰“這位大爺厲害,要咱們舉手投降,你上去掂量掂量他們的能耐吧?”
蕭騫迪早就忍不住了,當即抽出橫刀,一個箭步沖了上來。
麻東氣得鼻子都歪了,招手叫一個士兵上來,要他上去將蕭騫迪抓住。
蕭騫迪愣頭愣腦的隨手就是一刀,橫刀自下而上,那個士兵急忙舉刀,結果兩刀一撞,那士兵的彎刀就脫手了。
撲通!
彎刀在天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直接調入了池塘中,濺起了晶瑩的水花。
那個士兵微微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蕭騫迪再跟上一腳,踢在那個士兵的小腹上,竟然將那個士兵直接踢翻在地上,再踢上一腳,那個士兵滾了兩滾,跟著摔入了池塘。
麻東大吃一驚,急忙抽刀,大聲喝道︰“好膽!”
他麾下的士兵們一擁而上,刀槍劍戟,全部沖著劉鼎他們過來。
劉鼎隨意的一揮手,所有的鬼雨都戰士刷的一起拔出橫刀,雪亮陰冷的刀光瞬間照亮了整個二喬館。
麻東和那些士兵頓時愣住。
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結了。
麻東的嘴巴張的老大老大的,一時間竟然沒有辦法合攏回來。他雖然氣焰囂張,橫行鄉里,魚肉百姓,但是生死存亡關頭,還是能夠分辨強者和弱者的區別的。這些鬼雨都戰士一出刀,凜冽的殺氣頓時籠罩了他們。這種從戰場上殺戮出來的殺氣,絕對不是在街邊殺一兩個小混混就能夠鍛造出來的。
他忽然發覺,在別人的面前,自己原來才是獵物。
殷紅林最痛快地就是看到麻東吃憋,哈哈笑道︰“麻大爺橫行整個懷寧。怎麼現在居然對幾個雷池水寇膽顫了?你不是要抓他們回去邀功領賞嗎?怎麼慫了?”
麻東已經練就了極厚的臉皮,仿佛沒有听到殷紅林地冷嘲熱諷,滿腹驚疑的看著劉鼎。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是什麼人?是兄弟部隊嗎?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
蕭騫迪輕蔑地說道︰“我是你爺爺!”
藏勒昭馬上跳開。
蕭騫迪怒聲說道︰“干嗎?”
藏勒昭說道︰“你孫子要是這德性,咱們肯定得斷交!”
蕭騫迪忍不住仰天大笑。
其余的鬼雨都戰士也都忍不住笑,卻又很快恢復正常,現場的氣氛依然十分的緊張。
饒是麻東的臉皮厚的就如同著城牆拐角,這時候也有點忍受不住了。他本來臉上就有很多的麻子,這時候整個麻子臉越來越漲紅,一顆顆疙瘩都在閃爍光芒,竟然也成了一道前所未有的風景。但是劉鼎勢大。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卻也不敢發作。只好苦苦的忍住。要是沒有殷紅林在旁邊,他完全可以栽贓嫁禍,指鹿為馬。調動更多地保信軍來收拾劉鼎他們,可是殷紅林既然在現場,這個計劃就不可行了。
劉鼎含笑說道︰“我們不是雷池水寇了嗎?剛剛我們不就是雷池水寇麼?”
麻東臉上的麻子,越發光亮了,簡直可以從中間照見人。
他平日在懷寧城作威作福,看到不順眼地人,就給對方安上一個雷池水寇地罪名。然後將對方抓走。尤其是看上那些漂亮姑娘人家,給別人的丈夫安上雷池水寇的罪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他用這一個招數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卻從來不擔心遇上雷池水寇,事實上,真正地雷池水寇也從來沒有出現在這里。
然而,今天他突然撞板了。
這家伙也的確能屈能伸,立刻換上笑臉說道︰“各位英雄豪杰,看起來相貌堂堂,哪能是雷池水寇呢?”
藏勒昭低聲嘀咕︰“這家伙居然能做到旅帥,我真是服了。”
蕭騫迪一本正經的說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邁插口說道︰“就是他這樣才能做到旅帥,像你這樣的丑脾氣,也只有大人才要你,換了我也不要藏勒昭瞪眼說道︰“你找死!”
秦邁嘿嘿冷笑,絲毫不以為意。
藏勒昭欠他至少三兩銀子,他作為大債主,是肯定不用怕的。
劉鼎含笑說道︰“如此說來,我們不是雷池水寇了?”
麻東笑眯眯的說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要是真的雷池水寇,我麻東一個手指就能捏死倆……”
話音未落,里面有人接口說道︰“好大地口氣!”
麻東還以為是劉鼎地麾下接口,自顧自的說道︰“這是當然!我們保信軍忠字營是最積極清剿雷池水寇地,遠近馳名……”
嗖!
突然間,一枚箭鏃飛來,正好射中他的頭盔,頭盔當即向後跌落。
箭鏃去勢不減,掠過長長的九曲橋,直接沒入了後面的黑影里面。
麻東大吃一驚,急忙低頭,他身邊的士兵也吃了一驚,急忙舉起武器擋在自己的面前。在鬼雨都戰士看來,這是非常可笑的動作,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盾牌,舉個武器擋在自己的面前又有什麼用?幸好,襲擊者並沒有繼續發箭,這些人才堪堪避過了一劫。
不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所有的鬼雨都戰士也是快速的一縮頭,伏低了身體,同時密切的監視著箭鏃到來的方向。剛才鬼雨都戰士就已經發現隔壁有異常的動作,里面有十幾個懷藏兵器的大漢,因此對這個方向十分的在意,果不其然,真的是打起來了。
蕭騫迪向前跨上兩步,一把將殷紅林拉過來,將他擋在自己的背後。
殷紅林居然還沒有反應過來,還迷迷糊糊的說道︰“誰在亂放箭?”
蕭騫迪冷冷的說道︰“真正地雷池水寇!”
殷紅林的眼神立刻凝結。
嘩啦啦!
只听到東南方的水榭廂房門突然打開。隨著持續不斷地腳步聲,里面沖出來十幾個古銅色皮膚的大漢,沖過九曲橋。出現在麻東他們的前面,斗志昂揚的說道︰“都說懷寧城的保信軍目中無人,果然如此,我們雷池水寇第一次登陸懷寧城,就見識到了,真是大開眼界啊!”
隨著話語聲,那些大漢操起武器,大部分都是特制的分水刺,向著那些士兵揮舞起來。瞬間就有兩個保信軍士兵倒地。卻也有人使用非常精細的短劍,在劍柄的末端綁著細細的繩子。就這樣揮舞起來。好像是袖箭,又好像是綢帶,專門攻擊敵人地臉頰部位。如果被刺到,也是非死即傷的結果。
那些保信軍士兵誰也沒想到,這里真地潛伏有雷池水寇,結果被對方當場殺了個措手不及,轉眼就有三分之一地同伴被砍翻在地上。這些雷池水寇的身軀都非常高大,一個個移動起來,古銅色的肌膚。如同是抹了一層油似地。都好像是傳說中的野人一樣,也不知道他們的身軀是怎麼鍛煉出來的。他們的裝扮也十分的奇怪。古銅色的肌膚上有很多地刺青,而且大多數人都戴著圓圓地耳環,走動間耳環一晃一晃的,十分地特別。
麻東也仿佛愣住了,轉眼間雷池水寇就殺到了眼前,他才急忙舉起彎刀,蕩開了來襲的兵器,同時急促的向後退,之前的豪言壯語自然是沒有了,反而被雷池水寇打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眼看雷池水寇緊追不舍,他一慌之下,直接跳入了水中,用一片殘荷將自己掩蓋起來,卻又很快被人發現,只好狼狽不堪的爬起來,渾身濕漉漉的,要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這股保信軍本來戰斗力就是一般般,嚇唬嚇唬老百姓還可以,面對真正的戰斗,頓時傻眼了。那些雷池水寇卻都是好手,進攻的時候非常的凶悍,武器總是往對方的要害之處招呼,顯然沒有留活口的意思,反倒似乎有點示威的味道。頃刻間,就有七八名保信軍士兵倒地,鮮血順著地板流淌,一直流淌到了鬼雨都戰士的面前。
濃郁的血腥味漸漸籠罩了清雅的二喬館,周圍的客人紛紛逃亡,二喬館的掌櫃縮在遠處,想要跑又不敢跑,想要看又不敢看,別提多麼的難受了。突然間,一個雷池水寇飛起一腳,將一個保信軍士兵踢入水中,水花遠遠的濺起來,落在那掌櫃的面前,那掌櫃的急忙轉身跑掉了。
麻東急忙下令吹響哨子,向軍營求救,淒厲的哨子聲頓時響徹全城。但是那些雷池水寇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求救,而是繼續追殺他們,麻東等人只好順著九曲橋奔跑,別提多麼的狼狽了。那些雷池水寇殺上了癮,絲毫不在意劉鼎等人在身邊,務必要將麻東等人趕盡殺絕。
蕭騫迪等人都不免有些蔑視,這個麻東率領的保信軍士兵,簡直比淮西軍的烏合之眾還不如,天知道他們是如何抵擋住淮西軍的進攻的。如果保信軍都是他們這種樣子,廬州肯定是沒有希望了。
劉鼎低聲的說道︰“看那些雷池水寇,他們不像是烏合之眾!”
蕭騫迪頓時正經起來,眼光集中在雷池水寇的身上。
果然,那些雷池水寇不但驍勇,而且配合得當,仿佛有人在無形中指揮一樣。他們看起來很散亂,事實上分進合擊,都極有章法,絕對不會一窩蜂的上前,有人負責前面突襲,有人負責後面防御,有人負責側翼,分頭追殺,包抄迂回,決不亂跑。如此緊密協作,分工明確,倒像是一支受過嚴格訓練的軍隊。
麻東麾下的保信軍,被雷池水寇的前鋒壓制著,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只能狼狽不堪的逃命。可是雷池水寇緊追不舍,他們就算跑也跑不過雷池水寇,下場慘不忍睹。更厲害的是,有些雷池水寇直接跳入了池塘中,順著池塘游過去對面的九曲橋,然後一翻身跳上去。輕而易舉的截住了保信軍士兵的退路,于是又是一輪慘烈地屠殺。
雷池水寇中,有兩個帶頭的。十分的勇猛。當頭地一個,用的是沉重的銅錘,兩個眼楮長的也好像銅錘,保信軍士兵凡是被他遇上的,當頭就是一錘,就算不被他砸得粉身碎骨,也是非死即傷。不知道他手中的兩個銅錘到底有多重,看起來起碼有五六十斤,如果是實心的話。可能會更重。
他旁邊那個,用的卻是精細的短劍。短劍地長度不足一尺。俗話說。一寸短,一寸險,這個水寇既然敢用這麼短小的武器。說明他在這方面地造詣是非常深厚地。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搏斗中,他的兩把短劍神出鬼沒,很輕松地刺穿敵人的盔甲,不過他最喜歡做的動作,依然是一刀掠過敵人的脖子,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好多鬼雨都戰士都覺得這個動作很熟悉。因為在劉鼎的教導中。這個殺人動作也是非常頻繁的。
撲通!撲通!撲通!
不斷地有保信軍地士兵掉下水去,在池塘中拼命的掙扎。將池塘中地殘荷攪動的亂七八糟的,卻暫時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別的保信軍士兵發現水中原來更安全,于是不等雷池水寇追上來,自己就搶先跳了下去了,麻東也是因此而保得自己的性命。一時間,本應該活躍在水中的雷池水寇,全部都在九曲橋的上面,而應該在陸地上的保信軍,卻全部都在水中。
那個用銅錘的大漢,一腳將兩個保信軍士兵踢下去水中,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輕蔑的說道︰“恁廢物!”
殷紅林好像發現了什麼,失聲叫道︰“雷暴!”
那個銅錘大漢有些驚訝的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對有人知道他的名字覺得十分的怪異,他的兩個銅鈴般的眼楮,看起來十分的威武,就如同是衙門前兩個石獅子的大眼楮。
殷紅林嚇了一跳,急忙縮回去藏勒昭的背後,大氣都不敢出。
銅錘大漢沒有看到殷紅林,還以為是劉鼎說的,于是凝視著劉鼎,緩緩地說道︰“閣下是何方高人?怎麼認得我雷暴?”
劉鼎自然沒有回答。
銅錘大漢以為劉鼎是輕視他,頓時不高興了,拉長了臉說道︰“既然不肯跟我雷暴打招呼,那咱們就走了吧!”
那些雷池水寇輕蔑的笑了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驀然間,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甚至還有戰馬奔跑的聲音,跟著密密麻麻的保信軍士兵出現在二喬館的周圍。
懷寧城的駐軍趕到了。
蕭騫迪微微一驚,低聲的說道︰“來的好快!”
劉鼎點點頭,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收起了對保信軍的蔑視之
從剛才麻東發出信號到大批的保信軍出現,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這對于軍隊來說,已經是非常迅速的了。
只看到那些保信軍士兵刀槍如林,劍戟如雨,從四面八方推動進來,很快就將二喬館所有的出路全部堵死。
那些雷池水寇臉色微微一變,跟著馬上退縮到中央水榭的位置,利用石桌石凳掩護自己,準備負隅頑抗。他們的心思就和劉鼎他們一樣,懷寧城的保信軍反應居然如此迅速,實在出乎他們的意料,難怪上頭警告他們不要進入懷寧城,結果他們不相信,本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決心到懷寧城來闖一闖,沒想到撞到別人的大網里面來了。
保信軍士兵依然在不停的涌現,人數越來越多,他們首先佔據了二喬館周圍的各個制高點,控制了所有的出路,緊密的編織成一張大網,最後有秩序地壓縮空降,將這把大網拉得越來越結實。這些新來的保信軍士兵反應極快,紀律嚴明,沉默寡言,顯然平常是非常訓練有素的,和剛才麻東率領的保信軍士兵形成巨大的反差。鬼雨都戰士都看的有點好奇,如非親眼所見,實在很難相信保信軍內部居然有這樣兩種極端。
劉鼎的臉色忽然微微一變,急促的說道︰“騫迪,馬上撤退到西南方的水榭!快!”
蕭騫迪一愣。
劉鼎低聲的說道︰“貝丹山想要將我們也做掉!快!撤!”
蕭騫迪盡管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是立刻傳令撤退,鬼雨都戰士馬上離開了原地,快速的向西南方水榭撤退。
藏勒昭拉著殷紅林就走。
殷紅林詫異的說道︰“做什麼?”
劉鼎說道︰“他們要將我們一起干掉!”
殷紅林微微一驚,半信半疑的說道︰“不可能吧?我還在這里呢!”
劉鼎盯著他,毫不留情的說道︰“你也得死!貝丹山準備將這里的人全部殺掉,毀滅一切的痕跡!到時候,我們就是雷池水寇,你就是勾結雷池水寇的內奸,最好也不過是被雷池水寇劫持,壯烈捐軀!這就叫死無對證!王博也沒有機會幫你報仇!對于這一招,我太熟悉了!”
殷紅林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不由自主地被藏勒昭拉了就跑。
來到西南方的水榭,鬼雨都戰士馬上摘下背上的蛇脊長弓,虎視眈眈的瞄準了四周。水榭背後就是圍牆,通往外面的街道,不等劉鼎下令,秦邁等人已經將圍牆打碎,溝通了和外面的聯系,同時在外面的街道上安排了警戒。街道上有不少的行人,突然看到一群大漢全副武裝的出現,頓時引起了極大的恐慌,驚叫聲連綿不絕,還有人亂叫︰“淮西軍殺來了!淮西軍殺來了!大家快跑啊!”
懷寧城頓時陷入一片慌亂。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51:45
正文 第90章 木秀于林(2)
好在劉鼎他們只是控制了街道,並沒有繼續前進,懷寧城的慌亂在漸漸的平靜下來,街道上卻已經多了許多雜物了。懷寧的民眾以為淮西軍來了,丟下自己的攤檔就跑,哪里還管得了那麼多?等到逐漸平靜下來的時候再回去,攤檔已經變得空蕩蕩的,早被人洗掠一空了,只好欲哭無淚,婦女小孩都坐在地上哭。
二喬館里面的氣氛卻是極其安靜的︰山雨欲來風滿樓那種安靜。
劉鼎他們佔據的這個水榭是獨立的,那些保信軍士兵來來往往,卻無法將他們也納入包圍圈,只好在他們附近列隊,將里面的雷池水寇團團包圍起來。這時候鬼雨都戰士和保信軍之間的距離,還不到三十步,相互都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殺意,相互間都小心翼翼的提防著。
蕭騫迪和藏勒昭等人,都在細心的打量著那些保信軍士兵。這些人的素質要比麻東的麾下高多了,無論是人的精神面貌,還是武器裝備,甚至是訓練水平,都完全要高出幾個檔次。保信軍控制了舒州、廬州、和州等地區,財政收入相當的豐厚,因此在軍隊的裝備上有明顯的改善,盔甲已經配備到骨干士兵,只要是軍官,都從頭到腳保護的嚴嚴實實的,明光鎧是最普通的裝備,高級點的軍官大多數都配備著鎖子甲,黑的發亮, 亮 亮的令人羨慕不已。
鷹揚軍自從成立以後,主要的對手就是淮西軍和大別山的匪徒,他們的裝備和保信軍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如果淮西軍有保信軍這樣的精良裝備,鷹揚軍恐怕戰斗起來會非常的吃力。難怪淮西軍調集了近十萬人進攻廬州,也無法啃下來,這其中除了淮南軍的增援意外,保信軍原來也是蠻有戰斗力的。
一個彪悍地保信軍軍官沖過來,遠遠地對著劉鼎他們大喝一聲︰“你們是什麼人?”
殷紅林大聲說道︰“他們是刺史大人請回來的壯士!休得無禮!”
那軍官顯然認識殷紅林,微微一皺眉頭。然後說道︰“原地勿動。”
殷紅林還要說些什麼。卻被劉鼎制止了。
“多听少說,多用眼楮少用嘴巴。”這是劉鼎平常訓練鬼雨都戰士說的最多的語言之一。
在他們的注視中,外面還有大批大批的保信軍涌來,數量足足有七八百人之多,衣甲鮮明,裝備精良,前鋒部隊配置的全部都是強弓怒矢。不過好像沒有看到伏遠弩和擘張弩地存在,他們牢牢地包圍了剛才廝殺的地方。剛才劉鼎他們所站的地方,也都在強弓怒矢的射擊範圍,那塊地方甚至連遮頭地瓦片都沒有。一陣密集的箭雨下來,後果可想而知。
殷紅林臉色煞白,終于意識到劉鼎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劉鼎等人的臉色,也都顯得相當的凝重。
他們已經完全收起了對保信軍的蔑視心理。
這些隨後趕來的保信軍士兵,才是真正的保信軍精銳,不需要了解他們平常是如何訓練和戰斗的,只需要看他們地精神面貌,就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絕對不是淮西軍那樣地烏合之眾。或許保信軍內部的確是爭權奪利,勾心斗角。但是他們軍隊的戰斗力,還是比較可觀的。他們是一支名副其實的軍隊。
之前麻東率領的那群保信軍士兵,懷疑根本就是小混混冒充的,目地不過是用來麻醉保信軍地敵人,準確來講,可能是貝禮翊這一方用來麻醉林度這一方的,平常保信軍扮豬吃老虎,說不定將林度和王博蒙騙過去了。由此推斷。這個貝丹山和貝然清。都不是紈褲子弟,看來之前地情報有必要修正了。
劉鼎沉吟著說道︰“這個貝丹山不簡單。瞬間就能想到一石二鳥的辦法,想要將我們和雷池水寇全部埋葬到一起,這樣就可以給你和刺史大人安上勾結雷池水寇的罪名!不知道這是薛成的指點還是貝丹山自己的策略,如果是貝丹山自己想出來的,這個人肯定不容易對付!”
殷紅林用力的握了握拳頭,惱怒的說道︰“這個老混蛋,我跟他沒完!“
正在說話的時候,保信軍隊伍分開一條道路,一個高級軍官騎馬出現在劉鼎他們的視線中,赫然就是保信軍忠字營指揮使貝丹山。貝丹山看起來相貌很普通,說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全身大部分都籠罩在厚厚德鎖子甲里面,但是渾身上下都有一種兵痞子的味道,無論他為人處世如何,這家伙絕對是從戰場上實打實的干出來。
保信軍節度使林度是文人出身,為了和淮南軍對抗,不得不依靠武人出身的貝禮翊,以致最後讓貝禮翊掌管了大部分的軍權。在保信軍的內部,林度被架空乃是不是秘密的秘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只是沒有挑破表面那層窗戶紙,因為一旦挑破了,對林度和貝禮翊都沒有好處,反而給淮南軍直接干預的口實。
當初朝廷為了削弱淮南軍節度使高自遠的實力,愣是在淮南道的西部劃出了三個新的節度使區域,成立了清淮軍、保信和漢陽軍,這三支軍隊雖然基本上都是從最初的淮南軍劃分出來的,在很多時候也要看淮南軍的臉色行事,但是,他們畢竟是名正言順的節度使軍隊,其中也不凡有野心的人,不免想要真正脫離淮南軍而生存,貝禮翊就是其中的一個。如果說要在保信軍里面找一個對淮南軍態度最決裂的,不是節度使林度,而是副大使知節度使事貝禮翊。從這一點上來,朝廷削弱淮南軍的目的是達到了,可是這些有野心的人,是否能夠歸依朝廷,只有天知道,反正沒有人听貝禮翊提起過“朝廷”兩個字。
目前保信軍總共有十二個營的兵力,總兵力在兩萬人左右,每個營的兵力在五百人到兩千五百人不等,各個營都是用一個字來命名的。分別是“炯、貞、玉、韌、英、明、杰、奮、忠、誠、驍、勇”。這個命名充分體現了林度的文人墨客特色,卻沒有什麼威懾力,大部分的軍隊也都不買他地帳。
保信軍地主力都在廬州周圍地區,在舒州只有四個營的兵力,分別是貝然清麾下的勇字營,貝丹山手下的忠字營,龐丹手下的韌字營。董瀾手下的奮字營。貝丹山和貝然清都是貝禮翊的“義子”,兩人沆瀣一氣,控制了大部分地兵力。這四個營的兵力不等,又以貝然清的勇字營兵力最為強大。達到了一千五百人,貝丹山麾下是一千人,龐丹和董瀾兩個營加起來也不足一千五百人,從兵力上來講,貝派是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地。
當日在三祖寺外面準備伏擊王博的,正是貝丹山派出去的敢死隊,結果這批敢死隊沒有了蹤影,王博卻安然無恙的回來了。貝丹山心知肚明自己做的事情已經被王博知曉,只是王博暫時還沒有能力奈何自己。如果有機會,王博一定會首先拿自己開刀的。因此。無論如何,他都絕對不能給王博擁有可以拿自己開刀的實力。
“你想招攬劉鼎?我首先送他去地獄!”貝丹山惡狠狠的在內心里對王博說。
接到求援的信息以後。貝丹山馬上作出了安排,準備將劉鼎和雷池水寇都一網打盡,可惜如意算盤暫時落空。貝丹山遠遠的就注視著劉鼎等人地動靜,結果發現劉鼎等人已經跳出了他的包圍圈,情不自禁地有點失望,臉色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轉過頭去。緊盯著水榭中的雷池水寇。最後輕輕的一揮手。
“預備!”
有軍官沉聲喝道。
保信軍的兩百余名弓箭手同時舉起蛇脊長弓。
“放!”
那個軍官毫不猶豫地下令。
嗖嗖嗖!
一陣密集的弓弦響,密密麻麻的箭鏃落在水榭的中間。
水榭上面是有涼亭地。但是根本擋不住保信軍地箭鏃,片刻之後,就有幾個雷池水寇慘叫著倒地,他們的身體剛剛一暴露,就被更加密集地箭鏃射成了刺蝟模樣。殘余的雷池水寇利用石桌石凳作為掩護,在水榭里面苦苦的支撐,最後連同伴的尸體也被他們當作了擋箭牌來使用。保信軍弓箭手根本不吝嗇弓箭,連續射了十二輪以後,才堪堪停手。暗紅色的鮮血從水榭中慢慢地流淌出來,順著小溝源源不斷地流入旁邊的池塘,卻不知道雷暴到底是死還是活,反正里面听不到絲毫的聲音。
劉鼎眼神微微一沉,好個保信軍,看來是在對自己進行下馬威啊!
“停!”有個保信軍軍官一揮手,弓箭手停止了射擊,跟著上來一百二十名的長槍手,後面跟著一百二十名的刀盾手,最後又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他們在空地上整理好隊形以後,開始漸漸的向著那座水榭壓迫過去。
水榭靜悄悄的,仿佛已經沒有了活人。
前面的長槍手伸出長槍,將可以看得見的尸體扒開,同時挑開零散的石桌石凳,仔細地尋找漏網之魚,水榭內非常的安靜,眼看整個搜索過程已經基本完成,依然沒有發現活著的人。
嘩啦啦!
就在大多數人都覺得雷池水寇已經全軍覆沒的時候,廢墟中突然跳起來兩個人影,他們一把撒出白色的灰塵,擋住了保信軍士兵的眼楮,跟著身體飛速的向後退,向著劉鼎他們所在的方向奔過來。
“放箭!”貝丹山不假思索的吼叫起來。
嗖嗖嗖!
保信軍士兵毫不猶豫地放箭。
箭如雨下,箭鏃落在兩人的後面,卻沒有追上這兩人逃亡的腳步。
兩人連續跑過了兩道九曲橋,保信軍士兵的箭鏃依然死死的追著他們,眼看就要射到劉鼎他們的面前。
殷紅林大聲說道︰“貝丹山,他們是刺史大人請來的客人,休得亂來!”
貝丹山陰沉著臉,仿佛沒有听到。
劉鼎等人拖著殷紅林,迅速的後撤到圍牆外。
貝丹山深深的眨了眨眼楮,不得不說道︰“停止射箭!”
那兩個雷池水寇趁著這個空檔,一個箭步就從圍牆的缺口沖出去。
蕭騫迪、秦邁等人從兩邊包抄而上。
這兩個雷池水寇已經是強弩之末。能夠沖到這里已經是萬幸。再也不是劉鼎他們地對手,輕而易舉地就被活捉了。
殷紅林快速的說道︰“快!跟我來!”
劉鼎不假思索的一揮手,鬼雨都戰士挾起兩個雷池水寇就走。
貝丹山臉色一變,大聲說道︰“殷紅林,留下兩個水賊!他們是我忠字營抓到的!”
殷紅林一邊走一邊回答︰“貝指揮,我現在馬上就將他們交給刺史大人處理!”
貝丹山臉色一沉,狠狠地說道︰“彭勃。追!務必將他們搶回來!”
那個叫做彭勃的軍官大聲說道︰“得令!”
當即帶了三百名士兵追趕劉鼎等人。
殷紅林額頭上都是汗水,帶著劉鼎等人快步而去,彭勃和三百名保信軍士兵則在後面拼命追趕。
蕭騫迪奇怪的說道︰“不就是兩個水寇嗎?給他們又有什麼問題?”
殷紅林強硬的說道︰“他們必須帶回去刺史府!”
蕭騫迪悄悄地問黎霏嫣︰“邀功請賞?”
黎霏嫣說道︰“你錯了,不僅僅是為了邀功!”
劉鼎低沉地說道︰“騫迪。小藏,你們應該動動腦子。這些雷池水寇為什麼出現在這里,是為什麼而來,中間有哪些聯絡人等,都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不過,他們的招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需要什麼樣地口供。殷紅林之所以一定要將他們帶回去刺史府,就是要從他們口中得到不利于薛成的口供。這是一定的,因為所有的口供都是可以編造的。現在王博和薛成的關系非常的微妙。兩人都在不遺余力地打擊對方,這兩個雷池水寇就是最好的借口。”
蕭騫迪苦笑著說道︰“這種事情太復雜,我還真的想不明白。”
劉鼎說道︰“簡單的說來,就是這兩個雷池水寇到底是王博引入來地,還是薛成引入來的。王博抓住了他們,當然是薛成將他們引進來地,薛成必須為此承擔責任。貝丹山多半要倒霉;如果是薛成控制了他們。罪魁禍首就是王博了,他這個刺史的位置也該讓出來了。這下子總該懂了吧?”
蕭騫迪說道︰“還是不太明白。”
黎霏嫣嘆息著說道︰“這種事情。又有幾個人想得明白呢?我們現在已經上了王博的船,就必須保住這條船不沉,凡是試圖對這條船不利的,都是我們打擊的對象!”
刺史府就在懷寧城的西南角,中間隔著三條繁華的街道。劉鼎他們一群人扛著兩個水寇,從街道上瘋狂地穿過,將周圍地民眾都嚇壞了,還以為是淮西軍打進來了,急忙四散奔跑,一時間地上灑滿了水果、谷物、魚類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當蓬勃帶人追過這里地時候,好幾個士兵腳地下一滑,被摔得頭暈腦脹,眼冒金星。
蓬勃氣壞了,大聲喝道︰“殷紅林,你給老子站住!”
殷紅林嘟囔著說道︰“你以為老子傻啊,站住!”
腳底下卻是絲毫不慢。
片刻之後,刺史府在望。
殷紅林遠遠的就大叫起來︰“彭勃想要造反!彭勃想要造反啦!兄弟們,抄家伙啊!”刺史府的守備已經看到了這一幕,正在驚疑,驀然听到殷紅林的叫聲,大吃一驚,急忙吹響了哨子,敲響了鑼鼓,通知城內的另外一批駐軍︰龐丹的韌字營。同時刺史府的所有守衛,也都爬上了箭樓和圍牆,彎弓搭箭,緊張的對著前面的街道。刺史府的警衛不多,但是武器卻十分精良,尤其是淮西軍攻破桐城以後,刺史府周圍安裝了不少的連環駑,殺傷力卻也不敢小覷。
當殷紅林帶著劉鼎他們進入刺史府以後,黃銅大門馬上關閉起來。後面用麻袋裝泥土將大門堵死。就算用檑木也難以短時間撞開。那彭勃帶人追到刺史府前面,發現刺史府已經張牙舞爪的,全副武裝的戒備,而且還通知了龐丹地駐軍,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只好長嘆一聲,下令撤軍。
看到彭勃帶人離開。殷紅林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剛才的急促奔跑,幾乎讓他窒息過去,這時候險情解除。他干脆一屁股兒坐在地上不想動了。劉鼎一把將他拉起來,說道︰“走走,走走,這樣坐下去,萬一起不來就完了。”
殷紅林好不容易站起來,艱難的走了兩步,惱怒的說道︰“貝丹山也忒囂張了!”
劉鼎內心說道︰“王博重用你這樣不學無術的家伙,別人不造反才怪。”當然沒有說出來。
殷紅林喘著大氣,又悻悻的說道︰“龐丹的反應也太慢了,警報響起這麼久。還沒有到達!”
轉頭對著刺史府地侍衛大聲吼叫︰“敲鐘,敲鑼。催龐丹快點!”
劉鼎內心一動,隨口說道︰“不用了。龐丹該來的始終會來,求救太急他反而不來了。”
殷紅林說道︰“什麼道理?我不懂。”
劉鼎只好說道︰“你要是不斷敲鐘,說明彭勃真的是在攻打刺史府,這就意味著薛成和刺史大人是公開撕破臉了,龐丹當然要仔細考慮,為他自己和麾下的幾百名士兵考慮。看投靠哪一邊比較劃算。如果這邊安靜了。他反而覺得事情沒有那麼嚴重,興許會盡快地趕來。”
殷紅林歪著腦袋。似乎有些明白,似乎又有些不明白。
劉鼎恨不得抓住他的腦袋,在他的耳邊大吼︰“你這樣的人作為刺史府的護衛隊長,我也想造反啊!”
果然,大約半刻鐘以後,有人報告,保信軍韌字營指揮使龐丹率軍來到,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殷紅林急匆匆地出去了,大概是向龐丹述說情況,但是他一會兒又回來了,滿臉悻悻的樣子。
劉鼎心知龐丹肯定是沒有給他好臉色看,卻故意問道︰“怎麼啦?”
殷紅林說道︰“龐丹也太可惡,居然說我聳人听聞,挑撥離間!氣死我了,我要去找大人投訴他!”
殷紅林迫不及待的下令侍衛將雷暴和白樸押解到地牢里,嚴加看管,隨後又說道︰“劉校尉,這次一定要麻煩你們在這里住上幾天。你們立了大功,大人非常欣賞你們。”
劉鼎心知肚明怎麼回事,不過是殷紅林想要自己做他的免費警衛罷了,不過倒沒有關系,他本來就是抱著這個目的來的,于是肅容說道︰“這個自然。”
殷紅林派人安排劉鼎他們駐扎地營房,還有伙食等相關工作,跟著就轉身走了,急急忙忙的向王博報告相關地事情。
直到深夜,殷紅林才從王博那里回來,這時候他的臉色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看不出王博對這個事情是什麼態度。劉鼎也沒有仔細追問,倒是詳細的問起有關雷池水寇的事情來。
原來,這兩名雷池水寇,一個叫做雷暴,一個叫做白樸,那使用銅錘的就是雷暴,使用短劍的就是白樸。他們都是舒州刺史衙門懸賞捉拿地水寇頭子之一。那雷暴傳言有萬夫不當之勇,白樸卻是個浪里白條,舒州刺史衙門費了好大地力氣,也沒有抓到他們兩個,想不到今日得以竟全功。殷紅林臉上的傷疤,就是一不小心給雷池水寇地分水刺給弄的,因此恨透了雷池水寇。
殷紅林有求于劉鼎,于是將雷池水寇的事情具體介紹了。
雷池其實是舒州西南方連綿不斷的湖泊的統稱,主體位于望江縣雷池鄉,在望江縣城東南大約二十里,緊靠長江北岸,面積很大,浩瀚無邊,入江處為雷港。因古雷水自湖北黃梅縣界東流至此,積而成池,故名雷池,亦名大雷池。東晉時置大雷戌,為江防要地。咸和二年(公元327年)歷陽(今和縣)鎮將甦峻聯合壽春(今壽縣)鎮將祖約叛亂,向京都建康(含南京)進攻,忠于朝廷的江州刺史溫嶠欲火速統兵去保衛建康。在建康掌管中央政權的庾亮得知後,擔心當時手握重兵的荊州刺史陶侃乘虛而入,因此在《報溫嶠書》中說︰“吾憂西陲,過于歷陽,足下無過雷池一步也。”意思叫溫坐鎮原防,不要越雷池而東。後來用以表示不可逾越的一定範圍。
“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成語,即源于此。
沒有人知道雷池水寇最初出現是什麼時候,殷紅林推斷應該是元和年間,當時的皇帝憲宗在鎮壓地方藩鎮方面,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效果,導致部分藩鎮不得不削減牙兵的數量,但是這些當兵的,除了打架殺人,別的事情基本干不來,既然在陸地上沒有活干,他們只好往水中去,結果就在雷池和長江邊出現了水寇。
此後,雷池水寇一直是舒州的大患,無法根絕,反而耗費了舒州大量地人力物力。雷池靠近長江,東南邊是江南西道的江州、饒州、池州等地,因為分屬不同的節度使,剿滅起來格外的困難。當初劉巢起義軍渡江南下,渡江北上,都有雷池水寇參與的影子,後來劉巢起義失敗,部分起義軍士兵也投靠到水寇的行列,使得水寇的勢力大漲。保信軍在望江縣只有一個營不足六百人的兵力,論數量還不掃水寇的三分之一,當然只能睜只眼閉只眼,甚至是和水寇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處了。
正在說著,外面腳步聲響,卻是一個侍衛到來,對殷紅林說道︰“殷校尉,大人請您帶劉校尉一起去見他。”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52:48
正文 第91章 木秀于林(3)
舒州向來都是上州,人口眾多,物產豐饒,極少受到外來的戰爭干擾,州府的財政收入一向都很好,因此,歷任刺史都極力為自己營造舒適豪華的生活環境,經過不斷的擴展修葺,今日的舒州刺史衙門顯得格外的寬敞,幾乎佔據了懷寧城西南方的一小半區域,里面家山水榭,亭台樓閣,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大明湖。從黃銅大門進來到王博日常起居的地方,少數也有三百步,中間要經過至少三道朱漆大門,皆有侍衛看守,難怪前面護衛緊張的攔截彭勃,後面的刺史大人也可以穩坐釣魚船,安然無事。
殷紅林帶著劉鼎越過三道朱漆大門,直接進入政事堂,然後繞過政事堂後面的庭院,又進入一個相連的庭院,最後穿過一條狹窄的回廊,回廊的旁邊就是瘦長的大明湖,但見湖水平靜如鏡,微風吹蕩,泛起陣陣的漣漪。大明湖的對岸似乎有人坐在湖邊看風景,不過劉鼎沒有怎麼注意,依稀覺得是個女孩子。這時候已經是深夜,大明湖的燈光並不明亮。越過大明湖,殷紅林又帶劉鼎來到一個面積較小的庭院,但見里面翠竹婆娑,怪石嶙峋,環境十分的幽雅。
一個書童模樣打扮的人站在那里,恭敬的說道︰“殷校尉,大人今晚沒有讀書,他說在善衡堂等待你們。”殷紅林有點奇怪的說道︰“大人在善衡堂?今天是十五禮佛地日子麼?還是陪伴林小姐念佛去了?”
那書童低頭說道︰“這是大人的吩咐。小人也不知原因。”
殷紅林只好無奈的聳聳肩,轉頭對劉鼎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到善衡堂去吧。我家老夫人素來信佛,本來每個月的十五都要念經禮佛的,老爺有時候也會陪她。但是今天並不是十五。老夫人可能突然去了佛堂,要不就是林小姐去了。算了,他既然在佛堂那里接見你。想必有他地理由。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劉鼎點頭說道︰“無妨,前面帶路就是了。
殷紅林帶著劉鼎轉彎穿過一條有點陰森地回廊,進入了一座佛堂里面。但見佛堂里面香火繚繞,隱約看到佛像前的蒲團上坐著一個老人。正是舒州刺史王博,卻沒有看見老夫人和林小姐的蹤影。燈光搖曳,劉鼎地眼楮忽然慢慢地收縮,已經發覺了佛堂周圍的埋伏。殷紅林卻是毫無察覺,直接推門進去。劉鼎微微吸了一口氣,目光炯炯的看著佛堂兩邊,腳步微微一頓。然後昂首闊步地走進來。
剛入得門來。正要行禮,忽然听到有人喝道︰“拿下!”
兩邊涌出四個衙門侍衛。手執長劍,瞬間將劉鼎圍堵在中間,明晃晃的劍尖直指劉鼎地喉嚨。
劉鼎紋絲不動。
坐在蒲團上的王博冷冷的說道︰“推出去,斬了!”
四個侍衛上來抓了劉鼎就走。
殷紅林臉色大變,渾然不知怎麼一回事,急忙說道︰“舅
王博肅容說道︰“休得求情!此子野心勃勃,殺氣盈野,斷斷不能留在世上!”
殷紅林看看劉鼎的背影,又看看王博肅穆的臉龐,著急的說道︰“舅父,他、他、他是來幫我們忙的啊!”
王博不屑地說道︰“豎子就知道殺戮,戳傷人命,有干天和,老夫何事需要他幫忙?”
殷紅林艱難地翻著白眼,怎麼都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博在舒州,這兩年一直被貝禮翊一派壓得喘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才找到劉鼎這個助力,怎麼突然就要將他給殺了?
奇怪的是,劉鼎居然也不求饒,也不爭辯,這到底是在做什麼嗎?
眼看著四個侍衛就要將劉鼎推出佛堂地門口,王博肅靜的臉龐突然苦惱起來,雖然是一閃而逝,但是卻被殷紅林看在眼中,正要推測這個臉色的含義時,王博已經低沉的喝道︰“慢著!”
四個侍衛簇擁著劉鼎站在門口的位置,一動不動。
王博默默地嘆了一口氣,目光閃動,低沉的說道︰“帶他回來。”
四個侍衛將劉鼎重新推了回來,送到王博的前面。
劉鼎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平淡無奇的看著王博。
王博緩緩地說道︰“劉鼎,你為何不求饒?不爭辯?”
劉鼎冷冷的說道︰“王老要殺在下,想必有充足的理由,在下辯解又有何用?男子漢大丈夫,鑄就錚錚鐵骨,絕不跪地求饒!我只是後悔自己一時大意,看錯了人,就算死了那也不冤枉。”
殷紅林這才松了一口氣,急忙說道︰“舅父,你是不是對劉鼎有些什麼誤會?”
王博臉色微微一紅,緩緩地說道︰“劉鼎,你可知老夫為何要殺你?”
劉鼎淡淡的說道︰“實不知。”
王博臉色一正,將一沓資料扔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戾氣太盛,殺意充盈,動輒取人性命,日後定是吳元濟、周文岱之輩,為免你繼續荼毒百姓,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為民除害,縱然為此承擔罵名,老夫也是心甘情願。”
劉鼎心中暗罵,表面上卻沒有做聲,一副隨便你怎麼樣處理的樣子。
扔在面前的資料,不知道王博是從哪里得到的,居然對自己在霍山縣的行動紀錄十分的詳細,血洗藍家大院、虐待淮西軍俘虜、殘殺大別山的匪徒自然少不了,時間、地點、人數等細節都一清二楚。甚至連他和黎霏嫣地事情都有記載,幸好沒有馬冰蝶和裴凝紫的。不過,這些資料已經足夠劉鼎留心,他的身邊肯定有人為王博提供情報,而且還是相當核心的人物。思念至此。劉鼎的臉色當然顯得更加地陰沉了。
殷紅林緊張地看著自己的舅
王博目光閃動。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劉鼎,緩緩地說道︰“你們都退下!”
四個侍衛松開劉鼎,快速消失在佛堂門口。
王博坐在蒲團上。示意劉鼎也坐下來。但是劉鼎卻沒有坐。
殷紅林朝劉鼎打眼色,劉鼎裝作沒有看到。
王博慢慢的說道︰“你怨恨老夫如此對你?”
劉鼎不卑不亢地說道︰“非也!實在在下平生不信佛,決不在佛像前低頭!”
王博詫異地看著他,緩緩地說道︰“老夫並沒有要你在佛香前低頭。”
劉鼎說道︰“這佛像是立著的。在下當然也要立著。”
殷紅林忍不住說道︰“劉鼎,你跟佛像過不去做什麼?”
劉鼎正容說道︰“在下乃是武將,既然是武將,那麼一將功成萬骨枯,殺人是少不了的事情。戰場軍功,殲敵為先。在下手上沾染的鮮血地確不少,既然有傷天和。佛家提倡慈悲為懷。卻和我的理念大相徑庭,是以在下絕對不在佛像前出現。”
殷紅林疑惑的說道︰“好古怪的道理。佛家有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正好用佛家的大慈悲胸懷,來化解你心中的戾氣,免得被殺戮控制了你的理智。”
劉鼎冷冷地說道︰“如此亂世,若在下地戾氣化解完畢,在下也活不長久了。顧大帥一生慈悲為懷,下場卻是如何?王老應該有目共睹。縱然王老覺得在下是吳元濟、周文岱等輩,在下也不覺得內心有愧。掃把不到,灰塵不會自己跑掉,同理,我若不殺人,周文岱等人也不會死亡。試問李雪夜入蔡州,又何曾不殺人?”
殷紅林翻翻白眼,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
王博臉色凝重,緩緩的說道︰“劉鼎,你在大別山地所作所為,老夫都一一在目,雖是情非得已,但以殺戮為樂,終究不是王道。李雪夜入蔡州,乃是為了天下黎民百姓,是為了天下蒼生,所殺之人,皆是罪孽深重之輩,你怎麼能夠和他相比?”
劉鼎微微冷笑,卻不吭聲。
王博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蒼老的說道︰“將者,仁、勇、智、信、嚴也,非殺戮之功!”
劉鼎這才彎腰說道︰“王老教訓,在下銘記。這一點,在下已經意識到了,在下已經不像過去那樣嗜殺了。”
王博欣然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既然你不喜歡佛堂,我們就往偏房說話吧!”
一行人來到偏房,殷紅林自己端來茶水,擺放在兩人面前,然後自己識趣的走開了。
王博凝視著劉鼎,緩緩地說道︰“你不在大別山,前來廬州,所為何事?”
劉鼎並沒有隱瞞,老老實實的說道︰“在下因為糧食而來。”
當下將霍山縣缺糧的情況說了一遍。
王博其實對于霍山縣的情況細節了解的十分詳細,只是一直沒有表露出來而已,畢竟在地域上,霍山縣是壽州刺史管轄的範圍,他這個舒州刺史對那個地方既沒有權力也沒有興趣,于是不免問了其中的很多細節,劉鼎也一一照實回答了。王博發現劉鼎並沒有絲毫的隱瞞,原本繃緊的臉,也就漸漸的舒展開來了。不過,劉鼎是純粹的武人出身,殘暴嗜殺,使得他心中還是有一條若隱若現的刺,不能暢所欲言。
沉吟片刻,王博思索著說道︰“十稅一的政策,確實低了點,在此情況下,五稅一或者四稅一都是可行的。無稅則五財,五財則無兵,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在兵鋒四起之際,尚且能念及百姓的生活,念及天下蒼生,老夫聞言也甚為欣慰。”
劉鼎心中說道︰“欣慰個屁,我正在後悔呢!都怪自己沒有經驗。沒有仔細听取別人地勸告,隨口說了個十稅一,結果最後搞得自己都沒有糧食吃,現在想要改口卻又不是時機。”
嘴巴里卻說道︰“王老見笑了,在下初到霍山。除了打仗。對其他事務毫無經驗,才會導致今日的局面。”
王博沉吟著說道︰“霍山雖小,卻也能威脅淮西軍的側翼。使得他們不敢全力南侵。對廬州、舒州的百姓來說,也是小小的助力。你完全可以直接求見老夫,請求在糧食上予以協助,為何不這樣做呢?”
劉鼎內心說道︰“我要是這樣做了。你肯答應我才怪。”
嘴巴里卻說道︰“王老關心,在下感激不盡,只是在下經驗尚淺,諸事不明,所以才會犯下類似地錯誤。”
王博欣慰地說道︰“如此說來,你我也是有緣,糧食的問題。老夫盡量與你方便就是了。只是你不得將糧食轉賣。尤其是賣給淮西軍,就算賣給清淮軍、漢陽軍也是萬萬不可。若是老夫知曉。你以後休想再從舒州輸入半點糧食。”
劉鼎急忙說道︰“在下省得。”
王博站起來,微微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老夫當日在三祖寺與你相見,就察覺你不是泛泛之輩,劉鼎,老夫問你,小小霍山可是你舒展才華地地方?”
劉鼎慚愧地說道︰“王老夸獎,愧不敢當。霍山雖小,在下現在也沒有完全打理得來。”
王博淡淡的說道︰“大丈夫當志在天下。”
劉鼎明知道他開始拋出橄欖枝了,卻裝傻的說道︰““在下久有報效國家之心,只是奸臣當道,處處踫壁,最後無奈在清淮軍混了個職位,隨波逐流。當今亂世,形勢多變,說實在的,小子完全不知道出路在何方,若得王老指點一二,在下感激不盡。”
王博當然注意到了劉鼎地自稱產生了變化,滿意的點點頭,慢慢的說道︰“年輕人當有一番報國之心!”
劉鼎苦笑著說道︰“小子當有報國之心,想我大唐昔日兵鋒所指,東達海外琉球、日本,西過蔥嶺,威名遠播黑衣大食、恆羅斯,觀如今,藩鎮四起,兵戈不斷,民不聊生,人何以堪?河北又有胡人虎視眈眈,龐右、關中、河東、河北,皆是胡人出任節度使。那胡人鐵騎,屢屢越過黃河南下,殘殺我漢人。雖然我漢人之間頗有爭斗,卻也不必胡人插手……”
這些話正好戳中王博等文人的痛處,他臉色一緊,苦澀的說道︰“罷了,不必再說!當今形勢,唉……”
安史之亂以後,文人地位急促下降,皇室信任胡人武將,重用胡人武將,也是其中一個非常大的因素。絕大部分文官都是大漢族主義者,對于胡人向來沒有好感,發動安史之亂的安祿山就是胡人,單單安祿山三個字,就足夠漢室文人對胡人恨之入骨,只是他們手無抓雞之力,無法對胡人施加制肘而已,其實在他們地內心,對胡人地痛恨,絕不在那些受盡苦難的百姓之下。
沉默。
寂靜。
良久,王博才緩緩地說道︰“當今亂世,誰也說不準將來。老夫看人無數,卻看不透你。老夫欲重要你,卻又怕遺害故里,若不重要你,又怕錯過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劉鼎,你叫老夫如何對你?”
劉鼎平靜的說道︰“王老不妨听其言,觀其行!”
王博目光炯炯的盯著他,良久才說道︰“然!听其言,觀其行!”
微微沉吟片刻,王博說道︰“你且在老夫府上權充押衙,隨叫隨到,能否做到?”
劉鼎挺直胸膛,朗聲說道︰“在下定不令大人失望!”
王博頷首說道︰“去吧!殷紅林那里正有一件十分為難的事情,老父就交給你去解決。去吧!”
劉鼎微微一躬身,退了出來。殷紅林一直都在外面等候著,看到劉鼎出來,急忙靠過來︰“劉鼎,你出來了?咱們走吧!”
他帶著劉鼎轉了出來,估摸著王博已經听不到他地說話。迫不及待的說道︰“我舅父給你封了什麼官?”
劉鼎淡淡的說道︰“大人給我封了個押衙的官。”
殷紅林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狐疑的說道︰“押衙?”
劉鼎淡然自若地說道︰“是地。”
殷紅林在原地沉思片刻,又快步追了上來,急切的說道︰“就單獨一個押衙?不是押衙充任都虞候?都兵馬使……”
劉鼎說道︰“沒有!”
殷紅林一把拉住他,認真的說道︰“劉鼎。你先不要生氣。這件事情一定是會轉機地,真地,你先不要生氣……”
劉鼎停住腳步說道︰“我沒有生氣。”
殷紅林上下左右仔細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道︰“真的。”
劉鼎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真的!你難道覺得我是為了當官而來嗎?”
殷紅林反反復復的盯著他。確信他沒有生氣,才稍稍舒了一口氣,誠懇地說道︰“劉鼎,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有點納悶,興許我舅父在醞釀什麼東西。總之,等過兩天,我再去求他,一定要給你一個明確的官職。劉鼎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殷紅林這個人,要說實實在在的本領。那是稀松平常得很。看來對其他人也不怎麼待見,但是對自己的確是一番真誠。從那天在三祖寺當面給自己道歉看來,他的內心還屬于比較簡單地一類,沒有什麼大丑大惡。當然,這種真誠,也可以理解為需要自己幫忙,他殷紅林地確是想自己留在舒州刺史衙門,幫忙他們對抗貝禮翊一派的勢力。
不過,王博到底在考慮什麼呢?退退縮縮,遮遮掩掩,和這些文人打交道,真是有勁沒處使啊!
殷紅林也摸不透王博是什麼意思,只好獨自納悶,難道舅父還沒有覺察到局勢地危險啊?貝然清和貝丹山隨時都會發動軍事政變,將他們來個一鍋端的啊!在這種時候發動政變,失敗者的下場可想而知,就算以殷紅林單純的腦袋,也深深的明白絕對不能失敗,否則就只有到地獄里面去瀟灑了。
偏偏王博居然就給了劉鼎一個押衙的官職!
在唐末,押衙是個含義非常廣泛的名稱,一般是指州衙的軍事官員,沒有什麼具體的職務。按說,押衙可充任都虞侯、都兵馬使、都押衙、鎮遏使、都牢城使、游奕使、節院使、都頭、將頭、諸司押衙(直司、水司、羊司、肉司、酒司、宴設司、柴場司、軍資庫司、內宅司)、孔目官、州學博士、畫匠(繪畫手)、縣令、鄉官(耆壽)、都指揮使、軍使等官,權力可大可小,但是必須有個明確的說法,才能有效的行駛權力,否則只有一個押衙的空名頭,誰也不會買賬的。
無奈的想了想,殷紅林又說道︰“也罷,舅父可曾交待你什麼任務?”
劉鼎說道︰“大人讓我找你,說你這里有一件非常為難的事情,要交給我去處理。”
殷紅林隨口說道︰“什麼為難的事情?”
忽然目瞪口呆的說道︰“不會吧?他讓你去……去、去、去處理桂花灣和檀木鄉的械斗!?”
劉鼎說道︰“可能是吧!這件事情是不是最為難的?”
殷紅林苦澀的說道︰“其實我不喜歡管事,因此手上的事情不多,但是說到最為難的,就只有這麼一件了。可是,你不過是一個帶兵的,舅父怎麼會讓你去處理民政呢?”
劉鼎皺眉說道︰“民政上的事情?”
殷紅林吃力的吞了一口口水,艱難的說道︰“純粹的民政事務,而且不在懷寧城附近。我也搞糊涂了,實在不知道舅父這樣對你是何意思……你等等,我現在就去找舅父,問清楚到底是什麼意思?貝然清和貝丹山都要打到刺史府來了,他還派你離開懷寧城,真是……我想不明白,我一定要問清楚!”
轉身就走。
他當然想不明白,彭勃都帶人殺到刺史衙門門口了,貝丹山明目張膽的想要他殷紅林地小命。貝然清在一邊厲兵秣馬,龐丹和董瀾舉棋不定,好不容易來了個強有力的援手,王博居然派別人去解決兩村之間的械斗!而且還不是在懷寧城附近!雷池水寇頭子雷暴和白樸都關押在刺史衙門的地牢中,貝然清在打他們的主意。其余地雷池水寇也有可能前來營救。殷紅林最大地指望就是劉鼎,可是王博居然將劉鼎派出去干別的事情!
劉鼎在後面說道︰“紅林,你那麼著急干嘛?把這個事情詳細說清楚再說嘛!”
殷紅林說道︰“說了也沒有用。除非讓你將兩個村子的人都殺了!”
忽然間。他若有所思地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難道……舅父地意思竟然是要你大開殺戒?將這兩個村的人全部殺掉?對!一定是這樣的!把他們全部殺光。一個不留!看他們還怎麼鬧事!”
劉鼎心想王博才不是這樣的意思,緩緩地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殷紅林卻好像沒有听見,喃喃自語地說道︰“對,一定是這樣的,舅父這次終于下狠心了,交派給你這個艱難的任務,就是要將那些鬧事的家伙全部鏟除。一勞永逸!之前我就說過。那些人太難對付,得寸進尺。如果不狠狠的殺他們幾個,他們還要繼續鬧事的!殺了他們,朝廷也沒有心思認真追究!”
劉鼎沉聲說道︰“紅林,麻煩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我听。”
殷紅林回過神來,急忙說道︰“不急,不急,我們去弄點宵夜,一邊吃一邊聊,沒有兩個時辰地時間,我根本和你說不明白。什麼叫做最為難地事情,就是說起來至少也要兩個時辰,想當初我可是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弄清楚事情地來龍去脈。”
兩人回到侍衛營房,大部分的侍衛和鬼雨都戰士都睡下了,只有各自的哨兵和值班軍官還在巡邏。因為外面的形勢比較惡劣,鬼雨都戰士當然不敢麻痹大意,在多個地方都安排了潛伏哨。刺史府的侍衛已經接到命令,全力幫助鬼雨都戰士盡快熟悉這里的地形和武器,因此,各種大型弓弩的性能和操作方法,鬼雨都的戰士也都掌握了。
今晚的值班軍官是藏勒昭,看到劉鼎過來,立正敬禮。
劉鼎招招手,三個人一起首先去看了地牢里的兩個人犯,發現他們都在,各項警衛措施也都運轉正常,然後再一起來到侍衛飯堂。舒州刺史府資金充裕,侍衛們的待遇都很不錯,飯堂是提供宵夜的,當然,宵夜不會非常的豐富,也就是米飯、饅頭、大餅之類的,卻要比霍山縣的伙食好多了。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討論有關桂花灣和檀木鄉械斗的事情。
桂花灣和檀木鄉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最初沒有妥善處理好,最後恩怨層層疊疊的堆積起來,最終成了今天的棘手難題。這兩個鄉在太湖和懷寧交界的地區,桂花灣屬于太湖縣,檀木鄉屬于懷寧縣,中間有一條河流相隔。地域上的不統一,也是問題越來越復雜的一個原因。這兩個鄉最早出現矛盾是在德宗年間,最初的爭斗非常簡單,僅僅是涉及到兩個瓷窯的歸屬問題。
有唐一代,瓷器工業有了飛速的發展,玄宗時期,名窯具備,民間工人已經熟練掌握了制瓷的技術。生產瓷器,最基本的條件是︰必須有氧化 、氧化鋁、氧化鐵三種成分的粘土,其中,氧化鐵不得超過百分之三以上;具有上釉的技術,瓷窯的溫度至少要在一千二百度以上。只要具備這些條件,就能夠燒制瓷器了,如果條件越好,要求越高,燒制出來的瓷器就越是精美。
當時最有名的瓷器,莫過于越州窯出產的青瓷(即周杰倫的《青花瓷》),茶聖陸羽對此稱贊不絕,還有將整個青瓷做的跟婢女一模一樣的,放在窗下,居然騙過了來訪的客人,以為窗下的就是活生生的婢女。根據《太平廣記》記載︰越州兵曹柳崇忽瘍生于頭,呻吟不可忍。于是召術士夜觀之,雲︰“有一婦女綠裙,問之不應,在君窗下,急除之。”崇訪窗下,止見一瓷妓女,極端正,綠瓷為飾。遂于鐵臼搗碎而焚之,瘡遂愈。精美的青瓷已經令人產生鬼怪的思想,可見其栩栩如生。
作者:
james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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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8 17:53:34
正文 第92章 木秀于林(4)
此外,邢州窯的白瓷、壽州窯的黃瓷、洪州窯的褐瓷等,也都享有一定的地位,當然,還有後世最出名的唐三彩。其實,在唐代,唐三彩並不怎麼享有盛譽,因為當時的人民,喜歡的都是素色的瓷器,太過于華麗、太過于奢華的瓷器反而不受歡迎,唐三彩乃是貢品,有外國使者到來,唐庭回贈的禮物中一般都有唐三彩,所以對于外國而言,唐三彩的熟悉程度是最高的,外國史書記載的也最多,可謂是名副其實的“名聲在外”。
當然,具體的瓷器生產情況劉鼎不是很了解,也沒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在這個話題上沒有深究。桂花灣和檀木鄉最高的械斗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在瓷器的問題上出事的。桂花灣和檀木鄉相隔一座小山,就是這座小山上有兩座瓷窯,一座是屬于檀木鄉的,一座是屬于桂花灣的,生產的都是同樣的瓷器,其中大部分都是黃瓷,因為兩個瓷窯相隔很近,出產的瓷器又差不多,大家少不了比較一番,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大家都不肯服輸,認為自己的要比對方的好,爭執中,摔壞幾個瓷器也是很平常的事情,雙方的怒火也就漸漸的上來了。你摔我幾個瓷瓶,我就摔你幾個瓷碗,你摔我一牆的瓷杯,我就推你一牆的瓷碟,一來二往,這仇恨就漸漸的積累起來了。瓷器這種東西,原本就沒有高下之分,一切都看欣賞者的閱歷和心情。茶聖陸羽一味推崇越州窯出產的青瓷,但是他以茶定瓷,也有很多人不服氣,例如後來的杜牧、李商隱等人,都推崇邢州窯的白瓷,這些名人尚且有不同見解,何況是普通的村民?只不過名人間可以求同存異。村民間卻是非要整個你死我活,分出個勝負來,于是相互間的矛盾是越來越深,最終不可化解。
本來,這種事情的解決也很容易,當時地官員如果靈活處理,防微杜漸的話,斷不會積累到現在。可是當時正好是藩鎮忙于劃分勢力範圍的時候,誰願意管這樣的雞毛蒜皮?何況也沒有覺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久而久之,兩村的矛盾是越來越尖銳,先是禁止通婚,斷絕往來,跟著是搶奪水源,不給對方用河水,隨後是痛打對方的越界者,抓對方的人作為人質,甚至是將對方地婦女抓來侮辱。中間的確死了人。
一旦涉及到人命,尤其是年代久遠的人命,就變得非常復雜了,後來的官員根本無法了解當初的實情,因為中間又有官員徇私舞弊,一會兒偏這邊。一會兒偏那邊,有關的案情卷宗早就修改得面目全非,就連兩村最老的老人都無法詳細描述到底是為什麼爭斗的了。鬧著鬧著,這件事情最後就成了刺史府的心頭病。王博也沒有太好的處理辦法,于是交給了殷紅林,殷紅林才懶得去接這個燙手地熱山芋。一次都沒有去過現場。
現在的檀木鄉和桂花灣,相互間的關系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檀木鄉的村民都姓檀,其族長檀道濟,曾經擔任過吏部考功員外郎,而桂花灣的村民都姓朱,其核心領袖人物朱容軒,則擔任過吏部司勛員外郎地職務。兩人在朝廷做官的時候。因為工作上的原因積累了不少的矛盾,致仕以後將這些矛盾帶到了鄉里。繼續爭斗。現在兩村地關系,除了歷史上的斗爭以外,還有兩個核心人物的爭拗,他們兩個都可以說是舒州刺史王博地上司,盡管已經退休,王博也不好太過于下他們的面子,刺史大人都不敢插手,下面的人自然更加不敢了,使得兩村的械斗完全脫離了官府的管理範圍。
“劉鼎,那里的人都是瘋子,好吃好住的還要鬧!鬧個沒完沒了!我看舅父地意思,是要你采取果斷手段,將他們徹底地制服,讓他們以後都再也不敢來鬧!所以,你就放手的殺幾個人好了,反正你又不怕殺人!”敘述完基本情況以後,殷紅林悻悻地說道。
“殺他們做什麼?再說,殺人未必能夠解決問題。”劉鼎淡淡的說道。王博這明顯是在考驗他,文人對于武將的誤解,已經滲透了骨子里面去,王博雖然有求于他,卻依然要設置諸多的刁難,這已經是文人的習慣性使然。如果這件事情不做好的話,王博看來還是覺得乃是一純粹武夫,不敢放心的賦予自己權力。本著要為武將爭口氣的心理,劉鼎也要想辦法這件事情處理好,最不濟也要將此事壓下去。
三人繼續聊了一會兒,將桂花灣和檀木鄉的情況基本了解清楚,已經是深夜了。劉鼎回到營房,將此事悄悄地跟黎霏嫣說了。黎霏嫣似笑非笑的說道︰“原來我們千里迢迢趕來,居然是替別人解決家務事來著。這件事情你要是解決好了,你就可以成為舒州刺史的長工了。”
劉鼎看著外面天空上的點點星光,目光輕輕的閃動著,最後深沉的說道︰“舒州真是個好地方!”
黎霏嫣意味深長的說道︰“怎麼?你動心了?”
劉鼎輕輕的點點頭。
黎霏嫣沉吟片刻,輕輕的說道︰“壽州已經被打爛,如果要恢復原來的樣子,沒有十年八年的時間根本不可能,而且還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這些人力物力從哪里來?想來想去,也只有從這個地方來了。只是這個地方看似平靜,事實上漩渦很多,牽扯到的各方面關系也非常復雜,不但有保信軍內部的爭斗,還有保信軍和淮南軍、淮西軍的爭奪,甚至還有江南東道洪州、池州官員的偷窺,我們作為外來戶,力量太弱小了。”
劉鼎充滿自信的說道︰“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咱們不急,反正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黎霏嫣疑惑的說道︰“什麼羅馬?是哪里出產的?”
劉鼎笑了笑,倒頭躺了下去︰“我身體上出產的,要不你來檢查檢查?”
黎霏嫣臉頰緋紅,趴在他地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劉鼎就率領鬼雨都戰士出發,前往桂花灣和檀木鄉。
殷紅林已經在黃銅大門那里等著了,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沒有說,最後無力的揮揮手,下令打開黃銅大門,放他們遠去。他給劉鼎他們每個人都準備了馬匹,顯然是要加強劉鼎等人的機動性。一旦懷寧城出現什麼意外,劉鼎等人可以盡快的趕回來。這個小小的動作,令劉鼎對他首次充滿好感,他實在太需要戰馬了。
鬼雨都戰士們大部分還是第一次騎馬,不免有些狼狽,有些人甚至從馬背上摔倒下來,摔得鼻青臉腫的,戰馬也不停控制的東奔西跑,結果劉鼎他們不得不拉著馬出了懷寧城,然後挑了塊空地臨時進行騎術訓練。殷紅林親自挑選騎術教官。大家摸索了一個上午,才漸漸的學會了控制馬匹。當然,這個控制僅僅是操縱馬匹前進,而不是操縱馬匹沖鋒陷陣。根據騎術教官地說法,他們想要像騎兵那樣沖鋒陷陣,最少需要半年的訓練時間。
有了馬匹的幫忙。劉鼎等人很快就趕到了目的地。這里距離懷寧城大約一百里左右,地勢平坦,河流眾多,將道路切割成一段一段的。幸好現在是枯水期,河流可以徒涉。快馬從河水中掠過,濺起一片片晶瑩的水花。鬼雨都的戰士都覺得十分的暢快,這騎兵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快到檀木鄉的時候,前面負責偵查地令狐翼拍著馬屁股,從劉鼎的身邊擦過,大聲說道︰“兩村的人又準備打起來了!”
他本來是要在劉鼎的身邊停住馬匹的,但是技術不過關,馬匹根本不听指揮。只好擦身而過了。劉鼎其實已經听到了非常細微的吵鬧聲。于是揮揮手,下令戰士們下馬。然後成扇形包抄過去。這樣走了兩里地不到,就看到了前面晃動地人影。
殷紅林之前說過,桂花灣和檀木鄉械斗的時候,場面非常的壯觀,不亞于兩軍交戰。劉鼎當然有些半信半疑,心想這里又不是雷州半島,民風沒有那麼強悍的吧?但是現在放眼看過去,他相信了殷紅林地話︰桂花灣和檀木鄉械斗的場面的確非常壯觀,兩邊參與械斗地人員,少說也有五六百人,而且連婦女小孩都出動了。
只看到在前面的河流兩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有老有少,河中間已經扭打成一團。這段時間都沒有下雨,河水不大,于是河床就成了主要的戰場。河岸和河床上,都有明顯的鮮血痕跡。搏斗中的雙方,雖然沒有制式的武器,但是鋤頭、鐵鍬、木棒、鐵棍等也是殺傷力很強地用具,挨上就是頭破血流地後果。可憐的當地官員,還有幾個衙役,被擁擠在人群中,就如同是風雨飄搖地小船,哪里控制得了這樣的大場面?
“拔刀!”
劉鼎盯著前面,冷冷的說道。
鬼雨都戰士同時拔刀。
也許是拔刀的聲音非常的特別,也許是橫刀的殺氣太過激烈,也許是他們出現的太過突然,械斗的人群發現了他們的蹤影,都好奇的看著這邊,械斗的雙方暫時分開了。好多參與械斗的人,都抓緊這個難得的機會,包扎傷口,準備再戰。很快,他們就發現劉鼎帶來的人很少,于是慢慢的又恢復了搏斗的場面。
“順著河堤前進!將河床中的人都抓起來!”
劉鼎毫不猶豫地說道。
鬼雨都戰士將橫刀往前一指,分成兩列,蕭騫迪和藏勒昭各帶一列,順著河堤推進。
那些正在械斗中的村民,居然一點都不怕,直到鬼雨都戰士靠近他們了,他們還在那里朝對方的身體上招呼。蕭騫迪不停步的沖了上去。突然間,有個村民舉起鋤頭,對著蕭騫迪一鋤頭砸下來,蕭騫迪一反刀背,狠狠地砸在他的手腕上,那個村民頓時慘叫一聲,鋤頭倒地。
“抓起來!”
蕭騫迪冷冷的說道。
後面的鬼雨都戰士將這個村民往地上一壓,將他的雙手用力一抽。他的肩膀馬上脫臼,再也動彈不了絲毫。
“殺人啦!”
“官兵殺人啦!”
有人大聲吼叫起來。
那些村民非但沒有倒退,反而簇擁了上來,好像悍不畏死的樣子。
“全部打翻在地上!”
劉鼎面無表情地說道。
率先沖上來的村民,馬上就被鬼雨都戰士打翻在地上,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士兵,人數雖多,卻不是鬼雨都戰士的對手。三下五除二的就被收拾了。很快的,他們都被拗斷了手臂,放倒在地上,沒有了雙手的幫助,他們想要站起來也非常的困難,只能在原地慘叫或者是大聲叫罵。
“殺人啦!”
“殺人啦!”
“官兵殺人啦!”
人群中不斷地有人喊叫,結果沖上來的人越來越多。
當初殷紅林就說,這兩個村的人,已經被仇恨蒙蔽了眼楮,不但相互械斗。甚至還敢和前來勸架的衙役動手,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難怪這兩村的問題如此難以解決。不過這在劉鼎看來,完全是由于舒州過于安逸的緣故,要是讓這些居民到淮西軍的地盤去呆上一個時辰。保管他們服服帖帖的,還敢和官兵動手?有些人,不踫到惡人是不會怕的!
他劉鼎就是名副其實的惡人。
他站在河堤地中間,面無表情的看著沖上來的村民被鬼雨都戰士一個個打翻在地上。全部拉脫了肩膀,在那里痛苦的叫喊,後面的村民還在往上沖。但是人數是越來越少了,倒是躺在地上掙扎的人越來越多。
劉鼎身邊地那個官員,還有那些衙役,臉色都蒼白的可怕。
終于,再也沒有村民上來。
劉鼎冷冷的說道︰“你們都站好!”
桂花灣的村民在河對面,距離劉鼎比較遠,因此膽氣也比較壯。有人氣勢洶洶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干涉我們兩村的事情?”
劉鼎朝人群中冷冷的掃了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奉刺史大人的命令,來處理你們兩村的歷史恩怨!”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毫不掩飾的噓噓聲。兩村都有人猖獗的叫道︰“就憑你!?”
劉鼎緩緩地說道︰“是的,就憑我!”
人群中有人哈哈大笑,跟著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處理我們兩村的事情?就憑你手中地刀嗎?”
劉鼎緩緩地抽出腰間地橫刀,輕輕的撫摸著冰冷地刀鋒,慢慢的,慢慢的,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說對了。”
人群中的噓噓聲和笑聲逐漸低沉。
劉鼎將橫刀慢慢的舉到自己的眼前,細心的擦拭著上面的若隱若現的灰塵,慢慢的,慢慢的說道︰“如果你們還繼續吵鬧,還繼續在下面發笑,還繼續在背後搞小動作,我會將你們一個個都殺掉,將你們的尸體全部推倒在這河床上,然後任憑洪水沖到雷池去喂魚。你們的女人,我會將她賣到勾欄院里面去,讓她過著欲仙欲死的生活。你們的孩子,我會打斷他的腿,挖掉他的眼楮,然後讓他到街邊去做乞丐。你們的房屋,我會一把火燒得干干淨淨的。你們的祖墳,我會將它們挖出來,放在這河岸上暴曬!這,就是我的資格。”
人群中的聲音徹底平息。
蕭騫迪忽然覺得有些冷意,忍不住悄悄地縮了縮脖子,其余的鬼雨都戰士也是如此。
狠連別人的祖墳都敢挖!
片刻之後,人群中有人撥開同伴,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大聲說道︰“你是哪里來的惡魔?以為我們檀木鄉的人怕死嗎?老朽檀道濟,是檀氏家族的族長,你要來殺,盡管殺老朽好了!”
幾十名村民頓時涌上來,將檀道濟包圍著,憤憤地說道︰“就是!要殺就來殺我們!”
劉鼎慢慢的走到檀道濟的面前,笑眯眯的說道︰“檀道濟?原考功員外郎?果然威風八面啊!”
檀道濟冷冷的說道︰“你這個畜牲!王博府中怎麼會有人這樣的人?你這個嗜血的瘋子,怎麼還不動手?”
劉鼎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檀族長視死如歸。我怎麼舍得殺你呢?”
他向後擺擺手,提高聲音說道︰“來人啊!將檀木鄉的好漢們都拉到河堤上來!”
鬼雨都戰士將二十多個青壯年拉到河堤上,一字排開。
蕭騫迪一揮手,鬼雨都戰士舉起橫刀,每個檀木鄉的青壯年後面都站了一人,就如同是法場斬首一般。
檀道濟臉色大變,又急又怒的說道︰“你、你、你這個畜牲!”
其余的村民激憤之下,就要涌上來。
藏勒昭一揮手。但听到嗖嗖嗖的聲音,數枚箭鏃掠過村民的頭頂,帶出淒厲無比的聲音。
河堤上有個青壯年頓時萎靡在地上,連聲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背後地鬼雨都戰士將他拉起來,繼續高舉著屠刀。
檀道濟又急又怒的說道︰“你這畜牲,還不住手!”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是族長,他們的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中,而不是掌握在我的手中。你叫他們退開。如果你們還繼續涌上前,涌上一步我就殺一個。退一步,我就放一個!”
檀道濟眼楮里似乎要冒出火來,狠狠地一跺腳,無奈的說道︰“大伙暫且後退。”
那些村民都狠狠地瞪著劉鼎,心有不甘的慢慢退開。
劉鼎淡淡的說道︰“一、二、三、四……十四、十五……不錯,釋放十五個人!”
蕭騫迪揮揮手。鬼雨都戰士就釋放了十五個人,卻還扣留著六個。
檀道濟狠狠地說道︰“你到底是何人?”
劉鼎冷冷的說道︰“劉鼎!霍山劉鼎!”
檀道濟身軀微微一震,變色說道︰“原來是你!”
劉鼎微微一笑,淡然自若地說道︰“原來族長也認得我!”
檀道濟憤怒的說道︰“尤泰琨是我的外甥。我如何不知道你……”
驀然察覺失言,卻已經來不及改口了。
劉鼎哈哈笑著說道︰“族長,你外甥的小命握在我的手中。你還是繼續後退吧!”
檀道濟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欲言又止。
劉鼎重新回到河堤上,左右看了兩眼,冷聲喝道︰“都給我坐下!”
兩邊地村民都緩緩地坐下。
劉鼎提高聲音,厲聲說道︰“老子就是霍山劉鼎,殺人不眨眼的劉鼎!都給我坐好了!老子今天是奉刺史大人的命令,來解決你們兩村的問題地。殺人不是我的目的!但是。如果你們不合作地話,老子就要操回老本行了!老子在霍山縣殺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現在那里地下滲出的水都是鮮紅鮮紅的,不在乎多你們這一兩千!現在,大家都听好了,繼續後退,不然,老子馬上將他們扔到雷池去喂魚!”
村民們猶豫著慢慢的後退。
劉鼎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道︰“現在我要求你們每村推選出五個代表來,在這里跟我商量怎麼解決問題,其余的人,都回去自己忙自己地!該給孩子喂奶地喂奶,該做飯的做飯!女人們也跑到這里來,是想給男人爽一把嗎?都給我回家去!”
沒有人離開,但是也沒有人繼續上前。
片刻之後,檀木鄉開始選舉代表,檀道濟自然是其中之一,那邊桂花灣也開始選舉,朱容軒果然也是當仁不讓地代表。這些代表過來以後,劉鼎下令釋放所有的人質,那些村民終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然後漸漸的散去了。劉鼎雖然沒有真正殺人,但是那些被拗斷了手臂關節的人,還是心有余悸的,無意中听到劉鼎在霍山縣的事跡,不禁暗自僥幸,這個惡魔,看來的確不是嚇唬人的!
十個代表集中在河堤上,劉鼎也不看他們,自顧自的說道︰“听說你們兩村最早械斗的原因。只是因為兩個瓷窯地質量問題爭執不下,是你們誰也不服氣誰?”
檀道濟說道︰“這是很久遠的事情了,桂花灣的人打傷我們四名族人,打死一人,這筆債,務必償還!”
朱容軒毫不退讓的反唇相譏︰“當日你們檀木鄉的人搶走我村六名婦女,備極凌辱,你又有何話說?”
眼看兩人又要爭吵起來。劉鼎冷冷的說道︰“都給我閉嘴!”
兩人好不容易才閉嘴。
劉鼎輕蔑的說道︰“若不是為刺史大人考慮,我就將你們兩個吊死在這河岸上,看你們還爭!有什麼好爭!虧你們之前還是朝廷命官!我給你們一人一把刀,就在這里決斗!自己不敢出面,就挑動族人出面,一點膽子都沒有!”
檀道濟和朱容軒頓時漲紅了臉,就要說話。
誰料到劉鼎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隨即冷冷地說道︰“現在,我要解決第一個問題,就是你們的制瓷技術到底哪個比較強?”
檀道濟冷笑︰“他們朱家的祖先。不過是在邢州窯作了幾年的炭工,學到了些制瓷的皮毛而已……”
朱容軒立刻反駁︰“你們檀家的祖先,原來不過是搬運
劉鼎喝道︰“來人!拿刀子來!”
蕭騫迪和秦邁持刀過來。
劉鼎說道︰“你們兩個如果還繼續爭吵,我就割掉你們的舌頭!”
檀道濟和朱容軒明知道他不敢,可是依然有點心有余悸,都乖乖的閉嘴。對于武夫的仇恨卻是越來越深了。
劉鼎說道︰“嘴巴上分高下,那是女人的行為。要評判你們兩村地瓷器到底誰優誰劣,我有個很簡單的辦法。”
朱容軒迫不及待的說道︰“大人,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但是評委的人選必須公允。”
檀道濟也說道︰“就是大人,如果你有失偏頗,在評委的人選上做手腳……”
劉鼎冷冷的說道︰“我說地事情。不需要評委,所有村民自可一目了然!你們兩村的勝負自然高低立判!”
檀道濟和朱容軒都半信半疑的說道︰“有這等法子?”
劉鼎沉靜的說道︰“如果有,你們听不听?願不願意嘗試?檀道濟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願意!”
朱容軒也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們從不害怕挑戰!”
劉鼎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出題目了。我知道一種東西,名字叫做水泥,是這個世界沒有的,你們的任務。就是在三年地時間內。將它配制出來。”
朱容軒說道︰“大人是要我們在時間上較量?”
檀道濟說道︰“這水泥是什麼東西?如何比試?”
劉鼎淡淡的說道︰“你們不用急,你們有的是時間來研究。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粉末。它的主要作用,是將石頭、沙子粘合到一起,就算是鐵錘也錘不爛,即使過了幾十幾百年,依然堅固無比。”
他朝蕭騫迪招招手,蕭騫迪會意的點點頭。
一會兒,兩個鬼雨都戰士抬過來兩籮筐的碎石和沙子,放在劉鼎地面前。劉鼎指著這些碎石和沙子說道︰“就是這樣地碎石和沙子,一旦加入水和這種叫做水泥的粉末,充分地攪拌以後,所有的東西就會慢慢的凝結,最後變成非常非常堅固的一塊。我再強調一次,只需要十二哥時辰的凝結時間,它就會變得和岩石一樣的堅硬,任憑鐵錘也無法全部碎開。”
微微頓了頓,劉鼎朗聲說道︰“因此,這個比賽完全不需要評委,到時候只需要大家集中起來,將你們的成品拿出來,拿大鐵錘砸就是了。哪個村做出來的東西最堅固,哪個村就是勝利者!”
朱容軒遲疑著欲言又止。
檀道濟皺眉說道︰“我們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或許它根本就不存在,又如何研究出來?老朽為官多年,在將作監也有不少的朋友,未曾听聞過這樣的東西!就算研究出來了,又怎麼知道它就是你所說的什麼水泥?”
劉鼎冷冷的盯著他,直到他目光閃縮,才慢慢的說道︰“你說這句話是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整個檀木鄉?”
檀道濟渾身一凜,急忙說道︰“非也!我不過是隨口說說!”
劉鼎淡淡的一笑,繼續說道︰“我可以透露更多的信息給你們,水泥的原料和制瓷差不多,只是需要的溫度更高,至于具體的操作過程,無可奉告,一切都需要你們自己摸索。不過,我可以提醒你們,你們的首要任務,就是改造窯身,以獲得更高的溫度,現在的溫度是絕對不夠的。”
朱容軒和檀道濟對望一眼,沒有說話。
劉鼎慢慢的說道︰“如果你們覺得我是在騙你們,你們可以放棄,我可以從你們兩村挑選其他的人員進行。”
朱容軒沉聲說道︰“我們桂花灣已經做好準備。”劉鼎轉頭看著檀道濟,不動聲色的說道︰“你呢?”
檀道濟緩緩的說道︰“如果你說的這種東西確實存在,我們檀木鄉肯定是第一個配制出來的。”
劉鼎點點頭,滿意的說道︰“好!有志氣!我喜歡有志氣的人!現在,你們可以走了,抓緊每一分鐘的時間,去準備材料,提升瓷窯溫度,反復研究配料的成分和結構。三年的時間听起來很長,不過對于水泥的研究來說,可能根本不夠……”
朱容軒和檀道濟都充滿信心的說道︰“我們必然會第一個拿出水泥樣品來!”
劉鼎擺擺手,讓蕭騫迪帶領他們離開。
黎霏嫣從旁邊過來,神態輕松的說道︰“劉鼎,你總算是將他們糊弄住了。我看沒有個三四年的時間,他們是不會死心的,不過,到時候他們一旦明白是被你騙了,恐怕後果會很難處理。”
劉鼎卻答非所問的說道︰“如果他們成功了呢?”
黎霏嫣自信的搖搖頭,語氣非常肯定的說道︰“不可能的!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我從來就沒有听說過,也沒有看到書籍上有過記載!水泥,水泥,水和泥,怎麼可能將碎石和沙子變得如同岩石般的堅硬?什麼叫做一盤散沙?如果沙子能夠凝結到一起,那就不叫一盤散沙了。”
劉鼎說道︰“你相信我,水泥是的確存在的,但是現在的條件達不到制作水泥的要求,他們的成功率的確太小,我的確是給個目標他們去折騰,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沒有完全成功的可能。他們這些人有智慧、有資金、有精力,如果老天突然開眼,讓這些人折騰成功了,絕對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黎霏嫣搖頭說道︰“我看將事情拖住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天底下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東西,那也太神奇了。”
劉鼎默默地沉思片刻,點點頭,不經意的說道︰“也許是吧。”
一匹快馬從遠處絕塵而來,馬上騎士厲聲高叫︰“前面是劉鼎嗎?刺史大人有令,要你馬上返回懷寧!淮西軍殺來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57:53
正文 第93章 木秀于林(5)
傳令兵是殷紅林派來的,根據他的介紹,淮西軍的前鋒部隊已經從桐城出發,向懷寧城的方向挺進,總兵力大概五千人,指揮官叫做洪春,是淮西軍西路軍總指揮顏覺酈的心腹。舒州刺史衙門接到情報以後,已經緊急下令駐扎皖口城和望江縣的保信軍都趕往懷寧城,準備和淮西軍在懷寧城下決戰。
劉鼎在霍山縣已經跟顏覺酈打過交道,沒想到在舒州也這麼快就遇到了。舒州是霍山縣最大的後方,如果任憑淮西軍將這片區域也破壞,以後的道路將會非常的艱難,無論在公在私,都要阻止淮西軍繼續深入舒州。因此,劉定當即下令鬼雨都戰士立刻集合,上馬準備返回懷寧城。那傳令兵說清楚情況以後,馬上絕塵而去。
蕭騫迪喝令︰“大家上馬!”
鬼雨都的戰士紛紛上馬,整理隊伍。
蕭騫迪說道︰“大家準備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懷寧。”
劉鼎沉靜的說道︰“騫迪,慢著!”
蕭騫迪說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劉鼎低聲的說道︰“我們不能走原路回去!”
蕭騫迪微微一驚,隨即明白過來,緊張的說道︰“大人擔心……這傳令兵……”
劉鼎說道︰“傳令兵不會有假,我只是擔心他被有心人利用。”微微頓了頓,劉鼎緩緩地說道︰“我總是覺得,貝然清和貝丹山忍耐不發,一定是有非常厲害的後著。在我們到來舒州之前,他們是佔據了絕對的上風的,現在我們來了。他們可能由此處于下風,這種被逆轉的滋味很不好受,我想他們是絕對不會接受被逆轉的命運地。消滅我們這一小撮人馬,將是他們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蕭騫迪凜然說道︰“如果他們半路設伏,的確是消滅我們的最好辦法。我們人員太少了。”
劉鼎深沉的說道︰“我不確定有沒有埋伏,我只確定,狡猾地狼,是絕對不走原路回去的!我們現在的情況。非常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全軍覆沒。如果真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王博是不會給我們一個子兒的撫恤金的。”
蕭騫迪贊同的點頭。
劉鼎在河堤上來來回回的走了兩三圈,忽然停下來,啟發性的說道︰“假設歸途上有埋伏,那麼埋伏會在哪里呢?騫迪,如果你是貝然清或者貝丹山。你會選擇在哪里消滅我們最好?”
蕭騫迪仔細的想了想,隨即脫口說道︰“龍元潭,蘆葦蕩!”
劉鼎露出一絲絲贊賞地笑容,緩緩的說道︰“對!就是那片蘆葦蕩!”
在前來檀木鄉的路上。劉鼎對道路兩邊的地形還是非常留意地,這里的地形和大別山完全不同,大大小小的水塘很多,也不知道這些水塘到底是河流的一段。還是一個完整地湖泊。這些水域的周圍,一般都有大量的野生蘆葦,茂盛的一眼看不到邊,道路就從蘆葦的旁邊穿過,如果有敵人埋伏在蘆葦中,用猛烈的伏遠弩或者擘張弩進行襲擊,劉鼎他們肯定會遭受重創。而這樣的地形。最突出地就是龍元潭附近地蘆葦蕩。那里的蘆葦非常茂密,遮擋了路人大部分地視線。而且道路是成馬蹄鐵形狀的,一旦進入伏擊圈,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他招招手,將藏勒昭和秦邁、令狐翼都叫過來,說明了情況,三人都顯得非常緊張,同時也非常的憤怒。他們剛剛到達舒州,就被敵人盯上了,這種感覺的確不好受。當然,憤怒過後,還必須冷靜的分析問題,同時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秦邁狠狠地說道︰“不會又是彭勃這小子吧?”
令狐翼嘿嘿冷笑著說道︰“如果真的有埋伏,我想多半是他。我們已經和他結仇,他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就如同山間的獵物,對于傷害了自己的人,記憶是非常深刻的,哪怕過了三年五載,它都會采取報復行動的。”
藏勒昭點頭說道︰“對頭!山間的獵物就是這樣的,當年有一頭熊,我第一次沒有殺死它,等第二年再去找它的時候,它居然認出我來了,戰斗特別的凶猛,我帶去的同伴,被它重傷了兩個,最後用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將它擒服。那天我看彭勃,它就是那頭受傷的黑熊。”
蕭騫迪惋惜的說道︰“當日這小子率兵追趕我們,你們倆隨便回頭一箭,就夠這小子受的。”
藏勒昭搖頭說道︰“找不到機會,這小子還是很精明的,沖在前面的都是替死鬼。”
令狐翼表示同意。
昨天他們當然想給彭勃一點教訓,只是實在沒有機會。好像彭勃這種從戰場上打出來的軍官,不需要十分明確的意識,他下意識的就能夠避開很多危險,在這種追逐戰里面,是絕對不會輕易的將自己送到死神面前的。
劉鼎果斷的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既然送上門來,咱們就得狠狠地教訓他一頓。”
秦邁等人頓時興奮起來。
劉鼎思索片刻,陰沉的說道︰“小藏,你帶六個人悄悄的潛伏過去,燒掉這片蘆葦蕩!無論彭勃在不在里面,都將這片蘆葦蕩燒個精光。”
藏勒昭說道︰“明白!”
龍元潭的蘆葦蕩很大,藏勒昭他們完全不需要靠近彭勃藏身的地方,直接在西邊放火,就可以讓西北風將火勢蔓延開去,最後將整個蘆葦蕩全部燒光。當然,這是最理想的情況,蘆葦蕩的情況很復雜,或許有意外也說不定。不過無論如何,這一輪大火燒過去,彭勃肯定是無法藏身了。
秦邁有點擔心的說道︰“就算燒掉蘆葦蕩。可能也燒不死彭勃啊!”
劉鼎冷冷的說道︰“燒不死他,咱們淹死他!”
眾人一愣。
劉鼎冷冷的說道︰“蘆葦蕩火起,彭勃能夠怎麼做?”
令狐翼眼楮一亮,搶先說道︰“肯定是往龍元潭地方向逃。那里有一條小河……我們有馬匹,可以走弓背。繞過蘆葦蕩……”
蕭騫迪握手說道︰“好!我們就在那里等他!”
秦邁裂開嘴笑。
時間緊迫,劉鼎當即傳令分頭行動。
一聲令下,藏勒昭當即挑選了六名鬼雨都戰士跟隨自己行動,帶足了點火需要用的物品。可惜沒有火油。不過沒關系,現在是冬天了,風高物燥,蘆葦蕩都非常的干燥,只要選擇好風向放火,風助火勢,很快整個蘆葦蕩就會燃燒起來。
藏勒昭出發以後,劉鼎等人也迅速出發。舒州大部分地區都是平原地帶。道路縱橫交錯,隨便走哪條路都可以,他們選擇了靠近大別山的道路,一路疾馳。很快就過了龍元潭地區,跟著再繞回來。這里是蘆葦蕩的西面,果然有一條小河,河岸比較高。他們就隱藏在河岸地背後,靜靜的等著彭勃的到來。
卻說藏勒昭等人騎馬到了蘆葦蕩的外側,跳下馬來,將戰馬藏好,然後潛伏到蘆葦蕩中間去。他們仔細地測量著風向,發現吹的乃是西北風,雖然風力不是很理想。但是從西邊防火。火勢也會慢慢的蔓延到東邊,如果彭勃等人真的藏身蘆葦蕩的話。肯定會被火勢逼出來的。
仔細的挑選了個蘆葦密集的地方,藏勒昭掏出火鐮子,連續地打出火花,成功的引燃了蘆葦,其余幾個鬼雨都戰士也先後點燃了蘆葦,西北風不是很大,不過風助火勢,蘆葦過火的面積越來越大,最終蔓延成看不到頭的一片。蘆葦蕩周圍可能有些居民,看到席卷而來地火勢,大呼小叫的,十分的慌亂。
“可以了,走吧!”確信蘆葦蕩的大火已經無法用人工撲滅,藏勒昭冷峻地說道。
七個人隨即翻身上馬,沿著弓背的路線,繞過了蘆葦蕩,很快就追上了劉鼎等人的蹤影。這時候,劉鼎他們已經在河岸等了小半個時辰了。因為彭勃還沒有出現,大家的心情都有點焦躁,蕭騫迪和秦邁都急不可耐的在河岸上來回的巡視,希望可以發現彭勃狼狽逃命的樣子。
可惜,彭勃始終沒有出現。
“任務完成。”藏勒昭跳下馬來,興奮地說道。
鼎拍拍他地肩膀,讓他帶著弓箭手到前面去埋伏。
根據劉鼎的估計,蘆葦蕩地大火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蔓延到彭勃藏身的方向,否則彭勃應該早就出現了。聯想到淮西軍的進攻,劉鼎並沒有太多的等待時間。時間慢慢的過去,始終沒有發現彭勃的身影,遠處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濃煙和火光,顯然蘆葦蕩的火勢已經蔓延到了這里,可是還是沒有彭勃的蹤影。
“難道是自己的估算錯誤?彭勃並沒有出現?”劉鼎內心里悄悄的問自己。
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的判斷。
時間不等人,半個時辰過去以後,劉鼎只好下令撤軍,立刻返回懷寧城。
蕭騫迪疑惑的說道︰“難道彭勃沒有在里面?”
這個問題誰也沒有答案。
龍元潭的蘆葦蕩面積很大,彭勃可以選擇的藏身地點很多,藏勒昭等人點燃的大火,到底需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夠燃燒到彭勃那里,都是未知數,而且蘆葦蕩里面可能還有當地居民,他們可能懂得如何對付蘆葦蕩的大火,那就是集中船只,在蘆葦蕩里面穿梭,將所有的蘆葦都壓到水里面去,從而開出一條防火帶。實在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在其間,彭勃興許逃過了這一劫。
懷寧城很快在望。
因為握有殷紅林的特殊令牌,守城的保信軍很快打開了城門,他們懸掛的是龐丹的旗號。劉鼎簡單的問了兩句,得知貝丹山地忠字營已經調出了懷寧城,現在城內的駐軍只有龐丹的韌字營。至于淮西軍,情報說他們已經從桐城出發。但是現在到底前進到了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
忽然間,正在入城的劉鼎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蕭騫迪關切地說道︰“大人,你怎麼啦?”
劉鼎若有所思的說道︰“沒什麼,看來蘆葦蕩的大火燃燒的很厲害。”
蕭騫迪下意識地看看西南方。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
難道大人有天眼通?
殷紅林騎馬從刺史府直接沖了過來,急切的說道︰“劉鼎,你可回來了。”
劉鼎沉著的說道︰“淮西軍到達什麼位置了?兵力多少?指揮官是誰?”
殷紅林低沉的說道︰“據說已經到達高河埠,兵力大概五千人。指揮官叫做什麼方……對了,叫做洪春!都是貝丹山報告上來的,天才知道真假,反正他們向來都習慣了虛報數字的,虛報敵人人數,虛報自己部隊人數,需要需要的糧餉,虛報部隊戰績……”
劉鼎勒住戰馬。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沉靜地說道︰“城內的情況如何?”
殷紅林有點不安的說道︰“城內都是龐丹的部隊……大人已經下令貝丹山地部隊前往迎戰,他居然同意了。只是,我總是覺得。貝丹山這樣做不太正常,尤其是那個彭勃,是最先出城的,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如此的積極……”
蕭騫迪和藏勒昭對望一眼。隨即又悄悄地點點頭。
看來,彭勃十有八九都在蘆葦蕩里面,難道,藏勒昭的一把火,居然將他燒死了?應該不會吧?
劉鼎仔細地看看四周,發現城內的居民攤販都已經全部隱藏起來,家家戶戶都將門窗關閉的嚴嚴實實的。街道上顯得空蕩蕩的。不過這種隱藏就好像是鴕鳥,腦袋雖然埋在了沙子里面。但是屁股卻露了出來,一旦淮西軍攻克懷寧,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當務之急,乃是將懷寧城的居民動員起來,加固城牆,囤積物資,編排後備人員,可是這些工作完全沒有看到。
蕭騫迪皺眉說道︰“城里地居民為什麼不撤退?戰備工作如何?”
殷紅林無奈地說道︰“他們相信刺史大人可以擋住敵人進攻的。戰備工作,向來是薛成負責地……”
蕭騫迪欲言又止。
王博個人雖然軟弱,但是在民間的口碑還是不錯的,這幾乎也是文官的特點,只要不是十分無能的人,他們上任以後,都會做一些贏得老百姓好感的事情,積累聲譽,這是文官升官的一條重要途徑,這時候也不例外。其實在舒州這種地區,只要不是貪污的十分厲害的官員,老百姓都會給他不錯的評價,王博也是如此。然而,王博在這個時候還沒有下達總動員令,征集民夫和青壯年,儲備箭鏃和糧食,做好迎戰的準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難道,他們認為淮西軍是虛張聲勢嗎?
劉鼎想了想說道︰“大人的意思怎麼樣?要我做什麼?”
殷紅林壓低聲音說道︰“大人並沒有要你回來,是我……要你回來的。”
劉鼎深深地盯著他。
殷紅林有點畏縮的避開他的眼光,支支吾吾的說道︰“劉鼎,你不在身邊,我總是感覺不踏實……桂花灣和檀木鄉的事情,你也處理的差不多了吧?反正這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也不著急這一兩天……淮西軍這次西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真的,咱們舒州的軍隊又是窩里斗的好手,我……你要罵就罵我好了。”
劉鼎嘆了口氣,慢慢的說道︰“大人沒有叫我回來,你卻叫我回來了,我遇到大人怎麼說?”
殷紅林誠懇地說道︰“舅父那里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不過,我只知道,你劉鼎就是我身邊的頂梁柱,少了你萬萬不行。刺史府其他的官員,除了長史薛成這個王八蛋之外,其他人都是真心實意的想你回來的,我手下的兄弟們更加不用說了。好了,兄弟們在外面也都累了吧?趕緊回去侍衛營房休息休息。我已經安排人準備了姜湯和洗腳水,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劉鼎嚴肅地說道︰“大人問起來,一切責任都在你身上。”
殷紅林說道︰“這個當然。這點責任我還扛得起,絕對不會連累你。”
劉鼎倒拿他沒辦法,他自己也的確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懷寧。白白給貝然清他們發動政變的機會,剛好殷紅林給自己下台階的機會,于是這件事情就這樣一笑而過了。
殷紅林帶著劉鼎回到侍衛營房,劉鼎發現自己的屋子里多了好幾個大木箱。看樣子是新搬來地,但是木箱的外面沒有絲毫的標記,看不出里面裝載的是什麼。
劉鼎皺眉說道︰“這是什麼?”
殷紅林讓身邊地人都退下去,才壓低聲音說道︰“這是我給你的一點心意,劉鼎,你千萬不要拒絕,也不要跟我客氣。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殷紅林不過是紈褲子弟,沒有什麼本事,不過,我殷紅雖然沒有辦法上陣殺敵立功。但是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我舅父乃是迂腐文人,這樣下去遲早要吃虧。你劉鼎不同,你劉鼎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天塌下來都可以扛住。我也不想隱瞞,也不想說什麼客套話,我殷紅林就是想和你搞好關系,萬一我有危險,你可以拉我一把。”
劉鼎沉吟不語。
別人說得如此坦白,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呢?假清高嗎?
殷紅林打開第一個箱子,里面全部都是藥品。他說道︰“你看。這是軍隊用的藥品,這是外傷止血的。這是醫治瘧疾的,這是防止霍亂蔓延地,舒州軍隊戰斗力興許不行,但是裝備卻是很好的,這些藥材都是從江南東道輸入的,價錢可不便宜。戰場上,拼的就是人命,傷兵地處理也是關鍵,希望這些藥材對你有用。你看,這些是紅升丹,只要是有傷口地方,都可以用的上它。”
劉鼎淡淡地說道︰“謝謝。”
忽然想起霍山縣的盧舜杰,不知道他的“雲南白藥”研究地怎麼樣了?紅升丹雖然止血的效果還可以,但是在療傷方面還是不行,而且數量太少。想要軍隊保持連續作戰的勁頭,充足的有效的藥物是絕對少不了的。
殷紅林打開第二個、第三個箱子,里面居然全部都是白花花的銀錠,看起來至少有上千兩。殷紅林面不改色地說道︰“這些,不是我一個人孝敬你地,是幾個人的意思,至于是誰,我不方便透露,反正大人是絕對不會干預地,你拿了這筆錢,用來武裝軍隊也好,改善民生也好,沒有人會干預的……”
劉鼎拿起幾個銀錠仔細的看了看,發現銀錠的鑄造形狀並不完全相同,看來是出自不同的地方。銀錠在唐代並不完全通用,市面上也很少見,一般都是官府或者大戶人家收藏起來,只有在大量結算的時候才會使用。這些銀錠大的可能有五十兩重,小的卻只有兩三兩的樣子,表面上的光澤也被磨損掉了,不過純度應該還不錯。殷紅林如此大手筆,看來對自己的確是志在必得了。
殷紅林繼續打開第四個箱子,里面卻空空如也,只有幾本帳本。正在疑惑的時候,殷紅林拿起帳本,繼續說道︰“這些,是我調撥給你的糧食數量,咱們是長期交易,你需要多少我就提供多少,這上面是商人的名字,你只需要拿我的命令,就可以和他們建立貿易關系,價錢還可以比市價更便宜一點。本來,我還想弄點盔甲武器什麼的給你,但是這些東西只有保信軍才有,我們衙門儲量非常少,暫時是沒有辦法了。不過,我正在和江南東道那邊聯系,看看能不能給你弄一批好點的武器。”
劉鼎沉吟著說道︰“殷紅林,你心里藏著什麼念頭,坦白的說出來吧。到底想我做什麼?”
殷紅林看看四周,低聲的說道︰“劉鼎,我就拜托你一件事情,保住我的舅父。”
劉鼎慢慢的說道︰“怎麼這樣說話了?”
殷紅林熱切的說道︰“劉鼎,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直接叫你劉哥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本事,如果舅父被他們弄掉了,我肯定是生不如死,那些人都恨死我了。尤其是那個麻東,他曾經揚言,如果我落在他地手中,他就要當著大家的面。操爛我的屁股……”
劉鼎啞然失笑,下意識的看了看殷紅林的屁股。
殷紅林地反應好古怪,馬上將屁股扭到旁邊,臉色非常的尷尬。
劉鼎忍住沒有笑出來。
這唐末因為戰爭紛亂,朝不保夕,人的生理和心理都產生了較大的扭曲,有些人喜歡折磨男人,尤其是那些長得比較文靜地男人。在某些人的眼中,要比美女還受歡迎。這殷紅林面紅唇白的,的確是那些男人的首選,難怪他如此緊張。這種荒唐的事情平常听得多了。卻是沒有親眼見過,看殷紅林心有余悸的樣子,可見這種風氣的確是存在地,而且影響還不小。
微微思索片刻。劉鼎說道︰“貝然清什麼時候動手?有沒有這方面的情報?”
殷紅林艱難的說道︰“沒有,現在我舅父正在和薛成說話……什麼說話,根本就是談判。薛成要我舅父離開懷寧城,到望江縣去避難,這里的事情交給他來指揮。他保證淮西軍不進入懷寧城半步,我呸!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們怎麼會上當?”
劉鼎卻慢慢地說道︰“淮西軍既然前來。懷寧城已經不安全,還是請大人盡快離開吧!”
殷紅林著急的說道︰“劉鼎。劉哥,你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我舅父要是離開了懷寧城,這權力就全部落在薛成的身上了,這是貝然清他們地第一步計劃。等我舅父到了望江縣,他們的第二步計劃就會實施,到時候派人明目張膽的扮演雷池水寇,將我舅父殺了,那也是死無對證,何況,就算他們不派人假扮雷池水寇,以雷池水寇對我舅父的怨恨,也不會放過我舅父的。”
劉鼎淡淡的說道︰“原來如此。那大人堅持不肯離開就是了,難道薛成還能逼宮不成?”
殷紅林氣憤地說道︰“這就是最令人憤慨的地方了,貝然清和貝丹山都說,如果我舅父不離開懷寧城,他們有後顧之憂,就無法安心作戰,可能無法擊敗淮西軍地進攻,到時候可能會連累了懷寧城地十萬老百姓。這不是用懷寧城的十萬百姓來威脅我舅父嗎?這群貪心不足地家伙!”
劉鼎用力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沒有說話。
殷紅林繼續說道︰“城里只有龐丹的八百人,就算董瀾的七百人趕到,也不過一千五百人,要是他們兩個不出兵的的話,淮西軍如果真的打到了懷寧城下,懷寧城也是凶多吉少啊!”
劉鼎沉吟不語,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殷紅林歪著腦袋,可憐兮兮的說道︰“劉鼎,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劉鼎才緩緩的說道︰“刺史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刺史大人如果不給我明確的職務,我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啊!難道我這樣去奪貝丹山和貝然清的兵權嗎?不可能的!”
殷紅林苦惱的說道︰“你等著。我去看看他和薛成談完沒有,這件事情一定要定下來。”
說完轉身而去。
黎霏嫣悄悄地走進來,有意無意的說道︰“他不像在說謊。”
劉鼎輕描淡寫的說道︰“他當然不是說謊,只是,王博還不舍得放下他的架子,我又著急什麼呢?黎霏嫣微微嘆息一聲。
王博書生氣太濃,難怪貝然清他們蠢蠢欲動,要是換了劉鼎是王博的對手,王博現在恐怕早就人頭落地了。
一會兒的功夫,殷紅林就回來了,臉色顯然不是很好。
劉鼎也沒有問結果,他知道王博對武夫的理解,絕對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影響得了的。
殷紅林最後自己搖搖頭,一屁股兒坐在劉鼎的身邊。
劉鼎不緊不慢的說道︰“你舅父批評你了?”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58:32
正文 第94章 木秀于林(6)
殷紅林氣憤的說道︰“批評我倒不算什麼,只是他始終不肯給你一個實實在在的官職,難道他一定要等到貝然清的屠刀砍到脖子上,才會醒悟過來嗎?他甚至還說,你在處理檀木鄉和桂花灣的械斗事情上,采取了非常激烈的手段,幾乎激起民變,還導致那里的民眾受到極大的傷害……我原來全部理解錯了,還以為他是叫你去殺人,沒想到是要你去和稀泥。可憐,我殷紅林這次多半是在劫難逃了。還有那些更可憐的地方官員,死到臨頭還不知道,還在那里攻擊你,一群廢物!”
劉鼎無語,獨自思索著某些事情。
檀木鄉和桂花灣的事情,王博這麼快就知道了,還真是消息靈通。
殷紅林隨後又憤憤地說道︰“薛成這個該千刀萬剮的,到舅父那里去告你的黑狀,還聯合了朱容軒和檀道濟兩個,威逼舅父將你攆出舒州。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恨了,你當時就應該殺雞警猴,狠狠地殺他們幾個人的!”
劉定沉吟著說道︰“朱容軒和檀道濟來了懷寧了嗎?”
殷紅林說道︰“可能還沒有到。你等等,我去問問。”
他出去一會兒,不久就回來了,有些詫異的說道︰“奇怪,朱容軒和檀道濟沒有來,倒是彭勃從西邊路過懷寧,听人說,彭勃的樣子十分的狼狽,好像是鑽到瓷窯里面去了一樣,渾身黑乎乎的,眉毛胡子頭發全部都沒有了,整個光禿禿的黑豬,他的麾下也大半如此。他不是出城去迎戰淮西軍了嗎?怎麼會從西邊回來?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呢?”
劉鼎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懶洋洋的說道︰“還是等你的舅父下定決心再說吧!”
殷紅林顯然不同意他地決定,如果貝然清的政變發動成功,下場最慘的人就是他。他凝思片刻,忽然說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再去見一個人。一定要給你弄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不可!對,我馬上就去見她!”
劉鼎沒想到他還有這樣鍥而不舍的精神,隨口說道︰“不必了。大人對武夫地誤解,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化解的。你找人去勸他也沒有用。”
殷紅林神秘兮兮的說道︰“我去找的這個人,不需要經過大人地同意,就可以直接給你名正言順的官職。不過,我需要提前和她商量商量,她身邊的那個女人不好對付,每次我去見她,都感覺自己的心事好像被這個女人全部看穿似的。但是為了你,也為了我。我只好硬著頭皮再去一趟了。”
劉鼎听他說的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于是隨口說道︰“是嗎?”
殷紅林走了以後不久,卻又回來了。
劉鼎笑了笑說道︰“怎麼啦?是不是踫壁了?”
殷紅林笑著說道︰“怎麼會踫壁?只是她本人人想見見你。”
劉鼎立刻警惕起來。低聲的說道︰“她?是誰?”
殷紅林神秘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帶著劉鼎走過重重的庭院,穿過彎彎曲曲的回廊,最後來到大明湖的旁邊。這時候正好是下午時分。夕陽殘照,大明湖地水明蕩漾起一層淡淡的金黃色的光芒,湖水里面的荷葉已經殘敗,無力地飄蕩在水面上,奄奄一息的做著最後的掙扎。湖水非常的平靜,只有微風吹過,才會蕩起輕微的漣漪。如果仔細聞的話。可以聞到泥土芳香的氣息。夕陽在湖心倒映出一圈金黃色地圓暈。隨著水波地輕微蕩漾,這個圓暈也在不斷的飄動。
遠遠地。劉鼎就看到兩個女子的背影,正依靠著站在湖邊的涼亭上,默默地看著湖中的殘荷。她們的身材都相當的頎長,縴細的腰肢,盈盈一握,漆黑的秀發隨意的灑落在背後,隨著湖風輕輕的蕩漾,給人一種非常含蓄的美。從她們的身邊看過去,遠處正是那蕩漾的金黃色圓暈,那輕微的晃動,似乎讓兩個女子的身影也變得模糊起來。
左邊的女子是明黃色的長裙,腰間掛著兩塊細小的雨佩。右邊的女子卻是白色和藍色交織的長裙,腰間還隨意的懸掛著一把長劍。女人佩劍並不多見,但是這女子佩劍卻覺得十分的自然,因為要佩劍,她的小蠻腰就被淺藍色的腰帶束起來,將女人的曲線表現的更加淋灕盡致,比旁邊明黃色長裙的女孩多了一種健康的茁壯的美。唐代女子比較開放,兩個女子的長裙都是低開口的,露出雪白如玉的肩頭,背後的雪白肌膚也露出一小部分來,讓人有種想要偷窺的沖動。
殷紅林低聲的咳嗽兩聲,涼亭中的兩個女子都慢慢的轉過身來。
那明黃色長裙的女子,極具東方美女特色的瓜子形的俏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一頭烏黑的發絲長及香肩,明黃色長裙縴薄的絲質大開口處凸起兩座尖尖的小山,隱約感覺到里面那兩粒小櫻桃是如何堅挺誘人,而明顯裸露的乳溝更是象深深的山谷一樣動人心魄。她的臉色顯得有點冰冷,容貌十分的俏麗,神態卻不平易近人,如同是傲立在他們面前的白天鵝,讓人有種不敢窺視的壓力。
這種出身官宦之家的大小姐,基本都是這樣的,待人接物雖然彬彬有禮,看似非常溫柔體貼,知書識禮,事實上卻從來不將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放在眼中。劉鼎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姑娘,不過暗中觀察了一下她,發現應該是差不多的。
她旁邊的藍白碎裙姑娘,和明黃色長裙的姑娘同樣俏麗,長長的秀發烏黑而柔順,光滑的皮膚潔白而晶瑩,縴細地腰肢苗條而潤澤,臉色卻顯得柔和了很多。讓人很容易產生親近的舉動,但是那柔和的眼楮,卻仿佛能夠看穿別人的心靈,在他的面前,好像什麼樣地心事都無法隱瞞。她的手指很縴細。很難相像得出,這是一雙會緊握長劍的手。
殷紅林遠遠的就彎腰行禮,恭敬地說道︰“林小姐,幼惜姑娘。我將劉鼎帶來了。”
劉鼎目不斜視,平靜的說道︰“劉鼎見過林小姐。”
那明黃色長裙的姑娘就是林詩梓,保信軍節度使林度的小女兒。保信軍節度使林度有三個女兒,大的兩個都已經出嫁,只有這小女兒年方十六,還沒有許配人家,本來提親的人已經踏破了門檻,其中包括鎮海軍節度使裴泰的佷子和宣州觀察使的兒子。但是林度始終沒有答應。這次淮西軍大舉進攻廬州,林度自我感覺局勢比較危險,為了預防萬一,于是將自己地家眷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林詩梓被送到了舒州,當日劉鼎在大明湖看到的姑娘,就是她。
林詩梓表面上看起來好像高不可攀的樣子,事實上並非如此。只是官宦人家地大小姐,有著非常嚴格的禮儀,林度對此很看重,林詩梓自然而然的也被調教成了這幅模樣,這時候面對一個陌生人,更加不可顯露出來。因此,她的粉臉上始終帶著禮貌地笑容。輕輕的看了李鼎一眼。溫言說道︰“劉校尉,請坐!”
殷紅林又介紹說道︰“這位是甦幼惜姑娘。是林小姐的好朋友!”
劉鼎拱手說道︰“甦姑娘,你好!”
甦幼惜腰間懸掛長劍,外表溫柔中帶著一種剛勁的意味,但是並沒有掩飾她的溫柔可親,反而好像是那把長劍更加襯托了她的溫柔,她悄悄地看著劉鼎,漆黑的眼珠輕輕地轉了轉,淡淡地說道︰“你好!”
林詩梓輕輕拍著旁邊的欄桿說道︰“你們坐下來吧!”
殷紅林拉著劉鼎坐下來。
坐下來以後,林詩梓原本那副高不可攀地模樣立刻消失,她悄悄地看了看劉鼎,似乎對他很好奇,但是又不敢多看,可是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羞答答的好像是剛出閣的大家閨秀,最後才溫聲說道︰“劉校尉,我昨天就听人說起過你的事情了,你是壽州人嗎?”
劉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人,隨口說道︰“是的。”
林詩梓輕輕的說道︰“壽州人當中,很少有你這樣高大的,真是難得。”
劉鼎說道︰“小姐過獎了。”
甦幼惜在距離他們大約三米遠的地方款款坐下來,卻沒有說話,但是她的眼楮,卻總是在在劉鼎的身上縈繞,而且一點也不在乎劉鼎知道這一點。不知道為什麼,劉鼎隱隱間感覺甦幼惜的眼光有點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接觸過一樣,但是卻又想不起來。
林詩梓有點擔心的說道︰“劉校尉,殷校尉說舒州可能會被攻陷,你覺得會嗎?”
劉鼎正色回答︰“如果依照這樣的局勢發展下去,的確很有可能。”
林詩梓美麗的臉頰上泛出一絲絲憂愁的神色,有些傷心的說道︰“舒州如果失陷,天下之大,我又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殷紅林急忙說道︰“不會的,不會的。這只不過是最壞的情況罷了。”
林詩梓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晦澀的說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
殷紅林和劉鼎都已經注意到林詩梓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份折疊好的委任狀,從背面可以看到上面已經填寫好。這種委任狀,準確來講,應該叫做“敕牒”,原本是中央政府任命官員用的,但是現在中央政府已經名存實亡,發放這種“敕牒”的權力,自然落在了各地節度使的手中。這“敕牒”的背後有保信軍節度使的花紋,這是和其他節度使最明顯的區別。
原來,林詩梓離開廬州的時候,為了她的安全,林度給了她數份蓋好節度使印信的委任狀,只需要填上名字即可。這種做法看起來很荒唐,事實上在唐末非常的常見,各個節度使都可以隨意任命官員。拉攏人才。當然,林詩梓拿到的委任狀,官職都不是很高,以免對舒州刺史王博產生太大的影響,這也是一個慈愛父親對女兒地最後保護了。
不過縱然如此。這個偶然的機會,還是讓舒州的局勢可能產生極大的變化。
林詩梓拿起委任狀,直接遞給了劉鼎,輕聲說道︰“你看是不是這個。”
劉鼎展開一看。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殷紅林湊過去一看,臉色馬上變得怪異起來了。
押衙!
又是押衙!
林詩梓地臉色也悄然變紅了,片刻才慢慢的恢復過來,低聲的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殷紅林苦笑著說道︰“這……”
林詩梓顯然不是很懂這個,臉頰再次微微泛紅,低聲的說道︰“這個不行嗎?”
殷紅林硬著頭皮說道︰“這個太泛了……最好有個具體地官職……”
林詩梓恍然大悟,原本微微泛紅的臉頰,逐漸的恢復了正常。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對這個不熟悉,偶然看到父親填寫,填得最多的就是押衙,所以……”
劉鼎委婉的說道︰“押衙是最好的。只是暫時用不上。”
林詩梓這才稍稍輕松起來,對劉鼎的目光也就溫柔了幾分。
她當然不知道這里面的訣竅,完全是憑著自己了解到地幾分淺薄經驗填寫的。那些人來找林度要官,林度哪里有那麼多的官職可以分配。最後當然是每個人都給一個“押衙”了事,空有職位而無實權,林詩梓于是認為押衙是大家最喜歡的官職,依樣畫葫蘆地送給了劉鼎。
林詩梓輕輕蹙眉,款款站起來,輕聲說道︰“你們等我一下,我去換別的。”
劉鼎低沉的說道︰“謝謝小姐!”
林詩梓微微淺笑。似乎有些苦澀的味道。但是卻又不是十分地明顯。
甦幼惜自然陪伴著她去了。
劉鼎凝視著甦幼惜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殷紅林壓低聲音說道︰“怎麼?看上甦姑娘了?”
劉鼎搖搖頭。慢慢的說道︰“我只是覺得她好像有點眼熟,尤其是她的目光,但是我敢肯定,我以前絕對沒有見過她。”
殷紅林不滿的說道︰“你這句話本來就矛盾百出,感覺就像我在百花樓跟姑娘們打招呼用的台詞。你也忒俗了點,這樣地開頭怎麼能夠打動甦姑娘?說真地,我對她們兩個都心動的很,可惜家里地母老虎很厲害,只好悄悄地吞吞口水了。不過你要是有意,我絕對可以幫你一把!你應該這樣說︰親愛的甦姑娘,你就是我夢中的那個人,我對你的三千年思念,才贏得你在佛前的一剎那回眸……”
劉鼎笑著說道︰“你腦海中就想著這樣的事情嗎?”
殷紅林卻一本正經的說道︰“劉鼎,你想想,她們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果嫁給了不喜歡她們的人,又或者是她們不喜歡的人,你不會覺得可惜嗎?這幾乎是一定的!林詩梓是林度的女兒,現在林度的日子很不好過,也許為了保住廬州,保住保信軍節度使的位置,他會犧牲掉林小姐的,就如同他的兩個大女兒一樣。我听甦姑娘說起,林小姐的兩個姐姐空有花容月貌,卻幾乎是夜夜獨守空房,過著寂寥無比的日子。政治婚姻有幾個是幸福的?起碼我就不幸福!”
劉鼎驚訝的說道︰“你也是政治婚姻?”
殷紅林苦惱的說道︰“百分百的政治婚姻,而且娘家那邊我還惹不起……她雖然還沒有過門,我已經怕了她了!你別看我平常在刺史府挺囂張的,要是到了她的面前,我就是一奴隸,一礦工,一僕人,我打不過她,罵不過她,只好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含辛茹苦,臥薪嘗膽……”
劉鼎忍不住說道︰“得了,得了,我相信你的話才怪!”
殷紅林搖搖頭,對著大明湖發出痛苦的感慨︰“唉,有誰知道,其實。天底下最苦命的人是我啊!”
正在胡謅的時候,林詩梓和甦幼惜的身影出現了,她們聯袂走過精致地庭院,就如同是剎那間開放的花朵。林詩梓是寂寞的高貴的臘梅,表面帶著淡淡的冷漠。甦姑娘卻是迎春花,和藹可親,溫柔動人,那眼楮卻好像能夠看穿每個人地心靈。
劉鼎忽然想到了。甦幼惜為什麼看起來有點熟悉,因為看到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沈若依。當日在藍家大院看見沈若依的時候,沈若依的眼楮,和甦幼惜的非常相似,同樣好像可以看透別人地心靈。這的確是非常奇怪的事情,甦幼惜和沈若依,怎麼會有這樣的同樣眼神
劉鼎悄悄地搖搖頭。
林詩梓看到了。誤會了,不好意思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平常很少走動,讓你們久等了。”
劉鼎急忙說道︰“沒有。”
眼光卻不由自主地去看甦幼惜。無意中發現甦幼惜的目光也在注視著他,遭遇到他的目光,甦幼惜馬上轉移了眼神,恢復了原來平淡如水的樣子。但是當劉鼎地目光轉移了以後,她馬上又將目光轉移到了劉鼎的身上,好像要從他身上研究出一點什麼來。她明知道劉鼎注意到她的眼光,卻沒有挪開,仿佛住了劉鼎似的。
林詩梓坐下來,居然拿出了六份委任狀,直接擺放在茶幾上。輕聲地說道︰“你……你自己挑一份吧。我也不懂。”
劉鼎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機會挑選官職,而且對方居然是個花容月貌的姑娘!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過。大敵當前,他也沒有什麼虛偽的客套,當即拿起每一份委任狀仔細地看起來。
這六份委任狀(準確來講,應該是敕牒),三份是軍職,三份是民職,軍職分別是保信軍舒州馬軍都虞候、步軍都虞候、舒州司兵參軍,三份民職則是司法參軍、司功參軍、司倉參軍,都是從七品的官職,此外,在軍職的後面,還都有武散官職位,清一色的翊麾校尉。
說老實話,這六份委任狀都不太符合劉鼎的需要,主要是沒有一個職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壓制貝然清和貝丹山的,不過話說回來,林度給自己女兒地防身符,又怎麼可能跟貝禮翊一派正面沖突呢?如果那樣做,就是直接將女兒推入火坑了。這個甦幼惜姑娘,看起來不但是林詩梓地朋友,還是林詩梓的保鏢,顯然會注意到這一點地。
仔細的衡量片刻,劉鼎最終還是挑選了保信軍舒州步軍都虞候的委任狀。唐末節度使軍隊中,各個官職的具體職務變化很大,主要和任職者的能力有關,這個步兵都虞候,權力可大可小,如果不想管事的話,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如果願意管事的話,整個舒州的軍隊,都可以納入都虞候的管轄範圍。當然,這得別人交出兵權才可以,這個步軍都虞候乃是從七品的翊麾校尉,貝然清是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貝丹山是從六品的振威校尉,從武官的等級來講,都要比劉鼎高級。
林詩梓眨著明亮的大眼楮,期待的說道︰“你確定了嗎?”
劉鼎點頭說道︰“確定了。”
林詩梓小心翼翼的在上面姓名的地方填上“劉鼎”兩個字,又在籍貫那里填寫上“壽州”兩個字,這四個字都是模仿她父親的筆跡,外人幾乎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四字干透以後,林詩梓將委任狀直接交給劉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從這一刻開始,劉鼎就成了保信軍的一員了,當然,劉鼎自己也可以完全不用這個身份。劉鼎伸手去接,無意中踫到林詩梓的手,結果林詩梓微微一怔,毛筆掉了下來,將下面的一份委任狀給弄髒了。
甦幼惜在旁邊淡淡地說道︰“劉鼎,你休得對小姐無禮。”
劉鼎本來不覺得踫踫林詩梓的手有什麼不妥,何況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因此淡然自若的說道︰“甦姑娘多心了。”
甦幼惜意味深長的說道︰“只怕是你多心了吧?”
劉鼎微微一笑,懶得回答了。
林詩梓很容易臉紅,這時候臉又紅了,不過臉紅以後,她又能很快的恢復端莊冷漠的模樣。果不其然,一會兒以後,她地臉頰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神采,溫聲說道︰“劉校尉,就拜托你了。”
劉鼎正色說道︰“勢不辱命!”
甦幼惜淡淡地說道︰“木秀于林。風必毀之,劉校尉走好!”
劉鼎最不願意听別人掉書袋,因此漠然的說道︰“多謝甦姑娘教誨,在下感激不盡。”
甦幼惜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應會這樣,再也不做聲。
既然已經達到目的,劉鼎和殷紅林也不再逗留,兩人告辭離開。當兩人正要離開大明湖地時候,忽然听到背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簫聲,劉鼎回頭一看,看到吹簫的乃是甦幼惜,那一襲藍灰間白的長裙。在湖風地吹蕩下,輕輕的飄動著,飄然欲仙。簫聲低沉而婉轉,似乎帶著淡淡的哀愁。好像是兩人在默默地傾訴著什麼。
劉鼎忽然醒悟過來了,這不就是沈若依當初彈奏的《鳳求凰》的曲子嗎?
這個甦幼惜和沈若依,怎麼有這麼多的地方相似呢?
回到侍衛軍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戰士們正在抓緊時間進行馬術訓練,訓練場上的氣氛非常地熱鬧。
殷紅林當初曾經許諾,如果他和王博能夠安然離開三祖寺,他不但答應相贈半斤的天柱劍毫,還將會有額外的重酬,結果最後半斤天柱劍毫是給了顧琦方,這個額外的重酬卻始終沒有兌現。這讓殷紅林感覺到很內疚。得知劉鼎和他麾下地鬼雨都戰士都沒有盔甲以後。殷紅林立刻撥付了他們一百套嶄新的明光鎧和二十套的鎖子甲,同時還給他們每個人配備了一匹戰馬。
在戰爭年代。戰馬絕對是緊缺資源,就算是保信軍內部,戰馬的數量也不會超過五百匹,而且是分散在各個部隊作為軍官地代步用具,受到非常嚴格的控制。從這一點上來說,殷紅林無論自己有多少缺點,對劉鼎的依靠都是毋庸置疑的,這里面甚至可能還有些對英雄的崇拜因素在內。
淮西軍從桐城出發的速度很慢,根據保信軍的斥候回報地信息,淮西軍地主要目的,好像不是攻佔懷寧城,而是為了搶掠四方。令狐翼已經帶人前往偵查敵情,沒有送回淮西軍地情報,反而送回了彭勃的具體消息。原來彭勃的確是在龍元潭附近的蘆葦蕩設伏,準備一舉殲滅劉鼎。當大火蔓延的時候,彭勃還以為是劉鼎投石問路之計,因此嚴禁部下慌亂退卻,而是以大無畏的精神繼續潛伏。
“他本來帶了三百三十多人潛伏在蘆葦蕩里面,結果被燒死了六十多人,都是因為他的命令而來不及退卻的。這場大火,雖然極大的打擊了彭勃,但是也從側面反映了彭勃和他的部隊戰斗力,尤其是他的部隊紀律性,在整個舒州的保信軍里面,都是首屈一指的,以後遇到他們,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這是劉鼎對彭勃的最後評價。
當天晚上,劉鼎召集幾個主要骨干商量事情,看如何利用步兵都虞候這個官職扭轉懷寧城的局勢。
忽然間,下雨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居然會下雨。
突如其來的雨水,讓舒州的形勢變得更加的復雜。
劉鼎站在門口的位置,默默的看著地上流淌的雨水。雨水從屋檐源源不斷的滴下來,匯聚在門前的下水道上,通過一個個的小孔流入下水道,因為雨水太多,來不及消化,小孔的上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你看到這個漩渦了嗎?”劉鼎忽然說道。
“看到了。”蕭騫迪回答。
劉鼎投進去一根樹枝,漩渦很快就將樹枝吞沒了。
“它太重了,所以會沉。”劉鼎說道。
劉鼎投進去一片樹葉,樹葉在漩渦上不斷的旋轉,卻始終沒有沉沒。
“它很輕,所以不會沉。”劉鼎說道。
蕭騫迪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們就是這塊樹葉?”
劉鼎搖搖頭,惋惜的說道︰“錯了,我們是樹枝。”
蕭騫迪凜然。
作者:
james0913
時間:
2011-3-8 17:59:16
正文 第95章 第三只眼楮(1)
傍晚,夜幕漸漸的降臨,天地間迷迷茫茫的一片。雨點淅淅瀝瀝的落下來,透著徹骨的寒意,冬天的雨水,總是那樣的令人厭煩,令人痛苦,即使接受過最嚴格的訓練,劉虎還是本能的感覺到生命正在慢慢地距離自己遠去。作為鬼雨都最早的戰士之一,劉虎自信自己的意志和毅力都是過人的,可是在這一刻,他居然有放棄的念頭。
冷,實在太冷,劉虎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仿佛都已經凝結了。那一縷縷的雨水,從盔甲的下面慢慢的滲透進去,盔甲貼著肌膚,冰冷徹骨。頭皮發麻,手腳僵硬,皮膚發紫,這就是劉虎現在的處境。他從來沒有覺得冬天如此的寒冷,或許,自己的確已經不適合繼續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劉虎握著鬼雨匕首,趴在微微地喘息著。匕首摸起來非常的寒冷,比雨水還要寒冷,隔著兩個手指遠的距離,他都能感覺到上面的寒冷。劉鼎說,鬼雨都戰士的匕首,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刀在人在,刀亡人亡。鬼雨匕首是建功立業的,是鋤強扶弱的,同時,也是殺身成仁的,它絕對不能落在淮西軍的手中。只要這樣輕輕一抹,他所有的痛苦都會得到解脫。不得不說,這絕對是非常誘人的念頭。劉鼎說,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他們開始的時候都沒有能夠領悟過來,為什麼痛苦要比死亡更加的可怕,現在的事實清楚地告訴他,痛苦要比死亡可怕的多了。
想起過去的美好時光,劉虎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是的,他真地想哭,好想痛痛快快淋灕盡致的大哭一場,讓自己的哭聲。溫暖這個寒冷的夜晚。但是,他的哭聲,不是懦弱,不是害怕,而是要發泄自己心中的遺憾。如果還有來生,如果一切能夠重頭再來,他一定會讓這一切都全部改變的︰他會變得更強!
他遺憾,自己沒有抓緊每一秒的時間來刻苦訓練自己,如果自己每天晚上能夠少睡一個小時的話,那麼自己的箭術肯定可以再上一個檔次地。那樣一來,自己背上的三十六枚箭鏃,至少可以殺死三十六個淮西軍士兵。事實上,他只殺了三十三個。有三枚箭鏃落空了。
他遺憾,自己沒有花最大的力氣來修正自己地弱點,劉鼎、蕭騫迪都是最好的師傅,他們教授地拳腳功夫,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簡單實用。如果他在這方面能夠繼續提升一個層次的話。他的橫刀就不會被淮西軍打掉,他就不會負傷,他就不會流落在這個不知名的樹林中,痛苦的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他遺憾……
還有什麼遺憾地呢沒有了。
“該死的淮西軍……老子夠本了……”從劉虎的後面飄來淡淡地血腥味。這是被他殺死的淮西軍巡邏隊地尸體發出來的。只有六個人的淮西軍巡邏隊,被他一個人干掉了,他自己也受了重傷。自從和淮西軍遭遇以後,劉虎已經連續進行了四場戰斗,殺死了至少五十名的淮西軍士兵,他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右腿挨了一刀,失去了知覺;左後腰中了一箭。生命垂危。
本來應該是飛鳥歸巢的時候。林子里面卻什麼聲音也沒有,反常的安靜。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也許是因為雨水地原因,飛鳥都沒有動靜,讓著寂靜地樹林,顯得更加的詭異。戰士地生活總是充滿了,充滿了爆裂,他從來沒有享受過如此寧靜的時刻。在軍營中,這樣的寧靜通常意味著緊張戰斗的到來,如果大家都在積極訓練玩命玩樂的時候,明天將會非常的美好。如果大家都顯得沉默,各自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也許戰斗就會在晚上降臨。
鬼雨都戰士,時時刻刻都處于戰備的狀態,他們的武器,從來不曾離開過他們身邊,哪怕是晚上睡覺,鬼雨匕首都插在腰間,橫刀則掛在床邊,甚至還有人將橫刀壓在了枕頭底下,以防止無意中丟失。但是更多的人並不是為了這個原因,而是覺得將橫刀枕在腦袋下面,心理上會覺得更加的踏實。有一次劉虎到劉鼎那里去匯報情況,發現劉鼎的枕頭下面,同樣放著一把鋒利的橫刀,于是,他也將橫刀放在了枕頭底下。
多鋒利的一把刀啊,可惜就這樣毀了,劉虎遺憾的發出一聲細細的感嘆。想起劉鼎親自將那把橫刀授給自己的情景,劉虎忍不住一陣熱血沸騰。那是多麼鋒利的一把刀啊,他將一根頭發放在刀刃上,輕輕一吹,刀刃就輕松的將頭發截成兩段。只要將橫刀拔出刀鞘,那種冰冷徹骨的寒光,就會照亮他的四周。只可惜,現在這把刀已經不存在了。這一路上沖殺過來,他遇上的淮西軍敵人,至少有上百個,他們有各種各樣的武器,從最輕便的柳葉刀,到沉重的銅錘,一應俱全。在激烈的搏斗中,鋒利的橫刀被砸出了無數的缺口,刀刃也卷起來了,最終在一把大鐵錘的下面完成了它的使命,那片片紛飛的碎片,深深的刺痛了劉虎的內心,于是他發瘋的將所有的碎片都捅入了對方的身體。
看來出來前信誓旦旦的燒烤晚餐,是沒有可能了呢,也許下一刻,自己就要告別這個世界了,或許再也看不到秦邁了,再也無法品嘗秦邁的手藝了。秦邁看起來是個非常魯莽的人,事實上,這個人的內心非常的細膩,他很耿直,耿直到現在還為了孫雁昊的事情而耿耿于懷。盡管劉鼎從來沒有責怪過他,可是秦邁還是有很深的內疚感,這使得他在鬼雨都里面,顯得相當的沉默。劉虎從別人那里听說,以前秦邁已經做到了旅帥,但是現在,他將自己當作了最普通的一兵,對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友好。劉虎來到鬼雨都,最先感受到的就是秦邁的溫暖。劉虎同樣不愛說話。甚至發音都不全,是秦邁慢慢的教導他,他地肉搏功夫,也有相當部分是秦邁教導的。
想起那天在三祖寺外面的戰斗,也是秦邁救了他。那天的戰斗,兄弟們都有些低估了敵人的實力,事實上,那些潛伏在那里的敵人,也曾經接受過嚴格的訓練,雖然受到了襲擊。他們還是奮勇反擊。劉虎在戰場上從來都是一馬當先的,從來不考慮自己的生死,但是那天。他的確差點死了︰一個敵人已經調轉了伏遠弩地方向。只要他一拉機關,劉虎馬上就會被瘋狂的弩箭撕碎。幸虧。秦邁從旁邊擲過來一把斧頭,將那個敵人劈倒了。
如果有機會,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感謝秦邁地。
可惜,沒有機會了……
劉虎解嘲地搖著頭,下意識的撫摸著冰凌地匕首,慢慢的將它挪近了自己的喉嚨。他並沒有感覺到後悔,也沒有感覺到遺憾。他是藍家大院的一個奴隸。一個從小在礦洞里面張大的奴隸,從小就在不見天日的坑井里面干活,反反復復的將泥土挖掘下來,然後放在畚箕上運送上去。或許是因為老天地保佑。他的身體特別的強壯,也很少疾病,當別的同伴相繼在惡劣地條件中源源不斷地死去時,他頑強的活了下來,並且在劉鼎攻破藍家大院之前僥幸的保持了自己的性命。
常年的礦井生活,讓劉虎的反應變得非常的遲鈍,意識也顯得非常冷漠。可是他地身軀卻非常發達。而且習慣了接受上級地各種命令,哪怕是最刻苦的命令。後來地事情就如同是做夢一樣。他毫不猶豫地參加了劉鼎的軍隊,因為沒有名字,劉鼎就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劉虎”,意思是希望他向老虎一樣的勇敢。然而,劉虎從來不是最勇敢的,雖然他有幸成為了鬼雨都的一員。劉虎發現自己非常適合軍隊的生活,因為他能忍耐,能听話,無論沈夢叫他做什麼,他都能夠不折不扣地完成。
在外人的眼光中,沈夢絕對是恐怖的,他殺人的確不眨眼。劉虎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沈夢在藍家大院殺人的情景。無論對方是什麼人,沈夢都沒有絲毫的憐憫,嘴巴里面發出來的,永遠都是冷漠的三個字“下一個”。劉虎不知道沈夢叫了多少個的“下一個”,總之直到藍家再也沒有人站著為止。但是對于劉虎來說,沈夢僅僅是一個命令的,善惡都和他沒有關系,因為他劉虎也不知道分辨善惡︰一個從小呆在礦井里面的人,怎麼分辨外面的一切呢?
在沈夢那里,劉虎學到的就是戰斗,戰斗,還是戰斗!沈夢從來不憐憫自己的敵人,也從來不放縱自己的士兵。他有著極強烈的榮譽感,事事都想出風頭,因此,他不斷地對自己麾下的士兵提出苛刻的要求,夢想著總有一天要將他們全部訓練成超人。在沈夢看重的這麼多人里面,劉虎就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也是反應最遲鈍,最冷漠的一個。這一點,直到劉虎進入鬼雨都以後也沒有改變。
為什麼會這樣呢?
劉虎艱難的回憶著這次戰斗的過程。
是因為淮西軍太狡猾?
還是因為鬼雨都戰士輕敵了?
還是因為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
藏勒昭這次帶他們出來偵察敵情,本來以為是一次例行的任務,但是卻不小心遭遇了優勢兵力的淮西軍。淮西軍的反應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迅速切斷了周圍的各條道路,在各個要點上安排了大量的弓箭手,迫使他們不得不放棄戰馬。藏勒昭當即下令大家分頭突圍。劉虎率先向著東南方沖了過去。他知道,東南方有很多的淮西軍,東南方是敵人的重兵所在,朝這個方向突圍,生存的可能性幾乎是零。可是,劉虎從來沒有考慮過,在任何時候,他都願意將生存的希望留給自己的戰友。他希望他們能夠活下去,能夠繼續他們的生活,如果只犧牲他一個就能夠讓戰友逃脫的話,他將是最欣慰的。
靜。
寂靜。
看來,周圍還沒有淮西軍的蹤影。
“小狗!小狗!”
劉虎壓低聲音,召喚著自己忠誠的坐騎,打算離開這該死的鬼地方。然而健壯地黑色駑馬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地出現在自己主人的面前。即便是吹響了口哨,也沒有任何結果。這批黑色駑馬跟隨他只有三天的時間,但是劉虎覺得自己已經和對方融為一體了。如果這次僥幸不死的話,他一定會好好的善待“小狗”,再也不拿鞭子抽它,再也不讓它超負荷趕路,給它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也許以後他和它。將成為鬼雨都里面最出色的騎兵。
然而,小狗是不可能回來了。
在偵察淮西軍動靜的時候,劉虎他們都是下馬步行地。當和淮西軍遭遇的時候,他們的身後已經看不到駑馬地蹤影。希望它們現在已經順著原路回去了。如果小狗不幸的落在了淮西軍地手中,劉虎就算死了也不會閉眼的。幾乎是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劉虎果斷的挪開了鬼雨匕首,就算為了小狗,為了那匹黑色的駑馬,他也不能輕易的結束自己的性命。
“小狗!小狗!”
劉虎繼續在低聲地呼喚著,然而。良久都沒有回應。
是的,絕對不會有回應的,小狗現在距離自己,少說也應該有五六里。
“小狗!小狗!”
夜色漸漸的濃了。樹林里面漆黑不見五指,只有冰冷地雨水不斷的從盔甲滲進入身體里面,感覺格外的寒冷。劉虎背後靠近左肋的位置,被淮西軍射中了一枚弩箭,弩箭的發射距離很近,因此深深的咬入劉虎的身體里面。開始地時候,劉虎還能感覺到鮮血在不斷地流淌。傷口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地痛感。但是現在,他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了,只有不小心踫到箭桿的時候,他才會感覺到傷口地存在。弩箭露出肉體外面大約有一個手指那麼長,劉虎嘗試了好幾次要將它拔出來,但是因為角度的關系,始終都做不到。
時間慢慢的流淌,生命也在慢慢地流失。劉虎疲憊不堪的嘗試著托了托負傷的右腿,發現右腿已經完全失去了感覺,大腿根部那里的傷口雖然已經包扎好,可是因為缺乏足夠的藥物,只能勉強止血,至于別的,是根本不可能強求的。根據劉鼎講解的知識,劉虎艱難的判斷著,應該沒有傷及到血動脈,可是創口很深,足夠他躺三兩個月的︰如果他還能夠回去的話。
意識漸漸模糊的時候,林子里忽然傳來了馬匹的嘶鳴聲。
小狗!
劉虎第一個反應就是小狗來了,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到來的,並不是他心愛的小狗,而是數十名的淮西軍士兵,馬蹄聲乃至來自帶頭的淮西軍軍官胯下的坐騎。這家伙居然還有馬騎,說明他的地位肯定不低。隨著淮西軍士兵的逐漸到來,密密麻麻的火把照亮了四周,劉虎吃力的扭頭看出去,依稀可以看到騎馬的淮西軍軍官,還有幾個淮西軍的紫焰都士兵。
啊!
他們也來了!
鬼雨都戰士和紫焰都士兵,仿佛就是天生的對頭。在過去的數個時辰里面,劉虎已經和多個的紫焰都士兵踫面了,他身體上的傷痕,就是那些凶狠的紫焰都士兵留下的。和他們一樣,紫焰都士兵也都凶殘、冷血,在戰場上有著極高的殺傷力和生存能力。劉虎仔細的想了想,發現自己已經殺死了至少三個紫焰都士兵,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這樣的意識︰夠本了。
“長官,這里有血跡!”
有淮西軍士兵尖叫起來。
現在才發現血跡,那也太遲了吧?當你們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時,第一眼就應該看地下,這是劉鼎的教導。看來這些淮西軍還是沒有水平,和鬼雨都戰士根本沒有得相比。如果沒有那些紫焰都士兵,說不定自己還可以逃出這片樹林呢!
“這里也有血跡!”
“這邊有血跡,還有腳印!”
“有人負傷了,躲藏在樹林里!”
“一定是額頭上長著第三只眼楮的那些惡魔!”
“他受傷了,我們一定要將他抓住!給張小帥報仇!”
淮西軍士兵七嘴八舌說道,讓劉虎重新鼓起了勇氣,雨水似乎沒有那麼寒冷了。
聚集在樹林外面的火把越來越多,腳步聲也越來越混亂。看來到達這里的淮西軍不少。因為雨水的關系,淮西軍的火把點燃不久,就被雨水淋濕了,因此火光看起來總是非常的昏暗,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指揮官又是誰,但是從他們亂七八糟地交談中,劉虎收到了欣慰的信息︰盡管鬼雨都戰士遭遇了敵人的主力,但是淮西軍的傷亡也不小,至少有一個小帥和上百名的士兵被殺死。
淮西軍的編制非常的混亂。里面有正規軍的編制,也有宗教廟堂的編制,既有將軍、校尉。也有前鋒、大帥、小帥等含糊的稱號。被淮西軍抓來地壯丁,一般都編制為將軍或者校尉的下面。例如當初的顏覺酈,還有些是自動加入淮西軍,多半是一些宗教團體,他們就保留了原來地組織,稱為大帥、小帥,也有大前鋒、小前鋒什麼的。這些人,拿起武器就是士兵。放下武器就是地地道道地農民,是淮西軍里面戰斗力最弱的一群。
樹林外面的看起來應該是個小帥,周圍的淮西軍士兵也是他的教徒,他們說話的時候。都帶著非常濃郁的地方口音。那小帥對樹林中地人不是很感興趣,而是在回憶著剛進入桐城時候的風光。淮西軍闖入了保信軍的腹地,收獲當然不少,金子、銀子、女人、糧食、物資,應有盡有。他們呆在桐城那里,根本就不願意出來,但是沒辦法。他們的上司洪春還想著繼續立功。好彌補任空禪地位置。
“呸!任空禪這個死鬼,害人不淺!”那個淮西軍的小帥嘟嘟囔囔的罵道。聲音顯得含糊不清。如果不是因為洪春要填補任空禪的空缺,他就不用在這樣的鬼天氣里面出來受罪。寒風冷雨,這是實實在在的受罪啊!多個淮西軍部隊都說發現了神秘敵人的蹤影,好像是一些額頭上有刻字地家伙,但是沒有人看清楚上面刻地是什麼,匆忙間一瞥,感覺好像是第三只眼楮一樣。
第三只眼楮?
那是誰的部隊?
洪春也不知道這是誰地部隊,他並不知道劉鼎已經到了懷寧城,他從來就沒有和劉鼎打過交道,對于劉鼎基本是一無所知。藏勒昭的斥候隊出現以後,洪春並不以為意,以為是保信軍的斥候兵,直到各部將傷亡人數報告上來以後,他才意識到事情有點離譜,對方最多只有六名斥候,但是卻殺死了上百名的淮西軍士兵,其中還包括一名小帥。
“他們的弓箭非常的歹毒,而且射箭的手法非常快。我們遇到了他們的兩個人,十六個人包圍上去,還沒有靠近對方的身體,就被對方用弓箭全部殺死了。後來大部隊涌上去,對方轉身就跑,還不停的轉身用冷箭招呼我們,最後騎上戰馬一溜煙的跑了。我們折損了不少人,卻連對方的屁股都沒有摸著。”
“這些人非常的可惡,根本不和我們做正面的戰斗,總是出其不意的襲擊我們。我們連續兩晚的哨兵都被他們摸掉了,包括明哨和暗哨,現在士兵們都不敢去上哨,甚至寧願挨鞭子也不願意到外面去。我專門派出了人,在黑夜中等待他們上鉤,但是他們非常的狡猾,始終沒有上鉤,反而總是尋找我們落單的士兵進行攻擊,搞得部隊人心惶惶,晚上都不敢睡覺,士兵們的精神高度緊張,隨時都有營嘯的可能。”
“我們的士兵,根本不敢靠近樹林,因為敵人都是從樹林中突然出現的。這些人,好像是樹林中的魔鬼,進入樹林和他們捉迷藏的人,基本上都沒有活著回來的,他們一個人在樹林中就能夠牽制我們十幾個人。我們一路上防火燒了不少的樹林,也沒有辦法將他們趕盡殺絕。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們的士兵會因為過度緊張和疲憊而崩潰的。”
面對軍官們接二連三的抱怨,洪春不得不下令部隊暫時停止前進,要求各部隊打起精神,肅清這些混入淮西軍活動範圍的魔鬼。根據各部隊的總結,終于有了明確的發現,這些襲擊淮西軍的魔鬼,額頭上都有明顯的圖案,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顯然是刻印上去的圖案,有人信誓旦旦的認為,這是魔鬼的第三只眼楮。
“放你媽的臭屁!”
“什麼魔鬼的第三只眼楮!”
洪春從來不信邪,冷冷的盯著自己的部下。
“可以肯定,這是保信軍里面的精銳部隊!要麼是龐丹的,要麼是貝然清的!不過,根據我的分析,貝然清的部隊大概不會和我們發生直接的沖突,唯一的可能就是龐丹的,當然,董瀾的部隊也有可能……”洪春正在滔滔不絕的分析著,忽然收到了來自情報部門的報告,他的臉色馬上陰沉下去了。
“該死的!這些人是劉鼎的部隊!誰能告訴我,劉鼎什麼時候到了舒州了?”洪春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
“劉鼎?”
“哪個劉鼎?”
“劉鼎是誰?”
“劉鼎……難道是……”
下面的軍官們都和劉鼎沒有直接的接觸,顯得一片的茫然,大家都在悄悄的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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