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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彤]天兵花嫁(花嫁1)[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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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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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9 16:5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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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彤]天兵花嫁(花嫁1)[全文完]
天兵花嫁【花嫁1】
作者:忻彤
身為國際知名畫家,又擁有令人垂涎不已的俊美外貌,
再加上隨性不羁的風格,軍司簡直成了所有女性的夢想。
可惜這麼完美的男人,卻有一點很不man,那就是——
他是個道地的大路癡,連個地下道都能讓他迷路到天邊!
這天他決定再次挑戰認路,果然又以悲劇收場,
沒找到該去的高級餐廳,反而到了家小巧精致的咖啡店。
這店裡的咖啡難喝程度可說全球無敵,讓人很難不發火,
但女老板花朵倒是年輕貌美、氣質高雅,
完全符合他尋找已久的模特兒形象。
他才正擔心不知能不能說服這位花小姐讓他作畫,
哪知道她不但一口答應,還叫他到店裡來同住?
喂喂,這是怎麼回事?是他太沒魅力,她太沒神經,
還是這一迷路,讓他到了只有小白兔沒有大野狼的星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6:59:38
楔子
暖色系的裝潢色調,加上幾盆生意盎然的名貴蘭花,讓花家超過百坪的大客廳顯得溫暖迷人。
義大利進口絲面沙發上坐了四女一男,其中四雙眼睛聚精會神地定在今天的召集人身上,臉上都寫滿了好奇外加納悶。
想到這個花家最閒的人竟然會有大事要宣布,還嚴重到要全員到齊召開家庭會議,眾人都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期待。
“我要開咖啡館。”今天的主角花朵,也是花家的大女兒,終於作出重大宣布。
跟家中其他精明又干練的成員比起來,她少根筋的散漫個性算是一個特例。因為是早產兒,小時候她的健康情況並不好,因此得到最多的“關愛”,舉凡生活大小事,都有人替她負責張羅,雖然是家中長女,卻因生活能力太低,成為家中的閒人一只。
“你要開咖啡館?”花俊男傻愣愣地瞪著這個沒什麼生活能力的大女兒。“多多,你不是不喝咖啡的嗎?”
多多是花朵的小名,她從小體質虛弱,不適合喝刺激性飲料,咖啡就是其中一種。
花俊男是花家的大家長,有著保養得宜的健碩體格,看不出來已經年過五十。他是建築業界的強人,不只身材壯得像熊,性格也是絕對的強悍,只有在面對嬌妻和三個寶貝女兒時,才會變成繞指柔。
“咖啡館很有氣質啊。”她的想法一向簡單,簡單到天真的地步。
大學畢業一年多,胸無大志又被家人保護過度的花朵,一直在家當米蟲,多多少少跟家人的刻意縱容有關。
二妹一畢業就在自家公司從基層做起,現在已經負責整個公司的行銷企劃,就連今年才大四的三妹,也是從學生時代就在公司幫忙,只有她,不曾出外工作過。
雖然沒什麼好或不好,畢竟父母和妹妹都沒意見,但她總覺得這樣的人生似乎有些無趣,才會想開家店玩玩,隨便什麼店都可以,只要簡單就行,反正她又不是以賺錢為目的。
“氣質”?!有人會為了“氣質”這個理由去開店嗎?在場的其余四人,臉上頓時爬滿了黑線。
“多多,你……會沖咖啡嗎?”花媽納悶地提出最直接的質疑。別說沖咖啡,她這女兒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連燒開水都不會哪。
“會啊!反正把磨好的咖啡粉和水倒進咖啡壺,就會有咖啡跑出來不是嗎?沒問題的啦。”花朵笑得很是輕松。
“大姊,你應該開花店吧?”二妹花蕾提出異議。
這個迷糊大姊是不是搞不清楚“廚房”和“花圃”啊?她每天待在花圃的時間超過五小時,廚房卻是沒踏進過一步欸。
“花是用來看的,怎麼能賣呢?”花朵的理由很有她一貫的想法,但就是邏輯不通。
“這樣好了,大姊,你先沖杯咖啡給我們試喝看看吧。”三妹花心看她一臉堅決,只好先測測她的能耐。
“沒問題,我今天剛買了一個咖啡壺,我這就去煮給你們喝。”花朵興沖沖地拿出嶄新的摩卡壺,走進廚房,隨心所欲地直接倒進半包咖啡粉和四杯水,放在小瓦斯爐上煮,連濾網都忘了放,沒一會兒,咖啡香氣彌漫,她將煮好的渾濁咖啡分別倒進四個杯子裡。
“你們喝喝看,這是頂級的哥倫比亞的翡翠山咖啡豆喔。”她把咖啡端給眾人,驕傲地介紹手中的咖啡出處。
“哇,好香喔……”四人迫不及待地各拿一杯,加上奶球和糖包,立刻不怕燙地喝下──
“惡……”所有人有志一同沖到廁所狂吐,吐完後紛紛癱在沙發上哀嚎──
“我的天哪,好難喝……”
“快,打電話叫救護車,我不行了……”
“也幫我叫一部……”
“我也要……”
“呃……”花朵愣愣地看著自己制造出來的混亂,不禁懷疑──
“有這麼嚴重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6:59:56
第一章
充斥著水泥建築和玻璃帷幕的都市叢林,一到夏天,冷氣壓縮機的熱氣拚命往外擠,台北盆地瞬間變成一個道地的大悶鍋,幾乎把路人給悶熟。
軍司剛走出涼爽的空調大樓,陽剛味十足的挺直鼻梁上架著一副淺色墨鏡,鏡片下的眼眸畏光地眯成一條直線,迎面撲來的熱浪將他所剩無幾的耐性燃燒殆盡,讓他極度不爽地放聲咒罵──
“這是什麼鬼天氣!存心熱死人嗎?”
怕熱的他穿著無袖亞麻上衣,寬松的及膝短褲,高大俊挺的身影讓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側目,驚艷地回頭多看好幾眼。
軍司擁有一張女人愛慕、男人嫉妒的俊美臉龐,雖然此時臉上有幾天沒刮的胡渣,頭發也因為懶得整理而任其自由發展,卻恰好讓他原本偏中性的俊逸五官多了幾分頹廢的男人味,因而更加迷人。只不過,他粗暴的言語讓這完美的形象瞬間幻滅。
“現在是七月啊……”不熱才奇怪咧。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小李,只敢小小聲提醒。
軍司是近幾年在國際迅速竄紅的畫家,他呢?則是一個苦命的經紀公司小小助理。
軍司的畫作以風景實物為主,尤其偏好枯旱的大地或是白茫的冰原雪地,畫風犀利寫實,完整呈現大自然索然的一面,但又帶著不可思議的生命力。
他總會在畫作不起眼的角落增添一股旺盛的生機,比如枯樹上的綠芽,掙脫出冰雪的小花,或是沙漠中的仙人掌,讓人深深感動,這也是他的作品獲得極高評價的原因,只要落上“C.S.”,也就是他的名字縮寫,每幅畫作就是數百萬元起跳。
“我管他幾月,這麼悶熱就是不對!”蠻橫到天氣都歸他管似的。
“……”可憐的小李只能苦著一張臉,什麼話也不敢多說。
藝術家通常都有些脾氣,軍司當然也不例外,而且還是其中之最!
他非常怕熱,這也是他這幾年躲到山裡過著半隱居生活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他的脾氣更不是普通的暴躁,看不順眼就破口大罵,公司裡有幾名女同事,從剛開始的見獵心喜,到最後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嚇得皮皮剉。
通常像軍司這種“大咖”,都是由他的老板劉光群親自負責,但不幸的是劉光群很不負責任地出國度蜜月,自己去happy卻不管他們這些可憐員工的死活,害他這個可憐蟲被硬生生地推上火線,獨自面對這個號稱最難纏的大客戶,每次都被吼到耳朵轟隆作響。
“畫展場地由你們決定就行,以後別讓我為了這點小事下山。”軍司臭著一張臉,滿臉不耐煩地怒斥:“我付錢給你們,就是讓你們幫我處理這些小事的!”
“這怎能算是小事……”小李還是只能小小聲地反駁。
軍司耳朵尖得很,立刻不悅地瞪了小李一眼。“你在嘟囔什麼?”
“沒什麼……”即使透過墨鏡,軍司的眼神依然讓小李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但是仍鼓足勇氣催畫。“對了,大師,這個月底前你還要補上一幅畫……”
目前軍司完成十九幅畫,老板劉光群認為“十九”這個數字太零碎,強力要求再增加一幅,湊成“二十”,有好事成雙的涵義在裡面,當然,催畫這個“重責大任”也一並移交到他頭上。
嗚……他好命苦啊!
軍司瞪了小李一眼,迳自走下台階,不對這個要求作出任何實際的回應。
他最近沒啥靈感,沒有動筆的欲望。
“大師,計程車在路邊叫就好了,你要去哪裡?”小李趕緊追下去,叫住他正往左轉的腳步。
“我要去對面喝杯咖啡。”軍司繼續往不遠的地下道方向行走,目標是對面路邊的一家連鎖咖啡店。
他有嚴重的咖啡瘾,每天都要由咖啡喚醒腦袋,要不然就會整天昏昏沉沉,無法清醒,就像現在一樣。
“我陪你過去。”小李驚惶地跟上他的腳步,不敢讓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
這個大師不但怕熱、脾氣暴躁之外,還有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缺點,那就是……路癡。
沒錯,軍司是個道道地地的大路癡。就算只是過個地下道到馬路對面,他都有本事搞到不見蹤影,還得出動警察幫忙找人。
“你很煩欸!”軍司不爽地回過頭瞪著他。“不要一直跟著我!”
“可是我聽老板說……”小李忍不住笑地說出流傳在公司內部的最大笑話。“你上次也曾經要過地下道,結果過到警察局去,哈……”
“劉光群這個混蛋!”軍司咬牙切齒地罵著出賣自己的多年好友。“等他回來,我非宰了他不可!”
“呃……”小李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出賣老板,趕緊掩嘴。
“你回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過馬路!”軍司惱羞成怒地嚷道。
說來也奇怪,他可以在叢林、沙漠和雪原自由來去,從來沒有迷路的問題,但一碰到人造的建築物和馬路,他就沒轍,完全被困在“都市叢林”之中。
“還是讓我陪你過去……”小李就是不放心。
“去去去……”軍司不耐煩地揮手。“少啰唆,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他要過的是地下道,又不是迷宮,干麼這麼大驚小怪。
“可是……”
“夠了沒?”軍司舉起右手的拳頭,威脅地揚一揚。“再啰唆,我就宰了你!”
“好吧,如果你不小心又迷路了,一定要打手機給我……”拳頭比人家小,小李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妥協。
“煩!”弱點不斷被人提及,軍司極度不爽地甩頭就走,邁開大步走進地下道,看到第一個出口就直覺往上走,開始找尋剛才鎖定的餐廳招牌,可是走了一百多公尺,就是沒有看見先前那家連鎖咖啡廳的招牌。
“搞什麼?”不相信自己又迷路的軍司,四處張望,奇怪的是怎麼也找不到那家咖啡廳。“怎麼會找不到?我就不相信!”
他轉回頭,又走向另一邊路口,還是沒找到那塊招牌,他站在車來人往的大馬路旁,兩道濃眉幾乎連成一條直線。終於他的臉色越來越臭,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爆出怒吼──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他納悶地看著矗立在各個路口的地下道入口,表情除了茫然還是茫然。“搞什麼鬼?欸?我剛剛是從哪一個入口進地下道的?”
剛才他很有“志氣”地拒絕小李的帶路,因為他不相信過馬路再叫部計程車這種連小學生都會的“任務”,他會辦不到。
但事實證明……他果然辦不到!
“……該死。”軍司無力地詛咒,對象不知道是悶熱的天氣,還是沒有方向感的自己。“我到底在哪裡?”
胡亂轉了半個小時,還是找不到那家咖啡廳的招牌,結果就是完全的迷路,但他又不想打電話跟小李求救,因為太丟臉了。
“算了……”既然不知道身在何處,他索性連路也不找了,順著感覺在巷弄裡隨便亂走。僻靜的巷弄遠離外頭車水馬龍的吵雜聲,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原來台北也有這樣的地方!”僅容一輛車通過的狹窄巷弄,兩旁種滿足以遮蔭的大樹,消了不少悶熱的暑氣,慢慢地在樹蔭下走著,他的心情也跟著轉好不少。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被眼前一棟兩層樓的紅頂白牆房捨吸引。
“欸?在這個路段竟然有歐式建築,真稀奇。”仔細一瞧,門外還掛著一塊原木招牌,寫著「花屋”。
“‘花屋’?這是什麼店?賣花的嗎?”管他的,先進去再說。
他老實不客氣地跨進綠色大門,經過開滿不知名紫紅色小花的庭院,走進涼爽的屋內。一進屋,他就聞到淡淡的咖啡香味,五張原木桌全部擺在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庭園的美景,感覺非常的歐洲,非常的舒服。
他自動挑了個靠角落的座位坐下,屋外的好景色一絲不漏地全都納入他的視線,包括一個蹲在花圃旁埋頭苦干的嬌小身影。
“沒想到今天的迷路,倒是迷得恰到好處。”否則以他迷路的功力,要他特地找,絕對找不到這個地方。
據他判斷,這屋捨占地起碼超過兩百坪,在這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區,雖然是巷弄之內,光是地皮也值不少錢,怎麼有人捨得開一家沒什麼客人的咖啡館?
這間屋子除了他以外,屋裡沒有半個人,連個服務生都沒有……
“服務生?”說的也是,他已經在椅子上坐了大半天,竟然沒有半個人出來招呼他。“搞什麼?人都死光啦?服務這麼差,難怪沒客人!”
勉強多等了五分钟,他的耐性終於告罄,火大地站起來沖到庭院外,站到那名“園丁”旁邊狂飙──
“喂!這家店是怎麼回事?客人上門了,竟然沒人招呼,干脆關門算了!”
“噢!”戴著大草帽的花朵,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大跳,跌坐在地,可憐兮兮地抬頭看著他。“你……你要喝咖啡?”
這個人好凶喔!
“廢話!”軍司火大地又吼。“我不喝咖啡,來這裡做什麼?”
“你……可以自己煮……桌上有咖啡壺……”
“哪有咖啡廳要客人自己煮咖啡的?那我在自己家裡煮就好,干麼還來這裡?”他惱火地打斷她的話。
“可是……”
“別再可是,馬上煮一杯咖啡給我!”他霸道地打斷她的話,說完便轉身走回屋內的座位,大剌剌地等她送咖啡過來。
“這個人真霸道……”被吼得莫名其妙的花朵,只得歎口氣,無奈地站起來,拍拍沾在褲子上的塵土,慢吞吞地收拾耙土和除草的工具。
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優雅迷人,可惜有人完全無法欣賞──
“你慢吞吞在摸什麼摸?還不趕快進來煮咖啡!”軍司打開窗戶對著東摸西摸的花朵又是一陣大吼,最後還附上“砰!”的關窗聲作為背景音效。
“喝!”花朵再度被他的吼聲嚇到,雙手一松,所有的器具又掉到地上。“干麼這麼大聲?喉嚨不痛嗎?”
避免再一次受驚嚇,她只好先放下手邊的收拾工作,進去安撫那個火爆男,以免他將屋子給拆了。
“請問……”她慢慢走到他面前,輕聲細氣地確認。“你真的要我幫你煮咖啡嗎?”
“廢話!”他沒好氣地隔著墨鏡賞她一個白眼。
這女的真不是普通的白目!沒看到他已經在發火了嗎?竟然還問這個白癡問題。
她滿臉無奈地說:“好吧,希望你不要後悔。”
她已經盡了提醒的義務,他還是非要她煮不可,那後果就由他自行負責喽。
“後悔?”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請問你想喝什麼咖啡?”就算是面對史上最大的“澳客”,她的態度還是非常有禮貌,完全沒得挑剔。
“隨便,只要好喝就行。”軍司對於她的服從非常滿意,跷起二郎腿,就等咖啡送上。
“好喝啊……”這可就有點難喽!花朵面有難色地想著。
她緩緩地走到工作台後面,不熟練地倒著咖啡粉和水,再拿出一個英國古董骨瓷杯,倒進煮好的香濃咖啡,放在托盤上端過去給軍司。
說了聲“請慢用”後,她馬上躲回工作台後方,把手放在電話上,戰戰兢兢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要是他出現異狀,就得馬上撥電話求救。
軍司端起咖啡杯,飄揚的香氣讓他滿意地嘴角微勾,他深深地吸口氣,這才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大口──
“惡──難喝死了!”他的臉立刻皺成一團,招牌大吼隨即出籠。“怎麼苦成這樣?還滿嘴渣,這是藥水還是咖啡啊?”
“你……還好吧?”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一臉苦瓜的他,考慮著要不要叫救護車。
“你給我過來!”他坐在位子上粗暴地吼道。
“你要不要去醫院……”
“我叫你過來,沒聽見啊?”他的怒火越燒越旺,吼聲足以跟雷聲相比。
“呼……”她放心地松了一口氣,來到他面前,綻開安心的笑靥。“你還能吼這麼大聲,身體應該沒問題才對,太好了。”
他是第一個喝了她煮的咖啡後,還能生龍活虎大吼的人,生命力真是旺盛啊!
“好你個頭!”他差點被她氣得口吐白沫。“你技術這麼爛,怎麼敢來當店員?你老板是白癡啊?怎麼會雇用你?”若不是他的腸胃夠強壯,絕對掛急診。
“我剛剛有問你要不要自己煮,是你堅持要我煮的欸,怎麼能怪我?”她滿臉無辜,小小聲地反駁。
“不怪你怪誰?”他打雷般的聲音硬是壓過她嬌柔的嗓音。“開店做生意,居然要客人自己動手,哪有那麼好賺的生意?”
“可是menu上明明寫著DIY……”
“我沒看見!”他高傲地揚起鼻梁。
管她有沒有寫,沒看見最大。
“在這兒啊,你看……”她翻開桌子上的menu,指給他看。“我們每張menu都有寫喔,這是‘花屋’的特色……”
“什麼特色?分明是因為你不會煮才搞出這個噱頭,你該不會是這家店的老板吧?”他相信沒有一個老板會笨到雇用這種員工。
“欸?”她一臉崇拜地望著他。“你怎麼會知道?好聰明喔!”
當初她開設這家咖啡店,只是為了想開而開,從沒考慮過自己的技術,更沒想過會不會賺錢,若不是父母和兩個妹妹因為喝了她沖的咖啡而差點送急診,她絕對會繼續“毒害”其他人。最後還是腦袋靈活的三妹想出DIY這個點子,才讓她順利當上咖啡店老板。
有了那次經驗,沒人敢再讓她碰咖啡壺,熟客也“耳聞”過她的“壯舉”,寧可自己來,久而久之,這裡變成台北唯一的DIY咖啡館,也有了固定班底,畢竟在台北市區要找到這麼幽靜的地方,並不容易。
“你……”軍司嘴角抽搐。沒想到瞎貓碰到死耗子,竟然讓他給猜中了。
“我的客人都知道來‘花屋’要自己煮咖啡,就當作是在茶藝館泡茶,有時候他們也會帶來一些特別的咖啡豆,讓大家一起品嘗。”
“喔?這倒是不錯……”欸,不對!他怎麼可以贊美她?他應該要因為她的笨手笨腳而大發脾氣才對啊!
他馬上擺出極度凶惡的表情,第一次抬頭正視這個差點害他掛急診的笨蛋,破口大罵──
“你這個白癡……欸……你”突然間,他驚愕地張著嘴,愣愣地望著她。
“我?我怎麼了?”她不解地跟他對看。
“你……你要不要當我的模特兒?”軍司激動地抓住她的肩膀。“我想畫你!”他消失許久的作畫欲望,突然回來了。
她長得很美,而且是那種清雅的美,就像粉色的荷花,嬌艷卻又清新。瞧她,長發烏黑亮麗,披散在肩後,小小的瓜子臉,柳眉,細長的鳳眼,小巧的鼻和粉嫩的唇瓣……怎麼看她都像是誤闖時空的古代美女,讓他很想將她的美留在畫布上。
一直以來,他的畫作主題都是以景物為主,不曾畫過人物,因為沒有人讓他有想畫的欲望……不,認真說起來,她並不是第一個勾起他繪畫欲望的人。
在他尚未成名之前,曾在國外遇上一個非常有“維納斯”感覺的性感女子,名叫凱薩琳,可惜她瞧不起當時沒什麼名氣的他,不但不答應,還羞辱了他一頓。他會有今天的成就,說起來有一部分要歸功於那個女人的刺激。
從此以後,他對人物,尤其是女人,可以說是敬謝不敏,直到遇見眼前的她。
“模特兒?”她納悶地問:“什麼樣的模特兒?”
“我是個畫家。”他輕描淡寫地說明自己的身分。
“喔,好啊。”她很爽快地答應。
“好?!”這下子換他傻眼,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惱意湧上心頭,脾氣也跟著冒上來。“我說我是畫家,你就相信?如果我是壞人,或是專門畫裸體的話,你要怎麼辦?”這年代竟然還有這種天真到近乎蠢的人,真是奇葩!
“喔……”花朵聳聳肩。“那你是壞人嗎?”
“當然不是。”
“你要畫裸體嗎?”
“沒有。”
“既然你不是壞人,也不畫裸體,我還怕什麼?”她的語氣還是一貫的溫柔緩慢。
“呃……話不是這麼說啊!”被她一堵,他愣了幾秒才找到話回答。“世上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壞人的好不好?”
“喔……那就不要吧。”她很好說話,馬上改變決定。
“喂……”聽到她反覆的回答,他又有意見。“一下答應,一下又拒絕,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原則!”
“那麼,請問一下,我該怎麼回答你才好?”她澄澈的漂亮眼眸直直地望著他,認真地反問。
她答應,他生氣;她說不好,他也惱火,到底是想怎樣嘛?
“……你當然要答應當我的模特兒。”他愣了好幾秒才回答。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
“第一,你已經答應我。第二,你也證明我不是壞人。”他一臉理所當然地回答。“所以,你當然要當我的模特兒。”
“你很缺模特兒嗎?”看了他破舊邋遢的穿著,她得出一個結論──他一定很窮,窮到請不起模特兒,才會找上她。
“我會缺模特兒?!哈哈……”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我要多少有多少,怎麼可能會缺模特兒?”
“喔?”她狐疑地看著他。既然不缺模特兒,干麼找她?
“我騙你干麼?”竟然懷疑他的能耐!“你到底要不要當我的模特兒?”
“好,我答應就是了。”花朵認為他絕對是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找不到模特兒才找上她,還要誇口說大話。
男人果然很愛面子!老爸也是,每次都說不怕老婆,但是只要老媽一拉下臉,哪一次不是乖乖聽話。
“那好,你明天到我的工作室……”
“不行,我要看店。”
“不能找人幫你看店嗎?反正這裡也沒什麼生意。”
“不行。”這點她很堅持。雖然這是一家完全沒賺頭的店,但畢竟是由她負責,她就要盡老板的本分。
“啊?那我不就要下山……”這下換他頭痛了。
他實在很不想再到市區來,不只是天氣悶熱,復雜的道路也是他的致命傷,他可不想每天花一、兩個小時在找路上頭。
“你不住在這附近嗎?”
“我住在山上。”其實他住在新店山區,並不會非常遙遠。
“山上!那很遠欸……”她想了想,突然高興地拍手。“有了!你要不要住這裡?二樓有空房間。”
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沒什麼錢的落魄畫家,才會住在山上,那她就來個舉手之勞,也許可以培養出一個了不起的未來大畫家呢。
“住這裡……”他開始認真考慮她的提議。這裡環境幽靜,如果住在這兒,他就不需要來回奔波,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
“好吧,既然是你求我住的,我就勉為其難住下來吧,不過我要先回去拿畫材,明天再過來。”雖然心裡很滿意她的安排,但他還是表現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欠扁模樣。
“那我等一下就先把房間整理整理,換上新的棉被和被單,你明天來就可以住了。”他這種囂張的高姿態,若是別人可能早就發火,但花朵不是一般人,她完全沒有受欺負的感覺,態度還是一貫的溫柔親切。
“你安排就好。”他對住宿問題不是太在意,因為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急需解決──“現在告訴我,該死的廁所到底在哪裡?”
剛才那口咖啡的“毒性”開始發揮,他不行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0:10
第二章
“你看他一臉凶惡樣,一定是個壞人。”
“哪有人在屋裡還戴墨鏡的,一定是因為他的眼神太邪惡。”
“胡渣也不刮一刮,穿著像個流浪漢,說他是畫家,我才不信!”
“沒錯,他一定是來騙吃騙喝,不然就是想騙財騙色,多多,你不要上當了!”
昨天聽花朵說要當某人的模特兒,還要讓那人免費住在店裡,花蕾和花心當然放心不下,非得跟著她來好好“鑒定”一番。兩人當著軍司的面,你一言、我一語,將他批評得一無是處,無非是想讓好說話的大姊看清他的“真面目”。
“喂!”軍司越聽越火大,眉毛越挑越高,太陽穴的青筋也隱隱浮現。“你們說夠了沒?”
他沒說話,她們就旁若無人地批評起他來了,是怎樣?當他不在場嗎?
不但說他像壞人、像個流浪漢,還說他是因為眼神太邪惡才戴墨鏡,來騙吃騙喝、騙財騙色,他看起來有這麼不堪嗎?
“還沒。”花蕾和花心毫不給面子,異口同聲地回道。
“我沒有必要坐在這裡聽你們胡說八道!”如果她們是男人,他早就開扁了!
他昨天拖著拉完肚子的虛弱身體,坐上計程車回到山裡的住處,一回去就昏睡不醒,可見“毒咖啡”的效力有多強。
今天起床後,趕緊將畫具和材料准備好,隨便抓幾件衣服塞進一個破旅行袋,就叫了計程車趕下山,結果一進門就被這兩個不知打哪來的女人評頭論足,他的心情怎麼可能會好得起來。
“你可以走啊。”花蕾不客氣地指向大門。
“別忘了把你的垃圾一並帶走。”花心指著地上兩坨破舊的行李。
軍司的火氣越燒越旺,臉色也越來越鐵青,以他目前在畫壇的地位,模特兒要多少有多少,雖然花朵是他目前唯一想畫的人,但沒必要為她在這裡受氣,大不了不畫。
他也是有脾氣的!
他冷著一張俊臉,拿起地上的“垃圾”,轉身就往外走。
“等等,對不起……”花朵趕緊擋在他面前,先替妹妹的出言無狀道歉,再轉頭數落氣焰高張的妹妹。“蕾蕾,阿心,你們說得太過分了啦。”
她知道家人總是將她保護得無微不至,甚至可以說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有的路都替她先鋪好,連會擋路的小石頭也清得一干二淨,就算她有任何意見也會被勸退,久而久之,她變成一個沒有聲音的人,因為講了也沒用。
從小到大,她並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悠游自在,要什麼有什麼,沒得嫌。可是最近,她漸漸感到不滿足,總覺得心靈無所依托,這也是她開這家咖啡店的原因,希望能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她不想再當“溫室裡的花朵”了。
“多多,你竟然為了一個陌生男人凶我們?”花蕾滿臉受傷地看著一向好聲好氣的大姊。
雖然多多大自己一歲,但是自小就身體不好又嬌小的她,看起來反而比較像妹妹,打從上小學起,就是自己在照顧她,今天竟然被凶,怎不教她難受?
“就是說啊。”小妹花心也是一臉不平衡。“你一向好說話,又不懂得拒絕,我們是擔心你受騙欸。”
“對不起……”花朵馬上跟妹妹們道歉,她心裡也很不好受。“蕾蕾,阿心,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可以自己……”做決定。
只可惜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另一個大嗓門給蓋過──
“你們煩不煩?”軍司火大地打斷花朵的話。“她已經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你們干麼還把她當成長不大的小孩看待?”
大吼過後,他也對自己的行為很是不解。
以他的個性,被人這麼糟蹋,他絕對是拍拍屁股走人,才不管她挽不挽留。但她無助的神情卻硬是拖住他的腳步,讓他反而留下來替她大抱不平,他是哪根筋不對了?
花朵驚訝地看著他。他怎麼會知道她的想法?他們還稱不上認識呢!
“你懂什麼?”花蕾的嗓門不比軍司小。“多多從小就體弱多病,被我們保護得好好的,什麼社會經驗都沒有,很容易受騙的!”
“依我看……”一名好畫家必須有優秀的眼力,而他當然不會缺少這項特質。“不懂的人是你們。”
“你說什麼?”花蕾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她已經夠大了,別把她當成幼稚園的小孩。”他一語中的。“你們動不動就拿自己的想法套在她身上,規定她要做這做那,她有多無奈,你們都看不出來嗎?”
“多多?”花蕾錯愕地看著花朵,不敢置信地問:“你對我們的關心,覺得很無奈嗎?”
“我……”花朵再度陷入掙扎,如果她承認,會傷害到最親愛的妹妹,可是她又無法否認他的話。
一直在旁冷靜觀察的花心,雖然是家中年紀最小的成員,卻是頭腦最精明冷靜的人,她清楚從花朵的臉上看出平常忽略的痛苦掙扎,不禁又將視線轉向軍司,眼神中多了一絲欽佩。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蕾蕾,他說得沒錯,多多已經是大人,有足夠自主的能力,我們不能老是替她做決定。”個性獨立的花心,說出公道話。
她自己也是打從上國中就自己做決定,沒道理要二十幾歲的多多還要凡事聽命於家人,這對多多並不公平。
“可是……”
花心輕拍還有話要說的花蕾,轉向軍司,一臉嚴肅地說道:“我鄭重警告你,雖然我們尊重多多的意見,讓你住在這裡,但並不代表我們相信你,我們還是會暗中查看,一旦發現你有任何不良企圖,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拜托,你們連續劇看太多了是不是?我只是想畫她,沒有其他企圖!”
有這兩個“戀妹情結”的女人在一旁盯著,想要追這個“多多”,還真的要非常有毅力才行。
聽到他聊勝於無的保證,花心這才稍稍放心,轉向眉頭深鎖的花朵──
“多多,對不起,我們都沒發現你的痛苦。”她是他們全家捧在掌心呵護的小公主,不該出現這種表情。
“不會的!”花朵連忙搖頭。“大家都是關心我,我懂,真的!”
“那就好。”花心拉著還不想走的花蕾,經過軍司面前,以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再次提出警告。“你最好別耍花招,否則,你就等著被追殺吧!”
目送兩名態度囂張的女人離去,軍司放下行李,找張椅子坐下,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喂,你那兩個姊姊,保護欲未免太過了吧?”
第一次有人,還是女人,而且是兩個女人,竟敢跟他當面嗆聲。真不知道該說她們夠帶種,還是沒大腦?他如果真想怎樣,她們遠水救得了近火嗎?
“嗯……”花朵一臉無奈地作出第N次澄清。“她們兩個是我妹妹。”
第一次見到她們三姊妹的人,都會作出相同的錯誤解讀,不論是嬌小的個子,還是怯弱的性子,的確都讓她看起來比較像妹妹。但偏偏她是花家老大,一個沒什麼用的花家老大。
“妹妹?”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你說……她們是你的……妹妹?”
“脾氣比較火爆的那一個是我大妹花蕾,另一個是我小妹花心。”
“……”他啞口無言,她們家的排行應該顛倒過來才對吧。
冷靜的花心最像老大,而火爆的花蕾還是排行老二,而她,這個最需要呵護的多多,當然就是老麼喽。
“你們家一個叫花蕾,一個叫花心,你呢?該不會叫花朵吧?”他打趣地問。
“咦?”花朵的臉上立刻滿是佩服崇拜。“你真的好厲害喔!連我的名字都可以猜得到!”
“……”他再度無言。這個花家老爸取名字也太有邏輯可循了吧,花朵,花蕾,花心,真是太佩服他了。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對於這個一眼就看出她心事的男人,她充滿好奇。
他雖然看起來很像流浪漢,但是談吐卻一點也不粗俗,還有著過人的觀察力,說出的話,往往一針見血,讓人無法反駁。
“我叫軍司,軍人的軍,司是司儀的司。”
“軍司……”她暗暗念著他的名字,牢牢記在腦裡。
“欸。”軍司點點頭,問道:“你店裡什麼時候人比較多?”現在時間接近中午,店裡還是沒有半個客人,他昨天也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到的,一樣沒客人。
“差不多下午三、四點左右。”也就是一般的下午茶時間。
“以後我就選在上午作畫。”這段時間沒人打擾,正好。
“我要做什麼?我的意思是說……我要做什麼裝扮,或是擺什麼姿勢?”她沒有當模特兒的經驗,完全沒概念。
“都用不著,我討厭刻意擺的姿勢,難看死了。”他崇尚自然,況且他想畫的就是她自然的模樣。“你平常早上都在做什麼?”
“整理花圃。”咖啡店裡並沒有什麼工作需要她做,客人全都自己來。不管是收拾杯盤,甚至清洗,還是上甜點,就連收錢也是他們自己來,但讓她納悶的是,每天的收入都比她預期的多。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花圃,替換店裡的花草植物,這是她唯一引以為豪的能力,只要經過她照料的植物都很健康,花也開得特別漂亮。
“那我就畫你整理花圃的模樣。”他開始在腦海中架構,一個出水芙蓉般的美女,站在花團錦簇的花園中,那幅畫面一定很美。
“到時候我會滿身大汗,手跟臉都會沾上土,不好看吧?”她從不擔心自己的美丑,只是懷疑這樣的畫面會好看嗎?
“你沒聽過‘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這句廣告詞嗎?”
“沒有。”她幾乎不看電視。
“花朵小姐……”他無力地搖頭,有點惱。“你就不會配合一下嗎?你這種回答,我很難接下去欸。”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對不起……”她很少跟人家聊天,沒什麼經驗。
“拜托,你不需要為這種事跟我道歉。”她有禮得過頭,讓一向不注重禮儀的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喔……”她受教地點點頭,現學現賣。“那我收回我的道歉。”
“……”軍司的額頭又冒出好幾條黑線。
怎麼人家說什麼她就都照做?她也太好說話了吧?害他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對了,你吃飯了沒?我這裡有剛剛才出爐的甜點,你要不要嘗嘗看?”店裡的甜點都是她跟特約的糕點名店訂購,每天會訂四種不同口味的蛋糕和一些小餅干,供客人點選。
“你做的嗎?”想到昨天的咖啡,他心有余悸,表情很扭曲。
看到他懼怕的神情,她覺得很好笑,能讓一個大男人怕成這樣,她真不知該不該覺得驕傲?
“不是啦。”她趕緊澄清。“我跟蛋糕店訂的,很好吃喔,要不要試試?”
“男人怎麼可以吃甜點!”他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故意別開視線。“啧!”
甜點是他的罩門,偏偏這個嗜好實在很不man,讓他死都不願意承認。
“真的啊?好可惜喔,這家的提拉米蘇非常好吃欸,帶點淡淡的苦味,很適合搭配咖啡。”說完,她拿起一塊鋪滿巧克力粉的提拉米蘇,當著他的面舀一口送進嘴,甜美的好滋味,讓她笑眯眼。“雖然每天吃,還是覺得好好吃喔!”
“喂……”他的臉部線條看起來有些僵硬,幾乎像是抽筋。
“嗯?”她納悶地抬起臉看著他。“你怎麼了?對不起,能不能麻煩你拿下墨鏡,我看不太清楚你的表情。”
“看清楚了嗎?”他拿下一直掛在鼻梁上的墨鏡,讓她清楚看見自己眼底的惱怒。
“清楚是清楚,但我不知道有沒有看錯?”他的視線利得像要殺人欸。
“喔……”看來她還不算太笨。“告訴我,你看到什麼?”
“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對吧?”她小心翼翼地詢問。
“你的解讀能力還不算太差。”
“你的不高興跟我有關嗎?”
聽他的語氣,他惱怒的對象似乎是她。可是……奇怪?她應該沒惹他吧?她有點鈍的腦子想不出個所以然。
“廢話!”他非常不爽地點明自己不高興的原因。“雖然我說不要蛋糕,但身為主人的你,總要以客為尊,禮貌地拿一塊給我吧?”
“可是你不是說男人不吃甜點……”他剛才明明是這麼說的啊。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他大牌地挑了一個好位子坐下,命令道:“現在拿一份給我試試!”
“一下不要、一下又要,誰說女人善變,我覺得男人更善變。”她小聲咕哝,但還是乖乖奉上一份提拉米蘇。
他老實不客氣地接下,先吃下一大口,才開口。“你說話就不能大聲點嗎?悶在嘴裡,誰聽得見?”
“喔……我怕說出來會傷到人……”
“你悶在心裡假裝沒事,直到忍不住爆發出來,這樣的傷害不是更大嗎?”他邊說邊吃。“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才正常,要不然這個世界就太可怕了。”
“……”她不發一語,靜靜思考他說的話。
一直以來,她擔心辜負別人的心意,總是不好意思拒絕,結果搞到最後,不但自己疲累,更傷了真心關愛她的人。
難道……她的想法錯了嗎?
想到稍早蕾蕾和阿心受傷的表情,她突然有種深刻的領悟,原來有些話不說出來,到最後反而更傷人。
沒想到讓她有這個領悟的,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說不喜歡蛋糕卻又吃得津津有味的怪人,他還滿厲害的嘛!
此時,軍司已經三兩口把整塊蛋糕吃光,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的奶油,滿意地點點頭。
“這家蛋糕店的水准還可以。”甜而不膩,好吃。
“你根本就很喜歡吃蛋糕嘛。”從他吃的速度和滿意的表情,花朵就算再遲鈍也看出這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誰……誰說我喜歡吃,我只是……不、不討厭……”他有些口吃地硬拗。
她拿出另一種口味。“你要不要試吃這個新口味的水果塔?”通常她會叫三種店裡反應不錯的蛋糕口味,再請店家推薦一個新口味。
“好吧,既然你拜托我,我就勉為其難試吃一下吧。”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接過來,咬了一大口。
“欸……?”她有求他嗎?明明很愛吃,卻偏偏死鴨子嘴硬,這個男人真是死要面子啊。
不過這個愛面子又喜歡吃甜點的男人並不是毫無優點,至少,他幫她打開了“溫室”的門。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欸……你真的是畫家?”
“干麼?你也染上你妹妹的疑心病啦?”他吃完水果塔後,又自動自發地拿了一塊藍莓慕斯“試吃”,對於她的“疑問”不是很在意。
他這次還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找到一個很“對味”的模特兒,不但勾起他的創作欲,還能提供他最愛吃的甜點。
“不是……我是想,你倒很像是……”她毫不扭捏地說出心中的想法。“天使?”
“咳咳!”聽完最後兩個字,他一時岔氣,突然被蛋糕噎到,咳得臉紅脖子粗,差點成為第一個被蛋糕噎死的大男人。“你……咳……水……水……咳……”
“水來了。”她動作迅速地倒來一杯水。
他搶過水杯,狠狠喝下一大口解除危機之後,再度發飙──
“你白癡啊!有天使長得像我這樣的嗎?”第一次有人用“天使”這個字眼來形容他,若不是知道她的腦袋瓜不夠靈活,他鐵定認為她是故意嘲諷。
“說的也是,你這麼邋遢,的確不太像。”她老實承認。
“喂!”他惱火地抗議。“我這叫頹廢,不是邋遢,你懂不懂?”竟敢當著他面說他邋遢!
“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不修邊幅嗎?”她一臉疑惑。
“不一樣!”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解讀。“‘頹廢’是崇尚自然,‘邋遢’才是不修邊幅。”
“是這樣的嗎?”她還是一臉呆呆。
“聽我的准沒錯。”軍司一副我說了算的表情,又跩跩地下令道:“現在帶我去我未來的房間吧,我想先睡個午覺。”
“喔,房間在二樓,請往這邊走。”她乖乖在前頭帶路,沒有被人指使的不悅,仿佛照他的話做是理所當然。
對於她的“逆來順受”,他很是驚訝。
從她和兩個妹妹的打扮判斷,她家就算不是豪門,也絕對算得上是有錢人,更何況她還是個美女;一個有錢的美女竟然這麼好說話,怎不教他驚訝?
在他印象中,千金小姐都很難伺候,更何況是漂亮的千金小姐,但她一點都不難搞,甚至還有些呆呆的,呆得很可愛。
嗯……有意思!這個千金小姐很特別,特別到讓他有些在意。
她不只外表吸引他,就連帶點矛盾的內在也很吸引他。也許,畫她的同時,會有其他意外的收獲也說不定。
他已經開始期待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0:30
第三章
下午三點以後,原本空無一人的“花屋”,客人一個接著一個湧進,半個小時內,所有的座位都已坐滿。
奇怪的是,身為老板的花朵卻一點也不忙,悠哉游哉地在櫃台喝花茶聊天,只不過,她的身旁圍了一大堆“醉翁之意不在咖啡”的男人,都是沖著這位美麗老板來的。
這裡的熟客有九成以上是男人,他們都會自己動手煮咖啡,就算是初來乍到的客人,也有熱心人士教導,幾乎不需要花朵出馬,所以基本上,她在店裡還是“閒人”一只,唯一的工作就是負責“陪笑”。
當軍司睡了一個又甜又沉的午覺醒來,打著呵欠走下屋外階梯,打算到店裡找點吃的填填肚子時,看到的就是這幕讓他心情沒來由迅速轉壞的畫面。
有五、六個男人將櫃台團團圍住,對著花朵大獻殷勤──
“多多,你試試這圓月燒好不好吃?我看網路介紹這家是人氣名店喔。”常客A一臉腼觍地拿出排了一個多小時買的限量商品。
“多多,你上次不是說這家的鹽酥雞好吃嗎?我今天又排隊去買了一份。”常客B不落人後地奉上一包香噴噴的鹽酥雞。
“多多,這是我特地請人從瑞士帶回來的巧克力,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常客C捧上一盒價格不菲的頂級巧克力。
“喔……”不忍心拂逆別人的好意,她向來照單全收,就算並不喜歡,也一定說好吃,這就是她的個性。
誰知,另一只黝黑的手硬是蓋過她白嫩嫩的小手,快一步攔截了“貢品”。一回頭,只見軍司當著所有人的面旁若無人地大口試吃──
“太甜了,味道不怎麼樣嘛。”這是吃完半包圓月燒得出的結論。
“這鹽酥雞的味道還不錯,要是能多加點辣椒粉,那就更棒了。”三兩下吃完一包鹽酥雞,他中肯地提出建議。
“嗯……這巧克力好吃,就是少了點,不過瘾。”他迅速吃光一盒價值上千元的巧克力,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殘留的巧克力屑。
不到五分钟,“貢品”全進了他的肚子,讓所有人都傻眼,只能傻愣愣地瞪著這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程咬金。
花朵滿臉佩服地看著他,每次被迫吃下別人的東西,不管好不好吃,她都只能贊美說好,從來不敢批評,他怎麼敢當著人家的面說實話啊?
“我是買給多多吃,又不是給你……”常客A瞪著手上辛苦排隊買來,卻被一個陌生男人吃了一大半的甜餅,表情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軍司不屑地賞他一個白眼。“我都嫌不好吃了,你說她會喜歡嗎?要不是肚子餓死了,我還不屑吃哩。”
常客A大受打擊,哀怨地捧著被人嫌棄到不行的半包餅退到一旁。
“我的鹽酥雞是買給多多吃的,你怎麼可以搶走?”常客B一臉憤恨地瞪著眼前高他半個頭的陌生男子。
“對呀,我的巧克力也不是買給你吃的,你憑什麼搶去吃?”常客C更是氣惱,那可是連他自己也捨不得吃上一口的超貴巧克力,竟然被這個臭男人一下子就吃光光,他好心疼啊。
“因為我餓了。”軍司的答案簡潔有力,卻讓所有“受害者”氣得想揍人。
“肚子餓就可以搶別人的東西吃嗎?”損失最慘重的常客C開始跳腳。
“吃都吃了,你們想怎樣?”強行吃了別人的“貢品”,軍司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聲音甚至比“受害者”還大,眼睛還惡狠狠地瞪著人哩。
他脾氣本來就不好,沒睡好跟肚子餓的時候,更是沒人敢惹。但他很清楚他現在的壞心情跟睡眠和饑餓無關,而是被一個女人給氣的,一個笑臉燦燦的白癡女人。
她沒事干麼對男人亂笑?牙齒白呀!
“嗄?”聽到他蠻橫無理的反問,眾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你到底是誰?”自從“花屋”開幕以來,常客C幾乎天天准時來這裡報到,這個態度囂張的男人是三天前才出現的,每次來都看到他緊黏著花朵不放,但沒人知道他是誰。
“我?”軍司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睛轉了一圈,嘴角多了一抹詭笑,故意說了一個非常暧昧的答案。“我是她的同居人。”
“同居人?!”聽到他的宣言,所有的男人一起驚呼,有志一同地全擠到櫃台前,圍著花朵追問:“多多,他說的是真的嗎?”
“嗯,他就住在樓上,可是……”她還沒說完,店內已經哀叫聲連連──
“不會吧?”
“我不相信!”
“怎麼可能?!”
“她都親口承認了,你們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利用花朵腦筋不會轉彎的個性,成功地耍了這班臭男人,軍司笑得可賊了,揮手趕人。“全都回自己位子坐好,別在這裡吵!”
把眾人趕開,少了一群色狼環伺,空氣新鮮多了,他的心情也跟著變好。
花朵納悶地看著笑得一臉開懷的軍司,不由得跟著露出笑容。
“笑什麼笑?牙齒白呀!”看到她美麗的笑臉,好不容易轉好的心情又馬上變壞。“不要隨便亂放電!”
“我哪有?”她一臉無辜。
“我一進來就看到你對他們幾個傻笑,還說沒有。”他指證歷歷地反駁。
“開門做生意,當然要笑臉迎人啊。”這不是做生意的基本道理嗎?
“就算你不笑,他們也會上門。”同是男人,他怎會看不出他們的心思?這些男客的目標全都是她!
花朵聳聳肩。“我雖然是這家咖啡館的老板,可是我不會煮咖啡,幾乎什麼事都不用做,如果我的笑容可以讓客人開心,那也很好,這表示我不是一無是處。”她的笑容藏著淡淡的自嘲。
“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你白癡啊!”軍司的招牌吼聲又出籠,而且這次是對著她的耳朵,吼得她耳膜轟隆隆作響。“你如果一無是處,這些人干麼死纏著你不放?全台北市又不是只有你這家咖啡館!”
她藏在心底的自卑,他看到了。雖然她藏得很深,但她任何細微的想法反應,都逃不過他銳利的眼。
“……謝謝。”她微微一笑,笑容裡滿是感動。
她知道不論自己做什麼,家人們即使懷疑她的能力,都會給予最大的支持。她當然感謝家人無條件的支持,但這不是她最想要的。
她要的只是一個肯定的聲音,就是這麼簡單。二十多年來,沒有一個人肯定過她,第一個肯定她的人,就是他。
一個看起來粗枝大葉,愛吼亂叫的粗人,但她知道,他的心思可能比任何人都還要細膩。
“謝什麼。”俊臉猛地微紅,軍司有些窘地吼道:“我肚子餓了,陪我去找點吃的!”也不管她同不同意,他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嗄?多多竟然跟這個男的出去?!”店裡的男客人不敢置信地面面相觑,臉上滿是失望傷心。
花朵雖然脾氣很好,也幾乎算是有求必應,但唯一的例外就是她從不接受任何人的邀約,更不會丟下店不管,跟一個男人外出。
難道她跟那個男人真的是同居的關系?
“我不要~~啊~~”
“天哪~~”
一陣陣哀嚎聲自“花屋”傳出,淒慘得有如發生命案。
“你可不可以……放開我的手?”花朵從小被當成公主般寵愛保護,沒有一個男人曾越過花家四大護法的關卡,更別說像這樣拉住她的手不放,抽都抽不回來。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穩穩握住她的小手,熱熱麻麻的感覺不斷透過兩人交握的手傳到她的心,讓她的心口不斷顫動,呼吸變得急促,有點不舒服。
“我不要。”軍司的回答還是一貫的簡潔有力,手上握得更緊。“不想放。”
她的手柔若無骨,細嫩滑膩,讓人愛不釋手,他怎麼可能放開。
“你……”他這人好霸道喔!她又羞又惱,遇到這個無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再怎麼反應遲鈍,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他們倆非親非故,他這麼拉著她的手在大街上走,不好吧?
“我怎樣?”他滿不在乎地笑著反問。“很無賴是嗎?”
她一臉呆呆地瞪著他,眼底又多了幾分崇拜。“哇……你怎麼知道?”
“你……”這個小傻瓜,竟然真的在心裡暗罵他無賴,而且還輕而易舉被他套出來,讓他哭笑不得。
不過,這個容易上當的小傻瓜,就跟她柔嫩的小手一樣,讓他有點上瘾了。
“你要這樣一直握著我的手嗎?可是好像有點不太方便欸……”看著兩人緊握的手,種種預設狀況湧上她甚少動用的大腦,讓她眉頭微擰。
“哪裡不方便?”第一次看她臉上出現這號表情,他忍不住好奇是什麼大事困擾她。
“比如說……上洗手間啊。”總不能牽著他一起進女廁吧?
聽了她的“煩惱”,他欲哭無淚,沒好氣地回道:“你放心,到時候我絕不會跟著你的。”他又不是變態。
跟他交往過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嫌他不浪漫的,沒想到這位小姐比他還糟,浪漫的“牽手”被她講得像是上了“枷鎖”,有這麼慘嗎?
“那就好。”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顯然這個問題真的很困擾她。
這個天兵!真是被她打敗了。
看來如果不給她一個好理由,不知道她又要說出什麼讓人哭笑不得的聯想。
“其實……”他裝出一臉無奈的表情。“我會牢牢握住你的手,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我是標准的路癡,只要出門就會迷路,如果沒有牽你的手,我擔心自己又會走失。”雖然這是他羞於啟齒的“隱疾”,但為了光明正大握住她的手,他不惜出賣自己。
“原來是這樣啊,沒問題,我牽著你走。”她“反客為主”,轉而握住他有力的手。“這樣你就不怕迷路了。”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謝謝,你真好心。”奸計順利得逞,美人小手在握,他的心情大好,但沒忘了提醒。“我不希望讓別人知道我這個丟臉的毛病,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喔。”
他不是怕家丑外揚,而是怕別人有樣學樣。他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這麼強,而且對象還是昨天才剛認識的女人。
“沒問題,我絕不會跟別人說的。”男人都是很愛面子的,她知道。“對了,你不是說肚子餓嗎?想吃什麼?”
“現在四點多,吃太多晚餐會吃不下……”他抬頭剛好看到前面不遠的一個招牌。“這樣好了,先吃個炸雞填填胃吧。”
他強行帶她出來,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吃東西,而是不想她再跟那些客人閒扯,看得他心煩,至於吃不吃東西,倒是其次,反正他剛才已經吃了一些“貢品”填胃,不算太餓。
“好啊。”她好久沒吃炸雞了。
當他們兩人手牽手走進店裡,排隊點完餐,軍司端著餐盤找了空位坐下,看她眉開眼笑,拿起一塊炸雞秀氣地咬著,他嘴角忍不住跟著上揚,問:“你在笑什麼?”
“我們家很少吃炸雞,因為炸雞不夠健康,但是我很喜歡吃。”她慎重地又咬了一口,像是品嘗什麼山珍海味。“嗯~~好好吃喔~~”
“這家店應該請你拍廣告的。”看她吃東西,真是種視覺享受,她的表情仿佛是吃著世間最美味的食物,讓人忍不住跟著流口水。
“我家人不會答應的。”她在街上曾碰過不少星探要發掘她當藝人,但那些人全被她的家人嚇到不敢再上門。
“我也不會。”他完全認同地附和。
咖啡店裡頭那些男客就已經夠礙眼,如果她去拍廣告,鐵定會招來更多狂蜂浪蝶,到時候他豈不是要趕到手軟。
“我要不要拍廣告,關你什麼事?”她的反問非常直接,直接到讓軍司接不下話。
“這……”他愣了好幾秒,才找了一個理由硬拗。“當然不行啊,你忘了你答應當我的模特兒在先,怎麼可以又接別的工作?”
“嗯,你說得對。”對她來說,承諾就是承諾。“你放心,沒人找我拍廣告,就算有,我也不會接。”
“這才對……欸,怎麼這麼吵?”他的注意力被櫃台的吵鬧聲分散,不悅地瞪過去,只見一對年約五、六歲的兄妹正哭得好傷心,旁邊還有三名不良少年正在對著小兄妹大聲吼叫,一旁的民眾紛紛躲避。
軍司生平最討厭欺負弱小的行為,馬上起身走過去,及時抓住正要走出門的其中一名少年的肩膀──
“你給我等一下!”
他的手勁很大,被制住的少年不得不停下腳步。“你這個老頭,抓我干麼?欠揍喔?”三人仗著人多勢眾,凶巴巴地亮拳頭示威。
“你閉嘴!”軍司一吼,凶惡的模樣讓三名不良少年不敢再出聲。
他才二十八,竟然叫他老頭,光是這點就夠欠揍了。
“你們在哭什麼?”軍司轉而問著小兄妹,語氣雖然刻意放柔,但聽起來還是很凶惡,嚇得小兄妹哭得更厲害了。
“你們別老是哭,說話啊,否則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一急,語氣更凶,小兄妹更是嚇得不敢吭聲。
“弟弟,妹妹,”隨後趕來的花朵蹲下身子,拿出面紙替小兄妹擦眼淚,輕聲細語地詢問。“告訴阿姨,你們在哭什麼?”
坦白說,當花朵看到軍司見義勇為的行徑,她並不驚訝,甚至認為這正是他會有的反應。
“他們……撞掉我的……炸雞……那是給……媽媽吃……嗚……”哥哥手上拿著一塊沾滿灰塵的炸雞,哭得好傷心。
“哇……媽媽沒炸雞吃……哇~~”妹妹一聽也跟著大哭。
“是誰撞到的?說!”軍司猜出大概,緊抓著那人的肩膀,稍一用力就聽到那惡少痛苦的哀嚎。“不說,我就折斷他的骨頭。”
“是我……是我……”那名被抓疼的惡少趕緊承認,以免皮肉受苦。
被軍司惡狠狠的模樣嚇到,三名不滿十五歲的青少年嚇得不敢亂動,還以為遇上某個黑道幫派的大哥。
“我看到你不但沒道歉,還吼他們。怎麼?以為你拳頭大嗎?要不要跟我比一比?”軍司的手勁又更加重,讓那名少年痛得大呼小叫。
“不……我錯了……對不起……”少年只覺得肩膀快脫臼,大聲求饒。
軍司粗魯地將那人的頭轉向小兄妹。“你要道歉的對象是他們,再說一次。”
“對不起……”
軍司用力推開惡少,讓他跌坐在地,緊接著伸出手掌。“錢拿來。”
少年以為遇到搶匪,只好乖乖掏出裝滿錢的皮夾交給軍司,才想逃跑,又被叫了回來──
“給我回來!”軍司沒好氣地說:“我錢包還沒還你們,跑什麼跑?”他從皮夾裡掏出一張一百塊的紙幣,連同皮夾一並交給惡少。“去買兩塊炸雞還他們!”
“是。”惡少乖乖聽話,趕緊排隊買了兩塊炸雞交還給小兄妹。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軍司終於放行,但沒忘提出警告。“你們如果敢再欺負弱小被我撞見,我就打斷你們的手!”
“是。”三名少年大氣不敢喘,立刻飛也似的逃開,幾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了,沒事了。”軍司蹲下高大的身子,仍高小男孩一大截,但起碼沒那麼嚇人了。
“謝謝叔叔。”小男生很有禮貌地鞠躬,小女生仍害怕地躲在哥哥背後。
看到他們兩人破舊的衣著,軍司若有所思地問:“你們剛剛說是要買炸雞給媽媽吃,那你們吃了沒?”
“……沒有。”小兄妹一起搖頭,聞著手中袋子裡炸雞傳來的香氣,不斷咽著口水。“我們的錢不夠,我媽媽……”
小男孩開始描述家裡的狀況,原來小兄妹的父親去年因病過世,現在是靠母親一個人四處打零工賺錢,生活很清苦。小兄妹拿出存了一個月的零用錢,好不容易買到一塊炸雞,要拿回去給辛苦的母親加菜,誰知竟被撞倒在地上,才會傷心地痛哭。
聽完小兄妹的狀況,軍司馬上轉身去排隊買了一桶炸雞和三個漢堡交給小兄妹。“這些拿回家跟媽媽一起吃。”
“媽媽說不可以拿別人的東西……”
“沒關系,拿回去。”軍司堅持地將袋子交給男孩,拍拍兩個小孩的頭。
“謝謝叔叔。”小男孩又鞠個躬,才接過袋子,臉上首次展現小孩子的天真笑容。
花朵著迷地看著一臉溫柔跟小兄妹說笑的軍司,沒想到說起話來粗聲粗氣的他,會有這麼溫柔的一面,讓她無法移開視線,只能定定地看著他,而她這才發現,他長得很好看!
粗濃的眉讓他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濃眉底下卻有一雙比女人還漂亮的眼睛,深邃迷人的眼眸和濃密的長睫毛,柔和他臉部過於陽剛的線條。再加上他高於一般人的強健體格,總是鶴立雞群,人群中怎麼看都會先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失序,越跳越快,尤其是當他們兩人的視線不小心交接時,她的心差點跳出喉嚨。
她對感情一向遲鈍,雖然知道來咖啡館的客人很多是沖著她來的,但她就是無動於衷,只將他們當成“顧客”看待,總會不自覺地拉開一道無形的距離。可是她竟然會不自覺地想親近他,還讓他住在店樓上,那裡可是她的城堡呢。
這麼說,她對他算是另眼相看喽!
看著專注跟小兄妹說話的他,她的心又開始浮動,連忙將注意力轉到小兄妹身上,轉身走到櫃台借了筆和紙,寫下自己的聯絡電話和花屋的地址,將紙條交給小弟弟──
“你拿這張紙給媽媽,請她來找我。”她打算幫小兄妹的媽媽找一份安穩的工作,安插一份工作對她家來說,並不難。
“好,阿姨再見,叔叔再見。”小兄妹揮了好幾次手才離開。
“你要幫他媽媽介紹工作,對吧?”軍司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
“你真的好神喔,連這個都猜得到!”對於他細膩的觀察力,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剛剛看他插手這對小兄妹的事,其實她的心深受震撼,尤其是看到其他冷眼旁觀的人們,他的見義勇為更顯得難能可貴。
以往對於事不關己的事情,她也不會多看一眼,總認為那不關她的事;但經過剛剛小兄妹這件事後,她才發覺自己對周遭的事物太冷漠,她並沒有認真體驗生活,只活在自己的狹隘世界,不曾關心過外界。
但是軍司不同。她發現他雖然外表粗魯凶暴,但內在卻是一個溫柔細心的人,要不然他不會注意到細節,更不會猜中她的心思。
他一直用心在觀察他所處的世界,而且認真參與,她很欣賞這樣的他,甚至想要學習他的生活態度。
“當然。”如果連她這點心思都看不出來,他也不用混了。“我看……讓他們的媽媽在咖啡店裡幫忙,怎麼樣?”他動起歪腦筋。
他雖然住在樓上,但總不能時時看著她,若是能多一個“女保镳”,他就不用擔心她獨自處在“狼群”裡。
“可是我店裡沒什麼工作欸……”連她自己都閒閒沒事做,怎麼請人?
“你可以請她幫忙打掃店裡店外的環境和清洗杯盤,總不能老是讓客人自己動手吧?”他又接著說:“再說,她的住處應該也在這附近,剛好可以就近照顧小孩,一舉數得。”
“嗯,你說得沒錯。”她贊同地點點頭。“就照你說的做。”
她越來越佩服他了,不但聰明,還富有正義感,而且……只要跟他對上眼,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害她現在根本不敢跟他對看。
她是怎麼啦?難道是身體又變差了?
“哼,我說的話會有錯嗎?”奸計得逞,軍司明明很得意,卻故意擺出跩跩的表情。
這麼一來,就算他沒守在她身邊,也多了一個保镳看守,如果能讓那兩個小孩也來湊一腳,就近當個“報馬仔”,那就更萬無一失了。
他絕不會讓其他臭男人搶走他的最佳模特兒,她可是他的專屬模特兒呢。
但,他只將她當成模特兒嗎?
他露出有些奸詐的笑容。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0:51
第四章
清晨的曙光灑落在色彩缤紛的花圃中,朵朵迎著陽光盛開的花卉看起來更加閃閃動人,但是再怎麼嬌美的花兒,一與蹲在一旁拿著花剪的女子相比,立刻變得黯淡無光。
在一片爭妍斗艷的花叢裡,花朵依然是最顯眼的存在,清麗動人的美麗臉龐比盛開的玫瑰還嬌艷。
穿著一身米白棉麻休閒褲裝的她,正低著頭優雅地做著園藝工作,讓人驚訝的是就算整天在泥土裡打滾,除了雙手外,她依然像是剛洗完澡般干淨清爽。
只不過她這幾天的表現有些不正常,平時做慣的工作竟然做得“二二六六”,不是水澆太多,就是將剛冒出芽的花苗當成草拔掉,整個早上下來,一事無成。
“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看著我?”她終於忍不住出聲,可憐兮兮地問離她兩公尺,隔著畫架盯著她的“禍首”。
這幾天,試吃完蛋糕充當早餐後,軍司都會擺上畫架,開始盯著她猛看,害她有如被盯上的獵物,心跳加速,什麼事都做不好。
他失笑。“可是,不看你我要怎麼畫?”
沐浴在陽光下的她,全身染上一層淡淡光暈,無瑕得有如女神降臨,美麗不可方物,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貪看了她兩小時,畫布還是空白的。
“你畫好了嗎?可不可以讓我看看……”她沒讓人畫過像,好想看看他筆下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
“不行。”他趕緊阻止她,以免被發現自己的“一事無成”。“我的規矩是沒畫好前,不能讓人看,否則作品會失敗。”
“喔……”她失望地輕歎一聲。“那你什麼時候可以畫好?”她好想看呢。
“很難說。”他聳聳肩。“當年達文西畫‘蒙娜麗莎的微笑’,就花了三年以上的時間,一幅偉大的作品是急不來的。”
當他有靈感時,一天就可以完成一幅畫,但也曾經半年沒有作品。不過,對於畫她,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在短時間內完成,但前提是不能被她的美麗迷惑,否則只要一看到她就發呆,三年也無法完成。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拍照,再拿我的相片畫?我實在不習慣讓人盯著看。”她退而求其次,做出另一個要求。
“不行!”他斷然拒絕。“相片是死的,我要畫的是活生生的人。”他的畫作強調的是生命力和原創性,怎麼可以照著相片畫?
“那我可能沒辦法當你的模特兒……”她開始後悔接下這份差事了。
“你想反悔?”
“不是反悔,是我根本做不來嘛……”被他一看,她就全身僵硬,什麼事都別想做。
“不行!”他忿然拒絕。“你已經答應我了,就得做到。”
既然被他看上,哪能讓她溜走,她乖乖認命吧。
“喔……”這也不行,那也不成,想到自己就像供人觀賞的稀有動物,綁手綁腳,好不自由,一張俏臉瞬間變成苦瓜臉。
“你干麼皺著眉頭?”他起身蹲到她身旁,明知故問。“不怕長皺紋啊?”
她敢怒不敢言地瞅著他,靈動的大眼看起來含冤帶怨,微微噘著唇的可憐模樣更是迷人,讓他怦然心動,頭不受控制地低下,吻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她的唇比他想像的還要甜美柔軟,有淡淡的巧克力味,對了,是剛剛試吃的巧克力蛋糕的味道,高雅的香甜滋味,就像她的味道,讓他只想一口吃了她……
他在干什麼?突然遭受攻擊,花朵有幾秒钟的呆滯,然後,她做出最直接的反應──
“噢!”下一秒,他半彎著身子,雙手捂住重要部位,五官痛到揪成一團,過了好幾秒才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你……干麼踢我?很痛欸!”
她竟然踢他最脆弱的地方,痛死他了!
“對不起……很痛嗎?”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她擔心自己下腳太重,趕緊靠近他,關切地問道。
當初教她這個絕招的二妹花蕾說過,如果碰到登徒子就用這招,而且下腳一定要狠,才能收到最大的效用,但她好像踢得太重了。
“廢話!”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身體還是痛苦地微微彎曲,他就不信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這一腳。
沒想到她竟會來這一下,而且還毫不留情,他不相信以她的智商可以想出這個絕招,一定有人教壞她,要是讓他找出那個“損友”,非好好回敬不可。
“可是……誰教你偷親我?”她呐呐地指控。
“我哪有偷親你?”他不但矢口否認,還一臉無辜地裝可憐。“你嘴角有蛋糕殘渣,我是好心替你‘清理’,竟然被你當成壞蛋,我真倒楣!”
他敢以他全部的財產打賭,依她單純的思想,絕對挑不出他的語病。
“啊……原來是這樣……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好心……對不起……”她果然信以為真,還羞愧地頻頻道歉。
“算了,誰教我雞婆。”他故意裝出氣惱地將頭轉向另一邊,完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真的很好騙!連這種蹩腳的理由也信。不過正因如此,他更要好好看著她,免得被別的壞男人騙走。
他已經看上她了,她就只能是他的!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你不要生氣了啦。”被耍得團團轉的花朵趕緊移動腳步繞到他面前,再度鞠躬道歉。
“以後還會不會隨便誤會我?”他跩跩地用鼻孔看人。
“不會了。”她猛搖頭。
“那就好,哪,你親我一下,算是賠禮。”他指著自己的臉頰。
雖然很想指嘴巴,但怕她不上鉤,只好退而求其次。
“欸?為什麼?”她納悶地瞪著他的臉頰,不能理解為什麼要親他臉頰賠禮?
“你傷到我的心,總要補償吧?”他說得理所當然,甚至狡詐地使出以退為進的奸計。“算了,我不過是個借住在這裡的窮畫家,哪有資格要賠償,就算被你誤會,也只能咬牙忍下……”
“別這麼說,我補償你就是了。”說完,她馬上踮起腳尖,在他右邊的臉頰印上一個輕輕的香吻,粉嫩的臉頰頓時染上暈紅。
雖然只是輕輕碰到他的臉頰,就足以讓她臉紅心跳,呼吸急促,要不是她並沒有心髒方面的疾病,她真的會以為自己心髒病發了。
這幾天,她的身上仿佛被裝上探測雷達一樣,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神經就能敏銳地監測到他的存在,敏感到讓她不知所措。
她不敢肯定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是不是“喜歡”,但她可以確定的是,自己絕對不討厭他,甚至還滿喜歡他的陪伴,只要心跳不要每次都跳那麼快就好了……
“喂!你在干什麼?”
花蕾一進門就看到這畫面,立刻不分青紅皂白把皮包往軍司的後腦勺甩去,正中目標。
她一直都不放心花朵留一個陌生男人在這裡,每天總要跑過來“偵查”好幾次,今天總算讓她當場抓到他意圖不軌的證據了!
“噢!”頭部突然遭受重擊,軍司有幾秒钟的時間眼前一片黑暗,什麼東西也看不到,之後才是疼痛襲來。“痛……好痛……是誰……”他彎下身子,抱頭哀叫。
剛剛才被踢到重要部位,現在又被K到頭,他今天到底是走什麼霉運!
“你這個色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這下被我抓到了吧!”花蕾馬上將花朵護在身後,強勢地擋在兩人中間。
“阿司?蕾蕾?你們怎麼了?”花朵納悶地探出頭來詢問,不知道花蕾為什麼火冒三丈,也不知道軍司為什麼一臉痛苦地抱著頭?
“你干麼打我?”他火大地站起來,一臉要找人拚命的狠相。“還打那麼大力,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他的後腦勺不但腫了一大塊,頭還有點暈眩,可見得她下手一點都沒留情,痛死他了。
“蕾蕾,你打他?”花朵馬上越過花蕾,來到軍司面前,探手摸著他低下的頭,明顯的突起讓她很擔心。“啊!腫起來了!要不要去看醫生?”
“死不了的啦!”軍司還沒回答,花蕾就先開口,語氣非常不友善。“禍害遺千年有沒有聽過?”
“喂,我是哪裡惹到你?你給我說清楚!”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看就算了,還動手動腳,她若不是多多的妹妹,他絕對會以牙還牙。
花蕾走到畫架前,看到只有寥寥數筆的畫布,發出冷笑──
“哼,花了那麼多天只畫出這幾筆,我就知道你說要作畫只是一個幌子,你果然是個騙吃騙喝的大騙子!多多你看……”花蕾將畫布轉向花朵,得意地說:“你被他騙了,他根本不是畫家,他是個騙子!”
“軍司,你是畫家嗎?”花朵看著軍司,認真地問道。
“沒錯,我是個畫家。”他也無所畏懼地跟她對看。
“蕾蕾,他說他是畫家,我相信他。”她轉向妹妹,相信他的話。
“多多……”對於大姊的好騙,花蕾很沒力。“他說什麼你就信?那我說他是一個騙子,你又怎麼說?”
“他沒有騙我。”
“還說沒有!”花蕾簡直快被單純的姊姊氣炸。“他說他是一個畫家,事實證明,他根本不是畫家,這還不叫欺騙嗎?”
“請問你從哪一點證明我不是畫家?”軍司啼笑皆非地問。
“這種程度的畫,還敢自稱畫家,我隨便畫都畫得比你好。”花蕾嗆聲。
“蕾蕾,我記得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美勞的分數是全班最低的欸,你真的會畫畫嗎?”少根筋的花朵忍不住納悶地問道。
花蕾有審美觀,可是畫出來的東西就是跟腦子想的差很多,若不是美勞課不會當人,她絕對會創下紀錄,成為第一個美勞被當的學生。
“多多,你能不能不要說話!”真的會被這個少根筋的大姊給氣死,竟然在外人面前拆她的台,到底是幫哪邊啊?
“哈……多多,我越來越喜歡你了。”軍司笑著將花朵擁得更緊,這個沒心眼的女人實在太可愛了。
“嗄?”花朵驚訝地瞪著他。他說他喜歡她?是真的嗎?
他並不是第一個對她告白的男人,卻是唯一讓她心動的一個。
“喂,你騙得了多多,但騙不過我!”花蕾防備十足地盯著他。“說,你接近多多有什麼目的?”
“我只是單純地喜歡她,想接近她,這個答案可以嗎?”他大剌剌地說出心裡話。
“你想騙誰呀!”花蕾不屑地嗤道。“你是不是想藉由多多跟花家攀上關系?我告訴你,你作夢!你這種騙子,我見多了。”
“你不覺得自己的說法很矛盾?口口聲聲說多多很好,那為什麼我接近她一定是別有目的?我就不能是因為喜歡才接近她的嗎?”
“你本來就是別有所圖才接近多多的!”花蕾堅持。
“你有什麼證據?”
“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你不是騙子?”
“你要我怎麼證明?”
“你不是說你是畫家嗎?馬上畫幅畫證明給我看,否則就請你走人,不准再留在這裡騙吃騙喝。”花蕾的方法很簡單,是或不是,立見分明。
軍司想了一下,點頭答應。“……好吧。”
他雖然討厭被人強迫,但無端被冠上“騙子”的稱號,更是讓他不爽,如果一幅畫能讓他洗刷“罪名”,那就畫吧。
他拿起畫筆,沾上油彩,在畫布上揮灑線條,沒有幾分钟,就畫出幾朵清雅動人的蘭花,最後才在畫布的下方角落署名“C.S.”。
“怎樣?花蕾小姐,我的作品入得了你的眼嗎?”他故意調侃地問。
他對自己的作畫能力非常有信心,就算是寥寥幾筆,也是一幅佳作。
“哇!你畫得好棒喔。”花蕾還沒回答,花朵率先毫不吝啬地贊美。“這是我看過畫得最有韻味的蘭花了。”
她雖然不懂畫,但也看得出他繪畫技巧純熟,他不只畫外表,連花的精神都畫進去了,他絕對是個一流畫家。
“喜歡嗎?”他嬌寵地問著花朵。這蘭花就像花朵給他的感覺,清雅脫俗。
“我好喜歡喔,可以讓我掛在店裡嗎?”畫布上的蘭花比真花還要真實有韻味,讓她愛不釋手。
“當然可以,這幅畫本來就是要送你的。”
“我要趕快找人裱框,掛在店門口,讓每個人一進門就看得到。”
“隨你安排,你喜歡就好。”他的畫一向被掛在大廳中央當主角,對於她的安排,他習以為常,沒什麼特別感想。
他的畫讓花蕾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兒看過,最後她看向署名,忍不住驚訝地喊道:“你是C.S.?”
她雖然對畫家沒什麼特別印象,卻知道這號人物,因為他的作品太搶手,她的幾個大客戶都以擁有他的畫而自豪。
“嗯,我就是C.S.。”他大方地坦承。既然她知道自己是誰,應該可以洗刷“騙子”的污名了吧。
“什麼是C.S.?”花朵好奇地問這對峙的兩人。她也看到畫的角落有C.S.這兩個字母,但不懂那有什麼涵義。
“C.S.是我的名字縮寫,只要是我的畫,都會這樣落款。”軍司輕描淡寫的解釋,沒有在自己的名氣上做文章。
“你很有名嗎?”看蕾蕾驚訝的樣子,好像也知道他的名號。
“小有名氣吧。”跟畢卡索和達文西等人比起來,他只能算是小有名氣。
他的低調倒是讓花蕾多了一絲絲好感,起碼他沒有拿自己的名號唬哢多多,吹噓一番,這點還有些可取。
“哼,就算你是C.S.,但不代表你已經獲得我的信任。”知道他的身分後,花蕾的臉色稍霁,但嘴裡還是沒好話。“我還是會隨時觀察你,你給我小心一點。”
撂下話後,花蕾再三囑咐花朵要小心,才依依不捨地離去,讓軍司受不了地嘟囔──
“怎麼走到哪兒,都有人找麻煩啊……”
自從跟花朵在一起後,他的麻煩隨之而來,前幾天才應付過那一群不懷好意的客人,今天又來一只母老虎,真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麻煩人物。
他們以為這樣刁難他就會讓他放棄花朵嗎?哼,未免太小看他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引起他興趣的女人,他絕不會放棄。
“多多,這個燈不亮,可能是燈泡壞了,你有沒有備用燈泡?”身為“食客”的軍司,多多少少要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
“燈泡?”她茫然地跟他對看。“我不知道欸,每次燈壞掉,我都打電話叫人來修。”
“這種小事,以後我來做就行,干麼多花錢請人,浪費。”他搬來一張椅子,脫了鞋站上去,三兩下就拿下壞的燈泡。
“你會修電燈?!”她的眼睛發亮,眼底滿滿寫著崇拜。
“當然。”花朵崇拜的眼神,讓他的下巴越揚越高。
“好厲害喔。”她雙手合掌,崇拜的電波繼續放送。“那水龍頭呢?這幾天外面澆花的水龍頭嚴重漏水,每次都積了一大片水窪,你也會修嗎?”
“我試試……”就算他以前沒修過,這時候也絕不能承認,以免減了自己的英雄形象。
他找了幾件工具來到有問題的水龍頭前,敲敲打打,一不小心,水龍頭竟然真被他修好了,這下子,他連尾椎都翹得半天高。
“修好啦!”哇哈哈~~他現在才知道自己這麼強!
“真的耶!”轉著不會再漏水的水龍頭,她興奮地轉身給他一個擁抱。“你好棒喔!”
“沒錯,我是最棒的。”他當然不會錯過她的主動投懷送抱,順勢摟上她纖細的腰,享受她自然的馨香。
“喂……你放開啦……”她心跳加速地掙扎,他的手仿佛帶著電流,一股又麻又熱的感覺從腰際傳到全身,讓她渾身酥軟,幾乎癱在他懷裡,心髒快跳出來了。
“你討厭我嗎?”他抱得更緊。
“不……討厭……”就算受人要脅,她還是實話實說。
“那,你喜歡我嗎?”他小心翼翼地進一步詢問。
“嗯……”她想了良久,終於回答。“我不知道欸……”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他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我沒有喜歡過男生,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啊!”她雖然不知所措,但還是老實回答。
“喔……那你告訴我,我這樣抱你,你有什麼感覺?你要一字不漏地告訴我喔,這樣我才可以替你作判斷。”
“我會心慌意亂,心跳得很快,但又有種安全感,讓我很安心。”她誠實地描述心裡的感覺。
她雖然不習慣被人抱著,但並不討厭他的懷抱,溫暖而讓人放心。
“那就是了……”他滿意地宣布答案。“你喜歡我。”
“咦?”他這樣就能診斷出結果?
“你能忍受其他男人像這樣抱你嗎?”
“不能。”光想像就起雞皮疙瘩。
“那就對了。”他笑得可得意了,把她摟得更緊。“你如果不喜歡我,怎麼可能讓我接近你呢?你說是不是?”
“嗯……”聽他這麼一說,好像沒錯。
這麼說,她對他的感覺就是喜歡喽!難怪會一被他盯著看,就全身不對勁;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眼睛就自動鎖定他;一靠近他,她全身就開始發熱……
原來這些反應就是喜歡?
厘清自己的感情後,她反而輕松多了,不再掙扎,舒服地窩在他的懷裡,仿佛這原本就是她的位置。
“多多,”他得寸進尺地索吻。“我想吻你……”
“嗯……”她嬌羞地閉上雙眼,等著他慢慢接近,只可惜……
“對不起,請問……花小姐在嗎?”一個年約三十幾歲,看來憔悴但容貌清秀的女子,畏怯地走進花圃,打斷兩人的溫存時光。
“啊!”花朵倏地從他身上彈開,臉上有醉人的美麗紅暈,軍司則是氣得臉色發黑。
可惡!是哪個不長眼的笨蛋敢壞他好事!
“啊!媽媽,就是這個漂亮姊姊和凶叔叔。”昨天的小男孩從母親的背後探出頭來,“指認”道。
“喂!”軍司不滿地抗議道:“什麼叫做‘漂亮姊姊’和‘凶叔叔’?我跟她只差幾歲欸!還有,我哪點凶了,你說啊!”
“媽……”小強被他凶凶的模樣嚇到,跟膽小的妹妹一起害怕地躲到母親背後,尋求保護。
“對不起、對不起,小孩子不會說話……請你原諒……對不起……”秀蘭嚇得臉色發白,馬上彎腰代兒子道歉。
“我……”
“他是開玩笑的,你們別當真。”軍司還沒說完,花朵已經先他一秒開口,溫柔的語氣比他的話還有效果。“他這人說話就是大嗓門,其實沒有惡意,你們不要被他凶惡的外表給唬住了。”
“什麼凶惡的外表!被你們這麼一講,我活像是個大壞蛋似的。”軍司不滿地抱怨。
“你看起來的確很像大壞蛋。”花朵實話實說,他的外表的確很像黑道大哥。
“喂……你越來越大膽嘛,嗯?竟敢說我是大壞蛋。”
“我是說你看起來像壞人,又沒說你是壞人,你干麼對號入座?”她笑得很輕松,絲毫沒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雖然跟他相處沒幾天,但她已經看清他的“本性”,他是個面惡心善的好人。
“我發覺,你越來越不怕我了。”他的表情很復雜,有無奈,有戲谑,還有更多的喜悅。
他討厭畏畏縮縮、唯唯諾諾的女人,花朵雖然外表看起來很軟弱,卻是唯一敢在他面前直言的女人,雖然嚴格說起來,這跟她少根筋的個性比較有關系,但不管怎麼說,他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她,卻是不爭的事實,如果他喜歡的女人怕他怕得要死的話,那還有什麼搞頭?
“你本來就沒什麼可怕的啊。”她是真的不怕這個面惡心善的大男人,否則也不會喜歡上他。
“你的意思是……”他不懷好意地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就算我吻你,你也不怕?”
“討厭!”捂住耳朵,她羞怯地嗔他一眼,展露難得的妩媚風情。“不要這樣,我怕癢!”
他傻愣愣地看著她柔媚的模樣,有股沖動想將她此刻動人的模樣畫在畫布上,一定比蒙娜麗莎還迷人。
“那個……請問,你要我來,不知道有什麼事?”秀蘭滿是擔憂地打斷兩人的打情罵俏。
花朵不再搭理身旁那個老是擾她心神的男人,轉頭跟小兄妹的母親談正事。“你好,我就是花朵,我想請你替我工作,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當然……當然願意,謝謝!謝謝!”突來的好消息讓秀蘭喜極而泣,只是猛道謝。
“你能來幫我,我才該感謝你呢,‘花屋’一個星期營業六天,星期天休息。來,我帶你看看周遭環境,順便跟你介紹你的工作內容。”花朵親切地跟秀蘭解說,突然轉頭指派軍司一個工作。“這對小兄妹就麻煩你先照顧一下喽,你可不要又一臉凶巴巴,嚇壞小孩喔。”
說完,她便帶著惶惶不安的秀蘭往店外花圃走,獨留一對驚恐的小兄妹給軍司。
“你……”她這一記突如其來的回馬槍還真夠嗆,軍司瞪著兩個不到他腰的小鬼,惱火地問。“你們到底在怕什麼?我有那麼凶嗎?”
“有!”兩個小兄妹異口同聲地回答之後,馬上有志一同地追上花朵,尋找庇護。“漂亮姊姊……”
他們年紀雖小,但顯然也發覺只有這個漂亮姊姊可以制得住凶叔叔,當然要找對靠山喽。
“你們這兩只小鬼,給我離她遠一點,尤其是你這只大的!”軍司故意凶惡地抱住小強,將他往空中拋,但隨後又將他穩穩接住。
“啊……”剛開始小強很害怕,放聲尖叫,但幾次之後,他知道自己沒有危險,反而愛上這個拋高高的游戲,開始嚷著:“我還要玩!我還要玩!”
“我也要。”小芳也伸長手要軍司抱抱,跟他玩游戲。
“好,換你。”軍司抱起小芳,將她輕輕拋高又接住,逗得小芳開心地哈哈大笑,花圃中瞬間充滿孩童的歡笑聲。
“我好久沒看見小孩這麼高興,謝謝你們……”秀蘭感激地哭了。
自從她老公三年前死後,原本窮困的日子更辛苦了,經常繳了房租之後,母子三人就沒有錢吃飯,好幾次她想帶著小孩尋短,但又不忍斷了小孩的未來,還好如今苦盡甘來,他們一定是老天送給她的貴人!
“這一切都是緣分。”花朵親切地笑著,看向正跟小孩玩得氣喘吁吁,卻又笑得開懷的軍司,她的表情更溫柔了。“因為我們有緣……”
她口中的“緣分”說的當然不只母子三人,因為,她的眼神正望著軍司。
她跟店裡其他男客認識的時間比軍司久多了,但進駐她心中的人卻只有軍司,可見得,“緣分”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1:08
第五章
一把軍司畫的那幅蘭花裱好,花朵立即將它掛在店裡最顯眼的位置,每個客人一進店門看見這美麗的畫作,心情也不禁跟著綻放,紛紛駐足觀賞。
“多多,這幅畫真美!”
“在哪兒買的?是哪個名家畫的?不便宜吧?”
“這是阿司畫的喔!”花朵與有榮焉地介紹身旁的軍司,兩人親匿地牽著手,所有人都看出他們已陷入熱戀,所幸男客人們都頗有風度,雖然失望,但沒人口出惡言,頂多只是虧他幾句。
“這是阿司畫的?!”幾個最近常來的女客人崇拜地看著軍司,對他更加仰慕,纏著他說話──
“阿司你好棒喔!”
“能不能幫我畫一張畫像啊?”
她們是跟著男的朋友一起來,不同於男客人將焦點放在女老板身上,她們都被軍司頹廢的貴族氣質吸引,成了他的仰慕者。
“對不起,我從來不畫人像畫的。”軍司語氣雖然客氣,但十分堅決地回絕。
“啊……好可惜喔。”
“咦?”明明有畫啊!花朵錯愕地跟他對看,看到他調皮地眨眨眼,這才明白他是故意說謊拒絕她們的,心裡不禁有種竊喜的愉悅感。
這麼說起來,她是特別的喽。
她看得出最近很多女客人是沖著軍司來的,每次看到她們纏著他說話,雖然他都會刻意保持距離,但她偶爾還是會覺得不舒服,有種心愛東西被搶走的感覺。
“我覺得這幅畫的畫風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看過……”一名對藝術品頗有研究的客人老徐皺著眉頭,仔細看著畫,終於發現角落的署名,對著軍司興奮地大嚷:“原來你就是C.S.?!難怪我覺得你的畫風很熟悉!”
“你也知道C.S.嗎?”花朵驚訝地問。她是前幾天才從蕾蕾口中知道C.S.這個名號,沒想到店裡也有客人知道,這表示軍司很有名氣喽。
“當然知道。”老徐興奮地臉都紅了。“多多,你知道光是這幅畫的價格,就超過好幾百萬欸,你賺到了。”
“好幾百萬?”花朵更是一臉驚愕。“你說阿司的畫值好幾百萬?”他的畫這麼值錢嗎?
“其是畫得還不錯啦,但要這麼貴嗎?”其他客人也很懷疑。
“拜托,以C.S.的畫來說,這個價位還算便宜哩。”老徐顯然對C.S.的行情很有研究。
“C.S.是誰啊?”其他人對藝術品沒什麼研究,納悶地問。
“你們竟然不知道C.S.?”老徐一臉不敢置信地大嚷。“他是目前最炙手可熱的畫家,尤其是在歐美市場,他的作品非常搶手,每一幅畫都要十萬美金起跳,有些甚至破百萬呢!”
“哇!”其中一名客人聽了以後,雙眼立刻寫滿金錢符號,谄媚地巴在軍司身上。“喂,老哥,畫幾幅給我過過瘾吧。”
“別傻了!”老徐有如專業解說員,一字一句都頗有分量。“C.S.的畫之所以值錢,就是因為產量不多,才顯得珍貴。”
“喔……好可惜喔。”失望聲連連。
軍司因為一幅畫,地位大大提高,不再是眾人口中的窮畫家,而是畫價好幾百萬的名畫家。
“阿司,我記得你快要辦個展了,對不對?”老徐一轉向軍司,語氣都變了,恭敬地像在跟頭號偶像說話,聲音還因為興奮而發抖。“雖然我買不起,但我一定會去看的。”
“謝啦。”軍司沒有因為身分曝光而拿翹,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大而化之”。
他又跟眾人寒暄幾句,才走到一臉若有所思的花朵身旁,輕輕環抱著她。“你在想什麼?”
“嗯……我現在才知道你的畫這麼值錢……”
“我也曾經窮過、苦過,一整年賣不出一幅畫,每天只能啃吐司,還好我有一位朋友認識幾個懂畫的有錢人,锲而不捨地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推銷我的畫,我才能有今天。”他口中的朋友就是劉光群,也就是他現在的經紀人。
“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也許就能幫上你一點忙了。”
“我倒覺得我們現在認識的時機剛剛好。”他就事論事地說。“如果我以前遇到你,一定沒信心追你,可能會白白錯過你。”
“為什麼?”
“我以前是窮小子,如果追你,肯定會被人說是癞蝦蟆想吃天鵝肉,或是別有所圖接近你,惹來一堆閒言閒語。”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有錢人。”她早在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前就喜歡上他了,又不是因為他的身價才對他另眼相看。
“我知道你不會在乎我的身價。”他愛憐地吻著她的額頭。“但我希望自己可以讓你無憂無慮地過好生活,就像現在一樣。”
“我不喜歡像個玻璃娃娃被人捧在手心,感覺好沒用。”跟他的傲人成就相比,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會寵你是因為你值得寵啊!”他以為她只是在撒嬌,沒有多加留意。
望著他充滿自信的俊臉,她知道自己越來越喜歡他,卻也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像他這麼優秀的人一定很多人喜歡,這點從那些女客人愛慕的眼光就可以知道。
他的優秀讓她自慚形穢,她擔心他總有一天會發現自己的一無是處,受不了她的孤陋寡聞而離開,到時她該怎麼辦?
陽明山擎天崗的草地上,有好幾個風筝正在空中飛揚,一輛紅色轎車經過,車上的小孩爆出驚奇的叫聲。
昨天晚上,軍司看出花朵的情緒有些低落,提議星期天出來走走,兩人帶著秀蘭母子一起出游,當然是由認路能力比較好的花朵開車。
“軍叔叔,那個是什麼?”小強好奇地指著半空中的東西。
“是鳥嗎?”小芳也問。
“那是風筝。”軍司耐著性子回答,指著在草地上的人群。“你們看那些人,就是他們在放風筝。”
“軍叔叔,我們可以放風筝嗎?”小強趴向前方的駕駛副座,滿臉希冀地問。
“可以嗎?”小芳也跟著問。
由於母親要辛苦賺錢,他們幾乎沒有出門郊游過,更別說放風筝,看得他們一臉羨慕。
“小強,小芳,不可以吵。”秀蘭趕緊制止孩子們的請求。
“沒關系,我們就是要去放風筝的啊。”軍司笑笑地回道。
“耶!好棒!”不只是小兄妹,就連花朵也高興得叫了起來。“太好了!”
“你也喜歡放風筝嗎?”他寵溺地看著她粉嫩的笑臉,表情非常溫柔。
“我沒放過風筝,不過看起來好像很好玩。”
“等一下你試試就知道好不好玩喽。”
車子一停好,軍司馬上帶著小兄妹去選購三只風筝,有小強的皮卡丘,小芳的蝴蝶,和他自己選的老鷹,帶著眾人來到一處比較少人的空地。
“小強,我幫你拿著風筝,我一說跑,你就努力往前跑,邊跑邊放線,知道嗎?”軍司充當教練,指導他們玩法。
“知道!”小強認真地點頭。
軍司將風筝拿高,測試著風向,只聽他大喊了一聲“跑!”,便放掉手上的風筝,皮卡丘風筝果然順著風勢慢慢往空中飛。
“啊!飛上去了!飛上去了!”小強停下奔跑的腳步,興奮地大叫。
“你現在要慢慢放線,它就會越飛越高。”軍司來到他身邊教他怎麼放線。“懂了嗎?”
“懂了。”
小芳拿著自己的蝴蝶風筝奔過來。“軍叔叔,換我了。”
“小芳,你要高高拿著風筝,叔叔一說放,你就放手,知道嗎?”他考慮到小芳還太小,無法控制線軸。
“知道。”小芳拚命踮著腳,將雙手舉高,努力抬高風筝。
“我要跑喽……放!”當他一說放,就拚命往前跑,手上的線也跟著慢慢放,沒一會兒工夫,蝴蝶就飛得跟皮卡丘一樣高。等到風筝飛穩之後,他將蝴蝶風筝的線軸交到小芳手上。“你要牢牢握住,可以慢慢放線,就像這樣,會嗎?”
“會!”小芳開心地拿著線端,開始操控風筝,看到風筝越飛越高,她的笑容也越咧越大。“我的飛得比哥哥高喔!”
“哼,看我的,我馬上就贏你。”隔了十公尺遠的小強不甘示弱地嗆聲。
花朵專注地看著玩得很開心的三人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那個高大的孩子王身上。
他的熱情潛移默化地感染了她,讓她開始學會付出關心,不再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咖啡館的氣氛也有些改變,變得更加融洽,纏他的女性客人增加了,男客人不再只是繞著她打轉,而是將那裡當成他們的休憩場所。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他的出現,他改變了店裡的氣氛,也改變了她。
她決定讓自己變成一個配得上他的好女人。至於是什麼樣的好女人呢?嗯……她還在想……
“多多,謝謝你帶我們出來,這是我們全家第一次出來玩。”看到小孩開心的面容,秀蘭心中充滿感激。
“你幫了我很多忙,是我要感謝你才對。”雖然秀蘭才來半個月,但已經完全熟悉店裡的事務,比她這個只會幫倒忙的老板好太多。
想到這裡,花朵又沮喪起來,她真是個手腳很笨的人哪。
“你花錢請我來工作,那是我應該做的。”秀蘭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況且,我以前也很認真替老板工作,但是沒有一個老板會替我做這些。”
“這都是軍司安排的,你要謝,就謝他吧。”充其量,她只是將他們載上來的司機而已,若不是軍司是嚴重的路癡,可能也輪不到她開車。
“我當然也要謝謝他,你們兩個都是我的貴人。”
“別再說什麼貴人,我說過這是緣分,是我們有緣。”
“軍先生是個好人,他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凶惡,但是心地善良體貼,比許多偽善的人好太多。”秀蘭為了生存在社會打滾,看過太多偽君子,跟那些人比起來,軍司高貴多了。
“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比誰都清楚,要不然也不會喜歡上他。
“你也是一個大好人,你們兩個很速配。”這兩人在秀蘭眼中不只是恩人,更是一對金童玉女,看到他們交往,她比誰都高興。
“可是……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花朵稍微透露了一點自己的心事。
“誰說的?你們兩人郎才女貌,而且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這就夠了,哪有什麼配不配的問題,你不要聽人胡說。”
“沒人跟我說這些,是我自己想的。”花朵自卑地說:“他人好,又會畫畫,我什麼都不會。如果不是我父母有錢,我也沒辦法開店……”
“我不這麼想。”秀蘭說出自己的想法。“很多有錢人只考慮到自己,像你跟軍先生這麼有愛心的人,太少了。軍先生會畫畫,但你會種花,我沒看過比你還會照顧花的人,只要經過你的手,花就開得特別漂亮,這不就是你的專長嗎?”
“ㄟ……對耶,我很會種花。”花朵果然單純,秀蘭三言兩語,就讓她放開心。“這點阿司就不行了。”
此時,軍司突然湊近她耳朵問道:“你說我什麼不行?”
“厚!”花朵嚇了一跳,猛拍胸口嬌嗔。“你嚇到我了啦!”
“對不起,我幫你拍拍胸口收驚。”
他作勢伸出祿山之爪,果然被她笑著拍開──
“你不要鬧了啦!”
“那你告訴我,你剛剛笑我什麼不行?”他故意鬧她。“你難道不知道說男人‘不行’是最大的侮辱嗎?”
“是嗎?我不知道欸!”不會種花有那麼嚴重嗎?她不安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你不行的,雖然你真的不行……”
“你到底在說什麼‘不行’,給我說清楚,否則我就證明我的能耐給你看!”軍司看到秀蘭已經識相地離開,說話開始不正經。
“我是說你種花不行。”她無辜地說。“人家是說實話啊。”
“原來是說這個啊,我還以為你是說別的哩。”
“什麼別的?”她好奇地追問。
“就是那個……”他在她耳邊輕聲回說出限制級的答案,聽得她耳朵立刻轉紅。
“你好討厭……”她嬌羞地推開他,滿臉通紅地瞪他一眼。“人家才不會想到那裡去!”
他們兩人的親密關系頂多只到接吻和抱抱,她就已經覺得很刺激了,根本沒體驗過他剛剛說的“床上翻滾”運動。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被我教壞?”他故意壞壞地建議。“怎麼樣?等一下我們可以下山試試我的能耐喔。”
“厚……不跟你胡扯了啦!”她趕忙閃避他誘惑的眼神,以免噴鼻血。
“好啦,不鬧你了。”軍司拿出老鷹風筝,交給花朵。“要不要玩?”
“好啊,可是我不會……”
“很簡單,玩就會了。我拿著風筝,我一說跑,你就往前跑,記住,要邊跑邊放線。”軍司將風筝拿高,順著風,大喊:“……好,跑!”
花朵一聽到號令,馬上往前跑,可是她的運動神經實在太差,跑沒幾步,低跟涼鞋一扭,身體拐了一下,整個人立刻往前撲倒。“……啊!”
軍司在她跌倒的前一秒,抱住她往前撲倒的身子,及時救了她,可是他的右肩卻因此撞到地,忍不住輕呼出聲。“噢……”
“你怎麼了?”她聽到那聲輕喊,趕緊低頭查看他的傷勢。“有撞傷嗎?”
“沒,我沒事。”軍司為了讓她安心,露出一個笑容。他不著痕跡地試著轉動右邊肩膀,隨之而來的刺痛卻讓他眉頭皺了一下。
糟糕,肩膀好像真的撞傷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作畫?
“你呢?有沒有受傷?”他不去想自己的肩傷,關心地查看她的手腳,動作非常輕柔。“腳呢?扭傷了嗎?”
“嗯……沒事。”她的心又是一動,還有陣陣酥麻從他碰觸的地方傳到心口,像被電到一樣,她覺得全身無力。
完了,被他一碰,她就開始想入非非,她好像變成色女了。
“鞋子脫掉,穿這種鞋子根本沒辦法跑。”哪有人穿低跟涼鞋來爬山的啊。
“可是,我沒打過赤腳啊……”
“試試看,赤腳踩在草地上,很舒服的。”他率先示范,脫掉球鞋,在草地上踩幾下,強力建議。“雖然有一點刺刺麻麻,但很舒服的。”
小強和小芳有樣學樣,跟著將鞋子一脫,也在一旁起哄。“哇……刺刺的,好好玩!”
“多多,來嘛,試試看。”軍司繼續向花朵鼓吹。
“好吧……”花朵小心翼翼地脫下右腳的涼鞋,試踩在草地上,刺刺麻麻的感覺立刻自細嫩的腳底傳來,讓她不適應地馬上縮回腳。“嗳!”
幾秒後,她又緩緩踩上草地,習慣了以後,才放下左腳,慢慢地走動。
“怎樣?感覺不錯吧?”
“嗯……”習慣草地後,她漸漸喜歡踩在草地上的感覺,臉上的笑容跟著放大。“好舒服!”
“現在再試試,我一說跑,你就往前跑。”他再度將線軸交到她手上,以左手拿高風筝,沒讓她看出肩膀的異狀。
“好。”她緊握住線軸,認真地做出預備跑的動作。
風一來,軍司一聲令下,她便努力地往前跑,可是速度實在太慢,動力不夠,風筝掙扎地飄了幾秒钟就搖搖晃晃地墜落,她不灰心,又試了幾次,卻怎麼樣也飛不起來,終於她挫敗地抿著唇,將線軸交還給他──
“我不想玩了。”她真的很笨,連小芳都不如。
他將風筝放在她手上。“你拿著風筝,我來跑。”看過她跑步的方法,他相信她的確沒有運動神經。
“我不會……”
“你還沒試呢,別那麼容易就把自己判出局。”他給她一個鼓勵的笑。“舉高一點,風筝才飛得遠,有我在,絕對沒問題。”
她沒什麼信心地拿高風筝,等待他的指示。
他站在五公尺遠的距離,等待風起,當一陣輕風吹起,他立刻大喊。“放!”
他快速往前跑,手上的線跟著放,風筝順著風勢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來,換你玩。”他繞回來,把線軸交給她。
“不了……我擔心我一玩就會掉下來。”她不敢接手,深怕自己的“奶油桂花手”會帶衰。
“別擔心,有我在呢。”他將線軸塞進她手心,握著她的手,教她如何藉由拉扯控制遠端的風筝。
他的貼近挑動她敏感的神經,擾亂她的注意力,根本看不到天上的風筝,只能感受他厚實的胸膛不斷傳來的熱氣,大熱天裡,她竟然忍不住顫抖。
一碰到他,她就好想吻他、抱他……
完了,完了,完了,她真的變成大色女了!
“我不想玩了……”擔心自己演出“餓女撲郎”的戲碼,她決定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不好玩嗎?”他沒看出她扭捏的心事,不明所以地問。
“不是啦……”這麼丟臉的理由,要她怎麼說得出口嘛。
“那是為什麼?”
“唉呀,你別問啦!”她用力推開他,卻剛好撞到他右邊的肩膀,痛得他忍不住叫出聲──
“噢!”他痛苦地按著右肩呻吟。
“你怎麼啦?我弄痛你了嗎?”她焦急地蹲在他面前,不知所措。
她並沒有很用力推呀!怎麼會這樣?
“軍先生,你還好吧?”秀蘭跟小強還有小芳也顧不得玩,全都擠過來,看到他一直按著右肩,好奇地問。“你肩膀受傷了嗎?”
“我沒事……剛才玩得太用力,拉傷肩膀肌肉。”他隨便找一個理由解釋。
花朵若有所悟地看著他的肩傷。“你是不是剛剛救我的時候受傷的?”她記得他剛剛跌倒時曾捂著肩叫了一聲,應該是那時受的傷。
“這只是小傷,回去貼個貼布就好了,沒事的。”他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
“對不起……”知道自己害他受傷,她難過得眼眶都紅了。
“別哭……我不是說我沒事嗎?”
“可是……”
“我們趕快下山,我知道有家推拿診所不錯,也許去給醫生按摩一下就好了。”秀蘭提議。
“沒那麼嚴重啦,小強他們還沒玩夠……”
“我們下次再來玩,今天先去治療你的肩膀。”花朵難得強硬地打斷他的話。
“好吧,就依你。”他一來因為肩膀實在疼痛,二來不想違逆她的好意,只好妥協。“小強,小芳,對不起,我們下次再來放風筝。”
“好。”兩兄妹很乖巧,沒有吵鬧,依然開心地收拾風筝的線,接受提早回家的決定。
“對不起,都是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什麼事都做不好,才會害你受傷。”趕回台北的路上,花朵還是非常自責。
“別再這麼說,我會生氣喔。”他正色道:“我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你受任何傷害,你懂嗎?”
“可是你的右手受傷了,還能畫畫嗎?”就她所知,他現在畫的這幅畫,是為了畫展用的,還沒畫好呢。
“我覺得應該只是扭傷,推拿一下,應該就沒事了。”他將左手放在她操控駕駛盤的手上。“我很高興能保護你,這點傷是值得的。”
“嗯……”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被他這句話給惹了出來。他這不是存心害她哭嗎?她知道她的家人一直都很保護她,但他們的保護跟他的又有些不同,她相信他將她的安危放在他個人安全之上,害她的心又失控了。
這樣她怎麼可能不愛上他嘛。
“你的肩膀還會痛嗎?”花朵送軍司回房間,替他貼上貼布後,不放心地再三詢問。
他們一下山就到秀蘭所說的那間診所,但是星期天休診,只好到藥房買貼布和噴劑,讓他暫時止痛。
“好多了。”這是他一貫的標准答案,就算肩痛有越來越嚴重的現象,他還是仍舊對她笑著,仿佛什麼事也沒有。
“你要不要睡個午覺?”她沒照顧人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麼做。
“好啊,可是我要你陪我睡。”他故意鬧她,不希望她一直陷在害他受傷的愧疚感裡頭。
“好。”
“喂,我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她二話不說地答應,反而讓他嚇到了。
“沒關系,我想陪你睡。”否則她回去也會不放心地一直想。
“你回去吧,我沒事。”他揮動左手趕人,他可不想乘人之危要脅,這麼沒品的事,他做不出來。
她自動自發脫鞋,爬上床躺下,拍拍身旁的空位。“快點來睡吧。”
“你不怕我吃了你?”
“不怕。”就算他吃了她,她也不怕,因為她心甘情願。
“唉……偏偏這個時候,我卻動彈不得,真是可惱啊。”他跟著脫鞋上床,懊惱地嘟囔。
“你說什麼?”她小心地靠近他,右手輕輕放在他的胸上,以免碰痛他的肩膀。
兩人靠得這麼近,她的心跳理所當然又加速,但同時又有種讓人好安心的感覺,讓她的心跳慢慢回復正常速度。
說真的,打從第一眼見面,雖然他一臉凶惡,但她卻一點都不怕他,更何況是現在,她更是相信他絕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在他懷裡,她很放心。
“我說……”軟玉溫香自動送入懷,讓他稍解遺憾,伸出左手環住她的腰,為彼此調好一個最舒服的睡姿。“睡覺吧。”
他肩膀一動就痛,除了睡覺還能做什麼?
“好。”她果真乖乖閉上眼,像只小貓咪舒服地窩在他懷裡睡覺,一點防備都沒有,沒幾分钟,她的呼吸變得細而綿長,表示真的已經睡熟了。
“喂……”軍司苦笑。美色當前,他怎麼也睡不著,但她卻可以呼呼大睡,這不就表示他一點誘惑力都沒有嗎?
能得到她充分的信任,他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眼前粉嫩嫩的小臉,依然睡得安穩,濃密的眼睫毛動都不動,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怕。
他愛憐地在她額頭輕輕印上一個吻,她是他最珍愛的寶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1:34
第六章
花朵剛移植好幾株香槟玫瑰,將土填平,還來不及澆水,身體已經落入某人的懷抱,接下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的熱吻,吻到她天昏地暗,喘不過氣來。
“你……你的肩膀……好一點了嗎?”今天一大早他就去秀蘭介紹的診所做推拿,醫生說有輕微挫傷,這幾天最好不要動到肩膀。
“好多了。”軍司繼續往她馨香的頸項進攻。
“可是醫生說……你的肩膀不能亂動……”
“所以你要乖乖站好讓我親。”他皮皮地說。“我這幾天什麼事也做不了,只好跟你玩親親喽。”
他的自制力一向是他最自傲的優點,當年在學畫時,就算面對性感模特兒,他依然可以面不改色、冷靜作畫,但是這份自制力,卻是一碰到花朵就破功。
雖然她戴著草帽,穿著長袖上衣,全身像粽子一樣包得緊緊的,但他就是不受控制地受她吸引。
“你……”她羞得滿臉通紅,拚命扭動想擺脫他的“糾纏”。“別……這樣,小強他們馬上就來了。”
“來得正好,我剛好可以乘機教他怎樣把妹。”他全然沒將她的警告當一回事,繼續進攻,享受她的甜美滋味。
“別鬧了啦。”她閃到一旁,躲他遠遠地,以免又被纏上。
“好吧,我們來說正事。”他一臉正經地立正站好。
“真的?”看他難得正經的模樣,她也正襟危坐地洗耳恭聽。“什麼正事?”
軍司朝她眨眨眼。“我們去泡溫泉吧。”
就因為軍司的一句話,幾個小時後,兩人來到了台東知本溫泉。
“陽明山跟北投也有溫泉,為什麼我們要到台東泡呢?”
搭上飛機,飛到台東機場,直到坐上計程車來到知本溫泉,花朵還是充滿疑惑。
就算醫生說他的肩膀需要泡溫泉才能好得快,也不用大老遠跑到知本泡吧?
若不是她聰明地來個先斬後奏,晚上再打電話回家報備,她那些保護過度的“護衛”,絕對不會批准她外宿。
還好她在“花屋”有放備用衣物,否則連換洗衣物都沒得准備。
“醫生說台東知本溫泉的水質對治療神經痛比較有效,他建議我去那裡泡。”他面不改色地扯謊。
當他知道這幾天無法作畫後,第一時間就是想到要好好利用這幾天出去散心,於是上網查了住宿資料也立即做出安排,他有信心可以成功騙倒花朵。
“喔。”果然,她完全沒有懷疑地接受他的說辭。
“你來過知本嗎?”他背著輕便的行囊,牽著她的手,慢慢走向今晚落腳的旅館。
“沒有。”日本去過好幾次,知本倒是沒來過。
“既然沒來過,乘機來看看不是很好嗎?你看這家溫泉旅館怎麼樣?喜不喜歡?”兩人走進一間很有日式風味的大木屋,迎面撲鼻而來的木頭香味,讓人神清氣爽。“這是醫生介紹我來的,他說這裡的溫泉水質最好。”
其實這間旅館是他昨天上網查到的,但他當然要推給醫生喽。
這是一家以精致和舒適聞名的溫泉旅館,為了維護服務品質,旅館不接團體客,一天只接二十組客人,雖然價格不菲,但住過的客人都給了相當高的評價。
“喜歡,這裡的感覺很舒服。”旅館大廳全都是原木建造,氣質淳樸。
辦完Check in的手續後,旅館人員帶他們來到一間小木屋,窗外是一大片翠綠山林,石砌的浴池周圍全被林木擋住,可以放心地泡露天溫泉。
“阿司你看,可以在這裡泡溫泉ㄟ。”花朵興奮地走到陽台上的浴池,伸手試著溫暖的溫泉水。“可以一邊泡,一邊看風景,真棒!”
“你敢泡嗎?”他帶她來這裡,本來就沒安什麼好心,但他很懷疑她有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為什麼不敢?”她一派天真地笑著。“你看,旁邊都被樹木擋住,沒人看得到啊,很安全的。”她完全沒有想到,最危險的“色狼”就在身旁。
“……”這只小笨羊果然沒有考慮他的存在。
他右手雖然還不方便,但已經恢復不少,要吃了她可是完全沒問題,她這麼不設防,他很為難欸!
不吃,對不起自己的身體。
吃了她,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吃?還是不吃?
“……吃吧。”她期盼地看著他,等他的回答。“好不好?”
“什麼?”他驚愕地睜大眼看她,她聽到他心裡的掙扎了嗎?還是他說出口了?
“我說……我肚子餓了,我們找點東西吃吧。”她重復一次剛剛說的話。
“喔……”他失望地垂下肩。原來她是說吃東西,他還以為她突然開竅了哪。
“怎麼?你不想吃東西嗎?”他看起來沒什麼興趣。
“想,當然想。”只不過他現在最想吃的是“她”,跟食物無關。
“那走吧。”她興高采烈地牽著他走出房門。“我剛剛看到旅館後面有登山步道,我們吃完飯上去走走,好不好?”
“好……”她都開口了,他能拒絕嗎?
“爬山回來剛好可以泡溫泉,晚上一定很好睡。”她已經安排好今天的行程。
“……你說得沒錯。”錯的是他將一切想得太美好。
原以為這趟溫泉兩日游,可以演出香艷刺激的戲碼,讓兩人的關系更進一層,但他卻忘了考慮她異於常人的反應。
看來這趟就真的只能泡泡溫泉、爬爬山,其他的,想都別想。
“哇,這裡風景真好,空氣又清新,好舒服喔。”飯後,兩人順著步道散步,花朵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雙手展開,迎著風又跑又跳,笑得好開心。
點點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在她身上,亮影躍動,忽隱忽現,讓她看起來有如林中精靈,這動人的一幕直擊他的心,他恨不得自己手上有畫筆,可以畫下這一幕美景。
這半個多月,他一直在注意她,不論是花圃裡認真工作的她、被眾人圍繞著腼觍的她、還是被他擁抱著嬌羞的她,每個她都很美,他也曾試著畫下,但構圖總覺得有些單調,無法讓他滿意,直到看到這一幕。
他終於找到適合她的背景。
藍天,陽光和森林,她則是自由穿梭在林間的精靈,讓這片山林活了起來。
“……你在想什麼?”她玩累了,回到他身邊,剛好看到他在沉思,不敢打擾他,靜靜地坐在他左邊,直到他回神。
“我真希望現在手上有畫筆,可以畫下這一片山林和精靈。”他摟著她的肩,吻著她因運動而沁著紅暈的嫩頰。
“精靈?”她驚訝地查看四周。“這裡有精靈嗎?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呵……”她的傻氣讓他忍不住笑了。“她躲起來了。”
“精靈長什麼樣子?”她信以為真,認真地詢問。
“她長得很美,是我所見過最美的。”他也一臉認真地看著她回答。
“那……你喜歡她嗎?”聽他贊美別人,就算是精靈,都會讓她有些吃味,心底酸酸的。
“當然喜歡。”她就是他心中的精靈,他怎麼會不喜歡?
“噢……”原本的喜悅都沒了,她像洩了氣的氣球,渾身無力。
“怎麼?吃醋了?”他明知故問。
“嗯,我不希望你喜歡別人……”她悶悶地老實回答。
“傻瓜。”他寵愛地將她摟得更緊。“我說的精靈就是你。”
“騙人,我又不是精靈。”
“剛剛你在前面奔跑的模樣,在我眼中,就像是精靈一樣美。對我來說,你就是我的林中精靈。”
“真的?”他不是故意讓她高興的吧?
“我騙你干麼。”
“這麼說……你剛剛說喜歡的人是……我?”她的心一下子脹得滿滿的,就像充飽氣的氣球,直想往上飛。
“當然是你。”他隨即吻上她紅艷的唇,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才放開她。“你這下可以放心了吧,我的小醋桶。”
“我才不是小醋桶呢。”只不過是吃了一點小小的醋罷了。
“還說不是,我現在還聞得到酸味呢。”他故意作弄她。
“哪有?我怎麼沒聞到?”她用力地吸了好幾下。
“全都在你身上,你自己怎麼聞得到。”
“沒有啊……”她舉起手來用力聞,又低頭聞衣服,直到看到他偷笑的表情,才知道自己又被他騙了,惱得起身走人。“你又騙人!我不理你了啦……”
“好……別生氣,我不鬧你。”他趕緊上前牽住她的手,以免小醋桶滾下山不理人。“我們下山洗溫泉吧,這個時候涼涼的,泡起溫泉應該很舒服。”
“你先泡吧,我去外面走走。”回到小木屋裡,軍司不想乘機占她便宜,擠出最大的風度說道。
“可是……我不敢一個人在這裡,我會怕。”這裡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一個人在這裡,好可怕。
“嗄?”她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你在房間裡面陪我好不好?”雖然她希望他能在外面陪她一起泡,但是男女有別,她再怎麼無知也知道不可行,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知道他在一牆之外,她就會放心不少。
“這……”她以為他是聖人嗎?竟然指派這麼一個超級任務給他?
“好不好嘛?”她天真無邪的雙眼盯著他,讓他實在說不出一個“不”字。
“好……”這個回答很無奈,也很無力,這簡直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考驗。
“太好了!謝謝!”
她興沖沖地拿了換洗衣物走到陽台,心滿意足地吹著晚風泡溫泉,全然沒想到一牆之外的苦命男,只能望牆興歎。
最喜愛的女人在外頭洗澎澎,他卻奉命顧門,什麼事都不能做,甚至連想都不能亂想,以免做出“色狼撲羊”的舉動。他只好躺在雙人大床上,望著天花板,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原訂的浪漫溫泉之旅完全變調,變成溫馨家庭聚會,怎不讓他哀歎連連?
“阿司?你還在嗎?”泡了半天沒聽到他的聲音,她有些害怕地半起身叫著他的名。
“我在這裡。”就算心裡再不平衡,他還是以她為第一優先考量,不會故意惡整她。
他的聲音立刻撫平不安的情緒,她放心地又躺回浴池,一臉幸福地笑著。“阿司,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安排這次的旅游,我好高興。”家人都有正事要忙,她不想去打擾他們,他們也不放心她跟別人出游,所以她很少出來游玩。
“你高興就好,找一天,我們再去其他地方走走。”他的臉上也浮上溫暖的微笑,不再哀怨。“反正咖啡館現在有秀蘭可以幫忙,你就不用被綁住了。”
“可是……我喜歡被綁住的感覺。”
“為什麼?”他不懂為什麼有人喜歡被綁住。
“那表示我被需要。”一直以來,她雖然被層層保護,但她卻覺得自己不被需要,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就算少了她,沒有人會受影響,世界依然照常運作。
“嗄?”被綁住等於被需要?向來隨心所欲、自信滿滿的他,一時聽不懂這個“被需要”的理論,也很難理解。
“你需要我嗎?”
“需要啊。”雖然聽不懂她問這話的意思何在,但他仍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好。”她滿意地笑了。只要他需要她,那就夠了。
“好什麼?”他聽得莫名其妙,但沒想太多,像個老媽子般地唠叨。“你不要泡太久,皮膚會發皺,會脫水,泡夠了就起來……”
耳邊聽他發自內心的關懷,她笑得好甜、好甜,希望能一輩子都聽他唠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2:00
第七章
“阿司!阿司!”
一大早,花朵拿著報紙,著急地用力拍打他的房門。
隔了好一會兒,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短褲的軍司終於拉開房門,一臉睡眼惺忪,猛打呵欠。
“呼……哈……多多……?什麼事啊?”
前幾天借口肩痛偷閒到台東度假,眼看再一個星期就要開畫展,他最後一幅畫還沒有著落,這幾天只好開夜車趕工,昨晚幾乎一夜無眠,快到凌晨才入睡,嚴重睡眠不足。
“有人刊登尋人啟事找你欸!登在頭版,而且還是半版版面,各大報紙都有登喔!”她趕緊將報紙交給他。“哪,你看。”
有人花大錢登報找他?應該是劉光群那家伙搞的,只有他才會花那麼大手筆做這種白癡事。
軍司懶懶地接過報紙,果然看到偌大的版面中只寫了兩行斗大的字──
軍司,你混到哪裡去了?限你兩天內跟我連絡,否則我拆了你的狗窩!
劉光群
“果然是那個豬頭!”登成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倒了多少債哩。
“怎麼了?有麻煩嗎?”她擔心地問。
“沒事。”他只是想宰了劉光群那個豬頭。不僅身材像豬,就連頭裡裝的也是豬腦,真是個大豬頭!
“你要不要現在就打電話給他?”
“沒關系,我待會兒再打,讓他多等一會兒,急死他。”登這麼大的廣告,害他在全國民眾面前丟臉,他非好好整回來不可。
“來,你的早餐。”她遞上一個小型保溫鍋。“你昨天不是說想吃皮蛋瘦肉粥嗎?我請我家的廚子特別為你做的,你吃吃看,好不好吃?”
“謝謝。”他接過保溫鍋放在一旁,摟住她的腰暧昧地說:“不過……我現在比較想吃你。”
一說完,他毫不浪費時間,立刻印上她的唇。一陣熱吻過後,連他也差點喘不過氣了。“多多……我真想吃了你……”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在考驗他的克制力,目前是節節敗退,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可是我聽說人肉是酸的,不好吃耶。”她嬌憨地回答,臉上有著激情後的紅暈。
“誰說的,你就是甜的啊,難道是我的舌頭出問題?我再試試……”
“別,別吃我,你還是吃粥吧。”怕他真的將她給吃了,她趕緊拿起保溫鍋擋在兩人中間。
“好吧。”他果真好心地放開她,自動自發打開保溫鍋,挑動味蕾的香氣瞬間彌漫整個房間。“嗯……真香。”他拿張椅子給她,自己也坐在另一張椅上,拿起湯匙,開始進食,顯然很滿意粥的口味。
“你的畫進行得如何?順利嗎?”花朵關心地問道。
“還不錯,再一、兩天就可以完成。”他唏哩呼噜已經吃了半鍋稀飯。
“那……”她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最在意的問題。“畫完以後呢?你要去哪裡?”他留在這裡的最大目的是畫她,一旦畫作完成,他似乎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
她是少根筋,但不代表她沒腦筋,從她發現自己的心意後,她就想到這個問題,不過一直沒有正視過,因為他沒認真作畫,也就沒有完不完成的問題。但現在不一樣了,自從台東回來後,他開始認真作畫,教她如何不擔心?
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為她停留?
“看心情吧,”他以為她問的是她下一幅畫的題材,聳聳肩,一臉慵懶地回答。“也許是北極,沙漠,或是西藏,到時候再說吧。”
他不是一個有計劃的人,簡單說呢,就是隨興,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不會刻意安排,以免作品多了不自然的匠氣。
聽到他的答案,她的臉色轉白……他的計劃很多,但沒有一個是留在這裡!
這麼說,他畫完就會離開,那他們的感情呢?也跟著斷了嗎?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他吃完粥,剛好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打趣地說。“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需要我的人工呼吸?”
“你……”她想問他畫完後,他們兩人的感情要怎麼辦?但事關緊要,反而問不出口。“我……先下去整理花圃。”
她神色倉皇地逃離房間,藉機讓自己獨處,她需要空間想想該怎麼處理這段感情。
這是她第一次談感情,她當然希望是一段有結果的感情,但如果對方只當成是旅程的點綴和調劑,她又該如何面對?
軍司何等敏感,馬上察覺她的不對勁,但就算他想破頭,也想不出原因,干脆不再折騰自己的腦,利用時間再繼續作畫,看著畫布上漸漸成形的林中精靈,他的表情是十足的驕傲和滿意。
這是他到目前以來最滿意的一幅畫作,這幅畫,將是他個人畫展的王牌。
“老大,你無緣無故鬧失蹤,害我提早結束蜜月旅行,你說,要怎麼補償我?”劉光群一接到軍司的電話後,馬上趕來“花屋”逮人,以免又讓人給逃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半個月,整整兩個星期欸!”
渾身是肉的劉光群自行搬來一張椅子挨著軍司坐下,看著一臉容光煥發的“失蹤人口”,再想想自己這半個月來的煎熬,簡直氣得想開扁。
“大不了你下次度蜜月時,我替你付旅費喽。”安坐在椅上跷著二郎腿的軍司,一臉無所謂地打哈哈。
“你欠揍啊,什麼下次?你是詛咒我離婚是不是?”劉光群沒好氣地用力捶他的肩膀一下,算是替自己這幾天的操勞討回公道。
“你這個豬頭!誰教你登那麼大的尋人啟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欠你多少錢哩。”想到自己的大名掛在各大媒體的頭版,軍司就一肚子火。“你是怕我不夠出名啊?”
“要不是我刊登尋人啟事,你還不見蹤影哩。說到這個,喂,你該不會忘了下星期就要開畫展吧?”以軍司散漫的個性,不是不可能。
“記得啦。”
“那畫呢?你還欠我一幅,還記得吧?”說實話,劉光群還真有點擔心。
“在這裡,只需要做最後修飾就完成了。”他指著身後的畫架。
“真的?那先給我看看!我正在安排會場的擺設,要挑選擺在正中央的畫,目前有幾幅在做考慮。”通常擺掛在會場正中央位置的畫,都是具有特殊意義,或是最佳畫作,也是該會場的主秀。
“不用挑了,我要用這幅。”
“這麼有信心!”聽他這麼堅持,讓劉光群對他身後的畫更加好奇。“能讓我看一眼嗎?”
軍司有個怪癖,未完成的畫,除了他自己外,絕不讓別人看。
“你還不信任我的眼光嗎?”軍司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爽。
“不是不信任,只是好奇。”劉光群老實回答。“你以前從不會特別指定哪一幅畫要擺在‘主位’,難得那麼堅持,我當然想看看喽。”
“等我畫好會通知你拿去裱框,你就可以看到啦。”
“好吧,我到時候再看就是了。”劉光群突然想起另一個讓他更感興趣的話題,興致勃勃地問:“剛剛我在樓下碰到的那個美女是誰?”
“她是我的,你連想都別想。”一提到花朵,軍司的懶散不見了,全身肌肉緊繃,像戒備中的雄獅。
“老大,你忘了我才剛結婚嗎?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別緊張。”沒看過軍司占有欲十足的霸道模樣,劉光群趕緊表態,以免被誤殺。
“你這只大淫蟲,婚前不知玩過多少女人,我就不相信你婚後會安分。”對於好友以前悠游花叢的行徑,他比誰都清楚。
“喂,老大,你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還可以,千萬別在我家那只母老虎面前提,要不然我准完蛋。”劉光群面有懼色地打躬作揖,深怕某人口風不緊,自己就得受皮肉之苦。
“很好,你總算找到一個制得住你的人。”
“還說我咧,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劉光群忍不住好奇地探詢。“以前沒見你對女人多有興致,怎麼突然改變態度?她迷住你了?”
“嗯,沒錯,我完全被她給迷住了。”軍司爽快地坦承,表情是絕對的愉悅。
“阿司,你對樓下那個女人是真心的?”從沒在他臉上看過這麼清爽的表情,劉光群有些在意地問。
“別那樣喊她,她的名字叫做花朵。”軍司不悅地糾正。
“是。”劉光群從善如流,再度詢問。“請問,你是真心喜歡花朵小姐?”
“廢話,不喜歡她,我干麼一直守在這裡?”他很少在一個地方長時間停留,若不是這裡有她,他才不會留那麼久呢。
“呵……哈哈哈……”劉光群莫名其妙地爆出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
“你他媽的在笑什麼?”軍司猜得出他在笑自己,毫不留情地賞他的頭一拳。
“痛……你能不能小力一點,很痛……”可憐的劉光群,摸著被打痛的頭,眼角淚光閃閃。
“你剛剛在笑什麼?”
“我是笑……”劉光群聰明地先移到安全距離之外才回答:“你終於也碰到一個制得住你的人啦?哈哈~~哈哈哈~~”說完,還不怕死地繼續放聲大笑。
“你如果不想要第二十幅畫,就繼續笑吧。”軍司的語氣不冷不熱,恰好是足以威脅人的溫度。
“阿司老大,我不笑了,你看我的臉,一點笑容都沒有喔。”事關畫展成敗,劉光群繃緊臉,拚命把嘴角往下壓,不敢露出一點笑意。
“既然找到我,你可以滾了,等到畫好,我再通知你過來取。”他立刻下達逐客令。
“是……”碰到等於是衣食父母的軍司,劉光群只能乖乖聽話。他轉身走沒幾步,又突然折回來,滿臉興奮。“差點忘了說,凱薩琳目前在台灣,來找過我好幾次。”
“她來做什麼?”軍司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凱薩琳就是當初不留情面拒絕當軍司模特兒的女子,多虧她的拒絕,讓他化悲憤為力量,成為現在的知名畫家。
“她想替你辦畫展,作為今年的壓軸展覽。”凱薩琳家族經營紐約最大藝術中心,是藝術家心中的聖殿,能在那裡辦展是所有藝術家的最大心願。
“我沒興趣。”他興味索然地拒絕。他已經過了汲汲追求名利的年紀,再說,以他目前的知名度,也不需要再錦上添花。
“沒必要急著拒絕吧。”劉光群趕緊游說。“只要跟凱薩琳合作,你的身價會立刻三級跳,百利而無一害啊。紐約是目前世界的藝術重鎮,凱撒琳家族經營的藝術中心又是其中之最,這麼好的機會,不要輕易放過。”
“我不想跟那個女人合作。”
在他尚未闖出名號,還是個潦倒的窮畫家之前,她對他愛理不睬,態度高傲,拒人於千裡之外;但當他一夕成名的隔天,馬上接到她賀喜的電話,還說要做他的經紀人。前後的態度轉變之大,比沙漠的天氣還讓他難以忍受。
他最討厭虛偽的人!
“我知道你討厭跟外人周旋,這也是我這個經紀人的用處,沒關系,我會跟她談,你不需要出面。”能跟凱薩琳那位性感美女接觸,是天外飛來的艷福,光看她就是一種享受。
“喂,口水擦一擦!”軍司沒好氣地提醒。“別忘了你還在蜜月期,這麼快就見異思遷,小心我告訴你老婆。”
“食色,性也。”劉光群搬出至理名言。“況且,我又沒想要怎樣,只是欣賞也不行喔。”
“那個女人不是簡單人物,她結了三次婚也離了三次,婚姻帶給她上億美元的財富,光靠她那張臉,她就成了钜富,你以為你敵得過她嗎?”
“難道要白白浪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想到軍司再上層樓後,所隨之而來的傭金收入倍增,劉光群很難不心動。
“該知足了。”軍司淡淡地說。“我喜歡現在的生活,錢夠用又自由,不想改變,你也不要背著我亂搞,否則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知道了啦!那我先走了,有需要打個電話給我。”劉光群哪會聽不出他話裡的暗喻,他的意思是說若是自己敢背著他簽任何合約,這個經紀人也別做了。
送走劉光群,軍司還是一臉若有所思,凱薩琳是個被寵壞的嬌嬌女,不好打發,況且她對有利可圖的事情特別執著,想當年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擺脫她的糾纏不清,劉光群不一定能應付得了她。
看樣子,最後趕人的工作還是會落到他身上。
唉……“搶手貨”還真不好當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2:18
第八章
“我今天早上碰到一個不長眼的色狼,竟然敢亂碰我,我一腳踢過去,他連門牙都斷了,真過瘾!”一個跆拳道三段的女客人正在述說她的“驅狼記”。
“嗚……光想就好痛。”一名男客害怕地捂著自己的臉。
“我又不是踢你,你怕什麼?”
“我怕到不敢追你呀。”
女客嗔他一眼。“哼,膽小鬼……”
“她的意思就是叫你放膽追,別怕!”一旁的常客笑著插嘴。
“哇,這該不是又成了一對吧?恭喜啊!”
自從大家知道軍司和花朵交往後,其他的曠男怨女陸續在這裡找到各自的對象,半個月來已經成就三對情侶,數量還在陸續增加中。
花朵被店裡融洽的氣氛感染,沉悶了幾天的情緒總算有些上揚,忍不住跟著輕笑出聲。
“你終於笑了。”一直注意她的軍司,臉部表情有些許放心。“你這幾天怪怪的,問你又不說,讓我很擔心。”
自從劉光群登報找他後,他敏感地發覺她有些變了,變得落落寡歡,經常發現她在發呆又歎息,問她又不說,讓他心急卻又無可奈何。
沒想到在她溫和的外表下,有這麼執拗的性子。
“我沒事,只是得了職業倦怠症。”她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她知道他已經完成畫作,偷偷交給前幾天來找他的那名男子處理,卻神秘兮兮地不讓她看,只說再過幾天就可以看到。
其實她並不在乎能不能看到那幅畫,只是有種被隔絕的感覺,讓她很受傷。
自前幾天從他口中確定他完成畫之後就會離開後,她的心開始陷入愁雲慘霧,開心不起來。
“那正好,我已經畫完了,要不要跟我到其他地方走走,散散心?”離畫展還有幾天時間,正好可以安排一趟小旅程。
“我……”她還沒回答,一個金發性感美女突然像一陣風似的轉到了軍司面前,旁若無人地抱著他來個嘴對嘴的見面吻,熱情十足。
“C.S.,我終於找到你了!”雖然她說的是英文,不是每個人都聽得懂她在說什麼,但光看動作就夠了。
這親熱的一幕,店裡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當然也包括花朵在內。
“……凱薩琳?”軍司愣了兩秒才推開來人,看清她的臉後,表情除了一分呆愕還有三分惱恨,以及六分驚惶。他立即看向花朵,急忙推開還黏在身上的凱薩琳,拉住花朵的手解釋。“多多,你不要誤會,我跟她沒什麼……”
“放開我!”花朵無法忍受被他碰觸,猛地甩開。
這個外國女人憑什麼抱他、親他?而他又為什麼讓她抱、讓她親?
她看了好生氣、好生氣,她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氣到胸口快炸了,但她不知道該如何發洩怒氣,只好任由胸口的怒火繼續悶燒,臉色越燒越難看。
“我沒……”軍司才想辯駁,眼角余光一瞥,剛好看到一抹正要轉身落跑的熟悉身影。“劉光群,你馬上給我滾過來!”
“嘿嘿……好巧……”劉光群暗暗叫苦,硬著頭皮裝傻慢慢走過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凱薩琳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你帶她過來是存心找我麻煩嗎?”他的聲音拔高,像打雷般嚇人,看得出他正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
“我也是被逼的啊……”劉光群兩邊都得罪不起,可憐兮兮地杵在原地。
“被逼的?”軍司火大地朝他一頓好吼。“你被她一逼就投降,那我呢?我叫你不准洩漏我的行蹤,你把我的話當放屁啊?”
“我……”劉光群心虛地不敢回嘴。
“C.S.,你不高興見到我嗎?”凱薩琳看出情況不利於她,凹凸有致的身子馬上往他身上揉去。“人家我這幾年可是很想你呢~~”
幾年前這個東方人找她當模特兒,被她冷嘲熱諷一番,沒想到一年後,他突然闖出名號,畫價百倍成長,平白錯失一棵搖錢樹,讓她懊惱不已。
之後也曾刻意找機會接近他,跟他談合作計劃,全被他冷淡地回絕。從來沒在情場嘗過敗仗滋味的她,不相信有人抗拒得了她的魅力,她不由得把這個不知好歹的男人給記得牢牢的,就算結了幾次婚,還是忘不了他。
軍司毫不憐惜地推開她,不耐煩地說:“凱薩琳,我已經說過我沒興趣在你那裡辦展,你別再糾纏不清。”
他現在只想找躲在角落的花朵好好解釋,但若是不先將凱薩琳送走,什麼事都別想做。
“為什麼?”不曾被人這麼不留情面拒絕的凱薩琳,眼底閃過一絲惱火,但聰明的她從不讓人看到她發怒的丑惡模樣,反而露出風情萬種的媚笑。“喔~~我知道了,你還在氣我之前曾經拒絕過當你的模特兒,對不對?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氣了嘛……”
“你想太多了。”軍司再度將凱薩琳推開,不帶感情地說。“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拒絕,要不是你狗眼看人低,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我倒要感謝你才對。”
“你不原諒我也是情有可原,我不怪你,我們找個地方私下‘聊聊’,我一定會讓你不再生我的氣。”她認定他因為面子問題拉不下臉,尤其是在眾人面前,於是提出暧味的邀約,明眼人一聽就知道她所謂的“聊聊”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我沒興趣跟你私下聊聊,我甚至不想再跟你說話,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不想跟你窮攪和。”他的拒絕毫不留情,甚至很不給她面子。
“我不相信你不愛我。”沒有人見了她以後不愛上她,除非那人是瞎子。
“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他哭笑不得。他頂多只是曾被她的美貌迷住,想替她畫幅畫,跟“愛”完全扯不上關系。
“我不相信!”沒有一個男人逃得出她的魔掌。
“相信吧,我愛的人是……”為了根絕後患,他決定找出他最愛的女人,讓凱薩琳死心。他毫不猶豫地指向角落的花朵。“她,她才是我愛的女人。”
聽到他的當眾示愛,花朵的表情卻是一片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沒人知道她的心正在翻攪。
要是早個幾天,聽到這樣的當場表白,她可能會很感動,但今天她只覺得氣憤,氣憤他處處留情,被前女友找到了,竟然拿她當擋箭牌。
原來找“模特兒”是他把妹的手段,一個地方,找一個模特兒,談一段感情,畫完了,感情也宣告結束。
“她?!我不相信!”凱薩琳生平第一次失控地嚷道。“她只不過是個發育不良的小鬼,怎麼能跟我比?你們大家說,是不是?”
“呃……”聽得懂英文的客人,來回看著場中各具特色的兩名美女,一個有如盛開的玫瑰,性感迷人,另一個有如空谷幽蘭,淡雅脫俗。
她們兩人各有各的美,但若以妖媚程度和對男人的吸引力來說,凱薩琳絕對贏了一大截。
“你看他們的表情就可以知道,我贏過這個小女生太多太多。”看到男人癡迷的眼光,凱薩琳得意非常地笑著,驕傲得像只孔雀。
“我干麼管別的男人怎麼想?我只知道在我眼中,她比你還美,美得太多太多。”軍司冷笑一聲,反唇相稽。
也許大部分人覺得玫瑰較搶眼美麗,但他卻不喜歡它的張揚外放,反倒欣賞蘭花的清雅內斂,就像花朵給他的感覺。
“你……”凱薩琳何曾受過這種侮辱,氣得全身發抖。
“劉光群!”這時軍司的忍耐已到極限,回頭朝著經紀人大吼。“馬上把她帶走!否則畫展就別開了!”
“是……”劉光群苦著臉走過來,站在那尊很難送走的“菩薩”面前,強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凱薩琳小姐,我們走吧。”
“哼。”凱薩琳知道再待下去,只會讓自己難堪,干脆有尊嚴地走人,但這不表示她放過他了。
越是難到手的東西,她越想要,沒有一個男人逃得過她的手掌心的!
“多多,我跟凱薩琳之間沒什麼……”好不容易送走凱薩琳這尊大瘟神,軍司立刻來到悶悶不樂的花朵面前解釋。
“沒什麼?”她的態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淡,甚至刻意轉過身避開他。“你如果跟她沒什麼,她干麼對你糾纏不休?”
她的英文能力足以聽懂他們所有的對話,他還想騙她?
“她會糾纏不休是因為她想替我辦畫展,但我不想跟她再有牽扯,早就拒絕她,她卻不接受拒絕,還追到台灣來……你不要誤會了!”他焦急地解釋。
他從沒看過花朵的臉上出現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表情,讓他的心閃過一陣恐慌。
該死的劉光群,干麼帶凱薩琳那個瘟神過來?
“怕我誤會?你做了什麼會讓我誤會的事嗎?”怕她誤會?若不是他四處留情,人家會大老遠地跑來台灣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叫她不要誤會!
花朵一反常態的伶牙俐齒,讓軍司一時無法招架。
“我沒有……”不曾看過她這冷漠的模樣,他有些被嚇到。
他察覺到她正在疏離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有這個想法,但這個突如其來的預感讓他心驚,他只知道他必須趕緊抓住她,要不然……他極可能會失去她!
“我們分手吧。”長痛不如短痛,誰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跑出下一個女人,她不想老是應付這種場面。
“你在胡說些什麼?”預感成真,軍司的臉上除了錯愕,還是錯愕。
“我沒有胡說,這是我的結論。”她的聲音沒有暖意,疏離而冷淡,就算是平常對待陌生人都還比現在有溫度。“我決定跟你分手。”
趁她還沒有陷入太多太深之前,能斷就斷,不能斷還是得斷,雖然會傷心難過,起碼可以將傷害減到最低。
在認識軍司以前,她沒談過戀愛,當然也沒失戀過,沒想到才剛嘗到戀愛的甜蜜,就要體會失戀的滋味。
這麼酸澀的感覺,就是失戀的滋味嗎?
“這是什麼爛結論,我不答應。”軍司的火爆脾氣又爆發了。“我已經說過我跟凱薩琳沒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
從來不跟人解釋的他,已經破例做出解釋,她還想怎樣?
“沒關系?”花朵微乎其微地輕輕搖頭。“那她為什麼來找你?”
“我不是說了嗎?她希望我在她家的藝術中心開畫展,我沒興趣,她還是不死心地追到台灣,我又不能限制她的行動。”他忍不住為自己喊冤,台灣又不是他家的,他能限制她入境嗎?
“你曾找她當你的模特兒,沒錯吧?”她又問,聲音多了一絲火氣。
“沒錯,我是曾經找她當我的模特兒,但被她拒絕了。”他點頭承認之後,緊接著連忙澄清,以免加深她的妒意。
他的回答讓花朵更添惱意。“你的意思是說我隨便,才會答應當你的模特兒喽?”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心眼這麼狹窄,竟然跟一個陌生的外國女人爭風吃醋!
“我又沒這麼說,你干麼老是扭曲我的意思?”原本就沒什麼耐性的軍司,一再遭人質疑,氣得他音量越飙越高。
他生平最引以為豪的優點就是不說謊,就算會因此招惹麻煩,他還是會據實以告,沒想到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質疑,怎不教他生氣。
“你凶我?”他竟然為了那個凱薩琳凶她!要說他們兩人沒什麼,她才不信!
“我也是被你氣的!”軍司又氣又惱。“我就說我跟她沒什麼,你為什麼就不相信,一直在這個問題上打轉,煩不煩啊?”
沒認真交過女朋友的軍司,完全不懂得要如何搞定鬧脾氣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女人只能哄,不能說理,否則只會越說越亂。
“你嫌我煩?”花朵的俏臉倏然慘白,一滴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但她馬上低下頭,悄悄抹去淚水。“好,你放心,我不會再煩你了。”
話一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決絕的冷淡表情讓軍司心驚。
“欸……多多……”
他心慌地想追人,卻被好幾個怒火沖天的男人擋下──
“多什麼多?你竟然為了一個外國女人傷害多多?”
“更過分的是讓她哭了!”一名眼尖的客人剛好看到她落淚的那一幕,心疼地大罵。“你還是人嗎?”
“她……哭了?”軍司錯愕地傻在當場,過了幾秒才有反應,急著想要擠開團團將他圍住的眾人。“借過,我要去找她!”
“你休想再接近她!”眾人團結地圍住他,不讓他通過。
“你們……”望著已看不到人影的大門外,和眼前這群想跟他拚命的男人,軍司只能歎氣。
才惹上凱薩琳那尊菩薩,又被花朵拋棄,現在又得面對一堆怒火沖天的男人。
他今天到底在走什麼霉運?
“多多?”
剛跟工地承包商開完進度會議回到家的花蕾,才坐在沙發喘口氣,就看到花朵臉色蒼白地走進來,她立刻一臉緊張地沖到花朵身旁,急急問著──
“多多,你怎麼啦?人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蒼白?ㄟ……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是誰欺負你?”花蕾大驚小怪地嚷著。
從小,她就以“多多的保護者”自居,照顧多多已經變成她的習慣。
“沒……我沒哭。”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否認。
“你哭了!”花蕾驚訝地大嚷。“是誰害你哭的?是誰?是不是軍司那個臭男人?該死,我去找他算帳!”她一甩頭,殺氣騰騰地就要往外沖。
“不要……”花朵連忙拉住花蕾的手。“別去找他,我不想再見他了……”
“沒錯,你不要再跟那個臭男人見面。”花蕾大表贊同。“我認識好幾個條件比那個窮畫家好的男人,找一天介紹給你!”她只知道軍司頗有名氣,卻不知道他的身價驚人。
“他不是窮畫家。”花朵輕聲反駁。
如果他繼續作畫下去,他的資產搞不好會比整個花家還大。
“你說什麼?”花蕾沒聽清楚。
“沒什麼,我累了,先回房間休息。”
她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掏空,全身無力,就連爬樓梯上二樓都覺得吃力,一進房門,她就趴在床上,動彈不得。
想到軍司,她的心髒就好像被狠狠揪住,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她沒想到自己會為了一個男人這麼傷心難過。
一直以來,她對人事物都沒有特別的好惡,她的情感一直都是淡淡的,沒有嚴重情緒起伏,不曾特別喜歡什麼東西,也不會特別討厭什麼人。
他的出現為她原有平淡的生活帶來歡笑,讓她體驗不同的生活,更讓她學會關心別人,不再活在自己的象牙塔裡,感覺自己正在融入人群,她喜歡這個變化。
剛認識他時,她只覺得這個人很有趣,跟她以往認識的人大不相同,雖然脾氣暴躁,但很有正義感和好心腸,要不然也不會救了小強兄妹。
跟他在一起時,她會沒來由地開心想笑,眼睛常會不受控制地黏在他身上,不只是因為他的外貌,而是他會散發出一股讓人想親近的魅力,就連原本排斥他的咖啡館客人,最後都喜歡跟他攪在一塊,就足以證明他的特殊魅力。
可是越發覺他的優點,她卻越害怕,害怕會失去他。因為……她配不上他。
她什麼優點都沒有。生平無大志,沒有生活能力,更沒有工作能力,只有一張臉長得還可以,這也是他當初找上她的原因。
但世上的美女這麼多,凱薩琳就比她漂亮許多,她的位置隨時都可能被取代,只要他找到下一個模特兒,她就會成了過去式。
她不想自己變成愛爭風吃醋的女人,像凱薩琳那樣就太難看了。
與其每天擔心受怕何時被取代,不如先一步做出決定,所以她主動提出分手。
喜歡上他,到底是好是壞?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已經無法回復以往無欲無求的心,因為她的心裡已經住進一個讓她無法平靜的人,再也搬不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3-9 17:03:09
第九章
“阿司老大,這次的展覽太成功了,才幾個小時就有十六幅畫被訂走了!”想到豐厚的傭金收入,劉光群笑到合不攏嘴。“還有那幅‘唯一’,竟然有人出一億要買!你真的不賣嗎?”要是賣了,他就可以拿到一千多萬的傭金,心好癢喔。
“唯一”是軍司出道以來首見的人物畫作,畫中的美女正是那天他在“花屋”看到的那名美女。長發隨風飄揚,陽光灑在她細致的臉上,柔和的光暈讓她美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林中精靈。
這幅畫掛在展場正中央的位置,其實就算它掛在角落,都可以吸引眾人的目光,所有人都被它細膩的畫風和隱含的深情鎖住視線,這絕對是軍司截至目前最棒的作品!
“那是非賣品,你要我講幾次啊?”軍司不耐煩地回答,臉上不但沒有因為作品大賣的喜氣,還寫滿焦慮和憔悴。“我要你查的資料,找到了沒?”
他被迫換上劉光群特別准備的灰色禮服,合身的剪裁襯得他結實的身材更加修長,但他生性討厭約束,領帶、領結都是他的拒絕往來物,只任由領口敞開,露出古銅色的胸口,看起來更是性感迷人,只可惜一頭亂發和胡渣、滿臉疲憊的倦容,讓他少了平時的英氣勃勃,多了幾分時下最流行的頹廢風。
前天花朵離去後,他立刻被那群“親衛隊”攔住,別說追人了,差點脫不了身,若不是秀蘭和小強趕來“救駕”,他們一人一口口水,就足以將他淹死。
原以為花朵只是鬧鬧脾氣,氣過就沒事,誰知他等了她一天一夜,她非但沒出現,連通電話也沒有,他這才發覺代志大條,想要找上她家,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住哪裡?
今天若不是劉光群到“花屋”半強迫將他押來,他一定會死守“花屋”的大門不放,繼續當等主人回家的忠狗。
“你交代的事,我敢不辦嗎?”劉光群無奈地從口袋掏出一張字條交給他。“哪,這是她家的地址,還有詳細地圖。”准備齊全,以免他又迷路。
“謝了。”拿到想要的資料,軍司轉頭就想走人。
“喂,你想去哪裡?”見他要走,劉光群趕緊移動圓滾滾的身子擋住他。
“找人。”軍司揚揚手中的紙條。
“不行哪,晚一點有開幕酒會,你是今天的主角,怎麼可以不參加?”
“我管你!”軍司好久不見的任性再度發揮得淋漓盡致。“既然是你安排的,你就自己解決,關我什麼事。而且上次找來那個瘋女人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他現在心裡頭只有一個念頭──見花朵,除此之外,他全沒興趣。
“嗄?可是……”劉光群傻住。
“我走了。”
那天花朵決絕的表情,他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他無法想像溫柔可人的花朵會有那種表情,甚至懷疑自己看走眼了,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視力有2.0,不可能看錯。
“喂……”
“喲~~”凱薩琳剛好迎面走來,擋住軍司的去路,志得意滿地說。“大畫家,看到我就想走,你就這麼怕我嗎?”
她對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認定軍司的“避不見面”是故意要引她注意。
“你錯了!我不是怕你,而是不想看到你,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軍司沒好氣地潑她冷水。
若不是她搗蛋,多多也不會亂吃飛醋,說來說去,都是這個女人惹的禍!
“現在那個發育不良的小女孩又不在,你干麼口是心非?我人都在這裡了,喜歡我就說一聲嘛,不必再玩欲擒故縱的游戲。”凱薩琳嬌媚地瞅著他,塗著蔻丹的手指抵上他胸口的肌膚,挑逗地畫著。“只要你開口,我就是你的人了。”
“凱薩琳.林肯小姐,你的英文能力有這麼差嗎?連最基本的拒絕都聽不懂?既然如此,我就將話說得更白一點。”軍司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清楚表達自己的立場。“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更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這絕對不是欲擒故縱,你聽懂了嗎?”
如果他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她還是聽不懂,她就不只是智商有問題,可能精神方面也出了問題,否則怎麼會連這麼明顯的拒絕都聽不懂?
“我不相信!”凱薩琳無法接受他的答案,美麗的臉氣得扭曲變形。“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拒絕我!”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出凡的美貌和家世,讓所有男人都拿她當女王看待,沒有人敢跟她說過一句重話,更別說當面拒絕她。她無法接受!
“是嗎?”他的表情看起來倒是很愉悅。“很高興我是第一個。”
“你是為了那個發育不良的小不點,才拒絕我的嗎?”
“不管有沒有她,我都不會喜歡你,更何況我現在有了她,更不可能看上你。”光是她驕縱跋扈的態度,就過不了他的第一關,就算她是天仙美女,他也沒興趣。
“那個小不點有什麼好?我不只身材比她好,長得也比她漂亮,家裡一定比她有錢,她沒有一樣比得上我,你怎麼可能喜歡她不喜歡我?”凱薩琳顧不得旁邊慢慢聚集的圍觀人潮,為了自己的面子爭辯。
“我承認你是一個漂亮的女人,各方面條件都很好,一定有很多男人緊追著不放。”他客觀地評論。
“當然。”被他一說,她的下巴驕傲地越抬越高。“你既然也知道我的好,怎麼可能不喜歡我?你說不喜歡我,根本是在說謊。”
“你真的說不聽欸,就算你條件再好,我對你沒興趣就是沒興趣,你要我說幾次!”軍司的耐性告罄,開始發飙。“我只找適合自己的對象,而你,絕對不是我要的對象。”
“原來你是說真的?”她還以為他使出以退為進的手段哩。
“廢話!”他沒好氣地反駁。“我從來不說謊話!”
“既然如此……”凱薩琳立刻回復高傲的表情,試圖扳回顏面。“你就不該浪費我的寶貴時間。”
“嗄?”軍司完全傻眼,想不到世上竟然還有人比他任性!“到底是誰浪費誰的時間啊?請你搞清楚!”
“你敢玩弄我的感情,我要讓你在紐約無法立足!”為了挽回面子,凱薩琳不惜顛倒是非,出言要脅。“只要進到紐約市場,你的作品就別想炒出高價。”
“隨你便。”他快步越過她身邊,急急朝出口走去。“我不在乎。”
他現在只在乎能不能順利見到花朵,至於未來的“錢途”,那是劉光群該擔心的問題,與他無關。
這一幕,有個嬌俏的身影一直默默注視,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也一字不漏地聽進耳裡,原本抿緊的唇瓣漸漸軟化,當她隨著軍司的腳步離去時,嘴角滿意地微微揚起。
多多的眼光不算太差,這個男人沒她想像的爛嘛。
“司機先生,你確定是這裡沒錯?”軍司震驚地張大嘴巴瞪著眼前起碼有兩百公尺長的圍牆,不敢相信地問著載他來的計程車司機。
這裡雖然不是最貴的信義計劃區,但在寸土寸金的大台北地區,尤其還緊鄰大湖公園,擁有占地超過四百平方公尺的宅邸,未免太扯了吧!
被他一問,司機連忙拿出紙條比對門牌號碼,肯定地用力點頭。“是這裡沒錯。”
“謝謝,不用找了。”軍司掏出一千元給司機,開門下車,震撼地看著緊閉的銅門,連司機驚喜的道謝聲和離去聲都沒聽到。
天啊!原來多多家裡這麼有錢!他還以為她只是一般的有錢人呢。
奇怪?她家既然這麼有錢,她干麼開咖啡館?沒道理嘛。
不過想想也是,以她的笨手笨腳和超難喝的咖啡,若不是有個超硬的後台供著,早就掛了,哪能撐到現在?
走到門前,找到對講機,才伸手想按鈴,卻突然想起她前天離去時的決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有些膽怯地縮回手。
“你鬼鬼祟祟站在我家門口干麼?”一個嬌嫩的女聲突然在他背後響起,嚇了他一大跳。
軍司驚喜地轉回頭,看到一張清靈嬌俏的美麗臉龐,卻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花朵,臉同時失望地垮下來。
“原來是你。”他認出這個女孩是花朵的小妹花心。
花心關上車門,面無表情地走向他。“你要慶幸碰到的是我,如果是我二姊,她可能會拿掃把將你給轟出去。”
花蕾的脾氣火爆,對男人更是沒好臉色,常以多多的保護者自居,對於妄想染指多多的男人,絕對是來一個宰一個。
“我想見多多。”他單刀直入地提出要求。
“你如果有辦法,就去見她啊。”她笑咪咪,存心刁難。
他知道從她這討不了便宜,干脆轉身按電鈴。過了幾秒,藏有攝影機的對講機傳出聲音──
“請問您是哪位?”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出。
“我是軍司,想見花朵小姐。”
“請等一下……”那名男子掩住話筒,依然聽出斷續的聲音,像是在跟旁人說話,沒一會兒,換上一個嗆辣的女聲──
“你還敢來找多多?!”說這話的人當然是火爆的花蕾。
她一聽到管家說起這個人名,立刻搶下話筒,對著對講機那頭的軍司怒吼。
“請讓我見她,我有話要跟她說。”為了見花朵一面,向來狂傲的他難得低聲下氣。
“你以為你是誰,多多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人嗎?”花蕾大聲回絕。
“不管她是什麼人,我都要見她一面。”軍司的態度堅決又霸道,就算會更惹怒花蕾,他也不在乎。
“你作夢,我不會讓你見她的!”說完,花蕾火大地將話筒砰地掛上。
軍司頹然地看著安靜無聲的對講機,無奈地歎了一大口氣。
住在這豪宅裡面的花朵,就像是城堡裡的公主,想見她一面比登天還難,但這可難不倒他。
他不顧身上昂貴的禮服,大剌剌地席地而坐,安坐在正門口,閉目養神。
“喂,你不會在我家門口靜坐吧?”花心忍不住問道。
“沒錯,見不到她,我就不走。”他就不信等不到她。
“你很喜歡多多?”
“廢話,我如果不喜歡她,干麼來這裡碰壁?”她若不是花朵的妹妹,他才懶得回答這個白癡問題。
花心看了他良久,終於作出決定。“好吧,我帶你去見她。”
“欸?”這下換軍司驚訝了,納悶地問。“為什麼?”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難道她想出什麼怪招整他?
“你不是想見她嗎?”花心不答反問。“還是你怕了?”
“怕什麼?”他搖搖頭,悠悠地說:“我只怕見不到她。”
這一個月住在咖啡館樓上,早已習慣花朵的陪伴,她雖然話不多,大部分都是他說她聽,但是只要她在身旁,他就覺得心很寧靜、很幸福。
原以為自己愛流浪,認識她後才知道,他並不是愛流浪,而是找不到一個可以靠岸的地方;而她的擁抱,正是他想永遠停靠的港灣。
“來吧。”花心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示意軍司跟她坐進車子,拿出遙控鎖開門,緩緩將車開進屋外一角的停車場,裡頭停了五輛高級名車。
“我只能帶你進來,至於多多要不要見你,我就不負責了。”
“謝謝。”他推開車門下車,走沒兩步,又踅回頭好奇地問。“你為什麼幫我?”
“我很喜歡‘唯一’這幅畫,更喜歡你跟那個凱薩琳說的話。”稍早她聽完他跟凱薩琳的對話後,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才會出手相助。
“原來如此。”他露出這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謝啦,小姨子。”
“小姨子?”這個新鮮的名詞讓花心忍不住又是一笑。“那也得等你娶到多多再說吧。”
“我會的。”軍司自信地回道,說話的同時,人已經快步走向大門。
這輩子,他非她莫娶!
“蕾蕾,是誰惹你生氣?”花朵走下樓梯正好看到花蕾在摔對講機的話筒,忍不住好奇地問。
“還不是那個軍司!”想到那個惹花朵哭的臭男人,花蕾就一肚子火。
“他來了!”花朵又喜又怨,一時之間,心情極為復雜又矛盾,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沒錯,不過已經被我趕回去了。”粗線條的花蕾沒有發現她怪異的反應,繼續劈頭大罵。“可惡,我應該先揍他兩拳,再讓他滾的。”
“喔……”花朵神情落寞,找了張最近的椅子坐下,臉上掛著這兩天一直揮之不去的淡淡哀愁。
原以為主動提出分手,掌握主控權,自己就能釋懷,不會難過,但事實證明,不管是誰提出分手,她都一樣難過。
“你這幾天是怎麼啦?愁眉苦臉的。是不是人不舒服?”
“我很好……”
“好個頭!”花蕾雖然個性很粗線條,但只要事關花朵,她總會多放好幾個心眼。“你以前不會愁眉苦臉,你看你,眉頭都皺成一團!”
“沒有啦……”她無法說出自己的心事。
“你還在想那個爛男人?”對花蕾來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嗯。”她遲疑幾秒,還是老實承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他,但就是忍不住,可是一想起他,我的心就好難受,好想哭……”
“這……”花蕾越聽越心驚,但她故意避重就輕地說道:“哎,你會想他只是因為他是你第一個深入接觸的男人嘛,等你多認識其他男人,就會忘了他啦!”
沒想到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多多已經陷得這麼深?那個男人是狐狸精不成?
“是嗎?”有這麼簡單就可以忘了一個人嗎?
“當然。”花蕾信誓旦旦地說,並且開始計劃。“我看就明天吧,我介紹幾個超優的男人給你認識,保證你馬上忘掉那個臭男人。”
“我……”
“我不准!”剛踏進大廳的軍司剛好聽到花蕾提的馊主意,立刻又急又氣地怒吼。
“……阿司!”花朵驚愕地瞪著沖過來緊抱住她的軍司,表情呆愣。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花蕾愣了三秒才回神,立刻氣得跳腳,撲上去要撥開緊黏著花朵不放的壞蛋。“你放開她,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就報警!”
“我永遠都不會放開她的。”他把花朵抱得更緊了。
“你……”
“蕾蕾,讓他們兩人好好談談吧。”隨後進來的花心,將花蕾拉開。
“是你放他進來的?”花蕾暴跳如雷地甩開花心的手。“為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他害多多哭了嗎?”
“蕾蕾,感情的事我們第三者沒法插手,要他們當事人自己去弄清楚,否則多多永遠無法走出他的魔咒。你也不想看到一個整天愁眉苦臉的多多吧?”三個姊妹中頭腦最為清楚冷靜的花心,字字切中要點,讓花蕾無法反駁。
“可是我怕多多被欺負。”花蕾還是不放心。
“你放心,我相信軍先生不會欺負多多。”花心自信地笑著,這點看人的自信她還有。“再說,多多是成年人了,我們不能看著她一輩子,總要讓她自己解決問題。假如結果不如人意,我們再出面也不遲啊,你說是不是?”
“好吧……”花蕾被花心硬帶上樓前,還一臉凶惡地對軍司撂狠話。“我給你十分钟,十分钟一到,你就給我滾,否則我就報警抓人!”
“哼。”軍司才不理那只母老虎的威脅,最重要的是,他終於又回到了他的港灣。
“你……你放開我……”花朵被抱得死緊,拚命掙扎,但卻撼動不了分毫。
雖然喜歡他寬厚充滿安全感的懷抱,但她告訴自己不可以沉淪,否則就會像阿心說的,永遠都擺脫不了他的魔咒。
軍司心有余悸地將她抱得更緊。“我不放,一放開你又要躲得不見人影。”直到現在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的淡淡香味,他慌亂的心才能安定下來。
“你……你來做什麼?”相處一段時間,她知道他不可能再退讓,只好試著當作他那雙大手不存在。
“我來找回我的心。”他的手停住,轉而捧住她的臉,認真地回答。
“你……你的心?”她傻愣愣地重復,不記得自己拿過他的東西。“我又沒有拿你的東西,你不要誣賴我。”
“我的心已經掉在你身上,你走了,卻連我的心一並帶走。”軍司一直看著她的眼,俊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躲在樓梯口偷聽的花心和花蕾頭一次聽到有人說出這麼惡心的情話,兩人都聽得面紅耳赤。
“天啊,這個男的還真敢講欸,我都要吐了!”花蕾受不了地搖頭。
“等你的‘他’跟你這麼說時,你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花心公道地說。
花朵的心因他深情的話語而再度雀躍,甚至想大聲回答“我也是”,但是想到凱薩琳和無數他以前曾畫過的模特兒,她的心就涼了。
“你不用跟我說這些好聽話,”她別開眼。“反正你的畫已經完成,我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誰說我在利用你?”她的用字讓他聽了好火大。
“我只是你的模特兒,畫完了,還有什麼價值?”如果還有殘余價值,凱薩琳就不需要大吵大鬧了。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模特兒!”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她還聽不懂嗎?
“你……不是有凱薩琳,還有其他女人……”她越說越心酸。“反正你用完就丟,再去找其他人當你的模特兒不就得了,我相信很多人願意當你的模特兒。”
“她們要當我的模特兒,我就要嗎?”真的會被她氣死。“我說了,我只有你一個模特兒,從我正式出道當畫家,我也只畫過你,你聽懂了嗎?”
“你不是每到一個地方就找一個模特兒?”
“是哪個大嘴巴跟你亂說的?”他對畫畫幾乎可以說有潔癖,竟然還被說得這麼隨便,怎不教他生氣?
“是我自己猜的……”她小聲承認。
“大小姐,拜托你不要沒事隨便亂猜,會害我減壽!”被她氣到沒力。
“可是……”她反駁。“你之前不是曾經想畫凱薩琳?”這可不是她亂猜的吧。
“那是我剛當畫家的時候,突然很想畫西洋女神的畫,一看到凱薩琳,就覺得她很有‘維納斯’的感覺,我不知死活地向她提出要求,結果被她冷嘲熱諷,狠狠地拒絕了,因為我當時只是一個無名小卒。”
“那她現在自動送上門來了,你又可以畫你心目中的女神啦!”聽到他將凱薩琳封為女神,花朵的醋桶又打翻了,氣得又想甩開他。“你放開我,去找你的女神啊!”
“我的女神就在這裡,我干麼去找其他人?”他終於聞到酸味,趕緊消毒。
“誰?誰是你的女神?是蕾蕾?還是阿心?”就算是自家妹妹,她還是覺得不舒服。
“是你啦,小醋桶。”
“我?”
“沒錯,就是你。”他伸出右手輕輕敲著她的額頭。“只有你才能勾起我的靈感,我看到凱薩琳,腦筋一片空白,什麼也畫不出來。”
“所以……你來找我只是為了找靈感?”她聽了不但沒高興,反而更失落。
“拜托,你別再胡思亂想,算我怕你成不成?”縱橫天下的無敵任性畫家,碰到花朵也只能告饒。“我來找你,是因為我愛你,我、愛、你,這三個字你聽懂了吧?”
“你……你愛我?”她傻愣愣。
“廢話,我如果不愛你,哪來的靈感?你以為我隨隨便便就有靈感嗎?”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的靈感是要看人的,除了你以外,我誰都沒感覺。”
“那凱薩琳呢?你也沒感覺嗎?”對於凱薩琳那個大美女,她還是頗感威脅。
“小醋桶……”他寵愛地輕捏她的俏鼻,再三保證。“我只對你有感覺。”
“可是……我又沒有什麼優點,沒有工作能力,連生活能力都很差,連煮咖啡都不會,若說我漂亮,長得比我漂亮的女生多得是。我真的很懷疑你為什麼會看上我?”說到底,她就是不相信他會愛上一無是處的她就是了。
“你的確沒有什麼生活能力,喂……別抿嘴,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我只是附和而已,好了,別生氣,讓我說完……”他親親她微噘的嘴唇,感性地說著。“但是,只要有你在身邊,我的心就覺得平靜滿足,哪兒都不想去,只想跟你在一起。”
“是嗎?你之前不是說畫完我的畫之後,又要去其他地方,只是還沒想好去哪裡,你忘了嗎?”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我沒忘,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還沒說完?”
“嗯,”他將她摟得更緊,幾乎要揉進身子裡。“不管我走到哪裡,我的身邊一定有你。你聽清楚了嗎?”
“真的?”
“你還懷疑啊?”事到如今,他只能使出最後一招。“走吧,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看完之後,看她還敢不敢懷疑他?
“什麼東西?”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他拉著她,直直往外走,兩人的聲音消失在門外。
等這對冤家走後,躲在樓梯口偷聽的兩個人,慢慢走回大廳,對看一眼,有志一同地搖搖頭。
“我現在開始覺得軍司滿可憐的,竟然愛上多多這個超愛吃醋的女人,我看他有得受喽。”花蕾開始同情未來的姊夫,總算不再將軍司當仇人看。
“只要扯上感情,誰不吃醋?”花心若有所指地瞅著她。“你不也是?我記得你大學的時候有一個男朋友,名字挺好玩的,叫什麼危韋安……”
“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還提他做什麼?”一扯到過去那段戀情,花蕾的臉馬上繃起來。
“如果你對男人都是這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晚娘面孔,你根本別想有現在式或未來式。”
“用不著,反正我討厭男人。”
“你是討厭男人,還是無法忍受其他男人?你確定自己怕的是什麼嗎?”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當然看得比當事人清楚得多。
“我……”花蕾一怔,無法回答。
“多給自己一點機會吧。”花心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蕾蕾這幾年的壓抑和不快樂,她全看在眼裡,希望多多的喜氣能延燒下去,順利交棒給蕾蕾,那就太美妙了。
“這……這是我嗎?”看著自己的畫像高掛在大廳正中央,花朵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幅畫。
畫中的女子神似自己,但她覺得比她本人漂亮多了,看起來柔情似水,溫柔婉約,讓人好想親近。
這真的是她嗎?
“你懷疑我的繪畫能力嗎?”她這個真人跟畫中人長得一模一樣,她難道看不出來?
“你把我畫得太美了……”讓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有這麼漂亮嗎?
“你本人比這幅畫像還美。”他肯定地說。
聽到愛人的贊美,她嬌羞地紅暈滿面,更加耀眼迷人,引來許多參觀民眾,尤其是男人們的強力注視,看得軍司酸氣直冒。
“以後別在其他男人面前露出這麼嬌媚的表情。”他占有欲十足地攬著她的腰,宣示自己的所有權。
“我哪有?”她委屈地喊冤。她連嬌媚這兩個字該怎麼寫,都不一定寫得出來哩。
“反正你以後只能看我就對了。”他霸道地下令。
“還說我是小醋桶,我覺得你才是大醋桶呢。”
“吃醋大丈夫,我就是愛吃醋,怎樣?不行?”
“可以,可以……”她聰明地不跟一個連吃醋都敢大聲嚷嚷的男人爭辯,將話題帶到畫上頭。“這幅畫為什麼取名叫‘唯一’?”
“你是我的唯一,不取這名字,要取什麼?”這世上,他最寶貝的就是她了。
她笑得更甜了。原來他真的將她放在心上,而且是很重要的位置。
“我都將自己的心意公諸於世,你還有任何懷疑嗎?如果有,一次說出來,不要再疑神疑鬼。”他問得有些咬牙切齒。
“沒有,沒有懷疑了。”打從她看到畫,又知道畫作名稱的由來後,她對他的所有懷疑已經煙消雲散。
“那就好。”說實話,如果她還不相信,他也沒轍了。
“你這幅畫打算要賣多少?我想買。”她可不要自己的畫像掛在別人家,說多怪就有多怪。
“這幅畫是非賣品,我要將它送給我未來的妻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接受?”換句話說,接受畫就等於接受他的求婚。
“我……願意。”她嬌羞地點頭。
“太好了。”他高興地笑著。“我決定了,這幅畫就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我要讓我們的後世子孫知道,你有多美!”
這幅定情畫他打算今天展完就收起來,他才不要擺在大庭廣眾,讓不相干的男人欣賞她的美哩。
她是他一個人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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