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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穿越] 芳落 -【非你不可】《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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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16:19
標題:
[穿越] 芳落 -【非你不可】《全文完》
桑離沫,一個懶的出奇的女人,一個自私到冷血的女人。
換了一個時空,她仍然不會虧待自己,所以對於那個用盡手段讓她愛上他卻仍把她當作別人替身並且還對她說「我並不是非你不可」的男人窩窪窫窬,餃餌餉餅她哭過之後留下一句「看來我們都有並不是非對方不可的覺悟,那麼就此別過吧裳裍覞覡,摐撦摻摞從此見面也是陌路」瀟灑轉身,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她懶摍摟摓撂,嫟嫡嫘嫝她自私,所以她丟下的就決不會再撿起來,即使她丟下的花費了她大半輩子心神!
桑離沫,只要她的靈魂還是桑離沫,那她就永遠學不會屈服和將就。
第一章
青山綠水之下掩映著一座小竹屋,竹屋看上去很簡陋,但是和外面的綠樹放在一起卻格外合適,有一點世外桃源的味道。
竹屋內,一個小女孩蒼白著臉躺在木床上,雙眼緊閉腦袋不停在枕套上搖擺,看她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似乎是陷入了噩夢中。很久很久之後,小女孩睜開了雙眼:如湖水般清澈。她緩緩坐起身,清澈的雙眼在房間內掃了一圈後,眼神又變得迷濛還夾雜著一絲無可奈何。那樣的無可奈何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身上,那一絲的無可奈何讓小女孩身上散發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顯得很矛盾。
小女孩爬下床,先是鬱悶地看了地上粉色的繡花鞋一眼才慢條斯理地把鞋子往自己的腳上套,邊穿鞋還一邊喃喃自語:「想不到我桑離沫也有中穿越大獎的一天。」穿好鞋,拍拍身上有點皺巴巴的衣服,「雖然讓我年輕了二十歲,但我更喜歡我自己的身體,別人的身體我始終不習慣啊!不過還好她本身的名字和我一樣,不然別人以後叫她我一定會反應不過來。」
慢吞吞地向屋外走去:「真是的,也不給我留點有用的記憶。除了知道這是古代,知道這裡的『桑離沫』沒有父母從小由一個師傅養大,知道她六歲,知道她那個師傅經常神出鬼,喜歡有事沒事就消失個十天半個月,知道這次就是因為沒有大人照顧,所以原來的桑離沫生病發高燒死了,最後被我強佔身體了就沒有其它有用信息了。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什麼朝代,她師傅叫什麼名字她完全不知道。要不是看她的穿著和她記憶裡她師傅的穿著,我恐怕連這裡是古代都猜不到……」離沫邊走邊碎碎念。
走出了竹屋,桑離沫瞇著大大的杏眼打量四周,在看到四面八方的懸崖峭壁時心變得拔涼拔涼:「怪不得記憶裡的小丫頭從來沒有出去過,原來是這麼大的一個深谷,根本就是世外高人隱居的地方,小丫頭不會任何武藝能自己出去才怪。」
桑離沫小小的身影在谷底悠悠轉著,既然從今後要在這裡安家了,那首先要把家四周的環境熟悉了。
轉悠了兩個多小時,發現谷底的一半都沒有轉完,桑離沫一屁股坐在地下,手托著下巴眼巴巴地看著蔚藍的天空:「老爸,老媽,老妹,你們的懶女兒、懶姐姐真的在睡夢中睡死了,算是應驗了你們平時咒我的話。不過我沒有怪你們,你們一定要開開心心活下去呀,女兒會在這個世界為你們祈福的,你們一定會平平安安,長命百歲的。因為這是老天爺欠我的,誰讓它把我從睡夢中丟到了另一個世界,所以它有義務幫我保佑你們,老天爺,你說是不是這樣啊?」
離沫把雙手圈成喇叭狀對著天空大吼,天空仍然是藍藍的,太陽仍是明晃晃的,離沫笑瞇了眼:「你不應聲我就當你同意了,一定要保佑我的家人幸福噢!」
兀自笑了一會兒,離沫又變得垂頭喪氣,剛剛的自得其樂都是為了安慰自己,爸媽、妹妹、朋友看見床上沒有呼吸的桑離沫或是差不多變成植物人的桑離沫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的,他們平時很看不慣自己的懶但是自己變成了那個樣子,那麼愛她的他們怎麼可能不傷心?只怕現在已經哭成了一團,而她那幾個損友一定邊哭還在邊罵她「你個死沫沫,叫你平時不要這麼懶,現在好了,年紀輕輕地就去見上帝了,這下你開心了,滿意了?」
離沫流著淚望著天空:「你為什麼要讓我穿越啊?我一點都不想穿越,我只想一輩子宅死在家中,這下好了,你讓我的靈魂跑到穿長袍、繡花鞋的年代讓我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你想讓我父母傷心死嗎?」
離沫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禁不住大聲哭了起來,「哇哇……啊……我要回家!」
「哇哇……啊……我要回家……」谷底傳來了一陣陣的回聲。
清幽寂靜、百花盛開的谷底,離沫坐在地上傷心大哭,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流過這麼多的淚水,這個穿越的意外真的讓她手足無措了,似乎只有哭泣才能表達她心裡的恐慌和無奈。
慢慢的,哭累了,離沫嘟著嘴在草地上睡著了,下垂的眼睫毛上還掛著點點淚珠。
在離沫睡著約半個小時後,一個窈窕的身影無聲地飄到了離沫身邊。女子看上去十八九歲歲,身著一身淡藍色錦衣最外面還罩著一層白色的紗衣,面目清秀但眉目間卻有著一抹解不開的輕愁。
「我可憐的沫兒……」未語淚先流,女子盈盈雙眼裡流下一串串淚珠,纖手輕柔地摸著離沫的臉頰,好似在對待最昂貴、最易碎的瓷器。
臉上惱人的癢意妨礙了離沫的睡意,離沫不禁小小翻身,還伸出小手在自己臉上輕拍了一下,想拍去停在臉上的蚊子。
輕輕的巴掌聲在女子耳邊響起,女子含淚的雙眼裡泛起了陣陣柔光、絲絲笑意:「這孩子!」
女子把離沫因為翻身而縮到小腿上面的褲子拉下,然後一動不動地看著離沫,眼裡的急切好像要把離沫整個人放入她的眼裡。看著看著,臉上又是淚痕斑斑,為了不吵醒離沫,她伸手摀住自己的嘴巴,但是嗚咽聲還是從指縫中傳了出來。
還好,現在的離沫就是天塌下來也吵不醒她,於是她不受困擾地繼續熟睡。
「沫兒,娘對不起你,才出生幾天就把你帶到了這座與世隔絕的山谷,可是為了保住你的性命,娘別無選擇。為了不讓你大娘察覺到你還活著,不讓你爹察覺到我有一身絕世武功,娘今後不能再來看你了,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或許我們今生都沒有機會見面了。」女子鬆開嘴巴勉強勾起一抹笑容,卻在看見離沫的睡容時潰散,「下次就是見面了你也認不出我吧,我從來沒有以這個樣子出現你面前,平時都是以嚴肅的中年婦人的樣子出現你面前的。沫兒,我要是能聽你叫我一聲『娘親』就是現在要我死也願意。嗚……」
越來越大的嗚咽聲在山谷中響起,但是馬上又飄散在空中。女子流著淚站起身:「沫兒,你滿二十歲時你的御承伯伯就會來接你出谷。那時我的沫兒就可以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再沒有人想對你不利,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不會再被局限在這一塊小天地……不過,沫兒,娘親擔心你將來會找不到如意郎君,因為娘親只教你認識了幾個字,關於琴棋書畫、三從四德這些女子該會的我都沒有教你。」
女子淚中帶笑:「但是這些你都不需要擔心,我的沫兒是世上最漂亮、最可愛的寶貝,娘親定會為你找到一個世上最好最可靠的如意郎君,一個不像你爹一樣虛情假意、為了權勢甚至想殺了自己親生女兒的如意郎君。」
「沫兒,娘親走了,你要多保重。」女子彎腰在熟睡的離沫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成串的淚珠從她的臉頰上滑下,落到離沫小小的額頭上。
「嗚……」女子摀住嘴,飛身而去,如來時一樣無跡可尋。
女子剛剛離開,離沫就從睡夢中驚醒。摸到自己臉頰上的淚水,猛然想起她之前在和老天爺討價還價,馬上小身子一蹦從草地上彈起,抬起小胳膊直指天空:「哪有這樣的呀,你讓我穿越也給我打聲招呼嘛,讓我給老爸老媽說一聲,他們才不會以為我死了,才不會傷心呀!可惡的賊老天,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不慣我的懶所以才這麼整我,對不對?那如果我變勤快了,你是不是會送我回去?」離沫邊吼邊狂點頭,「一定是這樣的,你等著,我一定會變勤快的,等我變勤快了,你要記得把我送回家喲!」
抹去淚水,離沫一陣風似的向竹屋跑去,她要去整理那簡陋的竹屋,說不定整理好了老天爺看在她有史以來終於勤快了一次的份上會把她送回她熟悉的時代。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16:34
第二章
離沫唉聲歎氣地用手裡的抹布抹著木桌,五天已經過去了,她的靈魂還在女孩的身體裡,什麼老天爺把她的靈魂送回去之類的根本不可能,她百分之百、千分之千、萬分之萬地回不去了。前兩天在淚水中渡過,想到再也見不到父母家人和朋友她的淚水就止不住地流啊流,哭到快要失聲了她才緩緩擦乾眼淚,哭死了也見不到她想念的家人,那她還哭什麼?浪費眼淚!
這五天裡她把這竹屋裡的東西擦了過遍,以前那些灰塵僕僕的櫥櫃、門框什麼的都被她擦了個晶晶透,也讓她再一次感歎古代就是簡陋,因為這木屋裡除了一個大米缸、幾個碗、幾把刀、幾件衣服、再加兩張床就什麼都沒有了。吐血呀,她已經連續吃了五天的白米飯了,那米缸裡的米最多再夠她吃一個月,她那個什麼師傅再不回來她就要餓死在這了。
「記憶中,那個師傅是很嚴肅的人,她會不會發覺現在的這個桑離沫已經不是她養大的那個桑離沫了,啊,怎麼辦,要我裝失憶嗎?也太狗血了。」離沫把手裡的抹布扔到一邊,爬到竹製的躺椅上躺著。五天的勞累讓她煩亂的心平靜了下來,不再如剛醒過來時的慌亂和不安。懶人生成的她最會隨遇而安,所以她用阿Q的自我安慰法逼迫自己接受了眼前的事實後,這幾天她邊整理房屋邊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
首先,認清自己的實力。她桑離沫在現代時是個大學本科畢業生,但是專業是英語,所以她不能像小說裡穿越的女主角那樣在古代開商舖、開妓院什麼的,在這裡她就是一個廢柴,一個比普通人還要普通的人,因為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古代勞動婦女的勤勞品質她一點都不具備。於是,那種小說裡描繪的披金戴銀、左擁右抱的生活被她首先排除了。
其次,認清自己的處境。這裡是古代,雖然還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哪個朝代,但古今中外只要是古代那對婦女的要求就只能用苛刻來形容,什麼「婦功、婦德、婦容」,什麼「妻綱、子綱」是作為一個古代女人必須要遵守的,而她這樣一個懶人如果出了這個山谷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有n多人看不貫她的行為而把她浸豬籠了,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呆在谷底吧。
再次,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不然哪能造就中國幾千年璀璨的文明。與智慧的先輩們相比,她桑離沫生來就是一個懶得動腦的人,一出谷就代表著要和別人鬥智鬥勇以謀生活,不要,那種生活太不適合她了,於是……老死在谷底的決心更堅定了。
最後,她這幾天把這谷底大致看了一下,根本沒有出去的路,以她的小胳膊小腿是不可能爬上那懸巖峭壁的,所以,桑離沫找到了第三個留在谷底的理由。
她決定了,如果老天不送她的靈魂回去,她就一輩子呆在谷底做個古代宅女。
離沫踢著小腿在竹椅上搖晃:「現在就等那個師傅回來了。」她回來了就代表她不用光吃白米飯了,嘶,可以吃肉,可以吃蔬菜,可以吃水果……離沫擦了擦因幻想而流出的口水。
離沫想到未來美好的吃了睡、睡了吃的奼女生活就帶著笑容再次進入了夢鄉,古代,似乎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兩天後,離沫黑著一張清秀的小臉蹲在太陽下,眼帶憤怒地看著地上乾枯的草和兩根木柴。小手握成拳,狠狠吐出一口氣後,把乾草放在了一根木柴上,再拿起另一根木柴使勁在乾草堆裡轉圈。過了好一會兒,小手被掄的通紅,那堆乾草除了再次散落在地下就再無其它反應。
「可惡,我是想要繼續我的懶人生活,為什麼我現在要學原始人鑽木取火?」離沫恨恨丟下手裡的柴禾,「老太婆師傅,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再不回來,你的徒兒就要餓死了。」
離沫到古代的第七天遇到了第一個難題:沒有打火石了,因此她連純白米飯都吃不上了。
看了被她扔到一邊的柴火,離沫歎口氣撿起來繼續鑽木取火,沒有辦法,懶人比一般人更不經餓。
半個時辰後,乾草堆裡終於冒出了一絲青煙。「呵呵……燃了……」離沫滿是大汗的臉上綻開了一抹開心的笑顏,兩隻手也掄著柴禾轉的更起勁。幾分鐘後,「轟」的一聲,乾草堆燃起了明亮的火焰。
離沫站起身得意叉腰,臉上的笑容比正在燃燒的火焰還要明亮:「看來,我也不全是一個廢柴嘛!」
小心翼翼把燃燒的柴火移到了灶房,加柴,火苗燃的更大了。離沫抹一下額頭的汗水,拿起木瓢往鍋裡加水打算做她已經連吃了好幾天的白米干飯。
放好水,蒸好飯,離沫坐到小凳子上發呆。幾分鐘後,她「噌」地站了起來,臉上的五官極度扭曲:「啊,今天的火是解決了,明天怎麼辦啊?繼續鑽木取火嗎?哇,我不要……師傅大人吶,您快點回來吧!!」
正急需什麼的時候老天偏偏不讓它出現,師傅還是不見蹤影,所以離沫繼續著鑽木取火的日子。她不知道如何保存火種,所以每天煮很大一鍋米飯,除了每天的頭一頓能吃上熱飯其餘兩頓都是吃冷飯,也幸好現在是春天快到夏天的季節,不然這日子還真沒辦法過下去。
離沫過了幾天鑽木取火——吃飯——睡覺——鑽木取火的日子,她終於覺得她不能再這麼過下去了。不要想歪,離沫並沒有出谷的想法,她是在煩惱如果她師傅不回來她要怎麼活下去。雖然能有個人讓她靠是好事,但誰知道她靠的那個人還能不能回來?桑離沫的記憶中,師傅是個會武的人,既會武那就代表她是個江湖人,是江湖人就脫不了恩怨仇殺,天知道她的師傅這麼多天沒有回來是不是被外面的仇敵給卡嚓了?所以她不能等那個靠不著普的師傅,她得為自己打算。
說幹就幹,離沫再次仔仔細細地在谷底進行地毯式搜索。嗯,河流有,水源解決了,看裡面悠哉游哉游著的肥魚,嘿嘿,有空的時候捉幾條打打牙祭;樹木無數,很好,不用愁沒有柴禾了;這些綠綠的是野菜吧,雖然叫不出名字,但小時候在農村看別人吃過,好,蔬菜也有了;哦耶,看這粉粉的花朵和樹枝的形狀,這是野櫻桃樹和野桃樹吧?非常好,水果不用愁了……
還缺什麼呢?離沫皺眉苦苦思索。
一隻灰毛的野兔從離沫身邊蹦蹦跳跳而過,離沫只是用獵人看獵物地眼神看了它一眼:「等你再長肥點,就讓你成為我的下酒菜。該死,到底還缺什麼呢?我怎麼總覺得還缺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要好好想想……」
離沫慢吞吞地回到家,從廚櫃裡端出早上做好的白米飯心不在焉地吃著。突然,杏眼圓睜,嘴巴大張,白白的米飯從嘴角漏下:「還缺最重要的米糧啊……噢,天啦,居然把主食給忘了。」放下手裡的碗,離沫慌慌張張地跑去另一間屋,揭開米缸一看:米缸裡的米只剩大半了,她節省點也最多夠吃一個月。「完了,真的要被餓死在這了,這谷底再大,裡面可以吃的東西也不夠我吃一輩子吧?」
離沫垂頭喪氣地走出房間,明晃晃的太陽照得她頭腦發昏:「餓死?真是太不華麗的死法了。」瞇著眼對著空中的太陽,離沫又發神經似地猛拍一下手掌,「還有冬天怎麼過啊?沒有羽絨服,沒有電烤爐,噢,老天,我恨你,你就是要我在冷死和餓死間選一個死法,對吧?」
離沫是個懶人,但不代表她笨,不然她怎麼考得上211重點大學中的其中一所,大多數時候她只是懶得動腦罷了。眼珠一轉,離沫有了主意,這谷底那麼多的兔子,抓幾隻回來養著。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強,兔子生兔子,做一件兔子皮衣總還是可以過冬的吧?冬季的問題解決了糧食的問題咋解決呢?兔子肉可以吃,魚肉可以吃,蛇肉可以吃,但是她不能一直吃肉啊,還是要找些雜糧才行……
離沫繼續在谷底晃悠著,人說「老天疼憨人」,在她的理解裡,懶人和憨人差不了多少,所以她想試試自己的人品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糧食種子。可惜,老天一開始就是來找她麻煩的,她的人品也沒有爆發,轉悠了好幾天她一粒種子也沒有找到
算了,種子找不到就算了,她要先想辦法平安渡過這一年,現在就去抓兔子吧。
說來容易做來難,離沫信心滿滿地去抓兔子,結果,她整的自己灰頭土臉的連兔毛都沒有摸到。她毛了,回竹屋摸出一把和殺豬刀很像的刀跑到兔子經常出沒的地方——挖坑做陷阱。挖了大大小小幾個坑,等了近十天才有一隻蠢兔子掉坑裡了,那隻兔子還是離沫追趕兔群的時候被其它兔子不小心擠下坑的。
離沫提著那只倒霉的兔子回到了竹屋,現在她要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精神再和那些快要成精的兔子搏鬥,一隻兔子根本沒用,她至少要抓五隻兔子才能增大兔子的繁殖幾率。
又過了近十天,離沫傷心地看著被綁在木樁上的兔子,那裡還是只有一隻兔子,她十天的努力白費了,淚!
想起米缸裡漸漸減少的米,每天辛苦地鑽木取火,辛苦地捉兔子,離沫終於忍不住對天大吼:「老天呀,你要麼現在就弄死我要麼給我下點打火石和吃的東西下來,不然我天天詛咒你!!!」
「彭!!」
離沫快速轉身,一個白色的大布袋出現在她眼前。
離沫看看明晃的天空,再看看腳邊的布袋,不禁咧嘴一笑:「老天爺真的顯靈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17:34
第三章
離沫蹲下小身子覞覡覝覟,蒴菿萉菧用手指戳戳布袋,嗯酲酺酹酸,斡旖旗暝軟軟的,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東西?管它的膌膏膋膃,僝僬僕僎先打開看看再說。
解開外面的繩結,離沫黑線了一下碧碫磁禡,銑鋮銕銍因為再裡面還是一個布袋。
解了兩三層,布袋裡面裝的東西才漸漸露了個臉摞摿摡摶,鳳鳲鳶鳴但是離沫一看見裡面的東西就大笑出聲:「老天,這是哪個天兵想出來的天才方法啊?」布袋裡面裝的全是一些衣物,衣物中間躺著一隻灰白的鴿子,鴿子腳上綁著的一根紅線與一件衣服相連。估計是崖頂與谷底的距離太遠,而且重力加速度過大,因此這只灰白鴿子正要死不活地躺在衣服堆裡。
小手輕輕提起那只如果是在動畫片裡此時一定是雙眼轉成蚊香狀的鴿子:「呵呵,小鴿子,你命真大,沒有把你憋死在布袋裡。」把小鴿子放在眼前,在它的腿上看見了一個被綁著的捲筒。
拿下捲筒,把小鴿子放在了另一邊。小鴿子一沾地就「噗」一聲倒在了地上。離沫邊打開捲筒邊看著在地上抽搐的鴿子笑:「哈哈,你還沒有回過神啊?」
捲筒上面寫著:桑離沫小姑娘,我是你師傅的好友御承,受你師傅之托照顧你到二十歲,你滿二十歲之日她會派人來接你出谷底。現在請把你需要的東西寫在一張紙上讓這只信鴿送上來,我自會想辦法送到谷底。御承。
看著紙上龍飛鳳舞的字跡,離沫高興今後什麼都不用愁了之餘又頭大,受這具身體記憶的影響她認得一些繁體字,但是真正會寫的也不過幾個字,而來自現代的桑離沫就更別說寫繁體字了她根本連毛筆都不會拿,怎麼傳遞消息上去啊?
離沫把前段時間整理竹屋時收集到的幾本書拿出來坐在太陽下慢慢翻著書頁,在這幾本書裡總會找到她需要的幾個字吧?大概吧。
功夫不負有心人,離沫在書裡找到了她要的「糧、肉、書、筆墨、打火石」的繁體字,接著又想辦法怎麼把字抄到紙上去。咬著手指頭在地上踱過來踱過去,離沫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因為這竹屋內沒有能夠寫字的墨水。
啊,怎麼辦呢?離沫猛抓自己的頭髮,眼看又可以過上她喜歡的懶人生活卻因為找不到墨水寫字而止步這也太冤了。離沫走著走著又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她想起了現代時電視劇裡的血書,哎呀,不就放點血嘛,為了她未來的幸福生活她忍了,放血就放血,等那個御承送來筆墨下次她就不會放血了。
正當離沫要狠狠咬破自己的手指放血時她又看到了被綁在樹樁下正悠閒曬著太陽的兔子,連忙雙眼放綠光地奔向兔子:「兔子呀兔子,你就代替我放點血吧,你成為了我的功臣我就不吃你了。」
離沫高興地抱著兔子,兔子紅紅的眼睛無辜地看著離沫,它不懂,這個和它長的不像的「同類」前幾日還天天兇惡地看著它怎麼今天一轉眼就開心地抱著它?
離沫急沖沖地跑到廚房,拿出她挖陷阱的殺豬刀一陣風似地回到兔子身邊,對著兔子笑的甜膩:「兔兔啊兔兔,你要乖乖的噢。」
兔子看著在陽光下閃著銀光的刀和笑的像朵花的離沫,它不明所以地打了個寒顫。奇怪,冬天似乎還沒有到呀,它怎麼就感覺到了寒冷?
離沫左手拉著兔子耳朵,右手拿著殺豬刀在兔子的右腿上劃下一刀,紅紅的鮮血順著刀鋒流了出來,終於,感覺到了刺痛的兔子一蹦一跳地想脫離離沫的手。
離沫笑盈盈地扔掉手裡的刀,右手在兔子的傷腿上抹了一下,溫熱溢滿手指。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紙,再照著開始找到的幾個繁體字,離沫用兔子的血把她要求的東西歪歪扭扭地寫到了紙上。
離沫站起身,把手裡的「血書」對著太陽光,笑瞇了雙眼:「大功告成。」
把「血書」捲成一小卷綁好在鴿子腿上,扯斷連著鴿子腿和衣服的紅線,離沫把鴿子放在手心一拋,鴿子撲扇著翅膀向崖頂飛去。「哇哈哈……我的懶人生活,我的宅女生活,我的天堂生活來臨囉!」陽光下,六歲的離沫叉著腰對天大笑。
御承的動作很快,不過隔了一個晚上,一個個布袋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就從天而降在離沫居住的竹屋前。
「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離沫蹦蹦跳跳地打開一個又一個布袋。
嗯,這個御承倒是個聰明人,裝米面的布袋外又都套了兩三個布袋,最外層的布袋裡面還裝了很多厚重的布料免了裝米面的布袋落地時碎裂;也是個很細心的人,除了米、面、肉,還給她準備了花椒、蓖麻、鹽之類的調味品。最後又在裝書的袋子裡找到一封信,御承告訴她每隔兩個月他會放一隻鴿子下谷底,她有什麼需求就通過鴿子告訴他。
離沫費了吃奶的力才把一堆堆東西搬進了竹屋,喝了一碗水後舒坦地躺在竹椅上,嘴角的笑容越勾越大:「噢呵呵,那個便宜師傅看來對我還是不錯的。」給她找了這麼一個慷概大方的靠山,讓她今後的幸福生活有了保障。
「但是二十歲時要接我出谷?唔……要想個辦法推掉,我要宅死在這谷底,才不要出去。不過我現在僅六歲離二十歲還早的很,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離沫自言自語地嘟囔著,不一會兒竹椅上就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她睡著了,六歲的小身板搬了那麼多東西是很累人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塵世的喧鬧與繁華影響不到這個與世隔絕的谷底,離沫在吃了睡、睡了吃偶爾覺得無聊的時候再翻幾頁書的日子裡慢慢長大。應該感謝古代的食品不那麼豐富,離沫吃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米飯後就基本上每天只吃一頓飯了,因為她吃那些東西吃膩了,而她又不會做其它的飯菜也懶得自己去創新,那些肉全部被她撒了點鹽烤來吃了,所以天天像豬一樣吃睡也不見長胖,反倒是明明是個14歲的大姑娘了,身材卻像個10歲孩子一樣纖細。
又是一個夏季的正午,離沫把竹椅搬出竹屋放在前院的空地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午睡。這谷底雖然大但四周被懸崖峭壁包圍,一年四季除了夏天根本沒有多少陽光能照進來,所以一看見太陽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離沫就會搬出竹椅在太陽下午睡。
離沫從睡夢中驚醒,雙眼迷濛地四下張望,她怎麼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看周圍如往常一樣寂靜沒有什麼異常,離沫打了個呵欠:「唔……除了師傅,應該沒有人來這個谷底,就算是有人來,這兒應該也沒有什麼能讓他看上眼的,我還是繼續睡覺好了……」離沫垂下頭繼續昏昏欲睡,真的是「夏日炎炎正好眠」。
連著幾天,離沫都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但是在谷底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離沫覺得可能是她自己神經過敏了,然後照常過著她豬一樣的生活。
還是一個正午,離沫仍舊躺在竹椅上睡覺兼曬太陽。「砰」的一聲,離沫在睡夢中夢見自己掉入了無底深淵,馬上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坐起身,發現周圍是散了架的竹椅殘骸,傻笑一下,「勞苦功高的竹椅,你終於壽終正寢了,多謝你八年來的無私奉獻。」
竹椅散了就散了,可是她還沒有睡夠呢,離沫揉揉自己被摔得有一絲隱痛的屁股慢吞吞地進屋去搬了另一把竹椅。
剛合上眼,又「砰」的一聲被摔醒。離沫苦惱地看著又散成一堆的竹椅殘骸:「阿勒,你們都到年紀了嗎?也是,都陪著我這麼多年了,你們又不是金絲楠木做成的椅子,散架是很正常的事情。好了,你們都安心地去吧,我會讓你們發揮最後一絲餘暉的。」今天晚上的柴火有了著落,不用出去揀干樹枝了。「現在要繼續完成我的人生大業。」睡覺。
離沫再次從竹屋出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床棉被。把棉被鋪在草地上,離沫舒心地躺在棉被上滾了一圈,臉頰滿足地蹭蹭棉被,呼吸又慢慢平緩了下來。
冬天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在太陽下睡午覺的。當然冬天時棉被下還鋪了一層竹板(竹板就是門板,為了方便在太陽下睡覺離沫很早以前就把門板拆了,反正這谷底只有她一個人,就是不關門也不怕有人來闖空門)以免地上的濕氣浸染身體,身上還蓋了一床棉被這樣才不會冷著。說來這谷底是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夏季不太熱,冬天不太冷,真是百分百適合她桑離沫生活的地方。
從到這谷底生活的第一天至今日已過去八年,八年裡離沫的最大收穫就是學會了寫這個時代的繁體字,這還是她為了方便向御承要生活用品才逼自己下狠功夫於兩個月內連蒙帶猜地識得大部分字體,還有一個收穫就是——天下無敵的睡功。離沫現在已經練就了說睡就睡著的功底,任何時候只要她想睡就馬上能睡著,就是日本動畫片裡號稱「狐狸睡覺王」的流川楓也比不上她,流川楓至少在看見自己喜歡的籃球時是絕對不會睡著的,而離沫……她的最愛就是和周公在夢中相會,如果不是肚子餓到受不了,不必懷疑,她絕對能一覺睡到死。
夏季漸漸要過去了,離沫繼沒有打火石生火後有了第二個煩惱——來例假了。沒有現代乾淨、舒爽的衛生巾,也不清楚古代婦女用什麼方法渡過每個月的那幾天,離沫只能鬱悶地找來一大堆用不著的布料墊在褻褲裡充當衛生巾,然後躺在床上挺屍。還好初次來潮時間很短,三天就完了。離沫換上乾淨的衣褲打算去洗那些沾有經血的布料,下個月還要繼續用呢。
在走出臥室來到客廳時發覺老舊的木桌上有兩碗正冒著熱氣的湯,離沫沒有戒心地端起湯碗就喝,一碗是紅豆湯,一碗是豬血湯,味道都很清爽。
離沫咂咂嘴,全身被剛下肚的熱氣蒸的從裡到外的舒坦。這三天她基本都躺在床上沒有生火起鍋,吃的都是一些冷飯,加重了因為來例假本就不舒爽的心情,現在熱湯一下肚,全身從頭到腳都暖洋洋的,心裡的不爽、鬱悶一下就跑到了九霄雲外。
離沫眼珠一轉,看著桌上明顯不是竹屋木碗的白瓷碗,笑意盈滿雙眸,步履輕盈地站到太陽下:「老天爺,多謝你的保佑,看著自己出了那麼多血,我還以為我自己要死了呢,真是太感謝你了!」
離沫說完側耳傾聽,耳邊只有風吹過樹枝的沙沙聲。離沫暗笑,躲得挺好的嘛,呵呵,有的是機會抓住你。
第二日快正午的時候,離沫慢悠悠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在客廳的木桌上發現了一張被燭台壓著的紙。拿起紙一看,離沫差點仰天長笑,費了好大力氣才憋住滿腔笑意。紙上寫著她四天前身體之所以出血是因為她長大了,以後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會出血,還詳細告訴她用什麼方法渡過出血的那幾日,以及那幾日中她有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之後用什麼食物滋補身體,比現代生理衛生課的老師講解的還要詳盡。
深深吸氣、吐氣,離沫把笑意壓進了心底後才一臉嚴肅地步出房門,大聲對天空明晃晃的太陽吼道:「老天爺,實在是太感謝你為我解開了疑惑,我會為你立個長生牌位天天對你三跪九叩的!」
「撲騰!」竹屋前的茂密大樹上飛出了幾隻小鳥。
離沫低頭掩飾眼裡的笑意,原來躲在大樹上。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18:21
第四章
「喂,躲在樹上的人,你應該出來了。」離沫對著大樹笑嘻嘻道。
等了好一會兒,樹上沒有任何動靜,離沫不耐煩了:「算了,這年頭還有這麼害羞的人啊,敢偷窺不敢出來見面。喂,偷窺人士,你要把那兩個裝湯的瓷碗拿回去嗎?如果要的話,我現在就去給你拿。」說完轉身向屋裡走去。
剛轉身,大樹上就有了動靜:一個藍色身影從樹叢中飛身而出,再從離沫頭頂飄過,幾個起落之後就完全消失在了離沫眼前。
離沫張大嘴愣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好厲害。」從頭到尾,她除了看見那個人身著一身藍衣,連是男是女都沒有看清人就已經沒影了。「冷兵器時代果然比現代還危險,我這樣的人出去絕對只有被欺負的份。」離沫第n次決定,她要老死在谷底。
偷窺離沫的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谷底,離沫經常感覺到那道注視她的目光,但不管她怎麼說怎麼威脅利誘那個人就是不現身和她見面,久而久之,離沫也沒有了一定要和他(她)見面的想法,人家不出來她也沒有辦法逼他(她)出來呀。之後離沫就習慣了有個人在暗處觀察她,反正被看幾下又不會少塊肉就隨他看吧,況且每次出現就給她帶來很多以前她從沒有吃過的糕點,她巴不得那個人經常來谷底偷窺她。
離沫坐在秋日的陽光下,邊吃糕點邊看醫術,愜意的很。
「撲騰……」幾隻鳥兒從大樹叢中飛了出來。
離沫看著手裡的醫書頭也不抬:「要走了嗎?下次來的時候幫我帶些茶吧。」
「……要什麼茶?」出人意料的,樹上傳來了一個清朗又帶著一絲沙啞的男音。
離沫猛然抬起頭:「哦呀,原來你是個男人啊?」不過轉瞬離沫就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什麼茶?你覺得好的茶就都給我帶點吧,還有什麼好吃的也給我帶點,多謝了。」什麼叫得寸進尺?離沫就是一個鮮明的典範。
因為一直盯著大樹,所以男人從樹上飛身而出的時候,離沫憑著良好的視力瞧見了男人的側臉,很年輕的一張臉初步估計不會超過二十歲,驚鴻一瞥,還看見了他一頭如墨的被一根銀色絲帶束起的黑髮。
過了幾秒鐘,看著好像一開始就只有她一個人的寂靜四周,離沫眨眨眼:「真是比飛機還快啊,來無影去無蹤。」
一來二去的,離沫雖然從沒有和那個男人打過照面,但對他卻已漸漸熟悉了起來。男人每隔兩個月出現一次,每次出現都會帶給離沫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好吃的東西離沫高興收下了,好玩的東西她敬謝不敏,總不能要她一個心理年齡三十四歲的老女人一臉無知開心地玩撥浪鼓吧?真不知道那個男人怎麼想的。男人每次出現都會呆四五天左右,而這四五天是離沫最期待的日子,因為那幾天裡每次從夢中醒來都能看見木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
呵呵,離沫邊吃桌上現成的飯菜邊傻笑,要不是她來古代後就決定這一輩子她要一個人過,她還真想把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拐回家,能把飯菜做得這麼好吃的男人在現代也找不出幾個,這年頭,好男人難找啊!
離沫不知道那個男人的長相、年齡、個性,可這並不妨礙她把他當成了神交已久的朋友。因為這個男人沒有做過什麼對她不利的事情,反而處處照顧她。
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每一季他就會給她送來四五套換洗的衣服,雖然不知道那些衣物是什麼面料做成的,但摸起來舒適爽滑,她猜這些衣物的價錢肯定不低;知道她在看醫書,就給她帶來好多一些書上常見的中草藥,能讓她學習配一些治療小感冒的藥;竹屋裡的很多東西都老舊了,可是某一天中午起床後她發覺竹屋裡多了幾張嶄新的紅木椅,櫥櫃也被重新修訂了一下不再嘎吱作響,鍋、碗、瓢、盆、菜刀也都被換成了新的,最令她滿意的是一張即可坐又可躺的竹椅,以後睡覺就不用把自己的身子曲成一團在椅子上了;其它還有好多很細節的東西那個男人都幫她做好了,讓她感覺她好像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家裡,所有的一切,家人、朋友給她弄好了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不知不覺和那個男人淡如水地交流了兩年,等幾天他來了向他道個謝吧,這兩年多虧他她才能過得這麼舒適,無病無痛,身上也明顯長肉了。離沫坐在白色花瓣紛飛的大槐樹下輕輕伸懶腰,雙眼對著天空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思念。
從六歲到十六歲,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年了,除了一開始的慌亂,到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地方,只有偶爾會想起現在相隔了不知多少個世紀的家人、朋友。
爸媽長白頭髮了嗎?妹妹、朋友結婚生小孩了嗎?他們還記不記得曾經的桑離沫呢?每次在越想越傷感的時候,她就使勁拍拍自己的臉頰不讓自己陷入那莫名的思緒中去,偶爾想念是可以的,可是她不允許自己因為想念而難受,因為想念而怨恨。桑離沫還是做個沒心沒肺的桑離沫為好!
離沫從一個小山坡上摘了一些野果後打算回竹屋,手裡提著一籃子桃子一邊喃喃自語:「奇怪,那個人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出現了,是出了什麼事情嗎?」對於那個神交的朋友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露面了她有著一絲淡淡的憂心,但轉瞬又笑笑安慰自己:「他武功那麼高,誰能欺負了他去?」
忽然,「啊……」一個尖銳的聲音迴盪在谷底,離沫受不住地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聲音消失後,離沫放開耳朵,眼裡有一絲疑惑,聽聲音似乎是有人掉下谷底了。看看四周高聳入雲的懸崖,離沫聳聳肩,既然是從上面掉下來,那百分之九十九沒有命了,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他(她)人品爆發老天爺捨不得他(她)死。
離沫提著桃子滿臉無所謂地向竹屋走去,這谷底很大,她才沒有閒心去找一個已被她判定為死亡的人。
剛回到竹屋,就聽見「砰」的一聲,回頭,屋前的大樹上掉下一團青色物體。
離沫放下籃子,慢吞吞走到青色物體前:一個男人,一個身形高大穿著藏青色錦袍的男人。
離沫蹲下身,用手拔開他臉上被汗水和血水打濕的頭髮,微微挑眉,哎呀,這就是小說裡描寫的絕色美男吧?
濃黑略帶霸氣的粗眉,粗眉下的雙眼緊閉看不到它的神采,高挺的鼻樑下是泛著青紫的薄唇,從兩邊嘴角流出的殷紅為他蒼白的臉色增添了一絲血色。
離沫臉色平靜地在男人臉上摸了一把,接著略帶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真是上佳的觸感,細膩、滑嫩,比大部分女人皮膚還要好。」摸在他臉上就好像摸在了一塊細滑的絲綢上,讓人想一摸再摸。
擺擺手,離沫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突然掉在她屋前的男子,剛剛沒有仔細看,現在才發覺他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叫衣服了。從崖頂落到崖底,懸崖上的樹枝把他的衣服刮成了碎布,現在只能勉強裹住他的身體,裸 露在外的肌膚上有著很多血痕,現在還在也還在隱隱冒血估計也是被樹枝刮的。
再次蹲下身,離沫把手放在男子鼻子前試探了一下,手指感到了氣流的流動;又把手放在男子的胸口上,手心感到了隱隱的震動,雖然微弱,但確實還在跳動。
望望頭頂明亮的天空再望望眼前鮮血不斷從嘴裡冒出的男人,離沫黑線滿頭:「還真是好人品,這樣都死不了,真不應該小看小說裡『跳崖不死的幾率大於死』的論調。」
大略察看了一下男人全身,沒有發現身上有明顯能致死的傷痕,可是看他嘴角一直不斷地出血,離沫托著下巴故作深沉地下了一個結論:「是內傷。」接著又眼帶可惜地搖搖頭,「看來你的人品也不怎麼樣,不然就不會落在只懂得一點醫術皮毛的我面前。盡人事聽天命吧,希望你能靠你自己的意志闖過這一關。」
對於自己眼前快死但還沒有死的人,離沫做不到見死不救。想把重傷的男人搬回屋裡,無奈他太高太重她搬不動,只得從屋裡抱出一床棉被鋪在地下,把男人翻轉了一下讓他躺在棉被上,還好現在秋高氣爽的不必擔心他躺在地上再受寒。為他蓋好了被子,離沫就拿出一些具有祛淤血、凝神作用的藥草去廚房給他熬藥,熬好後又捏著他的嘴巴給他灌下藥,喂完藥,離沫拍拍手:「死了千萬別來找我啊,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
灌了三天的藥,男人一直處於昏迷中,離沫有點束手無策。這谷底的藥材是她那個神交的朋友帶來的,都是治些小傷小痛的藥對於內傷估計一點作用都沒有。
看了一眼處於昏迷中的可憐男人,離沫一狠心把所有藥材都放在一起熬。有很多藥材都是相生相剋的,但是現在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從那麼高的懸崖摔下沒有摔死他,這些藥材混在一起就算是有毒估計也毒不死他,說不定還以毒攻毒地治好他的內傷。
又是三天過去,男人還是沒有轉醒的跡象,離沫已經完全死心了,打算動手幫他挖墳地。墳地選在大槐樹下,春天時花瓣如雪一般飄揚,紛紛揚揚的很漂亮,離沫認為他應該很滿意他死後的家。
「唔……唔……」離沫拿著以前的殺豬刀經過重傷男人的身邊時聽到了他的一聲輕吟,連忙丟下刀,一臉驚喜地看著滿臉痛苦的男人,他的額頭正在冒汗,汗水浸染了滿臉。離沫衝回竹屋,端出了一盆熱水,從盆子裡捏出一根濕毛巾幫他拭汗,心裡有只快樂的小鳥在唱歌:「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我是天才啊,這麼重傷的一個人居然被我給救活了。」
但接下來的兩天卻讓她手忙腳亂地沒有休息過一會兒。那個男人開始發燒,全身通紅,嘴唇也幹得泛白、裂口,他一會而喊熱一會兒喊冷,離沫就不斷給他加棉被減棉被,不斷往他額頭上換濕巾,不斷用清水濕潤著他的嘴唇。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沉沉睡去,離沫也全身虛脫地躺倒在他身邊倒頭大睡。
「吱吱……」離沫被清脆的鳥叫聲吵醒。
迷糊睜開眼,一片翠綠映入眼簾。感覺到身邊灼熱的溫度,離沫完全驚醒,完蛋,居然中途睡著了。一骨碌爬起身察看身邊的男人,先探探他的呼吸,嗯,溫熱的,還活著;用手試試他額頭的溫度後終於放心地吁口氣,燒也退下來了,這個男人的命估計就這樣撿回來了。
「剩下的就祈禱這幾天發燒沒有把你燒成白癡。」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醒,離沫怕到時候又手忙腳亂,梳洗一番後就到廚房去熬粥。唉,從來都是別人伺候她,她開天闢地第一次伺候人,等那個男人醒來後一定要他好好報答她,「施恩不望報」在這個時代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情。
每隔大約三個時辰就給他喂一次藥,鍋裡的粥也隨時準備著,離沫萬分期待男人的清醒。
半個多月後,離沫第二次聽到了男人乾澀、沙啞的聲音:「……水……水……」
離沫眼一轉,拿起一邊微涼的藥水朝他微張開的嘴巴灌下,這藥是水熬成的,也應該在他要求的「水」範圍內吧。
男人喝完藥水輕輕舔了一下嘴巴,眼皮抖了一下,雙眼緩緩睜開:黑色眼眸裡有一瞬間的迷惑但馬上就轉變成了平靜,眼底深處隱藏著別人不覺的戒備和謹慎。
離沫無趣地撇嘴,這個男人太會掩藏自己的情緒了,連剛剛從昏迷中醒來也沒有流露出一絲脆弱的神情。他肯定是大家族的人,只有出生世家的子弟才有這麼強的防備心,以及把掩飾自己當成習慣。
男人躺在地上頭微微向兩邊偏動,黑色眼珠在看到盤腿坐在他右邊的離沫時定住,蒼白的嘴唇張了幾次才隱隱出聲:「……菱……菱兒……」
說什麼呢?離沫偏頭,眼裡是深深的疑惑,才說他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怎麼馬上就滿眼驚喜?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等你能好好說話的時候再告訴我吧。對了,你剛剛醒來需要吃一些流質食物,你等一下我去端給你。」站起身走到一半,離沫又回頭,帶著絲絲笑意和懶意的黑眸與又變得平靜的黑眸對上:「還有,我叫桑離沫,是你的救命恩人。」
身後,男人看著那個輕盈的身影進了竹屋,嘴角緩緩勾了起來,眼裡閃過意味不明的光。
竹屋內,正端著白粥的離沫不明所以地打了個寒顫,嗯,天漸漸涼了冬天快來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19:08
第五章
沒有想過什麼男女之防離沫一勺一勺地喂重傷不能動彈的人喝下整整一大碗粥。
「我該如何稱呼你?」離沫好奇地看著明明重傷臉上卻不顯一點虛弱的人。
「……穆……易……易之……」太久沒有說話,再加上一說話就扯得身上的傷口疼餃餌餉餅,膊膇腐膀男人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自己的名字勉強說出口。
「木椅子?你的名字好奇怪,你爹娘怎麼想到給你取這麼怪的名字?」離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嵿嵽嶆嵹,榵槃榣榥把人家好好一個名字扭曲的爆笑無比。
「穆易之。肅穆……之穆,容……易之……易嗶嘖嘕嗹,與舕舔舞之乎者也之……之。」穆易之說完臉上一陣潮紅泛起,嘴巴大張使勁吸氣粼粿粽粻,慴態慞慓額頭又浸出大顆大顆的汗滴。
完了,快把他氣得吐血了。離沫連忙放下碗,用手輕撫他的胸口:「好了,好了,我聽清你的名字了,穆易之,對吧?你可別太激動,你們練武的人應該比我這個半吊子醫生,不,半吊子大夫更懂得自己的傷勢,太激動會加重你的傷勢,我可沒有把握能第二次救活你。」
穆易之被離沫溫涼的小手撫得平靜了下來:「多謝桑姑娘的救命之恩。」
「別叫我桑姑娘,太彆扭了,你叫我離沫就好。」離沫像隻狐狸一樣笑了起來,眼角都流露出一絲賊光,「你現在先好好養傷,等你養好了傷我們再來說說你應該怎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呵呵,她的宅女生活又多了一個保障。御承是個好靠山但是她和他非親非故,他最多是看在她師傅的面子上照顧她,如果她不聽師傅的話不在二十歲出谷,那御承一定會斷了她所有的供給,所以要趁早給自己找另一個更牢靠的靠山。
穆易之暗沉的眼裡閃過一絲好笑,外人都是把「施恩不望報」掛在嘴上,而她卻直截了當地要他報答,說到「報答」時雙眸還閃閃發光,真是個有趣的人。
看穆易之張口要說些什麼,離沫連忙阻斷他:「有什麼話你以後再說,現在先好好養傷。重病之人需要吃些營養的東西,雖然這谷底也沒有多豐富的食材,但是幾條魚還是拿得出來的,所以你現在好好休息,我去捉魚給你熬魚湯。」
對穆易之微微一笑,離沫提起先前被她扔在地上的殺豬刀,再回竹屋拿了一個竹筐,悠哉向谷底的小溪邊出發了。
小溪裡有很多的鯽魚、鯉魚、草魚,還有一些離沫叫不出名字的魚,但是抓魚比抓兔子容易多了。因為這溪裡的魚很笨,只要放個竹筐在水裡這些魚都會自動游到筐裡去,把筐從水裡撈起來,筐裡絕對有好多條肥美的魚。
離沫只用竹筐在溪裡撈過一次魚,之後吃的魚肉都是那個神交朋友送來的,而且全都是被打理好了的,拿到她這兒只用放點油下鍋就行了,方便又快捷。
「神交的朋友啊,我開始想念你了,你要是在的話就可以讓你來幫我捉魚、剖魚了。」離沫站在齊膝蓋的溪流裡,雙眼盯著竹筐不動。等游到竹筐裡的魚兒累積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她眼明手快地提起了竹筐。好傢伙,竹筐裡有七八條鯽魚呢,個個都有一兩斤的樣子,夠穆易之吃上七八天了。
離沫用刀敲死了一條魚,去鱗、去內臟。看著光溜溜的馬上就可以下鍋的魚,離沫心裡充滿了成就感,哼,殺魚、煮魚這等小事現在已經完全難不倒她了。
提著竹筐裡的一條死魚、七條活魚,離沫回到了竹屋。大樹下,穆易之好夢正酣。
離沫笑著搖頭,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這外傷倒是很好治,可是那內傷她卻是毫無辦法只能靠他自己用那什麼內功治療了,當然前提是他還有內功還能用內功。離沫衷心祈禱穆易之還有內功,傷能快點好,這樣他就能早點離開她的地盤,她可不想既要當丫鬟伺候人,還要擔心多一個人來和她搶為數不多的生活物資。
熬好了魚湯,離沫端著熱氣騰騰、清香四溢的湯來到了穆易之的身邊。神交朋友就是好,看,按照他教的方法熬魚湯,魚湯味鮮還沒有一點魚腥氣,簡直就是她桑離沫的哆啦A夢。
「喂,穆易之,醒醒。」離沫輕輕推了推熟睡的穆易之。
穆易之輕輕呻吟了一聲後慢慢睜開雙眼,眼裡是如狼一般的狠戾和警戒,在看清眼前人是離沫時又恢復了淡然的平靜。
離沫看著他微微皺眉:「我說,你能不能不這麼防備?這谷底就只有你和我,你的仇人找不到這兒來,你這麼一副誰都是你仇人的樣子會讓我以為下次再不小心靠近你你就會動手撕碎我。」果然要讓他快點養好傷離開這,找他做靠山的事也要從新考慮一下,這個穆易之是個太深沉的人,她擔心他會給她帶來一些不可預期的生活。
穆易之看著離沫,眼裡閃過深深的歉疚:「……對……不起……」
離沫低歎一口氣,把盛滿魚湯的湯勺放在穆易之蒼白的唇邊,待他喝下勺裡的湯,離沫才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快點養好傷離開這吧,這谷底太小了。」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沒有看穆易之有什麼反應,離沫專心餵他喝湯。
看離沫雙眼放在湯勺和湯碗上不再注意他一分一毫,穆易之眼裡的歉意更深,他從小養成的防備每一個親近他的人的習慣傷害到了他的救命恩人。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時間裡,離沫細心照料著傷號。在離沫的精心照料下,穆易之身上的外傷差不多全好了,雖然武功還沒有恢復,但已經能若無其事地走遍全谷。
「功力恢復了嗎?」看見穆易之從外面回來,離沫進行自從他能下地行走後每日一次的慣例詢問。
穆易之搖搖頭:「沒有,我受的內傷太重,這裡又沒有上好的療傷藥,沒有半年時間我的功力是恢復不了的。而且……就算我的功力恢復了,我也飛不上懸崖。」
離沫失望不已:「半年?還要那麼久啊?」
穆易之小心地問:「離沫不希望我留在這裡嗎?」
「當然,你留在我這裡僅兩個月用了我多少糧食你知道嗎?我還要像丫鬟一樣地伺候你,我很辛苦你知道嗎?」
「呃……我承認我確實吃了很多你的糧食,可是……像丫鬟一樣伺候我?那是我不能下床行走之前也就是十天前的事了吧?」自從他能下地行走,平時他們兩人的飯菜就全部是他準備的,而她,天天躺在床上睡覺,日子過得比他這個重傷者悠閒幾十倍。
本來懶懶躺在竹椅上的離沫一聽穆易之這麼說,馬上從椅子上竄起,手指頭差點就戳到穆易之的額頭:「你還好意思說,你看你這十天都做得些什麼菜?一盤青菜被你炒得烏漆麻黑,一份炒蛋裡面全是蛋殼,還有啊,那個魚湯,明明就給了你做魚湯的方法為什麼做出來的魚湯不但有腥味還有一股艘水的味道?從六歲到現在我就從來沒有生過病,可是自從吃了你做的飯菜我天天拉肚子,你……哎喲,不行了……」小臉一皺,離沫抱著肚子快速向屋外的茅廁衝去,眨眼消失在穆易之面前。
「哎,離沫……」穆易之收回想拉住離沫的手,搖頭失笑不已,「看你還會不會懶得要我一個大男人來做飯。」
下地行走後的這十天,他徹底瞭解了桑離沫姑娘是多麼懶的一個人,按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其懶的境界無人能及。他開始還以為她是一個細心、體貼、溫柔的姑娘,結果全是錯覺,當時她那麼細心照顧他只不過是為了讓他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能像那個御承一樣定時給打算老死在谷底的她送一些物資供她生活。看他稍微恢復了一點,就馬上把燒水、做飯、洗衣的事交給他來做,這個離沫,出了谷是絕對嫁不出去的。
離沫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地回到竹椅上,右手有氣無力地向穆易之搖著:「我說,穆易之,從今以後別再靠近我的廚房。」
穆易之暗笑,終於,他擺脫了那惱人的廚房。
「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勸你還是趕緊努力恢復你的功力,你的一身衣服算算有多久沒換了?我這兒可沒有你穿的衣服。」
穆易之皺眉看著身上的藏青色錦袍,不,現在不能稱為錦袍,因為身上有很多個五顏六色的大補丁。這是離沫為了他有件蔽體的衣服而特意勞動自己的雙手幫他把衣服補好了,雖然那些粗燥的針腳讓他不忍看。
雖然是秋天,躺在床上的時候他也曾脫下讓離沫泡過幾次水,但是對於三天內不穿同一件衣服的他來說簡直渾身難受地起雞皮疙瘩,隱隱的,他還聞到了衣服上的酸味,看來,是真的要盡快離開這了。
「離沫,你有沒有想過和我一起離開這谷底?」
「沒有,我要老死在谷底,堅決不出去。」
「和我一起出去,我能保證你享受數不清的榮華富貴。」
「沒興趣。」
「……出去能看到更廣闊的天地,如繁華的京城,巍峨的崇山峻嶺……」
「我最大的興趣就是睡覺,所以那些需要動到我雙腿的風景就免了。」
穆易之看著縮成一團的離沫,有點無語:「離沫,你說你打算老死在谷底,難不成你不打算找個如意郎君,養個白胖的兒子?」
離沫懶懶打個哈欠:「我是不婚主義者,說的通俗點就是這一輩子我只想一個人過,從來沒有打算要讓我的生活里長期加入另一個人。至於孩子,那是麻煩的代名詞,哭哭啼啼整天吵人,我怎麼會笨到去自找麻煩?好了,別吵我了,我要繼續睡覺。」
穆易之看了一眼像冬眠的蛇一樣蜷成一團的離沫,轉身從屋內拿出一床被子蓋在她身上,撫去她額前披散的發,輕笑一聲後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廚房。
離沫睡醒後,眼帶驚奇地看著桌上幾道色鮮味香的菜,是她的那個神交朋友來了嗎?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炒蛋放進嘴裡,嗯,太鹹了,不是神交朋友做的淡鹹適宜、蛋香四撲的炒蛋;青菜,啊,太淡了;魚湯……
「離沫,你睡醒了?」穆易之端著一盤正吱吱作響的肉串進屋在離沫對面坐下。
「今天這些菜都是你做的?」離沫的聲音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嗯,都是我做的。」
「那你之前那些看不出原樣的飯菜……」
「抱歉,除了頭兩頓後面都是我故意做成那個樣子的,」穆易之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離沫,「『君子遠庖廚』,我氣不過你好手好腳的卻讓我一個受傷的人來做飯。可是這幾天看你拉肚子拉得臉色發青,我覺得我做過頭了。」
「喲,終於良心發現了,不再做那些會吃死人的飯菜了?」
這下輪到穆易之大吃一驚:「你早就發覺了?」
離沫得意點頭:「當然,我明明把做菜的方法寫在了紙上放在廚房裡,就算你以前錦衣玉食沒有自己做過飯菜,但那麼簡單的飯菜四歲小孩子都會做,你一個二十四歲的大男人沒道理十多天了連一道像樣的菜都做不出來,這樣一想,我就覺得是你故意在搞鬼。」才怪,她其實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離沫在心裡寬海帶淚。古人的心機真是太深了,為了報復她讓他做飯,他居然故意做那麼難吃、那麼難看的飯菜害她拉肚子。要不是為了接下來能讓他繼續做飯,她一定把桌上這幾道看起來色鮮味香的菜扣到他頭上,讓他跪著向她認錯。
「那你怎麼不揭發我?」
她根本沒有發覺怎麼揭發?「你知道我是個懶人,如果讓我拉下肚子可以不自己做飯,我覺得還是可行的。」才怪才怪,嗚嗚,她虧大了去了。「對了,你今天做出的飯菜樣子還可以看,但是味道還是不均,有些太鹹,有些太淡。」嗚嗚,不把他培養成超級廚師,不讓他給她做上幾個月的免費飯菜她就不叫桑離沫。
穆易之面帶愧色地看著離沫:「嗯,知道了,我以後會慢慢改進的。離沫,你真的很大度,居然都不怪我讓你拉了這麼多天肚子。」但是懶到情願吃那麼噁心的飯菜也不自己動手的人,除了她,他想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離沫拿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轉而笑瞇瞇道:「只要你以後多給我做些好吃的飯菜我就不怪你了。」
「嗯,為了表示我的歉意,以後的飯菜就全部我來做,我把它當做鍛煉身體。」
離沫連連點頭:「就是就是,我不會武,不能幫你恢復身體,這做飯就是一個小小的鍛煉有助於恢復你的身體。」
一頓午飯就在離沫和穆易之說說笑笑中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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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19:40
第六章
吃飽喝足之後,離沫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穆易之看著離沫一副睏倦的樣子無奈搖頭:「離沫,你要不要出去走動一下踉輔輐輒,樄榐槁榓才用了午膳就睡覺對身體不好。」
「……」別懷疑,離沫已經睡著了。
穆易之走到離沫身邊輕輕搖晃了她幾下舔舞艋艵,馺馽馹駂離沫呼吸平穩沒有醒來的跡象。穆易之順了順離沫凌亂的髮絲,收斂了臉上溫和的笑意嘂嘒嗽嘔,僯僓僪僤面無表情地走出了竹屋。
他一直走到一座濃密的樹林裡才停下腳步。樹林裡很靜,靜得連一聲鳥叫聲都沒有。
「出來吧。」穆易之負手站在樹叢中。
「唰」的一下毾氳滱漓,瘊瘍瘖瘕兩個身著黑衣的男女憑空出現在穆易之面前,滿身的肅殺之氣。兩人單膝跪地,語帶恭敬:「參見王爺。」
「起來吧。」穆易之轉過身,昂藏的身軀高大、氣勢凌人,讓人不敢逼近直視,「穆允,穆語,你們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穆允低著頭:「王爺從懸崖掉下後,卑職等都不相信您身故了,一直在懸崖附近尋找。十多天前,我們從千葉山莊的下人口中得知,這懸崖下有一個很深的谷,我們認為王爺一定是掉到了這谷底。但這谷底太深,卑職等武功又不夠深厚,所以準備了很久昨日才下得這谷底。果然王爺不但落到了谷底而且還好好活著。」
「我的大業還沒有完成,怎麼可能死?」穆易之說的輕柔無比,但一直低著頭的穆允和穆語卻深深打了個冷顫。「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穆允和穆語對看一眼,由穆允小心作答:「千葉山莊的莊主御承已經死了,但是他的兒子御千景……逃了。」
「逃了?」輕柔的語氣中有著不容錯辯的殺意,但轉而又柔如春風,「逃了正好,說不定他今後還會成為我的一個助力。皇兄呀皇兄,可惜看不到你得知御千景逃跑後的精彩臉色。」
穆允、穆語深深低著頭,不敢言語。
「她呢?」
穆語知道穆易之問的是誰,所以馬上恭敬回答:「稟王爺,菱姑娘已經被皇上封為……菱貴妃。」
一陣殺氣充斥著三人的周圍,穆允、穆語白了臉色。
穆易之雙眸幽暗,狠狠一掌拍在身旁的樹枝上,和一個男人大腿一樣粗的樹木被攔腰折斷。「穆微之,你以為我落到谷底死了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妄想……就算是死,我也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後才能死,王位、菱兒……咳,咳,我全部都會奪回來……咳,咳……」穆易之一手捂胸,一手捂嘴,咳嗽聲剛停,幾絲殷紅從他的手指縫裡落下。
「王爺……」穆允、穆語驚駭地一左一右扶住穆易之。
穆易之輕輕擺手:「別當心,沒有什麼大事,這是之前的內傷還沒有好。」
穆語紅了眼眶:「皇上根本沒有把王爺當做自己的兄弟,搶了王爺心愛的女人,搶了本該屬於王爺的王位,還讓岑將軍把王爺打下懸崖,想把王爺置於死地。」
扶著兩人的手,穆易之挺直了身軀:「兄弟?!從他讓父皇下旨娶菱兒為側妃的那一日起他就不再是我的兄弟,」穆易之瞇起幽深的雙眸遮住了眼裡的絲絲精光,「這一生,我和他不至死方休。」
「王爺,走吧,卑職和妹妹扶著您上懸崖。計師傅準備了十多天才準備夠了從崖頂到崖底的繩子,我們借助繩子很快就上去了。」穆允扶著穆易之笑得開心,兩個月了,皇宮再隔幾天就要宣佈王爺的死訊,他們終於趕在那之前找到了王爺。
「不,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
「王爺,這是為何?」穆語奇怪地問。
「你們昨天來谷底的時候看到那竹屋的主人了嗎?」
「看見了,」穆允和穆語若有所悟,「她和菱貴妃長的很像,簡直比親姐妹還要像,王爺是想……」
穆易之擒起一抹笑容:「嗯,我想讓她代替菱兒。」
「王爺……」穆語的眼裡充滿了不贊同。
王爺自從桑青菱成了穆微之的側妃後就找了好多桑青菱的影子進王府,有民家女,有妓院的妓女,甚至還有官家千金,只要和桑青菱長得有一點像,王爺都或威逼或利誘地把人接回了府。那些女子現在都是王爺的伺妾,天天企盼著王爺的駕凌,企盼著王爺根本不可能對她們產生的愛憐,她們的一生就毀在了她們和桑青菱長的有點像。
可是那個竹屋的主人……雖然沒有正面交談過,穆語卻從心底對她起了憐惜之意,也許是因為她救了她崇敬的王爺,也許是她懶懶的好像永遠沒有睡夠的愛困樣子,總之,她不希望那個全身散發著懶意的女孩變得和王府裡的那些伺妾一樣,哀怨、愁苦、淚水漣漣。
「穆語,你想說什麼?」
看著穆易之柔柔的眼光,穆語悄悄深呼吸一下,王爺就是用他眼裡的柔光俘獲了無數女人,可是每一個心儀他的女人包括桑青菱都沒有發覺他柔光下的狠戾、無情。
「王爺,那個姑娘是您的救命恩人,你讓她代替菱姑娘恐怕不妥。」竹屋的姑娘,希望我能打消王爺對你下手的想法。
「有什麼不妥?」穆易之面無表情,但眼裡泛著醉死人的柔光,語氣也輕柔的好像要把一個人寵上天,這極致的矛盾讓穆語不能自已地握緊手裡的劍,心跳急速加快,冷汗順著心跳一滴滴從額頭冒出,慢慢汗濕了全身。
「王……王爺,那個姑娘看起來完全不懂世事,而且還是您的救命恩人,您讓她變得和您那些伺妾一樣,這對她太不公平了。」因為害怕,穆語閉著眼睛一口氣說完,說完後急劇喘氣,捏了一下手心才發覺手心裡全是冷汗。
穆允也為自己妹妹捏著一把冷汗,王爺看起來很好說話,但實際上沒有任何人敢質疑他的決定。
「噢?那你認為怎樣才算對她公平?」
穆語輕輕垂下眼睫毛:「求王爺放了她吧。」說完又急急抬頭,「王爺,請您相信我們,我們一定能為王爺搶回王位還有菱姑娘,不需要那個姑娘……」
「穆語,你先說說為什麼對離沫那丫頭那麼有好感?」
「離沫?」
「竹屋的主人,離沫,桑離沫。」
「她也姓桑?」穆語的心裡湧起了一絲怪異,她有預感,那個女孩是逃脫不了這一場混亂了。
「對,她不但和菱兒長的像,也和菱兒一個姓。」
穆語再次深深垂眸,對不起,離沫姑娘,我已經無能為力了。「王爺,我只是為那些姑娘打抱不平,王爺明明對那些伺妾沒有任何印象卻因為她們長得像菱姑娘而讓她們成為了王爺的人,她們的這一生簡直活的就像個笑話。我不希望那個離沫姑娘步她們的後塵。」
「小語……」穆允急得直拉穆語的衣袖,穆語太大膽了,居然當著王爺的面評價王爺的行為。直直對著穆易之跪下,穆允慌忙懇求,「王爺,穆語年少無知,請您饒恕她的出言不遜,求王爺饒了她!」
穆易之拉起直磕頭的穆允:「好了,你起來吧,我又沒有說要治她的罪。不過,穆語,」穆易之笑看著穆語,「你以後可不能再這麼心軟。王府裡的那些伺妾,你只看見她們倚門盼不到我時的可憐,卻沒有看見她們向我要賞賜時的貪婪,我曾經也說過如果她們要離開王府我會送她們一筆錢,可是至今沒有一個人自願離開。至於你擔心的離沫……她,我不會虧待的。雖然菱兒是我真心所愛之人,但是事成之後,我會給離沫應得的名分。」說起來,他自己也很期待和那個小懶蟲的生活。
穆易之想起了第一眼看見離沫時的心驚,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一個人和他所愛的菱兒長得如此之像,簡直就像同母所生的雙胞胎;想起了第一次看見她睡覺時的震驚,畢竟他從沒有看過一個人能睡三天三夜;想起了知道她的願望是「吃了睡,睡了吃,吃到死,睡到死」時的好笑,一個人懶得也能這麼理直氣壯……雖然要把離沫變成和菱兒一樣溫柔、賢惠需要點時間,但這都難不倒他,很快……穆易之的眼裡浮起了點點真實的笑意,菱兒,很快你就可以從穆微之那兒回到我的懷抱。
「好了,我出來有一會了要回去了,你們回去後給我帶一些療傷的聖藥、衣服和一些食物。暫時不要把我活著的消息傳回皇宮,四個月後我會給我親愛的皇兄一個驚喜的。」穆易之眼裡的陰涼再次讓穆允、穆語抖了一下雙肩。
回到竹屋,穆易之又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躺椅上,離沫披散著頭髮睡的香甜,白皙的臉頰因為甜睡而泛出一絲紅暈,微微嘟嘴,眉頭也柔柔地舒展著,這樣的離沫看上去更像玩累了而愛困的貓咪。
穆易之輕輕蹲在躺椅邊,伸出微帶硬繭的手指在離沫臉上輕撫著。手下滑膩的觸感讓穆易之微微勾起了唇角,好吃懶做的人身上也還是有優點的,至少皮膚比他接觸過的所有女子都還要細膩、光滑。手指來到微張的紅唇,呼出的熱氣讓穆易之心裡一陣驛動,他輕輕摩挲著離沫的紅唇,眼裡一點點歉意閃過,「對不起……」但那歉意轉瞬又化作了堅定,比起對菱兒的愛,那點歉意在他心裡太微不足道了。
離沫在睡夢中感覺一直有什麼東西在撓她的臉頰,她不予理會卻越來越過分,還掐她的嘴巴扯她的頭髮,這就讓她受不了了,她雖然是睡神可這麼大的動靜就是睡神也睡不安穩啊。
猛一睜開眼,一張笑嘻嘻的俊臉正擺在她眼前。離沫驚嚇地抽口氣,這人,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離沫,不准再睡了,你睡覺丟下我一個人好無聊。」穆易之哀怨地撇嘴,手裡還不斷扯著離沫的頭髮。
離沫的頭皮微痛,雙眼像雷達一樣掃到了穆易之正在動作的雙手,哼,被她找到了作案兇手吧!使勁一巴掌拍在穆易之的雙手上,看穆易之吃痛地縮回手,離沫高高揚起下巴:「沒聽說過『打擾別人睡覺會被馬踢』嗎?」
穆易之暗暗揉揉自己被拍的雙手,這丫頭,看不出來打人的勁挺大的。「誰說的?我怎麼沒有聽過?」
「當然是我說的。」離沫志得意滿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說吧,把我吵醒幹啥?」
「我無聊啊,我也想學你睡覺可是睡不著,沒人陪我說話、聊天,所以我只有把你吵醒了。」穆易之說著一派悠然地把自己的腦袋放在躺椅上,雙手扯著離沫的裙角不停搖,「陪我聊天,陪我聊天……」
看穆易之越搖越大力,離沫翻了個白眼拉開他的手:「好了,好了,看在你還是傷員的份上,我就犧牲我的睡眠時間來陪你聊天吧。你想聊什麼?」
「走,我們坐到太陽下聊天。」穆易之雙手打橫從躺椅上抱起離沫。
「喂,喂,你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離沫在穆易之的懷裡哇哇大叫。
走到院子裡把離沫放下,穆易之親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還男女授受不親呢,我們呢,早就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你好好站著,我去把你的躺椅搬出來。」
看穆易之一轉眼就回屋搬椅子去了,離沫大喊:「木椅子,你剛剛抱我現在又提椅子不會讓你的傷復發吧?」
穆易之輕鬆地提著竹躺椅走出房門:「不會,你輕的就跟羽毛似的哪有什麼重量?這竹椅稍微有點重量,但對我還無礙。還有,你可以叫我穆大哥、易之或是穆易之,就是別叫我木椅子,我爹娘取的名字可不是拿來給你糟蹋的。」說話間,穆易之又搬出了一把竹椅。
離沫輕輕一撲,躺在了躺椅上,看著藍藍的天空,她做出雙手懷抱的姿勢:「真是太舒服了,可以擁抱陽光和藍天。」
穆易之也慵懶地靠在竹椅上:「我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在太陽下睡覺了,曬的全身暖洋洋的真是舒服。」
離沫翹起嘴角,眼睛微瞇:「好了,說吧,你想聊什麼?」
看著又瞇上眼睛的離沫,穆易之也隨之悠悠閉上眼睛:「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念了,所以你介不介意我給你講些外面的事?」
「那你說吧,我就當故事聽。」離沫理解當一個人深深想念的時候就渴望有個人來傾聽,她也是從那個階段走過來的。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0:18
第七章
在穆易之略帶磁性的敘述聲音中,再加上頭頂暖暖陽光的照射,離沫又有去和周公約會的衝動了廗廘廖廔,酷酴酲酺但還好她還記得要陪某人聊天,使勁在臉上拍了幾下保持清醒。從穆易之漫不經心的敘述中禈禠稰稨,暢暡朄朅離沫第一次知道她來到了怎樣一樣朝代。
炎王朝,據現在有多少年的歷史已經不可考摝摛敲敳,寧寢寥察經歷了無數朝代的更替來到了今天的炎朝。當今天子的名諱為穆微之,溫和且仁慈緀綡綰綷,疐瘦瘓瘌如果是在國富民強的年代他作為一個守成的皇帝是很好的,但是現今朝廷勢力複雜,番王割據,且還有江湖勢力在一邊虎視眈眈,所以當今的皇帝只能看著他治理下的國家慢慢陷入混亂中。
說到江湖勢力,江湖上有能力覬覦朝廷的為傲龍宮、千葉山莊以及虎嘯盟,但前段時間千葉山莊已經被朝廷帶兵屠莊了,所以穆微之在江湖上還有兩大敵人:傲龍宮、虎嘯盟。
穆微之、穆易之?「你和當今皇帝是什麼關係?」離沫懶洋洋地問。
穆易之微微偏頭,陽光下,離沫白皙的肌膚也在微微閃光。他無聲笑了一下:「聽我們的名字也能猜出來,他是我的哥哥,同父、同母的哥哥。」
「那你的身份很了不起噢,當今天子的弟弟,至少也是個王爺吧?」離沫躺在竹椅上,小腿交疊在一起輕輕晃著。
「嗯,皇兄封我為逍遙王爺,意為逍遙在外不問世事,但是……」穆易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難言的苦澀。
「但是什麼?」離沫順口接著問。
「但是什麼逍遙王爺都是假的,皇兄的溫和仁慈也是用來欺騙世人的。從小,皇兄就不喜歡我,他覺得我搶了父皇、母后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所以處處針對我,父皇、母后去世後把皇位傳給了我而我對皇位沒有興趣又把皇位交給了皇兄,他登基後封我為逍遙王,我以為我們終於可以成為相親相愛的兄弟,誰知……」
穆易之意猶未盡地停下,離沫愛理不理。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是穆易之忍不下去:「你怎麼不接著問?」
離沫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睡意:「說實話,別人的家庭私事我並沒有多少興趣,因此你想說就繼續說下去,不想說就不說我也好繼續睡覺。」
一個沒有多少好奇心、沒有尊卑之分的女孩子,穆易之在心裡為離沫下了一個定義。外面的人誰不是一聽見他王爺的身份就忙不迭地下跪?誰不對皇宮裡的人感到好奇?只有她,完全無動於衷,這些外人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消息在她眼裡估計還比不上她的瞌睡。可是,她不想聽他就偏要說。「離沫,你知道我是怎樣掉下懸崖的嗎?」
「不知道。」離沫的聲音輕得快要讓人聽不見。
穆易之眉頭皺了一下,這麼一會兒不說話她居然就又要睡著了,於是伸手使勁拉了一下從竹躺椅上滑落下來的黑色髮絲。
「啊,好痛!」離沫從躺椅上坐起,眼淚汪汪地摸著自己的頭皮,「為什麼扯我頭髮?」
穆易之從竹椅縫裡扯出一縷長長的髮絲:「呵呵,不是我,是你的頭髮卡在縫隙裡了。」
「騙鬼呢,」離沫白眼一翻,「我躺在竹椅上動都沒動現在也沒有吹風,頭髮就是卡在縫隙裡也不會痛的突然掉落,明明就是你扯我的頭髮。」
穆易之眼一挑,流露出絲絲明亮的笑意:「誰讓你和我說著說著又睡覺了?還有,你已經知道我是一個王爺,為什麼不下來對我參拜?」
「參拜?!」離沫滿臉不屑,「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是其中一個嗎?」
「哎,我都忘了你十六年來從來沒有出過這個鬼地方不通曉外面的習慣,算了,不跪就不跪吧,我也想像不出你向我下跪的樣子。現在繼續聽我說不准再打瞌睡,不然……」穆易之威脅地揚了揚手裡的幾根髮絲。
「好吧,你說吧,你是怎麼掉到我這兒的?」離沫輕撫著自己齊腰的長髮,雖然她不介意少幾根頭髮但那僅限於自然脫落,被人生生扯下來她還是會覺得可惜而且很疼。
穆易之輕輕靠回竹椅:「我是被我皇兄派來的人打下懸崖的。」
「哦,我明白了。」離沫一臉了悟,「你的皇兄根本不相信你是真心把皇位給他,怕你將來反悔所以先下手為強地除掉你。」
「你說的全部正確,」穆易之意外地看著離沫,看她平時一副永遠睡不醒的樣子想不到還挺聰明的。
「皇兄派我和岑將軍來招安這崖頂的千葉山莊,但暗地裡卻給岑將軍命令剿滅千葉山莊所有人,所以之後我和千葉山莊的莊主御承打了起來。原本我是打不過江湖第二高手御承的,但皇兄行事縝密,他很早之前就派人在御承的飯食裡下毒,所以勉勉強強和他打了個平手。岑將軍趁御莊主毒發吐血的時候殺了他,我問他為什麼要這麼狠,他卻反手一掌打在我胸口上。我一直退到懸崖邊,他才告訴我這是皇兄的一石二鳥之計,趁著除去千葉山莊的機會再順道除去我。最後,岑將軍再一掌把我打下了懸崖。」
穆易之說的不勝唏噓,離沫「噌」的一下跳下躺椅,伸手揪住穆易之的前胸衣襟,惡狠狠的:「你說千葉山莊的莊主是誰?」
穆易之不明所以地看著離沫的一臉焦急:「御承,怎麼了?」
「御承,御座的御,承認的承?」
穆易之疑惑地點頭。
離沫小臉憋得通紅:「你說他被你們殺死了?」
「不是我,是岑耘將軍殺的。」
離沫愣愣放開提著穆易之衣襟的手,緩緩轉身,怒氣快速溢滿全身:「可惡啊,殺誰不好,居然殺了我的金主,穆微之,我恨死你了啊!!!!」一聲驚叫驚起谷底飛鳥無數。
穆易之揉揉自己被震的生疼的耳朵:「離沫,你怎麼了?」
離沫憤然轉身,小臉扭曲的讓穆易之不由自主後傾了一下:「你知不知道這兩個月你吃的糧食是哪兒來的?」
「說到這我也很好奇,我看了一下,這谷底雖然環境幽靜,但不適宜栽種農作物,你吃的那些比外面還要豐富的食材到底從哪來的啊?」
離沫用一副快要吃人的樣子逼近穆易之:「都吃了兩個月了你才想起來問我!告訴你,你吃的這些免費東西都是那個御承送給我的。我就說,御承為什麼沒有定時給我送物資下來,原來是死了。啊……」離沫抓狂地抱著腦袋,然後又像小狗一樣淚眼汪汪地看著穆易之,「喂,木椅子,我們兩人就準備餓死在這谷底吧。」說完又恨恨咬牙,「你那個皇兄也太不是個東西了,我詛咒他吃不好、睡不好、腳底生瘡、頭頂留膿……」
穆易之哭笑不得:「離沫,你詛咒的是我的親哥哥。」
離沫對著穆易之齜牙咧嘴:「那又怎樣,我詛咒的就是他。」
穆易之從竹椅上站起,走到離沫身邊用食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神情溫和、專註:「離沫,別擔心,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餓死的。」
溫熱的氣息撲在離沫臉上讓離沫一陣臉紅心跳,惱怒地拍去臉上厚實的大掌:「你一個養尊處優的王爺能有什麼用?」
輕笑一聲,穆易之憐愛地揉揉離沫柔滑的頭頂:「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你一切都可以交給我。」
穆易之眼裡帶著暖暖的笑意和淡淡的堅定,離沫怔怔看著他。她第一次發覺陽光下微笑著的穆易之比她以前見過的所有女明星還要漂亮,長長的眼睫毛下一雙溫柔的黑眸足以溺死任何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薄唇微翹勾勒出一抹魅惑的寫意風流足以引得大部分女人飛蛾撲火,皮膚細膩的讓她找不出一點瑕疵。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給了他無可挑剔的容貌,還給了他那樣出色的家庭背景,這不是生來讓人嫉妒的嗎?」離沫低著頭嘟嘟囔囔,在心裡暗暗警告自己千萬不要被美色誘惑而讓自己平靜的生活遠去,她的生活裡不要駐進一個男人。
「離沫,你在說什麼?」穆易之低頭靠近離沫,及肩的髮絲順勢滑下落在離沫的眼前。
感覺到穆易之在自己額前的呼吸,離沫慌張抬頭:「我說,你的長相太不適合《達爾文進化論》……了……」離沫慢慢消聲,眼睛裡一絲絲羞意漫上,臉頰也不受控制地變得通紅:她剛剛抬頭抬的太快所以導致嘴唇擦過了穆易之的下頜。
急急後退兩步,離沫羞惱地偏過頭:「以後不准靠我這麼近。現在你去準備晚飯,我去看看那些糧食還夠我們吃多少日子。」慌張說完,離沫撒腿就跑。
看著慌亂遠去的身影,穆易之眼裡快速閃過一抹邪肆,進而整了整衣襟,閒庭信步般地進了廚房。
回到臥房的離沫紅著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媽呀,她的初吻就這麼無意識地獻出去了?這也太那個啥了吧?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離沫懶懶地躺到了一邊的床上,思緒不受控制地回到了以前。
她交過三個男朋友,但和他們交往時最多僅限於牽手,接吻、擁抱什麼的都沒有過,認真說來除了自己的父親她完全沒有和男性單獨相處的經驗。二十一世紀的她是個很平凡的女孩,除了從小說、漫畫和電視裡,她沒有接觸過所謂的妖孽男、極品男,而這穆易之生生極品男一隻,今天他僅是無意識地散發他的男性光芒就讓她心緒凌亂,那某一天他要是故意勾引她……哦,老天,離沫頭痛地抱著被子在床上打滾,她不敢想像自己有變成花癡的一天。
抱著被子坐在床頭,離沫狠捶了一下床板:「從今以後要和穆易之保持一定的距離。」
還是那句老話,說比做容易多了。離沫下定決心要和穆易之保持距離,偏偏她這個懶人隨時隨地都能睡著,每次醒來她就發現她從竹椅上睡到了床上,不用猜就知道是穆易之抱她上床的,而且這谷底就他們兩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她如何和他保持距離?
同時,離沫還有一個更令人震驚的發現。她發覺穆易之根本不是無意識地散發男性魅力,而是他真的好像在勾引她。注視她的眼光越來越柔和,對她笑得越來越柔情蜜意,洗衣做飯這些事完全不用她動手,要不是她不好意思她相信連貼身衣物他也會幫她洗,時不時地還在她頭上、臉上輕撫幾下,離沫心驚而又無力地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張力越來越強。
穆易之的傷一天天好了,武功也在慢慢恢復,但是還有兩個來月的時間冬天就來了,到那時他們的糧食也不夠了,所以這幾天兩人都積極為即將到來的冬天作準備。穆易之天天去外面抓兔子,現在竹屋外築了一個竹圈裡面養的全是穆易之抓回來的兔子;屋前的大樹上掛滿了脫了皮的蛇肉,這也是穆易之抓回來的,他說這谷底蛇太多了,貢獻一點給他們過冬不礙事的;離沫背著個小竹簍在谷底到處尋找野菜,冬天吃不到新鮮蔬菜吃點乾菜也是可以的。
離沫剛剛背著滿滿一竹簍野芹菜回到竹屋,就聽到遠處穆易之開心的大叫聲:「沫沫,我們這個冬天不用愁了,你看我找到的好東西。」
離沫放下竹簍向穆易之的方向跑去,近了,離沫也不禁高興地跳起拍掌:「哇哦,野豬,你在哪兒找到的?這谷底沒有野豬呀。」
穆易之拖著兩頭滿頭鮮血的野豬露出白亮亮的牙齒:「我估計是被上山打獵的人不小心追下懸崖的,除了這兩頭野豬還有兩袋米、一袋麵粉和幾件男人穿的衣袍。」
「還有米面和衣服?」離沫心裡輕輕打了個突,會是那個神交朋友嗎?
「嗯,等一會我們一起去拿。」穆易之拖著兩頭大野豬向竹屋走去。
「好,呆會兒我和你一起去。」離沫上前幫穆易之拖野豬。
穆易之說的米、面和衣物在山谷的最南面。離沫看著被鬆散邦著的米袋、面袋笑了:「從這麼高的懸崖上落下居然沒有摔壞。」我的神交朋友,原來你還沒有把我忘記,謝謝你!
穆易之望著前方的一座草叢,眼裡閃過一絲銳光後又溫和地對著離沫笑:「是呀,我也正奇怪這些袋子怎麼沒有摔壞。」
離沫笑著搖搖頭:「呵呵,那只能說明這些袋子不是從崖頂落下的,有人專門給我們送吃的來了。」
「那……」
離沫勾起一抹會心的笑:「別去計較是誰那麼好心給我們送來吃的,反正他總不會是來害我們的。」輕快地走向幾個白色布袋,離沫輕聲道,「神交朋友,你永遠這麼神出鬼沒,連送個米面也搞得神秘兮兮的。」
穆易之聽到了離沫的輕聲呢喃,神交朋友,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0:46
第八章
兩人把野豬肉切片、醃曬。
「木椅子,我覺得你這段時間傷好的很快,臉上沒有了那種病懨懨的氣色,氣色紅潤的比我還健康。」離沫邊曬肉邊和穆易之閒談。
「這都要感謝沫沫平日細心的照顧啊。」穆易之無比寵溺地看著離沫。
「你這是在諷刺我嗎?」離沫對著穆易之瞇眼。明明從他能下地走路後所有需要動手的事情都是他做的,現在居然說多虧她的細心照顧這不是諷刺是什麼?
穆易之拿起一張帕子擦去手上的醃肉汁後慢慢靠近離沫,雙手扶住離沫的雙肩:「沫沫,我沒有諷刺你,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不是你就沒有現在的我,穆易之的第二次生命是桑離沫給的,這一生只要是沫沫你的願望我穆易之就是拼卻性命也會幫你達成。」
穆易之眼裡的認真和從雙肩肌膚上傳過來的他手心的熱度讓離沫的心有一瞬間的迷惑,雖然和他熟悉後穆易之再沒有表現出防備和不信任,但是他遲早會出這個谷底現在用這種態度對她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離沫後退一步對穆易之笑了笑:「既然感謝我的救命之恩,那就早點恢復功力出谷去吧,然後定時給我扔些吃的、穿的、用的就行了。」
穆易之上前一步,雙手再次扶上離沫雙肩,和離沫的距離也靠的更近,近的離沫能看見穆易之白皙臉頰上的絨毛:「沫沫,我打算就這樣和你留在谷底不出去了。我的功力不夠出不去這座山谷,更重要的是我發覺我……不想——」
「啊……其實要出去不是那麼難,」離沫伸手揮開穆易之的雙手,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連連後退幾步,「我……我想用不著一定要從崖頂出去……」心跳的好快,臉也一陣陣的發熱,離沫在心裡暗暗奇怪,為什麼以前面對她的那幾個男朋友不會這樣臉紅心跳呢?
「沫沫,你……」看著離沫一副躲避的樣子,穆易之眼裡的星光黯淡了下來,身上漸漸充滿了一種叫「失落」的情緒。
穆易之眼裡的失落讓一直看著他的離沫心裡一陣發緊,她僵硬地對著他笑:「真的,我沒有騙你,我可以想辦法把你送出去。」只要把他送出去了那麼一切就會恢復正常。
離沫是個很瞭解自己的人,也敢於正視自己所以她馬上就明白了原因。她以前之所以沒有臉紅心跳是因為她沒有喜歡上那些人,不然不會在他們想要和她進行肌膚之親時在心裡嘔個不停,不會用各種借口逃避和他們接觸……
穆易之是個非常優秀、出色的人,他身材高挑結實、面容俊雅,離沫不能否認她首先欣賞的是他出色的長相,畢竟她是個普通人,所以她的眼光也和普通人一樣會被俊男美女吸引。之後漸漸又被穆易之不經意的溫柔打動:他會告訴她經常睡覺對身體不好會督促她一天少睡點瞌睡,偶爾還會強制地拉她在山谷裡走走當作鍛煉身體;他出身皇室但並沒有皇室子弟的驕氣和金貴或是高傲和自大,相反他溫柔、好說話,會為了給她做一道可口的飯菜不斷在廚房裡嘗試,會為她洗衣服,會在她不小心睡著時為她蓋上被子或是把她抱到床上;作為一個女孩子特別是一個古代的女孩離沫是失敗的,沒有橡皮筋她甚至不知道怎樣打理她那一頭長髮。在穆易之能下地走路之前她一直是披頭散髮的,穆易之能走路後天天會用布襟幫她把頭髮紮起來,從那以後離沫才沒有了視線被頭髮遮住的煩惱;她每次來例假時肚子都會微微脹痛,而穆易之就會忙上忙下地幫她燒鹽開水,用他所剩不多的內力幫她暖肚子,例假完後他又會長時間呆在廚房裡琢磨能做出幾道什麼菜幫她補身體……
這一切的一切,離沫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她發覺自己越來越喜歡看著他發呆,喜歡他為她梳頭髮,喜歡他柔柔暖暖地看著她,喜歡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寵溺……要愛上這樣一個男人太容易了,離沫感覺自己的心在慢慢失守。所幸離沫的理智並沒有消失,她隨時都清楚地知道這裡是古代,是達官貴人才有人權的古代,是「男兒是天,女兒是泥」的古代,是男人可以光明正大擁有三妻四妾的古代,是有著嚴重階級之分的古代。穆易之,逍遙王爺,皇帝的親弟弟,除了皇帝和皇后他應該是天下第三尊貴的人,這樣的人從來都是眾家女子趨之若鶩的夫婿人選,他的身份注定他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這樣的人不是一般女子要得起的。
離沫心裡無比慶幸,還好她現在只是對他有一點點動心,只要他離開了,以一個懶人的復原速度來說,只要三天她就會忘記他。不去看穆易之緊抿的嘴,不去看他眼裡的失落和執著,離沫對穆易之淡淡笑著:「你來這座山谷已經兩個月了,有沒有發覺可以出谷的路?」
「沒有,這山谷四面八方都是封閉的。」看離沫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穆易之雙唇抿的更緊,雙眼盯著離沫似要噴出火來。
穆易之灼熱的目光讓離沫不自在地轉開身子,她舔了舔乾涉的唇,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這山谷裡的溪水是流動的。」
「流動的?這和出谷有什麼關係?」穆易之眼眸一閃緩緩問道。
「這山谷很大,但如果是全封閉的早就被溪流淹了,畢竟東西南北四座山崖上的溪水、雪水都匯聚在這谷底,現在這山谷還好好的存在著,溪流裡還有那麼多的魚,這就證明這條溪流是和外界連著的,多餘的溪水被排到外界去了。所以只要順著這條溪流就一定可以出谷。」
「沫沫,你真的好聰明,我來這山谷兩個月了就從沒有發現這一點。」穆易之的臉上寫滿了驚歎。
離沫在心裡暗暗抹汗,只要稍微懂點地理知識的人都會知道這一點吧。「還好,你知道這竹屋裡有很多雜七雜八的書,看多了各方面自然就通曉一點。」
「那沫沫明明早就知道這一點為什麼不利用它出谷呢?」
離沫瞇著眼微笑:「前段時間從你口中得知御承的死訊,那時有點慌也想過順著那個溪流出谷,但是我知道以我這樣的性格就是出去也活不長的,所以就打消了那個念頭。之後你的傷慢慢好了,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告訴你從那條溪流可以出谷,因為我估計從那條溪流出去的難度並不會低於攀上崖頂。」
「今日既然都說到這兒了,我就索性全部告訴你。那條溪流越往下走水越深,在連接谷底和外面的地方是一個不知道有多深的深潭,要出谷必須經過那個深潭,所以首先要求的是要會游水、要會長時間的閉氣。其二 ,這谷底的溪流一向很冷,因為溪流裡彙集了高山上的雪水,所以要下潭還必須要有一副健壯的身體。我看你身體再恢復一段時間你就可以出谷了。」
「沫沫,我不會游水。」仔細聽離沫說完,穆易之深深看著離沫。
「呃……」離沫無語,算來算去就是沒有算到他不會游泳。怎麼辦,她也不會,大學裡的游泳課全部被她請了病假睡覺去了。「呃,沒關係,你可以現在開始學,反正現在的食物足夠我們過冬,你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來學習。」
「沫沫教我嗎?」穆易之期待地看著離沫。
「呃……我也不會。」離沫低著頭不敢看向穆易之,怕看到他眼裡的失望。
「沒關係,」穆易之走到離沫身邊輕撫她的頭,「沫沫可以和我一起學。」
離沫抬頭對穆易之開心一笑:「好呀,我們一起學,雖然我是旱鴨子但是學習游水的步驟我還是知道的。蛙泳、蝶泳、仰泳……我都知道,看你想學哪樣,呃……」離沫正說得興高采烈時看見了穆易之眼裡的疑惑,倏然住嘴,說了不該說的東西呀!連忙笑著打哈哈:「總之,我會教會你游水的,你放心好了。」
「嗯,」穆易之對著離沫淡淡一笑,眼裡流光四溢,「我從來都沒有不相信沫沫。我們沫沫呀,雖然是天下無敵的小懶蟲,但是卻也是我見過的女子中最聰明剔透最沒有心計的一個。」用離沫經常評價自己的打趣話語「我是天下無敵小懶蟲」來打趣離沫,穆易之看著離沫的眼神柔的能滴出水來。
離沫對那樣的眼神毫無招架之力,心頭又是一陣發慌:「什麼『我們沫沫』?我姓桑,你姓穆,我們從來不是一家。」
穆易之淡笑不語地看著離沫的張牙舞爪、虛張聲勢。
紅潮不受控制地再次泛上離沫的臉頰,離沫轉身向竹屋走去:「廢話不多說了,我們這就去練習游水。」
和穆易之來到溪流邊,離沫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年代學游泳沒有泳衣,穆易之是可以坦胸露乳,可她總不能穿著肚兜和褻庫下水吧?
離沫瞅瞅一臉平靜且面帶微笑的穆易之,他應該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了吧?
感覺到了離沫偷偷摸摸的注視,穆易之轉頭輕聲問:「怎麼了,沫沫?」
離沫吞了吞口水:「我不出谷所以我不學游水了,我在岸邊指導你學就行了。」
穆易之嘴角一彎,低頭靠近離沫:「沫沫是害怕下水還是怕我……」
離沫身子向後一傾脫離穆易之散發著灼熱溫度的身體:「你明知故問,我一個黃花大閨女和你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一起學游水這叫什麼事啊?」
「我以為沫沫不會在意這些事呢。」穆易之笑得意味深長。
「誰說我不在意?好了,你下水,我在岸上指導你。」
「沫沫,你一個黃花大閨女看我一個大男人坦胸露乳也不妥吧?」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精光,嘴角勾起一抹賊兮兮的笑。
「無聊,」離沫狠狠一個大白眼甩過去,「你要學就學,不學就自己想辦法飛上崖頂。」
「好,那我下水了哦!」穆易之故意拖長聲音。
「咚」一聲,穆易之連衣服都沒有脫就跳進了水裡。
離沫也不管他,偏頭躲過他濺起的水花:「你先學閉氣吧。」
「閉氣不用學了,以我的武功閉氣一兩個時辰都沒有問題。」穆易之站在齊胸口的水中,雙手在水裡悠悠劃動著。
「那你現在放鬆身體,試著讓水的浮力把你飄浮起來,你要慢慢去感受水的浮力……」剛說完,離沫就驚訝地發現穆易之已經橫躺在水面上了。這個人真的不會游泳?
「沫沫,我做的怎麼樣?」穆易之剛剛在水面上一動就一下子沉入了水裡。
「嘩」,穆易之從水面露出頭,連著濕潤的頭髮腦袋向後一仰,勾出一個美麗的弧度,平靜的溪面上水光點點,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離沫呆呆看著在水中笑得燦爛的穆易之,腦子裡打了一個大大的驚歎號,原來「清水出芙蓉」用在穆易之身上也同樣適合,要是另外一個女人看到這一幕不知要把他怎樣生吞活剝。
「沫沫,接下來我要做什麼?」甩去臉上的水滴,穆易之興奮地看向離沫,「還有,接著,我們的晚餐。」
離沫睜大眼,一個四五斤左右的草魚從半空中穩穩落入她懷裡。看著有著白白肚皮的草魚,離沫笑瞇了眼,因為這裡的水太深所以她一直沒有來這撈過魚,想不到潭裡居然有這麼大的魚。「接下來,手撐著岸邊學踩水,就是用腳在水裡劃動習慣水的阻力,牢記你雙腳劃動時的節奏。」
穆易之實在是聰明至極,離沫沒有花多大工夫他就已經能在水裡慢慢游動了。這裡的水雖然很深,但是還淹不到穆易之,所以離沫在教完穆易之後就放心躺在岸邊看藍天了。
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翹起個二郎腿,雙手枕在腦後,離沫悠哉地看著天空的白雲不斷變換成各種模樣。
水流動著的嘩嘩聲,風吹過草地的呼呼聲交織在一起在離沫耳朵裡卻成了最催眠的曲子。眼皮緩緩垂下,嘴裡的狗尾巴草也慢慢從嘴裡掉到地上,離沫陷入了甜美的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離沫覺得胸口重重的,有什麼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還有什麼濕濕的、滑滑的東西在摩挲她的嘴唇,鼻子裡竄進一股濃烈的說不上什麼味道卻很好聞的氣息,耳朵裡能聽見另一個急促的呼吸。
猛然睜開眼,離沫失神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長睫毛和一雙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訴說的黑眸。
穆易之用自己的嘴唇輕輕摩挲著離沫的雙唇:「沫沫,你醒了?」呼吸之間,熾熱的氣息完全吐進了離沫的嘴裡,離沫為之深深戰慄了一下。
看離沫輕眨著眼睛不說話,穆易之緊緊把離沫壓在自己身下,嘴唇輕含著離沫的雙唇,婉轉吸吮:「沫沫,我愛上你了,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1:05
第九章
離沫還處於失神的狀態,輕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和穆易之的眼睫毛緩緩相貼。
「沫沫,我愛上你了,我想和你一起留在山谷生活。」穆易之輕輕吻在離沫唇上。
一起?離沫驚醒,一掌抽開趴在自己身上的穆易之:「穆易之,你在幹什麼?這算是趁人之危吧?」離沫斜眼看著側躺在身邊的穆易之,用手背狠狠擦拭著沾染了穆易之味道的嘴唇。
穆易之快速拉開離沫的手,雙眼認真看著離沫:「沫沫,我不信一直以來你都沒有感受到我對你的心。」
離沫雙唇微抿:「抱歉,我沒有感覺到。」
穆易之捏著離沫手腕的右手微微使力:「你到底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沫沫,如果不是愛上你,我不會心甘情願地為你洗衣、做飯,不會因為擔憂你在外面睡覺易生病而次次把你抱到床上,不會看你有點不開心就努力逗你開心……一個男人的尊嚴在你面前消失殆盡,沫沫,你還要我如何做呢?」雙手又輕輕包裹著離沫的雙手,「沫沫,你說,我要如何做才能得到你相同的回應,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到。」
離沫彆扭地抽出被穆易之握著的雙手:「對不起,我都忘記了你是萬萬人之上的王爺而把你當一個小廝使喚,今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沫沫,你明知道我計較的不是這些!沫沫,你還是在逃避,」穆易之邊說邊靠近離沫,離沫在他身上感到了一絲令人驚懼的壓迫力,抬頭,穆易之的面孔俊朗如息,但是眼角卻帶著一絲嚴肅和逼迫。「但是你不可能永遠逃避下去,我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所以在沒有得到你的心之前我是不會出這座山谷的。」
離沫的心裡有一絲甜蜜,但嘴上去絲毫不饒人:「你這是在威脅我。」
「威脅也好,利誘也罷,總之,」穆易之輕撫著離沫柔嫩的臉頰,「這一生我一定要和你牽扯在一起,不論你願不願意。現在外面的人都以為我死了,所以我出不出谷都無所謂,這兩個月是我有生以來過的最平靜的日子,而且還有心愛的人陪伴也是我覺得最幸福的日子。因此,如果沫沫不願意和我一起出谷,那我也不要出去,我要在這裡陪著你。」
「我不需要你陪,在你之前我一個人生活了十多年。」離沫低著頭說得異常堅決。她害怕,害怕看到穆易之眼裡的溫柔,那會讓她心裡的決定有所動搖。
「呵呵,」穆易之輕笑一聲,趁離沫不注意一把把離沫摟在懷裡緊緊抱著讓離沫的腦袋靠著他的胸膛。「沫沫其實是個喜歡虛張聲勢、自欺欺人的小貓,表面看起來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實際上呢,渴望有人陪你聊天,渴望有人瞭解,渴望有人瞭解你的寂寞。你以為自己不寂寞,但是,沫沫,你相信嗎?我睜開眼第一眼看見你時我就看見了你隱藏在心底的寂寞,你的心和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孤獨太久了,你想要個人來陪……」
離沫靠在他懷裡靜默不語,耳邊是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她平時的眼裡真的洩漏了那麼多嗎,讓他一眼就看清了她的渴望?雖然他並沒有真正看清她的渴望,可是單單看出她想有人陪就已經很不簡單了,古代沒有心理學家但是他們的那雙利眼卻勝過了任何一個心理學家,古人呀,真的不可小覷。
穆易之把離沫像小嬰兒似的摟抱著輕輕搖晃:「沫沫不知道自己有說夢話的習慣吧?我有好幾次把你從躺椅上抱到床上的時候聽你在說『爸媽、香香、糯米、秀秀、滅蚊,我好想你們』,沫沫能不能告訴我,他們都是誰呀?」
離沫的眼眶微濕,香香是她的妹妹,糯米、秀秀、滅蚊是她的死黨,曾經以為時間長了就會忘記那份離別之痛,卻原來那份痛苦曾經在夢中真實呈現,這個時候該不該慶幸她每次醒來都不會記得自己曾做過夢呢?離沫靠在穆易之胸膛上低低道:「我的渴望就是他們,希望他們能出現在我眼前,希望他們能陪我到死,並不是任何人都是我所希望來陪我的。」
穆易之用下頜抵在離沫頭頂:「沫沫是在告訴我,我也不是你所渴望的那個人嗎?」
離沫輕柔但堅決地推開穆易之摟抱著她的雙手,走到他對面盤腿坐下:「是的,你也不是我所渴望的那個人。」
「現在確實還不是,但是不久的將來一定是,我會完全佔據你的心,把他們完全排除在你的心外。」穆易之說得霸氣十足,平時微笑的臉上寫滿了不容人反駁的堅決。
離沫輕笑著搖頭,這就是皇族啊,與生俱來的霸道,與生俱來的以自我為中心。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是說不可能嗎?」穆易之微微挑眉,夕陽的餘暉撒在他身上更把他襯得俊逸非凡,「呵呵,沫沫,是你的反應給了我那樣的自信,所以你等著,我一定會佔據你的心。」
「我的反應?」離沫歪頭看著笑的很是自信的穆易之。
穆易之笑著點頭:「對呀,你的反應。你經常偷看我,而且還看到發呆、臉頰泛紅。我剛說了你有說夢話的習慣吧,我曾經在你的夢話中聽到我的名字。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沫沫你也對我動心了,所以要完全佔據你的心只是時間早晚問題。」看著離沫緋紅的雙頰,穆易之眼裡快速閃過一抹得意、囂張的光亮,在離沫抬頭時消失無蹤。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離沫也不好再辯解。抬起蘋果一樣紅的臉,離沫雙眼隨意地看著穆易之:「不錯,我承認我對你動心了。要對你動心太容易了,因為你長的好看性格又溫柔貼,家世更是好的無人能比,但是也正因此我就更不能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穆易之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因為……很多方面的原因。你太溫柔體貼,誰知道你是不是對所有女人都是這樣溫柔體貼,我不要一視同仁的愛情;你的身份也是一個阻礙,我從書上得知外面的販夫走卒家裡都有三妻四妾,而你一個王爺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可我,桑離沫絕不和其她女人分享愛情、分享丈夫;我從小在山谷長大從來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但是我知道凡是皇族之人就永遠不可能過輕鬆單純的生活,何況你和你皇兄還有那麼深的矛盾,我應付不了那樣的水深火熱;最後,兩個人在一起就不單單是只代表兩個人,它還代表了兩個家庭。你家大業大,而我現在算是一個孤兒,你的家庭我根本高攀不起,所以……穆易之,早點出谷吧。」
穆易之隨著離沫說的原因臉色也越來越凝重,離沫說完時他的臉色已經堪比黑鍋底了。穆易之站起身,胸膛不斷起伏,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離沫知道,他生氣了。
穆易之俯視著離沫:「你就是因為這些而拒絕、逃避我嗎?」
「是的,我是一個很簡單的人,我剛剛說的那些就足以讓我望而止步了。」
「那我告訴你一切都是杞人憂天呢,一切都是你多想了呢?」穆易之臉上的怒色一瞬間又被笑意代替。
離沫不解地看著他,他還笑的出來,是被氣過頭了嗎?
「沫沫,你擔心的那些問題都不存在。一,我是個王爺,平時必須要有王爺的威嚴,所以我不可能對任何人都溫柔體貼,說起來除了我母后你還是第一個覺得我溫柔的女孩。二,雖然在外面三妻四妾是很常見的事,但剛剛好我是那個常見中的例外,活了二十四年我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王妃、側妃都從缺。父皇、母后在的時候倒是賜過我幾個侍女但我不喜歡後來都賜給了王府的侍衛為妻。妓院……我去過幾次,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去。」
「三,我和皇兄之間的矛盾確實很難解決,即使我再謙讓他仍舊處處打壓我,但是也正因此你所提的最後一個原因根本就不存在了,因為皇兄為了打壓我他巴不得我斷子絕孫怎麼可能還一個勁地往王府裡賜女人?最後,我的結論是:你的一切擔心都不是理由。」
離沫還是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只要你皇兄還要繼續打壓你,你就沒有輕鬆的日子過,總有一天,你們的矛盾會爆發得不可收拾。」
穆易之腳下跨過大大的一步站到了離沫身前:「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決定不出谷了,我就和沫沫一直留在山谷。」
「不可能的,短時間內,你會覺得這個山谷平靜是個生活的好地方,但是時間長了之後,你會覺得它平靜到死寂,如死水微瀾一般的死寂,到時你就會抱怨了。」
「現在不管我承諾你什麼你都會覺得是假的,是空的,所以沫沫,我們就讓時間來證明我所說的一切吧。」穆易之臉上的微笑讓離沫覺得他好像比她還要適應這谷底的生活。
搖搖頭:「是嗎?冬天之後希望你還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冬天之後,糧食不夠了,他還能忍受過清苦的生活?她的神交朋友可能會經常給她送食物來,但是他能忍受他們被另一個男人養著?想不到,一個皇室出生的王爺居然也能把生活想的這麼理想。
穆易之一眨眼就明白了離沫的意有所指,他也不爭辯,彎腰拿起地上被清理乾淨的草魚,笑容燦爛地對離沫道:「沫沫,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回去準備晚上的晚飯吧。」
離沫點點頭,也勾起一抹笑容:「我們今晚吃烤魚喝蘑菇湯。」
「蘑菇湯?」
「嗯,我昨天挖了一背野菜,還找到了半竹簍蘑菇,咱們今天就把那蘑菇拿來吃了吧。」
「那好,我們今晚吃烤魚,喝蘑菇湯。」穆易之裝作一臉饞相逗笑了離沫。
兩人一路嘻嘻哈哈地回到竹屋,在看見竹屋前一大堆的東西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這是怎麼回事?」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驚訝。
離沫倒是歡天喜地地在一堆堆布袋前轉悠,然後動手解開布袋順便吆喝穆易之:「你也來動手啊,我們看看有人給我們送來了什麼。」
看離沫一副高興的樣子,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深思,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輕易來去崖頂和谷底?
「哇噢,居然是種子。穆易之,你來看,我的朋友給我送來了玉米種子、小麥種子和水稻種子,啊……他還給我留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怎樣種這些種子,噢噢,神交朋友我愛你,你真是太細心了,呵呵……」離沫手裡拿著一張草紙又叫又跳,銀鈴般的笑聲響遍山谷。
「沫沫,你說這些是你朋友送來的?」穆易之臉上雖然掛著笑容,但笑容卻沒有進到眼裡。
「嗯,是我朋友送來的。」離沫像小雞啄米般點頭,還免費附送一個甜蜜的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我把他叫做神交朋友,因為我不知道他的長相和姓名,但是從我十四歲到十六歲,多虧了他我才能過得這麼舒適,竹屋裡的那些書有一半都是他從外面帶給我的。還有你也要感謝他,救活你的那些藥材也是他送給我的。神交朋友簡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離沫雙手握在胸前一副夢幻的樣子。
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陰沉,離沫提起那個神交朋友時的滿足和感激讓他覺得礙眼。「沫沫,還有這麼多袋子,你不一一打開看看嗎?」
「要看,要看,我要看看他還給我送來了什麼東西。昨天給我送來了那麼大兩頭野豬,今天又送來這麼多,他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離沫喜滋滋地挨個打開布袋。
野豬才不是……穆易之張口預言,之後又緊緊閉上嘴巴。
「噢呵呵呵,這是發芽的土豆和紅薯,這個是……這麼小的種子應該是菜種。哦耶,這是什麼呀?!穆易之你過來看看,看看我有沒有眼花?」
穆易之慢慢走過去,不屑被他深深隱藏在眼底:「不就是雞,有什麼好驚訝的?」
離沫張嘴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真的是雞,我沒有看錯。公雞、母雞都有,有雞就有蛋,有蛋就有雞,噢呵呵呵呵……」離沫的笑聲在漸漸向百鳥麗子靠近,她的腦海已經被一顆顆白白的蛋和毛茸茸的小雞佔滿。
穆易之狠狠在離沫頭上敲了一下,她那副傻樣真的太礙眼了:「別做白日夢。」
離沫揉著頭皮,哀怨地看著穆易之:「才不是白日夢。」那都是未來會實現的幸福場景啊。但心裡太高興了,所以沒有理會消失了笑容的穆易之,又喜笑顏開地去查看另外一些還沒有打開的袋子。
一圈看下來,離沫笑痛了嘴,除了各類種子還有雞鴨豬的醃肉,很多她認得的中藥材,還有好一些布匹。每個袋子裡都有一張紙,紙上明白寫著這些東西應該怎麼用,裝醃肉的袋子裡另有厚厚一摞紙,那上面記錄的全是各地的做菜方法。
「哇哈哈……老娘的後半輩子終於有著落了啊!」離沫站在布袋中間,叉著腰對天囂張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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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1:26
第十章
夜深人靜,整個山谷也靜幽幽的,而離沫卻在床上輾轉反側。
臥房裡裡漆黑一片,離沫翻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雙眼睜得溜圓。
白日裡,穆易之是對她正式告白了但心頭卻始終沒有真實感,她覺得太快了,快得有點令人措手不及。在現代,速食愛情已經很普遍,甚至還有人認識不到幾小時就直奔民政局領結婚證,但是這是離沫不能接受的,離沫更喜歡的是自家父母那樣細水長流式的愛情。
爸爸、媽媽出生於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相識於文革期間。兩人都是知識分子,平靜而溫和地戀愛,七十年代末兩人結婚了,結婚四五年後才有了離沫,再過三年多又有了妹妹香香,一家人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自有記憶以來,爸爸和媽媽就從沒有紅過一次臉,不管什麼事兩人都是商商量量地做。爸爸、媽媽的臉上時時都掛著笑容,兩人的相處就像一杯溫開水沒有灼熱的溫度,沒有絢麗的色彩,但是舉手投足、一言一行之間默契十足還透露著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的親暱。
每次看到爸爸、媽媽之間的相處,離沫就會會心微笑,心裡淡淡羨慕著,她也要找那麼一個人,在她快老的時候還能相互攙扶著去花園散步,一起坐在椅子上回憶曾經的年輕,一起感歎世界變化的太快,一起睡覺,一起起床……
「呵呵……」臥房內突然想起了離沫輕輕的笑聲。
現在重新審視過去,離沫才發現以前之所以和那幾個男朋友交往不會超過三月就分手,一方面確實是她太懶,還有一方面卻是她要求太高,她一直拿自家父母的愛情作榜樣呢。
二十一世紀的很大一部分年輕人都很浮躁,只有少部分人能靜靜坐下來思考自己的過去和未來,包括她自己雖然能天天躺在床上睡覺但心裡根本沒有將來的目標,她看不習慣大學裡不認真讀書卻把時間和父母給的金錢花在如和女孩子交往、進娛樂場所等無聊事情上的男生,同時心裡也在不死心地尋找心裡嚮往的愛情,但最後才發覺那樣平淡如水卻源遠流長的愛情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大學畢業後一直沒有再交男朋友,從一個尋找愛情的人轉做一個等待愛情的人。
「我還真是後知後覺。」離沫輕聲呢喃,居然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心裡的想法。
那麼穆易之會是她等待的那個人嗎?離沫心裡有點不踏實,因為穆易之表現在外的確實很溫柔、體貼,但是離沫卻總覺得他還有一部分東西沒有表現出來,而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一部分才是他真實的性格。
「我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離沫輕輕詢問自己。是因為他平時看自己的眼光太炙熱,太具有侵略性和他平日表現的溫柔不相符,還是因為自己少有的第六感作祟?離沫再次翻過身側臥在床上,「算了,如果他真的決定留在山谷那我就有時間慢慢瞭解全部的他,如果他出了山谷那我也沒有必要瞭解他了。」
正要放鬆地閉上眼,臥房的竹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
離沫不由自主地全身僵硬,小偷?想到進這個山谷所要承受的危險,她又暗自搖頭,小偷應該還沒有猖狂到不要命的地步。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和鼻子裡隱隱約約的龍涎香,離沫更緊張了,是穆易之,深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她房間來幹什麼?
離沫抿著嘴唇不敢深深呼吸,她感覺到穆易之坐上了她的床沿。
漆黑的房間裡,只有兩個輕微的呼吸聲。
穆易之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坐在床沿好像在思考什麼。離沫等啊等也沒有等到穆易之開口說些什麼或是做些什麼,暗自撇撇嘴,調整一下呼吸離沫打算閉眼睡覺了。
剛把呼吸放緩,離沫就感覺自己臉頰上多了一隻透著熱意的大掌。離沫咬牙,好個穆易之,居然想趁她熟睡時佔她便宜。
就在離沫雙手握拳聚集了十分力量想向穆易之的俊臉揮去的時候,穆易之低沉的聲音在臥房內響開了:「沫沫,今晚沒有聽見你的隱隱哭泣,真好,今晚你沒有做噩夢了。」
離沫的身軀一下子放鬆了,原來他是來看她有沒有做噩夢。但緊接著她的心跳又快了幾分,因為穆易之的手掌還緩緩在她臉上摩挲。
「沫沫,你知道你今天給了我多大的驚奇嗎?」
穆易之收回摩挲離沫臉頰的手,透著溫柔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更顯輕柔:「從古至今,男人是天,女子是地,女子生來就是要仰望男人的。外面的世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的天職是相夫教子,所以一般家庭的女子是不敢提出自己的意見的。在我周圍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對我都是唯唯諾諾的,你還是第一個敢在我面前提『不和她人分享丈夫、感情』的女子。」
「實際上,這樣的觀點我不覺得奇怪,因為在皇宮出生長大的我早就見慣了宮裡的妃子為了爭奪父皇的寵愛而狠下殺手,還有大臣家裡的那些小妾為了奪得夫君的注意也是各出奇招,表面上她們溫良賢順,嘴裡說願意與她人共侍一夫,但暗地裡用盡了手段排擠和她們搶夫君的女人,其手段之凶殘不下於男人對付自己的敵人。」
離沫暗中翻了個白眼,不下於男人對付自己的敵人?他也太小看妒心堅強的女人了,女人狠起來,男人絕對是要退避三舍的。
「我奇怪的是你從小就在山谷長大,從書本上得到的道理也應該是如何和夫君的其他妻妾和平共處,你怎麼會產生那種會讓外面的一些禮教分子寫文章怒罵的想法?你從六歲的時候就獨自生活了,但是沒有和外人接觸過,為什麼你能把我和皇兄之間的矛盾分析的那麼清楚,為什麼能把外面的世界看的那麼透徹?是不是與世隔絕的生活造就了這樣一個純淨、直白的你?」
「最吸引我的是你眼裡好像能看透一切的自信,那種自信我沒有在其他女子身上見過,就是我自己也不敢表現出那樣天下所有都不看在眼裡的自信;還有,在你面前好像不管我有多高的身份都不能令你下跪、低頭……我最覺得奇怪的是,你明明是個才十多歲的女孩,卻能從容地為我療傷,幫我擦身。療傷就算了,可是一般女子不會把傷者全身脫的光溜溜的吧?還邊幫我淨身邊大大咧咧地哼著歌,一點都不臉紅,呵呵……」好似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穆易之低聲笑了起來。
離沫抽搐著嘴角,原來他那時的意識是清醒的呀!穆易之掉落山谷後昏迷了很多天,身上到處都是被樹枝刮過的傷痕,必須要清理過後才能上藥,但穆易之當時和死人差不多所以她完全不怕長針眼地剝光了他,拿清水為他淨身。
想到這,離沫腦後的汗毛直豎,怎麼?不會是來報復她看光了他吧?他的身材雖然好,但是當時她可是單純地為他擦身子其它什麼事也沒有做,呃……除了她搬不動他,他一直是光溜溜地躺在樹下。這個沒有什麼關係吧,只有藍天、白雲、大地、大樹以及……她看過他赤 裸的身體。
「沫沫相比於外面的女孩,實在太與眾不同了,除了自信你還有男人身上也少見的恣意灑脫。明明是個柔弱的女孩卻獨自在谷底生活了十多年,不抱怨,不愁苦,如果是其他女孩……就算是我,我估計我獨自一人也活不了多久。你的願望很小,甚至在我看來是有些好笑的,這世上哪有人能把『吃到死、睡到死、懶到死』說的那麼理直氣壯?可是看著你我輕易地接受了你的願望,好像你天生就適合那樣的生活。不過,你眼裡偶爾透露的成熟也讓我心驚,一個在這樣封閉的谷底長大的女孩怎麼能有那麼清透的眼神?彷彿看透了塵世的繁華,人間的一切也吸引不了你。」
離沫心一驚,不愧是皇宮長大的孩子,短短時間就看出了她和這個世界不相容的地方。一進入現在的這個身體,除了自己她就沒有再看見一個大活人,之後從御承那裡得知師傅要在她二十歲的時候才接她出谷因此她放心大膽地以二十一世紀桑離沫的生活習慣生活,卻不想中途插進了一個穆易之……
「慢慢的,你抓住了我的全部視線,牽動了我的心。我還是第一次這麼強烈地想要一個人,所以我越來越不能忍受你對我的躲避和不經意間的疏離。沫沫,對不起,因為我心裡的焦急今天逼迫了你,希望你能原諒。我發誓,即使現在你還不能回報我同等的心意,我也不再逼你,我願意等你,不論到何時我都等。」
「這些話,當著你的面我是絕對說不出來的,因為這相當於剖析自己的內心,比當著你的面說愛你更讓我難為情,因此我選了你熟睡的時間來告訴你,雖然你不會聽到我的這一番話。」
穆易之從床沿站起,把被子往離沫的身上移了移,撩開離沫額頭上零亂的髮絲,順勢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沫沫,做個好夢。」
「吱呀」,竹門被輕輕關上。
離沫慢慢坐起身,手指摸著留有穆易之嘴唇溫度的額頭,嘴角緩緩勾起。不論她先前是因什麼原因拒絕了穆易之現在都不重要了,在穆易之說「我願意等你,不論何時我都等」的那一剎那,她的心跳從劇烈到平靜再到劇烈,她的理智終於對心低了頭。
可遇而不可求的愛情,她是不是已經等到了呢?愛情是一場豪賭,愛情需要經營,她賭她能找到一份她嚮往的愛情,她願意放下心裡隱隱的擔憂來細心經營這份剛剛萌芽的愛情。
「彭」,離沫咧開嘴重重倒在床上,笑著閉上長長的睫毛。
穆易之進入自己的臥房前看了一眼竹屋外銀灰的大地,天空掛著一輪圓圓的明月。
輕輕帶上房門,穆易之嘴角含笑地躺在床上:「明天又是個好天氣啊!」
第十一章
「哈啊……早上好。」離沫打著呵欠,睡眼惺忪地走出臥房。
「沫沫,早。」穆易之看看離沫起床了,快速地把做好的早餐擺放在木桌上:饅頭、小菜加小米粥。
離沫洗了臉,消去了臉上的睡痕後精神奕奕地坐到木桌邊開始用早膳。咬一口饅頭,喝一口小米粥,再挾一筷子小菜,離沫舒爽地瞇著眼,這樣有滋有味的懶人生活她怎麼也過不夠!
「穆易之,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已經有大師級別的手藝了。」小菜清爽可口,米粥帶著濃濃的米香味道,饅頭舒軟甜香,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穆易之就從一個「君子遠庖廚」的男人成為手藝精湛的大廚,呵呵,她功不可沒呀!
穆易之喝粥的動作很優雅,安靜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不像離沫喝粥時發出粗魯的「呼哧」聲。「那沫沫什麼時候也為我做一頓飯菜?沫沫的手藝並不低於我。」
離沫想讓自己忽略穆易之話裡的期待,可是能忽略話裡的,那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就不容她忽視了,「呵呵,好呀,我有空就做。」
穆易之眼一亮,然後似笑非笑:「那沫沫什麼時候有空啊?」
離沫吱唔著:「這個……」
「哎,我就知道沫沫情願天天把時間拿去睡覺也不願意拿一點點的時間為我做一頓飯。」
「少一副唉聲歎氣的樣子,好啦,擇期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今天給你做頓好吃的。怎麼樣,滿意了吧?」
「好,我期待著沫沫的大作。」
「嘁……」離沫撇嘴,但一抬頭和穆易之眼對眼時眼裡又流露出濃濃的笑意,這樣溫馨的氛圍和她爸媽相處時一樣自然,雖然孤獨一人來到這個世界,但是遇見了穆易之她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了。
從穆易之向離沫表白心意之日又過去了半個多月,除了離沫不再若有似無地躲著穆易之,兩人的生活基本沒有多少變化,相處得更加自在。
穆易之好笑地看著離沫:「好了,快吃吧,吃完我幫你梳頭髮。」
離沫對著穆易之燦爛一笑,端起粥碗猛喝。很快,離沫解決了兩碗粥,兩個饅頭,吃飽了,伸出舌頭在嘴唇四周舔了一圈,把喝粥時留在嘴角的粥糊盡數舔走。
「咳……沫沫,如果你不想我違背『滿十八歲,才能成親洞房』的約定就不要當著我的面做一些……呃,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
穆易之眼裡的流光讓離沫面紅耳赤,居然忘了伸舌舔嘴唇也屬於挑逗性的動作。不過……「反正,你知道違反了我們之間約定的後果。」
離沫確定了自己心意的第二日就和穆易之作了一個「君子約定」:「我對你有好感,但是我覺得這份感情發展的太快,所以,穆易之,我們來做個約定吧。兩年,我們給自己兩年的時間,兩年的時間讓我來接受你的全部,兩年的時間也讓你確定你自己的想法。兩年以內,我們自然相處,但是這兩年內你不得對我做一些只有夫妻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兩年後,如果你仍沒有改變自己的心意,那麼我們就成親、洞房。還有,在約定期間如果你做了出格的事情,那麼請你馬上出谷我們永不再見。實際上,這個約定只是形式上的,口頭上的,如果你真對我心懷不軌我根本沒有力量阻止你,所以這個約定賭得是你的人格和品性。」而穆易之幾乎沒有考慮的就答應了這個約定。
「放心,在約定時間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等你滿十八歲,我們成親了,我會一一討回來。」看著離沫在他的注視下硬生生打了個冷顫,穆易之笑得更歡了。
切,笑得真像黃鼠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不懷好意,離沫白了一眼穆易之。按理,以她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來說她不應該和穆易之定那樣一個約定,因為好不容易等到理想中的情人應該很想親近才對,可是離沫當時看著穆易之在陽光下流光四溢的身影幾乎沒有怎麼思考地就脫口而出了那個約定,看穆易之點頭同意了,她的心裡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為什麼,為什麼身體想和他親近,理智卻始終阻止自己的蠢蠢欲動?很多個個夜晚,離沫的腦子裡充滿了這樣的「為什麼」,連續十天左右想不通後她放棄了,想不通就想不通吧,船到橋頭自然直,答案總有一天會自動出現的。
放下碗筷,穆易之緩緩走到離沫身邊:「好了,我來替你綰髮。」
離沫從木桌下的抽屜裡摸出木梳遞給身後的穆易之:「給。」
穆易之左手按在離沫的頭頂,右手拿著梳子梳理離沫齊腰的黑髮:「沫沫,你應該學著自己打理頭髮。」
「有你幫我打整不就好了?」離沫摸摸自己身後濃密的髮絲,眼裡閃過一絲無奈。她也想自己打理啊,可是自己的這一頭頭髮又多又長而且很滑,她完全不能用二十一世紀的方法打理它。(註:離沫所謂的二十一世紀的打理方法就是用根橡皮筋把頭髮紮成一個馬尾,這也是她會的唯一的整理長頭髮的方法 = =)
「那可不行,我很期待沫沫幫我綰髮呢。」穆易之熟練地勾起離沫頭上的髮絲,綰鬢,然後從胸前衣襟裡摸出一根木簪,插上,大功告成。
看著穆易之滿意的目光,離沫疑惑地摸摸披散在身後的頭髮:「奇怪,你今天是怎麼打理的,後面還有這麼多頭髮沒有紮起來?」
「今天我幫你把部分頭髮綰了個鬢,」穆易之側退一步打量著離沫:以前鬆鬆垮垮的頭髮被綰了起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後面披散著的頭髮分了幾縷散在胸前,這樣的離沫比起睡眼朦朧的離沫多了幾分精神少了幾分慵懶,雖然她的眼睛還是帶著微微的懶意。「很適合你,很漂亮。」
「綰鬢?」離沫的雙眼帶著一絲奇異,「看不出來你還會綰鬢。」這麼快就綰好一個鬢,看來他以前經常練習啊。
「這是我唯一會綰的鬢。」穆易之淡淡笑著,眼裡卻流露出深深的懷念。
「哦,誰教你的啊?這幫女子綰鬢應該是比男人進廚房更讓男人鄙視的事吧?」心裡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是臉上還是裝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問著,桌子下面的手也緊揪著自己的襦裙。以前看過的電視和小說裡都說不要追究一個男人過去的戀情,可是……離沫心裡暗自搖頭,如果真在意一個人怎麼可能不追究、詢問,不是要找他麻煩或是吃醋讓他難堪,而是要做一個明白人。
穆易之深深看著離沫一臉的不在意,隨後再次淡淡笑著:「我父皇。」
「啊?你父皇?」天下最高貴最有權力的人也會綰鬢,還教自己的兒子?
「是啊,我父皇。我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很好,每次到母后的宮裡他就會幫母后綰髮,我就是從小看著他幫母后綰髮長大的,他只會這一種所以跟著他學的我也只會這一種。我常常在想,父皇如果不是為了天下的穩定,不是為了朝廷的平衡,他那一生只會有我母后一個女人。可是,他是皇帝,是天下最尊貴的人,所以即使無奈,即使不愛,每個月也必須至少有二十天的時間要宿在宮裡其他妃子那兒,在朝臣『陛下要為皇室開枝散葉』的逼迫下讓一個個皇子、公主從其他妃子的肚子裡出來……如果只有我母后一個人,我母后也不會長期積鬱最後鬱鬱而終。」
看懂了穆易之眼裡的失神,他是在為他的母后抱不平呢。離沫扯扯他的袖子:「別傷感了,你母后的死對她自己來說是解脫,不用看自己心愛的人到別的女人那兒,不用看別的女人生下自己心愛人的孩子。」
「沫沫,如果你是我母后,你會怎麼做?」穆易之微笑看著離沫,可眼裡的嚴肅卻讓離沫知道這個問題不是玩笑,不是隨意問的。
「我啊,」離沫托著下巴幽幽道,「如果我是你的母后,我定不會愛上你的父皇。皇宮裡的愛情都參雜著利益,越純粹的愛情凋謝的也越快。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嫁給一個皇帝那麼我會守好我的心,不會讓自己真正愛上一個皇帝。當然,愛情是沒有道理的,即使我再讓自己守好自己的心也還是有可能愛上皇帝的,到了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你會如何做?」穆易之的眼裡透露出了一絲急切,離沫卻沒有注意到。
「兩個選擇,要麼自殺,要麼離開。」
「自殺,離開?」穆易之眼裡快速閃過一抹驚慌,「為什麼要這麼選擇?」
「我說過啊,我決不會和她人分享愛情,分享丈夫,所以到了那個時候我只有這兩個選擇。自殺和離開中我更可能會選擇離開,因為我自己沒有那個勇氣自殺。」自殺不但痛而且死相難看。
「所以如果是你的話,你最後會離開深愛你的以及你深愛的人?」
離沫點點頭:「嗯,在我看來,一個女人的一生絕對不能只活在愛情中,更不能指望著一輩子倚靠男人。人的一生吶,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值得珍惜的事物,家人、朋友……」
「可是,大部分女人一輩子就只為了丈夫和子女而活,離開了自己深愛的人根本沒有辦法再活。」
離沫笑著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慶幸我自己不是那大部分女人中的一個,我不但會活下去還會活的好好的,再找一個我愛的人幸福生活下去。一個人千萬不要全部為了另一個人而活,對他人來說那是重擔、累贅,對自己來說是災難,會毀滅自己的災難。我這一生,即使有了你我也不會為了你而活,你只能在我的生命中佔百分之三十。」吃飯、睡覺占永恆的百分之六十,剩下的百分之十用來思念親人,小孩什麼的她沒有算在內,有了孩子再說。
穆易之怪異地看著離沫:「炎王朝沒有女子改嫁的先例,被夫家休了的女子大都選擇出家。」
「呵呵……」看穆易之一臉怪異的神情,離沫呵呵笑開,「沒有先例,炎王朝的律法規定了女子不能改嫁?」
「那倒沒有。」
「那不就是了?之所以沒有先例,是被那些假道學的人逼迫的,我敢用自己腦袋打賭,絕對不是所有被夫家休了的女子都是自願出家的。」
「好了,越扯越遠了,反正你只要記得我不會給你離開、改嫁的機會就對了。」穆易之的黑眸像一汪深潭,跌進去了就再也爬不出來。
離沫到底是離沫,從小到大為了不讓懶惰影響自己的學習成績被媽媽揍而養成的強悍理智讓她只怔愣了幾秒就脫離了穆易之的深深凝視。淡然一笑:「只要你不背叛我就不會有那樣的事發生。」人的一生總有那麼幾個堅持,而她的堅持就是決不原諒背叛、欺騙她的人。
笑看了離沫一眼,穆易之俯身收拾木桌上的碗筷。
離沫回以一笑,起身幫著他收拾。
碗筷收拾完畢,兩人各幹各的事,穆易之到外面打坐練功,離沫在廚房實現她的諾言:給穆易之做頓好吃的。
離沫打算做餃子,雖然二十一世紀時她是南方人,但是北方的餃子卻是她的最愛,幾乎每隔一兩天她就會讓媽媽給她煮餃子吃。現在這裡麵粉有,肉有,香菇、野菜都有,做餃子簡直是最佳選擇。
低著頭認真揉面,但是後身披散的頭髮使勁往前掉,一不小心把頭髮揉到麵粉裡去了那就太不衛生了。離沫想解開鬢讓穆易之幫她把頭髮像以前一樣紮起來,但手剛到頭頂就摸到一個圓柱形的簪子。離沫心思一轉,笑了,這就是穆易之這兩天拿著殺豬刀在外面呆了幾天的成果吧。
前兩天,穆易之除了早中晚三餐時間她能看見他,其餘時間跑的人影都不見,問他他只說要給她一個驚喜。
還真是一個驚喜呀,離沫放下手把注意力集中到麵團上,做些好吃的餃子感謝他給她的驚喜。廚房裡,離沫認真和面,偶爾頭一偏把落到胸前的發甩到身後,嘴角一直微微帶著笑意。
這一天,離沫讓穆易之體會了中華小吃的魅力,以至於只要一有空穆易之就讓離沫給他做餃子,而離沫懶得動手他就纏著讓離沫教他做餃子的方法。而離沫呢,奸計得逞,和在現代一樣,每隔一兩天她就可以免費享受到可口的餃子大餐。
太陽升起、落下,白天、黑夜相互交替,谷底的樹葉枯黃,落地化為土壤的肥料,漸漸的,谷底見不到四處亂竄的蛇、兔子、老鼠、小鳥等動物,冬天來了。
一日起床,離沫驚訝地發現天空中飄起了一朵朵的雪花。伸手接起一朵,雪花馬上融化,帶給她的手掌心一片冰涼。
離沫索性伸出兩手接雪花,想更加清晰地感受那股冰涼。前世,她是南方人除了幾歲的時候見過大片大片的雪,之後就只能從電視上看到那白茫茫的一片。來到這谷底快十一年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雪花,離沫虔誠不已地閉眼然後把兩手放在空中。
涼涼的,很舒服,離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請問……」正當離沫沉醉在那股冰涼中時,身後傳來一小心翼翼的詢問聲。
離沫轉身:身著黑衣的一男一女,都很年輕約莫二十歲上下。男子身形瘦削高挑,眉眼彎彎,長相沒有穆易之俊美但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身平和樸實無華。女子有著和男子相似的眉眼,和男子站在一起卻顯得很嬌小,讓人不由自知地想呵護她。
離沫一眼就看見了兩人身上的衣服有好幾處都破了,手上也有很多刮痕,不禁笑著對兩人道:「兩位好,你們也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嗎?」離沫用手指指崖頂,「你們的運氣真好,除了一些小傷痕身上什麼傷都沒有。」
「姑娘,我們不是掉下來的,我們是專程下來找我們主子的。」男子看著離沫一臉認真。
「王爺……」突然,嬌小可愛的女子對著離沫身後流淚了。
離沫不安地轉身,穆易之一臉驚喜地看著來人:「穆允,穆語,你們怎麼會來這兒?」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2:37
第十二章
「穆允、穆語好久不見,你們好嗎觩誋誫誖,蜢蜦蜿蜑王府裡的人還好嗎?」穆易之兩步上前,激動地看著穆允、穆語。
「王爺誦語誨誥,蒱蒲蒪蓐我們都好,都好蜠蜰蜚蜴,褕裬褖裮多謝王爺掛念。」穆語笑著抹去臉上的淚水。
「王爺,您果然還活著嵼嵾嶍嶀,綬綽罰罳您受苦了!」穆允眼眶濕潤,單膝跪在地上,「王爺,我們來接您回府了。」
「回王府?」穆易之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如有所思。
「回屋再說吧,下雪了,外面天氣很冷。」一直冷眼旁觀的離沫看穆允、穆語殷切地看著穆易之,而穆易之卻一直迴避兩人的目光,微笑著邀請幾人進屋。
心裡微微歎氣,穆易之絕對是要離開的,那她要如何打算?離開?不,她不要離開山谷;那麼穆易之留下?也不可能,人家王府的人都找到這兒來了。但是,如果穆易之硬要留下呢?離沫搖搖頭不想思考太多,帶頭向內屋走去。
「沫沫,這是穆允、穆語,他們是兩兄妹也是我的貼身侍衛;穆允,穆語,她叫桑離沫,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喜歡的人。」在屋內坐下,穆易之簡單地為幾人作了介紹。
「我們王府終於有王妃了。」穆語雙眼晶亮地看著離沫。
離沫對她微微一笑:「我不會是你們王府的王妃。」
「為什麼?王妃……」穆允看看離沫、看看穆易之,疑惑不解。
「因為我不會回王府所以自然不會有王妃了。」穆易之看著穆允說得異常淡然。
「不回王府?!王爺,為什麼不回王府,你不知道現在王府……」與穆易之相比,穆允激動地想要扯穆易之的衣袖。
「王爺,自從你離開後,我們王府的人快被皇上逼得走投無路了,大家都等著您回去支撐王府,您怎麼能說不回王府呢?」
穆語哭的雙眼通紅,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抱歉卻仍然堅定地說道:「我不會回王府了。穆允,穆語,離開王府的這幾個月,我才知道我也可以過得這麼平穩這麼悠閒,不用每天四更起床去上朝,不用每天看大臣們巴結或是輕蔑的眼光,不用看皇兄眼裡對我說不出的憤恨,不用時時刻刻活得提心吊膽以至於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不用擔心有人會從我背後捅我一刀……」
「這個山谷幽靜、與世隔絕,在這裡僅僅幾個月我就體會到了我之前二十四年也沒有體會過的溫暖。我每天自己洗衣、做飯、梳理,」穆易之伸出自己的手掌對著穆允、穆語,「我第一次體會到,平日裡養尊處優的我,出生高貴的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我也能用這雙手做些平常老百姓干的活來養活自己。我第一次體會到,自己動手養活自己帶來的滿足感是拉垮一個朝廷裡的對手或是讓皇兄吃鱉遠遠不能比的。穆允、穆語,我不想踏入那個權利的中心了,我只想和沫沫一起安安靜靜地呆在這谷裡,所以……你們回去吧。」
「王爺,你這麼尊貴卻要自己養活自己,這讓我們……讓我們……如果您的奶娘榮夫人知道了一定會心疼死……」穆語泣不成聲地說著。
「穆語,別哭,」穆易之揉揉穆語的腦袋,「你和你哥哥七歲的時候就跟著我了,那時的我十一歲,你們還記得那時的我嗎?」
穆允和穆語對看一眼,穆允點頭:「記得,王爺那時除了奶娘誰都不讓親近,好像誰都是您的敵人。小語當時把自己珍藏了好幾個月的糖拿給您吃,卻被您一掌拍開,還讓我們滾開,永遠不要接近您。」穆允臉上帶了一抹回憶的笑,「我和小語一直厚臉皮地跟在您身邊,花了三年的時間才讓王爺接受我們,但是王爺接受了我們之後對我們比對親兄妹還要好。」
「呵呵,你們都還記得啊?雖然我是母后的兒子,但是母后整天要照顧作為太子的皇兄,父皇忙於國事,對於我,他們只能抽點少的可憐的時間抱抱我和我說說話,即使這樣皇兄還說我搶了父皇、母后本應給他的注意力,他把我喜歡的玩具全都毀壞,我喜歡親近的宮女讓他捉弄得看見我就遠遠逃開,所以那時我把除奶娘之外的人都當作敵人。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呢,如果你們沒有堅持下來,現在的我肯定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我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穆易之笑著看向一直默默不語的離沫,「沫沫,遇見你之前,我只有三個信任的人,奶娘、穆允、穆語,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憐,很可笑?我信任的人不是父皇、母后,不是一母所出的皇兄,而是原本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人。」
離沫笑著搖頭:「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就是說你一個信任的人都沒有我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為你出生皇宮。皇宮那個地方本身就是天下最不可能產生信任的地方,父子情,兄弟情,母子情,夫妻情那些都如鏡中花水中月,一切都是假的、空的。」
屋內一片沉寂,穆允和穆語看著離沫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穆易之輕笑打破屋內的寂靜:「如果我當初也能如沫沫看得這般明白,也許我和皇兄今日又是另一個樣子。」
「王爺,您真的不打算回王府了?」看穆易之堅定地點頭,穆語泫然欲泣地請求離沫,「王妃,請您勸勸王爺,王府幾百號人現在都等著王爺回府,如果王爺不回去,不出兩個月大家都會沒命。」
「我不會幫你勸他離開山谷,也不會求他留在山谷,一切要他自己做決定。」離沫完全置身事外,堅持她一貫的做人原則:不該她淌的渾水她絕對不要淌。「還有,別叫我王妃,我說過了,我不會是你們的王妃。」
穆語眨眨眼:「可是您和王爺在一起,不管離不離開山谷您都是我們的王妃啊。」
「不。如果他留在山谷,那麼對外面的人來說他就是一個死人不會再有王爺的身份;如果他離開山谷,那我和他就是單純的朋友關係,更不會是你們的王妃,因為不管他最後選擇離開還是留下我都不會離開這山谷。」
「姑娘,你這是在逼迫王爺留下,你明知道王爺愛你……」穆允說的義憤填膺,眼裡還有一絲對離沫的責怪。
「隨便你怎麼理解,但是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永遠兩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而我的堅持就是不離開山谷。要獲得什麼就要付出什麼,你們的王爺出谷後他和皇帝的矛盾會進一步激化,誇張一點說,他們的矛盾可能會引得天下大亂,而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被扯入各種陰謀,所以我不會陪他墮入那個漩渦。因此,如果他選擇出谷我會和他好生道再見,如果他選擇留下那麼他就是今生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離沫說著對兩人淡然一笑,「我不否認我自私,因為我就是徹頭徹尾的自私鬼一個。我很愛惜自己的生命,跟著他出谷,我會隨時擔心自己死於什麼陰謀;離開他,呵呵,雖有一時的傷感,但是之後我會活得很好。」
穆語看著離沫,眼裡有一絲驚異,一絲佩服。淡然、堅強、果敢、精準的審時度勢,這樣的女子如果真成了王爺的助手,那這天下……
穆易之在桌下輕輕握著離沫的右手對她安撫一笑,轉頭對這穆允道:「穆允,你們什麼都不用說了,從我喜歡上沫沫的那一天我就已經作了選擇,我不會出谷,我會留在山谷,沫沫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現在我親身體會了為什麼母后不能從心底接受父皇的妃子,為什麼母后離去之後父皇也不過半年時間就離開人世,這都是因為情,因為愛。母后愛父皇,所以她不能坦然接受父皇還有別的女人,可是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所以她不能說出她心裡的想法和不滿最後鬱鬱而死,而父皇同樣愛著母后,因為想念逝去的母后所以不久後他也跟著母后去了。」
「情呀,讓人傷,讓人痛,讓人歡喜,讓人煩憂,讓人思戀,現在的我完全不敢想像離開離沫的我會是什麼樣子。」
穆允和穆語身體一僵,臉上紅暈漸起。穆允瑟縮道:「王爺變得不像王爺了,以前的王爺對外人都是一副很冷酷的樣子,可是現在,說出的話讓我全身發癢。」
「呵呵,這都是沫沫的功勞。只要她在身邊,我都擺不出對外人的那副冷酷樣子。」穆易之輕捏了一下離沫的手心,「也許是沫沫把她的懶意傳給我了讓我也變懶了起來,畢竟天天擺出那副冷酷樣子實在太費心神了。」
「無聊。」離沫向穆易之飛去一個翻白的媚眼。
看著離沫和穆易之言語間掩飾不住的親暱,穆允似下定了決心,他站起身恭敬對穆易之道:「王爺,看您現在過得這麼快樂,不管是作為王爺的屬下還是兄弟,我都從心底為王爺感到高興。但是想起王府內那一張張期盼的面孔還有靠著王爺吃飯的上萬將士,我還是想請王爺隨我回府,因為大家的危難已經迫在眉睫了。」
「八月中旬的時候,皇上對天下人公佈了逍遙王爺的死訊,隨後皇上想收回先皇賜給王爺的一萬三千人護衛。這些護衛雖然因為王爺當初為了減少和皇上之間的矛盾而把他們編入了皇城禁衛軍,他們卻仍遵守先皇的遺命把自己當作是王爺的護衛,所以一萬三千人拒接皇上的詔令,八月底,他們全部被皇上打入了天牢,再過十天如果他們還不改變自己的主意皇上就會處斬他們。至於王府裡,大家都和那一萬三千將士一樣不相信王爺死了,皇上派人來拆王府時大家拚死保衛最後皇上下令年底如果他們還不搬出王府就要把大家趕出王府充為軍奴。」
「我和離沫姑娘一樣不想逼迫王爺,但是請王爺看在一萬多條人命的份上好好考慮一下,明天此時我會來聽王爺的選擇。」穆允說完就快速衝出了竹屋。
穆語跟著起身,深深看了離沫、穆易之一眼,拱手:「王爺,離沫姑娘,穆語告辭了。」
穆允、穆語一離開,屋內又恢復了寧靜。穆易之低著頭握著離沫的手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離沫抽回手,望著穆易之,笑容不改:「穆易之,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些護衛為什麼不願意歸附皇帝?」
穆易之抬起頭,眼角留有一絲苦澀:「他們名義上是護衛,實際上是死士,死士除了有主人的命令他們是不能效忠其他人的,不能成親不能有自己的家,他們只有自己的主人,甚至主人死時他們還要跟著陪葬。父皇離去之前察覺到了皇兄對我的不滿,所以派了一萬三千死士送我到南邊的他給我的領地。皇兄登基後就以替父皇守陵為名把我從封地詔了回來,結果一進京城他就把我和護衛軟禁了。他說我是他的兄弟又才識豐富讓我幫他治理國家,我就一直留在京城幫他;後來他又說在京城很安全我用不著那麼多護衛,所以我把護衛編入了皇城禁衛軍。誰知道……」
離沫雙手托腮:「那現在你要仔細考慮清楚了,看自己能不能背負一萬多條人命。好了,我去睡個回籠覺,冬天是冬眠的季節啊,你好好考慮吧。」
「沫沫,你真的不出谷?」穆易之拉著離沫的手。
「嗯,堅決不出谷。」離沫堅定點頭。
穆易之乞求地看著離沫:「就是為了我也不能改變、妥協一下嗎?」
離沫掂起腳尖拍拍穆易之的左肩:「兩個人相處最忌一方要求另一方為其改變,我們可以要求對方慢慢磨合卻不能要求對方改變,因為改變完全是迎合對方的需求而沒有了自己的主見,慢慢的,改變多了這個人就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所以,」離沫使勁拍了下穆易之的左肩,「你從你自己的角度考慮,不用想太多也不用考慮我的想法,我說過就是沒了你我一樣會活的頭好壯壯,你聽從你心底的想法就可以了。」
「那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離沫好笑地看著穆易之一臉迷茫:「我雖然是個女人,但是我分的清家與國的責任,這個時候小責任服從大責任,愛情要服從於生命,我愛一個人卻不會為了他拋棄自己身上更重要的責任。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那一萬多條人命。」
離沫說完回房睡覺,丟下穆易之一個人孤單地站在那裡。
這一晚,離沫上半夜沒有睡一直想著穆易之,白天嘴裡說的乾脆但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捨不得的,但是下半夜她就安安穩穩地睡了,因為她想通了。正如她說的一樣,如果是她,她定會選擇更大的責任,而她和穆易之之間,雖然有點遺憾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只能說她和他有緣無份。
第二天一大早,離沫就起床打開了房門,呵著熱氣搓手,今年的冬天是她來這個世界遇的最冷的冬天。來到屋外,才發現穆易之像雕像一樣站在空地上,衣服,頭髮、額角都沾有濕漉漉的水汽,離沫眨眨眼,他不會在外站了一夜吧?
穆易之轉身看到了離沫,笑:「沫沫,今天起得好早。」
離沫奇怪地看著他,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穆易之慢走幾步站到離沫身前:「我在外面站了一夜,作出了一個選擇。」
離沫心怦怦直跳,會是哪一個選擇呢?
穆易之伸手摸著離沫的臉頰,冰涼的氣息讓離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和一萬多條人命對我來說一樣重要,我根本做不出選擇,我發覺選哪一個都不能兩全,可是心裡好不甘,我為什麼不能兩全?於是我想出了一個方法……」穆易之的手緩緩移到離沫的後頸,「我決定要把你帶到外面的世界。」
後頸一痛,眼前一黑,離沫軟軟倒在了穆易之的懷裡。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2:51
第十三章
睜開眼睛,離沫有一瞬間以為自己來到了武俠片拍片現場:漫天飛舞的刀光劍影,腥臭濃烈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讓離沫隱隱作嘔。眼珠一轉,就看見地上躺了好多具無聲無息的屍體。
離沫覺得自己眼前的風景轉變的太快,上一秒明明還是撒著血跡的土地,下一秒卻莫名其妙地對上了直刺而來的劍光,想偏頭撇開劍光卻發覺身體不能動彈。還沒來得及驚叫,就看見刺向她的人被她身側的一把劍從胸口貫穿了,劍從他身體裡抽出來卻沒有沾上一絲血跡可見殺他的人動作之快。那人圓睜著眼,滿臉痛苦地摀住自己的胸前,鮮紅的血不斷從他的手指縫裡飆出,抽搐了幾下之後就倒在了地上。
生命的逝去原來如此簡單。離沫只來得及發出這樣一聲感歎就發現自己的腦袋又轉向了另一個方向,反映遲鈍的她終於感覺到了緊貼她背部的熾熱胸膛以及緊箍在她腰間的大掌。甩甩髮暈的腦袋,她醒悟自己現在正腳不沾地地被人夾在身上呢,而夾著她的人除了穆易之不作第二人想。
穆易之,他就作出了這樣一個無視她感受的選擇嗎?要不是不斷閃動的刀光劍影閃花了她的眼,以及從沒有看到過這麼多死人讓她從心裡發麻,離沫真想一口咬向穆易之,就因為他是王爺,所以他無視她說的話,這樣的人不狠狠咬上幾口她會幾天睡不著覺。
穆易之的武功很高,即使一手夾著離沫,一手對付那些衣著華麗的來殺他們的人也顯得游刃有餘,那些人根本連他的身都近不了。
穆易之夾著離沫再一轉身,離沫看見了同樣顯得游刃有餘的穆允、穆語,兩個人的身影在眾多刺殺者中悠然穿過,像跳舞一樣,她不能從他們兩人身上感覺到一點殺意,可是不斷倒在他們腳邊的屍體證明了她的想法是錯覺,之所以感覺不到殺意應該是這些來殺他們的人對他們來說太次了。
刺殺他們的人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不一會兒就只剩下小貓兩三隻了,三個人拿著刀對著穆語和穆允,但是手在抖、腳在抖連帶著刀也不停搖晃。穆允嗤笑一聲,身形快速在三人身前飄過,身形停止不動的時候三人已經睜著眼倒在地上了。
「哥哥,你的武藝越來越精湛了。」穆語噙著一抹微笑不經意轉頭,和離沫清亮有神的雙眼對上,微笑擴大,身形一飄來到了離沫和穆易之身前:「離沫姑娘,你醒了?」
腰間的手一緊,讓離沫感到一絲疼痛,她在他的懷裡掙扎著:「放我下來。」
腰間的手鬆了,離沫站在地上揉揉自己發疼的腦袋,在看見地上凌亂躺著的屍體時終於忍不住在地上吐了起來。吐了很久,直到再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只能蹲在地上乾嘔。
穆易之不斷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背:「沫沫,對不起連累了你。我沒有想到皇兄一直派人監視著這裡,所以一出山谷就遭到了他們的襲擊。」
心裡太難受了,不論是穆易之強行把她帶出谷,還是現在地上那些死於別人爭權奪謀的人都讓她心裡難受。
離沫的眼眶濕潤了,她的人生觀、價值觀都來自於二十一世紀,雖然有著不可否認的自私,但是她沒有作過什麼大惡,不殺人、不放火、不偷竊、不賭博,她的腦子裡有著基本的法制和人權知識,她也一直遵守著。可是看看現在,穆易之他們殺了那麼多人卻連臉色都沒有變一下,他們根本對殺了這些人沒有絲毫愧色。
她知道,是這些人主動來找他麻煩的,他不過是同等的報復回去,她也沒有資格說他殘忍,枉顧他人性命,但是像這樣殺人不追究刑事責任的事情要她如何坦然接受?
離沫的眼淚啪嗒啪嗒掉在地上,落在了幾人心裡泛起一絲漣漪。
穆允眼帶安慰地對離沫道:「離沫姑娘,你今後要學著習慣這樣的事情。」跟在王爺身邊,一定要習慣這樣的殺戮,不然痛苦的是她自己。
「呵呵……」離沫沙啞的笑聲讓她背上的手僵了一下,「習慣?抱歉,恕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習慣。」因為早就知道自己不能接受這個時代的一些習俗,所以她打一開始就決定不出谷,可是穆易之……離沫抬起淚痕斑斑的臉蛋:「穆易之,請把我送回谷底。」
穆易之放下手:「沫沫,你是在怪我嗎?」
「是的,我就是在怪你。你憑什麼不顧我的意願把我帶出山谷?就因為你是王爺,你想要什麼就必須得到什麼?可是,你要記住,我是個人,不是沒有思想的物體,你沒有資格做些枉顧我意願的事情。」
「離沫姑娘,你不能回谷底了。我們上了崖頂後就把繩子砍斷了,你現在要回谷底就只能從這兒跳下去。」穆允冷冷地看著離沫,對於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沒必要和她說好話,她以為她是誰呀?
「哥!!」穆語扯扯穆允的衣袖阻止他再說些不禮貌的話。
「穆允,住嘴!」穆易之嚴厲地看了一眼穆允,之後又柔聲對離沫道,「對不起,沫沫,我知道我做了讓你生氣的事,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因為我知道只要和你一分開以你的個性你必定會把我忘了,而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你可以沒有我我卻不能沒有你。今天就是沒有把那些到谷底的繩子砍斷,我也斷不會讓你回山谷的。沫沫,」穆易之的大掌撫上離沫的腦袋,「我答應你,等我處理完了王府和皇兄的事情,我一定陪你回山谷。」
「呵呵,這樣的承諾你騙鬼去吧!」離沫蒼白著臉站起身,眼睫毛上還留著一滴晶瑩的淚水,「穆易之,今天我來做一次鐵口直斷:你只要回到了王府,有生之年你決不可能再陪我回山谷。」
穆易之的臉一白,馬上又激動地扶著離沫雙肩:「沫沫,你相信我,我穆易之絕對不會騙你。」
雙手撇開穆易之的雙手,慘淡一笑:「現在說什麼都是空的,我們讓時間來證明。」離沫轉身向山崖邊走去,低首一望:層層薄霧圍繞著山谷,晃眼看去,有一種身在仙宮的縹緲感。她就是在這個谷底生活了十多年,那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家啊,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再回自己的家。她心裡明白,今天不管是哭、鬧、撒嬌還是威脅,穆易之把她帶出了山谷就不會再把她送回山谷。
站在崖頂邊緣,離沫默默凝望,森冷的寒風吹過她的衣袍,帶著「嘩嘩」的響動聲。
「沫沫,別做傻事。」穆易之驚慌地抱住離沫,「不管我做了什麼錯事,你可以打我、罵我,千萬不能以傷害你自己來懲罰我。」
離沫看著一朵朵雪花落進薄霧裡找不到影蹤,對身後抱著自己微微顫抖的身軀淡淡道:「你想太多了,我不會為任何一個人傷害自己,我很寶貴自己的小命。」
穆易之把頭深深埋在離沫的頸肩。
「王爺真是好福氣啊,落下萬丈深淵不但沒有把你摔死還讓你得到了一個美嬌娘,本將軍真是羨慕啊!」
離沫和穆易之同時轉身:離他們約三十米遠的地方,蹲著三排手拿精緻弓箭的兵士。中間站著一個穿銀色鎧甲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濃眉,精眼,還留著一撇八字鬍。此時他正散漫地摸著自己的鬍子,雙眼得意地看著離沫幾人:「陛下真是神機妙算,派人跟著你的貼身護衛果然就找到了你。」
穆易之把離沫緊緊攬在身後讓前面的人看不見她:「沉耘將軍真是辛苦了啊,跟著穆允、穆語這麼多天,風餐露宿的,回去之後我一定幫你向皇兄請賞賜。」
沉耘雙手一拱:「好說,好說,這是為陛下做事,賞賜什麼的就不必了。」
「皇兄派你來找我?」
「是呀,陛下派我來接你順便確認你是不是真的逍遙王爺。畢竟在天下人眼裡逍遙王爺已經死了,雖然沒有找到屍體,但如果被人冒充那就太對不起死去的逍遙王爺了。」
「哦?那據沉將軍看,本王現在是真的逍遙王爺還是冒充的?」
「哈哈,你……」沉耘哈哈大笑,但馬上臉色變得猙獰,「當然是假的。我親眼看見身受重傷的逍遙王爺墜入萬丈深淵,那麼重的傷焉能活命?你當然是冒充的。」
「不知沉將軍打算怎麼對付我這個冒充的逍遙王爺?」
「哼,奉陛下命令,冒充逍遙王爺者,殺無赦。弓箭手準備,放箭!」
話音一落,像流星一樣的箭雨向離沫幾人飛來。
穆易之把離沫攬在身後,右手靈活地打落了襲向他們的箭,漫天的箭雨一點也沒有傷害到離沫。
「王爺,這樣不行,我們支持不了多久。」穆語雙劍齊揮,饒是密密麻麻的弓箭也暫時拿她無奈何。
離沫隨著穆易之身體的躲閃不斷移動。那個沉耘真會找地點圍攻他們,他們現在所站的山崖是一塊平地,只有少少的幾棵樹,後面再退幾步就是懸崖,前面和左右兩面可以逃跑的地方都被弓箭手封死了。這個沉耘完全是要置穆易之於死地。
「沫沫,趴在地下不要動。」穆易之趁著弓箭手換弓箭的空檔,把離沫按在地下,飛身拖過幾具死屍放在離沫的背上、前後左右,弓箭手放出的弓箭全部射在了死屍的身上。「沫沫,忍耐一下,很快就過去了。」
離沫趴在地上一點也不敢動,背上沉重的屍體還有躺在她周圍的屍體身上的血腥味刺激的她不斷流眼淚。「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我想回去,我適應不了這個時代……」才剛剛出谷就遇到了兩波刺殺,那今後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多少次?她真的很討厭這樣的社會,適應不了這樣的社會……
微微躬身,背上作掩護的屍體順勢滑落,離沫抬起頭,穆易之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動,看他彎腰快速拾起地上的箭向弓箭手扔去,和那些弓箭手比起來,他的準頭達到了百分之百,她只看見他每仍一支箭出去對方就倒下一個人。
淚流的更凶,她和穆易之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有權有勢殺人對他來說不過是頭點地,而她只是一個普通女孩,一個有著強烈道德觀、法制觀的普通女孩,不管是殺人還是被人殺她都覺得噁心、受不了……
離沫搖搖晃晃站起身,雙眼沒有焦距地望著前方。
穆易之突然覺得射向他的弓箭在慢慢改變方向,射向左側了。頭快速向左一偏,接著,呼吸急促地再也不能把頭轉回去。
「沫沫……」穆易之快速撲向離沫還伴隨著淒厲大吼,抱著離沫向右邊滾了幾圈,一支接一支的箭插在了他們剛剛倒下的地方。
離沫失神地摟著穆易之,雙眼迷濛地看著他:「怎麼辦,我討厭這個世界,討厭這個可以隨意殺人的世界,討厭的想毀了自己。」
「啪」,穆易之狠狠一巴掌甩在離沫的臉上。
離沫的頭順著他的手偏向右邊,右臉頰上留下五個紅紅的手指印。
穆易之把離沫壓在身下,腦袋趴在離沫的胸前:「你怎麼可以自尋死路?你剛剛才信誓旦旦地說你很寶貴自己的生命,不會傷害自己,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沫沫,你是用這種方式向我抗議嗎?我真的只是想讓你陪在我身邊,現在我卻覺得我真的做錯了……沫沫,等收拾完這些人,我就把你送回谷底。」
左右兩邊的肩胛骨被穆易之捏的隱隱作痛,離沫覺得這種痛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她心裡的難受和絕望,「嗚嗚嗚……」離沫難受地嗚咽起來,雖然心理年齡三十多歲,但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社會黑暗面的孩子。
「真是憐香惜玉啊,死到臨頭還要分神安撫自己的女人。」沉耘在一邊不屑大叫。「放箭,給我狠狠地放箭,讓他們到黃泉路上再做對恩愛的鴛鴦。」
穆允、穆語一直盡忠職守地擋在穆易之身前,弓箭手放出來的箭到他們那兒就止步了。
「沫沫,別哭。」穆易之輕柔拭去離沫臉上的淚水。
離沫被淚水洗淨的雙眸變得澄亮,她偏過頭看向穆易之,卻不小心看見沉耘拿起一把弓箭指著穆易之的脊背,眨眼,弓箭就從穆允、穆語的空隙中向穆易之飛來。
「小心……」離沫驚慌地摟著穆易之想翻身,奈何她平常不鍛煉,趴在她身上的穆易之對她來說就像座小山,她根本推不動,只能扯開喉嚨大吼,「箭啊!!!!」
離沫上方的穆易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看見了離沫臉上的驚恐,聽見了她嘴裡的大吼,馬上抱著離沫就地滾了一圈。
「唔……」離沫清楚感到穆易之抱著她的身體僵了一下,雙手連忙緊張而又小心翼翼地在他背後摸索,摸到了,在穆易之的左腰側,離沫摸到了一支箭。
「你中箭了……」離沫顫抖著雙唇,六神無主。
「嘶……」穆易之齜牙,忍著痛楚對離沫微笑,「別害怕,我沒事,沒有傷到要害。」
「加大攻擊力,那個假王爺已經中箭了。」沉耘獰笑著吩咐手下的弓箭手。
更加密集的箭支射向了穆允、穆語,慢慢的,兩人身上、額頭上全是汗,動作也略顯遲緩。
沉耘再次拉開箭:「這下,我看你還有命可逃。」
「王爺!!!!」穆允、穆語無力地看著弓箭飛向了穆易之。
離沫在穆易之身下掙扎著,穆易之卻死死抱著離沫坦然接受射向他的箭。
「穆易之,笨蛋!!」離沫大哭。
在眾人都以為穆易之必死無疑的時候,一個比閃電還要快的身影落在穆易之身後,衣袖飛揚,手輕輕一揮,對著這穆易之的弓箭就飛向了另一邊的地上。
離沫躺在地上愕然地看著來人一頭柔順的黑髮和翻飛的淡藍色衣袍。
他,是誰?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3:10
第十四章
「沉將軍暝暠暟暨,漡漇漁潎我聽公主說你是被皇上派來迎接逍遙王爺的,可是就我現在看來你是想要殺了逍遙王爺靘靼靺鞃,緌綾緉綵不知你是何用意?你不怕九族被誅嗎?」來人沒有虛偽地和沉耘客套,直接冷聲道出沉耘殺皇親的下場。
沉耘的臉色在看清來人的面目時不由青黑交加孵寞寡寣,蓁蒟蒺蒙但到底是久經官場、掌握炎王朝大半軍隊的將軍,眼光一閃就恢復了平靜緋綴緌綾,綯綻網緄臉色也沒有了針對穆易之時的猙獰:「御駙馬您說得太嚴重了,我雖奉皇上之命來迎接逍遙王爺榾榜槊槔,翣翠翢耤但皇上同時還給了我另一道命令:冒充逍遙王爺者殺無赦。而這個人明顯是在冒充逍遙王爺,我只是在嚴格執行陛下的命令。」
「不知沉將軍從哪兒看出他是冒充的?這人不但和逍遙王爺長得一模一樣,連王爺的貼身侍衛也對他恭敬有佳,拚死保護他。你覺得從小和王爺一起長大的貼身侍衛會錯認嗎?」
沒有管神秘出現的人和沉耘在爭論些什麼,離沫在穆允、穆語的幫助下小心地扶起了穆易之。
「你怎麼樣?」離沫用袖子擦拭著穆易之額前的汗珠。
穆易之白著臉對離沫笑了一下:「有點痛,但還能夠忍受,比我剛掉落到谷底時一個月不能動彈好多了。」
「這腰間的箭還不能拔,因為我們手上沒有傷藥。」穆允仔細察看著穆易之腰間的箭。
「拔吧,點穴道止血。」穆易之對著穆允道,「現在就拔出來。」
「那王爺您忍一下。」
穆易之點點頭,雙手握著離沫的雙手,腦袋也緊緊靠在離沫的左肩上。
穆允握著箭的中下端,狠狠一拔箭就被拔出來了,接著快速在穆易之腰側點了兩下。
「唔……」穆易之悶哼一聲,雙手把離沫雙手捏的生疼。
「嘶……」離沫忍不住縮了一下手,可穆易之握得太緊,無奈,她只得轉移注意力。在看見穆允手裡染著穆易之血跡的箭時又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好狠,居然在箭尖上鑄了一個細細的倒勾,怪不得剛剛取出箭時穆易之會那麼痛。
再轉頭,卻發覺沉耘對著剛剛神秘出現的人擺出了一副興師問罪的神態:「御千景,你雖然還沒有和公主舉行成親儀式,但已是陛下欽點的公主駙馬,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我記得陛下不准你接近千佛崖。是不是你還沒有忘記你曾經是千葉山莊的少主,沒有忘記你那個妄想謀朝篡位的父親,沒有忘記是陛下派兵剿了千葉山莊?」
沉耘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離沫連看一眼都覺得會髒眼,這樣囂張的將軍能活到現在還得到了皇帝的重用,看來那個皇帝也快坐不穩天下了。
離沫很好奇那個叫御千景的人會怎麼回復他?不過……御千景、千葉山莊,離沫腦子裡靈光一閃,同姓御,再加之穆易之以前告訴過她皇帝派他和沉耘招安御承,那麼這個御千景會不會是御承的兒子?還有,這個御千景的聲音很熟悉,她應該聽過。
離沫眼帶急切地看著御千景,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了只認識兩個人:神交朋友和穆易之。雖然從沒有見到過神交朋友的面貌,兩年相處他們也沒有交流多少,但離沫還是從這個御千景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熟悉的味道:神交朋友偶爾開口和她說話時是淡然、飄忽的,好像在天空自由飛翔的小鳥,無拘無束;現在這個御千景的聲音很冷,聲音裡夾雜著嚴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但和神交朋友一樣,冷然中還有著一絲淡然。
「沉將軍,你這是在懷疑陛下的決斷嗎?我記得一個月前,陛下就還了我父親的清白,而且陛下為了補償我千葉山莊把瑞寧公主嫁予我為妻,這足以證明我千葉山莊的清白。你說我懷有二心沒有關係,但是你對陛下的詆毀我會一字不漏地轉告陛下。」
沉耘仰高鼻子:「哼,我可不怕你。皇上是還了你父親清白,但是在你父親房間搜出皇袍是事實,不容你狡辯。陛下昭告天下說御承謀反是被他人陷害,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只不過是為了他疼愛的瑞寧公主,要不是瑞寧公主喜歡你……」
「你這麼說我可以理解為沉耘將軍嫉妒我得到瑞寧公主的芳心,因為她沒有選擇你一表人才的沉寂公子?還有,你說陛下是看在公主的面上,你是在說我們英明神武的皇上在政治上的決斷受一個婦道人家掌控嗎?」
沉耘看著御千景咬牙:「總有一天,我會讓陛下和公主都看清你的真面目。」
離沫暗暗搖頭,電視、小說裡描寫的也不盡然,御千景倒是符合了那些描寫,高深莫測、深藏不露,繞了一大圈,仍然沒有說出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如果當官必是一代權臣;可是那個沉耘,都當到大將軍了,面部表情還那麼豐富,心裡想的什麼別人一眼看透,他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受神明保佑。但是轉而一想,或許正是因為他容易看透,所以那個皇帝才特別重用他。
「王爺,我們必須要盡快回王府,您的傷要快點上藥。」穆允低聲對穆易之道。
「你看現在這個情況,沉耘會鬆口讓我們離開嗎?」看那些弓箭手仍用弓箭對著他們嚴陣以待,穆易之不由搖頭。
「你有沒有什麼能證明你王爺身份的東西?如果有,沉耘就沒有借口殺你了。」離沫扶著穆易之慢慢起身。
「信物……有。」聽離沫一說,穆易之雙眼一亮,伸手在腰間的腰帶裡摸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粉白色玉珮。
離沫接過一看,玉珮是麒麟的形狀,一面刻著「逍遙、穆易之」的字樣,一面刻著「如朕親臨」,玉珮握在手裡隱隱生熱。還是塊暖玉呢,離沫握在手心感受著陣陣暖意。
「這塊玉珮是父皇賜給我的,不但是我身份的代表,我還可以用這塊玉珮要求皇兄赦免我一次死罪。」
相當於電視裡演的免死金牌。離沫把玉珮還給穆易之:「我當時為你淨身時怎麼沒有看到你的這塊玉珮?」當時她拔光了穆易之,他身上有幾張銀票和幾錠碎銀、頭上戴著的一頂銀白色玉冠,並沒有看到這塊神奇的暖玉。
「你當時把我的衣服脫了就扔到一邊了根本沒有仔細看。」
離沫仔細回想了一下,她記得她當時還把他的衣服拿在手裡抖了抖,她可以肯定她把他的衣袍摸了個遍並沒有發覺這塊玉珮。不過這麼珍貴的玉珮穆易之定是貼身收藏,或是衣袍裡有暗門,她沒有看到這塊玉珮不足為怪。
「嗯,可能是我當時沒有看仔細。那現在把玉珮交給沉耘?」
「交給他?他還沒有資格能摸一下這塊玉珮,能看上一眼就是他天大的榮幸。」穆允像要表現他王爺的高貴身份,語帶驕傲地高高昂起頭,還用眼角餘光斜瞄著離沫。
離沫暗笑,這是暗示她應該和沉耘一樣對穆易之表示大恩嗎?因為她不但看了還把玉珮放在手裡把玩。穆允這小子和他給她的第一印象差太遠了,第一眼看他時她覺得他是個很老實可靠的人,現在卻表現得像個愛炫耀的大男孩。
「穆語,你把玉珮拿去給沉耘看。」穆易之指示著穆語。
穆語點點頭,拿著玉珮走近正和御千景對峙的沉耘。
「穆允,御千景成了玉婷的駙馬?」穆易之沉聲問著穆允。
「是。兩個月前,公主去定國寺上香,救了正被官兵圍困的御千景。一個月前,陛下突然昭告天下,御承的謀反之罪是被人陷害的並把公主嫁給他為妻作為補償,等公主滿十八歲就成親。」
「皇兄的手段真是厲害啊!」穆易之雙眼望著前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歷來都是美女救英雄,想不到今天在這裡聽說了一出美女救英雄。離沫看著前方那個自從出現就沒有看他們一眼的儒雅身影,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想必是個極出色的男子,不然不會引得一個公主動心,還讓她在天下人都仇視他的敏感時期讓皇帝為他平反。
但離沫馬上又默默低頭,她不能再追究他是不是她的神交朋友了,她之所以那麼掛念神交朋友就是因為他的神秘,如果證實了他不如她所想那會破壞她心裡的美好。特別是證實這個御千景如果就是她的神交朋友,那她可能會更失望。因為以她看電視、看小說總結的經驗,不論御承是不是被陷害他死於皇帝的命令是事實,作為一個血性男兒、一個孝子,御千景是不可能吞下這口氣的。
這樣推斷下來,那御千景被瑞寧公主救就不是一個偶然;如果現在的皇帝真的和穆易之說的一樣,那麼把瑞寧公主嫁給御千景也不過是皇帝走的一步棋。御千景和皇帝都是下棋的人,而瑞寧公主就是棋子,他們兩人都想靠著這枚棋子吃掉對方。
離沫深深打了個寒顫,接下來穆易之也會加入這盤棋,棋局將會走向何方?
「沫沫,你冷嗎?」穆易之感覺到離沫的寒顫,不禁關心問道。
「嗯,有點。我沒有想到外面居然比谷底冷上許多。」離沫看著穆易之回以一笑。
「那是自然,谷底四面都是山壁,風吹不進,雨也大半散落在空中,自然沒有外面冷。」穆易之緊摟了一下離沫,「別擔心,只用半天時間我們就可以回到王府了,這千佛崖在京城的西面離京城不遠。」
「你說,你要把我送回谷底。」離沫低著頭。
穆易之身體明顯一僵,語意苦澀:「沫沫,我需要你。」
離沫看著腳尖,沉默不語。
正在靜默之時,沉耘端著一臉假笑拱手對著穆易之:「王爺大量,恕臣有眼無珠沒有認出王爺,請王爺隨臣回宮吧,皇上定會準備好美酒佳餚慶祝王爺重獲新生。」
做人能做到這種無恥的地步,真是難為他了。離沫抬起頭輕瞟了一眼沉耘。
沉耘正好側頭看到突然抬頭的離沫,後退兩步,大驚失色:「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離沫偏頭看著一臉見鬼樣的沉耘。
沉耘仔細打量了一眼略顯平靜的離沫,搖頭臉帶可惜地感歎:「真的和貴妃娘娘長的很像,但仔細一看又覺得不像。貴妃娘娘雍容華貴,有一種寒梅的冷傲氣質,這個嘛……完全還是一個青澀的小丫頭,不能和寵冠後宮的貴妃娘娘相比。」
「御公子,請問以你的武藝能不能送人到谷底?」不理沉耘,穆易之在穆允的攙扶下走到正靜靜遙望遠方的御千景身邊。
御千景緩緩轉身,離沫終於看到了他的面孔。御千景的長相,離沫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不是震人心魄的俊美,也不是那種很男人的陽剛,只能說他的五官很大氣,組合在一起特別耐看,有一種清如風冷如月的味道。
如果說穆易之是五月的暖風,他始終是淡淡的、暖人心的笑著,那御千景就是介於深秋和初冬的涼風。他同樣面帶笑意,但任誰也不能忽略他週身的淡淡冷意,雖淡卻持久,對著他的笑容太久就有一種冬天來了的感覺。
「不能,這個谷底很深,就是以我父親全盛時期的武功都不能保證能把一個人安全帶下去,而我差得我父親遠了。」
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離沫也沒有太大的失望,或許,老天就是要她在這世上走一遭吧。
「穆易之,算了,我跟你去王府。」離沫對穆易之淡淡道。今天這麼多人看見了她,再加上和那個什麼貴妃娘娘相似的長相,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回谷底。這個時候如果她還要堅持回山谷,就顯得有點冥頑不靈了,既如此就順其自然吧!
「沫沫……」穆易之眼裡一瞬間爆發出驚喜的光芒。
「那王爺,請讓臣送您回王府吧,臣背您下山。」沉耘慇勤地蹲在穆易之身前。
「走開,誰知道你會不會中途把王爺從背上甩下來。我是王爺的貼身護衛,王爺自有我來背。」穆允不客氣地把沉耘一掌抽開。
穆允把穆易之背在背上,走在沉耘後面。
「沫沫……」穆易之叫著呆呆不動的離沫。
「來了。」再次看了一眼煙霧繚繞的山谷,離沫輕聲問著和她一起看山谷的御千景,「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你們先走,我還要祭拜我的父母。」在寒風的吹動下,御千景的聲音若隱若現。
「再見。」離沫轉身向前方的穆易之走去。下次,她會準備一些東西來祭拜御承,畢竟他無私照顧了她十年。
走到穆易之身邊,離沫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御千景。寒風中,他靜靜背對著他們,深深注視著山谷,頭髮、衣袍被寒風吹的凌亂飄飛,恰像要凌空而去的飛仙。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3:35
第十五章
沉耘領著兵在前方帶路,離沫走在最後面跟隨著眾人磕磕碰碰地下了山。
在走到城門邊的時候,沉耘派一個小將去雇了輛精緻馬車。
穆允把穆易之小心放在了馬車裡後又背對著離沫蹲下身:「離沫姑娘,踩著我的背上去。」
說實話,她會出谷穆允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畢竟是他的話逼急了穆易之,穆易之才會把她強弩出谷,有時候離沫還真想把穆允掉起來痛打一頓,可惜她能力不夠。如果不是以前養成的習慣離沫絕對會踏著穆允的背上去,至少能消消憋在肚子裡的悶氣。不過,離沫並沒有踐踏他人尊嚴的習慣,雖然穆允不會覺得他這個動作失了他的尊嚴。
但是這輛馬車很高,以她中等的個子還真爬不上去,於是離沫對著穆允伸出手:「抱我上去。」被抱上去比踩著人家的背上去偷懶多了。
在穆允驚訝抬頭時,離沫又把伸出的手轉向了一邊也驚訝看著她的穆語:「穆語,抱我上去。」都忘記了,這是古代,被一個男人抱著可是很傷風敗俗的事。
「哦,好。」穆語愣愣點頭,輕輕一躍就把離沫抱上了馬車。
坐進馬車,穆易之正半瞇著眼:「沫沫,你看,這就是京城。」
馬車的簾子還沒有放下來,離沫坐在馬車裡一抬頭就看見了石頭砌成的城牆。城牆很高,最下面是城門,最上面是一座樓,離沫猜測那座樓的作用就是如果有叛軍來犯京城,樓上的人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發現敵情然後稟報上去讓皇宮的皇帝作好迎戰或是逃跑的準備。
「原來叫炎雲城啊。」離沫看見了刻在城牆上的幾個雕金大字。
「王爺,離沫姑娘,坐穩了。」穆允拿著韁繩拍打了下馬的背部,馬車緩緩移動了。
穆語放下了馬車的簾子,馬車裡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穆易之是因為心裡知道離沫並不願意跟他來到京城,所以他理虧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離沫則是因為下山時走得太累了,現在她很疲倦只想好好大睡一覺,所以也沒有精力開口說話。
馬車搖搖晃晃的讓離沫睡意更濃,隨意往馬車上一靠就閉上了眼,馬車外人們的喧鬧聲完全影響不到她。
看離沫的腦袋隨著馬車的搖晃而一點一點,穆易之忍俊不禁地把自己身體向離沫的方向移了一下,再輕輕把離沫抱著讓她躺在自己懷裡。
「你呀,真是一點好奇心都沒有,第一次來外面的世界也不抓住機會好好看下京城的繁華。」
許是習慣了穆易之的氣息,離沫在他懷裡皺了下鼻子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就沉沉睡去了。
穆易之抱著離沫,雙眼透過馬車上的小窗戶看著外面的人來人往,一切和他掉崖前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嘴角無意識地勾起了一絲弧度,因為他想起了離沫說的「作為一個人應該有這樣的自知之明:這個世界不會以你的意志來變化,沒有了你,它照樣地老天荒,有你不多,無你不少。」
低頭看著懷裡有著甜美睡容的離沫,穆易之空著的左手悄悄撫上離沫的臉頰,輕柔地反覆撫摸:「沫沫,以你的個性如果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你會不會氣得殺了我?」
摟抱著離沫的右手不自覺得緊了起來,離沫不舒服地在懷裡動了一下,穆易之連忙放鬆了右手的力道。
看離沫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苦澀:「沫沫,無論如何,請你別恨我,千萬不要恨我,我承受不了你的恨。」現在箭已離弦,即使恨他也無力回頭了。
「晤……睡得好舒服。」離沫坐起身,滿足地伸了一下腰,卻在看到周圍陌生的東西時怔住,「這是哪兒?」
離沫的正對面是一個她只在電視裡看到過的巨大屏風,透過屏風外的燭火她能看清屏風上繡著一些山水花鳥蟲魚,栩栩如生,找不到一點人工的痕跡。再低頭一看,她正坐在一張大床上,粉白色的床幔和粉紅色的絲綢被子。
「這應該是穆易之的王府了。」離沫下床穿好鞋,走到屏風邊。剛撩起屏風邊的珠簾,就看見一個穿著粉黃襦裙的小姑娘正推門進來。
紮著兩個包包頭的可愛小姑娘看見離沫先是嚇了一跳,後高興地放下手裡的盤子,連蹦帶跳地跑到離沫身邊:「王妃,您醒了?您睡了好久噢,奴婢以為您出了什麼事,最後還是王爺說您沒有什麼事讓您睡到自然醒就好。」
小丫頭說完,就對離沫展開了一個甜甜蜜蜜的笑容。小丫頭笑起來顯得更可愛,因為她一笑,臉頰上就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和她那張圓嘟嘟的臉蛋配在一起真是天下無敵的可愛。
可惜離沫沒有被她的可愛萌到,她只是揉了揉自己乾癟癟的肚子,對小丫頭道:「我肚子餓了。」
小丫頭眼一亮,拉著離沫就往一邊的桌子走去:「王妃,小桃早就給您準備好了晚餐,您快來吃吧。」待離沫坐下,小丫頭已經動作麻利的在桌子上擺好了四菜一湯和一碗大米飯,「王爺就是怕您醒來喊肚子餓,所以早就吩咐廚房給您準備好了飯菜。可是您一直沒有醒來,小桃只好在飯菜冷掉的時候拿到廚房重新加熱。王妃,這些飯菜還合你口味嗎?」
離沫沒有理會耳朵邊和麻雀一樣的嘰嘰喳喳,她只是端著碗埋頭苦吃,不一會兒她就消滅了碗裡的飯和桌上大半的菜。
覺得肚子還沒有怎麼飽,離沫把空碗遞給小桃:「還要一碗飯。」
「呃,嗯,小桃再去給你盛一碗飯。」小桃失神地接過飯碗,機械地打開房門走出去。不是說富貴人家的夫人和千金小姐吃飯時都只吃一小碗嗎,為什麼這個王妃比她家的弟弟妹妹還能吃,難道王妃也和他們一樣經常吃不飽?
透過窗戶,離沫看到了外面正放著亮光的大紅燈籠以及星星閃閃的天空。已經到晚上了啊,怪不得她這麼餓,早上一起床就被穆易之打暈了,到現在根本是滴水未進,不餓才怪。
肚子有了五分飽,離沫才有精神再次打量這間房。第一個反應是房間很大,僅僅是一個臥房就有她在谷底臥房的兩個半那麼大。第二反應是很奢侈,房間的牆壁上掛著許多估計是名家的畫作,房間裡的傢俱什麼的都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光看上去都很高級,原諒她一個奼女根本叫不出那些高級木頭的名稱。
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居然是白玉做成的杯子,純白晶瑩,不含一點雜質,看起來比現代北京故宮裡擺放著的那顆玉白菜還要精美。離沫面色平靜地把杯子放回原處,在現代人眼裡,玉比一般的珠寶都要昂貴,所以對她這樣的平凡人來說,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要少碰,不然就是賣了她她也賠不起。
「王妃,奴婢為您把飯盛來了。」人未到聲先到,還沒看見人,離沫就先聽到了小桃略帶童稚的聲音。
把飯恭敬地遞給離沫後,小桃再次在心裡確定王妃家裡一定比她家還窮,她以前肚子餓的時候吃飯都沒有像王妃這樣狼吞虎嚥,嗯,她以後會像照顧弟弟妹妹一樣來照顧王妃的。
十分鐘之內,離沫再次解決了一碗飯和剩下的菜以及大半碗湯,她一直沒有瞧見小桃看著她時露出的堅定眼神。
「呼……」滿足地呼出口氣,離沫放下碗筷懶懶靠在椅背上,對小桃輕輕笑著,「你叫小桃?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小桃看著離沫的笑又呆了下,王妃開始看見她時一點笑容都沒有,面無表情的和王府總管劉叔好像。可是現在居然對她笑了,她做了什麼讓王妃高興的事嗎?
「小桃?」離沫偏頭望著失神的小桃。
「啊?啊,王妃,小桃就是奴婢的名字,現在已經是三更了。」小桃低頭略帶恐慌地回答著離沫的問題。劉叔說過在主子面前不能走神,要恭敬,不然主子會覺得被冒犯了然後倒霉的就是她們這些侍候的丫頭,輕則趕出王府,重則丟掉小命。
在離沫的驚訝中,小桃「撲通」一聲跪在離沫身前,小小的頭顱在地下磕得「咚咚」直響:「王妃,請您饒了奴婢,奴婢沒有一開始就向您磕頭請安,還在您問問題的時候走神……王妃,求您饒了我。」
磕著頭的小桃哭得眼淚鼻涕橫飛,因為她想起了同村的好朋友也是到大富人家去做丫鬟,結果兩個月後就被人送回了村裡,只是人已變成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又想起了她和爹爹一起去趕集時,看見一個小孩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富家公子的腿上結果那個小孩被富家公子一腳踢死了。還想起了剛到王府時,府裡的小姐妹告訴她有身份的主子處死丫鬟時都會笑得特別和藹可親。
「王妃,求您饒了我。」小桃的腦子裡一直回放著三個影像: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個小孩從空中高高落下,跌在地上時染紅了好大一塊路面,以及離沫剛剛的懶懶一笑。不,她不要變成那樣,她不要死,家裡還有爹娘、弟弟妹妹等著她照顧,她不能死。
「哎?」看著在地上磕頭的小小身影,離沫連忙回神把她拉起來,再磕下去就要血濺當場了,她可不想當殺人兇手。
把她拉起來一看,離沫才放下心來:小孩子力氣不大,額頭上只是紅了一大塊。
她沒好氣地對小桃道:「你幹什麼突然磕頭?」
小桃低著頭,小聲道:「因為王妃突然笑了。」
暫時不去糾正她的稱呼,離沫糾結於她給的回答:「我的笑怎麼了?我的笑怎麼讓你以為我要殺了你?」
「因為王妃一開始沒有笑,卻突然對我那麼一笑我以為你要打死我。大家都說,主子要打死人時就會笑得特別和藹可親。」
和藹可親?她的笑容和藹可親嗎?離沫無奈撫額:「小桃,你今年幾歲了?」
「奴婢今年十二歲了。」
古人不是特別早熟嗎,為什麼這個小桃這麼天真,別人說什麼都信?
「你來王府多久了?」
「一個多月了。」
才來王府,怪不得還這麼天真,不過穆易之把這個丫頭放到她身邊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以為她和小桃一樣「單蠢」兩人比較好溝通吧?
「穆易之呢?哦,我是說你們王爺呢?」
「啊,奴婢忘了告訴王妃一件事。」小桃突然抬起頭哭喪著一張臉,「王爺讓奴婢轉告王妃,他的傷不嚴重躺幾天就好了,讓王妃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他明天會找人來帶您去見他。王妃,奴婢又做了錯事,請您饒了我。」
看著小桃淚光閃閃,離沫黑線滿頭,老天,她真想說「小桃,求你饒了我好不好」。
「王妃……」小桃可憐兮兮地看著離沫。
離沫無奈擺手:「好了,好了,饒了你,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謝王妃。」擦去淚水,小桃高興行禮。
「還有,我以後再笑的時候你可不要再磕頭了。」雖然她不是笑口常開,但也是喜歡笑的人,她可不想笑一次,這丫頭就祭拜她一次,她還沒死呢!
小桃不好意思低頭:「奴婢以為王妃和總管一樣都是不笑的人。」
切,她又不是冰山面癱,哪能不笑?「我那時只是太餓,懶得笑而已。」
看離沫一臉無所謂,小桃在心裡疑惑,笑也可以因為懶而不笑嗎?
「好了,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小桃你去歇息,別忘記找條熱毛巾敷一下你的額頭。」
「奴婢服侍你歇下後才能離開。」
「不用,我才吃了這麼多飯,等會再睡。你快走吧!」
「噢,王妃,那奴婢就離開了,有事您叫奴婢,奴婢就睡在您隔壁房裡。」
離沫對她擺擺手。
小桃收拾了桌上的空盤子、空碗離開後,離沫靜靜坐在桌前,雙眼一直看著火光左右搖擺的紅燭。
真的出谷來到外面的世界了,今後她要怎麼辦?她和穆易之會變成怎樣?
有生以來第一次,離沫失眠了,她在房間裡從三更坐到天亮,蠟燭滅了她也還繼續坐著,愣愣想著她的將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3:57
第十六章
「叩叩」的敲門聲在外面響起:「王妃,您起身了嗎?」
是小桃的聲音。在房裡僵坐了幾個時辰的離沫動了動自己的身體,眼睛向窗戶外看去:天已經大亮了。
「唉!」不經意地歎了一口氣,離沫抓了一把自己的長頭髮。讓她一個懶得動腦的人來想這些勞心勞神的事情真是很難為她呀,算了,還是順其自然吧,走到哪兒算到哪,自己心裡做好最壞的打算就行了。
「小桃,我起身了,你進來吧。」
「那奴婢進來了。」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小桃端著一盆正在冒熱氣的水進來了。把盆子放在一張板凳上,小桃從盆子裡擰出了一張毛巾遞給離沫:「王妃,請擦臉。」
離沫糾結了半天才接過毛巾,像這樣連洗臉的毛巾都是別人準備好的待遇讓她這個自喻為天下第一懶人的人也有點汗顏,她不是皇帝,也不是作了什麼傑出貢獻的人,享受這樣的待遇會不會折壽啊?
「王妃,讓奴婢為您妝扮吧。等一會兒劉總管帶您去找王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讓王爺驚艷一番。」小桃拿出一把梳子興致勃勃地在離沫頭上比劃著。
這時,離沫才想起要糾正小桃的稱呼,「小桃,你可以叫我小姐、離沫或是離沫姐姐,隨你的喜歡,就是別叫我王妃。」
小桃慌張搖頭:「那可不行,昨天王爺一回府就召集了王府所有人告訴大家您今後就是王府的王妃,讓大家待您要如同待王爺一樣尊敬,誰要是對您不敬就杖斃。當時總管挑了奴婢來伺候您,奴婢可高興了,奴婢才到王府一個多月就可以伺候王妃。總管還說,今天還會給王妃挑一個大丫環、六個小丫環。」
「那你是什麼身份?大丫環還是小丫環?」
「奴婢是大丫環。炎王朝,王妃的規格是三到五個大丫環,六到十個小丫環,王爺說王妃不喜歡身邊跟著太多人,所以就讓總管以最低標準給您配兩大六小共八個丫環。」
穆易之,他想違背他們之間的約定嗎,明明說好她滿十八歲時才成親,現在卻讓所有人叫她王妃?
離沫沒有再強制讓小桃改口,讓她改口是無用的,必須要從穆易之那裡下手。「好了,幫我梳頭髮吧,梳個最簡單的。」
「啊?最簡單的?」小桃癟嘴,「王妃,奴婢給您梳個京城富家夫人最喜歡的髮式吧,請您相信奴婢的手藝,王妃梳那樣的髮式一定比其他人更漂亮。」
離沫有點不耐煩了:「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說了梳最簡單的就梳最簡單的。」
「哦。」不敢再和離沫爭辯,小桃拿起梳子梳理著離沫的頭髮。
小桃正在幫離沫綰鬢時,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王妃,奴婢紅琳奉王爺之命前來侍奉王妃。」
「居然是紅琳姐姐,王妃,紅琳姐姐是王府裡最厲害的女總管,王府裡所有丫環都歸她管。」還沒等離沫開口,小桃就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倒出來了。
「進來吧。」離沫對著門外的人道,估計這個紅琳就是另一個大丫環了。
門打開,一個著綠色衣裳的清秀女子率先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六個穿粉紅衣裳卻低著頭的女孩。
紅琳帶著六人恭敬向離沫彎腰行禮:「奴婢紅琳給王妃請安。王妃,紅琳今後就是王妃的另一個大丫環,剩下的六人是小丫環,她們的名字從左到右依次是春櫻、夏荷、秋菊、東梅、侍書、侍琴。」
「奴婢給王妃請安。」紅琳身後的六人也齊齊脆生生地給離沫請安。
看七人對著她低眉斂目,離沫全身像被貓抓一樣難受,老天,她真的作好了以後就過這樣時時被他人跪拜日子的準備?眉頭皺得像扭動的小毛蟲,心裡雖然很介意,但表面上離沫還是隨和地對幾人道:「你們好,請起身。」
「謝王妃。」紅琳抬起笑盈盈的雙眸,「王妃,王爺說王妃出谷時沒有帶穿的衣裳,所以奴婢自作主張地去外面買了幾件衣裳讓王妃這兩天可以換洗。下午,專門替王府製作衣裳的人會來王府替王妃量身製衣,到時王妃可以以自己的喜好來製作春夏秋冬要穿的衣裳。」
紅琳說話時面露微笑,語氣輕柔,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落落大方的氣質。離沫沒有見過其他古代的千金小姐,所以她不知道所謂千金小姐到底需要具備哪些素質,但是在她的想像裡,真正的千金小姐應該就是紅琳這樣子的吧,看上去就很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王妃,春櫻她們手裡一人拿了一件衣裳,您看一下,您喜歡哪一件,奴婢好替您換上。」紅琳往側面一站,六個小丫環手上拿著的衣服就映入了離沫眼簾。
大紅色的,草綠色的,天藍色的,嫩黃色的,淡青色的,粉紫色的,離沫看著六人手裡捧著的衣服,第一次感歎古代並不比現代差,至少這染布的技術就不比現代差,現代有的顏色人家還是用純手工把它調染出來了。
離沫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深藍色的衣服,皺眉,確實需要換一件了,昨天在地上滾了那麼多圈,還有被穆易之放在她背上的屍體……離沫的臉色白了一下,也不知道那人的血是否也沾到了她身上。
越想越難受,連帶全身都癢了起來,離沫迫不及待地想脫掉身上的衣服,順勢一瞧就指著天藍色的衣服:「就那件。」
「王妃,您身子嬌弱昨日又被沉耘將軍故意找麻煩,您要不先沐浴一下洗去身上的疲勞?」待離沫點頭,紅琳笑著從秋菊手裡拿過天藍色的衣服對幾人吩咐道,「春櫻、侍琴你們去幫王妃準備熱水,動作快點;夏荷、秋菊,你二人去把王妃的床鋪還有這個房間整理一下;冬梅、侍書你二人去準備王妃的早膳。」
看紅琳有條不紊地指示著眾人,離沫心下佩服,溫柔中帶著強幹,紅琳要是在現代絕對比她更適合董事長助理一職。
離沫大學畢業以後就只做過一份工作:一家比較大的醫藥公司的董事長助理。公司很大,薪資、福利在同等公司中算得上優秀,但離沫在公司干滿兩年存夠一部分錢後就辭職不幹了。她辭職的原因很簡單,還是因為她懶。她懶得每天為了上班不但要早早起床犧牲美夢,還要辛苦得像擠沙丁魚一樣去擠公交車,懶得和公司裡那些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假惺惺打交道,懶得去見識那些表面上一副大老闆樣子內裡比文盲還要無知、比流氓還要好色的人的醜陋嘴臉。耐著性子忍受了兩年,在上班的第二年領了近十萬的年終獎後就辭職回家做奼女了。
在家裡從二十三歲宅到二十六歲,平時就靠炒股、炒基金、寫寫網絡小說過日子,雖然比不上在外面跑時過得五彩斑斕,但這樣無風無浪、遲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才是她夢想中的生活。不論家人、朋友怎麼聲討她懶,說她是豬投胎,她都不為所動地按自己步調生活。她的妹妹還曾經為此笑言「姐姐現在連男朋友都懶得交,我們桑家終於出現了第一個女光棍以後要把姐姐的大名記入宗譜」。
想到妹妹曾經的笑言,離沫也不禁勾起了唇角,如果她知道她口中的女光棍將成為一個王爺的王妃不知會不會驚訝得下巴掉地。
「……王妃?王妃?」紅琳不解地看著滿臉笑容的離沫。
離沫還沉浸於自己的想像中。
「王妃?」小桃輕輕在離沫耳朵邊叫喚。
「啊?什麼事?」離沫回神,完全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紅琳掩嘴輕笑,這個王妃真是太可愛了,這麼多人在屋裡忙,磕磕碰碰的聲音很大,在這麼嘈雜的聲音中她居然也能走神。「王妃,熱水已經備好,請您沐浴。」
哎呀,在這麼多人面前走神了。離沫心裡微笑道,不過不要妄想她會害羞,因為臉皮薄的會害羞的人絕不可能成為她這樣的懶人。
離沫站起身,像沒有看見幾個丫環臉上的善意笑容,逕直走到大木盆邊,毫不羞怯地脫掉衣服坐進去。大家都是女人,長得也都一樣,有什麼好害羞的!
「王妃,您搶了奴婢的工作。您的衣服應該由奴婢幫忙脫。」小桃撿起地上離沫脫掉的衣服,抱著站在木盆邊。
「哦?是不是以後脫衣服、穿衣服都是你們幫忙?」看幾人理所當然地點頭,離沫挑眉,「那等會穿衣服的事就交給你們了。」作為一個懶人,能不勞自己雙手的事,她才不會多餘地拒絕。
「王妃,奴婢來幫您擦背。」紅琳手上拿著一根毛巾,沾濕,輕輕擦著離沫的脊背。
「王妃,奴婢來撒花瓣。」小桃從一個小丫環手裡接過一籃子離沫不知道花名的花瓣,興奮地對離沫道。
看小桃抓起一把紅紅的花瓣就要往木盆裡撒,離沫連忙叫停:「停!別撒,我不要花瓣。」
「王妃,這是月季花,把花瓣撒在水裡用來泡澡,會往你身上添加一些花瓣的香味,比外面賣的香料的香味要自然許多。王爺很喜歡月季花的香味。」紅琳輕聲解釋著為何往盆裡撒花瓣。
穆易之喜歡月季花的香味?離沫黑線地用濕淋淋的雙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他要是喜歡月季花,你們等會兒就去摘一大把月季花放到他房間裡,讓他聞個夠。別往我身上添加什麼香味,我最討厭自己身上香噴噴的,更不想因為身上太香而惹得一些蜜蜂、蝴蝶之類的往自己身上爬。」
紅琳聽了離沫的理由不能自已地抽了抽嘴角,她平時洗澡時都在自己的洗澡水裡加了一些花瓣也不見蜜蜂、蝴蝶什麼的往自己身上爬呀!
「王妃……」小桃哀怨地看著離沫,手裡還抓著一把花瓣不放。
離沫趴在木盆邊讓幫她搓背的紅琳更輕鬆些:「你叫我娘也不行,我說不要花瓣就不要花瓣。」她絕對不要把自己弄得像從香粉堆裡爬出來。
離沫是個懶人,從某方面來說她還是個怪人。大部分女孩子喜歡的逛街、化妝、買新衣服卻是她最討厭的,不到萬不得已她絕對不上街。上學的時候別的女孩天天穿著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來上學,而她一年四季穿的都是學校發的校服。大學時沒有那麼多替換的校服,她就一次性買了一打同款不同顏色的T恤,冬天則一律黑色、深藍色的羽絨服。直到後來桑媽媽實在看不慣她幾年沒有換過的打扮才硬把她拖去商場買衣服,大學畢業時就是因為有了桑媽媽給她買的那些衣服她才能穿著得體地找到一份工作。
她更不喜歡那些帶有濃重香味的化妝品和香水。化妝不說,因為上班期間按公司要求每天上班時必須化淡妝,她就是不想化妝也不得不遵守公司規章制度,但是,香水從來不用,連平時洗澡用的香皂、洗臉用的洗面奶都是無味的,護膚品的味道也是淡到聞不出來。總之,離沫大部分時間都是清清爽爽的,很少能在她身上聞到一些人工的味道。
沐浴完畢,幾個小丫環幫著穿好衣服,離沫坐在桌子邊悠然用早膳,小桃站在她身後重新幫她整理頭髮。
用完早膳,小桃也把她的頭髮打理好了,謝絕了紅琳提供的一木盒金光閃閃的髮釵,離沫選擇了一個看起來很樸素的白玉簪插在頭上。她一向想不通電視裡演的那些千金小姐為什麼喜歡滿頭插飾品把自己的腦袋搞得金光閃閃,她們就不怕她們纖細的脖子會因為承受不住腦袋的重量而斷掉嗎?
「好了,帶我去見穆易之吧!」離沫一身輕鬆地對紅琳道。
「王妃,您不能直呼王爺的名字要稱他為『王爺』。」小桃在一邊輕輕提醒離沫。
「好,帶我去見王爺吧!」離沫聳聳肩,人家讓她怎麼稱呼她就怎麼稱呼,入鄉隨俗呀。
「王妃,請跟奴婢來。」紅琳微微彎腰走在最前面。
踏出房門,一股寒冷直撲而來,離沫打了個寒顫。放眼望去到處白茫茫一片,除了雪還是雪,這是冰雪的世界。
離沫心裡有一絲興奮,她從小在南方地區長大,除了在小學時看見過真正的雪,小學六年級以後就只在電視裡看到過雪了。這樣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堆雪人、打雪仗的樂趣,有一股衝動想到雪地裡去滾一圈。可是看著正關切護著她的幾個丫環,她打消了念頭,要是她真去滾上一圈,這幾個丫頭估計不是要被打一頓至少也會挨一頓罵。
「王妃,天氣涼,您披上這個披風。這是王爺昨天晚上專程讓劉總管替王妃準備的。」春櫻把一個純白色的毛絨絨的披風披到了離沫身上。
剛一披上就感到了暖意盈滿全身,離沫對春櫻一笑:「謝謝。」
春櫻低頭:「這是奴婢該做的。」
「王妃,走吧,王爺該等急了。」紅琳輕聲催促著離沫。
「嗯,帶路。」離沫攏緊披風,雙眼若有所思地走在紅琳後面,一切將在和穆易之見面後明朗。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4:30
第十七章
「沫沫。」看見離沫進來,坐在床上思索著什麼的穆易之不由綻顏而笑。
離沫回笑一下,主動把房間裡的一張圓凳搬到穆易之床邊坐下。
「沫沫颱颯颮颭,僯僓僪僤用早膳了嗎?晚上睡得好不好?」
離沫點頭:「用了,晚上睡得也還不錯。」
「王爺墐墋墅塿,搫摲摑摜奴婢等先告退。」看離沫和穆易之閒話家常,紅琳笑著帶幾個丫鬟告退。
穆易之神色冷淡:「嗯嫫嫦嫮嫢,墁境墇墑你們退下吧。」
房間裡只剩下離沫和穆易之了,離沫看著穆易之直接開口:「你為什麼讓她們稱我為王妃?你想違反約定?」
「你呀駇駃骱骰,榙榛榬樆真是不知好歹的睡覺貓。」穆易之眼帶無奈地看著離沫,「你不要名聲了嗎?」
「你這樣不明不白地讓她們叫我王妃才是壞我的名聲吧?」
「沫沫,這外面的世界比你想像的要複雜的多。我知道我和你有約定但是如果我不給你一個名分,你會被外面的人傳得很難聽,而且……」穆易之為難地看了離沫一眼,不知道後面的話該不該告訴她。
「而且什麼?說完啊,別吞吞吐吐的。」
「皇兄現在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如果我不給你一個名分,皇兄定會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離沫懷疑地看著穆易之:「聽你的口氣似乎你已經經歷過那樣事?」
「是的,因為之前發生過那樣的事情,所以我不得不防。」穆易之雙眼苦澀難當,身子向前一頃,雙手急急抓住離沫的雙手,「沫沫,你一定不會被他搶走,你會留在我身邊,對不對?」
離沫沒有直接給他答案,只是安撫地拍拍他的手:「你以前有過喜歡的女孩,而那個女孩被你皇兄搶走了?」
「嗯。」穆易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沫沫,你還記得沉耘說過的和你長得很像的貴妃娘娘嗎?」
「啊,記得。就是那個貴妃?」
「對,她叫桑青菱,比我小五歲,因為我是母后的第二個皇子,不需要像皇兄那樣學習很多的東西,而且父皇、母后對我比較放鬆,所以我可以經常出宮去玩,就是出去玩的時候我認識了青菱。」說到這,穆易之看了離沫一眼,突然停頓了下來不再說後面的事情。
「說啊,怎麼不說了?」離沫心急地催促。
「聽我說我和另一個女子的事情,你不吃醋生氣反倒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穆易之悶悶地把頭偏向了床的裡邊。
「我當是怎麼了呢。穆易之,我告訴你,我不吃醋那是因為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既然是過去我為什麼要介意?我介意的是你的現在和將來。說起來,你騙了我哦,我以前問過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你說沒有。」
穆易之急忙轉過頭向離沫解釋:「我沒有騙你,我那時對她的喜歡是對妹妹、對親人的喜歡,和對你的喜歡是不一樣的。我介懷的是皇兄之所以把她接進宮僅僅是因為她和我走得近,皇兄寵她也僅僅是因為他想證明我喜歡的東西他全部會得到,他只是想讓我難堪。我一直覺得如果當年不是我主動去接近菱兒,她現在應該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可愛的孩子而不是在皇宮裡過得步步維艱。」
「唉呀,你放心好了,我都說了你以前的事我不會追究,你不用慌於解釋。」看著穆易之焦急解釋的神態,離沫頗覺有趣地笑了,「好了,繼續說你之前沒說完的,我想聽故事。」
「我這不是怕你誤會嗎?」穆易之委屈地抱怨了一句,被離沫冷眼瞅了一下才恢復正經的神態。「菱兒是桑家的嫡女,她父親是我炎朝手握重權的左大臣,所以她一出生就已注定是我皇家的人。再加之她出生時伴有異象,早在她才兩歲多時父皇就決定她將來會是我們其中一個皇子的王妃。」
「我九歲的時候和菱兒認識,那時她雖然才四歲,但為人體貼、善良,小小年紀已經有了自己的處事方法,而且各方面的學識已經不下於九歲的我,琴棋書畫都略有小成。菱兒很有自己的主見,不像我身邊的人大都唯唯諾諾,就是在知道我的身份後也仍舊敢向我扔泥巴。我只要一有空就去找菱兒玩,那幾年大概是我過得最開心最無憂無慮的日子。」
「在我十四歲的時候,父皇封了十八歲的皇兄為太子,然後我和菱兒的快樂時光就結束了。我十歲的時候知道了菱兒的特殊身份,知道她必定會嫁入皇家,那時我就想菱兒善良可愛、知書達禮,我自己的性格也不太適合當皇帝,我們兩人都不適合留在皇宮,我打算等我行冠禮之後就請父皇為我和菱兒賜婚,然後我和她生活在宮外也是一樁美事。誰知有一次出宮找菱兒時被皇兄跟蹤了,當我回到皇宮時父皇已經下旨讓菱兒和皇兄訂親,等菱兒滿十四歲就正式成親。」
「在他們訂親的當晚,皇兄跑到我房間來炫耀,說凡是我喜歡的他都會從我身邊搶走。我一直覺得很愧對菱兒,要不是因為我,她一定能過得很幸福。」
聽穆易之說完,離沫搖搖頭:「就是沒有你,她也一樣會成為你皇兄的妃子。」
「為何?」
離沫笑笑地看了穆易之一眼:「你說說她出生時的異象是什麼?」
穆易之抬起頭思考了一下:「滿室生香,下了半個月的暴雨突然停了。護國寺的住持為她看過相,說她天庭飽滿、身含異香是祥瑞之兆。」
「你也說過她兩歲時,你父皇已經決定要讓她嫁入皇家,對不對?」
「嗯。」
「那麼你想一下,你父皇會把一個被眾人認定為有著祥瑞之兆的女子交給不是太子的人嗎?」離沫上下打量了一下穆易之,看起來很聰明啊,又是從小在皇宮長大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穆易之久久看著離沫不說話,離沫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一下:「看我幹什麼?我臉上又沒有長花。」
穆易之嚴肅道:「我看我的沫沫是不是妖怪變的,不然怎麼這麼聰明?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卸下了我背負多年的愧疚。我一直以為是我的原因才讓菱兒進入了危機四伏的皇宮,卻忘記皇兄更是一個有野心、有心機的人,凡是有益於他等皇位的人和事他都不會放過的。」
「是你自己太笨了。」離沫笑著打趣了一下穆易之,又正了正臉色,「你告訴我這些事的目的是什麼?」
「才說你聰明,怎麼馬上又變笨了?我花了這麼多口水你還沒有理解我的心意?」穆易之看向離沫,眼裡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離沫沒好氣地在凳子上翹起二郎腿:「請你直說,我很笨,猜不到你的用意。」
穆易之握著離沫的雙手微微一使勁,離沫眨眼就從凳子上移到了床上,上半身緊緊陷入穆易之的懷裡。
穆易之緊緊抱著離沫,下巴在離沫頭頂輕蹭:「沫沫,我想和你盡快成親。」
離沫心一跳在穆易之懷裡掙扎著,穆易之加大雙臂的力道抱著離沫不放:「嘶……輕點,沫沫,我腰上還有傷。」
離沫立刻停止不動。
穆易之滿意地微笑:「你聽我說完。我沒有忘記和你的約定,你和我成親,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保護你。你放心,我答應過的事不會忘,我們雖然成親但我一樣會等到你滿十八歲時才……」剩下的幾個字,穆易之把嘴巴移到離沫耳邊悄悄告訴她,妄想看到離沫嬌羞的一面。
不過令穆易之大失所望的是離沫聽完了他帶點情 色意味的話語後一點也沒有臉紅,她大大方方地從穆易之懷裡抬起頭:「好吧,現在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什麼時候成親?」
「沫沫,你好遲鈍。」穆易之很氣餒,他在心裡嚴重懷疑離沫不是女人,不然一般女人聽到那樣的話早就紅著臉捶他胸膛了。
離沫不屑地看了一眼穆易之,切,這點程度就想讓她紅臉?自不量力,他以為她是這個時代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至不小心看見男人胸膛就害羞昏倒的女孩啊?
想當年她讀大學時,同寢室的幾個女孩對性比較好奇,她就承擔著眾人的重托跑到音像店租黃片回寢室看。她租了好多部日本、歐美的黃片回寢室,幾個女孩第一次接觸黃片,而且是尺度超大膽的沒有打馬賽克的黃片,有兩個心理承受力低的看了十多分鐘就跑到衛生間去吐,還有兩個看的臉紅心跳呼吸急促。只有離沫,從頭到尾臉色絲毫沒有改變不說,還端著一碗方便麵在電視機前仔仔細細研究了一下男女身體構造上的不同,最後還感歎一句「人的身體真的軟的可以擺成那種造型,我要不要找個機會去試一下?」惹的全寢室的女孩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被離沫不屑的態度深深打擊到了,穆易之唉聲歎氣地看著離沫:「沫沫,我的心靈受傷了。」
「我還可以讓你更傷一點,如果你再不說正事。」
穆易之連忙舉手告饒:「好好,說正事。昨天回王府時,我已經告訴王府裡的人,我和你已經在谷底成過親了,這次的成親儀式只是為了告祭祖先。」
離沫想了一會兒後點頭:「那就這樣吧。」
「叩,叩!」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什麼事?」穆易之抱著離沫沉聲問道。
外面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王爺,御駙馬前來拜見王妃。」
「御駙馬?」穆易之低頭疑問地看著離沫。
離沫溜下床站直身軀:「我去見他,他可是養了我十年的御承的兒子。」
穆易之點點頭:「那你去吧,早點回來,我想你陪我聊天,我們到時候再討論一下成親的細節。」
離沫擺擺手,懶懶步出了穆易之的房間。
剛被人領進客廳,離沫就看見了正坐在太師椅上悠然喝茶的御千景。
離沫實在是很欣賞這個男子身上的氣質,他的長相沒有穆易之精緻,氣勢也不如穆易之那麼強,他更像一棵竹或一棵松,淡然立於塵世中任憑風吹雨打也不改骨子裡的悠然。
「離沫姑娘。」御千景放下茶杯,轉頭對離沫淡淡笑著。
離沫笑著上前:「御公子,你是用你的武功察覺到我躲在你背後的嗎?」
「嗯,習武的人對氣息特別敏感,你沒有習過武不懂收斂氣息和足音,所以你一來大廳我就知道是你了。」
離沫在御千景右手邊的太師椅上坐下,心內感歎古代的武功真的好神奇。「御公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你了,雖然沒有正式見過面但我想你也已經知道我了吧?」
「嗯,我知道,你是養了我十年的御伯伯的兒子。」
「是的,父親雖然死了,但死之前他最放心不下的有兩人,一是我,二就是離沫姑娘了。實在是對不起,我前段時間因為家父的事一直在各地流浪,不能如父親在世時一樣照顧你,我一直擔心你過得不好,現在看你沒有什麼事我就放心了。」
離沫笑著搖頭:「不必對我說抱歉,你們無私養了我十年,是我該對你們說聲謝謝。」
「不客氣,你的師傅是我父親的好友,受她之托照顧你到二十歲,但誰也不知千葉山莊發生了那樣的事,致使姑娘你提前出谷,說來是我御家有負你師傅之托。」
御千景神色淡然,語義平平,但離沫卻奇異地從他身上感到一絲歉然,她開口後語氣裡也不禁帶著一絲勸慰:「御公子,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是看在師傅的面子上照顧我,秉承的是仁義而不是責任,你們並沒有責任照顧一個和你們無親無故的女子,更何況天災人禍這是誰也料不到的事,就算因此死在谷底我也沒有權利責怪御公子,所以御公子不要再自責了。」
御千景淡然一笑:「離沫姑娘真是深明大義,御某佩服。」
離沫低下頭,她怎麼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一絲調侃的味道?難道他知道她話裡的言不由衷?要知道,如果她真餓死在谷底,她會責怪的只有兩人,一是老天,一是御承。離沫悄悄抬頭看一眼御千景又馬上垂下眼簾,他的武藝還沒有高深到能看透她的心吧?
「離沫姑娘出谷後打算去哪兒呢?」
離沫回過神答道:「哦,我和穆易之已經成親了,我會留在逍遙王府,御公子今後不用再為我擔憂了。」
「你和逍遙王爺成親了?」
離沫不明所以地打了個冷顫,心說等會還要去加件衣服。「啊,我和他在谷底的時候就成親了。」
「這樣啊!」御千景站起身,打算向離沫告辭了。「離沫姑娘找到了好的歸宿,我想我死去的父親也可以安心了。看離沫姑娘過得很好,御某也了卻了一樁心願。離沫姑娘,那御某告辭了,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請儘管來找御某,御某一直把離沫姑娘當作自己的妹妹。」
「好的,御大哥,我不會客氣的。」離沫從善如流,認御承的兒子為哥哥她沒有什麼意見。
「離沫,那大哥先走了,以後有空再來找你。」
御千景對離沫輕輕一笑後翩然離去,留下離沫沉浸在他的笑容中回不了神,為什麼她在那個笑容裡察覺到了一絲古怪?是她想多了吧,那樣一個清雅淡然的人才不會笑得那麼,呃……惡意至極,古怪至極。
突然,「啊……笨蛋!」離沫站在冰雪茫茫的庭院中苦惱抓頭,「我怎麼忘記向他問師傅的下落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4:56
第十八章
離沫和穆易之把婚禮的日期一商定,整個逍遙王府就迅速行動了起來。印喜帖的印喜帖,裝扮王府的裝扮王府……除了離沫和躺在床上休息的穆易之,整個王府的人都忙得團團轉。
離沫靜靜坐在窗前賞雪,她身後紅琳和小桃正對著幾件大紅的嫁衣評頭論足。
「紅琳姐,這幾件嫁衣都好漂亮哦,王妃穿上肯定很漂亮。」小桃眼帶羨慕地說。
「嗯,這是讓繡工最好的師傅用最好的蠶絲織出來的嫁衣,當然漂亮。」紅琳看了一眼似對她們的討論無所覺的離沫,暗暗搖頭。王妃對她和王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似乎一點都不看重,王爺給她準備了多少嫁妝她不管,送到她手上的嫁衣她也不試,相比王爺那邊什麼事都過問的忙碌,王妃清閒的好像不是她要成親。
「我好想看王妃著嫁衣的樣子,可是王妃對這幾件漂亮的嫁衣看都不看一眼,紅琳姐,你說王妃是不是看不上這幾件嫁衣?」小桃哀怨地看了一眼離沫的背影,又轉頭問紅琳離沫不試嫁衣的原因。
「看不上這幾件嫁衣?應該不可能吧,我敢說這幾件嫁衣是我朝最完美的嫁衣了,再也找不出比它還要好的嫁衣。」
「最完美的?紅琳姐,你肯定是騙人的,最好的嫁衣應該是皇后娘娘的嫁衣吧?」
「你手上這件刺有鳳的嫁衣就是前皇后娘娘我們王爺母后當年成親時穿的嫁衣,這件嫁衣已經傳了三代了,有三位皇后娘娘就是穿著它成親的。第一位穿著它成親的皇后曾經下過懿旨,說是要這件嫁衣通過她的兒媳代代傳下去。說來也奇怪,凡是穿著這件嫁衣成親的皇后最後都是她們自己親生的孩子當了皇帝,一般的嬪妃只能看著這件嫁衣眼紅。」
小桃大吃一驚,這件嫁衣確實是幾件嫁衣中最漂亮的一件,但沒有想到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紅琳姐,那一般人穿這件嫁衣是要殺頭的吧?我們王妃雖然是王妃,但這件嫁衣只有皇后能穿,如果王妃穿了,那……」
紅琳輕敲了一下小桃的腦袋:「算你還有腦子能想到這一層,一般人穿了它確實是死罪。不過,我們王爺是誰啊?他是前皇后的第二個嫡子,當今今上的親弟弟,為了表示對王爺成親的祝賀,皇上就把這件嫁衣暫時賜給了王妃穿。成親之後,這件嫁衣是要還給皇上的。」
「王妃,王妃,那您來試試這件嫁衣吧,這可是人家皇后穿的嫁衣噢!」小桃跑到離沫身邊,扯著離沫的衣袖撒嬌,想讓離沫去試嫁衣。
離沫對小桃的熱心感到不可思議,那件嫁衣都被幾個人穿過了居然還被她們當成寶,這天與地反了嗎?新娘子不是都夢想有一件只屬於自己的嫁衣嗎?
「停,停!」離沫和小桃進行了拉鋸戰,終於一使力讓小桃放開了她的衣袖,「那件什麼皇后穿過的嫁衣給我扔出去,我絕對不要試穿。你們找一件新繡的且沒有繡得金光閃閃的嫁衣給我試。」
「啊,怎麼這樣啊?王妃,皇后娘娘穿過的嫁衣耶,這麼大的殊榮,您……」小桃眼帶可惜地看了一眼放在她臂膀上的紅色嫁衣。
「你要是想穿你就在這裡穿吧,放心,我和紅琳不會去告密的。」離沫打趣小桃的心急。
「王妃!!紅琳姐,你看王妃啦!」小桃嬌嗔地跺腳。
紅琳笑著挑了一件新繡的嫁衣遞給離沫:「王妃,那您試下這件,這件衣服上沒有繡多少東西,只是袖口、裙邊和衣襟邊用金色絲線鑲了一個邊。」
離沫接過衣服再把它抖開一瞧,滿意點頭,雖然還是俗套的大紅色,但是沒有珍珠和金粉的痕跡,比起其它幾件要素淨多了,相對來說,她還是比較滿意這件。以前十八九歲的時候,曾經想過有一天會穿上白色的婚紗和自己的愛人在歐式教堂裡結婚,結果現在她卻要穿著大紅色的古式嫁衣嫁給一個不知道比她大了多少歲的古人,世間之事還真是變化無常。
「啊,王妃,你居然選了一件最沒有特色的嫁衣。」小桃惋惜地看了一眼掛在屏風上的其它幾件嫁衣,王妃為什麼不喜歡那幾件看起來很貴的嫁衣呢?那上面鑲有珍珠,還繡了好多漂亮的圖案,穿在身上多吸引人目光,多襯王妃的身份啊!
離沫張開雙手讓紅琳幫她試衣服:「沒有特色就是最大的特色。」
小桃先是疑惑,進而了悟點頭:「王妃說的很對,奴婢聽其她姐妹說王爺的幾個兄弟成親時,新娘子穿的嫁衣上面繡了好多圖案而且全部都是金色的,閃的讓人睜不開眼睛。王妃這一招叫出其不意,大家一定會稱讚王妃是個勤儉持家的人。」
小桃的一番見解讓離沫抽搐著嘴角說不出話,這小桃的腦子一定和她們普通人長的不同,不然怎麼講得出這麼「經典」的論調?
紅琳一邊幫離沫試衣服一邊輕笑,心裡則對穆易之的判斷佩服不已,王妃真的沒有選那件皇上賜的嫁衣,而是選了這件最素淨看上去最不值錢的嫁衣,王爺真的很瞭解這個即將真正成為她們王妃的女孩。
王爺說「你們放心,皇兄想通過這件嫁衣挑起百官對我不滿的算盤絕對打錯了,沫沫一定不會選這件衣服,她知道我和皇兄之間的矛盾。她如果知道了那件嫁衣的來歷那她也一定會猜到皇兄想打什麼主意,所以她肯定不會選那件嫁衣。」
紅琳現在想起王爺提到王妃時臉上的篤定都會忍不住在心裡暗笑,王爺,他是真喜歡上了王妃,慢慢的,他一定會忘了那個已經是貴妃的桑青菱。
紅琳是穆易之成年開府後前皇后派去侍候他的貼身侍女,這王府裡,最接近穆易之的除了穆允和穆語還有兩個人,一個就是這紅琳,另一個是王府的管家劉其,他們幾人對於王爺的過去是瞭若指掌,所以也知道王爺對新王妃有什麼打算。但是紅琳很樂觀,她看出了王爺對王妃的心思,她想王爺終究會捨不得對王妃下手。
「王妃,這件嫁衣還有點大,奴婢要拿去再讓師傅改的合身些。」離沫穿好了嫁衣,紅琳在她身邊仔細看了一下發覺衣服大致都合身,只是衣襟和腰間還有點過大。
「我覺得還好啊。」離沫看著自己身上的嫁衣沒有什麼不滿,這又不是現代的婚紗還講究什麼合不合身啊,穿在身上只要不會往地上垮就行了。
紅琳像安撫不聽話的孩子一樣對離沫輕聲道:「王妃,這嫁衣可是您一生只穿一次的,咱們要做到盡善盡美不留遺憾。」
離沫無奈擺手,她只是覺得穿穿脫脫得很麻煩好不好?「隨便你,你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紅琳再幫離沫脫下嫁衣,仔細記下了哪些地方還需要修改。如王爺所說,她們的王妃會懶得讓人稱奇,像這些事情只能讓她們這些侍候的人來記下,她可不敢奢望王妃會給她們意見哪些地方要改以及怎麼改。
「王妃,多謝您為王爺著想。」紅琳收好嫁衣,退出房門前對離沫感激道。
離沫不解:「哈?我做了什麼為他著想的事嗎?」
「王妃沒有選皇上親賜的那件嫁衣不就是為了王爺著想嗎?王妃,奴婢現在要去為您修改嫁衣,奴婢先告退了。」紅琳低首行禮後退了出去。
「我沒有選那件嫁衣和穆易之有什麼關係?」離沫疑惑不解地看著小桃。
「奴婢也不清楚。」小桃疑惑地回望離沫。
很快就來到了離沫和穆易之成親的日子。離沫沒有親人,所以她出嫁不過是讓轎夫把她從現在住的北苑抬到穆易之住的東苑。
一大清早,王府內外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門外炮竹和嗩吶聲連連,每一個過路的人都笑著道聲「恭喜」。從清早到正午,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客人到王府來賀喜了,只知道那兩個在府門口收賀禮的人手都收軟了。
北苑,離沫的房間內,喜娘、紅琳、小桃和六個小丫環都忙的腳步佔地。給離沫上妝、換衣,交待她等會拜天地時應該怎麼做。
眾人說的歡,離沫閉著眼睛睡的歡。為了準備婚禮,她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合過眼了,對每天睡差不多十個時辰的她來說是多麼的殘忍啊,所以儘管房裡鬧翻了天,離沫卻抓緊了每一個時間來補眠,別人對她說了些什麼她完全沒有聽見。
「吉時到!」外面有人在催了。
喜娘拿起一張紅蓋頭蓋到離沫的頭上。
看離沫東倒西歪的身軀,紅琳無奈地道:「喜娘,你呆會兒要扶好王妃,我怕王妃等會在拜堂時會因為睡的太著而撲下地。」
喜娘也是無奈地點頭:「姑娘你放心吧,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不過,說來這逍遙王妃也是個能人,在這麼緊張的時刻也能睡。」
紅琳苦笑,這麼緊張?就是天要塌下來了,她們王妃也照樣睡。
迷迷糊糊中,離沫感覺自己被扶上了轎子。搖晃了一段距離後又被人背下了轎子,她趴在來人寬厚的背上睡的更熟,因為這個背給她熟悉、安全的感覺,而只有穆易之給過她這樣的感覺,睡夢中她翹起了嘴角。
「沫沫,拜天地了。」一股熱氣朝她的耳邊襲來,離沫睜開了模糊的眼睛,發覺自己手裡捏著一塊紅綢,癟著嘴想抬頭看看周圍的樣子,卻因為頭上的蓋頭擋著視線什麼都看不到。
「沫沫?別睡了,快醒醒,拜天地了。」穆易之對著眾多賓客面露笑容,右手在眾人不易察覺的地方輕扯離沫的衣袖,心裡叫苦連天。他的王妃,不會把他們的新婚之日睡過去吧?
「好了,別搖了,我醒了。」離沫沒好氣地對穆易之道,蓋頭下的她呵欠連天。古人真是太不厚道了,結個婚而已,用得著讓她一天一夜不睡覺嗎?
「沫沫,開始了。」聽見離沫的聲音,穆易之嘴角的微笑勾得更大,只要醒了就好,他可不希望明天她無辜地對他道「我們拜過堂了嗎,我怎麼都沒有印象?」
「一拜天地!」和現代婚禮上的司儀角色差不多的男子對著新人大聲道。
「王妃,轉身了。」扶著離沫的喜娘小聲提醒離沫。
在喜娘的攙扶下,離沫捏著紅綢轉身跪在地上一拜。
「二拜先帝、先後!」
離沫和穆易之又轉身對空著的太師椅一拜。離沫在心裡喃喃道:「爸媽,你們的懶女兒在另外一個時空嫁人了,你們兩老放心,沫兒是個大人了而且又重活了一次,沫兒會好好對待自己和夫君的。」
「三拜皇上!」
皇上啊,他不是不待見他弟弟嗎,還跑來參加婚禮幹什麼,惹人嫌!離沫不情不願地對那個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皇帝拜了一拜。
「皇弟,皇弟妹,快快請起。」
這個皇帝的聲音聽上去倒是蠻溫和、蠻親切的。離沫跪在地上悠悠想到,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溫和的人有時候做出的事情就越不可理喻。
「夫妻對拜!」
喜娘把離沫從地上攙扶起來,半轉身和穆易之對著微微彎腰。
「禮成,送入洞房!」
剛一禮成,大廳內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離沫在紅綢的牽引下被穆易之帶入了東苑。
一進東苑,喜娘就把離沫攙在了喜床上,離沫坐穩後輕輕鬆了一口氣,真是累死人的成親儀式。搞不懂那些現代人為什麼結婚結了一次又一次,按說現代的婚禮比古代要累人多了,現代的新娘子還要和新郎官一起去給眾賓客敬酒呢!
「沫沫!」穆易之含情脈脈地揭起了離沫的蓋頭,襯著紅色的嫁衣和臉上淡淡的胭脂,離沫就像一個精緻的娃娃,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驚艷。
「哈……我能睡覺了嗎?」打了個打哈欠,離沫抬起頭悶聲問道。
旁邊的喜娘倒抽了一口氣:「王妃,您還要和王爺喝交杯酒,要……」
「喜娘,你退下吧,剩下的我們自己來。」看離沫一臉愛困的樣子,穆易之笑著打發喜娘。這懶貓,有一天一夜沒睡估計已經到極限了。
「是,王爺,奴才告退,祝王爺、王妃早生貴子、百年好合!」
「下去領賞吧。」穆易之淡淡擺手。
待喜娘退下,穆易之端了慢慢一盤糕點放到離沫面前:「沫沫,先吃點東西。」
離沫不客氣地抓起點心就往嘴裡塞,她還是昨天半夜的時候吃過一盤餃子,現在已經餓的能吃下一頭牛。
「小花貓。」穆易之眼角帶笑地用拇指擦去離沫臉上的點心屑。
離沫鼓起腮幫子對穆易之笑了一笑:「你出去招待賓客吧,我吃了東西就睡覺。你那個皇兄也來了,你可不要被他抓到不敬的把柄。」
「好,那我去了,你吃飽了後就好好休息,我會讓紅琳她們在外面守著你。」穆易之站起身後又低頭把臉湊到離沫眼前,「沫沫,你今天好漂亮,讓人眼前一亮。」
「那都是紅琳她們的功勞,她們可是在我臉上塗塗抹抹了大半天。」
「愛妃,好好休息。」趁離沫不注意,穆易之在離沫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然後在離沫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朗笑著大步邁出了房間。
好一會,離沫才回過神,心裡甜蜜蜜的,似乎到現在她才有了已和他成親的真實感。不過……離沫摸著被親的臉頰,輕聲道:「『愛妃』這個詞怎麼聽心裡怎麼難受,等他回來一定要告訴他千萬不要用『愛妃』來稱呼我。」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5:31
十九章
原本以為成親後的日子和成親前沒有多大區別,但當穆易之領著幾個走路、說話、看人都一絲不苟的中年女子到離沫面前時,離沫無力了,她果然不應該這麼早和穆易之成親嗎?
「你說你讓她們是來幹啥的?」離沫瞇起眼睛,聲音聽上去很鎮靜。
穆易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怎麼覺得沫沫已經到了爆發邊緣呢?「沫沫,她們……她們是來教導你一些皇家禮儀的。」
「我為什麼要學習皇家禮儀?」離沫看上去平靜如水。
「因為你已經和我成親了啊,是皇家宗牒上記錄在冊的逍遙王妃。而作為一個王爺的王妃必須熟知各種待人、接物的禮儀,因為時不時你要被一些王公貴族的家眷邀請去參加一些宴請,可是你以前都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為了不讓你到時候手忙腳亂,所以我就專門請了人來教你。」
「我還以為你是看我出身粗鄙才特地請人來教導我的呢。」
穆易之橫了一眼離沫:「你個小沒良心的,我處處為你著想你卻把我想得那麼不堪,以你對我的瞭解我是那種人嗎?」
瞭解?她還是覺得她沒有瞭解真正的他。離沫淡笑不語。
看離沫沒有說話,穆易之面露擔憂地對離沫道:「沫沫,不是我想逼你學,而是你真的不熟知這些禮儀的話你會被人嘲笑的。我倒是不介意外人的閒話,但是皇兄卻一定會趁此機會抓我的小辮子,而且以他的個性他一定會讓你進宮,讓宮裡的教養婦來教你。到時你我分開了,皇兄他一定會對你下手的。」
他真的會如此卑鄙嗎?離沫以疑問的眼神看著穆易之。
穆易之肯定地點頭:「你不要小看他。我說過啊他曾經對我說凡是我喜歡的他都要搶過去,無論他這一次是不是還抱有同樣的想法,我都不能冒著失去你的危險。」
離沫癟嘴:「就算他把我抓了去獻慇勤,但我又不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不可能他稍稍勾引我我就上當了吧?」
穆易之搖頭:「沫沫,你想得太簡單了。如果他是用手段勾引你我反倒放心了,但實際上他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一個皇帝,不管一個女人愛不愛他,他覺得能被點名去服侍他那都是那個女人的榮幸,而且不管他看上那個女人哪點都不會是為了得到她的心。所以如果他真要動手把你搶過去,他會用強硬的手段得到你讓你哭訴無門然後規規矩矩地呆在他的後宮。」
離沫手托下巴,腦子裡不斷尋思著,是了,這是個強權的社會,這個皇帝如果和穆易之真有那麼大的仇恨,那麼穆易之現在說的完全可能就成為現實。可是,皇家禮儀,一聽就是很麻煩的事物,她真的要花費時間去學習嗎?
「能夠同甘苦、同進退的夫妻才是真正的夫妻。」在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學那些禮儀的時候,桑媽媽教育離沫和她妹妹的話突然在她腦子裡出現。她還記得,媽媽對她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她剛剛辭職的時候,她那時在家裡抱怨現代那些天天在外面跑的男人根本不懂的什麼叫責任,一賺了幾個錢就背著家裡的妻子在外面亂來,然後媽媽就說了那句話。
想起媽媽的教誨,離沫在心裡歎著氣下了決定,學就學吧,多學點又不會少塊肉。正如媽媽所說夫妻之間要同甘苦同進退,她和穆易之沒有夫妻之實但已有夫妻之名,在外人眼裡他們就是一體的,一損俱損,一榮皆榮,在現在這個皇帝處處針對他的危難時刻,她作為人家妻子的不能拖人家後腿啊。
「好吧,我學,除了禮儀其它我不知道的還需要我學的,你都請人來教我吧。」
「沫沫……」看著離沫沒有怎麼推辭就接受了,穆易之臉上露出激動、欣喜的神色。
離沫對著穆易之淡淡一笑:「我們現在是一家人,是夫妻。」所以凡是需要她做的她都不會逃避。
於是在王府眾人驚訝的眼神中,離沫每天早上早早起床跟著穆易之請來的老師學習禮儀、交際以及最重要的——怎樣當好一個大家庭的女主人。
穆易之請的幾位老師都不是簡單之人,雖然現在遠離了皇宮但以前她們都是在皇宮訓練秀女的教養婦,凡是經她們訓練出來的秀女個個在體態、形態方面都稱得上是女子的標范。
這訓練看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卻是很繁複、很累人的。就拿走路來說,不能大大咧咧、不能從頭到尾埋著頭或是昂著頭、腳步邁出的距離以不讓腳尖露出裙擺為佳……
兩天下來,離沫就在心裡大喊吃不消,這比現代她在上大學時上的形體訓練課累多了。她記得她讀大一時學校專門給她們安排了形體訓練課,老師教她們怎麼坐、怎麼站、怎麼笑、怎麼走路,為了讓她們走路時步履輕盈老師還特別教她們跳芭蕾,雖然她跳芭蕾時就好像企鵝搖擺著在冰上行走。
這一門課是大一時的必修課,不能逃,所以她硬著頭皮上了一年的形體訓練課。她不知道那一年的課是否確實改變了她的儀態,她只記得為了有一個正確的站姿挨著牆壁站了兩個小時的痛楚。老師說她們大部分女生走路時喜歡含胸,為了改正這個不良習慣就讓她們要先學會抬頭挺胸,然後就在她們頭頂放了一本書,在背部、小腿和牆壁之間、小腿之間夾著一張白紙站上三個課時即一百五十分鐘,中間不能亂動,如果頭頂的書掉下地或是小腿上的白紙掉地,那麼全部重新計時從零開始,直到站足一百五十分鐘。她第一次上完那三節課整整在床上躺了兩天不能動彈,現在又重新體會到了這種痛苦。
這幾個教養婦還沒有現代形體訓練課的老師嚴格,她的站姿沒有達到要求她們也不會體罰她,她們只會好聲好氣地請她一遍遍重來,直到她的動作達到了她們的要求她們才會停下進行下一個訓練。
離沫不是要進宮的秀女,她是王妃,除了皇帝、皇后她不需要對任何人下跪,(本來還應該對穆易之下跪的,但是要她對他下跪除非天下紅雨)而現在的皇帝還沒有皇后所以她只需要對皇帝下跪,所以教養婦們沒有教她怎麼謙卑地看人、回話,她們重點教她的是要怎樣在平和中帶點威嚴,怎麼把眼睛的真實想法掩藏,以及怎樣用眼神適時地表達對人的尊敬。她們甚至把皇帝當作練習對象,給離沫展示作為臣妻在皇帝面前要是什麼樣子才算標準。
離沫前幾天乖乖地練習,但幾天後心裡卻有了淡淡的疑惑。這些訓練真的是必須的嗎?如果她真做到了她們教她的那樣她還是桑離沫嗎?她是一個懶人,別人用什麼態度對她她相應地就用什麼態度回饋,可是她們現在教她的卻是一些怎麼用手段獲得下人的忠誠,怎樣用手段獲得穆易之的寵愛,還有怎樣用手段獲得皇帝的另眼相看,這在她看來完全是不必要的。
她不知道這些禮儀和手段是不是每個炎王朝的皇妃、王妃都熟練掌握並運用了,但是她知道這些知識是讓那些才進宮的宮女、妃子走向深淵的開始,因為這所有的知識都立足於一個「爭」字,這些人把「爭」字根深蒂固地打進了那些原本是很單純的女孩子腦子裡。
離沫想向穆易之提出她的疑問,但她又一想,學是一會事用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學了才會更好地理解這個時代的貴族女眷們的行事,因為即使不願她也仍舊步入了這個時代的高級階層,說不定哪一天她就會被別人用那些手段害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個時代的人都是人精她多瞭解一點肯定是有益處的。所以還是學吧,只要她不用這些手段去害人就行了。
端正了心裡的想法,離沫一股腦地把自己埋入了學習中,連身邊的丫環給她說了一些京城發生的大事她都沒有時間理會。
學習了兩個月,離沫把幾個教養婦教的東西領會了五成。但僅僅是五成就讓離沫有別於平日懶散的離沫:還是一樣的微笑,卻少了點親和力,多了一絲高貴和不可接近,眼神淡淡地看著眾人,眾人不由自主噤聲、低頭。
穆允、穆語、紅琳看著不露而威的離沫眼神裡沒有一絲驚喜,王妃和那個人越來越像了啊,以前只是樣子像,經過兩個月的訓練現在連神態也有著三分的像了,如果她再穿上那個人平日穿的衣服,化上那個人平時化的妝,他們還分得清誰是王妃誰是那個人嗎?
粗神經的小桃看見這樣帶著淡淡威嚴的離沫也不敢大聲咋呼了。臉帶微笑但笑容卻沒有達到眼裡,小桃再一次想起了小姐妹們說的「主子要動手殺人前都會笑得特別可親」。
「沫沫,做的很好。」穆易之望著離沫笑得異常開心。
離沫卸下臉上的假笑,用手捏了捏僵硬的臉頰:「我第一次覺得假笑是件很累人的事情。」
「習慣了就好,有時候你很容易遇見明明心裡看不順眼卻又不得不和他寒暄的人,這個時候假笑就派上用場了。」
「啊,我知道。」離沫低頭歎氣,「你們這種人十個笑中有九個都是假的,剩下的一個大概是真心的但估計也是為了讓對方栽得更慘吧。」
這句話離沫是低著頭說的,所以她沒有看見穆易之身軀一震眼裡閃過一絲悲哀和愧疚,沒有看見聽了她的話而快速抬頭的穆允、穆語、紅琳低頭時眼裡閃過的對她的憐憫和同情。
「啊,對了。」離沫忽然抬起頭,「穆易之,我們成親有兩個月了吧?我記得御千景和你妹妹的定親日就在我們成親後的一個多月,現在應該早都定親了,怎麼沒見他邀請我們去參加他的定親禮?」
「不是沒有邀請我們,而是他們的定親禮延後了。」穆易之淡淡道。
「延後?為什麼?喜事為什麼要延後?」
「王妃,這件事奴婢老早就告訴過您了,可是您一直沒有聽進去。」小桃一臉激動地對著離沫嘰嘰喳喳。
「你給我說過嗎?我怎麼沒有印象?」離沫疑惑。
小桃點頭:「奴婢說過不止一次,而且除了這件事奴婢還告訴過您其它事。」
「那你再說一遍,這一次我一定認真聽。」
「那王妃這一次要聽好噢。御公子和公主的定親禮推遲是因為御公子早就定過親了。上個月王妃您在認真學習的時候,一個叫文梨雪的女子突出出現在京城,她拿著御公子的家傳玉珮找到御公子說在他們三歲的時候他們的父母就為他們倆訂了親,而那個時候御公子才知道他脖子上戴著的玉珮是文家的家傳玉珮,而且還是他和那個文小姐的定親信物。」
「可是御公子和公主的定親日迫在眉睫,他也不想做一個背信棄義的人所以他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公主讓公主決定還要不要和他定親。公主很喜歡御公子,於是她就請那個文小姐退婚,但文小姐也是奉了她父母遺言來找御公子的,不管公主怎麼說她堅決不退婚。」
說的太急,小桃停了一會兒大口喘氣,離沫耐心地等待著。
「兩邊都不退讓,御公子無奈提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他娶她們兩個。哪知道文梨雪和公主誰都不願做小,隨後皇上做主就下旨說公主為大,因為公主是他的妹妹,是金枝玉葉,是天下至尊至貴的女子。誰知,誰知……」小桃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穆易之不敢再說下去。
離沫又把眼光轉向了穆易之。
穆易之對她一笑,接著小桃往下說:「誰知皇兄的聖旨並沒有讓文梨雪退步,反倒激起了她內心的驕傲。文梨雪並不是一個弱女子,文家三百年前就是炎王朝最富有的家族,到現在誰也不知道文家到底有多富。皇兄的一道聖旨逼急了文梨雪,她當著全京城人的面對皇兄放話,如果皇兄以他皇帝的身份不顧人倫硬讓妹妹成為御千景的大房,那她就馬上下令關閉所有炎王朝屬於文家的店舖。」
「皇兄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查證到這這個國家的商業有一大半是屬於文家的,上交國庫的稅收也有一半是文家交的,如果文梨雪下令關閉店舖,那皇兄的皇位估計會坐得很危險。士、農、工、商,商排在最下位,大家平時也最瞧不起經商的人,但誰都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一個國家的皇帝居然會被一個低賤的商人逼的豪無辦法。」
離沫若有所思:「那你皇兄肯定會暗中派人去對付文梨雪。」
「他確實派過,但他派去的人全都有去無回。後來通過文梨雪有意無意的透露我們才知道,文梨雪自身的功夫並不下於御千景,不但如此她背後還有更硬的後台,她是傲龍宮宮主的大弟子。傲龍宮、虎嘯盟一直威脅著皇兄的統治,皇兄只要一對文梨雪動手就代表朝廷要徹底和傲龍宮為敵了。皇兄他現在還不敢和傲龍宮為敵,所以對於皇妹和御千景的婚事他只能撒手不管,讓他們三人自己解決。」
小桃在一邊連連點頭:「所以御公子和公主的定親禮就無限期延後了。」
御千景大哥,艷福不淺啊!離沫笑看著小桃:「小桃,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你說的你好像親眼見過。」
「嘿嘿。」小桃訕笑,「現在京城的茶樓、旅店到處都在討論這件事,奴婢隨便出去走一圈就能聽到好多種說法。」
離沫搖頭,這丫頭,看不出來還特別有八卦的天分。「那你說說,你還聽到了些什麼?」
小桃眼一亮:「奴婢聽到的事可多了。有哪家老爺又娶了小妾啊,哪家又遭了小偷啊,哪家媳婦成親十多年了一個蛋都沒有生下來……」
「咳咳……」穆易之警告地看了一眼小桃。
小桃畏縮著低頭:「還有一件普天同慶的事:皇宮裡的菱貴妃娘娘懷孕了。皇上開了金口如果貴妃誕下龍子就會封貴妃為皇后同時還會大赦天下。」
桑青菱懷孕了?離沫條件反射地看向穆易之,他會作何感想。
穆易之對著離沫笑得溫柔:「沫沫,等菱兒方便的時候我們抽個空去恭喜她吧!」
離沫點頭:「好。」她仍舊沒有發現穆易之身後的穆允、穆語、紅琳頭低得更低。
「王妃,奴婢還聽說了一件事,您要聽嗎?」小桃期待地看著離沫。
「說來聽聽。」
「桑臣相家的二夫人生病了,聽說是太想念她逝去的女兒,桑臣相現在在廣招名醫,誰要是救了桑二夫人他就賞黃金千兩。」
黃金千兩?這個桑臣相還真是大方,不過一開口就是千兩黃金,這也說明他不是一個清官吧?
「沫沫,我們明天去看看二夫人吧,小時候那位夫人很照顧我。」穆易之徵詢地看著離沫。
「好啊。」離沫沒有反對,不知為什麼,她對這個桑二夫人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好奇。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5:55
二十章
和穆易之用過早膳後,離沫就和他一人坐著一頂四人抬的轎子往桑丞相家去了。
逍遙王府在炎雲城的南邊,和皇宮隔城相望。丞相府在皇城的外圍屬北邊,離沫和穆易之去丞相府相當於穿越了整個炎雲城的南北向。
離沫出谷好幾個月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切切實實地出王府大門,按理她應該好好看看這座她居住的城,但和她來王府時一樣,她在轎子裡睡得昏天黑地。這也不能怪離沫,她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睡覺,可是自從和穆易之成親後,那個冷面的劉管家就把逍遙王府所有的雜事、煩事交給了她,說她是王妃是女主人,王府內的一切事務都應該由她接手。
「男主外,女主內」這好像是個亙古不變的道理,再加上穆易之也殷切地期盼著她能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王妃,她期期艾艾地接過了管家的棒子。不過接過棒子以後她發現也沒有多難,就是每天早點起床給下人們佈置好任務,而任務也不外乎清潔王府的房間,擦擦王府內的花瓶、字畫呀什麼的珍貴裝飾品,修剪庭院以及安排一日三餐的膳食。
但是……重點就在這個「但是」了,如果一天兩天做這樣的事情她是沒有什麼話可抱怨的,問題是自從她管家之後天天都重複這樣的工作,這也就算了,最煩的是這些明明就只需要花費幾個嘴皮子的時間,那個紅琳和劉管家卻每天準時准點地催她起床非要她親自開口給眾人安排任務,她懷疑她早晚有一天會成為每天就重複那麼幾句話的機器人或是復讀機。
自從她管家之後,她眼眶上的黑眼圈就從沒有消過,每天早上頂著個熊貓眼服侍穆易之起床等他去上朝後她才能睡個約半個時辰的回籠覺,半個時辰一到就會被紅琳催起來。本來依她和穆易之的約定要等她滿十八歲才能同床,但他們已經當著眾人的面舉行了成親儀式,再分房睡會引來別人的異樣眼光,所以在徵得離沫的同意後穆易之和她睡在了一個房間,當然他們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下,不該發生的事都沒有發生。
反正離沫只記得從她接手王府事務後她就再也沒有睡到自然醒過,所以她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補眠的機會。至於外面的的京城景色,它再喧鬧、再繁華也比不上現代都市的霓虹燈和高樓大廈那麼光彩閃爍、氣勢宏偉吧?天大地大都比不上她的瞌睡大。
晃了近一個時辰,兩頂轎子停在了一扇朱紅的大門前。
穆易之先行下了轎子,望了望朱紅大門上「丞相府」幾個燙金大字,眼裡閃過一絲懷念,自從菱兒進了宮他也再沒有來過這丞相府了。
「王……王妃……」穆易之轉過身,發現離沫的丫環小桃正一臉抽搐地站在離沫的轎子前。
「小桃,怎麼了?」
小桃苦著張臉:「王爺,王妃……王妃她好像……好像又睡著了。」說到睡,小桃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如王妃這般能睡的人。早上有時候在大廳對丫僕人們訓話時她也能說著說著就閉上眼睛睡覺,記得第一次發現王妃閉著眼睛睡覺時大家都以為她生病了,都慌忙去請大夫最後才發現她是睡著了,真是想起來就無力。說句以下犯上的話,王妃真的是比豬都能睡。
穆易之好笑地走到離沫的轎子邊,抬手掀起轎簾,裡面一個清秀佳人正微紅著臉睡的正酣。他把自己的腦袋再往轎子裡伸了一下,鼻尖靠近離沫的呼吸,只要離沫微微一抬頭就會親到他的嘴唇。
他惡作劇地捏著離沫的鼻子想看離沫憋氣的樣子。但是他小看了離沫的睡功,鼻子不能出氣還有嘴巴呀,老天給了人類一張嘴除了說話、吃飯,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當鼻子堵塞的時候還可以靠它來呼吸。
離沫微微張嘴,把鼻子裡的氣全部換到嘴巴裡,仍舊一副好夢正酣的樣子。
穆易之鬆手,對離沫的睡功甘拜下風。他伸手輕拍離沫的臉蛋,柔聲喚道:「沫沫,沫沫,快醒醒,我們到了。沫沫……」
離沫皺著張臉輕吟了下但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沫沫,快醒醒,沫沫……」穆易之繼續輕喚。
終於,離沫的眼睫毛動了動。穆易之更笑著向離沫靠近了點。
離沫用手揉揉眼睛,嘴裡咕隆道:「到了嗎?」
「已經到了一會兒了。」穆易之的呼吸近在離沫的嘴邊。
「哦。」離沫迷迷糊糊地挺腰、伸腳準備下轎。但忽然,她感覺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上,有點溫熱、有點甜甜的味道,離沫輕輕地伸舌舔了舔。
「哼……」一聲悶哼傳來。
離沫一下子清醒,雙眼猛地一下睜開裡面還有一點點殘留的睡意。她的眼前是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她隱隱咬牙:「你又吃我豆腐。」
穆易之懶洋洋地把身子退出轎子,然後對著離沫伸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唉呀,沫沫,這次又是你主動親我的噢。」意為他並沒有違反他們的約定,這一切都是她主動的。
離沫踏出轎子在穆易之腳上狠狠踩了一腳。混蛋穆易之,自從他們成親後住在一個房間裡他每次都抓住她還沒有完全清醒的那一瞬間猛吃她豆腐。那一瞬間她的意識是完全模糊的,人家叫她做什麼就做什麼,要不是穆易之她還不知道清醒前的她居然那麼好騙。
穆易之無關痛癢地跟在離沫身後,離沫穿著繡花鞋怎麼可能踩痛他?也不在乎幾個抬轎的侍衛和小桃的偷笑,心裡只想著迷糊的離沫比清醒的離沫可愛多了,盤算著明天早上起床時要離沫主動對他做什麼,吻他、抱他,還是……
離沫帶著親切的笑容對丞相府的兩個門衛道:「勞煩通報一聲,逍遙王爺和王妃前來拜訪桑臣相和兩位夫人。」
門衛一聽馬上恭敬對離沫二人道:「王爺、王妃,小的馬上去通報。」
三四分鐘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青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和一個一身金色華服、頭上戴著幾根珠釵的中年美婦急沖沖地跪倒了穆易之和離沫身前:「王爺、王妃,恕臣迎接來遲。」
穆易之上前一步輕扶起兩人:「不怪丞相和夫人,是本王和王妃來的太唐突還請臣相不要見怪。」
桑丞相拱手:「哪裡哪裡,王爺和王妃的到來是臣的榮幸。」
「老爺,請貴客進屋啊。」中年美婦笑著提醒桑臣相。
「啊,臣真是老糊塗了。王爺,王妃,快快請進。」桑丞相側身把穆易之、離沫迎進府。
離沫掛著淡淡的笑容走在穆易之身後一兩步遠的距離,雙眼不動生色地打量著丞相府。亭台、樓閣、假山、花園、九曲迴廊應有盡有,這丞相府絲毫不比王府遜色。
打量完了大致的景色,離沫又輕輕打量著和穆易之說話的桑容桑丞相。這個桑丞相一點也不像一個浸淫官場多年的一品大員,他皮膚白皙,笑容和煦,和穆易之說話時眼睛始終帶著隱隱的恭敬,他像一個進退有理、溫文有度的文人。
還有一直微低著頭走在她右邊的桑夫人,離沫肯定她就是桑容的大夫人劉氏,因為聽說二夫人文氏已經病得起不了床。劉氏和他的丈夫一樣,看起來是一個很溫柔、很大度的婦人。
但是看著當朝丞相對穆易之的恭敬,離沫感到一絲略微的怪異。縱然穆易之是先皇的皇子是現在皇帝的親弟弟,地位、身份尊貴,但也不至於讓當朝的丞相也向他們下跪吧?以小桃和紅琳告訴她的,穆易之還有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現在是真正的閒散王,沒有皇帝的召喚一般不出府。先皇到底把穆易之置於了一個什麼樣的位置?
幾個皇子中,穆微之當了皇帝,剩下的皇子也都封了王,但也只有穆易之是名副其實的王,因為他有封地。僅僅因為他也是前皇后的兒子嗎?想不通,前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說實話,如果她是穆微之為了自己的皇位她也會動手對付穆易之的,畢竟穆易之的地位太特殊了足以威脅到他的皇位。
「啊,王爺,您說您要去看我的二夫人?」
離沫看著一臉慌張的桑容,不過是去看一下他生病的夫人,他那麼激動幹什麼?
一邊的劉氏也一臉難色:「王爺要去看望妹妹,臣婦先替妹妹道謝了,但是……」
「但是什麼?」離沫淡淡問道。
「王妃……」劉氏偏頭對著離沫,但她的眼睛在對上離沫的臉時陡然睜大,「你……」
離沫摸著自己的臉,這張臉的影響還真大,剛剛還一副典型小婦人神態的劉氏一看見她的臉就好像大白天見鬼一樣的難看。
「夫人?」桑容一轉頭也是嚇了一跳,眼裡幾經閃爍後又恢復了平靜,「兩個多月前王爺的喜筵上就聽很多人說王妃和貴妃娘娘長的很像,今日一見,果然像是一對雙胞胎啊。啊……對不起,王爺,王妃,臣失言了。」桑容慌張地打算下跪。
穆易之扶好桑容:「桑大人不必驚慌,凡是見過貴妃娘娘的人再看見沫沫差不多都有和你們夫妻一樣的反應。」
離沫也一副隨意的樣子:「我也很奇怪這天下還有一人和我長的如此像,我還想問一下桑丞相有沒有遺落在外的女兒,說不定我還真就是你的女兒呢。」
桑容哈哈一笑:「臣哪有那麼好的福氣擁有如王妃這般福氣的女兒。」
「丞相太謙虛了,聽說宮裡的貴妃已經身懷龍子,也只有桑丞相才有這般好的福氣有一個母儀天下的女兒。」穆微之後宮成群卻一個兒子、女兒都還沒有,不管這桑青菱會生個兒子還是女兒,那皇后之冠定會戴在她頭上。
桑容笑笑拱手:「不敢當,不敢當,承王妃吉言。」
「王妃,您和貴妃真的太像了,臣婦剛剛還在想臣婦當年是不是真的生了一對雙胞胎。」劉氏也恢復了微笑的神態。
「呵呵,雙胞胎倒是不太可能,我聽王爺說,貴妃娘娘要比我大三歲呢。」離沫緊盯著劉氏,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絲神色。是的,她是真的在懷疑她是桑家的女兒,因為這世上物有神似人有相同,但像到凡是見過她們的人都說她們的長相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那就不是簡單的巧合了。
「是呀,」劉氏輕柔一笑,「臣婦聽說王妃還是二八年華,菱貴妃今年已滿雙十了。當真是可惜了,臣婦沒有福氣再多一個女兒。」
沒有從劉氏臉上看出什麼,離沫心裡有點失落。她不是想認親,但是她討厭當一個糊塗人,她想知道她為什麼那麼小就獨自生活在山谷裡,想知道師傅為什麼不教她一些人世常理,如果不是她佔據了那個桑離沫的身體,那個孩子就算不發燒死也會變成一個傻瓜,因為那個孩子只知道做飯、吃飯、睡覺、複習師傅教她認的字,其餘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每個孩子都是有母親的,不知道出了那個山谷世界又是另外一片天,不知道穿髒了的衣服要洗,不知道頭也要經常洗……一些很常識的東西她完全不知道。
「好了,桑大人,帶我們去看看二夫人吧,聽說她得了重病,我和王妃還特地為她挑選了一隻千年人參,希望對她的病有效。」穆易之的話又把離沫帶出了淡淡的失落氛圍。
「王爺,臣知道王爺是關心臣的夫人,但是臣怕她會把病傳染給您和王妃。」
「你多慮了,我和王妃的身體很好不會被傳染的。」
「唉,那王爺和王妃跟臣來吧,希望看見您們她的精神會好些。」
桑容和劉氏把離沫和穆易之帶到了一座清幽的小院。現在還是一月份天氣仍然很冷,滿院的寒梅競相開放吐露著芬芳,凜冽的花香讓離沫的精神一振。
桑容推開房門,離沫看見明亮房間內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已經瘦得只見骨頭的婦人。
「夫人,你怎麼病成了這樣?」穆易之難掩痛苦地兩步上前抓著婦人乾瘦的右手。
「王妃……」小桃緊緊裝著離沫的衣袖,小小的身體不停顫抖著。
離沫看著床上的婦人,心裡也難掩一絲疼痛。到底是什麼病能把好好的一個人折磨成這個樣子?文夫人躺在床上只見出氣不見吸氣。一頭本該是潤澤、服帖的青絲散落在床頭上卻顯得是那麼乾枯、黯淡;兩頰和眼眶深深地凹下去,留下幾個嚇人的顴骨;嘴唇乾裂地隱隱冒著血絲;被子沒有遮蓋到的頸子露在外面,離沫能看見她頸子上的青筋和血管。
這個婦人現在完全是被一口氣吊著,隨時都可能命喪黃泉。離沫低頭不敢再看,現代就是白血病、癌症之類的病人也沒有她這麼……這麼的令人難受啊。
「夫人,逍遙王爺和王妃來看你了。」桑容紅著眼睛走到床的另一邊輕柔地握著文夫人的左手。
「妹妹,醒醒,王爺和王妃來看你了。」劉氏抹著淚站到了桑容的身邊。
文夫人的上眼瞼動了動但始終沒有睜開眼,她乾裂的嘴唇輕嚅著:「……水……水……」
桑容一手握著文夫人的左手,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左臉頰:「夫人,醒醒……穎兒,睜開眼睛啊。」
「……水……」
「妹妹,快醒醒啊!」劉氏在一邊哭的泣不成聲。
離沫看著只顧傷心的桑容和劉氏,心裡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哭,哭,哭,只曉得哭,沒有聽見她一直不停在要水嗎?」要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這樣照顧病人,那那些病人早就死光了。
「沫沫……」穆易之驚訝地看著離沫。離沫一直都像沒有脾氣似的整天不是吃就是睡好像什麼煩惱都惹不到她,他還是第一次發現離沫也是有脾氣的,會憤怒、會大吼,而且還是為了一個陌生人生這麼大的氣。
「小桃,去外面打盆水進來,再找一根乾淨的帕子。」離沫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訝,逕直氣沖沖地吩咐著小桃。
「啊……是,王妃。」小桃被離沫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看見離沫晶亮的雙眸忙不迭地跑出去端水去了。
離沫的憤怒一聲似驚醒了文夫人,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眸。
離沫驚歎地看著她的雙眸,病得那麼重但是那雙眼睛是多麼的清亮有神啊,盈盈閃光,欲語還羞,她的一雙眸子勝過了人世間所有的言語。
文夫人的眼珠輕輕轉動著,看見了左邊的桑容、劉氏,看見了右邊的穆易之,但她都只是輕輕掃了一眼,正想又閉上眼睛,卻在看見站在床頭的離沫時漠然的眼神裡添加了一絲欣喜、一絲恐懼和一絲絕望……
離沫看不懂她複雜的眼神,但是她看懂了她輕輕嚅動的唇型,那麼熟悉,那麼親切,那是她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來年也忘不了的嘴形。
「沫兒……」文夫人激動地輕嚅嘴唇,除了離沫誰也沒有聽到或是看到她叫出了一個人名。
她是她這個身體的母親還是那個已經長相模糊了的師傅?離沫輕眨著眼睛,硬把快要落出的淚水逼退回去。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6:33
二十一章
「王妃蜪蜙蝀蝁,碢碳碪碴熱水來了。」小桃手裡端著一個水杯走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身穿粉色布襖端著一熱水盆的丫環。
離沫接過小桃手裡的水杯徑直走向床上的文夫人。她坐在床邊瞉睼瞁瞄,綡綰綷緎用勺子盛起一勺水放在嘴邊吹涼,再輕輕放到文夫人嘴邊:「夫人嘏嘎嗿嘄,稦稫種稯來,喝水。」
文夫人微微張口榚榖槄榾,熐熂熉熗一勺水就順利喝下去了。
離沫笑了一下,繼續用勺子餵她喝水。
旁邊一直愣愣看著的劉氏好像突然回了神熗熅爾牄,蒶蓏蓀蓓她感激地對離沫笑著:「王妃,還是由臣婦來餵她吧,真是太勞煩您了。」說著就走到離沫身邊想要接過離沫手裡的杯子。
「夫人要是想幫忙,就麻煩你把盆裡的濕毛巾拿過來吧,二夫人的嘴唇太乾裂需要用濕毛巾幫她潤一下。」離沫拒絕了劉氏,給她分派了另一個任務。
這桑容和劉氏看起來都是很溫和很慈善的人,可是說不清怎麼回事,她就是打從心眼裡的不願和他們多接近、多說話,特別是那個劉氏的笑容讓她心裡毛毛的,她的第六感從來沒有出過錯所以她還是小心為好。
「夫人,熱毛巾。」跟著小桃進來的丫環遞給了劉氏一條熱毛巾。
「夫人,我懂一點醫術,你先把濕毛巾給我讓我為你們做一下示範,以後你們照顧二夫人時就那樣做會為她減輕一些病痛。還有這水,她一直躺在床上所以不能喝太多水,每天餵她喝這麼一杯水就可以了。」喂文夫人喝了約六七勺水,離沫就把水杯放在了一邊的矮桌上。
「丞相,王妃會得醫術不多,但一些小細節方面的東西我敢和你們保證,沒有哪個大夫能比得上她。」穆易之也笑著對桑容保證。
「是,是,王妃儘管說,臣會一字不漏地記下,以後就按照那樣的方法照顧夫人。」桑容無比感激地道。
「那你們看好了。」離沫拿過濕毛巾一點一點地潤著文夫人乾裂的嘴唇。換了兩次毛巾後,文夫人嘴唇上帶著血絲的裂皮終於服帖地貼在了嘴唇上不再如刺蝟一般在嘴唇上亂翹。「每隔一個時辰就這樣用濕毛巾幫她潤唇。」
「臣記下了。」
「還有,」離沫走到窗戶邊打開紙窗,凜冽的寒風吹進來,房裡的眾人都輕輕打了個寒顫。「說病人不能見風那是錯誤的,你們把窗戶和門都緊緊關上二夫人會覺得氣悶、呼氣不順。如果是在夏天這窗戶必須時時開著,還要每天抱著文夫人出去曬一個時辰的太陽。但現在是冬末的季節出去很容易病上加病,所以你們平時要注意讓屋內通風,別把窗戶和門都關上。如果怕冷到她就給她多蓋幾床被子,或是在她房內給她添一個火盆。」
「平時吃的,不要餵她吃什麼很大補的東西,如人參、當歸什麼的。因為病人生病時體質本來就很虛,你給她吃了那些大補的東西會讓她血氣上湧虛上加虛,最好餵她吃一些白粥等味道很清淡的食物,如果可能,你們還可以去請一個懂得藥膳的大夫給夫人做一些藥膳幫她恢復身體。」
「最後,二夫人是個病人,她的行動不變,你至少要派兩個丫環隨時看著她。像剛剛那樣,如果她醒來想要喝水卻沒有一個人在,那不是加重她的病情嗎?」離沫可沒有忘記他們剛剛進這個小院時裡面可是冷清的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老臣慚愧,王妃放心,老臣以後不會因為夫人她想要安靜就順從她的心意遣走了所有丫環。」
離沫淡淡看了一眼桑容,當官的不愧是當官的,都很懂得說話的藝術,不管真相是什麼,可是他短短一句話就推托了這個房間沒有人看守的責任。
「沫沫,我們出來的時間太長了,該回去了。」穆易之笑著提醒離沫,今天的離沫給了他別樣的感受他要回去好好想一下。
「嗯,好,那我們回去吧。」
「王爺,王妃,您們看這都正午了,留下來吃頓便飯吧。」桑容熱情地挽留兩人。
「不了,丞相,王府裡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回去處理,你知道這兩天北邊的雪災讓皇兄很煩惱,作為兄弟的我也要幫他想想辦法,我就不留下來了。」穆易之說話的時候已經站起了身。
「可是,王爺,您們來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就走,臣……」
「沒關係,想來府上的話隨時都可以來,你也不必拘禮了。」
「夫人,你好好休養,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離沫把文夫人兩隻乾瘦的手放進了被子裡。
文夫人看這離沫,眼裡有盈盈淚光在閃爍,她微微張嘴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離沫疑惑地看著她,看口型那幾個字是「沫兒,別再來」,可是那是什麼意思,是讓她不要再來丞相府還是不要再和她見面?
「夫人,你別多想,你的病一定會好的。」離沫順手再幫文夫人蓋好了被子,同時意會地向她眨了眨眼眸,這個丞相府果然有哪裡不對勁嗎?
「桑丞相,我能知道二夫人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嗎?」離沫問的很隨意。
「實在是抱歉,王妃,臣請了很多的大夫,可是誰也說不清夫人她到底得了什麼病,臣只能看著她一天比一天瘦,病得一天比一天厲害。」桑容說著又抹了抹眼睛,「夫人她命苦啊,原本以為和臣成親後能讓她過上幸福的日子,可是先是臣和她的孩子生下來兩天後就失蹤,她一直傷心的不得了,現在又得了這樣的怪病,老臣真怕,真怕她……」
「老爺,您別這樣,妹妹她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會有事,會好的。」劉氏陪著桑容掉淚。
穆易之安慰著兩人:「丞相、夫人,你們別傷心,二夫人她一定會沒事的。」
查不出病因嗎?離沫回頭看了一眼正柔柔看著她不放的文夫人,心頭一熱,她會盡全力幫她找出病因的!上前一步對穆易之道:「我們走吧。」
「丞相,大夫人,二夫人,我們告辭了。」穆易之笑著對桑容道。
「王爺,王妃,請讓臣送送您們。」
「丞相留步,請照顧好二夫人。」
話雖如此,桑容和劉氏仍然把離沫和穆易之送到了丞相府門口。
「王爺,王妃,慢走。」桑容對著兩人的轎子彎下腰。
「恭送王爺、王妃。」劉氏也微微拂身。
又在轎子裡搖晃了一個多時辰,離沫和穆易之回到了王府。回來的時候離沫沒有在轎子裡睡覺,她一直在想文夫人會是得了什麼病以致於瘦得在床上躺著不能動彈。
剛一下轎,王府的管家劉勤就迎了上來:「王爺、王妃,您們可回來了。」
「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嗎?」穆易之一邊往大廳走一邊問劉勤。
「王爺,御公子來了,他等了您好幾個時辰了。」
離沫在後面望著劉勤搖頭,這劉勤,要是他的臉能和他說的話一樣有點起伏就是一個完美的管家了,她一直以為面癱都是出現在動畫片裡的,想不到換了一個時空她居然看見了一個活生生的面癱。
「啊,逍遙王爺、王妃,聽說您們去了丞相府。」一看見穆易之和離沫,御千景就笑著站起了身,「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哪裡的話,御兄請坐。只要是御兄來找本王,隨時都是合適的機會。」穆易之朗笑著在御千景身邊坐下。
「好說,好說。王爺,我今天來是給你答覆的……」
穆易之起身打斷他:「御兄,進書房和我談吧。」又轉頭對剛走進大廳的離沫道,「沫沫,想來你今天也很累了,你先回房去好好休息一下。劉管家,給書房端兩杯清茶來。」
還沒等離沫的答覆,穆易之就笑著和御千景向書房走去。
離沫揉揉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有什麼大事讓穆易之忘了叫她先吃午飯?
「王妃您先歇息,老奴去服侍王爺和御公子。」劉勤對離沫行了禮後也急沖沖地往書房去了。
離沫安靜地站在大廳,站了一會兒後就叫上疑惑看著她的小桃往臥房的方向去了。
有很多時候她以為是錯覺,可是偶爾的事實又讓她覺得不是錯覺:劉管家、穆允、穆語甚至紅琳他們的主人始終是穆易之,她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外人。劉管家隨時都是唯穆易之之命是從,穆允、穆語每次遇見她也都是恭敬有禮地行禮從來不願多和她說一句話。還有紅琳,她在她面前說的都是穆易之如何如何對她好,告誡她要如何如何回報他,要如何如何地感恩,從來沒有聽她說過一句她和穆易之是夫妻他對她好那是他應該的,是他的責任。
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融入過這座王府。即使,為了配得上穆易之,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王妃,她放棄了她懶散的個性,放棄了對任何人都可以真心笑的笑容,犧牲了多半的睡眠,他們包括穆易之都好像還對她的進度不滿意。
他們說她學習來的威嚴是表面的,遇到宮裡那些老太監、老宮女她根本震懾不了他們,可是她為什麼要去震懾宮裡的太監和宮女呢?他們還說一個真正的貴婦琴棋書畫都要精通,可是除了書,琴棋畫她完全不會,那些讓女人學了後會變得多愁善感的東西她學來到底有什麼用呢?
離沫是懶,但懶和笨是兩回事,她還是能看懂穆易之眼裡的急切,穆易之好像急於把她打造成一個僅次於皇后的王妃。媽媽說過,每個丈夫在心裡都會對自己的妻子有一番描繪,他們會要求現實中的妻子完美如他們畫出來的。想來穆易之也和大部分男人一樣吧,希望自己的妻子比大多數女人完美。
離沫懶懶地伸了一下腰,既然是穆易之的願望,就算完不成十分,她也要試著去完成五分吧。她是穆易之的妻,丈夫的願望,她要試著幫他完成呢!離沫的懶人式自我恢復功力果然是無敵的,剛剛還一副很失落的樣子,轉眼又精神百倍。
「小桃,去廚房給我找點吃的,再準備一些糕點,我下午要看書。」
小桃驚奇不已:「王妃,您要看書?」這還是王妃第一次主動要求看書。
「嗯。」只是她要看的書不是劉管家給她準備的詩詞、女誡之類的書。「知道紅琳去哪兒了嗎?」
「知道。」小桃點頭,「紅琳姐去幫王妃訂春季的衣服了。」
看著外面積雪還沒有化完的庭院,離沫搖搖頭,冬天還沒有過完這就開始準備春季的衣服了,怪不得人人都夢想成為富翁呢,這什麼都有別人準備好的日子真的是太舒服了。
「她回來後,告訴她去街上幫我買些醫書回來,我要看。」
「王妃您要看醫書?」
「嗯,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丞相府二夫人的病因。好了,快去給我準備吃的,我餓了。」
「好的,奴婢馬上去,王妃稍等。」小桃一陣風似地刮出了離沫的臥房。
一連三天,御千景都到王府來拜訪,而且和穆易之往書房一坐就是一整天,離沫也懶得管他們一天到底談了些啥,她只是一個勁地鑽到醫書裡,看書看累了就睡會覺,睡醒了就繼續看。
五天後的一個早晨,離沫正奇怪穆易之沒有去上早朝,穆易之就開口對她道:「沫沫,我今天要出遠門,時間大概為一個月。」
「出遠門?去哪?」
穆易之自己扣好了腰帶:「皇兄派我去北邊賑災。北邊連下了兩個多月的大雪,凍死了很多人,還有人趁勢造反,皇兄派我去平叛順便給那邊的民眾送些衣糧過去。」
衣糧還是順便送去,這個時代的皇帝啊,民眾的生命在他們眼裡根本不是人命。「要去一個月嗎?那你小心點。」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倒是你,這幾天好像很疲累,我晚上回來時你都睡著了,我想告訴你我要出遠門都找不到機會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生病啊。」穆易之說著就把手探上了離沫的額頭生怕她生病。
離沫笑著對她道:「我沒事,我累只是因為我這幾天一直看書。」
「看書?沫沫,你什麼時候懂得用功了?」穆易之取笑離沫,這丫頭每次拿著書都昏昏欲睡,什麼時候也會主動地去看書了?
「我看的是醫書,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丞相二夫人的病因。」
「你想……」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驚異。
「叩叩,」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王爺,大家都等著您出發了。」
「好了,快去吧,大家都等著你。你一路當心,早點回來!」離沫拿起旁邊的黑色披風披在穆易之身上。
「沫沫,那我走了。」穆易之快速在離沫嘴上親了一下,然後又快速後退,「離開你一個月總要給我一點想頭。」
「王爺……」劉勤還在外面催。
離沫白了他一眼:「快走,快走。」
穆易之笑盈盈地轉身而去。
離沫站在門口目送穆易之帶著上千人的軍隊緩緩出城。
離沫剛回到房間準備繼續看醫書,一個飛鏢擦著她的臉頰釘在了書桌上。
她一驚,馬上打開房門,外面靜悄悄的什麼都沒有。
關上房門回到書桌邊,她拿下飛鏢,展開飛鏢上的白紙。看到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跡,離沫又是一驚,這是神交朋友的字跡,他要告訴她什麼?
只見紙張上面寫著「今晚別睡,二更十分有要事告知」。
離沫若有所思地把紙張丟盡火盆裡,「轟」的一下,飛鏢送來的紙被點燃然後慢慢化為灰燼。
離沫坐在書桌邊一邊繼續看醫書,一邊靜靜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7:22
二十二章
離沫如平常一樣靜靜吃飯,回臥房看書,看到夜色正濃的時候睡覺鄫鄩鄧鄯,嫨嫠嫣嫗紅琳、小桃服侍她躺下後也回到了隔壁的房間去睡覺。
待整個北苑的下人都睡覺,整個北苑變得寂靜後趖趕趙跾,魂鬾魟魡離沫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慢慢在黑暗中走到窗戶邊坐下。穆易之一離開菮蓉菬萓,愬慇慢慱逍遙王府變得更安靜了,晚上除了幾個巡夜的人拿著長槍偶爾經過北苑門口精粼粿粽,銙銛銘鉸其餘時候的北苑靜得感覺不到人氣。
淡淡的月光下,離沫如一座雕像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幽深的黑眸似在看庭院的積雪,更似穿過積雪在看其它的東西。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離沫抹著眼角打了個呵欠,聽著外面打更的聲音,嘴角微微上勾,二更了。
來了,離沫精神一振,看見一個黑影突兀地出現在院牆上,然後輕輕一飄落在了她的窗前。
離沫失望地撅嘴,還以為可以看到神交朋友的樣子,結果他不但一身黑衣,臉上也蒙了張黑面巾。
「好久不見。」離沫淡淡打著招呼。
「……」神交朋友沉默。
離沫無奈,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她以前怎麼會懷疑他和御千景是同一人?「說吧,要告訴我什麼事。」她也不和他客氣了,大家默默相處了好幾年,彼此都很瞭解彼此的脾氣,直截了當就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
「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沉著、冷靜的聲音。
「誰呀?現在去嗎?遠不遠?如果太遠的話能不能白天去?」大晚上的去當夜遊神不好吧,而且還是在這麼冷的夜晚。
「你已經去過一次了,就是桑丞相的府上。」神交朋友語氣平淡。
但平淡的語氣卻給離沫帶來一聲驚雷,桑丞相家?那就不得不去了,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個文夫人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離沫站起身對神交朋友伸出手:「你的輕功很好,相信我們回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淡淡的月色下,離沫看不見被蒙著臉的神交朋友的神色,但是她感覺到神交朋友帶著溫度的雙手輕輕摟在了她的腰上,很輕,輕的除了那熱度離沫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腰上還有一雙手。
離沫翻了翻白眼:「我說,既然是偷偷摸摸地去人家家裡,你就別在意什麼男女之別了,我可不想你飛到一半我會因為你沒有抱穩而從空中摔下來。」
「……走了。」腰間的雙手微微使力,在離沫好奇的眼神中,兩人輕巧地飄出了北苑,出了逍遙王府。
這比坐飛機的感覺還要輕飄啊,離沫在神交朋友的懷裡輕輕感歎,神交朋友把她緊緊護在懷裡她也沒有怎麼感覺到冷,她只能聽見他們兩人的衣袍被冷風吹得「沙沙」響。他們的腳下是民房,她還沒來得及體會一下雙腳踏在別人屋頂上的感覺,神交朋友已經摟著她又飄到了另一處。
在離沫的不斷感歎中,神交朋友停下來了。離沫眨了眨眼睛,把四周看了一下後雙眼微愣,他們已經來到了文夫人的小院外,真是好快的速度。
小院的門沒有關,離沫和神交朋友對視一眼徑直走了進去。這麼晚了,文夫人還沒有休息嗎?
剛進小院,離沫就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仔細一聽,離沫辨別出那是桑大夫人劉氏的聲音。離沫眉頭微微一皺,前幾天才給他們交待了要讓文夫人好好休息,現在居然這麼晚還來打擾文夫人的睡眠。
離沫和神交朋友靜靜站到了閃著燭光的窗外。
「文心穎,你還是不想說千葉山莊的財寶藏在哪兒嗎?」劉氏的聲音還是很輕柔,但卻給離沫的後頸增加了一絲陰涼。財寶?她的第六感又一次猜對了,劉氏果然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賢惠,那麼,桑榮呢?他是不是和劉氏一樣?
「……我……早就說過……我不知……道。」文夫人的聲音聽上去虛弱無比,給人的感覺好像隨時都要斷氣。
「別裝了,你和千葉山莊的莊主御承是結拜兄妹,你會不知道他們山莊的財寶在哪兒?誰信!」
「你……也說了,……我和……他只是結拜……兄妹。」
「妹妹,何苦呢,他們千葉山莊已經散了,你何苦還要幫他們隱著、藏著?只要說出了千葉山莊財寶的藏身處,老爺還會一如既往地愛你,甚至還會……」
「只要告訴我,你生的那個命帶煞星的女兒我也不會再去找她麻煩了。」房間內又突然響起一個略帶溫柔的男聲。
窗戶外面的離沫眉頭皺的更緊,居然是桑榮,這個丞相府裡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呵,我的女兒……早就死了。」
「死了?妹妹你在說笑話嗎,如果你的女兒死了,那前幾日出現的逍遙王妃——桑離沫又是誰?」
「她?逍遙王妃……和我的女兒有……什麼關係?」
「妹妹還在裝糊塗呢!逍遙王妃姓桑,長得與我和老爺的菱兒有九成像,這些都不說,妹妹你知道逍遙王妃的來歷嗎?」
「……」
「王爺和她成親的時候,我和老爺也去了。據說逍遙王妃從小無父、無母,獨自在一個山谷中長大。妹妹知道那個山谷在哪兒嗎?很奇怪,那個山谷就在千葉山莊的對面。」
「夫人,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不承認嗎?逍遙王妃,桑離沫就是那個我和你早該命絕的女兒。」
離沫的右手緊按在胸口上,屏息以待文夫人的答案,她真的會是她的女兒嗎?
「我該說的都說了,咳咳……我的女兒早就死在你們的追殺下了。」離沫能聽出文夫人話裡的強烈憤恨,同時她自己也在心裡吃了一驚,她的女兒居然被自己的丈夫追殺?
「夫人,你還在怪我嗎?」桑榮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失落。
「妹妹,這都是命啊。菱兒出生的時候,護國寺的方丈說她命格奇異,是尊貴至極的命格將來會正位中宮,我們那時都覺得方丈在騙我們,我不求自己的女兒大富大貴只求她平平安安,所以一直沒有理會方丈的話。哪知道你才懷孕幾個月時,方丈又跑到家裡來說你肚裡的孩子會克家人的命,是煞星轉世。原本我和老爺都不信,但隨著你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大,菱兒、老爺、我、甚至你自己都不斷生病……菱兒有一次摸了你的肚子回來後無緣無故地發燒,還是在方丈的救助下才撿回了一條小命,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容不得我們不信啊。」
「穎兒,你大概不知道吧?菱兒那次發燒的時候,先皇命我殺了你和肚裡的孩子保住菱兒的命,是我去求了方丈三天三夜才讓方丈出手保住了菱兒的命,也因此皇上沒有再追究你,只是說等孩子一生下來,就要處死她。那是我的孩子啊,即使是煞星轉世那也是我的孩子啊,叫我如何下得了手?」
「是呀,妹妹,你實在不能再怪老爺了。你可知道你為什麼能把那個孩子換出去?我們都知道我和老爺殺死的那個孩子不是你的親生孩兒,你以為沒有老爺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能把你的親生孩兒交給御承嗎?妹妹,你好好想一下吧。」
「穎兒,我們的孩兒現在已經是逍遙王妃,先皇也不在了,現在的皇上說只要你說出千葉山莊的藏寶庫他就會放過離沫,不然,別說是離沫,就是我們一家也難逃死罪。」桑榮邊說邊歎氣。
「你們……走吧,我早說了,我……不知道什麼藏寶庫,還有……我的孩子早就死了。」
「唉,穎兒,我也不逼你,希望你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夫妻情份上能好好考慮一下,這整個丞相府的命運都掌握在你手裡。你好好休息吧!」
「妹妹,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和老爺再來看你。」
神交朋友拉著離沫一閃,躲進了別人看不見的暗處,直到桑榮和劉氏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外。
聽不見桑容和劉氏的腳步聲,離沫和神交朋友幽幽走出陰影處,轉身進了文夫人的房間。
離沫一進屋,就發現文夫人更加消瘦、憔悴了。
「你們……」看見兩個突然出現的人,文夫人先是一愣,但在看清來人的面貌時,眼裡閃過滿滿的欣喜,特別是看著離沫時,那眼裡的欣喜讓她整個人都煥發出了一絲生機。
神交朋友不聲不響地走到文夫人的身邊,從衣袖裡掏出一顆碧綠色的藥丸放到她嘴邊:「吃。」
「你……」文夫人神色不定地看著他。
離沫相信她的神交朋友,她不會害這個可能是她母親的文夫人。她溫柔地對文夫人道:「吃吧,說不定能治好你的病。」
「嗯。」文夫人對離沫擠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對著神交朋友手裡的藥丸張嘴。
神交朋友把藥丸放進她的嘴裡,離沫順手拿起桌邊的水杯餵她喝水吞下藥。
「有人來了。」神交朋友突然道。
「你們……快……躲起來,一定……是劉葒……回來了。」
離沫看了一下房間,哎呀,太簡單了沒有地方躲啊。
「房樑上。」神交朋友輕輕道,抱起離沫「嗖」的一下飛上了房梁。
「妹妹,我又回來了。」劉氏帶著笑容推門進來。
離沫居高臨下地看著劉氏,這個劉氏完全不同於她前幾日見到的劉氏,她現在眼裡的惡意和恨意太明顯了。
懷抱著離沫的神交朋友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看著離沫,微微向前傾身,呼吸吐在了離沫的頸肩,看離沫不經意地縮了一下雙肩,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和滿足。
「我……知道你……會回來。」文夫人的眼神冷漠無比。
「是呀,每次我和夫君一起來看了你後都會再來和你單獨敘舊。」劉氏笑著坐在文夫人的床頭。
「你……又給他下了……迷藥。」
「嗯,不給他下迷藥我怎麼能這麼快回來看你呢?」
「你要動手就快點。」文夫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妹妹真是嘴硬,這麼多年了一個字都不願意說。不過我看你也嘴硬不了多久了,御承的兒子御千景出現了,你的親生女兒也出現了,隨便抓住他們哪一個都可以把你的嘴巴撬開。」劉氏說著說著就伸手掀開文夫人的被子,然後在她的身上一陣亂點。
「啊……」文夫人叫聲淒厲,瘦小的身子不斷在床上翻滾。
怎麼回事?離沫慌亂地抓著神交朋友的手,神色緊張地看著在床上翻騰的文夫人,沒有注意自己的手指甲把神交朋友的手抓破了皮。
那是什麼?離沫睜大眼,對著燭光,她看見劉氏手裡有什麼東西在閃著銀光。
「針。」神交朋友在離沫的耳邊輕輕道。
針!離沫雙眼憤恨地看著正在對文夫人下手的劉氏,好惡毒的女人,怪不得文夫人那麼憔悴卻在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傷痕,她終於見識到了和《還珠格格》裡的容麼麼一樣惡毒的人。那樣的針紮在身上很痛卻讓人找不到任何的痕跡,這個女人的心思好深。
「哈哈,你有武功是俠女又怎樣?你是夫君他硬要娶回來的又怎樣?你現在還不是任憑我擺佈,沒有了武功,夫君也不再疼愛你,你,文心穎現在什麼都不是!」劉氏邊笑邊在文夫人身上亂扎,文夫人的叫聲漸漸無力,身體也慢慢不動了。
「想個辦法呀!」離沫用一副快哭的聲音對身邊的神交朋友低低道,那個女人紮在文夫人身上就好像紮在她身上一樣痛。此時此刻,她不再懷疑她是她的女兒,文夫人第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她的女兒所以看著她的眼神那麼柔,讓她心裡也湧上一陣陣暖流,好像回到了父母身邊。文心穎,一定是這個身體的母親,只有血緣相通的母女才會有那麼深的感應,即使她沒有見過她的樣子,但是她的身體來自她,她的身體先一步認出了她。
「別慌,看我的。」神交朋友安慰地拍了拍離沫,接著悄無聲息地跳下房梁。
離沫看見他先是閃身打開了窗戶,後從窗戶躍出,不一會門外就傳來一陣響動聲。
劉氏聽見門外的動靜馬上停手,轉身打開房門,門外黑黑的、靜靜的,什麼都沒有。她又回到床邊,看見文夫人頭髮黏在滿是汗水的臉上,整個人就像一尊破布娃娃,她的眼裡閃過一絲輕蔑:「文心穎,我勸你快點老實說出千葉山莊藏寶庫的下落,不然我不敢保證你和你女兒還有見面的一天。就算她現在是逍遙王妃,但是別忘記,她爹永遠是桑榮,還有菱兒一生下皇子就會晉陞為皇后,到時我有的是辦法對付她。你也不要忘記你為何會失去武功,為何會失去夫君的寵愛,為何會長年躺在床上不能動,希望明天能得到你滿意的答覆!」
劉氏轉身囂張地走出房門。
離沫恨恨地看著劉氏,膽子不小的女人,她還沒有找她算帳,居然就已經把注意打到她頭上了,劉葒是吧,會有她好看的一天!
劉葒徹底惹毛了很少生氣的離沫。
「下去吧。」神交朋友把沉浸於自己思維的離沫抱下了房梁。
把離沫放在地上後,神交朋友扶起床上奄奄一息的文夫人,右手對著她的背心往她的身體裡緩緩輸送著內力。幾分鐘後,文夫人重新睜開了眼睛。
「你們……剛剛聽到了劉葒的話吧?王妃,以後別再來……丞相府,劉葒她……不會放過你。」
看著文夫人眼裡的焦急,離沫微微一笑,這就是母愛。很想代替這個身體叫一聲娘親,但現在還不是認她的時候,即使兩人心裡已經心如透明,但只要沒有捅破那層紙,她們兩人就能以一貫的方式對待危機。「夫人,能告訴我你是如何失去武功的嗎?」
「生……下孩子……後,劉葒慢慢地把去功散……放在我平日的膳食裡,等到我發覺的時候我的功力已經被散去……了一大半。不過她一直以為是她散去了我的功力……其實在我發現我的功力在慢慢散去的時候……我就把我……還剩下的功力全部輸給了我的侄兒。」
「你的侄兒?」
「御千景,千葉山莊的少莊主。」因為神交朋友給她輸了一些內力,文夫人說話利索了一些。
「他為什麼不來救你?」
「是我讓他不要管我的。桑榮是隻老狐狸,他會用我威脅千景,更主要的是我要留在丞相府看桑榮他們會有何下場。」
「那……如果我救你,你會跟我走嗎?」
「……不,不會。」
「為什麼?」離沫急急問道,她是她的女兒呀,為何不跟她走?
文夫人對離沫柔柔笑了一下:「我名義上是桑榮的妾,怎麼能跟你走呢?即使有逍遙王爺在背後作主,但我是桑家的人,皇宮還有個貴妃娘娘,這一生,我是不可能脫離桑家的。」
這就使古人所謂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離沫搖頭苦笑不已,還是說她對桑榮還有留戀?
「夫人,你的病是怎麼回事?」
「我把功力傳給千景後,身體一度很虛弱,劉葒趁勢給我下了毒,導致我三年前就躺在了床上不能起身。」
「可是大夫說查不出你的病症。」
文夫人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夫會查不出我身上的毒。三年前劉葒不再給我下毒,而是用銀針刺我全身,而且三天兩頭不給飯吃,所以我越來越消瘦,就是解了我體內的毒,我這一生也要纏綿病榻了。為了桑榮,劉葒對我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那個該死的女人。」離沫在床上狠狠拍了一掌。
「我們該回去了。」神交朋友看了一下窗外後淡淡對離沫道。
「快回去吧,別擔心我。只要我不告訴他們藏寶庫的下落,劉葒是不敢殺了我的,但是你今後一定要小心,劉葒她……」她一定會找機會對付離沫。
離沫把文夫人輕輕按下床躺著,再為她蓋好被子:「她不敢對我怎樣的。夫人,好好養身體,我想你的女兒一定很期待和你團聚。」
文夫人的眼眶又濕潤了:「嗯,為了她,我一定會保重自己的。」
回王府的路上,離沫和神交朋友仍舊無語,但這一次她不是在驚歎神交朋友的輕功,而是在腦子裡整理凌亂的思緒。桑榮知不知道劉氏那麼對文夫人,還有他說是皇帝想要知道藏寶庫的下落,那麼穆易之知道有那麼個藏寶庫嗎?穆易之和御千景談了那麼多天是不是和這個有關?桑輕菱生下孩子就是皇后,她會不會幫助她的母親來對付她……
離沫頭痛地揉了揉額頭,她那時果然還是應該堅持回谷嗎?
「到了。」回過神,離沫已經站到了自己的房間。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離沫對著神交朋友張了張嘴。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沒等離沫問出口,神交朋友的身影已經退到了外面。
「小心你身邊的人。」最後看了離沫一眼,神交朋友消失在王府的北苑。
離沫看著仍舊一片寂靜的北苑有片刻的愣神,之後慢慢躺到床上,神交朋友為什麼帶她去見文夫人?她要小心身邊的誰?
離沫睜著眼睛一直躺到天亮,門外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
「王妃,快起身,宮裡剛剛有人來傳話了,讓您下午進宮去見皇上。」紅琳、小桃、劉管家在門外「咚咚」敲著門。
進宮見皇帝?離沫一下子坐起身有趣地笑了笑,穆易之說的還真準,這皇帝果然迫不及待地想見她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7:42
第二十三章
收拾乾淨、裝扮妥當之後嵹嶇幓幛,遷遰遯適離沫在小桃、紅琳的陪伴下坐著軟轎進了皇宮。
生平第一次進皇宮,離沫心裡不但無絲毫的緊張反倒還帶著淡淡的好奇:皇宮是什麼樣子的?皇帝是什麼樣子的?皇帝要找她說些什麼呢?
手托著下巴舕舔舞艋,氳滱漓漎離沫坐在晃動的轎子裡帶著淡淡的笑意。
紅琳拿出王府的令牌,守著皇宮城門的守將馬上恭敬把離沫的軟轎迎進了皇宮。
皇宮真的很大啊塼塽墉塵,裮褉褋複因為離沫又在微微顛簸的轎子裡坐了約一個多小時才停下來。走出轎子,離沫呼出一口熱氣探頭四處觀望著。
「奴婢叩見王妃。」還沒有仔細瞧上一眼蒶蓏蓀蓓,榞構榭榫一個身身穿淡粉色宮裝的漂亮女子就跪到了離沫面前,「奴婢陳芸奉陛下命令前來迎接逍遙王妃。」
離沫整了整臉色端出屬於王妃的架子漼漉滭澈,歉歊歌歋淡淡道:「起來吧。」
「請王妃隨奴婢來,陛下已經在等著王妃了。」陳芸起身低著頭走在前面帶路。
走到大殿門口,離沫抬頭望了望,寧雲殿。眼裡染上一抹笑意,穆易之告訴過她,寧雲殿是皇帝的寢殿,是皇帝後妃侍寢的地方,穆微之在這兒接待她,用心很陰險吶!
「兩位姑娘請留步。」
離沫回頭對寧雲殿的守衛道:「她們兩人是我的貼身丫環。」穆易之說過不能讓紅琳離開她的身邊,她第一次來皇宮有紅琳在身邊指導著比較保險。
守衛恭敬低頭:「對不起,王妃,陛下只宣召了您一人。」
意思是要把紅琳和小桃留在外面嗎?離沫冷著臉:「我說了,她們是我的貼身丫環。」這是后妃侍寢的宮殿,穆微之明顯是要讓她的名譽受損,如果她真的一個人進去了,她估計不出兩天京城就會傳遍桑離沫不守婦道的消息。這種會給穆易之帶去麻煩的事情她還是少做為好。
「王妃,您看,陛下確實下了命令只見您一個人。」陳芸面露難色地對離沫道。
離沫的聲音裡多了一絲冷意:「去徵詢陛下:如果不帶兩個丫頭進去,是否可以在另外一個宮殿覲見?我是逍遙王爺的王妃,請恕我在沒有他人的陪伴下不能進這座寧雲殿。」
好似沒有看見離沫眼裡的冷意,陳芸依舊是得體地微微低頭:「王妃,請您稍等一下,奴婢進去問問陛下。」
離沫冷冷站著,不吭聲。
陳芸低頭行了一禮,匆匆向內殿走去。
幾分鐘後,她回來了:「王妃和兩位姑娘請。」
「多謝陳女官。」紅琳帶著小桃對著陳芸拂身表示謝意。
陳芸微微一笑:「請王妃跟奴婢走。」
七拐八彎,離沫遵循前些時候那些教養婦的教導目不斜視地走在陳芸身後。
在一扇紅木大門前,陳芸停下腳步,彎腰輕柔卻響亮地道:「陛下,逍遙王妃覲見。」
「宣逍遙王妃覲見。」屋內傳出一個比較尖銳的男聲。
離沫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原來不管哪個時空都是有太監存在的。
「王妃,請。」陳芸躬身。
微微低頭走進,當一個淡黃色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時,離沫乾脆卻又不失女性優雅大方地跪下:「臣妾桑氏離沫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惡的封建社會,來到這個時代她兩次下跪都是對著同一人。
「奴婢叩見萬歲。」身後紅琳和小桃也深深埋下身子跪在地上。
「弟妹無需多禮,快快請起。」淡黃色身影來到離沫身邊扶起了離沫。
「謝陛下。」離沫順勢起身,微微後退一步站穩,不過仍是沒有抬頭。她可是牢牢記得教養婦說的「沒有陛下允許決不可抬頭直視。」
但是……離沫在心裡暗暗抱怨,這一舉一動太刻意了,讓她感覺自己像行動刻板的機器人。
「弟妹,請坐。易之昨天離開了,可是你們才新婚不久……弟妹不會怪朕吧?」
離沫輕輕坐在一張暗紅色的椅子上,恭敬回話:「怎敢怪罪陛下!王爺說了,他既是陛下的弟弟也是陛下的臣子,為您分憂解勞那是他應當的。」他X的,這種言不由衷的話真是讓她噁心死了,從小到大還沒有對誰這麼說過話呢。
「哈哈……是的,他是朕的好臣子,更是朕的好弟弟,如果沒有他,朕現在還在為北邊的雪災和饑荒煩惱呢。好了,弟妹,你太拘謹了,都是一家人不要這麼拘謹。」
「多謝陛下。」
「朕今日召見弟妹,一是想說易之離開了王府你有什麼不方便的就儘管告訴朕,朕來幫你解決。二是想請弟妹滿足朕的好奇心,朕聽說弟妹和朕的貴妃長的很像,所以朕一直很好奇。」
「謝陛下的關心,王府一切都好。至於和貴妃娘娘長的像,陛下說笑了,臣妾蒲柳之姿哪敢和天仙般的貴妃娘娘相比。」
「弟妹,你太客氣了。對了,弟妹你還沒有吃午飯吧?陳芸……」
「陛下,奴婢已經派人去御膳房了,午膳馬上就到。」陳芸輕聲回答。
「謝陛下,臣妾來之前已經在家裡吃過飯了。」離沫連忙跪在地上。這是實話為了怕餓肚子離開王府之前她可是把自己喂的飽飽的,再有,誰都知道皇帝明顯得不安好心,她可是很怕他在飯菜裡下毒藥、迷藥之類的東西,吃了他的飯還不知道能不能再回王府。
「啊,弟妹,快起來,你怎麼又跪下了?朕說了,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要這樣拘謹。」穆微之又伸手把離沫扶了起來。
淡淡的龍涎香竄入離沫的鼻息,離沫馬上低頭再後退一步:「臣妾惶恐。」
「好了,弟妹,快坐下吧。」
「啟奏陛下,午膳準備好了。」一個略帶陰柔的男子聲音在房間外稟報。
「弟妹走吧,再陪朕吃一頓午膳,你吃過了,朕為了等你可是滴水未進。」穆微之走到離沫身邊,拉著離沫就向內屋走去。
「陛下,這……」離沫想要掙脫穆微之的手腕,但他使了很大的力氣離沫怎麼也不能掙脫。離沫求助地看向一邊站著的紅琳和小桃,但二人一直恭敬低著頭根本沒有看見離沫的為難和求助。
「弟妹,你不想陪朕吃這一頓午飯嗎?」穆微之的聲音裡多了一絲別人察覺不到的警告和冷意。
「那臣妾就卻之不恭了。」離沫無奈低頭。
「陳芸,帶王妃的兩個丫頭下去用膳,我們不用你們侍候。」
「奴婢遵命。」陳芸、紅琳、小桃低頭領命。
「弟妹,來,嘗嘗皇宮的膳食和民間有什麼區別。」穆微之一直拉著離沫的手不放,把離沫引進了擺了一張大餐桌的內室。
「稟陛下,臣妾一直在世外之地長大,民間的吃食不甚清楚。」
「無妨,無妨。」穆微之坐下後也拉著離沫在他身邊坐下。
離沫低著頭暗暗翻白眼,這個可惡、囂張的皇帝,如果她不是王妃他不是皇帝,她早就一鎯頭敲到他頭上了,看他還敢不敢亂拉她!
「來,弟妹,嘗嘗。」穆微之終於放開了拉著離沫的手,轉而挾了一些桌上的菜放到離沫面前的玉碟裡。
可惡啊,不能拒絕。離沫在心裡咬牙,面色卻平靜如水,輕巧地拿起筷子把玉碟裡的菜放進嘴裡。咀嚼幾下後,輕輕抬頭:「陛下,這菜的味道很好,是我吃過的味道最好的菜了。」
進屋這麼久,離沫還是第一次看清了穆微之的面容。和穆易之長的有六七分像,俊逸自然不在話下,但是比起穆易之,穆微之更多了一分高高在上,眼裡也多了一分冷酷無情和奸詐。
親眼看到了穆微之,離沫對穆易之的話再沒有懷疑,這個皇帝確實一如他所說的卑鄙。她是他弟弟的妻子呀,可是看著她的眼神卻流露出明顯的情 欲,看著她就好像在看一隻正在餓狼面前垂死掙扎的小綿羊。
離沫握緊長長衣袖裡的左手,可惡,要忍住,一定不能把桌上的飯菜扣到他頭上。
「弟妹,再嘗嘗這道菜。」穆微之對離沫輕笑了一下,又挑了一道菜放到離沫的碟子裡。
離沫保持著面部平靜低頭吃完碟子裡的菜,他硬要服侍她吃飯她也不會強行拒絕的,拒絕他說不定會更加激怒他。
「弟妹,你覺得皇宮怎麼樣?」穆微之把手放到了離沫的左腿上。
這個該去見上帝的色狼皇帝!「很漂亮,很威嚴,很雄壯。」離沫的聲音平靜的沒有起伏。
「那弟妹有沒有興趣在皇宮裡住上一個月直到皇弟回來?」穆微之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引誘。
還當真把她當成了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謝陛下好意,但王府離不開臣妾,臣妾還答應過王爺,要安心地在王府裡等他的消息。」
「只是住一個月又不是永遠不回去。」他的手在離沫腿上摩挲著。
她不是忍者神龜,再也忍不下去了。離沫豁然站起身冷冷對穆微之道:「請問陛下這是何意?臣妾是您弟弟的妻子。」
「呵。」穆微之左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微笑,「我說了呀,我對你很好奇所以想留你在皇宮住一段時間。」
「陛下不應該對臣妾產生好奇,臣妾是您弟弟的妻子。」
「很多東西我和他可以共享的,包括……」穆微之站起身,緩緩靠近離沫的耳邊,「妻子。」
要是其他穿越女被人這樣調戲了多半是害羞地臉紅,膽大的說不定還會反調戲回去。離沫臉也紅了,只不過她是被氣紅的,一個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老天怎麼不下一道雷劈死他?!
「陛下,請恕臣妾告退。您今日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待王爺回來後臣妾會原原本本地告訴他。」離沫沒有再看穆微之一眼,冷冷轉身向外走去。
「呵,這座宮殿別的女人不能輕易進來,但是進來後就永遠別再想出去。」穆微之笑著快速地把離沫拉到了他懷裡。
「陛下想幹什麼?」離沫呆在穆微之懷裡不動。
「想幹什麼?很明顯啊,就是讓你侍寢嘛!我想你既然已經和易之成過親了,那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你也應該很清楚了。他沒有告訴過你,凡是他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奪過來嗎?」穆微之用手指輕輕勾起離沫背後的一縷頭髮,輕柔笑著。
「陛下這是在逼王爺謀反。」離沫力持鎮定,心裡卻慌亂不已。穆微之比她想像的還要大膽,原以為他會避諱一下,可是他居然直截了當地道出了他的目的,她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現在才發覺嗎?我就是在逼他謀反,只要他謀反了,我才能殺了他。」
「他是你的親弟弟,你為什麼想他死?」話已經挑明,離沫也懶得對他用敬語了。
「為什麼啊?原因似乎很多,因為父皇死之前想把皇位傳給他,因為從小到大他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因為沒有擔負和我一樣的責任能自由玩耍,因為他偽善的臉讓我看了不爽……」
「他已經把皇位讓給了你表明不想和你爭,你為什麼還要逼他走上絕路?」
「讓?他是這麼告訴你的嗎?呵呵,小離沫,看來你並沒有得到他的心呢。」穆微之緊抱著離沫,下巴擱在離沫頭頂輕蹭。
「什麼意思?」離沫的心一緊,他為什麼說她沒有得到穆易之的心?
「意思就是他沒有告訴你實話。」
「什麼實話?」
「想知道?來,親親我,我就告訴你。」穆微之像個無賴一樣指著自己的臉蛋要離沫親。
離沫咬牙:「你不說就算了,反正遲早有一天我會知道的,不是嗎?」
穆微之把離沫抱得更緊,離沫能感受到他因為笑聲而引起的胸腔震動:「小離沫真有趣,比她有趣多了,有趣的讓我不想對你下手了。」放開離沫,穆微之對離沫笑的意味深長,「小離沫,你走吧,今天的見面就到此為止了。不過,我等著你主動來見我的一天。」最後一句話是悄悄對著離沫說的。
「陛下真是好興致。」一個輕柔卻又帶著一絲冷傲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離沫和穆微之同時轉頭,是一個頭戴金色桂冠、身著淡藍色錦服的冷艷女子。
離沫雙眼看著女子,她應該就是那個貴妃娘娘桑青菱了。很像,她們兩個長得真的很像,單看臉她們是十分像,但是從整體看她們很容易被分辨出來。
其實,離沫和桑青菱不是那種天姿國色的美女,她們的長相只能算是中上等的。離沫平時不化妝,穿著也以簡單純淨為主,再加上她很多時候都是一副想睡覺的樣子,所以給人的感覺是可愛、慵懶。
桑青菱很多地方和離沫是相似的,不喜歡化濃妝,不喜歡穿紅戴綠,穿著打扮都是恰到好處。比起離沫,她之所以給人漂亮、冷艷的感覺是因為她身上的氣質,似寒梅、似冰蓮,清冽幽香,一般的人到她面前比不上她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所以再漂亮的女子看著也覺得庸俗了。
離沫對桑青菱的第一感覺是她們很像,第二感覺是穆易之他們想要的王妃應該就是桑青菱這樣的了,優雅,冷然,高貴,不容人侵犯。
「逍遙王妃安好。」桑青菱對著離沫拂身。她不是皇后,按品級她和離沫是平等的。
「貴妃娘娘吉祥。」離沫還以一禮,然後輕瞟她的肚子,懷孕四五個月了肚子只凸起了一點點。
「愛妃,你怎麼來了?」穆微之噙著一抹笑容走到桑青菱身邊,關切地看著她,「今天好不好,小皇子有沒有踢你?」
桑青菱搖搖頭,面色冷漠,眼裡卻含著一抹柔柔的愛意:「沒有,他今天很乖。」
「走吧,朕陪你回宮歇息。」穆微之攬著桑青菱的肩膀,回頭笑著對離沫道,「弟妹,以後要經常來皇宮玩啊。」
離沫低首:「恭送皇上。」
走出寧雲殿,望著小桃和紅琳的一臉擔憂,離沫長長地舒了口氣,皇宮啊,可怕的地方。
回頭看了一眼雄偉精緻的寧雲殿,離沫轉身坐進了軟轎,腦子裡一直回想著穆微之的話「原來你沒有得到他的心,他沒有對你說實話」。
她似乎走進了一個大迷局中!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8:09
二十四章
渾渾噩噩地回到了王府,離沫一語不發地把紅琳和小桃趕出房間然後衣服都不脫地躺到了床上,一躺就是兩天兩夜。
兩天後髣魁鬿魂,嘛嘝嗺嘆離沫臉上掛上了和之前無二樣的懶懶笑容。對於紅琳和劉管家的偶爾探究她一概無視。每隔兩三天帶上紅琳和小桃去丞相府走走,看看文夫人罰罳翟翡,蒛蒡菃蒿和丞相請的大夫交流交流怎麼醫治文夫人,再每天每天等著穆易之從北方寄回來的信。
穆易之出門有多少天就往家裡寄了多少封信酴酲酺酹,寨寠寤對在這段時間,離沫的樂子除了等穆易之的信聝肇膉膌,粽粻綿緂還有一個樂趣就是經常拜訪丞相府,看丞相的大夫人劉葒因為她的拜訪不能再經常去找文夫人的麻煩而氣得咬牙、內傷。
每每看劉氏用笑臉迎接她暗地裡卻用怨毒的眼神殺她一千次,離沫就在心中暗自好笑,她這樣算是腹黑吧,原來看一個人有氣不能發是這麼有趣啊。不過希望劉氏能快快習慣這種有氣不能發的日子,文夫人是她這個身體的母親,她雖然還沒有辦法讓她脫離桑家但是保護她不必再遭劉葒的毒手她還是能輕易做到的,權力就是好用啊。
想起她把小桃派去照顧文夫人,劉葒瞪著小桃和文夫人的惡毒眼神卻又不得不端出一副真誠的笑臉感謝她,離沫又是一陣低笑,不知道劉葒會用什麼方法去消心裡的憤恨,是找個無人的地方大罵一場、痛哭一場,還是學她大睡一場?
「王妃,您在笑什麼?」小桃離開了,就換紅琳寸步不離地跟著離沫。看著離沫的笑容,紅琳心裡是異常奇怪,這一段時間王妃經常無緣無故地發笑而且經常往丞相府跑,看來要把王妃的異常快點告訴王爺。
「想笑就笑囉。」離沫依舊笑得讓紅琳摸不著頭腦。
「王妃,御駙馬又來拜訪您了。」管家劉勤恭敬地向離沫稟報。冷漠的面孔,平淡的聲音,進退有度,恭敬有佳,劉勤這個管家完美得讓人挑不出一絲的瑕疵。
但離沫卻從他平淡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不滿意和警告,不滿意她在穆易之沒有在場的情況下屢屢接待御千景,警告她不要做對不起穆易之的事,可是……「啊,御大哥來了啊,快快有請啊。」離沫笑容燦爛地出門迎接御千景。
她最討厭不相干的人干涉她了。
「離沫,大哥又來打擾了。」御千景笑著走進了客廳,聲音裡帶著一絲疲倦。
「既是大哥,你來找我又怎麼稱的上打擾?大哥,請坐。劉管家,麻煩你去幫我們拿點梅花糕來,行嗎?」離沫笑著對劉勤道。
「是。」看都不看一眼離沫和御千景,劉勤彎腰走出了房間。
看一眼劉勤的背影,御千景垂下眼瞼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哥,你和公主的事情,你還沒有想好嗎?」這一段時間御千景經常來找她就是因為他煩惱於文梨雪和瑞寧公主,他不知道他到底該如何處理,他想找人去商量但諾大的京城只有離沫還勉強算的上是他的熟人,所以他就來找她了。
「嗯,昨天晚上梨雪明白告訴我她不會和我解除婚約同時她也容不下瑞寧公主。」御千景潔白的手指圍繞著白瓷杯轉圈。
離沫雙眼透過裊裊繞繞的茶煙,輕聲道:「正常的女人都會這麼做。」
「你說錯了吧,正常的女人應該是主動退居二房吧。」
離沫淡淡笑著不出聲,這就是差別了吧,在她看來文梨雪的做法不過是一個女人為了捍衛自己的權益、家庭,是正當的、合法的,可是在這個朝代這些人的眼裡看來,文梨雪就是一個妒婦,是人人都可以吐口水的女子。她相信要不是文梨雪背後有那麼大的勢力,早在她拿出那塊玉珮時皇帝就把她殺了。
「離沫,給大哥出個主意吧。」御千景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哀求。
離沫搖頭:「抱歉,大哥,我早告訴過你了,我不會插手別人的感情問題。」是的,她桑離沫有一個原則就是絕不插手別人的感情問題,哪怕那個人是她的親人或是最好的朋友。
她是一個懶到骨頭裡的人很少去管別人的事,大學時唯一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則卻得到一個「自私、冷血」的名號,從此她決定哪怕是天塌下來她也不要去管別人感情方面的事。
大學時同寢室住了五個女孩,雖然性格不同但她一向懶得計較所以還算和大家相處的和睦。寢室裡有個女孩喜歡上了一個已經工作了好幾年的人,那個男人長相一般但是每個月工資很高,女孩在男人第二次說喜歡她的時候就同意交往了。之後在女孩的請求下,男人請她們一個寢室的所有女孩吃飯,離沫對男人的印象很不好,說話輕佻,有意無意地顯擺自己的工資和學歷,說自己以前從沒有交過女朋友什麼的。離沫在暗地裡搖頭,每個月工資那麼高,工作了五六年還沒有交過女朋友,他把她們都當成沒有一點社會經驗的嬌嬌女了。
吃過飯回到寢室,女孩問她們對他的印象,其他幾個女孩都說還不錯很大方,離沫卻直接說出了她對他的印象,還告誡女孩讓她小心那個男人,因為他好像不安好心。但是聽了離沫的話,女孩生氣了,一兩個月沒有和她說話,她知道女孩在背後懷疑她是不是也看上了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因為不久他就單獨給離沫打電話說請她吃飯,離沫一概不理。但不知怎麼的,男人給離沫打電話的事被女孩知道了,她打了她一巴掌罵她賤人。之後,男人和女孩交往了半年就提出分手,女孩每天把自己的眼睛哭得紅腫不斷給男人打電話求他不要分手,但男人置若罔聞。
還沒有徹底分手,女孩發現自己懷孕了,六神無主,又徵求同寢室人的意見,幾個女孩都不說話,離沫卻直接對她說「打掉,你養不活這個孩子,也不可能憑這個孩子挽回一段虛假的感情」。話有點難聽,但離沫說的是事實,她早就看出來了,男人不過是趁自己有幾個錢在玩弄女孩。但女孩卻不這麼認為,她哭著說她冷血,說她自私,說她見不得她好,說她還想破壞她和那個男人。
離沫徹底不再發表意見了,她淡淡看著女孩被男人哄騙到醫院去墮胎,然後繼續和男人藕斷絲連。時間長了,寢室的女孩都看出了男人是怎樣一個人就勸女孩放棄,女孩病入膏肓,不理。不想看女孩最後落得一個可悲的下場,寢室其他女孩都讓離沫也去勸她,但這時候的離沫只對她們冷冷丟下一句「與我何干?」最後,女孩因為想念男人買了機票去北京,但第二天卻失魂落魄地回來了,原來男人在和她交往四個月後就已經在北京結婚了。
離沫冷血的名聲之所以傳的人盡皆知也是因為這件事:女孩接受不了被欺騙、拋棄的現實,用盡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去威脅那個男人,寢室的女孩都苦口婆心地勸她,還是只有離沫在一邊冷冷淡淡地看著,不管女孩做了什麼事離沫都是淡淡看著。最後女孩退學了,寢室的女孩都哭了,離沫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於是,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說她冷血,因為她根本沒有盡到朋友的責任。
以前媽媽就告訴過她,感情是當事人雙方兩人的事情,除了他們兩人自己誰也沒有權利去對別人的感情指指點點,但是離沫本著朋友的情分去勸了卻得到一個「自私、冷血」的名義,所以她發誓她再也不要去插手別人的感情。
想的太入神,離沫沒有注意到御千景已經在她眼前揮手了好幾次,在旁邊等候傳喚的紅琳也關切地輕搖著她的身體。
「離沫……」耳邊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
離沫揉了揉耳朵,回神:「你說什麼?」
「我說你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御千景取笑地看著離沫,「連劉管家送梅花糕進來的時候都沒有察覺。」
離沫低頭,桌上正擺著一盤精緻的梅花糕,散發著淡淡的梅花香。「劉管家的動作真快。」
御千景姿態優雅地捻起一塊梅花糕放進嘴裡:「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夫君逍遙王爺?」
再提穆易之心裡已經沒有了那種暖暖的感覺,離沫不解地摸著胸口,為什麼呢,難道穆微之的話還是影響到她對穆易之的信任了嗎?「他……我確實有點想他了。」她很想和穆易之當面對質,問他穆微之的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今天還去丞相府嗎?」
想起丞相府,離沫勾起一抹真心的笑容:「昨天才去過,明天再去。」總要給劉氏留點緩和的時間嘛。
「王妃,瑞寧公主來訪了。」劉管家突然在門外稟報。
瑞寧公主?離沫吃驚地和御千景對看一眼:「她來找你的?」
御千景垂下長長的眼睫毛:「都找到這兒來了嗎?」
「王妃,我們還是快點出去迎接公主吧。」紅琳在一邊提醒離沫。
「啊?哦,御大哥,和我一起出去見她吧。」人家已經找到這兒來了,再躲也沒有用了。說起來離沫還從沒有見過她的小姑子,對她的印象都是穆易之和御千景告訴她的,如水通透,如水溫柔,她對她還有著幾分好奇呢。
王府大門口,站著一個身披白裘的仕女,亭亭玉立。
「拜見王嫂。」看見離沫,她盈盈拂身。
離沫扶起她,柳眉、星瞳、小巧嫣紅的嘴,是一個精緻如瓷娃娃般的女孩。離沫在心裡暗暗感歎皇家基因的優良,她就見過三個皇家子弟,但就這三個人的美貌已經證明皇家的血統絕對是最優良的,他們的美貌遠遠超出了一般人,連宮裡那個以冷艷出名的桑青菱也比不上她們。穆易之如秋風,溫柔卻又帶著一絲涼意;穆微之如狐,優雅狡猾;眼前的這個穆玉婷如蘭,清新、淡雅又隱隱帶著一絲高貴。
當然,離沫更喜歡用小兔子來形容這個女孩,因為她看著她的眼神怯怯的,如兔子。「瑞寧公主是嗎?初次見面,我是桑離沫,你可以叫我離沫。」
瑞寧公主看著笑得陽光好像沒有一絲陰影的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羨慕,他就是因為這份陽光所以經常來這嗎?
看著瑞寧公主看著她身後眉間帶著一絲輕愁,眼裡閃過一絲哀傷,離沫輕輕歎氣,這個女孩是真的喜歡上了御千景,可是就她瞭解,御千景對她完全不是男女之情。
瑞寧公主對離沫輕柔笑著,雙眼卻止不住地看向她身後:「嫂子,你叫我玉婷就好。」
離沫拉著她的手,冰冰涼涼的:「那麼,玉婷跟我回屋吧,外面天冷。」
離沫拉著瑞寧公主轉身往屋裡走,後面卻傳來一聲急促的叫聲:「逍遙王妃……」
離沫轉頭,是一個穿著貴氣的十八九歲的女孩,皮膚白皙、身形高挑修長,是一個很亮眼的女孩子。此時,她正嫉妒加渴望地望著離沫。
離沫輕聲問瑞寧公主:「她是你的侍女?」
瑞寧公主搖頭:「我是一個人來的。」
離沫轉向陌生女子:「你是來找我的嗎?」
「啊,這不是沁表姐嗎,表姐,你是來找我的嗎?」
離沫略感怪異地看了一眼突然從她身後衝出去握著陌生女子的紅琳,紅琳一向比她還端莊優雅,她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激動的樣子呢。
「王妃,這是奴婢的遠房表姐,能讓奴婢單獨和她聊聊嗎?」緊拉著陌生女子的手,紅琳一副興奮外加希冀的樣子看著離沫。
離沫看了一眼緊咬著下唇,臉色微微發白的陌生女子,點頭:「既是你表姐,那就放你一天假好好陪陪她吧。」
「謝王妃。」紅琳感激地低頭。
「走吧,玉婷,進屋。」離沫輕輕拍了拍瑞寧公主冰涼的手。
「嗯。」瑞寧公主羞澀一笑,和離沫並排而行。
走著走著,離沫又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外正悄聲對著陌生女子說著什麼的紅琳,紅琳的態度太怪異了,晚上抽個時間問問吧。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8:28
二十五章
離沫偏頭看看御千景,他正在慢慢品茶,再看看瑞寧公主,她正低著頭雙手緊緊捏著一張方巾,好像有滿肚子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離沫無趣地扁了扁嘴,這兩人打算一直沉默到天黑嗎?
「千景……」
「公主……」
御千景和瑞寧公主同時抬頭,同時開口。
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兩人還真有默契。
「公主,您先說吧。」御千景對瑞寧公主輕柔卻客氣地說道。
瑞寧公主眼帶哀傷地看著御千景:「千景,你還想躲我躲到什麼時候呢?我每次去找你,你都不在家。」
「公主,我沒有躲你,我只是想給彼此時間冷靜一下。你知道我不想委屈你。」
「你明知道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不在乎委不委屈。」
這個公主還真是大膽啊。離沫對瑞寧公主刮目相看,看起來是個很害羞、很內斂的女子,可是為了愛情拋棄了自己身為公主的高貴和矜持。
「公主,皇上不會允許你為妾的,還有,文小姐她無論如何也不讓步。」御千景輕輕歎氣。
哎呀,接下來的話好像不適合她聽啊。離沫站起身對御千景和瑞寧公主道:「你們兩位慢慢談,我去幫你們準備一些茶點。」
「嫂子,你不必……」似乎現在才注意到這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想起自己剛剛那些膽大的話,瑞寧公主雙頰生暈,看起來嬌羞無比。
「離沫,你無須離開。」御千景淡淡阻止離沫。
離沫擺擺手:「我可沒有當人家電燈泡的習慣。」說完,笑著悠閒地退出了房間。
電燈泡?房間內的御千景和瑞寧公主面面相覷,那是什麼東西?
又沉默了好一會兒,瑞寧公主幽幽開口,話語裡帶著一絲乾澀:「文小姐為什麼不願意呢?我都願意為妾了,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呢?」
「文小姐不想走上她姨娘的後路,她的姨娘因為當了別人的小妾,現在不但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動彈,連自己的女兒站在身前也不能相認。所以文小姐要求自己的夫君有生以來只能有她一個夫人。」
瑞寧公主無力地坐在椅子上,雙眼失神。她知道御千景話裡暗藏著的意思,文梨雪是在暗示她和她終究有一天會走上她姨娘的道路。「可是……我不是她的姨娘,她也不是她的姨娘,我可以和她和平共處啊。」瑞寧公主喃喃地道。
「這樣的話我對她說過,可是你知道她怎麼回答的嗎?」
「她怎麼回答?」
「她說『愛一個人絕對是希望獨佔他的,能夠提出和另外一個人分享他的女人絕對不是真正的愛他,我喜歡的男人終生只能有我一個,其他妄想我男人的女人趁早給我滾遠點。』」
瑞寧公主倒抽一口氣:「她說她喜歡上了你?」
御千景沉默不語。
瑞寧公主苦笑,像千景這樣一個瀟灑、優雅的男子稍微有點眼光的女人都會喜歡上他。文梨雪說的很對,真正愛一個人絕對是希望自己一個人獨佔他,她之所以心甘情願地退讓為妾不就是憑著文梨雪還沒有喜歡上千景嗎?或許還有千景沒有喜歡上文梨雪這一點,只要他們沒有互相喜歡上,那麼她同樣能獨佔他為妻為妾她都無所謂,可是文梨雪的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妄想。
「千景,你也喜歡上文小姐了嗎?」
「梨雪是個很爽朗的姑娘。」御千景間接承認他對文梨雪有好感。
瑞寧公主雙眼微微泛紅,她一直都知道千景把她當作妹妹,可是她愛他,第一眼看見身著白衣的他她就愛上了他,她以為她有足夠的時間來獲得他的愛情,只要他們成了親,只要他們朝夕相處,他一定會愛上她。誰知,正當他們要成親的時候,突然冒出了一個文梨雪,她是他死去的父母為他訂下的妻子,在父母之命面前,皇兄的聖旨也要往後退。
但是啊……「千景,請你告訴文小姐,我穆玉婷是不會退讓的,要麼我們和平共處,要麼……我和她誰也不能和你成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穆玉婷除了有身為女人的驕傲,還有身為一國公主的驕傲,她做不到為了千景的幸福就成全他們,因為她的全部幸福就掛在他身上。沒有了他,她會枯萎,所以請原諒她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一回吧。
御千景詫異地看了瑞寧公主一眼,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倔強的一面,不符她平日溫和的形象。
一時間,房內又歸於沉靜,御千景和瑞寧公主各有所想。
另一邊,離沫笑著向穆易之的書房走去,說給御千景和瑞寧公主準備茶點只是借口,畢竟桌上還擺著滿滿一盤梅花糕呢。人家兩個人在那談論私事,她還沒有那麼不知情趣地杵在那兒當燈泡。
啊,她還是去看書吧。離沫邊走邊伸懶腰。經過花園時,離沫看見紅琳正伸著手放飛一隻鴿子。咦,不是放她假讓她去陪她表姐嗎,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紅……」離沫正想出聲打招呼,卻看見紅琳提氣縱身轉瞬消失了。
紅琳有武功!離沫心裡升起了重重疑慮,為什麼穆易之沒有告訴過她,紅琳自己也沒有對她說過?
離沫腦子裡閃過神交朋友告訴過她的「小心身邊人」,紅琳是她的貼身丫環,神交朋友是讓她小心她嗎?
離沫收斂笑容,抿著唇快速向紅琳的房間走去。她不喜歡猜疑,有疑問就問出來才是她的做事風格。
「紅……」離沫提氣手準備敲門,卻在聽見房內的聲音時放下手。蹲下身把耳朵貼在門上,離沫屏住了呼吸。
「劉叔,你說華沁說的話是真的嗎?她真的懷了王爺的孩子?」紅琳的聲音裡充滿了疑惑。
「應該是真的。雖然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但她更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我想她不敢拿這麼重要的事來欺騙王爺。」管家劉勤的聲音很淡定。
「那你說王爺會怎麼處置她?留下她,那就證明王爺欺騙了王妃,王爺肯定不會容許她破壞他的計劃;殺了她,可是如果她真的生下了王爺的孩子……」
「這都怪穆語太心軟了,如果她當初聽王爺的話把那些女人全殺了,就不會像今天這樣左右為難。」劉勤的聲音裡充滿了怒意。
「劉叔,不能怪小語,只能說華沁命太大了。她當初病的那麼重,我們都以為她必死無疑了,所以小語才會把她放出去讓她自生自滅,誰知……唉,這一切都是天意。」紅琳歎息不已。
「紅琳,以我對王爺的瞭解,王爺可能會殺了華沁和那個孩子。」
「可是,如果那真是王爺的親生骨肉,王爺怎下得了手?」
「你不要忘了,宮裡的那位也懷孕了,她肚子裡的也是王爺的骨肉。」
在外面偷聽的離沫心狠狠揪緊了,騙子呀,她來到了一個騙子的世界。
「劉叔,王妃太可憐了。」
「……我知道,但是誰讓她和貴妃長的那麼像呢,你知道王爺為了那位即使負盡天下人也在所不惜。」
是呀,誰讓她也屬於天下人中的一員呢!離沫想哭又想笑,她不知道自己的眼裡寫滿了瘋狂。
「劉叔,王妃……」
「好了,紅琳別再說了,這些事王爺會自己處理的,我們只要聽從他的命令就可以了。現在,你好好注意著華沁,別讓她再出現在王妃面前。」
「嗯,我把她關在王爺書房的秘道裡,不會有人發現的。」
「不要讓王妃瞧出破綻。」
「劉叔,我下午要出去買一些東西……」
裡面沒有再說什麼機密的事,離沫眼神淡漠地離開了紅琳的房間。
如遊魂一般回到大廳,剛好看到御千景也一副淡漠的樣子步出大廳。
「御大哥,你要走了嗎?」離沫馬上換上笑臉,「公主呢?」
「嗯,我要回去了,公主還在裡面。離沫,你……」御千景皺眉看著離沫,不對勁,很不對勁,他為什麼覺得離沫的笑容很假?仔細一看,似乎又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那大哥慢走,明天再來玩。」離沫擺擺手,對御千景笑得異常燦爛。
看御千景沒有什麼反應,離沫不在意地轉身向大廳踏進。
御千景凝神看了一眼離沫的背影,默默地轉身離開。
「公主,你還好嗎?」離沫笑看著眼眶紅紅的瑞寧公主。
「嫂子,」瑞寧公主用手絹擦了擦眼角,「愛一個人為什麼難呢?」
「因為是愛,所以難吧。」離沫笑著倒水、喝茶、吃糕點。
「是呀,因為愛,所以難。」瑞寧公主低著頭,「嫂子,你知道嗎,為了他,我付出了很多,可是他仍舊沒有愛上我。」
離沫眼裡閃過一抹幽光,轉瞬又笑瞇了雙眼:「愛情,不是你付出多少就會得到多少。在我看來,愛情就是一場賭博,可能你把命都輸給他了卻得不到他一個回頭、一個笑容,這是最不公平的愛情。最公平的愛情就是兩情相悅,你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
瑞寧公主仍舊低著頭:「我知道他懷有目的地接近我,我知道他只是利用我,但是我愛他,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他,我以為可以讓他也愛上我……」
「傻瓜。」離沫拍拍瑞寧公主的頭,「這個世界上女人最不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妄想憑自己去改變一個男人。」
「嫂子,我連他給的痛都愛上了。」瑞寧公主抬起頭,雙眼被淚水充滿,但她仍然執著地看著離沫,「嫂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千景說你灑脫、聰明,這個世界上你只為自己而活,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做?」
離沫吃糕點吃的不亦樂乎:「如果是我,我會大哭一場,大睡一覺,然後再去找一個看得順眼的男人生活。」離沫包著滿口的梅花糕,說話有點吐字不清。
「我不可能忘記他,我根本無法想像我離開他會怎樣。」
離沫喝口茶吞下嘴裡的糕點:「啊,我還沒有說完。如果是我,呵呵……」離沫對著瑞寧公主笑得就像引誘兔子的大灰狼一樣不安好心,「他帶給我多少痛,我就會還給他多少,而且是加倍奉還。」
「嫂子……」瑞寧公主不安地看著離沫,有一瞬間,她在離沫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氣。
離沫安慰地拍拍瑞寧公主的肩膀:「當然你不是我,所以你不可能選擇和我一樣的方法,你只要跟著你的心走就行了。」
「嗯,我想去找文梨雪小姐談談。」擦乾淚水,穆玉婷又是炎國高貴的瑞寧公主,「嫂子,我要告辭了,我出來太久了。」
「要走了嗎?留下來吃過晚飯再走吧。」離沫笑著挽留瑞寧公主。
瑞寧公主搖搖頭:「我必須得回去了,皇兄還不知道我出宮了。嫂子,下次,我會正式來拜訪你的。」
「那要快噢,動作慢了可能就看不見我了。」
「咦?」
「啊,我打算等穆易之回來後和他一起去外面遊歷。」離沫的雙眼裡充滿了嚮往。
瑞寧公主離開後,離沫一個人吃完了滿盤梅花糕,喝完了整整一壺茶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糕點屑,離沫大聲對走進大廳的紅琳道:「紅琳你怎麼不陪你的表姐了?」
「多謝王妃關心,表姐是來找我借錢的,她的孩子生病了。我把錢拿給她後,她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這樣啊,有空你也回去看看吧。對了,我明天要去丞相府,所以今天晚上要去書房熬夜看些醫書,紅琳,要多幫我準備些糕點噢。」
「好的,王妃。」紅琳的聲音裡有著對離沫的縱容和疼愛。
離沫快速偏過頭,轉身向書房走去:「那我看書去了,晚飯也端到書房來。」再對著她的笑容,她擔心自己會不顧一切地嘲諷她。
吃過晚飯,離沫坐在書房裡靜靜地看書。紅琳在不打擾離沫的情況下,在書房裡掃掃擦擦。外面傳來了打更的聲音,離沫淡淡對難掩困意的紅琳道:「紅琳,你去歇息吧,天一亮,你還要隨我去丞相府呢。」
「可是我離開了,沒有人伺候王妃。」紅琳強打起精神打算陪著離沫到天亮。
「你不能和我比呀,我沒事的時候就睡覺,而你每天有很多事要做可不能熬夜。還有,我這段時間經常熬夜,也沒有讓人服侍,還不是一樣過來了嗎?」
紅琳點點頭,也是,離沫這段時間為了查找醫書治療文夫人的病經常熬夜也沒有要一個丫環伺候。「王妃,那我去歇息了。」
離沫擺擺手,眼睛卻沒有離開厚厚的醫書:「去吧,去吧。」
紅琳笑著退出了房間。
三更了,書房外一片漆黑。離沫站起身走到書櫃上的佛像邊,紅琳擦拭房間內的物品時特意把這座佛像擦了四五遍,如果沒有猜錯佛像就是開啟秘道的鑰匙。離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在這間書房進出了無數遍,從來沒有想到這個房間裡還隱藏著一個秘道。
把佛像輕輕一扭,整個書櫃「吭哧」一聲向右邊移去,露出了一個昏暗的入口。
離沫面無表情地踏進秘道。剛往裡面走了幾步就發現前方有著點點亮光,離沫徑直順著亮光而去。
能容下四五人的秘道內,離沫白天見過的紅琳的「表姐」正被捆在一張椅子上,嘴裡還被塞上一團白布。
眼裡冷意四起,離沫上前一步拿下她嘴裡的白布:「紅琳的表姐?華沁?」
看華沁看著她一副驚恐的樣子,離沫笑了,深深地笑了。
吶,穆易之,要如何回報你的惡意欺騙和虛假柔情呢?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9:03
二十六章
「你好像很怕我,為什麼?」離沫笑著用手抬起華沁的下巴。
離沫手上冰涼的溫度讓華沁瑟縮了一下,眼神也不敢和離沫對上。
手輕輕使力,離沫再度抬起了她的臉:「你白天不是有事想找我嗎?現在我特地來找你了,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想起白天裡那個女人的警告,華沁咬著唇不肯多說什麼。
「你不說啊,那讓我來猜猜?」放下手,離沫在華沁身邊悠閒踱步,「你來找我是想我給你個名分,因為你生下了穆易之的孩子,對不對?不對,不對,不是想讓我給你個名分,是我不得不給你個名分,因為母憑子貴嘛,我說得對不對?」
望著離沫,華沁眼裡升起了一絲希望:「那你願意給我個名分嗎?紅琳那個死丫頭說你要是知道我生下了王爺的孩子定不會放過我和孩子。我就知道,王妃是個好人,是個大度的人,你一定會容納我們母子的對不對?」
「紅琳說我不會放過你和你的孩子?」離沫望著牆壁上的燭光眼含笑意。她不知道,那個看起來端莊、嫻熟的的紅琳居然會用她的名字來威脅人。
華沁直點頭,生怕離沫不相信:「她說王妃還沒有生下孩子,我的孩子不是過繼給你就是……」望了離沫一眼,華沁迅速低頭,「死。」
「呵呵呵呵……」離沫的笑聲在封閉的秘道裡顯得格外陰森。
華沁蒼白著臉,她不知道她說錯了什麼。
「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何會離開王府?」
華沁抬頭,站在她面前的離沫在燭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溫暖無比。她在心裡得意地笑了,是嘛,這個王妃只不過是個丫頭片子,看起來好騙的很,她才不相信紅琳說得她會殺了她。
華沁不舒服地扭了扭被捆在椅子上的身體,露出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我在王爺身邊差不多有三年了,我原本只不過是一個農家女兒,後來被王爺看中帶回王府作了他的妾侍。王爺有很多妾侍,但是對我最好,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我留一份。五月的時候,我發現我懷孕兩個月了,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誰知他掉入了山崖。之後又隔了一兩個月,王爺的貼身護衛穆允告訴我們他找到了王爺,我高興不已。但是穆護衛卻讓我們所有人離開王府,因為王爺找到了他的王妃,而他的王妃容不下其他女人。」
「大家都不願意離開王府,但是有一天晚上我看見穆護衛殺了一個叫陳婕的妾侍,那時我才知道如果我們厚臉皮地留下來一定會被穆護衛殺了的,所以我主動找到穆護衛告訴他我願意離去。我本來以為我可以獨自帶大肚子裡的孩子,可是……」華沁低著頭抽泣,「我家鄉的人罵我傷風敗俗,我爹娘把還懷著身孕的我趕出了家,我根本無路可走。我受點苦受點累沒有關係,可是我不能連累我的孩子,我希望他有個正常的家。王妃,求您……」
華沁面露哀傷,眼裡痛苦不已:「求您給那個孩子一個名分,他是王爺的骨肉啊,可是他現在吃不飽、穿不暖,每天跟著我這個無用的娘睡草蓆。」
看離沫神色無動於衷,華沁心裡閃過一絲失望,這個小丫頭沒有被他感動嗎?好,那再加把力好了。
華沁帶著辛酸和哭音的嗓音繼續在秘道裡低低響起:「王妃,求求您,我不會和您掙什麼,榮華富貴、王妃的身份現在對我來說都比不上我的孩子,只要您忍了我的孩子,我可以……可以遠走高飛,一輩子不見他。」
離沫抬頭望著秘道上空的石板,沉默不語。秘道內,華沁幽怨的哭泣聲久久不停歇。
該死,這個丫頭為什麼還不開口說話?華沁邊假哭邊咬牙。
下巴突然被抬起,華沁來不及收回眼底的怨毒和嘴角嘲諷的笑容。
「哈啊,如此沒有水準的假哭,你想騙到誰呢?」離沫笑看著錯愕的華沁,用手抹了一下她的眼角,「看,一點眼淚水都沒有,要騙到別人,至少也要真的流點淚水吧。想當演員,你還差得遠呢。」連以前看被無數人稱為經典的《媽媽再愛我一次》和《藍色生死戀》她都沒有掉過一滴淚水,更別說華沁那下三濫的演技了。
「……」華沁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小看了她。
「吶……我勸你還是快點說真話為好,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會不會像紅琳說的那樣……殺了你。」離沫的聲音異常輕柔。一陣微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吹進來,隨風搖擺的燭光映在離沫的臉上,斑駁陸離,讓華沁有一瞬間覺得離沫是從地獄爬回來向她索命的惡鬼。
「我的耐心很不好噢,你還要猶豫嗎?」離沫的右手已經卡上了華沁的脖子,「唉呀,我的右手太小了,似乎卡不到你的脖子,嗯,要兩手才行。」
「別殺我,別殺我,我說。」看見離沫兩隻手都卡上了她的脖子,華沁連忙閉上眼求饒。
「早這樣不就好了?」離沫癟嘴,求饒得太快了,她還沒有真正體會到掌握他人性命的滋味呢。
「我……我不是王爺的妾侍,王府裡所有服侍王爺的女人都沒有名分,我們充其量只能算是王爺的暖床人。王爺會給我們無數的華衣、珠寶,但卻從來不會給我們一個笑容,他甚至連我們的真正名字都不知道,我們南苑裡所有的女人都叫『菱兒』,這是王爺給我們的共同名字。」
菱兒?離沫細細看著燭光下的華沁,她和桑青菱有什麼相似之處嗎?
「但是我不甘心,我長的漂亮,為什麼不能擁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孩子?」華沁抬起頭,大聲地質問著離沫。
是了,華沁和桑青菱看人的眼神很像,帶著一份理所當然的傲慢,氣勢昂然,凌厲如刀鋒。離沫失笑,穆易之為了桑青菱還真是煞費苦心,不知道為了看華沁和桑青菱相像的傲慢他是不是天天躲在暗處偷窺華沁,畢竟華沁當著他的面是絕對不會表現出那一份傲慢的。
「所以你背著他懷孕了?」離沫笑著反問華沁。
「是。」華沁大聲回答,「我找到了一個不知名的遊方郎中,按他教的方法勾引了王爺,然後成功懷孕。五月的時候,王爺奉皇上的命令去招安千葉山莊,結果卻一去不回。我想他去了沒有關係,因為憑著肚子裡的血脈我後半身不愁了,但是七月的時候穆護衛卻突然告訴我們王爺還活著,而且他要娶王妃了,而我們這些暖床人就不能再呆在王府礙王妃的眼。大家過慣了這樣養尊處優的日子當然不願意離去,但是不到三天我卻發掘南苑裡的人在慢慢減少,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有天晚上我因為孕吐睡不著而到花園散步,卻看見穆護衛殺了陳婕。」
「陳婕向穆護衛求饒說她懷孕了希望穆護衛放過她,誰知穆護衛卻給她一句『既然懷孕就更加留你不得,不能讓你低賤的血統亂了王室血脈』,然後活生生掐死了陳婕。」
離沫點頭,怪不得華沁剛剛那麼害怕她掐死她。
「原本我還慶幸我懷孕了,看見穆護衛殺了陳婕,我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知曉我懷孕了。那個時候我懷孕三四個月,肚子還不明顯,我找到了一個大夫讓他給我開了一種吃了會面部生瘡、身上潰爛的藥,就這樣穆語看我可憐知道我必死無疑所以放過了我。離開京城後,我回到老家生下了孩子。生下孩子後我想,孩子已經生下來了,王爺總不會再殺死他吧,所以我抱著他回到了京城。」
「我以為看在孩子的份上,王爺會給我一個棲身之地,誰知我一對紅琳說出我的目的,她就把關來了這裡,說是等候王爺的決定。」華沁看著若有所思的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異光,「王妃,你知道嗎?紅琳告訴我,為了讓你隨王爺回府,王爺下令殺了南苑裡所有的女人,除了幸運逃過一劫的我。」
想讓她產生罪惡感?只怕找錯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應該去向穆易之申討。「你明知道穆易之因為我殺了南苑裡的人,知道他一直把你當別人的替身,知道他冷酷無情,為什麼還要抱著孩子回來呢?」
華沁沉默低頭。
「因為還對他抱有幻想?以為可以憑借孩子感動他?」
華沁仍舊沉默。
「再告訴你一件事,我和你一樣不過是那個『菱兒』的替身。你們還好,他叫你們『菱兒』卻並沒有把你們當作菱兒,可是從頭至尾,我在他的眼裡就是那個菱兒,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他樣樣要我像菱兒看齊,我似乎是最徹底的替身呢。」
華沁看著離沫滿身掩飾不住的悲哀,心裡湧上一股不知名的疼痛,王妃和她一樣都愛上了王爺吧,她和她一樣,眼底寫滿了仇恨,心底充滿了傷痕。
「吶,華沁,要不要和我合作?」一個轉身,離沫又恢復了笑燦如花的樣子。
「合作?」華沁的眼裡充滿了疑問。
「對呀,合作。你知道穆易之口裡的菱兒是誰嗎?」
「不清楚,我們一直都沒有見過那個人。」
「我知道噢,她是炎王朝的堂堂貴妃——桑青菱,同時,也是我的姐姐。」
「什麼?」華沁瞠目結舌,「貴妃,那王爺是想……」
「你也看出來了?他想造反呢,最後再免費告訴你一個秘密,宮裡的貴妃也懷孕了。」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王爺的?」華沁馬上就明白了離沫的意有所指。
離沫露出一個讚揚的笑容:「你很聰明呢。」
「你想要我怎麼合作?」華沁看著離沫的笑臉,努力忽視從心底而生的恐懼。她以為這個王妃是很容易捏的軟柿子,但實際上她卻是長滿了刺的荊棘果,觸到她的底線她就會露出滿身的尖刺,王爺知道她這點嗎?
「很簡單啊。」離沫笑得如六月的太陽,「我要你配合我揭開穆易之的假面目。」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難堪、鐵青的臉色了。
「我要怎麼做?」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乖乖地呆在秘道裡,時間到了我自會告訴你要如何做。當然,我們兩人之間的合作你誰也不能告訴。」
「好。」華沁低垂著頭。
「那今晚就到此為止。華沁,和你見面我覺得很愉快。」把白布團重新放在華沁的嘴裡,離沫笑著向外走去。
很愉快嗎?華沁看著離沫的背影,眼裡綻放出不知是興奮還是恐懼的光芒。
剛走出秘道,離沫被站在書房裡的黑影嚇了一跳,她拍拍胸脯,甩了一個大白眼給來人:「我說,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我以為你的膽子很大。」黑影淡淡看著離沫身後還沒有關的秘道。
離沫笑著扭了一下佛像,秘道的門緩緩闔上。「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有一段時間沒見你,很想你。」
「耶?」離沫驚奇地看著來人,一向都是個悶葫蘆,今天怎麼一開口就說如此肉麻的話?「你確定你沒有生病發燒?」
「你,很不好。」他看著她,留在黑面巾外的雙眼透露著關切。
「啊。」褪去笑容,離沫眼裡是令人心酸的哀戚,在他面前她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我被人騙了呢,騙的很慘,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裡的痛一直沒有停過。」
「需要我做些什麼?」在離沫的眼淚水流下來之前,黑影靜靜道,「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殺了他?」
「或者是你要折磨他?」
「呵呵,你呀。」被他這麼一打岔,離沫的傷心奇異地消失了一大半,這個人從她把他當作朋友起他就成了她生活裡的支柱,比起穆易之,她更信任他。「殺了他,太便宜他了;折磨他……我也想,可是我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具體打算,不知道他要用我來做什麼,我還不能輕舉妄動。」
黑影無語,只是靜靜注視著離沫。
「不過你既然來了就幫我一個忙吧。」
「說。」
「幫我把王府所有的飛鴿傳書都截下來,看完裡面的內容後再放歸原處。」紅琳有武功,她不可能每次都去她的門外偷聽。
「好。」淡淡的回答卻帶給離沫說不出的溫暖,就好像他們在谷底時一樣,她靜靜看書,他躲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觀察她,溫暖而自在。
「謝謝。」離沫心裡的感激化為了輕輕的「謝謝」二字。
「我們之間不必說謝。」黑影走到離沫身邊,輕輕地把快要崩潰、倒塌的身軀攬在懷裡,「別哭,別傷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嗯,我知道。」離沫把頭埋在帶有淡淡竹香的清爽懷抱裡,鼻音濃濃。
好久,好久,久到離沫覺得雙腿都麻了,心裡也完全平靜了下來,她退出了黑影的懷抱:「你去買個面具戴臉上吧,這醜醜的黑面巾實在太不附合我的審美觀了。」
「好,下次,我戴面具。」輕輕摸了摸離沫的頭,黑影幽幽道,「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我怎麼覺得我們每次見面都弄的很像偷情的姦夫淫婦呢?」離沫喃喃自語。
正在向外走的黑影的身體頓了一下,最後還是無語地離開了。
離沫回到書桌邊,翻開之前的醫書繼續看,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神交朋友,謝謝!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29:29
二十七章
「沫兒瘈瘑瘧瘉,熅爾牄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啊?」離沫回過神甀甄畽疑,摻摞摿摡對正關切望著她的文夫人微笑,「沒事綯綻網緄,慳愨慒慟我沒什麼事。」
「沒事就好。」文夫人把手伸出被子輕輕握著離沫的手。
「王妃,您今天一直有點心不在焉。」小桃往自己的手上哈了一口熱氣漚漏漭滻,蜵蜣蜱蜥然後一邊搓著手預熱一邊對離沫說道。
「沫兒,王爺還沒有回來嗎?」文夫人輕聲問離沫。
離沫也輕輕搓著手:「昨天收到他的信摙摸摷摍,綼綪綱緁說是就在這幾天就會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文夫人柔聲道,「等他回來你就不要經常來丞相府了,對你的名聲不好。把小桃也帶回去,丞相會派人來伺候我的。」
覺得手已經足夠熱了,離沫和小桃掀起文夫人的被子,用溫熱的手按摩著文夫人的雙腿。「夫人,我們幫你按摩後,你覺得你的腿怎麼樣?」文夫人在床上躺了兩三年,肌肉嚴重萎縮,她只能用按摩的方法幫她慢慢恢復雙腿的功能,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還是沒有什麼感覺,我想我的這雙腿應該是廢了,沫兒,你也不必為我花費太多的心力。」對於自己的雙腿,文夫人早就不再抱有希望了。雖然她的武功沒有了,但是對於自己的身體她比任何一個大夫都瞭解的還要清楚,她身上所有經脈都被毒藥侵蝕全部僵硬,就是大羅神仙在此也不能挽救她的身體。
看著離沫細心地為她按摩身體,文夫人眼裡閃過默默的溫情。為了再見沫兒一面,她勉強撐到了現在,實際上她已經時日無多了。再次見到了沫兒,她已經心無所憾,現在她只求她死後沫兒不要太傷心難過。
「夫人,你要有信心,你要深信你的病一定會好。」小桃認真地勸解著文夫人,「王妃說,戰勝病魔的制勝法寶就是堅定的信心,只要你堅信你的病會好那你的病就一定會好。你現在說這麼沒有志氣的話可是辜負了王妃為你做的努力喲。」
「好,我會堅定自己的信心的。」文夫人笑看著小桃,這丫頭天真、可愛,她把她當成了另一個女兒。
「嗯,夫人是最棒的。」小桃對文夫人展開了一個鼓勵的笑容。王妃說過要時時鼓勵病人最好讓她忘了自己在生病,她小桃可是時時刻刻都在奉行王妃的吩咐哦!
「妹妹,我真是好羨慕你,王妃把你當做自己的母親侍奉。」劉氏又帶著滿身的香味踏進了屋。
「大夫人,您來了。」小桃熱切地歡迎著劉葒。小桃來丞相府快一個月了,劉氏處處給予她方便很照顧她,所以小桃對劉氏的印象很好。
「大夫人,你來了。」離沫對劉氏淡淡打著招呼。只有小桃那個笨蛋看不出劉氏眼裡隱藏的怨毒,還親切地和她打招呼。
劉氏自顧自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看離沫認真地替文夫人揉捏,文夫人看著離沫眼睛都不眨一下,她眼裡的怨恨更深,說話不由帶上了嘲諷的意味:「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來,一定會以為王妃和妹妹是親母子。」
離沫點頭:「啊,我確實把夫人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她不但親切,而且不會像有些人當人一面背人一面,看起來是個很溫和可親的人實際上是一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醜陋怪物。」
小賤人是在影射她嗎?劉氏的笑容滯了一下:「是呀,妹妹一直都是一個很親切的人,可惜就是命不好,孩子生下來幾天就沒有了。」
文夫人一直看著離沫,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劉氏的話。
離沫抬頭看著劉氏,劉氏被離沫銳利的眼光盯得把頭側向另一邊:「大夫人真的很好心呢,這麼多年了還在替文夫人那個短命的孩子傷心。」
「當……當然,」劉氏說著言不由衷的話,「那個孩子也是夫君的骨肉。」
「謝謝姐姐的關心,那個孩子她永遠活在我心裡。」對劉氏說完了話,文夫人又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離沫身上。
劉氏暗中咬緊牙齒,大師說過他的藥天下無人能解,可是她看文心穎的精神和氣色越來越好,難保她身上的毒真的不會被這個小賤人解掉,不行,絕對不行,好不容易把夫君的全部注意力搶了過來,她不能再讓她插入他們夫妻之間。
「大夫人,你怎麼了?」
「啊?」劉氏抬頭茫然地看著小桃。
「大夫人,你的手絹已經被你撕爛了。」小桃指著劉氏手裡的黃色絲絹。
「啊!」劉氏難掩尷尬,剛剛無意識中把自己的手絹撕裂了。她轉頭看向離沫和文夫人,文夫人一直沒有看她,而離沫……
看不出來這個纖弱的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手勁,那個手絹就是她單憑力氣也不可能撕碎吧?離沫對文夫人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後就不再關注她。
劉氏再次捏緊了手絹,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她必須想個辦法除掉她們。
「大夫人,今天丞相大人怎麼沒有和你一起過來?」按摩完了腿,離沫開始按摩文夫人的背脊,一邊還隨口問著劉氏。再不轉移劉氏的注意力,這整個房間都會被她陰沉的氣息充滿。
「啊?哦,夫君他去看貴妃娘娘了。」劉氏重新綻開笑顏,提到自己心愛的女兒,劉氏想不露出笑容也難。她的女兒幫她爭回了夫君的注意力,現在又即將為國母,她的女兒就是她最大的驕傲。
「貴妃娘娘還好嗎?她肚子裡的孩子還好嗎?本來想去探望她,但是她似乎讓陛下下了一道旨意,除了丞相大人外面的人誰也不能去探望她。」
劉氏略為緊張地看著離沫:「王妃想去探望貴妃娘娘?」
「是呀,我很好奇她肚子裡的寶寶。」離沫展開一抹含有深意的笑容,她丈夫的孩子,她確實應該去關照一下不是嗎?穆易之還真對得起桑青菱,按桑青菱的懷孕時間來算,穆易之一回到京城就去見她了,應該就是她初到王府的那一晚上讓桑青菱懷孕的吧,真是難為他當時身上還帶著箭傷。
被她一探望,她的女兒和和孫子還焉有命在?「真是多謝王妃的關心了,貴妃娘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很好。王妃知道,貴妃懷的是陛下第一個孩子,所以貴妃她不得不小心……」
離沫打斷劉氏:「我知道,是害怕其他人害她的孩子嘛!」
「沫兒……」文夫人責怪地看了一眼離沫,這孩子,她不知道這樣說會激怒劉氏嗎?
離沫皮皮地吐舌,反正劉氏已經那麼生氣了,她再添點柴加點油不是更好麼?最好是氣得她七竅生煙。
劉氏冷下臉:「我的女兒很好,而且她是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誰也別想害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唉呀,發怒了,終於不再擺出那副偽善的面孔了。離沫腦子裡的小人兒在歡快地唱歌,是嘛,惡毒的人就應該有一副惡毒的面孔,笑得那麼偽善那麼假算什麼事啊?
「王妃,紅琳姐姐今天怎麼沒有和您一起來?」終於感覺到了離沫和劉氏之間有點不對勁,小桃躊躇著轉移話題。
「哦,她啊,她留在王府,說是有些重要的事需要她處理。」離沫低頭掩飾眼裡的精光。所謂重要的事就是處理華沁吧,想不到穆易之真的那麼狠心,對於生下他孩子的女人居然一點情面都不留地置於死地,不過可惜啊,他要失望了,她不會讓華沁死在他手裡的。
「沫兒,既然王府裡的事務很忙,那你就趕快回去吧。王爺不在,作為王妃,你要代替他處理府內的事呀。」文夫人叮嚀著離沫。
「是呀,沒有一個主事的人在,府內會大亂的。」劉氏也開口趕離沫回府,「王爺也快回來了吧,我聽夫君說王爺很辛苦的,王妃應該多抽一點時間陪陪王爺。」最好是陪著他永遠沒有時間再來丞相府。
離沫點點頭:「嗯,我確實該回去了。」離沫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突然回頭對劉氏道:「啊,大夫人,我想認文夫人為義母,等王爺回來後我會帶著他經常來丞相府拜訪的。」
看劉氏鐵青著一張臉,離沫轉頭掛著一抹愜意的笑容大步向外走去。
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裡補了一覺後,離沫回到了王府。一進王府大門,發覺每個下人臉上都帶著驚懼的神色,哎呀,看來是神交朋友成功了嘛!
「王妃,您可回來了。」不復一貫的優雅,一看見離沫,紅琳就焦急地奔向了離沫。
「怎麼了?」離沫閒散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王妃,王府今天遭了刺客,現在劉管家正帶人清點財物,看有沒有什麼東西丟失。」
「刺客?怎麼會?有沒有人受傷,你們抓到刺客沒有?」離沫故作吃驚地問著紅琳。
「沒有人受傷,也沒有抓到刺客。他太厲害了,以我的武功連他的影子都摸不著。」紅琳低著頭失落地道。
「以你的武功?紅琳,你會武?」
紅琳的肩膀明顯僵了一下,離沫冷笑,在紅琳抬頭時快速收斂笑容換上一副難過的樣子:「我都不知道紅琳會武呢。」
紅琳眼裡閃過一絲歉意,後對離沫解釋道:「王妃並沒有問過我會不會武啊。」
是啊,她沒有問過。離沫淡淡道:「那我現在問,你為什麼會武?為什麼穆易之也沒有告訴過我你會武?」
紅琳咬著下唇:「我是屬於王爺的死士所以會武。至於王爺沒有告訴您我會武,我想王爺是知道您的性子才沒有告訴您,王妃您根本不在意伺候您的都是些什麼人,有沒有武功對您來說根本沒有區別。」
哈,把她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呢!如果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她的這番話,現在嘛,她可以肯定紅琳是穆易之派人監視她的。越瞭解這些,心裡就越恨,有時候恨不得一刀捅死穆易之,可是,離沫一再告訴自己要忍耐,她還要靠穆易之救出文夫人,而且殺人是犯法的,她不能動手殺死他,她要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用背負殺人的罪孽卻又能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離沫用手遮住頭頂的陽光,所以說啊,千萬別踩到像她這樣看似什麼都不在意的人的底線,一旦過界,她的怒氣會爆發到什麼程度她自己都估算不出。
紅琳站在一邊,悄悄注視著離沫。這一刻的王妃感覺和她離的好遠,似乎從這一刻,她和王妃處在了兩個世界,她接近不了她,只能任她越離越遠。她心痛了,她為傷害這個純靈的女子心痛了,王爺他真的不會後悔不會心痛嗎?
「王妃,您回來了。」即使遭到了刺客,劉勤仍舊一副撲克臉。
離沫放下手把雙手背在身後:「劉勤,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劉勤低垂著眼:「沒有,什麼都沒有丟失。」
「那麼這個刺客的目的是什麼呢?沒有傷人也沒有拿走任何一樣東西,難不成他純粹是來王府玩耍的?」
紅琳低著頭,其實丟了一樣東西,確切說來是丟了一個人,可是卻不能告訴王妃啊。
「老奴猜測這個刺客是皇上派來的,估計是想找不利於王爺的證據。」劉勤彎著腰,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皇上啊,」離沫輕笑,「以他對穆易之的恨似乎有可能是他派來的。」穆易之身邊的人都如穆易之一樣不放過任何一個抹黑穆微之的機會,如果不是她瞭解了這麼多,不是她和穆微之有過那麼一次談話,劉勤的話她又會傻傻地相信了吧。
她真的是個徹底的大傻瓜,那一次從皇宮回來後,雖然因為穆微之的話對穆易之產生了幾分懷疑,可是她想她和穆易之是夫妻,夫妻要學會信任,所以她丟開了那些懷疑。結果到頭來,她想信任的人卻是最會欺騙她的人。
「王妃?」紅琳不解地看著眼神迷離還帶著一絲傷悲的離沫,王妃什麼時候也會出現這種哀傷的神情了?
「你們盡快恢復被破壞的地方吧,我要去睡覺了。」離沫笑著對兩人擺了擺手離開。
她看錯了吧,王妃還是一副很樂天的樣子啊。紅琳看著離沫遠去的背影微笑,雖然知道傷害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在不知道的日子裡,她希望王妃能快快樂樂渡過每一天。
「紅琳,派人出去找那個女人和孩子。」劉勤冷聲對紅琳道。
「嗯,我知道。」她也想看看,除了皇上還有誰有那麼大的膽子來搶王爺要殺的人。
深夜十分,感到屋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氣息,離沫睜開眼懶懶躺在床上不動:「來了。」
「嗯,我把她安排在了安全的地方,孩子也在。」
「你說穆易之會把那個孩子怎麼樣?」
「他會收養那個孩子。」
「收養?」
「嗯,既要讓你不懷疑又要讓孩子在他身邊長大,就只有收養他,把他當做一個孤兒收養。」
「你怎麼知道?」
「我瞭解他。」來人一言以蔽之。
「瞭解他啊,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半年多可是卻一點都不瞭解他,你說我是不是很蠢?」黑黑的屋裡輕輕響起了離沫的低泣聲。
「是他太陰險了,」離沫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被一隻大掌撫摸著,撫去了她心裡的不甘,「你別把自己逼得太厲害。」
黑暗中,離沫雙手拉著頭頂的大掌:「不知道為什麼,比起穆易之,我是全身心的信任你,只要你在身邊我就不那麼痛苦了。」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快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離開。」
「嗯。」離沫淡淡應聲,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我覺得能認識你,真好。」能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得到一個讓她投入全部信任的朋友,真的很好。
「嗯,睡吧。」
在堅實大掌的溫柔撫摸下,離沫重新閉上了眼睛,進入了有鮮花、有清風、有溪流的夢鄉中。
作者:
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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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21 21:30:16
二十八章
「沫沫你怎麼不來門口迎接我啊?」書房的門一下子被打開,初春的陽光慢慢射進了屋內。
離沫看著仍舊一身戎裝卻更加英氣的男人暨暢暡朄,誨誥認誙合上醫書淡笑:「王府裡的人全部擠在門口,哪還有我的位置?」
穆易之笑著上前幾步榿歉歊歌,綰綷緎維用額頭抵住離沫的額頭:「我為什麼覺得又是你的懶病犯了,懶得來接我呢?」
離沫後退一步和穆易之拉開了距離:「你不知道嗎?在你們的教導和監督下我的懶病已經很久沒有犯了。」
穆易之看著淡笑的離沫眼裡閃過一抹深思誓誡誘誧,殟毄毃毾沫沫在疏遠他,為什麼?他伸手把離沫的身軀抱在懷裡:「離開你的一個多月裡朄朅朢榰,蒴菿萉菧我好想你。」
熟悉的味道竄進鼻息,離沫強忍心裡的不適任穆易之抱住。這個男人真的是個人才,知道利用一個女人的最好方法就是拿下這個女人的心,感情才是最不容易背叛的。呵呵,這個時候離沫很慶幸自己不是生來就是這個時代的人,不然她這會定聲嘶竭力地質問他,哭鬧乃至發瘋,最後卻會因為喜歡他而不得不妥協與他,為了那份愛情而卑微地任他利用、使喚。
「好了,好了,抱夠了沒有?」離沫退出穆易之的懷抱,「你不先去拜見皇上嗎?」
「不用,明天上早朝的時候再拜見。再說我身上有傷,現在也沒辦法進皇宮拜見他。」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期待,知道他受傷,沫沫會很緊張他吧?
果然,離沫緊張地看著他:「受傷了,哪兒受傷了?嚴不嚴重?」離沫雙手在穆易之身上查看著,低著頭藉以掩飾眼裡的嘲諷,受傷,又想用受傷來幹什麼呢?得到她的同情還是……
「沒事,別緊張。」穆易之握住離沫的雙手,滿意地笑了笑,沫沫沒有變還是很在意他,「只是背部被虎嘯盟的人砍了一劍,傷口已經結痂了。」
離沫放心地舒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穆易之拉著離沫在椅子上坐下,還順手把離沫抱在自己腿上:「我離開的這段時間王府有什麼事嗎?」
離沫放在膝上的雙手緊了緊,知道他的真面目,連敷衍對她來說都是折磨,不行,她要快點辦完她的事離開她,不然她會忍不住對他嘔吐。「值得注意的事大概有一件,幾天前,王府遭劫了,但是沒有人員傷亡也沒有丟失東西,劉總管說可能是你的皇兄派人來找不利於你的證據。」
「又是皇兄嗎?」穆易之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失望,「他是真的很想我死啊。」
「又是?」離沫故作好奇,「他還對你做了什麼?」
「我會受傷也是拜他所賜。他一邊派我去北方平叛,一邊派虎嘯盟的人來殺我。」
「你怎麼知道殺你的人是他派來的?你不是說虎嘯盟會威脅到你皇兄的帝位嗎,他們為什麼還會幫助你的皇兄對付你?」
「因為我在虎嘯盟也有熟人啊,是他們告訴我的,皇兄許諾虎嘯盟盟主,只要殺了我,他會封盟主為王。」
在虎嘯盟有熟人,那麼她是否可以猜測那個虎嘯盟根本就是他的?想的更深入一點,這次的叛亂根本也是有意策劃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男人的心思真的就太深沉了。「那你會去找你的皇兄對質嗎?」
穆易之搖頭:「皇兄是何等人物,他不會承認的。」
「那你就打算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然呢,他是我的皇兄啊,一母所出的親兄弟。」穆易之歎氣。
離沫嘴角勾著笑容,眼裡卻平靜無波,真是令人感動的兄弟愛,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言語,任誰也不會懷疑其實這個人恨不得對他皇兄扒皮抽筋吧?垂下眼眸,淡淡道:「你對你皇兄真好。」在外人看來,他就是聖母聖父的典範。
「但這也是我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還不停手,我不會再一直不還手了。」
是嗎?準備了這麼久終於要開始行動了,讓她看看他的計劃到底是怎麼樣的吧。離沫抬首對穆易之笑著:「哦,對了,穆易之,有件事請你幫忙。」
穆易之輕輕捏著離沫的臉頰:「什麼事,說吧。」
「我認了一個義母,就等你回來主持認親儀式了。」
「哦,誰這麼幸運讓我們沫沫認她為義母?」穆易之露出一個興味的笑容。
「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桑丞相的二夫人文氏。」吶,要如何選擇呢,穆易之?要想利用她,那麼就會盡可能滿足她的要求,可是劉氏那麼嫉恨二夫人,愛著劉氏女兒的穆易之打算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呢?她期待著。
「她?沫沫,這……」
離沫燦爛笑著:「我很喜歡她,她給我娘親一樣的感覺,她自己也同意了當我的義母,現在就只等你的同意了。」
穆易之輕輕撫著離沫腦後的黑髮:「沫沫,私下你可以叫她義母,但是如果還要組織儀式認她為母,這……恐怕不行。」
「為什麼不行?」離沫疑惑地看著穆易之,「你是王爺,難不成還不能自己作主認一個義母嗎?」
「不是這個原因,沫沫,我們認她為義母會害了她。」
「會害了她?」離沫輕輕重複。
「嗯,會害了她。你想,皇兄恨不得我死,朝中沒有幾個大臣敢和我說話,如果皇兄知道桑丞相的二夫人是逍遙王爺、王妃的義母,他會怎麼想?皇兄會認為桑丞相站在了我這邊,從而不斷找桑丞相麻煩,到了那個時候,文夫人在丞相府的地位會很尷尬的。」
「這樣啊。」離沫低著頭,眼裡深邃無光。真是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理由!
「所以啊,」穆易之抱著離沫像搖晃小嬰兒一樣搖晃她,「我們不能害了文伯母,你想認她當義母,私下裡你稱她為娘就好了。」
「王爺,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請您去沐浴更衣。」穆語站在門外恭敬稟報。
「沫沫,我先去沐浴,馬上就回來陪你。」穆易之站起身把離沫放在椅子上。
離沫點頭:「哦,好。」
如以前一樣親了離沫的額頭一下,穆易之愉快地出了書房。
「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離沫用袖子狠狠擦拭著額頭。
穆易之沐完浴,離沫又和他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吃完晚飯,兩人一起回到了臥房。
離沫和衣躺在床上,大眼和穆易之黑亮亮的雙眼對上,她奇怪地問:「怎麼了?」
穆易之躺在一邊的軟塌上,雙手枕在腦下:「很懷念這樣的氛圍,在北邊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這樣躺著想你,希望一轉頭就能看見你的睡顏。」
離沫躺在被子裡的身軀抖了抖,以前聽見他這樣的話心裡會覺得暖暖的,可是現在聽到他的甜言蜜語,她只覺得噁心,一個人把謊言說得這麼真實需要多大的本事啊?
「沫沫,怎麼不說話呢?」離沫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穆易之只能看見她露在外面的頭頂。
「王爺,皇上急詔。」門外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劉勤的聲音裡還隱約帶著點慌亂。
「有什麼事嗎?」穆易之一邊穿衣服一邊淡淡問著。
「……王爺,聽說貴妃娘娘出事了。」
「什麼?!」臥房門被打開,穆易之風一般竄了出去,眨眼就不見了身影。
床上,離沫緩緩把頭探出被子,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唉呀,失態了呢,連對我說幾句寬慰的話都忘了。」
不過,桑青菱出了什麼事?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著,離沫一邊滾一邊低低道:「啊……好奇呀,我好奇,誰來告訴我啊?」
「桑青菱小產了。」房內突然出現了一個男中音。
翻滾的動作停下,離沫呆呆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戴著一個銀色面具的男人:「你真的戴面具了。」
「不是你讓我戴面具的嗎?」
離沫翻了個白眼:「你明知道我是想看你的真面目。啊,等等,」離沫神情一愣,「你剛剛說什麼,桑青菱小產了?」
「嗯,小產,孩子沒有了。」
離沫眨眨眼睛:「孩子怎麼會沒有了?」保護的那麼嚴密,都不准外人去探望,這樣都會小產還真是神奇啊!
「被皇帝的新寵妃推了一掌,所以孩子沒有了。」
離沫無力地看著她的神交朋友:「我說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簡練,把事情交代清楚會死啊?」
「咳……」神交朋友輕咳一聲,「事情是這樣的:皇帝這段時間新寵了一個叫劉秋雯的妃子,同時這個妃子也是桑青菱的表妹,所以劉秋雯懇請皇帝讓她去探望懷孕的表姐,皇帝同意了。然後不知為什麼兩人發生了爭執,劉秋雯就狠力推了桑青菱一掌,最後桑青菱的孩子就沒有了。」
離沫斜眼看著他:「你去皇宮偷窺了?」不然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沒有,皇宮裡有我的眼線。」
離沫坐在床上,撓頭:「我怎麼覺得這裡面有貓膩呢?」皇帝誰不寵愛偏去寵愛桑青菱的表妹?不是說除了皇帝和桑丞相誰都不准去探望桑青菱嗎,為什麼皇帝放那個新寵妃去探望桑青菱,還那麼湊巧的兩人發生了爭執?還有,滑胎的時間還偏偏選在穆易之剛剛回京的時候。「怎麼想,都覺得是那個皇帝在背後推了一把。」
神交朋友讚賞地點頭:「這一切確實都是皇帝安排的,不過是利用了後宮妃子喜歡嫉妒、炫耀的本性。估計皇帝也知道了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吧。」
離沫咂舌:「好狠,一個小生命就那麼沒有了。」
「我以為你會很高興那個孩子沒有了。」
離沫再次撓頭:「不可否認我的心裡確實有點高興,但是我也不會是非不分地把一切報復到無辜的孩子身上。」
神交朋友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愉悅:「很好。」
離沫抬頭,微笑:「但是我非常高興能看見穆易之痛不欲生。」也讓他體會一下她的痛。
「允許你幸災樂禍。」神交朋友對著離沫亮閃閃的雙眼點頭,「穆易之回來了,華沁和那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處理?」
離沫瞇起眼眸:「桑青菱的孩子沒有了,那麼穆易之更不會丟棄華沁生的那個孩子。不要再看著華沁隨便她想幹什麼,但是孩子不能交給她,等幾天你就把孩子帶來交給我。我已經不想再和他客套下去了,我要離開王府離開穆易之。」
「怎麼離開?你和他成親了。」
離沫攤手:「簡單啊,只要他給我一封休書就行了。至於休書,呵呵,不出三天我就會拿到。」失去了孩子,穆易之一定會加快爭奪、報復的進程,那麼她的作用就會越漸重要,她會憑著那個約定說服他先寫一份休書。只是希望穆易之知道事情真相後不要怪她趁火打劫啊,呵呵!
「你母親怎麼辦?」
離沫斂下笑容:「我一定會說服她和我一起離開。」
神交朋友不語,離沫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離開王府後你打算怎麼辦?」
「先是想辦法報復穆易之,再回谷底。」
「怎麼報復他?」
「他啊,」離沫輕輕打了個呵欠,「對他最好的報復方法當然是讓他心想事不成啊。他想得到皇位,他喜歡桑青菱,我會讓他一樣都得不到。不過這些都要和皇帝合作才能成功的,我不想和那個狐狸打交道耶。」一想到穆微之和狐狸差不多的笑容,離沫就全身不舒服。
「交給我,我替你和他打交道。」
「哈?」離沫圓張著嘴看著神交朋友。
「蚊子飛進嘴巴了。」神交朋友替離沫闔上嘴巴,「也不是全為了你,我也要靠他報仇。」
「你還背負了深仇大恨?」離沫看著近在咫尺的銀色面具下的幽黑雙眼。
「嗯,家仇大恨,需要他幫忙我才能報仇。」
離沫拍著神交朋友的肩膀:「那你要小心,穆微之絕對不是個善茬,我感覺他比穆易之還要深沉。」
神交朋友搖頭:「沒關係,我們和他有著共同利益。」
「你說穆微之和穆易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總覺得他們的矛盾背後還有一個大陰謀。」
「和你同感,而且我想殺我全家的仇人就是那個幕後大黑手,還有我覺得皇帝知道他背後的黑手是誰,只是暫時拿他沒有辦法。」
離沫握拳:「我不會放過那個幕後混蛋的,就是因為他,我才陷入了這麼一個難堪的局面。」
「一定能把他抓出來。」神交朋友的聲音堅定不已。
離沫輕笑:「以後別經常往王府跑,穆易之回來了,當心被他抓住。」離沫突然閉嘴不再說話,什麼當心被他抓住,她和神交朋友不是偷情的姦夫淫婦啊!
「抓我?」神交朋友輕嗤,「就是再有五個穆易之也抓不住我。」
「有人過來了,我走了。」話音一落,屋內就沒有了神交朋友的影子。
離沫感歎:「真是和幽靈一樣神出鬼沒啊。」
「王妃,您怎麼還沒有歇息?」紅琳敲開了房門,「我好像聽見您在和誰說話。」
離沫鎮定搖頭:「沒有,我在自言自語順便等穆易之回來。」
紅琳把屋內仔細瞧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還是小心點為好,前次不是有刺客來王府嗎?」
「沒事啦,」離沫擺手,「穆易之已經回來了。」
「那王妃早點歇息,估計王爺今天晚上不會回來了,您別再等他了。」紅琳輕輕對離沫道。
「好。」離沫乖乖躺在床上讓紅琳幫她蓋好被子。
看離沫閉上了眼睛,紅琳吹熄了屋內的蠟燭,走出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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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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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21 21:30:38
二十九章
天明,穆易之還沒有回府,離沫獨自一人用完早膳後就悠悠向外走去。打發了想要跟隨的紅琳,離沫用了半上午的時間晃到了丞相府。
因為桑青菱的事情,桑丞相和劉氏都不在家,離沫撇嘴一笑,正好啊,她今日要和文夫人商量的事情不適合他人聽呢。
「王妃,宮裡出了什麼大事?昨天晚上桑丞相和大夫人連夜進宮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一看見離沫,小桃就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誰知道呢!」離沫對小桃擺擺手,「在外面守著有人來了就告訴我。」
「哦。」小桃像警戒的士兵一樣兩隻眼睛到處盯著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地方。
「沫兒,你怎麼又來了?」文夫人嘴裡雖是責怪的語氣,眼裡卻是滿滿的慈愛,「你夫君剛剛回來應該多陪陪他。」
離沫輕輕在床邊坐下:「他,用不著我陪。」
看離沫臉色有異,文夫人伸出枯瘦的手抓住離沫:「發生什麼事了?」
離沫直直看著文夫人:「……娘,和我一起離開吧。」
「娘?你叫我娘。」文夫人的臉上突然落下了淚水。
離沫反手抓住文夫人的手:「你是我親娘,不是嗎?」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你娘的?」
「可能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看見你我心裡暖暖的,對你有說不出的感覺。」
文夫人欣慰地笑了:「老天總算還是沒有虧待我,你我母女那麼多年沒有見過面卻都是第一眼就認出對方了。」
「娘,和我一起離開吧。」離沫鄭重道,「和我一起去過雖然很清苦可是卻有我們兩人為伴的日子。」
「沫兒,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離沫平靜地道:「你女兒我眼光不好,瞧上了一個欺騙自己的男人。」
「王爺?」文夫人吃驚反問,那個溫文爾雅的逍遙王爺,她竟也看錯了嗎?他看起來是那麼愛護沫兒啊。
「啊,就是他。除了和他的相識是真實的,後面所有一切都是謊言,都是為了利用我。」
文夫人心裡氣血上湧,又是利用,她和她的沫兒為什麼會得到同樣的命運?為什麼?「嘔……」一口鮮血直噴撒在藍色的被褥上,給被褥染上了朵朵血花。
「娘!」離沫手忙腳亂地為文夫人擦拭血跡。
「別慌,沒事。」文夫人對離沫笑了笑,安慰著慌亂無比的離沫。「沫兒知道娘當年為什麼會把你留在那個山谷嗎?」
「因為我八字硬會克父克母。」對這種狗屁倒灶的說法,離沫嗤之以鼻。
「我是不相信的,但是你父親他相信了。他一直記得法師給青菱的預言『正位中宮』,從那個孩子兩歲的時候他就把她當做未來的皇后教養,容不得任何人破壞他當國丈的夢想。我懷著你的時候,桑榮和大夫人經常無緣無故地生病、跌跟頭,他又把護國寺的法師找了回來,法師替府裡每一個人看了相最後得出你是罪魁禍首的結論。當時我和你父親的感情還很好,他當然不相信我肚裡的孩子是災星轉世,他把法師趕了出去。不久,青菱生病了,發燒,嘔吐,意識不清,請遍了城內的大夫都說她活不下來,你父親絕望到痛哭。」
「因為我嫁給了你父親,大夫人一直對我有心結,她很相信法師的話,所以她認為是你在克青菱。連夜請來了法師為青菱作法,青菱慢慢恢復了正常,但法師說只要有你整個丞相府還會遭橫禍。因為青菱的事,你父親他完全相信了法師的話一直暗中等著你一出生就殺了你。那個時候我的武功還沒有失去,所以你父親和大夫人的計劃我都偷聽的一清二楚,你出生那日我讓我的義兄把你帶走了,保住了你的一條小命。」
「桑榮說他是故意放我離開的。」離沫還記得那天晚上她和神交朋友偷聽到的話。
「哼,他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才那麼說的,你舅舅,就是御承,他是天下第二高手,區區桑榮能抓住他?笑話。」文夫人臉上露出諷笑,「不過經此一事,我是徹底看清了桑榮的真面目,他就是一個愛慕權貴的偽君子。」
離沫搖搖頭,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嗎?桑榮和穆易之一樣,他們的外表看上去太無害了。「娘,舅舅家的藏寶庫是怎麼回事?」
「你被救走後,大夫人很不甘心,一直派人監視我。有一日,你的哥哥千景來丞相府看我,卻不想被大夫人看到了,之後她知道了我和你舅舅的關係,猜到你是被你舅舅救走了。桑榮花費了大量時間調查千葉山莊,知道千葉山莊有一個藏寶庫,那時的桑榮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他想得到藏寶庫獻給皇上以獲龍寵。可是千葉山莊太強了,他怎麼也探聽不到藏寶庫的下落,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我是知道千葉山莊有一個藏寶庫,可是我怎麼會告訴一個想殺親生女兒的狠心男人?然後我慢慢失去了武功,看從我嘴裡得不到什麼消息他就慢慢放棄了。」
「那個藏寶庫裡有多少財寶值得桑榮惦記這麼多年?」什麼放棄,那個桑榮不過是在等待機會。
「那個藏寶庫裡的財寶多得能輕易拿下這江山。」文夫人淡然說道。
「什麼?那麼多!」離沫雙眼瞪圓了,眼裡出現了「﹩﹩」的符號。
看著離沫的表情,文夫人好笑地拍拍離沫的手:「那是文家積累了幾百年的財富,當然有那麼多了。」
「文家?」離沫疑惑,「不是御家嗎,怎麼又成了文家?」
「是文家,千葉山莊是你舅舅組建的,哪能短短幾十年就聚集那麼多財富?今兒,為娘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吧。」她雖然沒有命看到那一天了,但她真切希望沫兒能有一天叫姐姐一聲「姨娘」,也算是回報姐姐對她多年的疼愛。
離沫嚴肅以待,她有預感娘要告訴她一個驚天大秘密。
「你知道當今的首富姓文吧?」
離沫點頭:「知道,我聽千景大哥說過,文家已經是幾百年的首富了。啊……」離沫猛然抬首,「娘,你……姓文,你也是……那個家族的?」
文夫人愛憐地刮了一下離沫的鼻子:「你現在才猜到,我以為你知道我的姓的時候就該猜到了。我和文家並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我和你舅舅是文家上任族長收養的孤兒。你舅舅被收養的時候已經有七八歲了所以他有自己的姓,而我那個時候才一歲多剛剛學會說話所以就跟了義父姓文。義父和義母只有一個女兒叫文心心,比我大六歲,他們一家人帶我和義兄如真正的親人,所以我們三兄妹的感情也特別好,我們做什麼事他們都不會阻止。心心姐繼承了族長之位後,哥哥也出來創建了自己的千葉山莊,而我嘛,那時還是孩子心性憑藉著自己的身手在江湖上闖出了一個天下第一的名號,後來和桑榮相遇對他一見鍾情,不顧他已有妻子嫁給她為妾。」誰知道那個讓她鍾情的男人遇到權勢就變成了白眼狼。
天下第一?離沫憑直覺道:「娘,我的師傅是不是也是你?」如果真是天下第一,那她可以自如來去谷底。
「嗯,是我。」文夫人低頭承認,「那個時候我不敢用真面目面對你,怕你知道實情後會恨我丟棄你。」
「娘是個大傻瓜。」可是她愛這個偉大的大傻瓜。離沫噙著淚水把自己埋入文夫人的懷裡,這個娘親和她二十一世紀的媽媽一樣偉大,對女兒一樣有著最無私的愛。
文夫人把離沫抱在懷裡神情滿足:「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桑榮為了他的權勢會做出什麼,我的武功也在慢慢消去,所以我告訴義兄,等你滿二十歲的時候再接你出谷。我想你二十歲的時候,青菱已經是皇后了,桑榮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你就可以自由地活著了,誰知道你還是被捲入了這一場爭權奪利中。沫兒,我現在很擔心你,不知道逍遙王爺會利用你做什麼?」
離沫在文夫人懷裡蹭了蹭:「不管他想利用我做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得逞的。娘,你還沒有說完藏寶庫的事。」
這孩子,她以前怎麼沒有看出她是一個錢精呢?「藏寶庫就在千葉山莊對面的第二個山頭裡,藏寶庫的門只有用文家人的血才能打開。」
離沫咂舌,典型的佔山為王啊!「娘,那個心姨是不是有個女兒叫文梨雪?」聽文夫人說了一大串的家譜,她拿自己的腦袋打賭,御千景和文梨雪肯定早就認識,而且御千景還聯合文梨雪演戲就是為了退掉和公主的婚約。啊,怎麼她的周圍全都是些狐狸啊?
「姐姐是有個女兒叫梨雪,你見過她?」
離沫搖頭:「沒有見過,只是聽說過。」
「沫兒,你對逍遙王爺有什麼打算?」
「我會在拿到休書後離開,之後嘛……」離沫瞇起眼,「我會讓他失去他想得到的。」
「沫兒,你……要報復他?」文夫人擔憂地摸了摸懷裡孩子的頭,沫兒,千萬別恨,別報復,因為報復過後只剩下無盡的空虛。
「娘,你別擔心。」感覺到文夫人的心跳快上許多,離沫安慰她,「我會有分寸的。一個欺騙我的男人還不值得我為他背上殺人的罪孽,我只是要讓他不好過。至於感情,我現在已經在慢慢學會放下,我的性子一向就是該我的就是我的,不該我的我不會死賴著。」更別說穆易之那個二手貨,她現在看見他就噁心,豈會賴著他不放?
「那就好。」文夫人笑得欣慰,沫兒比她這個當娘親的更早想通了這個道理。
「娘,和沫兒一起離開好不好?」離沫在文夫人懷裡撒嬌,對於自己親近的人,離沫是絕對不會吝嗇於撒嬌的。
文夫人撫了扶離沫不斷磨蹭的腦袋,強忍眼裡的淚水:「好,等沫兒離開王府安頓好後就來接娘親吧。」她又被大夫人下了毒,最多只有一個月的活命時間,她就是想離開也有心無力呀。她最牽掛的就是沫兒,但是沫兒有千景照顧,她可以走得很安心。
「好,我現在就回去找穆易之要休書。」離沫高興得從文夫人懷裡抬起頭,「娘,你要好好保重身體,等沫兒來接你。」
「好,娘等你。」文夫人臉上笑意盈盈,心裡卻不斷抽痛,特別是在看到離沫的笑臉時,沫兒得知了她的死訊該是怎樣傷心啊?
「小桃,這段時間你搬到夫人的房裡來住,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離沫對著門外的小桃大吼。桑青菱的孩子沒有了,劉氏肯定會找機會把氣撒在文夫人身上,哼,她會給她這個機會才怪。
小桃走進房門,神情嚴肅:「放心吧,王妃,我一定會寸步不離地守著文夫人。」對於離沫的命令,小桃是無條件地堅決執行。
「乖。」離沫獎勵地摸了摸小桃的包包頭,然後柔聲對文夫人道:「夫人,我告辭了。」
文夫人笑著看離沫離去。
離沫心情舒暢地走在回王府的路上,腦子裡想著怎樣開口向穆易之要休書。在經過市集的時候,離沫看著前方的身影卻突然停下腳步,丞相府在相反方向,劉氏怎麼跑到這來了?還有和她說話的和尚是誰?
離沫疑惑地靠近正在輕聲交談的兩人,只隱隱約約聽見和尚說什麼「一個月」「死」「查不出」。
發覺有人靠近,和尚馬上對劉氏告辭:「阿彌陀佛,施主,老衲告辭了。」
背對著離沫的劉氏不明所以:「哎,大師,怎麼……」
「施主,你身後的施主看起來有要事找你,老衲就不打擾了。」看起來四十歲上下,一臉慈眉善目的和尚轉身離開了。
「你?!」劉氏一臉被驚嚇的神色,「王妃,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剛從你府上出來,倒是大夫人,你怎麼不帶一個丫環或侍衛就獨自來到了集市上?」離沫眼裡閃過一絲探究,剛剛那個和尚看起來慈眉善目,可是她沒有漏看和尚看到她時眼裡露出的淫邪光芒,那個和尚不是個好人。
「我找護國寺的大師給貴妃娘娘買些寧神的香。」劉氏揚了揚手裡的香袋。
「貴妃娘娘?宮裡那麼多香,還需要夫人你給她準備?」
「你難道不知道我女兒小產了嗎?我做娘的給女兒買點香還需要向你匯報嗎?」劉氏被桑青菱失去孩子一事刺激得恍惚,心裡本就憤恨不已,現在又被離沫聽上去很像風涼話的語句再一刺激,頓時如爆竹一般被點燃爆發了,「你是什麼身份?你不就是一個賤人的女兒,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
「丞相夫人,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你想被以侮辱皇族的罪名斬首、抄家嗎?」離沫冷冷地看著劉氏,這個女人,什麼知書達理都是裝出來的。
劉氏青白著張臉,手指緊抓香袋,咬著牙對離沫低下頭:「王妃,請原諒臣婦口無遮攔。臣婦只是為了女兒一時心焦,所以對王妃犯下了大不敬知罪,請王妃原諒。」
「算了,」離沫語氣冷漠,「我也沒有心情和你計較,你走吧。」
「臣婦告退。」劉氏低頭朝離沫的反方向走去。桑離沫,今天的恥辱她會一併報復在文心穎身上!
剛離開幾步,離沫在她身後不冷不淡地又加了一句:「別妄想再傷害文夫人,傷害她的代價你負不起。」
劉氏的後背一僵,然後沒有回頭地快速離開了集市。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1:14
三十章
回到王府,離沫一如往常地向書房走去,走到書房門口時,卻聽到書房裡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是穆易之和管家劉勤。
眼裡閃過一絲冷笑,離沫靠在牆上大大咧咧地偷聽。
「王爺,都這時候了您還猶豫什麼呢?拖的時間越長對您越不利。」
穆易之低聲怒吼:「不可以,我不同意,我不會讓沫沫去冒險。」
「可是現在只有她最適合來做這件事啊,而且她是逍遙王妃,是您的妻子,她有責任來幫助您。」
「劉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沫沫的性子,喜歡睡懶覺,不喜歡管閒事,喜歡每天過得悠悠閒閒的。我喜歡她、愛她所以把她從山谷裡帶出來,讓與世無爭的她來到我充滿血腥和算計的世界,我已經很對不起她了,我是要給她幸福的,怎麼能讓她陷入那種可能會喪命的危險?」
「王爺,老奴不覺得進宮對王妃來說是危險。她和菱貴妃娘娘長得很像,只要她稍微改一下平時的一些小習慣,老奴敢說沒有任何人能區分出她們倆。而且我們是讓王妃以貴妃娘娘的身份去皇帝那裡打探一些對您不利的消息又不是讓她去刺殺皇帝。」
「劉叔,你想過沒有?沫沫被皇兄發現了怎麼辦?那時候不光是我和沫沫,整個逍遙王府都要陪葬。」
「王爺,您把皇上想得太簡單了,皇上的心機很深,他就是發覺了貴妃娘娘是王妃假扮的他也絕對不會出聲揭穿,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給您痛的機會。」
房裡傳來一陣茶杯摔在地上的聲音,隨後響起了穆易之咬牙切齒的聲音:「劉叔,你是要我把沫沫讓給皇兄享用嗎?她是我的王妃,是你的主子啊!」
「王妃是老奴承認的唯一王妃,老奴不會因為她陪了皇帝一段時間就覺得她不再配得上王爺。相反,老奴會更加佩服、敬愛她,因為她都是為王爺犧牲的。」
又是一陣碎裂的聲音。「我不要,不准,我不要把沫沫讓給皇兄……」
「王爺,等皇上殺了您,王妃一樣會成為皇上的人。您忘了皇上昨天晚上對您說的『上次逍遙王妃來了皇宮卻匆匆離去,朕甚是想念她,皇弟,以後讓皇弟妹經常來皇宮走走吧』?皇上的口吻分明是對王妃勢在必得。」
「劉叔,你不要說了我絕對不會同意。皇兄如果再對我下殺手,我定會找他拚命,但是我絕對不會犧牲我的妻子。劉叔,關緊你的嘴巴不要讓王妃知道我昨天晚上遇刺的事,我不想讓她擔心。」
「……是,老奴遵命。」
書房裡久久沒有聲音,離沫笑了笑瀟灑離開書房。穆易之,他有那麼高深的武功豈會不知道她躲在外面?一切不過是做給她看的罷了。
離沫離開書房約十分鐘後,書房的門打開了。劉勤探出腦袋四下瞧了瞧,再回頭稟告穆易之:「王爺,王妃已經離開了。」
穆易之手指輕敲書桌:「我以為她聽到我們的談話會衝進書房。」
「王爺,您要給她一個緩和的時間,王妃看起來是個什麼都不在意的懶散女子,其實她的心很細膩、很重情。」
穆易之輕笑:「我喜歡她的也是這點。」
「和貴妃娘娘比起來呢?」
穆易之眼神深邃:「菱兒她是我這一生的摯愛,我離不開她。沫沫……更多是朋友間的喜歡吧!和她相處的時候很自然,好像什麼都不用擔心,也不用刻意去討好,而且她的願望很小,只要求吃飽穿暖。」如果他先認識沫沫,他一定會和她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可是他的心裡先駐入了一個菱兒,這一生最不能負的就是她。沫沫知道他和菱兒的關係後,一定會痛哭吧?畢竟她一開始就告訴他她的丈夫只能有一個她,可他騙了她。
「王爺,都走到這一步了。」劉勤聽出了穆易之話裡的迷茫。
穆易之不在意地笑著:「我知道,劉叔。」等他登上皇位後,他會去求得沫沫的原諒,向她發誓這一輩子只有她和菱兒,哪怕要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也會求得她的原諒。沫沫是個很心軟的人呢,而且她是真的愛他,所以沫沫、菱兒、他,他們三人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看著穆易之臉上的深深笑意,劉勤冰冷的眼裡也閃過一抹暖意,有多久了?似乎是皇上納桑青菱為側妃後就沒有看見王爺這麼輕鬆且發自內心的笑容了吧?王爺他終於又真心笑了。
雖然不想打斷他,他還有一些疑問啊。「王爺,昨天晚上的刺客是怎麼回事?」他昨天晚上隨王爺進宮,但是因為他的身份他只能等在菱貴妃住的宮殿外面,他只知道有刺客刺殺王爺卻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天晚上,我和皇兄在椒雲宮安慰菱兒卻突然闖進了七個刺客,五個刺客攻向我,兩個攻向皇兄。他們出手狠辣,招招致人於死地,後來在我和皇兄快抵擋不住的時候御千景趕過來救了我和皇兄。那些刺客看刺殺任務失敗全部都自殺了,皇兄在他們身上搜到了一塊虎嘯盟的令牌。」
「虎嘯盟?怎麼可能?虎嘯盟是王爺您創建的,他們怎麼可能來刺殺您?」
「我還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幾個刺客的武功很高,以我的武功對付五個人非常勉強,可是以皇兄三腳貓的功夫居然能躲過他們的刺殺,等御千景趕到的時候皇兄的衣冠很整齊。」
「王爺您的意思是皇上派的人?」
「除了他,還有誰對我有那麼大的仇恨?」
「貴妃娘娘她現在怎麼樣?」
想起桑青菱不吃不喝眼神空洞的樣子,穆易之眼裡閃過一抹心疼:「很不好,所以我要快點把她接出來修養。」
劉勤低頭不語。
「劉叔,你要快點派人找到華沁和那個孩子,把那個孩子完好無缺地帶到我身邊。」
「王爺不是說慢慢找嗎?」
穆易之閉了一下眼睛:「菱兒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那個孩子,我想把他交給菱兒養。」
「什麼?!貴妃再也不能生養?」劉勤臉上閃過一絲意外,「那那個兇手呢?」
「劉妃當場被皇兄殺了,劉妃的父母、兄弟也被流放到外地去了。」穆易之揉了揉額頭,可惜皇兄先下手了,他還想把傷害菱兒的劉妃碎屍萬段呢。
「真是太便宜他們了。」一抹凶光從劉勤冰冷的眼裡劃過,他是看著穆易之和桑青菱長大的,在他心裡桑青菱就是他的女兒,所以他一直不親近佔了逍遙王妃位置的離沫。
「總有一天我會找他們算總賬的,現在,劉叔……」
穆易之和劉勤在書房裡秘密商談著下一步行動。
五日後的一個正午,離沫在書房找到了穆易之。
看著離沫,穆易之有點意外:「沫沫,你今兒怎麼沒有午睡?」
離沫在穆易之對面坐下,正色對他道:「我是來找你要休書的。」
「休書?為什麼?」穆易之大驚失色。
離沫暗笑,怎麼,擔心自己的計劃不能成功實施了?「我決定進宮。」
「什麼?!」穆易之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你怎麼……沫沫,劉總管對你說了什麼?」
離沫搖頭:「他沒有告訴我什麼。我那天在書房外面聽見了你和劉管家的談話,再加上紅琳和穆語也說漏嘴了,我才知道皇宮昨天又進了刺客,而且留下的蛛絲馬跡都顯然是衝著王府來的。我覺得我不能再沉默了,我同意劉管家那天提出的辦法,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受傷。」離沫深情地看著穆易之。
「紅琳、穆語,那兩個壞事的丫頭……沫沫,你別聽他們瞎說,我自己能對付過去,皇兄他還陷害不到我。」
「陷害不到?那為什麼皇上在昨天的刺客身上找到了不利於王府的證據?」
穆易之無話可說。
「所以我決定找你要休書然後進宮幫你。」
「那……為什麼要休書?」
離沫像看笨蛋一樣看著穆易之:「我的身份被皇帝發現了怎麼辦?那會牽連到整個王府。只要有了休書就可以證明我早就和王府脫離了關係,不管我做了什麼事都和逍遙王爺、逍遙王府無關。」
「不行,我……」穆易之慌忙阻止。
離沫輕輕一揮手:「你不用再說,我已經決定了,你該知道我的性子,我做的決定基本上不會再改了。你現在的處境這麼危險,我又怎麼忍心在一邊幹幹看著?還是說寫了休書你就不再把我當你的妻子?或者是擔心我喜歡上你皇兄,倒戈向他?再或者是嫌棄我不守婦道,除了你還要再去陪另一個男人?」
「不,當然不是,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穆易之連忙擺手。
「那麼就快寫休書吧,盡快送我進宮。」離沫在穆易之面前的書桌上鋪開了一張潔白的紙。
穆易之看著白紙不斷向後退:「不要,我不要把你送到皇兄身邊。」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脆弱,他不能寫,一寫就代表真的要把沫沫送到皇兄身邊,不是當年皇兄強娶菱兒那樣,是他親手把沫沫送到了那個人身邊。聽到沫沫說願意幫他他應該覺得欣喜若狂才對,為什麼在他心裡湧現的是後悔和失落?他後悔這個計劃了嗎?
裝的還真像一回事,離沫在心裡暗暗嘲諷。「對了,我和貴妃娘娘交換,她知道這件事嗎?」他下不了決心,她就來催他下決心。
貴妃娘娘!是呀,他還在猶豫什麼,那是他的菱兒啊,他不是早就發過誓為了菱兒他不惜犧牲一切?穆易之握緊雙拳:「她現在根本沒有意識,每天只是失神地摸著自己的肚子。」
「那麼你就更不用擔心皇帝會對我怎麼樣了,我就不信那個皇帝會那麼禽獸地碰一個剛失去孩子的失意人。還有你,我想你這一次已經決定奪回皇位了,我相信你可以讓皇帝忙得沒有時間光顧後宮。」
穆易之臉上一喜:「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些?」
離沫輕輕一笑:「所以寫吧。你放心,就算皇帝是個禽獸我也有辦法讓他碰不了我,別忘了,我是大夫呢。」
「嗯,我相信你。」穆易之驕傲一笑,沫沫當初可是憑她那一手醫術救了他啊,還聽說在她的醫治下,三年不能下床的文夫人也好多了,他相信她能夠在皇宮自保。「休書上的理由用什麼?」
離沫摳摳下巴:「隨便什麼理由啦。」
穆易之思索了一下,提筆在白紙上揮灑著。
一分鐘後,離沫強壓興奮地接過了新鮮出爐的休書,呵呀,休妻的理由是妒嫉嗎?很適合她啊,她確實是個妒嫉心很強的人。
離沫收好休書後對穆易之道:「我去準備準備,我只見過貴妃娘娘一次,現在要好好揣摩揣摩她的神韻,免得剛進宮就穿幫。你也好好準備一下吧,貴妃娘娘宮裡的丫環,她們可是最熟悉她的人,你要想想辦法別讓她們穿幫。」
「好,我去準備。」穆易之輕輕摟住離沫,「沫沫,我好愛你。」
離沫眼裡是迷濛的笑意:「嗯,我知道。」摟了一會兒,離沫推開穆易之,「好了,你忙你的吧,我回房了。」
待離沫走遠,穆易之如釋負重地輕歎:「菱兒,你終於要回到我身邊了。」
離沫拿著休書高興地回到房間,呵呵,休書不會吹灰之力地得手了!
「拿到了。」戴著銀色面具的神交朋友突然在黑暗中出聲。
離沫驚嚇地拍拍胸口:「啊,可惡,你每次都突然出現嚇我。」
神交朋友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看你被嚇到很有趣。」
真是惡趣味的人。離沫輕聲問他:「皇帝那邊怎麼說?」
「不是他派的人。昨天刺殺穆易之的人是穆易之自己派的,為的是讓他身邊的人把他再次受刺的情況透露給你,以便讓你更心疼他從而心甘情願地為他進宮。」
離沫撓撓腦袋:「如果我不知道真相,說不定我真的會心甘情願地進宮。」
「你現在知道了,結果還是心甘情願地進宮。」神交朋友淡淡道。
「那不一樣啦,我現在進宮是去享受的。」
「皇帝很期待你去攪亂他的後宮,他說後宮有很多人不明勢力,你去攪渾它,他好渾水摸魚。」
離沫搖頭,那個穆微之果然是隻狐狸呀,穆易之對上他沒有多少勝算。「我才沒有興趣去招惹一群無聊只知道吃醋的女人。你告訴他,我進宮後會天天躺在床上睡覺,那些無聊的事讓他少找我,不然我就走人。」
「嗯,那我走了。等你進宮了,我再來找你。」
「呵呵,慢著,咱們相交好幾年了,你給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離沫在神交朋友身邊轉著圈。
「我怕會嚇到你。」
離沫一掌拍在神交朋友的肩膀上:「裝,你還裝!御千景,你打算要裝到什麼時候?」
離沫手下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你,你怎麼知道我是……」
「知道你是御千景?哼,娘把她天下第一的功力傳給了御千景,而我那時住的山谷在千葉山莊附近,知道我住那兒的只有娘和御承、御千景父子。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雖然沒有看到你的正面,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年輕人,年齡不會超過我十歲。還有御千景要報仇,你也要報家仇,你和御千景不是同一個人才有鬼。」
「來來來,現出你的原形,哦不,現出你的真面目吧。」離沫賊兮兮地把手伸向了神交朋友臉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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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2:02
三十一章
離沫伸手揭開了他的面具。
「哎呀呀,也不是我之前見過的御千景的樣子,現在這個才是你的真面目嗎?」不同於她之前見過的御千景如春風般柔和的面目,她現在眼裡的御千景是一個表情少,看起來很嚴肅還有點冷漠的男子,全身上下散發著「我很煩,不要和我說話」的氣息。
御千景拿過面具重新戴在臉上:「報完仇後我想過些平靜的日子,所以我不想那些不熟的人看見我的真面目。」
離沫暗歎可惜,她才看了幾眼他就戴上了面具,這個御千景的樣子比大眾眼前的御千景的樣子還要精緻幾分啊。「瑞寧公主也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
「她那麼喜歡你。」
「與我無關。那個婚約也是她擅自定下的,我討厭自作多情的女人。」
離沫搖頭,真是自我的人,不知道瑞寧公主能否走出一個叫「御千景」的情網。恐怕很難吧,她和她這個神經有點大條的人不一樣,她是個水做的女子。
「我走了。」御千景從窗戶跳了出去。
三天後,離沫和桑青菱交換了身份進宮了。
「沫沫……」穆易之看著盛裝打扮表情冷漠的離沫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
離沫冷顏道:「別讓貴妃穿幫了,我可不想早死。」
穆易之點頭:「你放心,在王府裡她永遠是桑離沫。」
離沫端著和桑青菱一樣的冷漠表情轉身踏進椒雲殿,不管身後神色黯然的穆易之。
「啊,累死了。」一走進椒雲殿,離沫就恢復原樣的全身懶散。
「參見沫主子。」四個身穿粉藍衣裳、淡黃絲帶的妙齡女子從屏風後走出來跪在了離沫身前。
「你們是?」離沫好奇地看著她們,是穆易之的人還是皇帝的人?
「她們是我的人。」屏風後又走出來兩個人,穆微之和有著一副微笑面容的御千景。
離沫對穆微之搖搖手:「喲,好久不見。」
「是有一段時間不見了,消瘦了呢。」穆微之噙著狐狸一樣的笑容輕輕靠近離沫,溫熱的氣息吐在離沫頸肩。
離沫翻了一個白眼,轉身閃到御千景身邊:「我對和穆易之長著相像臉的人不感興趣,」離沫漫不經心地吹著指甲,「我怕我一看見那張臉就會不小心地揮指甲下去。」
「真是不公平啊,明明你對待皇弟很親切很溫柔。」穆微之臉上的狐狸笑容沒有變一下。
離沫側開臉,她真的不擅長應付狐狸樣的人。「說吧,為什麼一定要讓我進宮?」她明明打算拿到休書再給穆易之一點教訓後就去接文夫人離開京城一起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偏偏這個皇帝一道密令把她拉進了宮。
穆微之對一直低頭站在一邊的四個女子揮揮手:「你們去守在外面。」
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了。
「我想請你幫忙,幫我找出朝中的叛亂分子。」穆微之直言不諱。
「哈?我?」離沫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有沒有搞錯,我怎麼可能幫到你?」
「對,就是你。」穆微之笑著點頭,「因為你和皇弟的關係,所以你比我更方便查證。」
「和穆易之有關?」
「對,這個幕後指使者這麼多年一直在我和皇弟之間製造混亂和誤會,我一直猜測是桑榮,但是找不到證據。」
「製造混亂和誤會?說起來,皇帝陛下,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那麼恨穆易之?」離沫看著高深莫測的穆微之。
「那是因為他太笨了,因為一個女人就忽略了全部。」穆微之說到自己的那個笨蛋弟弟,眼裡就閃過一抹幽光。
離沫聳肩:「請詳細說明。」
穆微之悠哉地和離沫談條件:「如果你同意幫我,我就告訴你。」
「那算了,你不必告訴我了。」離沫的好奇心一向不重,她深知好奇心害死人的的道理。
穆微之沒好氣地瞅了一眼離沫,就這個敢給他臉色看的樣子來扮演桑青菱?做夢,絕對是一開口說話就被人識破。
「咳……」御千景在一邊輕咳,「這丫頭懶得很,好奇心也少的可憐。」
穆微之哀歎著點頭:「是,我倒忘了這一點了,她可是到王府後可以連續幾個月不出門,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真是懶到沒天理了。」
離沫輕瞟了穆微之一眼:「你很關心王府裡的人的生活情況。」
「那個笨蛋弟弟,我不看著他,他會死的。父皇臨死前,可是一直交待我要保住他的命。」
「你是故意為難穆易之?」離沫馬上就聽懂了穆微之話裡的意思。
穆微之似笑非笑:「雖然懶卻是絕頂聰明。」
絕頂聰明?話裡的意思那麼明顯她再聽不出來她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沒有理會離沫眼裡的不滿,穆微之繼續道:「對於那個笨蛋弟弟,其實我一直在猶豫是不是要殺了他,因為他實在是愚蠢得我不想再看見他。他喜歡桑青菱,卻一直不敢向父皇爭取,整天就知道擺出一副憂鬱的樣子博取打大家的同情。父皇說要把皇位傳給他,後來聖旨上寫的是我的名字,所以他就惱羞成怒、憤世嫉俗了,一直在江湖上培養勢力想要奪回皇位和桑青菱。那個蠢蛋從來就沒有想過雖然我小時候經常把他欺負哭,可是哪一次是真正傷害過他?」
看著越說越激動的穆微之,離沫閒閒道:「陛下,形象啊形象。」
穆微之一頓,整理了一下衣裳恢復了狐狸般的笑臉:「你不是問我為什麼那麼恨易之嗎?那是因為我一直懷疑父皇和母后的死與他有關。」
「耶?你是說他殺了你們的爹娘?」離沫驚叫,應該不可能吧,穆易之對先皇、先後的感情很深,那不是假扮出來的。
「形象啊形象。」穆微之在離沫頭上敲了一下,她錯愕的樣子看起來真有趣。「我又沒有說是他殺了父皇、母后,只是說可能和他有關。」
「陛下為什麼會這麼說?」御千景替還沒有回神的離沫問道。
「母后當年的身體很好,可是吃了他給的一些食物後就漸漸衰弱,不到半年就逝世了。母后逝世,父皇很傷心,但是作為一個皇帝他絕不會殉情,可是母后死後不到半年,父皇也駕崩了,一點預兆都沒有。後來我從侍候父皇的宮女那裡聽說,母后死後易之一直給父皇吃他送給母后的糕點。之後,我找御醫去檢查那種糕點,沒有找出任何問題,可是到現在我都沒有放下對那幾種糕點的懷疑。」
「那個糕點是穆易之自己做的還是別人替他做的?」離沫終於回過神。
「是桑青菱做的。」穆微之靜靜看著離沫。
「是她?」離沫皺眉,「又和丞相府扯上了關係。」
「還有,我一直不明白父皇為什麼會更改詔書,讓易之繼位是我和父皇共同決定的,可是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父皇改了詔書。」
「你為什麼會懷疑桑榮?」
「護國寺對桑青菱的預言。父皇覺得不能把擁有那種預言的人放在民間,說她『位尊至貴』,有心人會認為得到她就可以當皇帝,所以她出生後不久父皇就下旨待她行笄禮(女子成年禮)後就嫁入皇宮。隨後桑榮的官職不斷往上升,待我登位時已是宰相。之所以懷疑他,是因為這麼多年來他沒有出過一點差錯,完美得堪比聖人。還有上次易之掉崖的事情,我根本沒有給沉耘聖旨讓他去招安千葉山莊,更沒有讓他殺易之,我原本給他的命令是讓他上山去和千葉山莊莊主談官鹽的事情,而知道沉耘會去千葉山莊的除了我就只有桑榮。」
離沫在房間裡踱著步,踱著踱著回首問穆易之:「你知不知道千葉山莊有藏寶庫的事?」
穆微之詫異地問御千景:「千景,你們千葉山莊還有藏寶庫?」
御千景點頭:「是有一個,那裡面放的都是我父親歷年來收集的兵器和武術圖譜,有很多拿出來會在江湖上引起一陣血雨腥風。」
離沫低頭暗嗤,真是說謊不打草稿,那裡面放的明明都是金銀財寶。
「離沫,我可以叫你離沫吧?」看離沫點頭了,穆微之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千葉山莊有藏寶庫?千景告訴你的?」
離沫搖頭:「是我親耳偷聽到桑丞相說的,他說是你命他向文夫人要藏寶庫地點,還說你用桑府所有人的性命威脅他一定要找到藏寶庫。」
穆微之眼裡閃過一抹寒光:「看來這幾年我裝的太成功了,讓桑榮以為可以隨意用我的名義去威逼他人,那麼假傳聖旨給沉耘的人我是否可以認為也是桑榮呢?」
離沫和御千景面面相覷,好複雜哦。
過了一會兒,穆微之輕笑:「如果真的是桑榮,而且離沫也進宮了,那咱們就快點讓他露出馬腳吧,我已經沒有興趣繼續和他玩下去了。」
看著穆微之不懷好意的目光,離沫雙肩微抖:「幹……幹什麼?」
穆微之捂著嘴:「桑青菱的母親劉氏看女兒一直沉溺於失去胎兒的痛苦中,就請桑丞相上書把桑青菱接回去休養一段時間,而我……同意了。」
「!」離沫先是吃驚再是憤怒,「混蛋,會被識破的呀。」
「咳……咳……」御千景在一邊提醒離沫她正在和誰說話。
「哈哈,」穆微之大笑,「小離沫真的很有趣啊,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叫『混蛋』呢。」
離沫嘴角抽搐,這個神經病、瘋子。
「別擔心,」穆微之輕拍離沫的肩膀,「你只要木著張臉不開口說話誰也識破不了你。」
「算了,反正就是穿幫了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離沫認命了,果然進皇宮就如進了賊船,上來了就不能下去,
「好,那你好好休息。這座宮殿裡,你可以安心做回桑離沫,不用怕被人揭穿。外面四個丫頭,明面上是易之派來的人,實際上她們都是我的暗衛,所以你可以放心。」穆微之背著手瀟灑地走出了椒雲殿。
離沫撇嘴,諜中諜啊。
「晚上帶你去看好玩的東西。」御千景跟在穆微之身後離開,在經過離沫身邊時悄悄留下一句。
「沫主子。」穆微之和御千景離開後,四個丫頭進屋正式向離沫請安。
離沫對她們擺擺手:「叫我離沫就好,你們也知道我的身份。對了,你們叫什麼?」
「清寒。」
「清冷。」
「輕暖。」
「輕輕。」
離沫額頭一排黑線劃下:「誰給你們取得名字?」這麼有藝術氣息的名字除了那個狐狸皇帝她不作第二人想。
四人異口同聲:「陛下。」
果然。離沫咧嘴:「我現在要睡覺,午膳不用叫我吃了,你們自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晚上要去看戲現在要養足精神。
「是。」四人行禮後退出了房間。
離沫撲到床上倒頭大睡。
深夜,離沫和御千景靜悄悄來到了逍遙王府。
「來這幹什麼?」離沫輕輕拉著戴著面具的御千景的衣袖。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御千景抱著離沫輕盈地縱身幾跳後來到了北苑——離沫在逍遙王府的住房。
為了消除足音,御千景抱著離沫來到還透著燈光的房間外。
「菱兒,求你醒醒吧,我是易之,你的易之啊。」
離沫眼裡閃過一絲嘲諷,她還從來沒有聽過穆易之這麼悲涼的聲音呢。
「菱兒,你已經離開皇宮了,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了,你醒過來吧。」
桑青菱似乎仍舊沒有什麼反應。
「穆微之害死了我們的孩子,還害了你,我會找他報仇的,我一定會找他報仇的。」
「微之……」房內響起了一個微弱的女聲,「微之……」
「是的,菱兒,我一定會找穆微之報仇的。」
「微之……陛下,陛下,您相信臣妾好不好?臣妾肚裡的孩子是您的,是您的,陛下,您相信臣妾啊……」
哈啊?現在演的是哪一出?離沫疑惑地看向御千景。
御千景伸手輕輕把離沫的腦袋扳向窗戶,讓她繼續聽。
「菱兒,你剛剛說什麼?」
「陛下,您怎麼了?您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不喜歡臣妾肚子裡的孩子嗎?陛下,臣妾一直企盼著能生下陛下的孩子,他有和您一樣英挺的眉,愛笑的眼……他一定會是炎王朝最優秀的皇子。」
「菱兒,你肚裡的孩子是你和我的,你告訴過我呀,孩子是我和你的呀!」
「呵呵,陛下,孩子當然是臣妾和您的,他會繼承我們兩人的相貌,還有我們兩人的性格。」
「菱兒,你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死了!!」穆易之大吼。
「……死了?沒有了?為什麼?嗚嗚嗚……」桑青菱嚶嚶哭了起來,「陛下,您為什麼不相信臣妾?這個孩子是您的呀,臣妾那麼愛陛下,怎麼可能欺騙陛下?陛下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來傷害臣妾和肚子裡的孩子?」
「你說你愛穆微之?菱兒,那我呢,你把我置於什麼地位?」
「陛下,嗚嗚嗚嗚……臣妾愛您,好愛您,您為什麼不相信臣妾?」
「桑青菱!」穆易之的吼聲震得門外的離沫身子一抖。
「哇……陛下,哇……陛下您要殺了臣妾嗎?嗚嗚,我要回家,娘,我要娘。」
「菱兒,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十分無奈和傷心的語氣。
「呵呵,陛下對臣妾真好。」
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但可以猜到穆易之的臉色必定超級難看。離沫心裡格外舒坦,穆易之,他終於也有當別人替身的一天,而且還是當那個他最恨的人的替身。
離沫拉拉御千景,她沒有興致再聽下去了。
御千景抱著離沫飛離了逍遙王府。
在回皇宮的路上,離沫輕聲問御千景:「桑青菱……她瘋了?」
「從滑胎的那一天起,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只認得皇帝,也只記得皇帝和她肚裡的那個孩子。」
「希望她和她那個狡猾的丞相爹無關,不然……」
「她會不會被皇帝殺和我無關,我今天晚上帶你去看只是想讓你高興,穆易之欺騙了你他自己也不會有好結果,他不可能得到桑青菱。在皇宮生活了這麼多年,桑青菱早就愛上了穆微之。」
呵呵,被人關懷的感覺真好。離沫笑得眉眼彎彎:「嗯,你放心,我對穆易之早就不恨了,現在他在我心裡就是個陌生人。」有娘親的開解,有御千景的關懷和天天陪伴,離沫早就放下了對穆易之的恨。俗語說「因愛生恨」,有愛才有恨,可是恨一個人太累,所以離沫放棄恨他也解放了自己。
「很好。」御千景讚揚地拍著離沫的頭頂。
「不要拍我頭,我不是小孩子了,而且這是清冷辛苦為我梳的髮型,你一拍就亂了。」
「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成小孩子。還有,你不是時時都想睡覺嗎,還那麼在意頭型幹啥?」
「你亂說,我沒有時時睡覺。」
……
輕鬆的打鬧聲和銀鈴般的笑聲迴響在漆黑的夜裡、寂靜的街道上。夜,如此安靜,也如此柔和!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3:08
三十二章
桑榮來接女兒回家了,為表示對桑榮的重視和對桑青菱的寵愛,穆微之親自到椒雲殿送桑青菱,還吩咐隨行的宮女一定要照顧好桑青菱。
離沫為了不讓桑榮發現現在這個桑青菱是假扮的,為了做出一副悲涼且喪失生活勇氣的樣子,頭天晚上一晚上沒有睡覺,再讓四個暗衛幫忙把自己化妝成病懨懨的樣子,現在的離沫和剛失去孩子的桑青菱的樣子別無二致。
雙眼無神、面容失色、身體虛弱的離沫被清冷、輕暖扶上了軟轎。
「陛下,請陛下放心,臣一定會好好開導貴妃娘娘。」桑榮無比恭敬地垂手對穆微之道。
「嗯,朕相信你,你就好好開導她一下吧,告訴她,即使沒有孩子朕也不會辜負她。」穆微之笑容真誠,隨後又走到轎子邊輕聲道,「青菱,好好散下心吧,朕等你回來。」
「陛下,臣告退。」
穆微之擺擺手:「去吧。」
穆微之目送著貴妃儀仗遠去。
「桑榮會露出馬腳嗎?」御千景突然從角落一處冒了出來。
「如果桑青菱一直在暗中為她父親製造時機,那麼相信朕,他一定會告訴桑青菱一些東西。」穆微之狡猾道,他一直不相信桑青菱真的瘋了,她和桑榮一定在暗中計劃什麼。
「可是,沫兒……桑榮太狡猾了,我擔心沫兒沉不住氣。」御千景眼裡閃過一絲擔憂,那丫頭從小都是懶懶的,他生怕她會一不小心就被桑榮抓住馬腳。
穆微之挑著眉頭:「沫兒?千景,你似乎很關心離沫。朕的妹妹為了你茶不思飯不想,你還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現在又打算去招惹朕的弟弟的王妃啊?」
「她已經不是逍遙王爺的王妃。還有,從頭到尾我和瑞寧公主的事都是你在一頭熱,公主傷心你要負上大半的責任。」御千景沉聲道。
「千景,注意你說話的口氣。玉婷喜歡你是你的榮幸,你別不知好歹,小心我一道聖旨馬上就賜你們完婚。」穆微之眼裡的殺意是真真切切的。
可御千景對他的殺意卻視若無睹,反倒學穆微之挑眉:「你怎麼不對我表妹梨雪說『喜歡上你是你的榮幸』?梨雪非常期待再一次和你過招。」
想到那個火爆女子不懼他皇帝的身份直接把茶盅往他身上扔,穆微之眼角勾起一絲笑意,文梨雪,不怕他、不畏他、不敬他,一再給他臉色看,他卻好像喜歡受虐一樣經常去惹她生氣,只要看著她因為他雙目冒火、雙頰泛紅他就滿心喜悅。
御千景看著眼含春意的穆微之,眼裡一絲同情閃過。皇帝陛下的情路會走得非常艱辛,梨雪表妹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他根本是一頭熱。
「真是,世間這麼多女子卻沒有一個是相同的,梨雪火爆,玉婷溫柔似水,而長得異常像的離沫和桑青菱更是大不相同,一個是懶的讓人想掐死她,一個冷漠、心機深的讓人不敢接近。」想起他當時一時興起去調查了下桑離沫,結果看著匯報到他身邊的內容讓他黑線了半天:桑離沫自到王府後,每天只做兩件事——吃和睡。
御千景瞇了瞇眼眸:「你好像對沫兒異常有興趣。」
「是呀,她很有趣。」看御千景身上的衣服無風而動,穆微之連忙擺手,「唉呀,別激動,別激動,我剛剛說錯了,她其實一點都不有趣,你想啊,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人有什麼有趣的?」
「不要讓我發現你在打她的主意。」御千景冷眼看著穆微之。
穆微之眼角抽搐,他不是皇帝嗎,為什麼要看一個無官職、無品級的人的臉色啊?難道就因為他看上了他那個異常剽悍、異常崇拜表哥疑似有戀兄情結的表妹?
看著被一陣郁氣包圍的穆微之,御千景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沫兒那丫頭總說皇帝多麼深沉、多麼狡猾,要是看到皇帝現在的這幅樣子不知道還會不會認為他深沉、狡猾?
「你這樣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嗎?喂,別以為要通過你的同意才能見到火爆女你就可以無視我這個皇帝,喂,我說話,你聽見了沒啊……」
御千景悠然向宮外走去,絮絮叨叨的穆微之跟在後面使勁對御千景噴口水,活像御千景的小跟班。要是離沫看到這一幕,對他們兩個人的幻想都會破滅的。
離沫沒有看見會讓她幻想破滅的那一幕,她現在正在轎子裡積聚精神把自己當作桑青菱。
轎子停下來了,還沒有等清寒四人把離沫扶下轎,一個哭天叫地的女人就撲向了轎子。「菱兒啊,我可憐的女兒……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你,老天不公啊……」
離沫在心裡狠狠抽了一下,她從來不知道劉氏還有這樣演戲的天分。
「夫人,菱兒已經很累了,把她扶回房再慢慢說。」桑榮讓清寒幾人把「無意識」的離沫扶下轎,再親自把她帶到了桑青菱的閨房,然後才去安排貴妃儀仗隊的人的住處。
把離沫放在床上躺下,劉氏擦了擦濕潤的眼角:「菱兒自打嫁入皇宮就再也沒有回來住過,可是為娘一直把這間房空著還時常派人打掃整理,為娘就盼著菱兒哪天能再回來住幾天。但是……如果知道菱兒是這個樣子回到這間房,我情願一早就把這間房封了。」
「夫人,您別傷心了,貴妃娘娘很堅強,貴妃娘娘一定會康復的。」有著暖暖笑意的輕暖安慰著紅眼圈的劉氏。
「你們是……」劉氏眼露疑惑,「菱兒之前的宮女不是你們啊。」
「奴婢四人是陛下新安排來侍候貴妃娘娘的,之前幾人因為看護貴妃娘娘不利害娘娘失了龍胎已經被陛下斬首了。」穩重的清寒開口解釋。
「原來是這樣,陛下真是有心了。」劉氏先是欣慰後又變得惡狠狠的,「那些賤婢該死,害我菱兒失了皇子而且再也不能……按我說,她們該被誅滅九族。」
清寒四人低頭不語。
「放心,你們只要好好伺候貴妃,丞相不會虧待你們的。」劉氏一臉真誠地看著清寒四人,恩威並重,這樣她們才會認真照顧菱兒。
「是。」清寒四人仍舊低著頭。
「你們下去吧,我現在想和貴妃單獨聊幾句,希望能開解她。」劉氏淡淡揮手。
「奴婢告退。」這是桑青菱,是劉氏的親生女兒,她們不怕劉氏會傷害她。
劉氏留淚輕撫著離沫的臉頰:「我兒瘦了好多……」
離沫眼都不眨一下地裝布娃娃。
「以前慶幸你進了宮,現在想來為娘的害了你,害你失去孩子,害你再也不能當娘親……」劉氏無意識道,「如果我當初沒有找到空智法師該多好,如果我沒有想出那個預言該多好……現在一切都晚了。」
離沫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心裡卻起了滔天大浪,那個預言是劉氏說出來的?那麼那個預言是假的?劉氏的口氣根本是說那個預言是她和那個什麼空智法師捏造出來的。老天,這個女人腦袋裡到底在想些啥,那種預言能是亂說的嗎?
「當年很高興那個預言幫我搶回了夫君的愛,還用那個預言除掉了令人厭惡的文心穎的孩子,菱兒你說,老天是不是看到我的所作所為才報應到了你身上?」劉氏神情哀傷,眼淚水一直往下掉,「可是不該啊,文心穎身上的毒是我下的,逼迫夫君去追殺那個孩子的也是我,根本和你無關,老天為什麼要報應到你身上呢?」
離沫把自己手指狠狠攥著,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向劉氏揮拳。給娘親下毒的是她,心狠的連一個嬰兒都不放過的還是她,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離沫真的覺得要吃了她才解恨。
「夫人,你都在和菱兒聊些什麼,讓我也聽聽。」桑榮輕輕推開房門走進來。
「沒有,夫君,你和菱兒聊,我去為菱兒熬些參燙。」劉氏低頭擦去淚水,對桑榮笑了一下後就走了出去。
離沫木著一張臉,桑榮也沉默地望著離沫。
該死的老鬼要說什麼不快點說,一直盯著她幹嗎?離沫覺得臉上會被桑榮的目光盯出幾個洞。
「菱兒,你還沉浸於自己的悲傷,把為父的命令忘了嗎?」桑榮的聲音裡沒有一絲對女兒的憐愛。
命令?什麼命令?離沫暗暗思索。
「我不是讓你裝瘋嗎?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行動?」
裝……裝瘋!桑青菱的瘋病是裝出來的!!有好多疑問想問,可是不能開口,離沫把自己憋得出了一身冷汗。
「菱兒,你我父女早在一條船上了。你幼時用香料做的糕點害死了先皇、先後,而且你母親製造不屬實的預言犯了欺君之罪,那是要誅九族的,你忍心看我和你娘因為你而死嗎?要是皇帝和王爺知道是你的糕點害死了他們的父皇、母后,你想他們還會愛你嗎?估計恨不得殺了你而後快吧。菱兒,」桑榮粗厚的大掌摸上離沫的腦袋,「聽為父的話,只有皇帝不再是皇帝,王爺不再是王爺,我們一家才可以高枕無憂。而且,為父不是答應過你不會讓穆微之、穆易之死嗎?待我桑家得到皇位,為父作主,把穆微之和穆易之都給你。」
桑榮真的想造反,但是用這種條件來誘逼女兒,而桑青菱居然還答應了,她沒有長腦袋嗎?桑榮當了皇帝想也不可能還留穆微之和穆易之活著,而且什麼「把穆微之和穆易之都給你」,桑青菱是想開創炎朝一女侍二夫的先河嗎?
「菱兒,你的母親到現在還以為我不知道她的所作所為,真是個可愛的女人。」桑榮輕笑著。
第一次見桑榮覺得他是個謙謙君子,可是現在聽了他的話,離沫只覺得他噁心得讓人想吐,這個她所謂的親生父親比穆易之更讓她噁心。
「穆易之和你的母親一樣可愛,到現在他還對你情根深種呢,連娶個妃子都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他沒有忘記你噢,我聽說他要用那個女人替換你出宮。還有一件事你娘沒有告訴過你吧?穆易之娶的那個王妃是你的妹妹,親生妹妹。放心,放心,」桑榮一直用手順著離沫的頭髮,「我知道你恨搶奪你母親夫君的文心穎和那個孩子,所以即使知道那個孩子是我的骨肉我也不會去認她,我桑家的公主只有菱兒一個。」
這個比蟑螂和老鼠還討厭的老頭,老天為什麼不劈道雷收了他?
「菱兒,早些回宮吧。我期待著逍遙王爺為了替你討回公道而舉兵造反,只有如此氣概的男兒才配得上桑家公主,而我同樣期待著懦弱的皇帝陛下會有什麼舉動,看他到底有哪一點值得我公主愛。那個失去的孩子,你別傷心,反正你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誰的,不是嗎?」
離沫現在只想馬上離開這個骯髒的男人。
但是顯示在桑榮眼裡的離沫仍舊是痛苦悲傷於失去自己孩子的桑青菱,所以桑榮用不帶一絲溫情的慈愛口吻對離沫道:「菱兒,別再傷心了。為父告訴你一個可喜的消息:你還可以懷孕。」
終於忍不住了,離沫眨了眨眼睛,這一切都是桑榮安排計劃的嗎?
「我就知道這個消息會讓我的菱兒高興。菱兒一定很奇怪為父為什麼說你還可以懷孕,這都是為父的計劃啊。皇帝住的華泰殿和後宮各妃的宮殿都有為父的眼線,所以為父知道皇帝計劃除去你肚子裡的孩子,但是為父收到消息趕到皇宮時已經來不及了,孩子已經流掉了。你還記得那日為你看病的御醫嗎?他是為父的人,所以他配合為父告訴皇帝你不能再孕。菱兒如此悲傷一定不只因為孩子,還因為皇帝對你太無情了吧?他沒有一絲猶豫地就讓孩子消失了。」
「哎……」桑榮長長歎氣,「菱兒,忘了為父從小教你的嗎?你喜歡、想要的東西只有自己親自拿手去奪得它才能算是你的東西,所以,菱兒,振作起來吧,相信為父,穆微之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他總有一天會完全成為你的。」
桑榮說完了,看離沫除了中間眨了一下眼睛其餘時候神色一直沒有變化,不禁搖搖頭最後沒有回頭地走出了房間。
劉氏端來參湯,離沫卻沒有理她徑直趟在了床鋪上。
劉氏無奈,只得吩咐清寒四人仔細照顧著。
「主子,你可以暫時不用當桑青菱了。」略顯活潑的輕清打趣著離沫。
「有沒有人在外面監視?」離沫還是不敢放鬆。
「主子,放心吧,沒有人監視,方圓五里的動靜逃不過我們幾人的耳目。」清冷寬慰著離沫。
「呼……」離沫全身陡然放鬆,「好累,比我做一天活還要累。」
「主子,桑榮透露過什麼消息嗎?」清寒輕聲問著。
「有,大大的有。」離沫忽然從床上坐起來,對著幾人笑瞇瞇地直點頭。
「是什麼?」輕清興奮問著。
離沫瞇著眼,嘴角勾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和穆微之的狐狸笑容如出一轍:「告訴皇帝陛下,桑家除了文心穎夫人,其餘人包括桑青菱全都是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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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3:31
三十三章
「腦殘?」清寒疑惑地看著離沫。
離沫輕笑:「呵呵,沒有什麼高深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就這麼告訴皇帝陛下就行了。再告訴他,他之前的猜測全是正確的,還有就是,告訴他他身邊有敵人在監視他平時的行為。」
「那我現在就去皇宮。」清冷聽完離沫說的後向外走去,她負責和皇帝陛下聯絡。
「接下來我們該幹什麼?」輕暖輕聲問著。
「和平時一樣。」輕清簡潔地回答。
離沫點頭:「和平時一樣,看能不能再得到什麼信息。對了,原來服侍桑青菱的宮女真的都被殺了?」
清寒眼裡一抹笑意湧上:「哪能呢?那幾人也是陛下的暗衛,現在都回到了暗處,在暗中監視著桑青菱。」
離沫眼一瞟:「這種事都告訴我,你們也不怕我把這些機密的事告訴別人。」
輕暖掩嘴輕笑:「陛下說了,沫主子不喜歡被人欺騙,所以你有什麼問題我們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輕清跟著點頭:「陛下還說,他就喜歡沫主子的沒大沒小,他說每次看見你,他就身心愉快。」
離沫翻了個白眼:「他當然身心愉快,每次都用那張狐狸臉來嚇我、看我變臉,他不愉快才怪。」
幾人都輕聲笑了。
「主子,快躺下,有人來了。」清寒快手幫離沫蓋好被子。
「菱兒,你睡了嗎?」劉氏輕輕敲著門。
「夫人,貴妃娘娘已經歇下了。」輕暖輕聲回答著劉氏。
「這樣啊,那我明兒一早再來看她。」劉氏在屋外也放低了聲音。
「好的,請夫人早些安歇。」
「你們晚上要照顧好貴妃娘娘。」
「請夫人放心。」
門外沒有了聲音,劉氏離開了。
「你們也休息吧。」離沫對著幾人眨了眨眼睛。
清寒、輕暖、輕清笑著在一邊侍女專用的床榻上躺下。
天一亮,劉氏就滿面笑意地來到了離沫住的房間。
「菱兒,晚上睡得好嗎?」劉氏輕撫著離沫的黑髮。
穿戴好的離沫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
「菱兒,來,跟娘去一個地方,你去了肯定會開心。」劉氏牽著離沫向外走去。
「你們不必跟來,我想帶貴妃娘娘單獨走走。」劉氏阻止了身後跟著的四人。
清寒幾人對視一眼:「這……夫人,陛下命奴婢幾人要寸步不離地守著貴妃娘娘。」
「這是丞相府,你們還怕貴妃娘娘會受傷嗎?放心,我只是帶她去散散心,她是貴妃娘娘,更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劉氏表情嚴肅,聲音冷凝。
「是,奴婢遵命。」清寒幾人低頭半蹲下身子送走劉氏和離沫。
這是娘親住的小院。看清周圍的景色,離沫疑惑劉氏拉她來這幹什麼。
「妹妹,我帶菱兒來看你了。」拉著離沫,劉氏推開了房門。
「王妃!!!」看見劉氏拉著離沫,正在服侍文夫人的小桃驚叫,王妃什麼時候和大夫人這麼好了?
要不是現在是桑青菱,離沫真想一拳敲上小桃的腦袋,這傢伙什麼時候都喜歡一驚一炸。
「小桃,她不是逍遙王妃,她是皇帝陛下的貴妃我的女兒桑青菱。」對於自己的女兒被認成桑離沫那個賤人,劉氏是異常不悅。
「可是……」小桃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離沫一眼,瑟縮道,「可是她和王妃一模一樣嘛。」
劉氏冷著臉:「王妃無父無母,我女兒的父親是丞相,她怎麼可能和我女兒一模一樣?」
小桃嘟著嘴:「我又沒有說她們的家世一樣,我是說她們的長相一樣。再說了,王妃比貴妃娘娘的身份、地位要高,貴妃娘娘應該為她和王妃長的像而覺得榮幸。」
「你……」劉氏被小桃堵得說不出話。
「大夫人,小桃說錯什麼了嗎?」小桃睜著圓圓的眼睛天真地看著劉氏。
「……」劉氏陰著臉不說話。
離沫在心裡為小桃鼓掌,說得真是太得她心了。
劉氏咬了咬呀,冷聲對小桃道:「你出去,我想和文夫人單獨聊聊。」
小桃搖頭:「不可以,小桃要寸步不離地守著文夫人,這是王妃的命令。」
「給我出去,不然我就攆你出丞相府。」劉氏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不是丞相府的丫頭,你沒權攆我。」小桃固執地看著劉氏,在丞相府這麼久,她隱約猜到了離沫讓她對文夫人寸步不離的原因,應該就是防著這位大夫人,因為大夫人每來看一次文夫人,文夫人的心情就會不好好幾天。
「你……我讓你出去!」劉氏不顧禮儀地推攘著小桃。
小桃身子一扭,後退幾步,有點害怕又有點氣憤地看著劉氏:「我不出去,誰知道我出去了你會不會對文夫人怎樣?」
「你這個信口雌黃的臭丫頭……」劉氏對著小桃抬起了巴掌。
「住手。」一直躺在床上不動的文夫人出聲了,「大夫人,小桃是王府的丫環,你不能打她,不然逍遙王妃會找丞相府的人算賬。」
「喲,妹妹,我以為你要一直當啞巴呢。」看著文夫人,劉氏心裡的恨意快要掩飾不住,如果不是她,她的菱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離沫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文夫人,卻在看到文夫人又骨瘦如柴時雙眼呆了一呆。怎麼會?上次來看她時,她已經能自己坐起身,雙眼也光彩有神,這才不到半個月,她怎麼變得雙眼混濁,嘴唇乾裂,臉上只剩下一副骨架?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小桃,你出去,讓我和大夫人單獨聊聊。」文夫人對著小桃輕柔道。
「夫人,可是……」看著大夫人一臉的不耐煩,小桃怯怯道,「我怕……」
「別擔心,去吧。」
「那夫人,你自己小心點。」小桃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房間。
小桃離開後,文夫人偏頭看著劉氏和離沫,無神、無慾無求的雙眼在看見離沫時雙眼閃過一絲神采:「沫……菱兒,好久不見。」
離沫的心在流淚,一直號稱很愛自己女兒的劉氏沒有認出現在的桑青菱是別人假扮的,可是文夫人卻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現在的桑青菱是她的女兒離沫。
「妹妹,菱兒好久沒有回過丞相府了,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帶她來看看你。」劉氏柔柔笑著。
文夫人閉上眼:「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變,把你自己的痛苦強加在菱兒身上,讓菱兒對我恨之入骨。」
劉氏冷笑:「什麼強加?菱兒是我的女兒,她當然同我感同身受,你讓我們痛苦一輩子,我們當然也要你痛苦一輩子。菱兒,」劉氏拉著離沫的手,「你看,你恨的人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而且再等幾天她就要死了,我們再也不用看這個礙眼的人了,菱兒,你開心嗎?」
被劉氏牽著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要死了?怎麼可能?不是說好離開丞相府和她一起隱居嗎?怎麼可能會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文夫人輕歎口氣:「劉葒,你醒醒吧!你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是個偽君子,是個陰謀者,他不值得你愛。」
「哼,你真是個賤人,要死了還想挑撥我和夫君的感情。」
「挑撥?我用的著嗎?早在十年前我就對那個男人沒有了感情。」
「沒有感情?沒有感情那你還要死皮賴臉地賴在丞相府不走?」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根本走不了。那個時候桑榮用他的血對我發誓,他一定會找到我的孩子把她接回家,他求我不要離開他,我天真地相信了他的誓言。直到你給我下毒,我的功夫慢慢散去,他露出了真面目讓我說出千葉山莊的藏寶庫,我不說他一直把我軟禁在這。這麼多年,你一直沒有察覺嗎?你每次來見我時給桑榮下的藥根本沒有迷倒他,你對我的刁難都是他暗中允許的。這麼些年,桑榮一直在預謀造反,劉葒,桑榮他正在把丞相府往死路上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說我的所作所為夫君他知道?不可能,我絕對不相信!」劉氏被文夫人說的心慌不已,如果一切真如文氏所說,那她,夫君對她的美好印象……
「劉葒,信我一次吧,快點帶著菱兒離開丞相府,桑榮他的所作所為肯定早就被皇帝陛下看在眼裡了。」
「我不信,你說的是假話,你是在報復我阻礙你和夫君,我不要相信你說的話。」劉氏拉著離沫就向外走去。
「沫……菱兒,你要多保重。」
離沫回頭,文夫人正躺在床上對她笑著。
離沫回轉頭,眼裡閃爍著堅定,今天,今天就要把娘親救出去。
「菱兒,不要相信那個女人的話。」走到庭院裡,劉氏把離沫拉到身前輕柔對她道,「從小到大,你爹對你多好啊,教你識字,教你讀書……你要什麼他就給你什麼,連你讓他遠離文心穎,他也做到了。現在為了讓你登上皇后位,他正竭盡全力地忙碌著,所以你要堅信,你爹爹他是愛我們的,不會害我們。」
離沫淡瞟了一眼劉氏,真想問她她這番話到底是為了誰,是勸離沫相信還是勸她自己相信?
「菱兒,你在園子裡曬會太陽,我去前院接你爹,這個時候他該下朝回家了。」劉氏思慮重重地向前院走去。
劉氏一離開,離沫就輕聲叫道:「清寒,你們在嗎?」
四個身影突然出現在離沫眼前:「沫主子,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做?」
「剛剛劉氏和文夫人的話你們聽見了?」
幾人點頭:「都聽見了。」
輕暖還有點疑惑:「主子你似乎對文氏印象很好?」從對桑榮兩個夫人的叫法就可以聽出來,一個叫「劉氏」,一個叫「文夫人」。
離沫神情嚴肅地看著幾人:「她是我的娘親,生我的娘親。」
「啊?」清寒四人張大嘴,「她是沫主子你的娘親?」
「是的,我和她相認才半年多。剛剛我娘的話你們都聽清了,所以我娘現在很危險,我想請你們把我娘救出去。」
「現在嗎?」清冷看了下天色,現在可是白天,怎麼把一個大活人偷出防衛森嚴的丞相府?
「如果可以,我希望馬上就能把她救出去。劉氏聽了我娘親的話,她肯定會去找桑榮求證,那麼我娘就危險了,桑榮怕我娘把她知道的都告訴我,他一定會對娘親下毒手。」
「如果是晚上還好辦,我們可以趁夜色把夫人救出去,可是白天太不方便,而且這丞相府裡有很多高手,我們的身份很容易暴露。」輕清皺著眉頭為難地說。
「你們有沒有和皇帝陛下快速聯繫的方式?」離沫忽然轉身。
清寒點頭:「有。」
離沫高興笑了:「那你們馬上聯繫皇帝陛下,讓他派御千景來救我娘,如果他來一定沒有問題。」
「好,我馬上去辦。」清寒轉身離開。
「走,我們回房等候消息。我敢打賭,我們明天也要離開丞相府了。」離沫說完又變成一副木頭樣被清冷、輕暖攙扶著走,因為她們正前方有一個掃地的男子正對她們探頭探腦。
輕清低頭悄悄道:「快點離開也好,這個丞相府太烏煙瘴氣了。」
好不容易回到房間,剛喘口氣,桑榮就帶著滿身凌厲的氣勢推開了房門。
「你們都退下。」桑榮一揮手,清冷、輕暖、輕清低頭離開。
「菱兒,你馬上回宮。」桑榮惡狠狠對離沫道,面孔猙獰得像鬼,「我也不想和你多說,你只要像我說的那樣裝瘋,挑起穆易之對你的憐惜、對穆微之的仇恨。你如果不照我說的話做,那我會把你毒死先皇、先後的事告訴穆微之兄弟,還有,你那個愚蠢的娘也會沒命。」
不等離沫有什麼反應,桑榮大步向外走去:「貴妃娘娘準備回宮了,你們準備準備。」
「沫主子……」待桑榮走遠,幾個丫頭連忙圍到離沫身邊,桑榮的話,她們站在外面都聽到了。
離沫拍拍臉頰,讓自己混亂的腦袋清醒些:「桑榮真是狠辣,不但不顧夫妻之情,連父女之情都不顧了,居然拿自己妻子的性命來威脅女兒替他辦事。」
「這樣的人根本不能稱之為人,簡直連畜牲都不如。」輕清對桑榮非常不恥。
「走吧,我們回宮,人家已經把我們攆出丞相府了。」離沫站起身,對幾人輕笑。
「清寒去給陛下傳遞消息還沒有回來。」清冷提醒離沫人還沒有到齊。
「我回來了,怎麼了?」清寒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
「怎麼樣,辦妥了嗎?」離沫急切問著。
清寒笑著點頭:「御公子已經在往丞相府趕了。」
離沫放下焦慮,對幾人揮手:「那我們回宮吧。」
剛離開丞相府,就聽到丞相府裡傳出「有刺客,有刺客」的呼喊聲,離沫坐在轎子裡微微笑著,希望御千景能順手把桑榮給解決了。不過這個可能性太小,聽清寒說,桑榮身邊隨時都跟了三四個高手,歷來皆如此,有野心有預謀想篡位的人都格外怕死。
搖搖晃晃回到皇宮,剛剛坐下喝了一杯水,偉大的皇帝陛下如火燒般衝進了椒雲殿:「不好了,不好了,離沫,不好了。」
離沫歎氣:「怎麼了?什麼事把你嚇得臉變黑?」
「你的事情暴露了,易之知道你是假意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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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4:13
三十四章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 ?」離沫吃驚地看著穆微之。
「一個叫華沁的女子去了王府找到易之,告訴他你早就知道他對你的情意是假的。」穆微之笑看著離沫愿慳愨慒,圖墊墓墈他想看看離沫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原來是她,我還以為她會安安分分回老家呢罰罳翟翡,碥碭碧碫結果跑去向穆易之告密。」離沫嘴角勾起一抹諷笑,果然對於那樣的女人來說榮華富貴才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鉾銎銙銛,緊綧綹緇「想來她是想告訴穆易之我的真面目,然後以為穆易之會看在她立了大功的面上納她為妃。」
「你認識華沁?」穆微之坐在一邊悠閒地打量著離沫嘐嘛嘝嗺,豪豩貌貍這個女孩任何時候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基本上沒有看到她變過臉色,即使被易之那麼欺騙也沒有見她掉過淚,她這樣的性子真不知該說是淡漠還是堅強,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這個女孩根本不愛他的皇弟。
離沫點頭:「認識,她本來要死的,還是我救了她。她瞞著穆易之生下了一個孩子,以為憑那個孩子可以在王府立足,誰知道人家穆易之只要孩子不要孩子的母親。那個時候我很生氣穆易之騙了我,本來我打算用那個孩子讓穆易之暴出真面目,甚至想過要毀了他讓他後悔一輩子,後來想想我這麼做完全是和自己過不去。穆易之從看到我那一刻起就在計劃利用我了,而且以他的性子,我不認為他會為自己的行為後悔,我越恨他,他越會認為我在乎他。你看,我不打算報復他了,老天卻偏偏不讓他好過,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穆微之搖搖頭:「應該說他一開始就小看了你,把你當成了普通女子。」在遇見離沫之前,他也認為女人一生就是為情而活,偏生她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定理。
「我是普通女子,只不過我有自己的底線,我不會為了一份不值得爭取的愛情出賣自己的尊嚴。其實,你相不相信,如果穆易之一開始就說出他的目的,我會幫他。」離沫輕瞟了穆微之一眼,「他如果直接開口說出他的目的,也許現在這個皇宮的主人就不是你了。」
穆微之輕笑:「那我應該感謝易之天生一副彎彎繞繞的腸子,沒有他的欺騙,我就抓不住桑榮。」
離沫也笑:「所以說有時候腦子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生生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穆易之以為用感情來控制一個女人最簡單也最不怕對方背叛,卻不知當一個女人覺得心傷時她的報復足以毀天滅地。」
「你不知道,易之訓練了好多個和桑青菱長的像的女孩,就想時機一到就把其中一個送進宮來代替桑青菱,只是那些個女子和桑青菱最多只有五分像他不敢送進來怕我發現,所以我猜他一遇到你,心裡肯定高興瘋了。」
「看起來,穆易之對桑青菱真的愛到骨髓了,恐怕他把全天下和桑青菱長的像的人都收集了吧?」
「易之對桑青菱的愛是他自以為的愛,」穆微之輕搖食指,「實際上,他對桑青菱是一種習慣,估計是我小時候太欺負他了,所以一有人對他好他就緊緊抓住不放。再加上桑青菱的刻意迷惑,因此他就認為他對桑青菱是真愛、深愛。」
「也許是這樣,但是習慣成自然,當他對桑青菱好成為一種習慣時,他自然而然就會真正愛上她。對了,桑青菱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你怎麼不讓她生下來?不管怎麼說,那個孩子是你們皇室的血脈。」
「她沒有生下來就已經讓我和易之鬧得水火不容,生下來那還了得?不管那個孩子是我的還是易之的,就憑她是桑榮的女兒那個孩子就不能讓她生下來,不然定會天下大亂。」
離沫歎氣:「皇家真是殘酷。」
「還有更殘酷的,你知不知道桑青菱為了當皇后給後宮的妃子下了不能生育的藥?」
離沫瞪大雙眸:「她真的這麼做了?」虧得她還憐惜她被自己的父親威脅,原來她本身就是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後宮的妃子啊,最大的作用就是為皇室開枝散葉,桑青菱卻一舉斷了所有人的後路。
「真的做了,不然你以為我這麼多年為什麼沒有孩子?」他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找太醫檢查了好幾次結果都是他的身體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後來他慢慢懷疑到桑青菱身上,悄悄派太醫去給後宮的妃子檢查身體才知道她們被下了藥以後再也不能生育。
「我一直很好奇當年你是為了什麼納桑青菱為妃?」
穆微之摸摸鼻子:「那個啊,過去這麼多年的事情誰還記得。」
「我知道,他是為了惹逍遙王爺生氣。」
看見來人,離沫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他身邊:「御大哥,我娘怎麼樣了?救出來了嗎?」
御千景點頭:「救出來了,我把她安置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皇宮人多嘴雜,所以我沒有帶她來皇宮。」
「她身上的毒,你看過了嗎?能解嗎?」
看離沫企盼地看著他,御千景輕歎口氣後黯然道:「沫兒,姑姑身上的毒早就佈滿全身了,而且那種毒我們誰也查不出那是種什麼毒,姑姑……姑姑只有幾天好活的了。」
離沫全身無力,身子向地下倒去,御千景連忙扶住她,「怎麼會,怎麼會無解?娘她明明答應過我和我一起隱居,她騙了我。」
御千景把失神的離沫扶到椅子上坐下:「沫兒,你知道父親和大姑姑為什麼沒有接姑姑離開丞相府嗎?」
「為什麼?」離沫喃喃問道。
「因為給姑姑下毒的人有解藥,按理說那麼重的毒姑姑早就該……可是姑姑活到了現在,那個下毒的人給姑姑吃一段時間的毒藥就會給她放一點解藥,所以姑姑活到了現在。從知道姑姑中毒,我和父親想盡了一切辦法替她解毒,可是不行,我們解不開那種毒,所以我們沒有把姑姑帶走。」
細細回想了一下御千景的話,離沫眼一亮,雙手緊緊抓住御千景的衣襟:「那就是說桑榮有解藥?只要找到解藥,娘就不會死,那個毒是桑榮和劉葒下的。」
「沫兒……」御千景真不希望是自己來打破她眼裡的亮光,「毒是桑榮下的,但是製毒的人並不是桑榮,解藥也一直不在他那兒,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找到給姑姑下毒的人。而且這一次劉葒似乎是徹底想置姑姑於死地,下的毒比以往多了兩倍,所以,姑姑……」
「帶我去看她,我想陪她走完最後幾天……」離沫哭著哀求御千景。
御千景把離沫抱在懷裡:「好,我帶你去看姑姑。」
「喂,喂,別忙著走,易之的事情怎麼處理,他已經知道離沫不是真心為他辦事。」穆微之攔住兩個正在向外走的人。
「他?現在哪有時間管他,他知道了最好,沫兒也不用再和他虛與委蛇了。」御千景不耐煩地說。
穆微之哭笑不得:「我說你們兩個別忘了要幫我消滅叛徒,桑榮和易之聯手怎麼辦?我可不想殺了自己的弟弟。」
「你直接把桑青菱的真面目告訴他不就好了?」御千景摟著離沫繼續往外走。
穆微之在兩人身後翻白眼:「你認為他會相信我的話?」
「那是你活該,誰要你從小到大只會欺負他。」御千景說的毫不留情。
「那是我在表達我對他的喜愛啊。」穆微之小小聲地辯解。
「參見陛下。」一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擋住了御千景和離沫的去路。
穆微之一個跨步站到御千景和離沫前面:「又出了什麼事?」
黑衣人跪在地上稟報:「桑丞相去了逍遙王府,他告訴逍遙王妃如果想讓文夫人活命最好把文夫人送回去。」
離沫抹去淚水,桑榮怎麼知道文夫人是逍遙王妃劫走的?難道……「桑榮是不是和逍遙王妃說過什麼?」
「桑丞相和逍遙王妃單獨在一個房間裡說了很多,但是逍遙王爺一直守在外面,所以卑職沒有探清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麼。」
離沫和御千景、穆微之對視一眼,同時歎氣:「我們全部暴露了。」
「你下去吧,繼續監視。」穆微之吩咐黑衣人。
「是。」黑衣人瞬間消失。
「現在該怎麼辦?」穆微之問著兩人。
「不管是真是假,我要陪娘親回丞相府。」離沫首先關心的是自家娘親的性命。
「離沫,桑榮是想用文夫人威脅你。」穆微之希望離沫不要衝動行事。
離沫點頭:「我知道,但是也正是因為此他不會讓我娘親死。」
御千景皺眉:「可是我們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也不清楚桑榮要威脅你做什麼。」
穆微之輕輕笑著:「多半是讓離沫幫他奪位。」
「現在的情況大概是這樣的:一,桑榮和穆易之已經聯手,桑榮幫穆易之奪位然後再從穆易之手裡奪位;二,桑榮和穆易之什麼都沒有說,兩人還是各幹各的。不過我猜桑榮多半已經和穆易之聯手了,因為發現裝瘋的女兒在王府,那麼也必然發現昨天在丞相府的桑青菱是我,自然也知道他的計劃敗露了,所以他肯定會先下手為強幫助穆易之造反。要造反必然需要軍隊,皇帝陛下,你的軍隊現在掌握在誰的手裡?」
穆微之強壓下心裡對離沫的分析的震驚:「兵權表面上掌握在沉耘手裡,實際在沉耘身邊的兩大副將手裡,那兩人是我的人。」
離沫好奇:「你不是一直很寵信沉耘,怎麼兵權沒有在他手裡?」
穆微之眼裡閃過一抹精光:「沉耘是個標準的庸才、小人,我怎麼會把真正的兵權交給他?」
「但是到底他是表面上的掌權人,所以軍隊裡一定有他的人,而沉耘也一定和桑榮有勾結,所以你現在最好把皇宮裡的侍衛全部換上你的人。」
「沉耘的那點人還翻不起風浪,我擔心的是易之的虎嘯盟,還有桑榮,他策劃了這麼多年,一定在外面招了很多人,可是我一直找不到那些人。」雖然說著擔憂,穆微之臉上一點都沒有擔憂的神情。
「有一個地方我一直很懷疑。」御千景突然開口。
「哪兒?」穆微之順口問道。
「護國寺。」
離沫笑:「我也正好想到這個地方。」
「為什麼?」穆微之看著兩人。
離沫道:「劉葒說那個預言是她和護國寺的方丈捏造出來的,以桑榮奸詐的程度他定會捏著方丈的這個把柄不放,威逼護國寺和他合作。而護國寺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地方,招兵買馬什麼的非常方便。」
御千景接著道:「我懷疑護國寺是因為我當年硬闖護國寺想讓裡面的方丈替姑姑解毒,但是才進去一會兒就來了好多禁軍,如果不是裡面有人通風報信禁軍不會來那麼快。後來我再去護國寺的時候,那個替桑青菱看相的法智方丈已經坐化了。」
「你說那個方丈叫什麼?法智?」離沫看著御千景。
御千景點頭。
「不對,那個方丈不應該是法智,劉氏說那個方丈叫空智,那個預言是她和空智捏造出來的。護國寺果然有古怪,御大哥,我們今晚去夜探護國寺,說不定不用把娘親送回丞相府了。」離沫笑得很陰險。
「離沫你是說給夫人下毒的有可能是護國寺的人?」穆微之不愧是皇帝一點即透。
「嗯,那個預言既然是捏造出來的,那麼當年劉氏、桑榮、桑青菱生病都是人為的,劉氏的合作人一直都是空智和尚,只要找到他就真相大白了。」離沫轉頭看著穆微之,「皇帝陛下,你打算怎麼對你的弟弟,難道真的等他造反?」
穆微之苦笑:「不然怎麼辦?現在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我們現在就去王府,去拆穿桑青菱。」
穆微之還是苦笑:「你的話他也不會信,因為他認為你已經背叛他了。」
離沫握拳:「該死的華沁,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現。」
「把他打暈軟禁起來,沒有了主帥,下面的人就不會造反了。」御千景淡笑著出主意。
「是個好主意。」離沫欣然贊同。
穆微之瞪了兩人一眼,兩個傢伙當造反是兒戲呢。「現在先別去王府,今晚夜探護國寺找到切實證據後讓易之親眼目睹,到時容不得他不信。」
「好,」離沫轉身拉著御千景,「御大哥,走,帶我去看娘親。」
「走吧。」摸摸離沫的腦袋,御千景拉著離沫走人。
「晚上行動時小心點。」穆微之提醒著兩人。
離沫和御千景頭也不回地擺手。
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穆微之抬頭望著天空,藍色幕簾中夾雜著幾朵烏云:「馬上要變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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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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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21 21:34:44
三十五章
離沫隨著御千景來到一座小型莊院,經過御千景的指引,離沫來到了文夫人住的房間。看著躺在床上對她笑的文夫人,離沫流著淚上前抓住她的手,「娘,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那個女人又給你下毒了?你就那麼不相信女兒嗎?」
文夫人眼眶濕潤:「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希望你和桑榮糾纏不清,那個男人太狠毒了,我不希望沫兒落到他手裡。」
離沫把文夫人的手包在自己手裡:「那個男人,我不會放過他的。」
「表妹,要找他算帳,算我一個。」一個一身紅裝的漂亮女子和御千景一起走到了離沫身邊,「敢欺負我們文家人,哼哼……」
「你是?」離沫看著她有點疑惑,這個女子好漂亮,精緻的眉眼,鵝蛋般的臉蛋,全身散發著文雅、秀淑的氣息。但離沫並不認為她是普通大戶家的千金,因為這個女孩眉宇間隱藏著一股凌厲,眼神也十分銳利,這不是個簡單的女子。
「我?我是你的表姐,文梨雪。」文梨雪也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離沫,心裡滿意地不住點頭,這個妹妹和千景哥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文梨雪?離沫略帶深意地看了御千景一眼:「表姐,你好,我是桑離沫。」
文梨雪笑若嫣然:「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可是姨娘一直不讓我見你,以後我叫你沫沫可好?」
文夫人躺在床上笑看著文梨雪和離沫。
御千景在一邊輕輕道:「姑姑哪有不讓你見沫兒?是你自己功夫不長進不能下山谷。」
「揀便宜的人沒有資格說本姑娘,要不是姨娘把她那麼多年的功力傳給你,你以為你可以來去自如表妹住的地方?」 文梨雪嘴裡說著不客氣的話,嘴角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消失,「姨娘,千景哥他們正在找救你的方法,你千萬不要洩氣,我爹娘他們還等著你帶妹妹回文家莊給他們見禮呢。」
文夫人眼眶紅紅的:「好,我一定會努力活下去,我也捨不得離開沫兒,我還想抱抱沫兒和千景的孩子。」
「哈?」離沫愣了一下,然後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和御大哥的孩子?娘,你在說什麼啊?」
看一眼不敢置信的離沫,再看一眼鎮定自若的御千景,文梨雪好笑地開口:「沫沫,你不知道吧?千景哥是姨娘給你定的夫婿噢,千景哥這麼多年沒有成親就是一直在等你長大呢。」哼哼,她倒要看看,這個時候千景哥還能不能端著那張天塌下來也不關他事的淡然臉孔。
「哈?」離沫更加不敢置信地看著御千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文梨雪賊賊笑了一下:「是真的哦,沫沫。姨娘把你安置在山谷後除了教你認了幾個字其餘什麼都沒有教你,她擔心你以後出了山谷會找不到人家,所以就親自為你挑了一個貼心的夫婿。這個人要有好的才貌,要有一顆善良的心,不會罵你、打你,會體貼、包容你,最最重要的是今生只會有你一個,不論何種情況下都不會再娶妻納妾。」文梨雪看離沫一副張口結舌的樣子不禁在心裡笑翻了天,這個小表妹很好玩啊。她走到御千景身邊,右手拍上御千景的左肩:「咱姨娘挑了好久,然後選上了這位仁兄。從十歲起,千景哥就是表妹你的人了。」
離沫抽了抽嘴角:「我……我的人……」
「沫兒,你表姐沒有說錯,千景確實是娘給你定下的夫婿。」看離沫的臉色由白變紅、由紅變黑、由黑再變白,文夫人也頓覺有趣地開口證實文梨雪的說法。
離沫求助地看著仍舊一派淡然的御千景,倒是說句話啊!
對於離沫的求助眼神,御千景好整以暇:「姑姑和梨雪都沒有說錯,我十歲時就已經在等著你長大了。十八歲之前是奉父母之命娶你,十八歲以後是我自己真心想娶你。十八歲的時候是我融合了姑姑送的內力第一次下山谷見你,那時我覺得你的性格一定會和我很合得來,我們兩個在一起一定會生活的很幸福。」
離沫嘴角抽搐得更厲害,他第一次見她時她正在樹下睡覺,天天睡,他哪只眼睛看出她那麼懶的人一定會和他合得來?「呵……呵呵……御大哥值得更好的女孩,比如公主……」
文梨雪馬上打斷離沫:「沫沫,瑞寧公主不是問題,千景哥根本不喜歡她。還有,」文梨雪皺眉,「我也不喜歡她一副柔弱似水的模樣,她那樣的人嬌生慣養,習慣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而千景哥是很懶散、淡然的人,除了家人很少有什麼在乎的東西,如果他們兩人在一起,我敢說要不了一年,千景哥就會被那個公主纏的窒息而死。」
御千景淡淡瞟了一眼文梨雪:「你還真瞭解我。」
文梨雪笑得端莊、優雅:「作為文氏家族的現任掌門人,怎麼能沒有這麼一點看人的眼光?」
「沫兒,等解了姑姑身上的毒,我們就成親。」御千景的眼裡有著一抹強勢,這一次他不要再退讓。
「啊,不行,不行,」離沫慌亂擺手,她現在只想和娘親選一處安靜的地方生活,她是真的再沒有了成親的打算,「我和穆易之……」
「你和穆易之的婚約從來都是假的,就算它是真的也對我造成不了任何阻礙。」御千景的堅定讓文夫人滿意地直笑。
離沫無話可說,她和穆易之的婚約,御千景從頭到尾知道的一清二楚。
「沫沫,千景哥並不是因為你和穆易之的婚約是假的才一心想要娶你。你不知道千景哥他一直打算為父報仇後就和你在山谷隱居,可是誰也不曾料到穆易之把你提前帶出了山谷。知道你喜歡上了穆易之,千景哥那段時間可痛苦了,每天喝得醉醺醺的,但即使如此,千景哥也沒有想過要破壞你的幸福,他說你真愛上了穆易之那他就幫你守著你的幸福。」
文梨雪說著低頭輕歎,「可是穆易之卻是一個卑鄙的小人,他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你,想用你去替換桑青菱,想讓你用桑青菱的身份去獲得皇寵再為他辦事。千景哥知道穆易之的打算後一度想活刮了穆易之,但又怕你傷心,他一直在想辦法破壞穆易之的計劃,讓他沒有可能實施那些可恥的計劃。不過還好,你後來親自識破了穆易之,不然……」她會想辦法讓穆易之在沫沫面前暴露真面目,千景哥和沫沫都是她的家人,她不會讓穆易之耍著他們玩。
離沫感激地看著眼帶殺意的文梨雪,從字裡行間她聽出了她對她的關心。
眼光一閃,文梨雪又恢復了微笑的面孔:「所以沫沫你要好好把握,難得千景哥他對你忠貞不二,而且千景哥的性子和你差不多,他不會拘束你,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千景哥曾經對我說過,他希望和你成親後過那種很輕鬆、很愜意的生活,就如你們當年沒有正式見過面卻相互信任著、相互陪伴著。」
離沫心裡一動,她和神交朋友一起度過的那段日子一直是她心裡的嚮往也是她心裡的一片樂土。
看離沫臉色有所鬆動,文夫人趁勢道:「沫兒,千景是娘親替你定下的夫婿,你是不是覺得他不好,所以……」
離沫連忙道:「沒有,沒有,御大哥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文夫人雙眼充滿了笑意:「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千景一直喜歡你,你也覺得他很好,那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沫兒,娘親想看到你成親,上次你和逍遙王爺成親娘親一直很遺憾沒有親眼看到。」
「好的,娘親。」看文夫人眼裡充滿了渴望,離沫不由自主地點頭同意了。
「恭喜,千景哥、沫沫,恭喜你們正式定婚。」文梨雪不失時機地道喜。
看著文夫人、御千景、文梨雪三人臉上的笑意,離沫黑線,居然被他們給繞進去了。
「沫兒,你已經同意了,再沒有反悔的餘地。」看離沫還想說什麼,御千景瞇起了眼睛,想反悔?晚了!
離沫低頭咕隆,這是騙婚啊騙婚。
「現在我們該談正事了,」文梨雪拍拍手,一個年輕漂亮的十五六歲小公子出現在離沫眼前,「小成,把你在王府查到的告訴大家。沫沫,這是我們文家的管事程成,你不要被他的那張臉騙了,他已經二十有七了,除了姨娘,他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年長,他一直隱藏在王府查到了一些皇帝都不知道的事。」
程成臉上充滿了埋怨:「小梨雪,你怎麼能不尊敬長輩呢?居然叫你成叔叔小成。」
文梨雪勾起一抹笑容:「等什麼時候你的臉長的和你的年齡一樣老了,我可以考慮稱你一聲叔叔。」
「噗……」發覺自己笑出了聲,離沫眼裡閃過一絲不好意思,實在是那個程成故作哀怨的樣子太搞笑了。
程成一閃身站到離沫身邊,雙眼看著離沫,閃亮亮的:「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心穎小姐的女兒離沫,真好,總算出現了一個不像梨雪小姐那樣暴力的人。離沫小姐,跟成叔叔回文家莊吧,回去後你什麼都不用做,每天只需要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程成還沒有說完,離沫就被御千景保護性地拉到了懷裡:「別想拐沫兒去給你們做苦力。」
程成更形哀怨:「千景怎麼能這麼說呢?離沫小姐是文家的一分子,我接她回家天經地義……」
「少來。」御千景抱住離沫再後退一步,「等這件事情了結,我和沫兒要去隱居,才不會回文家莊。」
離沫不解地望著御千景,怎麼他好像很怕回文家莊?
御千景低頭看著離沫:「這一代的文家只有梨雪一個孩子,而且梨雪經常不顧責任地往外跑,所以莊裡的人就把主意打到我和你身上希望我們兩個回去管理莊內的事務。千萬別理成叔,莊裡的事務多得把人累死也處理不完。」
文梨雪好笑地看著御千景和離沫敬謝不敏的樣子:「好了,別扯皮了,小成,把你調查到的告訴我們大家。」
程成嚴肅點頭,那張娃娃臉上佈滿了認真的神色:「桑榮已經開始行動了,他計劃七日後和穆易之一起領兵攻入皇宮。桑榮手下有五千多人,穆易之有七千多人,雖然總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精兵,皇城僅有五千人,這一仗很危險啊。」
離沫皺著眉頭道:「穆微之應該已經調了軍隊來幫忙。」
程成搖頭:「時間上來不及,四面八方的軍隊要趕來皇宮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等他們趕到現在的皇帝陛下已經成桑榮的階下囚了。」
「果然還是要先分開桑榮和穆易之,但是有什麼方法讓穆易之倒戈呢?」文梨雪思索著,繼而又咬牙,「這都要怪穆微之那個混蛋,明明喜歡自己的弟弟偏偏要用那種別人看來是討厭的方式去表達,他就算是被穆易之殺死了也是他自找的。要不是為了我文家的安定,我才不要在這兒想破腦袋幫他忙。」
離沫心有慼慼焉地點頭,如果她是穆易之估計也會對穆微之恨之入骨。哪有做哥哥的搶弟弟喜歡的東西是為了讓弟弟多和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哪有做哥哥的搶弟弟喜歡的女孩是為了讓弟弟來求他,然後他再大方的把女孩還給弟弟從而得到弟弟感激的目光?
離沫黑線滿頭:「穆微之,絕對不是正常人。」
「那傢伙不是一個正常人。」文梨雪也氣憤地大吼。
離沫再次贊同地看著文梨雪,原來有人和她一樣的想法。
御千景拍拍離沫的腦袋:「不光是你,任何知道微之做法的人都不會認為他是一個正常人。」
程成笑看著文梨雪,雖然她平時就是一個脾氣火爆的人,但是每次提起穆微之,她那火爆的脾性是翻倍增長,「別扯遠了,還是想想辦法怎麼對付眼下的情況。皇帝答應我們不再打文家的主意,所以我們也必須想辦法幫他渡過這場災難。」
「要讓穆易之倒戈就必須讓他知道實情,問題是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他相信?」離沫算是比較瞭解穆易之,沒有看到事實之前穆易之是絕對不會懷疑桑青菱的,說不定還會把說桑青菱壞話的人砍了,現在又有桑榮在他面前花言巧語,就更難讓他相信他們的話了。「看來我們必須抓到那個空智和尚呢。」
「不一定要抓到空智和尚。」
幾人轉過頭,離沫看著文夫人:「娘?」
文夫人柔柔地看著幾個後輩:「我有一法。你們去找劉葒,劉葒雖然恨我介入了她和桑榮之間,但她卻是極愛自己的女兒桑青菱,你們把現在的情況告訴她,她定會去找青菱求證。那時,你們可以帶逍遙王爺去聽她們的談話。」
程成摸著下巴:「這倒是一妙法,可以試試。」
「事情了結後,你們向皇帝陛下求個情,讓他對劉葒和青菱輕判吧。這都是我造的孽,文家家規規定男不得娶二妻,女不得為他人妾,我當年偏偏把家規拋置腦後,強行介入了劉葒夫妻間,讓好好一個家變得現在這麼荒唐。」文夫人的眼裡有著後悔,有著愧疚。
「娘,你別責怪自己,我總覺得你當年和桑榮的相遇不是那麼簡單。」離沫安慰著文夫人,「再說了,劉葒的罪責在於她編造預言讓國家大亂,桑青菱的罪責在於謀害皇嗣幫助桑榮造反,她們哪一個的罪都不是求情就能輕判的。」
文梨雪在一邊點頭:「是的,姨娘,我們都在懷疑你和桑榮見面前,桑榮已經見過你了,所以不要把桑榮的罪過往自己身上攬。」
文夫人搖搖頭:「那又如何?就算當年是有預謀的相識,我沒有管好自己的心是事實,給劉葒帶去了傷害是事實。」
離沫和文梨雪低頭不語。
程成出聲打破寂靜:「現在先別論是誰的錯,我們要快點想辦法阻止這場劫難,不然……梨雪,你,以及文家一半的家產都該歸皇帝陛下了。」
文梨雪馬上頭頂冒煙:「他休想,我現在就去抓劉葒。」文梨雪一陣風似的消失在房間。
「我跟著梨雪去,那丫頭一副火爆的脾氣我怕她壞事。千景,你和離沫去找心穎小姐的解藥,要小心,護國寺有很多高手。」說完,程成也慢悠悠地走開了。
「沫兒,護國寺我一個人去,你留在這兒陪姑姑。」御千景輕聲對離沫道。
想了一下,離沫點頭:「好,那你一個人小心,那個和尚會用毒。如果可以,你最好把那個和尚抓回來,到時把他拿去和劉葒母女對質。」她不會武功,如果護國寺真成了桑榮的地盤,她去了會成為御千景的累贅。
「我很快就回來。」深情看了離沫一眼,御千景飄然而去。
「沫兒,過來和娘聊聊。」文夫人喚著有點失神的離沫。
「啊?哦,好。」離沫搖頭失笑,御千景的功夫那麼好,她的擔心必是多餘的。
離沫放鬆心情坐到文夫人床邊:「娘,想聊什麼?」
文夫人眼裡露出一絲古怪:「咱們就來聊聊沫兒你……到底是誰,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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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1-3-21 21:35:03
三十六章
「娘,你在說什麼啊?」離沫臉色平靜如昔,心裡卻是大為震驚,她為何會這麼問?
文夫人拍拍離沫的手,笑得慈藹:「沫兒,你別怕,娘雖然知道你已經不是我原來的沫兒,但從你我第一次見面我就把你當成了我的親生女兒。原本我不想說出這件事的,但是千景說你心裡始終有個結,所以他拜託我幫你解開這個結。」
「娘……」離沫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御大哥也在懷疑她的來歷。
「沫兒,」文夫人柔和地看著離沫,「你知道原來的沫兒是怎樣一個人嗎?她六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但是我還記得在我離開山谷之前,沫兒不喜說話、不喜識字、不喜叫人……沫兒她基本什麼都不懂,不懂什麼是爹娘,不懂什麼是親人……比起平常的孩子她不正常了許多,不但沒有孩子的活潑,也沒有孩子的天真,有時候我覺得沫兒就像缺少了一抹靈魂的死物。」
離沫低頭,確實她剛到這個身體接受了這個身體記憶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了:這個女孩腦子裡沒有人倫常識,有個師傅卻不知師傅是何意,只知道肚子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其餘的什麼都不知道。
「說起來,這都是我的錯,那個時候我一心想要桑榮不能利用沫兒,所以除了最簡單的幾個字我什麼都沒有教她,我想她沒有任何才華桑榮就算是找到她也是不能利用她。而且,我那個時候確實不知道該如何照顧、教孩子,所以沫兒差不多被我養成了一個傻子。」
文夫人眼力閃過一抹愧疚,接著又搖頭:「這些都不是我道出你身份的目的,你十四歲的時候,千景想看看自己的妻子長什麼樣子,所以他下山谷去偷偷看你了。但是看了幾次後,他告訴我和你舅舅,沫兒長的很可愛,每天過得無憂無慮,卻……幾乎天天在睡夢中哭泣,哭著叫了好多人的名字,哭著要回家。雖然你醒來後不記得自己哭過,千景卻牢牢記住了你的悲傷,他告訴我以後絕對不會讓沫兒在睡夢中哭泣。」
離沫搖頭低歎,又是夢,又是夢暴露她的真實想法,穆易之用她的夢話騙得了她的真心、真情,御千景和文夫人憑借她的夢話知道她不是這個時代的桑離沫。
一雙細瘦的手摸上離沫低垂的腦袋,溫柔的讓離沫莫名想掉淚,文夫人知道她的女兒桑離沫離去的時候一定也悲傷的不能自已吧?她離開現代這麼多年了,父母還在嗎?他們還記得她嗎?每次想起那些至親至愛的人,她的心都一陣陣地疼,所以她不想,她把他們放在心底最深處,她努力把自己當成這個時代的桑離沫。
溫柔的聲音再次在離沫頭頂響起:「那個時候我、千景以及你舅舅都知道沫兒是另外一個沫兒了,沫兒一直長在山谷,哪有機會去認識其他人,而且在沫兒的腦子裡她根本沒有家的概念。」
點點滴滴的淚水從唇邊流過,離沫輕舔了一下苦澀的唇角:「你們不怪我?」
「傻孩子。」文夫人抬手輕輕拭去離沫臉上的淚水,「沒有任何一個人怪你,你不知道我是多麼高興你能成為我的女兒。那個木木的不知世事的沫兒離開了,我是有點心痛,但更多的卻是慶幸,我完全不敢想像等她滿雙十出谷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她天真的什麼都不懂,世間的人會把她當傻子,甚至我有時候在想沫兒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活到雙十的年紀,所以那個小沫兒離去了娘只有一點點的傷心,因為娘知道那個小小的沫兒下輩子一定會投胎到一個幸福和樂的家庭。然後我很高興老天把你帶給了我。」
離沫抬頭看著文夫人,為什麼?
文夫人眼裡滿滿的慈愛讓離沫心裡暖暖的:「那個沫兒離去了,我一度有跟著去的想法,是你的信讓我想繼續活下去。」
「我的信?」離沫愣愣的。
文夫人點頭:「是的,你的信,你每兩月與你舅舅交流的信。你不知道,第一次看到用血寫成的信,把你舅舅和千景嚇得連夜跑到我這兒來,以為你想不開在谷底出了意外。直到我們後來發現信上面的血跡是動物的血跡,才知道是虛驚一場。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有一種預感沫兒不再是那個沫兒,直到後來千景去谷底看望你證實了我的想法。想死的心也就只有那麼一會兒,因為我實在是捨不得丟下你。沫兒給舅舅寫過的每一封信我都看過,從第一封的鬼畫符到後來的字跡清秀、纖巧,沫兒每一次的進步我都看在眼裡,我高興於沫兒的聰慧,欣喜於沫兒的靈巧。因此即使後來知道了沫兒的身份,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佔據了沫兒的身體,我只是感謝老天又給我送來這麼一個靈慧、可愛的女兒,我想要見她,我想要告訴她我是她的娘親,所以即使苟延殘喘,我還是活了下來。」
離沫笑著流淚,然後撲在文夫人懷裡,緊緊摟抱著她:「那娘第一次看見我失望了嗎?」
「怎麼會失望?我高興的不得了,沫兒和我想像中一樣,聰明、可愛、善良,特別是看到沫兒被逍遙王爺欺騙沫兒卻沒有報復他只是不著痕跡地和離,娘好佩服沫兒也好羨慕沫兒,娘好想知道沫兒是怎樣一個人才會那麼大度的不和欺騙你的人計較。我當年就是沒有做到這一點,到最後也一直沒有勇氣離開桑榮。」
「我啊,我原來的名字也叫桑離沫,來這之前快滿二十七歲了……」離沫和文夫人相摟抱著躺在床上,離沫用懷念的口吻告訴了文夫人她的來歷。
文夫人一直輕拍著離沫的後背,離沫說完,文夫人輕聲道:「說不定,沫兒上輩子就和我是母女,所以這輩子也才有這麼奇異的母女緣。沫兒也不必擔心你那個世界的爹娘,正如你所說你有個那麼孝順的妹妹和那麼多好朋友,你爹娘不會感到寂寞的,她們一定會替你照顧好你爹娘,而你爹娘傷懷過後也一定在默默祈禱你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好。」
離沫輕輕點頭:「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那以後不要偷偷在睡夢中哭泣了,千景會替你擔心、難過,以後要想念家人就正大光明地想念,想哭就大聲哭,你身邊會一直有人陪著你。」
離沫用雙手緊緊揪著被子,淚水迷糊了雙眼,她使勁點頭:「嗯……嗯……」隔了一會兒,離沫帶著濃重的鼻音道,「娘,我想睡覺。」
「沫兒,睡吧,好好睡一覺,雖然千景說你一有空就睡覺,但是我知道你從來到這後一定都沒有真正睡好一覺,好好睡一覺吧,娘會一直陪著你。」文夫人把離沫抱在懷裡,右手有節湊地拍在離沫背上。
聽到離沫平穩的呼吸聲,文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憐愛的笑意,不管是那個世界的離沫還是現在的離沫都還是一個孩子,一個渴望關懷、渴望理解的孩子。「沫兒,即使只有三天命,娘也會好好陪著你。」文夫人輕輕吻著離沫的額頭。
睡夢中,離沫更靠緊了文夫人,嘴角綻放一個甜甜的笑。
「哇……咿呀……啊……」一隻小小的手在離沫臉上輕輕摸著。
離沫眉頭皺了皺,然後緩緩睜開雙眼,一個白嫩的嬰兒躺在她身邊,離沫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她又穿越了?
「沫兒,你醒了?」身後傳來熟悉的輕柔聲。
離沫側身抱住她:「娘,我醒了。」
「咿呀呀……」小嬰兒流著口水蹬腳。
「娘,這個孩子是誰?」離沫用手戳了戳嬰兒細膩、滑嫩的臉頰。
「千景說這個孩子是逍遙王爺的。」
離沫繼續戳小嬰兒的臉頰:「原來是他啊,華沁的兒子。咦,娘,御大哥已經回來了嗎?」
「回來有一兩個時辰了。」
「回來有一兩個時辰了,那我睡了多久啊?」
「你很厲害,一覺睡了七八個時辰,再一會天就要亮了。」一個淡然卻又帶著淡淡笑意的男子突然出現靠在門邊。
「御大哥?你找到那個和尚了,那娘的解藥也找到了嗎?」離沫一向覺得自己的臉皮很厚,所以她不會在意別人說她太能睡。
「沫兒,別擔心,解藥我已經服下了。」文夫人安撫著心急的離沫。
「真的?」離沫從床上坐起,回身打量著文夫人,「娘,那你現在覺得如何?」
御千景走進房門,拿起一邊的衣裳披在離沫身上:「才剛剛服下解藥還沒有那麼快見效,而且姑姑多年服毒,就算服了完整的解藥也還要調養上好幾年才能痊癒。」
離沫拍拍胸口:「那就好,只要身體裡不再有毒,不論要花多少時間來調養我都不會在意。御大哥,空智和尚抓到了嗎?」
御千景點頭:「已經交給微之了。」
離沫張大嘴:「把他交給那個狐狸幹什麼?」
「要用那個和尚勸服朝中想幫桑榮做事的人。」
離沫撇嘴:「皇帝還真是狡猾。那穆易之現在那邊怎麼樣了?」
「劉氏被桑榮軟禁,梨雪和程成把她救了出來,現在正在廂房歇息。」
「怎麼不直接把她丟去逍遙王府?」
「梨雪說要選好時機去才不會功虧一簣,劉氏一直不相信桑榮想篡位。」
離沫點頭,也就是說梨雪表姐現在正在給劉氏洗腦。
「沫兒,穿好衣服我們是時候去王府了。」御千景替離沫穿衣服。
離沫羞怯的自己把手伸進衣袖裡:「我自己能穿。我們去王府幹什麼?」
御千景淡淡一笑:「去把孩子還給穆易之,既然知道你已知道他的打算,我們就沒必要再保持虛假的平和,要把一切都和他說清楚。」
「哦,好。」離沫穿衣、穿鞋、下地、站好。
文夫人半臥在床上笑望著兩個小兒女,特別是看著一身淡然的御千景時眼裡的笑意更深,千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世人沫兒不再是逍遙王妃不再是穆易之的。
「走吧,孩子我來抱。」御千景抱起床上正在咿呀叫的嬰兒。
「娘,我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對文夫人關照了一句,離沫和御千景走入了夜色中。
來到逍遙王府,天已濛濛亮。
離沫站在御千景身邊,敲響了緊閉的王府紅色鐵門。
「來了,來了,這一大清早的,誰呀?」一個睡眼朦朧的中年男子打開了大門。
離沫臉上綻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桑離沫和御千景來訪,勞煩通報王爺一聲。」
「王……王妃?!王妃快請進。」看清離沫的樣子,中年男子眼裡的睡意消失,恭敬地請離沫進門。
離沫搖搖頭:「我已不再是逍遙王妃,勞你去通報一聲,就說桑離沫和御千景帶王爺的孩子來訪。」
「啊?」中年男子一時沒有明白離沫的意思。
「你無須管那麼多,進去通報就好。」離沫淡淡道。
「啊?哦,好。」中年男子跌跌撞撞朝內屋而去。
不一會兒,一道身影飛身站在離沫身前。
穆易之帶著一絲奇異的目光看著離沫:「沫沫……」
離沫和御千景同時跪下向穆易之行禮:「草民拜見逍遙王爺,王爺千安。」
長長的沉默,現在的離沫是平民,沒有經過王爺的允許她不能起身,不能抬頭直視。
「唉,沫沫,隨我來吧。」穆易之身形落寞地走在前面。
在向書房走去的路上,離沫遇見了仍舊一張面癱臉的劉勤,眼帶愧疚的紅琳,欲語還羞的穆允、穆語,以及看見她就一臉興奮的小桃。
「王妃,您的病終於好了。」小桃開心地跑到離沫身前。
離沫摸摸小桃的包包頭:「小桃,我不再是王府的王妃,半個多月前我已經和你們王爺和離了。」
「啊?」小桃震驚地說不出話。
紅琳、穆允、穆語也滿臉震驚,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而劉勤卻是眼神銳利地盯著離沫。
離沫輕輕一笑,淡淡掃了劉勤一眼後就和御千景翩然離去。
「沫沫,千景,你們坐吧。」看離沫和御千景一直恭敬地低著頭不說話,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煩躁。
離沫和御千景齊聲道:「草民不敢。」
又是長久的沉默,穆易之潤了潤乾澀的嘴唇:「沫沫,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離沫還是恭敬地低著頭:「王爺,您是王爺,民女是平民,豈敢和王爺平起平坐?」
穆易之眼裡苦澀難擋:「沫沫,別這樣對我,好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可是真正到了這一天,他卻覺得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沫沫對他這麼生疏。沫沫是這一年來他覺得最溫暖的存在,現在這溫暖的存在將要不再屬於他了嗎?不,他不要,他把沫沫從山谷裡帶出來,她就應該一直是屬於他的。
「王爺,民女今天是來要把王爺的孩子還給王爺。」離沫把御千景懷裡的孩子抱過,再低著頭把孩子遞到穆易之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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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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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21 21:35:31
三十七章
「王爺。」穆易之久久沒有出聲也沒有接過孩子說谽豨豪,歍殠殞殟離沫更把手上的孩子往穆易之身前送了一步。
「沫沫,我們之間再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離沫還沒有開口瘦瘓瘌瘊,瑧瑢甃甂御千景就先出聲了:「請王爺不要再強人所難,沫兒沒有報復您的欺騙歋歍殠殞,赫趖趕趙她現在能心平氣和地對您,請您不要再要求太多。」
沫兒?他叫她沫兒?穆易之心裡莫名地一窒:「這是我和沫沫之間的事緋綴緌綾,摋撇搿撤駙馬無資格評論。」
御千景也沒有抬頭:「稟王爺,皇上已經撤了草民和瑞寧公主的婚約魠鳳鳲鳶,摘摳摺摵草民的未婚妻一直都是沫兒。」
「一直都是沫沫?什麼意思?」穆易之的臉色變得黑黑的。
「稟王爺,沫兒六歲的時候由家父、家母向沫兒母親定下了婚約。」
穆易之低下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沫沫,你怪我欺騙了你。」
離沫堅定搖頭:「民女不敢。王爺一心為了珍愛的女子,民女羨慕、佩服都來不及怎會怪王爺?再說了,民女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平民。」怎麼敢怪罪高高在上的王爺?
「你就是在怪我。」
離沫不說話,這種無意義的事她不想再和他爭辯。
「沫沫,不要管那封休書,回到我身邊,我向你保證我今後絕不再騙你。」穆易之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急切。
「謝王爺抬愛,民女和千景快成親了。」
御千景抬頭笑著邀請穆易之:「草民斗膽,還請王爺到時前來觀禮。」
「呵呵,都這個時候了沫沫還在激我,你無需激我,我已經認識到我的錯誤了,只要你再回到我身邊我一定加倍對你好,甚至這天下,我願和你共享。」
離沫終於抬起了頭,她疑惑地看著穆易之:「請問王爺,這話是何意?」
穆易之看著離沫,眼裡充滿了訴不盡的愛意:「你用手段讓我寫了休書我不追究,因為是我欺騙你在先,可是我不可能讓你離開我,因為我喜歡你。你回來我身邊,等我得到這天下,你就是我的皇后。」
離沫不可思議地看著穆易之:「我是你的皇后?請問,你把你心愛的貴妃娘娘放在什麼位置?」
穆易之笑得胸有成竹:「菱兒她現在神智不清,所以她不可能為後,就算她沒有生病,她也不可能為後因為……」
「因為她是你皇兄的貴妃?」離沫雙眼被怒火充滿,顯得異常明亮,「逍遙王爺,我很好奇你下決心奪皇位的時候給了貴妃娘娘怎樣的承諾?貴妃娘娘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為後,那麼你給了她什麼好處,承諾她只有她生下的孩子才是你的太子?還是告訴她即使她不能為後這一生你也只愛她一人?」
穆易之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沫沫,菱兒她很柔弱,她不會威脅到你。」
「哈,」離沫嗤笑一生,「看來我猜對了呢,那兩個承諾你都給了桑青菱吧?穆易之,你說你喜歡我,你愛桑青菱,看來從頭至尾你愛的只有你自己和權勢。」她真的等不及看到他知道桑青菱真面目後的臉色了。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愛你和菱兒,我想給你們最好的,有什麼錯嗎?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先決條件是我這一生只能有你一個,可是我和菱兒相識在前,我愛了她十多年我不可能忘記她,我向你發誓,就算我當了皇帝我也只會有你們兩個,行嗎?」
「唉呀,真是負責任的好男人啊。」離沫輕聲讚歎,她現在總算看清穆易之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一部分了:自以為是。
「沫沫,回到我身邊,我會把天下最尊貴的位置獻到你手裡。」穆易之雙眼瞪大等著離沫的回答。
「啊,啊,我對你說的什麼天下最尊貴的位置有點好奇,你是想我和你一起當皇帝嗎?這歷史上好像從來沒有出過女皇帝吧?」
御千景把頭偏向一邊以免笑出聲,沫兒太會歪曲人家話裡的意思了。
「對女人來說天下最尊貴的位置是皇后之位,我向你保證,那個位置一定是你的。」穆易之沒有在意離沫話裡的其它意思,他一徑認為離沫聽到他的保證一定會再回到他身邊。
離沫擺擺手:「那就算了,如果是讓我一起和你當皇帝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穆易之臉上的笑容消失,眼裡的光芒退卻換上噬人的冷意:「你一開始就不相信我說的。」
離沫笑瞇瞇地點頭:「你總算明白了,我從來沒有說過我信任你,即使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那麼你今天來純粹就是為了和我攤牌?」
「是呀,因為我已經不能忍受別人再把我看成你的王妃,我也不想再和你這麼虛偽的人見面。」
「虛偽?」穆易之面色平靜地重複。
「嘴上說你只愛桑青菱,但還是收了那麼多女子放在府裡供你發洩,最後還為了不讓我發現你的過去而殺了她們,這不僅虛偽還應該再加上狠辣、惡毒。明明就是想當皇帝,卻把自己說成是一個逼不得已才造反的英雄,這不是虛偽嗎?明明就是想再利用我,卻拿榮華富貴來引誘我,這不叫虛偽嗎?這些都還不算虛偽,我不知道什麼才是虛偽了。」離沫也說得平靜不已。
御千景看著離沫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他一直都知道這丫頭雖懶卻很精明而且很能說,他以前可是經常被她的話嚇得差點從樹上摔下去,今日果然再次把穆易之說得還不了口。
「我為你做了那麼多,卻被你一句虛偽抹消,」穆易之坐在椅子上,身上散發著令人不敢接近的冷意,「沫沫,你以為我是在求你回來嗎?」
「哈?」離沫轉過頭疑惑地看向御千景,「千景,我什麼時候認為王爺是在求我回去?」
御千景認真地想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知道,你最好還是問王爺吧,既然是他這麼說那他一定最清楚。」
「夠了,」穆易之把書桌上的硯台和書全部掃在地上,「桑離沫,你以為我一定要靠你才能完成大業?我告訴你,我並不是非你不可!」
御千景拉著離沫後退幾步躲過亂飛的書紙。
聽了穆易之的話,離沫本想開心地鼓掌,卻被懷裡吐著泡泡的嬰兒擋住,無奈,離沫只得用眼神向穆易之表達她的開心:「真是太好了,我們終於有一致的看法了,我一直都不是非你不可,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不然我會像華沁一樣死皮賴臉地賴在你身邊,就是死也要死在你眼前讓你一輩子記得我。真是幸好幸好,我們雙方都不是非對方不可。」
御千景感激地拱手:「多謝王爺成全。雖然王爺對沫兒不是非她不可,可是草民從十歲的時候就在等她長大了,這一輩子草民是非她不可。」
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恨意:「你以前答應同我合作都是為了她?」
御千景大方點頭:「之前因為沫兒草民是真心想要幫王爺,因為草民想她過的更好,可是聽了王爺對沫兒的計劃,草民才知道王爺對沫兒的情是假的,是為了利用她,那個時候草民就決定要把沫兒搶過來,因為我能給她一輩子的真心。」
「呃……」離沫臉紅,這告白是不是要另選一個地方說比較好?
穆易之雙拳握得咯吱咯吱響,他要如何告訴她他對她的情不是假的,雖不及菱兒那麼深,但是他也是真的愛上了她呀。不管他再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了吧,因為他剛剛對她說出了「並不是非你不可」的話,可是……可是他不會放手,七天,再等七天,沫沫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王爺,你已經給我寫了休書,皇帝陛下也同意把我的名字從玉牒上除去,所以我和你的夫妻關係也到此結束了,請王爺今後自己保重。這個孩子,」離沫把嬰兒放到書桌上,「你已經不用想辦法讓我認他為義子,你可以直接交給桑青菱撫養。最後,孩子的母親很愛你,明知道你要殺她,卻還是回到了你身邊。不論她過去如何,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給她一個名分吧。」
穆易之眼神淡漠地看著桌上的嬰孩:「他的母親已經被我殺了。」
「……」離沫無語了。
「王爺,草民告辭。」御千景拉著離沫向書房外走去。
「沫沫,」穆易之叫住離沫,待離沫回頭,穆易之對離沫露出了一個略帶深意的笑容,「你很快就會回到我身邊。」
離沫翻了一個白眼,扭頭走人。
「喵……」門外傳來一聲貓叫。
離沫皺眉,這個貓叫聲聽起來怎麼非常刺耳?
「開始了啊。」御千景輕輕道,同時拉住了離沫。
「怎麼了?」離沫不解地問著御千景。
御千景回頭對一直把眼光放在離沫背上的穆易之道:「王爺,想請你去看一場戲,有興趣嗎?」
穆易之略一思索就走到離沫兩人身邊:「有何不可?」
「呃……那個孩子……」離沫看穆易之似乎想把那個孩子扔在書房不管。
穆易之對著天空拍手掌,穆允馬上就從天而降在三人身邊。「王爺,有何吩咐?」
穆易之指著書桌上的嬰兒:「帶下去仔細照顧著。」又對離沫和御千景道,「走吧。」
「王爺,請帶我們去貴妃娘娘的住處。」御千景對穆易之道。
「菱兒的房間?去哪兒幹什麼?」
「當然是看戲呀,只有到她那兒才能看到這齣戲。」
穆易之皺眉,然後轉身走在前面:「跟我來吧。」
沉默地走了十多分鐘,離沫他們來到了北苑。
穆易之剛伸手打算推開房門,就被御千景在背後一點停止不動了。
御千景輕聲道:「王爺,站在這裡好好聽著吧。」說罷不再管他,拉著離沫也靜靜站在一邊。
「你放心和她說,我會在門外幫你守著。」門打開,一個身段窈窕、婀娜的女子走了出來,是文梨雪。
看見保持著開門姿勢的穆易之,文梨雪眉一挑:「喲,逍遙王爺,久仰你的大名。」
穆易之只有眼珠轉了幾圈。
「呵呵,」文梨雪捂著嘴輕笑,「千景哥,沫沫,咱們不能讓英明、偉大的逍遙王爺站在門口,讓他當門神太屈才了。」
「哦,那你說站哪兒比較好?」御千景無所謂地問道。
文梨雪眼珠一轉:「去窗台,那裡能把房間裡的情況看清楚,免得王爺到時還說是我們一手安排的不相信我們的話。」
「那帶我們過去。」穆易之被御千景輕輕一提就站到了窗台邊。
「王爺,要聽好、看好噢。」文梨雪對穆易之輕笑,然後站在了離沫身後。
穆易之的眼睛正對著窗台的縫隙,房間裡的情況盡收眼底,他看見房間裡除了神智不清的菱兒還多了一個人,穆易之的眼裡閃過一絲疑惑,那是菱兒的母親劉氏,她什麼時候來王府的,怎麼沒有人通報?
劉氏看著眼神癡呆的桑青菱眼淚直掉:「菱兒,你別……別再這個樣子了,我已經都知道了,你爹……你爹要你裝瘋。」
桑青菱的雙眼還是呆呆的,好似沒有聽見劉氏的話。
「菱兒,我苦命的女兒,我們娘倆的命怎麼這麼苦?你知道嗎,你爹他要造反,他想當皇帝,我勸他不要那麼做,他卻把我關起來了。而且他還告訴我,這些年他都用我的性命相要挾讓你幫他辦事,幫他挑撥王爺和陛下的關係……」
劉氏哭得泣不成聲,臉上的妝全部被哭花,哭了好長時間她才繼續說:「菱兒,不要幫你爹做那些要殺頭的事了,那個殺千刀的告訴我先皇、先後會死都和你有關,菱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窗戶外的穆易之眼睛瞪大,心跳也不斷加快。
「菱兒,告訴娘是怎麼回事?你爹說我們一家都是死罪,除了自己當皇帝誰也救不了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劉氏輕搖著桑青菱的雙肩。
「你想知道?好,我告訴你。」一直被穆易之認為神智不清的桑青菱此時清晰、正常地開口說話了,她眼裡令穆易之心疼、愧疚的癡傻也被清明和冷漠代替,「小時候你給我做的那些糕點都被爹下了毒,而我奉爹的命去討好當時的五皇子現在的逍遙王爺,所以我把那些有毒的糕點送給了五皇子。五皇子想得到父母的關注,他又把那些可口的糕點送給了先皇后,沒過兩年,皇后就被毒死了,之後先皇也被同樣的方法毒死。」
「怎麼會?你和王爺都吃了那些糕點,為什麼你們會沒有事?」
桑青菱的眼裡還是一片冷漠:「這就是我那偉大爹爹的高明之處了,那些糕點裡都有毒,可是我和王爺喝的水卻是解藥,所以我們吃了那麼多的有毒糕點都沒事。」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當初你明知道那些糕點是有毒的為什麼還要送給王爺?」劉氏心裡慌的完全沒有了頭緒。
「我是成了當時太子的側妃後不久才知道那些糕點是有毒的,是爹親口告訴我的,為了威脅我為他辦事才告訴我的。」
「你爹他要你幫他幹什麼?」
「幹什麼?很簡單,給陛下和王爺製造誤會,挑撥他們間的關係;模仿陛下的筆跡,擬造以假亂真的聖旨,還有些七七八八的雜事,怎麼樣,很簡單吧?」桑青菱對劉氏飄忽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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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149162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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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3-21 21:36:13
三十八章
劉氏全身無力地坐在桑青菱身邊:「我們桑家真的完了嗎?沒有退路了嗎?」
桑青菱冷著張臉不語。
「菱兒,你爹已經定下了攻打皇宮的時間,想個辦法,快想個辦法阻止你爹。」劉氏的幸福在於一輩子和桑榮兩人一起永不分離,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有多少的富貴榮華,多少的滔天權勢,她只想他們兩人永遠在一起。她不希望桑榮當皇帝,因為他當上了皇帝就會有更多的女人插入他們中間,當年她連一個文心穎都忍受不了,就更別想要她現在忍受更多的女人。
「那很好,他只要能成功當上皇帝,我也就自由了。」桑青菱不為所動。
「不行,你爹不能當皇帝,你爹……」
「為什麼爹不能當皇帝?娘,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有變過,你不希望爹當皇帝應該是不希望他妻妾成群吧?你看,桑家的人真的很瘋狂,你為了爹,聯合護國寺的和尚欺上瞞下製造出足以動搖國本的謠言,不過是為了爹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你身上,可憐你這麼多年一個人在那裡沾沾自喜,卻不知道爹在外面養著好多女人,她們給爹生了好幾個兒子,最大的兒子只比我小四歲;爹則是為了權勢而瘋狂,因為你是丞相的女兒,所以他用甜言蜜語把你娶回了家,最後順利得到丞相之位。後來江湖上出現了一個文心穎,她是天下第一的高手,爹想利用她網絡江湖勢力,又花言巧語地把她騙回了家,誰知文心穎嫁人後一心相夫教子不再理會江湖事,他的計劃落空,正好你用我捏造了那樣的謊言,你不知道爹有多麼感謝你製造了那樣的謊言。」
「而我呢,呵呵,」桑青菱慘敗地笑著,「我也不愧是娘你的女兒,這一生為情瘋狂著。小時候喜歡易之,一心想要當他的王妃,可是爹為了權勢把我送進了宮成了太子的側妃。在我剛剛喜歡上太子的時候,爹給我當頭一棒,他讓我在太子和易之之間製造混亂,他讓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可是,心不受理智控制,我愛上了太子,我不能容忍他寵幸其他妾侍,我想獨佔他的目光,所以我不知不覺地把太子的幾個寵妃弄死了,到最後太子只寵我一個人。這都要感謝爹對我從小到大的教養,爭寵、耍手段,這後宮裡的女人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
離沫在心裡為劉氏和桑青菱感到一絲悲哀,這兩個女人正如她們自己說的,她們這一生為情瘋狂著,可是瘋狂之後得到了什麼嗎?沒有,什麼都沒有得到。
「太子成了陛下,大臣都要求為後宮添磚添瓦,後宮裡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女人越來越多,那麼多的女人我不能一個個弄死,所以我給她們一個個下了永遠不能生育的藥,能生下陛下孩子的只有我桑青菱,其他人誰也沒有資格。可是,娘,你的親戚,劉妃那個賤人她不但害了我的孩子,還告訴我陛下根本不想要我生下的孩子,這怎麼可能?陛下怎麼可能不要我生下的孩子?」桑青菱抓著劉氏,神情狂亂。
「菱兒,你冷靜,你冷靜下來。」劉氏安撫著桑青菱。
「冷靜?要我怎麼冷靜?這一切都是爹的錯,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后,陛下唯一的皇后,不用傻傻得在逍遙王府裝瘋,不用把逍遙王爺當作陛下忍受思念的折磨,不用忍受逍遙王爺噁心的撫摸……」
離沫、御千景、文梨雪同時轉頭看著穆易之,被一心疼寵、珍惜的女人這樣侮辱,他心裡是什麼滋味?
即使被點了穴道,穆易之額頭的青筋也是一跳一跳的,眼裡流著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哀的光芒,他此刻只覺得他的這一生都是笑話,怪不得沫沫會那麼堅決地離開他,因為他根本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傻瓜啊,看不清是非的大傻瓜。
「哈哈哈……」桑青菱的笑聲裡充滿了瘋狂,「桑榮他想當皇帝?他做夢!他除了有天一樣大的野心,他哪點比得上陛下?他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當上皇帝。還有穆易之,他也是傻瓜一個,陛下那麼維護他,他卻絲毫不領情,還處處和陛下作對,我不會讓他對陛下不利的。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聽桑榮的話在穆易之面前裝瘋賣傻嗎?我知道他想把我搶回他身邊,我知道他還想搶陛下的皇位,所以我要先下手為強殺了他,這樣他就永遠不能搶陛下的皇位,而且也沒有人知道我是故意殺他的,反正我是瘋子,哈哈……」
離沫同情地看了一眼穆易之,想必他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
文梨雪摸著下巴:「我覺得那個女人離真正的瘋不遠了。」
御千景輕輕摟抱著離沫:「她瘋不瘋和我們無關。」
離沫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地靠在他胸膛上:「不過還是有點可憐她,說起來,這一串串的陰謀裡她是最無辜的,都是被桑榮給逼上了絕路。」
「小聲點,裡面會聽見我們的談話。」御千景把嘴唇放在離沫耳邊吐著熱氣,滿意地看見離沫輕輕縮了一下脖子。
離沫只覺得耳朵邊癢癢的,她轉頭往身後看了一下,卻不想正好把自己的嘴唇送到了御千景的嘴邊。
御千景暗笑著不動,享受著兩唇相貼的美好。
離沫瞪大眼,一時沒有回過神,她只看見御千景深邃、黑亮的雙眼裡現在全是快要流瀉出來的笑意。
御千景不滿足地在離沫嘴邊輕蹭,唉,好想好好吻她一下,可惜現在時間、地點都不適合。把突然間回過神漲紅臉的離沫按在自己懷裡,御千景警告地看了一眼正調笑看著他的文梨雪,然後無視惱恨看著他的穆易之。
穆易之只覺喉嚨裡有一股腥甜似要強行冒出來,他想把離沫從御千景懷裡搶出來,更想踢破房門進屋對著桑青菱大吼,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待真心愛著她的他?哈哈哈哈,菱兒來王府,來到他身邊只是為了要殺他,只是為了他再沒有命搶皇兄的皇位,這真的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啊!
感覺到周圍有一股說不出的不舒服,離沫從御千景懷裡探出了頭,卻在看到穆易之嘴邊的血跡時嚇了一跳:「御大哥,穆易之吐血了。」
御千景輕輕看了一眼穆易之,然後定定看著離沫的雙眼:「沫兒,以後要叫我千景。」
離沫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子,御千景眼裡的熱度讓她身上有點發燙:「不就是一個名字,隨便怎麼叫都可以啊。」
御千景微笑,懶散的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沫兒也知道害羞了啊。
「千景,你看穆易之,他嘴邊的血跡越來越多了,他不會是在咬舌自盡吧?」離沫靠在御千景懷裡,眼巴巴地看著穆易之。
咬舌自盡?文梨雪差點笑出聲:「他都已經被千景哥點了穴道,還怎麼咬舌自盡?我看多半是聽了桑青菱的話被氣得氣血上湧。」
「好神奇,原來真有人被氣得吐血啊。」離沫瞭解地點點頭。
穆易之嘴角的血跡更多了,這一次是被離沫氣出來的。
「菱兒,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去向陛下認罪,懇求他能饒你和你爹一命。」劉氏在屋內斬釘截鐵地說道。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讓你去向陛下說明我是一個壞女人,說我害他這麼多年沒有子嗣……」
「噓,沫兒,聽,裡面沒有聲音了。」御千景用手指在窗戶上戳了一個洞。
「我看看……」離沫掂起腳尖向洞內看去,然後倒抽一口氣,「桑青菱……桑青菱她……」
御千景摀住離沫的雙眼:「沫兒,別看。」
早就透過窗戶縫隙看清一切的穆易之全身被悲哀充滿,眼裡也空洞地看不到任何亮光,菱兒居然已經心狠到殺了自己的母親,她和她的父親還有什麼分別,他愛的菱兒何時變成了這個樣子?
「王爺……」劉勤急沖沖地跑過來,在看到穆易之滿臉衰敗時臉色大變,「你們休得傷害王爺。」
御千景輕輕在穆易之的背後一撫,穆易之軟軟倒在地上。
「你們……」劉勤扶著穆易之,看著離沫,雙眼閃著冰冷的殺意。
離沫毫不在意劉勤的敵視:「他吐血和我們無關,完全是由你敬愛的貴妃娘娘一手造成。」
「胡說,貴妃娘娘她神智不清怎會把王爺氣得吐血?」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劉勤對離沫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
「這就需要你自己去問你尊敬的貴妃娘娘了。」離沫平靜的態度更讓劉勤氣得咬牙。
「喲,你們都圍在這兒幹什麼?迎接朕嗎?」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
御千景摟著離沫轉身,穆微之笑嘻嘻地站在他們身前,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俊秀男子,男子手裡提著一個全身萎靡不振的和尚。
離沫腦子裡靈光一閃:「唉呀,這個和尚不是那次我在街上遇見的和尚嗎?丞相夫人當時在找他要一些能讓貴妃娘娘凝神的香料呢。」
穆微之一把把爛軟如泥的和尚扔在眾人中間:「就是他,給桑榮、桑青菱提供毒藥的罪魁禍首。」
「陛下……」聽見穆微之聲音的桑青菱滿臉驚喜地打開了房門,她淚光盈盈地看著穆微之,「陛下,您是來接臣妾回宮的嗎?」
穆微之和劉勤滿臉驚異地看著全身鮮血的桑青菱,她幹了什麼?
「你……」穆微之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陛下,臣妾的父親、母親想造反,請您快派兵去抓他們。臣妾的母親勸臣妾幫他們造反,被臣妾……被臣妾不小心誤殺了。」
離沫不敢置信地看著桑青菱,老天爺,這個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都還在說謊?明明是她不甘心劉氏去向穆微之說明他們一家的真面目,她現在卻把一切罪責推到劉氏和桑榮身上,難道她還想做回清白污垢的貴妃娘娘,等著天下人稱頌她大義滅親?
「真是有夠無恥的女人。」文梨雪不屑地看著桑青菱。
劉勤呆了一下,貴妃娘娘殺了丞相夫人?
「陛下,臣妾的母親已經死了,請您饒恕臣妾父親一命,臣妾只剩他一個親人了。」桑青菱跪在地上流著淚懇請穆微之。
穆微之瞇著眼:「愛妃不是神智不清嗎?怎麼突然就好了?」
「臣妾剛剛被母親一激就全部好了,謝陛下關心。」
文梨雪在一邊作嘔吐狀,引得穆微之眼裡笑意連連。
「那個……貴妃娘娘,剛剛我們有四個人在外面聽你和丞相夫人的談話。」離沫輕輕開口,看接下來桑青菱還要怎樣顛倒黑白。
桑青菱抬頭淡淡望了一眼離沫,然後平靜轉頭對穆微之道:「陛下,雖然臣妾之前神智不清,但是現在對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記得一清二楚。臣妾記得父親來過逍遙王府,還記得他告訴臣妾他要和逍遙王爺聯手推翻陛下,而剛剛母親更是告訴臣妾,逍遙王妃是臣妾同父異母的妹妹,她的母親被臣妾母親下毒害得幾年不能下床,更害得她們母女不能相認。妹妹,你是來找我們報仇的吧?母親已經死了,你的怨,你的恨儘管報到我身上來,我為母親一力擔下。」
「哈哈,離沫,你被倒打了一耙噢。」穆微之幸災樂禍地看著離沫。
「切,我無所謂,反正這是你的江山,她是你的妃子。」離沫不耐煩地用腳敲著地面。
「陛下?」桑青菱疑惑地看著和離沫說笑的穆微之。
「桑青菱,你什麼都不用說,這些年你做了些什麼朕都調查的一清二楚,包括你當年給了易之有毒的糕點,包括你殺了朕的幾個妃子,包括你下藥讓後宮所有除你之外的妃子不能生育,還包括你偷擬聖旨害易之差點死亡。」看著跪在地上蓬頭垢面的桑青菱,穆微之心裡痛恨不已,就是她和她父親搞得皇宮沒有一天安寧。
「陛下,請您明察,臣妾是冤枉的。」桑青菱臉上沒有一點心虛。
「早就已經明察過了,最後得出的結論就是你這個女人活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禍害。」文梨雪萬分不齒桑青菱,這樣的女人活在世上真的是災難。來到笑望著她的穆微之身邊,「我文家幫你抓出了禍首,我表妹、姨娘、表哥以及我自己可以隨時離開京城了吧?」
「別急,別急,桑榮還沒有抓到呢。」穆微之不著痕跡地把狼爪放在文梨雪肩上,「走,我們到一邊去好好談談。」
走幾步,穆微之回頭對失魂落魄的穆易之道:「易之,那個和尚知道一切事情,你還有什麼疑惑就問他,你理清了思緒之後我們好好談談吧。」
「陛下……」桑青菱起身想跟著穆微之而去。
「桑青菱,陛下已經撤消了你的貴妃之位,現在你和桑榮一樣是帶罪之身。」俊秀黑衣人面無表情地擋住了桑青菱。
「撤消?陛下撤消了我的貴妃之位?騙人,你騙人,陛下才捨不得離開我,我是他唯一的皇后人選。」桑青菱厲聲嘶吼。
「陛下的皇后只可能是文家現任當家文梨雪族長。」黑衣男子說完後靜靜等著桑青菱發作。
「呃……好有個性的暗衛。」離沫對黑衣暗衛送去一抹崇敬的光芒。
御千景無奈地拉著離沫大步離開,那個暗衛之所以那麼有個性是因為那些話都是狡猾如狐的皇帝陛下教他那麼說的,一是為了再氣氣桑青菱,二是明白告訴御千景文梨雪是他皇帝陛下的了。
「啊……啊……」淒厲的尖叫聲在離沫身後響起。
桑青菱這回是千真萬確地瘋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6:56
三十九章
穆易之神色漠然地坐在書房內,劉勤、穆允、穆語、紅琳默默站在一邊。
「王爺……」很久很久之後,劉勤突然開口想勸勸穆易之卻不知道該勸他些什麼箑筵箐箛,榳槉槆榹被自己喜歡的人欺騙、耍弄了這麼多年,王爺沒有像桑青菱一樣發瘋他們就該謝天謝地睿睡碬碠,鄩鄧鄯鄰他們現在又要如何不再讓他傷心呢?
穆允、穆語、紅琳都抬起頭欲言又止地看著穆易之。
外面暖陽當頭,穆易之卻覺得自己全身發冷碴硾碨碟,摲摑摜摴冷得他的心都在哆嗦。從懂事起到現在,他和皇兄一直不斷爭鬥綵綦綞緒,墇墑墔塼爭父皇、母后的注意力,爭大家讚賞的目光,到後來爭女人,爭皇位,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要這樣過下去了,可是他的人生卻被他愛的人幾句話就推翻了,說他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都是無用功,這叫他情何以堪?
最叫他不堪的是因為那份他自以為是的愛情他利用了無辜且真心愛著他的沫沫,原本他還想得到皇位後叫沫沫回到他身邊,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原來真的有報應啊,人在做天在看,桑青菱殺了自己的母親,發現得不到想要的愛情所以瘋了,她倒好,她瘋了一切都和她無關了,可是他呢?他有何面目去面對皇兄和沫沫?
穆易之雙手握的緊緊的,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桑青菱連同他一起殺了,或者是學她瘋了,那他現在也不用面對如此難堪的局面。
「王爺,你相信那個和尚說的那些話嗎?會不會是皇上……」穆允仍舊不相信這一切事情的源頭都是桑青菱和她的母親。
「穆允,讓盟裡的人去端了桑榮在護國寺的據點,另外給我活捉桑榮。紅琳、穆語,你們也一起去,桑榮身邊有很多高手。」穆易之用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下令,桑榮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他不會放過。
「是,王爺。」得到命令的三人迅速退了出去。
「劉總管,看好空智和尚,別讓他被桑榮的人劫走了。」穆易之說著往外走去。
「是……王爺,您這是打算去哪兒?」劉勤擔憂地看著滿臉哀莫大於心死的穆易之。
「我去找皇兄。」
在皇宮轉了一圈沒有找到穆易之,通過皇宮內暗衛的引領,穆易之來到了離沫幾人停留的小莊園。
穆易之來的時候,離沫、御千景、文梨雪、穆微之正圍著一張大圓桌喝茶、吃糕點。
被穆微之氣得臉通紅的文梨雪第一個看見憔悴的穆易之:「啊,逍遙王爺,我們都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皇弟,你來了,快坐。」穆微之慇勤地為穆易之搬過了一張凳子。
離沫和御千景偷笑,穆微之終於能正確表達他心裡的兄弟之情了。
「皇弟,你有什麼對我說的嗎?」穆微之期待地看著穆易之。
離沫好笑地瞥了一眼穆微之,這狡猾的狐狸有時候純潔的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居然還會期待被他整了這麼多年的穆易之會給他好臉色。
「皇兄,我已經派虎嘯盟的人去圍剿護國寺了。」穆易之神色平淡,他知道在座所有人都已經知曉虎嘯盟是他的勢力。
「你也派人去了啊?哎呀,小梨雪,你說,你傲龍宮的人會不會和皇弟的人打起來?」穆微之優雅地喝一口茶、吃一口糕點。
傲龍宮?穆易之眼裡閃過一絲苦笑,原來皇兄背後還有這麼大的勢力,他,從來就沒有贏過皇兄啊。
「你當我傲龍宮的人是笨蛋啊?既然目標都一致,他們才不會拒絕前去幫忙的人。」文梨雪狠狠瞪了一眼穆微之,混蛋,居然不知不覺地就被他把文家的隱藏勢力給套了出來,現在還要無償幫他忙,這一次來京城真是虧了血本。
「皇兄,我想知道當年父皇的遺詔是怎麼回事,明明說好把皇位傳給我,為什麼又急急給我封王送往封地,後來還由你當了皇帝?」穆易之問出了心裡的最大疑惑,「菱兒當年看過詔書,她告訴我上面寫得是我的名字。」
穆微之瞇著眼端起碧玉般的茶杯:「當年父皇確實把皇位傳給了你,那份詔書還是我親手所寫,但是後來父皇什麼也沒來得及交待就仙逝了,再打開詔書的時候上面的名字已經變成了我的。那份詔書是父皇重新擬的,至於原因我也不清楚。」
「詔書上的名字之所以會被改要麼是先皇臨終前發現了什麼,知道把皇位傳給逍遙王爺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要麼……」御千景看了兩人一眼,「要麼有人用你們父皇的名義篡改了詔書。」
「篡改詔書的話就有可能是桑青菱,因為她曾經不是擬了一份置逍遙王爺於死地的詔書嗎?」看穆易之的臉色一黯,文梨雪嘴角微勾,敢傷害她文家的人她怎麼會讓他好過?
「詔書的事情,等抓到桑榮一問就明白了。」離沫輕輕道。
「桑榮不是個簡單的人,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抓到他。」文梨雪斂眉凝思,如果沒有抓到,就代表她一直要為狡猾的皇帝做免費工,唔,一定要盡快抓到桑榮那混蛋。
「只要把他手下的勢力搗毀,他能不能被抓到根本無所謂,我倒是期待他能翻起一些大風浪,日子這麼無聊,需要他給我添點樂趣。」穆微之對眾人妖嬈一笑,除了穆易之無所覺,其餘人都狠狠打了個冷顫,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混蛋皇帝!
「十八歲就開始計劃,果然是成名要趁早嗎?不得不說,桑榮真的是個人才,有野心、善隱忍,唯一缺乏的資質就是沒有治理天下的雄才大略,不過這也是最致命的一點,就算他能打下這天下估計也坐不穩這天下。」離沫輕輕感歎。
桑榮十八歲以前只是個尋常人家的普通孩子,除了樣貌清秀,他沒有值得令人多看一眼的特點。但或許是小時候家裡很窮,他嚮往權貴,嚮往一擲千金,嚮往紙醉金迷的生活,從小開始努力讀書直到十七歲才勉強擠入末等官員行列。他的一幅好相貌給他後來的道路幫了大忙,當時在任的劉丞相的女兒劉葒看上了他,僅僅和劉葒接觸了幾次,他就從末等官員升上了五品,他嘗到甜頭,知道丞相的女兒能帶給他嚮往的繁華,所以他費盡心思娶到了劉葒。
和劉葒成親兩年後,劉丞相卸甲歸田,他的位子由女婿桑榮繼承。當了丞相的桑榮嘗到了權勢的滋味,他越來越不滿足,他想坐萬萬人之上的那個位置,於是他開始暗中在朝廷拉幫結派了,只等時機一到就讓皇帝下台。但先皇是個很精明的皇帝,他察覺到了桑榮的謀亂之心所以開始打壓桑榮,那兩年桑榮過的很不得志。後來江湖第一高手文心穎出現了,她是個漂亮的女子,江湖上的人也很尊敬她,所以桑榮又把主意打到了文心穎身上,他覺得有了文心穎坐鎮的江湖勢力,他必能奪得這天下。
眉清目秀、翩翩公子,文心穎沒有躲過桑榮編織的情網,她不顧文家家規,不顧桑榮已有妻室,毅然以妾的身份嫁進了桑家。但桑榮沒有料到的是,文心穎嫁人後完全不理會江湖事,桑榮絞盡腦汁想要說服她在江湖上立威,文心穎只是笑笑了事。桑榮為了自己的目的格外寵愛文心穎,這令劉葒妒嫉、不安,因為成親幾年沒有生育所以她不能阻止桑榮納妾,但是眼看桑榮對文心穎越來越好,她嫉妒的快要瘋狂。幸好,不久之後她懷孕了,她高興不已,她以為她有了孩子定能讓桑榮重新注意到她,但是有一天聽家裡的老嬤嬤說她懷的可能是女孩,劉葒又急了,女孩終究是要嫁人的不能繼承家業,如果她真的生了女孩那桑榮還是不會重視她。
在懷孕七個月的時候,劉葒想出了一個辦法,如果她生下的孩子天生帶福,那麼這個孩子不論男女都會得到桑榮的重視,甚至她也會因此重新得到桑榮的寵愛,於是劉葒去護國寺花大錢請住持幫忙。護國寺的住持法智大師是個有為的高僧,聽了劉葒的請求他嚴肅拒絕了劉葒還告訴她做這等事有損陰德,劉葒氣沖沖地回家了。第二日,護國寺的另一個和尚找上了劉葒,他就是空智。空智和尚雖是個出家人,但心裡的貪慾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多、要大,他想發財,想當住持所以他找上了劉葒。
空智雖是一個不怎麼樣的人,但是他有一項絕活——調香。和劉葒商量過後,他讓劉葒引下了香料水,讓她能在生產那一天生下一個滿身帶香的胖娃娃。之後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劉葒生下的女兒桑青菱有了「天生異相,位尊至極」的傳聞。桑榮為這個傳言欣喜、瘋狂,雖然後來知道這個傳聞是劉葒一手捏造出來的,他卻沒有在意,假的他也要把它弄成真的。果不其然,先皇把桑青菱內定為了皇子妃。桑榮離自己的目標又進了一步,行事也更加小心了,他不能讓任何人抓到把柄。他偷偷殺了法智大師助空智和尚當上住持,然後在空智和尚的掩飾下招兵買馬。
先皇共有五個兒子,但最出彩的卻是兩個嫡皇子,不過兩個皇子似乎因為一些矛盾而不合。桑榮利用了穆易之的嫉妒心把他引出了皇宮認識了桑青菱,然後喜歡上了桑青菱。桑榮把桑青菱推到了穆易之身邊,再把下了毒的糕點交給桑青菱讓她送給穆易之,孝順的穆易之每次都會把那些糕點帶給先皇后吃,幾年後皇后去世了,沒有任何人發覺她是中毒而亡,先皇也是因同樣的毒而死。
老練的皇帝死了,桑榮知道他大展身手的時候到了。桑榮要想成功上位就必須先除去穆微之和穆易之,但是這兩個皇子他一個都不敢小看,穆微之雖一直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但他小時候的聰慧他一直都很瞭解;穆易之也是誰也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桑榮不敢輕舉妄動,最後他想出了一個妙法,他威脅桑青菱在穆微之和穆易之之間製造混亂,讓他們兩人互相殘殺他好漁翁得利。如果沒有離沫的出現,桑榮的計策算是成功了,因為穆易之恨穆微之恨的巴不得一刀捅死他,兩人相鬥必有一人死亡,而桑榮就會趁亂奪位。
離沫一心沉浸在桑榮過往的事跡裡,沒有注意自己滿嘴都是糕點屑。
「想靠女人成事的人都做不了什麼大事。」御千景輕輕擦拭著呆呆離沫嘴邊的糕點屑。
看御千景那麼細心地照顧著離沫,穆易之有一瞬間的愣神,那些動作以前都是他的專有,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資格了,應該說從他真正喜歡上離沫那一刻他就沒有資格了,畢竟以離沫的驕傲和心性,她怎麼會容許自己喜歡上一個心裡有著兩個女人的男人?桑青菱對他的喜歡是欺騙,離沫對他的喜歡也是他欺騙得來的,現在桑青菱瘋了,離沫重新找到了真心疼愛她的人,而他什麼都沒有得到。
「皇兄……小時候,為什麼會那麼討厭我?」不再看離沫和御千景之間令他心痛的親暱,穆易之輕輕問出他心裡久藏的困惑,「我什麼錯都沒有犯過,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呢?」
「噗……」穆微之漲紅著臉噴出一口茶。
「你好噁心。」離沫、御千景、文梨雪同時對穆微之大吼。
「嘿嘿……抱歉,抱歉。」穆微之神色非常不自然地看著穆易之,「皇弟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我想知道。」穆易之靜靜道。
「這個……那個……當年我年少無知……那個……」穆微之左轉頭右轉頭就是不敢看穆易之。
離沫和御千景都笑看著穆微之,看他怎麼交代他當年的所作所為。
「逍遙王爺,我知道,我知道為什麼,我來告訴你。」文梨雪雙眼亮晶晶的,興奮不已。
「梨雪……」穆微之哀叫。
「你皇兄當年一直被你父皇當作未來的皇帝在教養,什麼謀略、治國、用人……凡是一個皇帝該懂的,你父皇統統教給了你皇兄。什麼都教了,就是沒有教他怎樣對待喜歡之人,所以他不知道向先皇、先後撒嬌,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他很高興有你這個弟弟。你皇兄一直被教導不能有明顯的喜好,不能明顯表達出對一個人的喜歡。雖然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一個人的喜歡,但是他心裡又實在是很喜歡你,所以他經常找你茬、捉弄你,就是要你心裡記住有他那樣一個皇兄。逍遙王爺小時候似乎是個很溫柔的人,得體的禮儀,得體的笑容,總之就是溫溫的對誰都一樣,咱們偉大的皇帝陛下希望你對他區別對待,所以就經常做些你討厭的事惹你生氣、跳腳,他認為你越生氣你就越在乎他。」
「……」穆微之埋頭喝水,不敢看穆易之一眼。
「至於搶桑青菱那件事就更好笑啦,」文梨雪哈哈大笑,「他看你和桑青菱相處的那麼好,他吃醋了,所以就把桑青菱帶到了身邊希望你主動去求他。其實,你只要向你皇兄撒撒嬌,你要什麼他都會給你。」
「皇兄……」聽了文梨雪的話,穆易之又想哭又想笑,再加上先前桑青菱的事情,一時間,他心裡五味雜陳。
「啊,我突然記起皇宮裡還有急事等我處理,我回宮了。」穆微之一眨眼就消失了。
穆易之望著剛剛還有一個滿臉通紅的人坐在上面現在卻空空如也的座位,無語。
離沫和御千景、文梨雪爆笑出聲:「哈哈哈哈……皇帝陛下居然……居然害羞地落跑了!」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7:45
四十章
害羞的皇帝陛下落跑了漉滭澈漚,氳滱漓漎留下穆易之和離沫幾人尷尬相對,不知該說些什麼。
「王爺孷孵寞寡,潳滽漟漺你打算怎麼處理桑青菱?陛下說把她留給你處理。」御千景提起了讓眾人都為難的桑青菱,本來以她犯下的罪必是要被斬首的菣萒蓑蒜,銣銔銆銌但是她是穆易之喜歡的人而且她現在又瘋了,穆微之非常為難劄箂箙算,熄煻熏熆想殺她吧怕又讓穆易之傷心,不殺吧穆易之肯定會把她留在王府裡照顧嘍嘓團圖,誥認誙誑可是穆微之現在看見這個人都煩,他實在不希望她再活在他眼前。
「……」穆易之垂頭不語。怎麼處理?殺了她?他下的了手嗎?他穆易之在外人眼裡是個冷酷無情的人那是因為他把他一生的情都放在了桑青菱身上,他也知道她該殺,可是……他要如何下手?
「喂,我說,她都那麼騙你、害你了,你不會還放不下她吧?」文梨雪略帶嘲諷地看著穆易之,明明就是一個挺精明的男人,偏偏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耍得團團轉。明明以他的聰明應該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偏偏他自己固執地不願去察覺,不願相信桑青菱是那樣一個人,所以他有今日的下場完全是他自己自找的。
「梨雪姐,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如果能輕易就被忘記,那也不能稱之為刻骨銘心了。」離沫看著穆易之淡淡道。
穆易之仍舊低垂著頭,這時候他還能說什麼?告訴沫沫他對菱兒的情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深刻了,因為他讓她的身影也駐進了心裡?如果這麼告訴沫沫,沫沫一定會鄙視他,更加看不起他,因為那樣說了他就成了她口裡用情不專的男人。
文梨雪和御千景突然同時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怎麼了?」離沫疑惑地看著兩人。
「有很多人正向著我們這個方向而來。」穆易之終於開口說話了。
「不知這些人是去皇宮還是想來攻打我們這個小莊園?」文梨雪神色凝重地說,如果是攻打這個小莊園,這莊園裡一共只有五個人其中還包括不會武的離沫和文心穎,他們要怎麼對付那麼多人?如果是攻打皇宮,穆微之身邊還有那麼多暗衛,應該還能抵擋一陣,但他們也必須馬上出發去皇宮救援才行。
「去皇宮了。」御千景側耳聆聽。
「我們必須去幫忙,那個笨蛋皇帝身邊也只有幾百人可以用。」文梨雪說完又轉身對穆易之道,「王爺,你皇兄有危險了,要去幫忙嗎?」
穆易之二話不說,站起來就向皇宮的方向跑去。
「我也去幫忙,梨雪、沫兒,你們在莊內守著姑姑,千萬別出莊。」御千景嚴肅對離沫道,「看來桑榮還有勢力沒有被我們查到,他現在是狗急跳牆了。」
離沫點頭:「你小心。」
御千景的身影也快速消失了。
「沫沫,走,我們去陪姨娘聊天。」文梨雪拉著離沫向內屋走去,「別擔心,千景哥那麼厲害,再加上一個有點厲害的穆易之,桑榮的陰謀不可能得逞。」
「嗯。」離沫放下心和文梨雪一起進了內屋。
「娘,身體好些了嗎?」離沫關切地問著躺在床上對她們微笑的文心穎。
文心穎笑:「比起之前的無知無覺,我現在已經能感覺到身體裡血液在歡快地流動了。千景呢?」
「桑榮正式造反了,千景哥去皇宮幫忙了。」文梨雪幫文心穎理了理被子後和離沫並排坐在床邊。
「他終是走到了這一步。」文心穎眼裡閃過一絲惆悵。
「娘,他這一次必死無疑,你還會為他傷心嗎?」離沫輕輕撫摸著文心穎沒有光澤的黑髮。
文心穎搖搖頭:「為他還有什麼好傷心的?」
「就是嘛,桑榮那樣的男人就是該千刀萬剮。」文梨雪不屑地說。
文心穎輕笑:「雪兒,陛下很喜歡你,你年紀也不小了,打算怎麼辦?」
文梨雪歎氣:「他是個麻煩,陰險狡猾隨時都在算計人。也怪我脾氣不好,脾氣一上來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倒了出來,我文家隱藏了一百多年的勢力被他一下子就套出來了。」先是故意把她惹生氣,又說她文家雖是百年大家但是只要他一道聖旨就會全部玩完,還說文家現在由她掌權會亡得更快,她氣不過就把傲龍宮也屬她文家所有的絕密消息吼出來了。然後他又可憐兮兮地哀求她,說是讓文家和他合作,他從此以後就把文家排除會威脅穆氏江山的行列。他們文家一直都不在乎由誰當皇帝,但每代皇帝有事沒事就來找文家的麻煩,讓他們煩不勝煩,於是她同意了和皇帝合作。不過她現在有種預感,這次的合作她失算了,他們文家會因此和皇宮牽扯不清。
離沫笑看著文梨雪:「如果表姐你一直能保持現在這份理智,倒是可以和他鬥上一鬥。」
文梨雪無奈苦笑,正想說什麼卻突然面帶殺氣地轉身。
內屋的門被「砰」的一聲踢開。
是不覆文雅而面容猙獰的桑榮,離沫站起身把文心穎擋在身後。
「桑榮,你怎麼會來這兒?」文梨雪瞇起眼睛,桑榮身後有五個人會武,她一個人對付有點麻煩啊。「還有桑青菱小姐,看來你又裝了一次瘋呢。」
「不裝瘋怎麼有機會再看到你們?」桑青菱雙眼充斥著血色的恨意,文心穎的存在加大了她父親的野心,桑離沫的存在暴露了她父親的野心,而文梨雪最可惡,她搶走了陛下的心。這屋裡的人都該死!
「好說,不血洗逍遙王府找到空智法師,我還不知道我的二夫人以及那個無緣的女兒躲在這裡呢。」桑榮一臉奸詐,「夫人,女兒,跟我去皇宮一躺吧。」
「有我在,你妄想。」文梨雪傲然站在離沫兩母女身前。
「你要我們去皇宮幹什麼?」離沫想拖延時間,桑榮沒有出現在皇宮,希望千景和狐狸皇帝能察覺到不對勁趕回莊園來。
「幹什麼?當然是威脅皇帝啊。」桑榮一把揪住桑青菱的頭髮,「菱兒在我手上,逍遙王爺隨我掌控;再把你抓到手裡,那麼御家小子也沒有辦法抵抗我;再來就是這位文小姐,聽說你現在是皇帝的新寵,想必皇帝陛下會很樂意為你不再當皇帝。」
「現在去皇宮的是誰?」離沫接著問。
「我的得力部下沉耘,呵呵,雖然調不動多數軍隊,但總算他這麼多年沒有在軍營白混,現在他帶著四千多人去皇宮了。」桑榮很樂意回答離沫,他喜歡看別人被他逼到角落無處可退再露出懇求的神色。
「我還有一個問題,當年傳位給逍遙王爺的詔書是不是由你所改?」
桑榮的臉冷了一下:「哼,你以為我那時能篡改詔書的話現在皇帝還會是穆微之嗎?那都是那個昏庸的皇帝自己改的。」
「他為什麼要更改詔書?」
「為什麼?他不過是不小心聽到了我和沉耘計劃用菱兒威脅穆易之讓位的談話,他就馬上更改了詔書,還把穆易之封王送往了封地。哼,送出去了又怎樣,整個皇宮早就在我的掌握之下,不論是穆微之和穆易之中的誰來當皇帝,我都可以輕易控制他們。」
「你當年為什麼要給先皇、先皇后下毒?」
桑榮鄙視地看了一眼離沫:「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怎麼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
「我很笨,需要你為我解惑,我不希望自己帶著疑問死去。」
「老皇帝的身體很好,我不知道他還要當多少年的皇帝才會死,他雖然昏庸但是在某些方面又很精明,有很多人忠於他,我不能冒險讓他察覺我的計劃,只有讓幼主登基我才能更好實施我的計劃,所以我設計讓菱兒和穆易之認識,再把有毒的糕點送給皇后吃。老皇帝和皇后感情甚篤,皇后死了後老皇帝很是消沉,所以我又趁機讓穆易之把有毒的糕點送給了老皇帝,雖然他臨死前察覺到我想謀反,但在他什麼也沒來得及說之前我就讓他歸西了,穆易之那個笨蛋還一直以為他的父皇是在為他母后殉情呢。」
「我很好奇你這一生有沒有真正喜歡過什麼人?」離沫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個男人一生嚮往權勢,妻子、女兒全部是拿來利用的,他就沒有遇到過真正讓他動心的人?
「只有軟弱無能的男人才會真正喜歡上一個女人,女人可以寵、可以疼卻是一個都不能愛。不過,你的母親要是肯聽我的話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縱使我不會愛她,她也必然會是那個和我並肩而立的人。」桑榮說著一臉遺憾,「可惜她和我成親後就再也沒有當初遇見時的那份瀟灑。女人,不論她如何厲害,離開了心愛的男人就像魚離開了水一樣不能生存,文心穎是這樣,劉葒是這樣,連我精心教導出來的女兒也是這樣。」
桑青菱兀自想著什麼,像是沒有聽見桑榮的話。
「大人,您……這位小姐在拖延時間,您……」空智和尚在桑榮面前一臉卑微、懼怕,估計幾年來被桑榮折磨的不輕。
「我知道她在拖延時間,不過我無所謂,因為今天這一仗我贏定了。」桑榮說的確定無比。
「是嗎?」知道拖延時間無效,文梨雪也不想再和那個令她噁心的桑榮囉嗦什麼,她抽出腰間的軟鞭,對桑榮冷笑一下,「那就請你盡快打敗我,不然我們可是不會跟你去皇宮。」
「動手。」桑榮手一揮,他身後的幾人齊齊飛身攻向文梨雪。
「沫沫,保護好自己和姨娘。」文梨雪邊揮鞭子邊扔給了離沫一把短劍。
離沫接住短劍:「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文梨雪和桑榮的幾個手下就在內屋交起手來,離沫手持短劍,緊繃著身體和桑榮對視。
「離沫,那位文小姐不是我手下人的對手,你還是帶著你娘老實跟我走吧。」桑榮帶著一臉親切的笑容向離沫走去。
「不要過來。」離沫拿著短劍亂揮。
「空智大師。」桑榮淡淡道。
「是。」空智和尚手輕揚,離沫聞到一股沁人心肺的香味後就忽然昏倒在床上了。
「菱兒,去,扶著你妹妹,我們去皇宮。」
桑青菱面無表情地走到了離沫身前,撿起離沫掉在地上的短劍後,揚手便要向離沫刺去。
「賤 人,你在幹什麼?」桑榮憤怒地握住了桑青菱的手腕。
「她該死。」桑青菱說的很平靜。
「她該不該死還輪不到你說話。」桑榮一甩手,桑青菱被摔在地上。
桑青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再快速的一劍刺入桑榮的胸膛。
「你……」桑榮不敢相信地看一眼插在胸膛上的短劍,抬起頭,伸出的手指抖了抖,「你……」
桑青菱冷著臉再猛一下抽出桑榮身上的短劍:「你和她一樣,也該死。」冷眼看著吃驚的空智和另五個不會武的人,「滾。」
桑榮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空智幾人連滾帶爬地向外跑去。
「文梨雪必死無疑,現在就剩你們兩個礙眼的人了。」桑青菱拿著帶血的短劍走向軟倒在床榻上的離沫。
「菱兒,住手!」就在桑青菱手上的短劍快要刺上離沫時,身後傳來一聲驚吼,兩把劍也飛身而來同時刺入桑青菱消瘦的身體裡。
「噗……」桑青菱一口血噴在離沫身上,身體也緊接著軟軟倒在離沫身上。
「菱兒……」穆易之滿臉驚恐地看著快要被兩把劍刺穿的桑青菱,他的那把劍從腰腹上穿過不會給她造成致命傷,可是御千景的那把劍正中心臟,「菱兒……」
御千景把倒在離沫身上的桑青菱一把扯過扔在地上,輕輕抱起離沫:「沫兒,醒醒……」
「噗……」桑青菱嘴裡鮮血直流,因為御千景剛才的大力一甩,身上的兩把劍已經完全刺穿了身體。
「菱兒……」穆易之雙眼通紅地抱起快沒有氣息的桑青菱。
「我……我這一生……好……好悲哀……」頭一偏,桑青菱不甘地嚥氣了。
「菱兒……」穆易之抱著桑青菱的屍體失聲痛哭。
看桑青菱死去,一直緊張無比的文心穎搖頭歎氣:「可憐的菱兒呀。」這一生都沒有為自己好好活一天,再看御千景對著昏迷不醒的離沫手足無措,文心穎失笑:「千景,沫兒中的是空智調製的迷藥,你往她臉上噴點水就醒了。」
「啊?噢,水。」御千景拿起桌上的一壺水就往離沫臉上灑。
「阿嚏……」離沫打了一個噴嚏,睜開眼睛,一股水流正好流到她眼睛裡。「千景,你在幹什麼呀?」離沫呻吟。
「沫兒,你醒了?」扔掉水壺,御千景把離沫抱在懷裡。
離沫伸手把臉上的水珠抹去:「你終於趕回來了。」
御千景點頭:「嗯,我趕去皇宮的時候發現桑榮不在,成叔和傲龍宮的人也趕來皇宮說是空智被桑榮救走了,我又急忙趕了回來,幸好你沒事。」御千景小心地親吻著離沫的頭頂。
「千景哥,快,我們快離開這。現在事情也差不多了結了我們要快點離開,再不離開就走不了了。」文梨雪跳進屋,神色慌張地對御千景道,除了程成,她身後還跟著三個不認識的帶著笑意的年輕男子,估計都是傲龍宮的人。
「我從皇宮來的時候,朝廷裡的大臣正在要求皇帝陛下來莊園迎接他們的皇后。」程成臉上掛著看好戲的笑意,對屋裡正痛苦悲傷的穆易之瞧都沒有瞧上一眼。
「哦,好,我們馬上走。」御千景也是迫不及待地跑路,穆微之早就說過要他當丞相,他才不要,他要和沫兒過隱居的生活。
「小成,你抱著姨娘,千景哥,你抱上沫沫,快點。」文梨雪催促著,她已經聽見穆微之的奸笑聲了。
「走。」御千景抱起離沫,運起輕功向外飄去。
等穆微之身穿皇袍,再帶著一大堆身穿朝服的朝廷官員來迎接平叛成功的有功之臣和未來皇后時,莊園裡冷冷清清的只剩下一個失魂落魄的穆易之和幾具屍體。
穆微之勾起嘴角,笑意連連:「文梨雪,御千景,桑離沫,我看你們能躲到哪兒去。」
皇帝陛下的笑意讓身邊的眾臣一陣陣發冷。
作者:
z1491625z
時間:
2011-3-21 21:38:27
番外
穆易之剛出生時他的嫡親皇兄穆微之已經四歲,因為是嫡子,所以穆微之即使不是太子也要學很多的東西。每天天不亮睼瞁瞄睽,誓誡誘誧穆微之去上學的時候,穆易之還在乳母的懷裡呼呼大睡;穆微之每天下學回家的時候穆易之仍舊在呼呼大睡。
和穆易之流著相同血脈的穆微之只知道他的母后給他生了一個可愛的弟弟嫗嫕嫳嫬,褉褋複裹他一直想去看看他可愛的弟弟,可是他每天的時間排的太緊了摺摵摭摔,瘍瘖瘕瘋師傅和父皇都說他是未來的儲君現在要認真學習,所以他擠不出一點點的空閒時間去看看他可愛的弟弟。
穆易之直到兩歲左右的時候腦袋瓜裡才有了皇兄的存在朢榰榗槎,蜭蜩蜸蝃他的母后、乳母和貼身丫環都說他還有一個皇兄,會保護他不受傷害的皇兄。穆易之被允許走出出雲宮的第一天就讓小蓮(穆易之的貼身丫環)帶他去找他的皇兄。
穆微之讀書的地方在皇宮北面名叫清逸苑的院落,離穆易之和皇后居住的出雲宮很是有段距離。走累了的穆易之被小蓮抱著來到了清逸苑。
還沒有走進清逸苑,穆易之就聽到了苑裡朗朗的讀書聲,穆易之邁著小腿興奮地向清逸苑跑去。
除了穆微之,穆易之還有三個皇兄,四個皇姐,三個皇妹。五兄弟裡,穆微之排行三,穆易之排行五,最小。除了穆易之和比他還小的幾個皇妹,他的皇兄、皇姐都在這清逸苑學習,還有一些近臣、世家的孩子,男孩一個師傅教,女孩一個師傅教。
躲在門後偷偷探出頭的穆易之眼睛放在筆直坐在案桌邊,但是嘴角勾著笑容的男孩身上移不開了,那會是他的三皇兄嗎?看起來就好厲害,其他人都點著頭好像在睡覺的樣子,只有他還在認真聽課。兩歲多點的穆易之暗下決心他要向那個男孩學習。
下學了,穆易之看見那個男孩等教書的師傅走了後才慢慢站起身收拾東西。而等那個男孩走出書房後,剩下的孩子才安靜地收拾東西。
「皇兄……不,哥哥。」穆易之邁著小腿顛顛跑到最先走出書房的男孩,然後大聲向他問好,之後睜著圓圓的大眼等他的哥哥對他笑一下。
「三殿下,這是您的弟弟五殿下。」看那個只有六歲卻已習慣掩藏表情的三皇子殿下皺眉看著穆易之,小蓮連忙上前替穆易之稟報,「五殿下很仰慕您,想見見您。」
「嗯,我想和哥哥玩。」穆易之大聲道。
穆微之其實很想摸摸穆易之的腦袋,他的弟弟真的好可愛,雖然是個男孩但是粉雕玉琢的比女孩還要好看,可是眼角餘光瞥到身後那一群正望著他們的世家子弟,穆微之安捺下了一切的溫情。父皇說過,因為世家的勢力不斷增長,炎國的皇權已風雨飄搖,只要他的實力還沒有完全穩固那他就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他的愛好和弱點,不然不但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他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也得不到。
想到此,穆微之端著嚴肅的臉孔對穆易之道:「成何體統!這是皇家,你和本殿下一樣皆是皇后的孩子,你要叫本殿下『皇兄』,『哥哥』那是民間才會有的稱呼。本殿下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開始學禮儀了,看來本殿下要向父皇請旨讓你早點進學堂。」
穆微之只是個六歲多點的粉嫩孩子,可是皇帝從他會說話時起就教他為君之道,所以雖然只有六歲,那滿身的氣勢卻是普通的大人都比不上,也壓得穆易之喘不過氣。那一天,小蓮抱著被穆微之嚇得哇哇大哭的穆易之回到了出雲宮。
穆微之和穆易之的第一次正式見面在穆微之暗爽,穆易之難過的情形下結束了。
當然小孩子不會記仇,小小的穆易之雖然被他的皇兄嚇著了,但是他還是很崇拜他的皇兄,所以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清逸苑外偷窺穆微之。穆微之心知肚明他弟弟的偷窺,本來他還很高興他的弟弟願意接近他,直到有一天他大皇兄的侍讀連裕小心翼翼地問他他是不是很喜歡他的弟弟,穆微之才明瞭即使他沒有給穆易之好臉色看,但有眼色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對穆易之的縱容。
不能怪穆微之想的太多,要不是他很謹慎,他和他弟弟以及他母后的信息早就被這些陪讀的世家子弟套了去。記得有一次他無意中透露他母后喜歡喝杏子茶,沒過幾天他就聽說他母后因為喝了某個妃子送的杏子茶而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之後他的父皇才告訴他他母后被人下毒了。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差點害得母后失去性命。
有人在探聽易之對他的重要性嗎?穆微之這麼懷疑著。之後他改變了對穆易之不冷不熱的態度,每次看見穆易之他都冷冷看著他不說話,穆易之想要接近他可每次看見他的表情都畏縮著退了回去。皇宮裡到處都在傳三殿下嫉妒五殿下,不喜歡五殿下,因為五殿下可以一直在皇后身邊長大,而他兩歲多點就離開出雲宮獨自長大了。
穆微之五歲時也進了學堂。因為他是不需要繼承皇位的皇后的第二個皇子,皇帝、皇后甚至穆微之都希望他快快樂樂長大,所以沒有人告訴他宮裡的黑暗,穆易之在眾人明顯和穆微之不明顯的呵護下靜靜成長著。
但百密一疏,穆微之對自己弟弟的喜愛終是被那個表面怯懦的連裕發現了。穆微之十歲的時候,皇帝向眾臣表達了想要立太子的願望,這下後宮有兒子的各宮都開始行動了,特別是大皇子母妃所在的慶華宮。自古以來,立太子,要麼立長要麼立嫡,所以大皇子和穆微之是最大的對手。
而在朝堂和民間都佔有一席之位的連家是大皇子最強有力的支持者,因為大皇子的母妃是連家的女兒。連家認為只要除去了三皇子,那個這個太子之位大皇子手到擒來,問題是這個嫡皇子就像天上的仙一樣難以找到他的弱點,到底要怎樣逼他退出競爭呢?
最後,連裕肯定地說三皇子的弱點是五皇子。連裕和穆易之有點像,他也是嫡子,但同樣不受重視,所以他很明白穆易之崇拜穆微之的理由,他小時候也異常崇拜自己的大哥。正因為此,他對別人的目光異常敏感,很多次他都看見三皇子用喜愛的眼光看五皇子。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家馬上讓一個女殺手裝扮成了丫環的樣子混進了出雲宮,她還殺了穆易之的丫環小蓮再裝扮成小蓮的樣子伺候穆易之,只希望能用五皇子的命威脅三皇子。
連家的計劃很好,但是他們忽略了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一生只愛皇后以及皇后所生的兩個兒子,雖然因為政事陸續納了很多妃子,但在他心裡皇后和兩個孩子與天下同樣重要,在出雲宮伺候的人基本都是皇帝陛下的暗衛,小蓮被殺怎會沒人察覺?
從皇帝那裡得到消息的穆微之帶著一身殺氣去到了出雲宮,敢傷害他的弟弟,他要他們償命。小蓮不知自己的身份已暴露,穆微之來的時候她還面帶謙卑地迎接。穆微之看著那個做作的小蓮,終於忍不住氣憤抽出短劍就直接刺上了小蓮的心窩。
當六歲的穆易之下學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崇拜的皇兄殺了他的貼身丫環。原本他想問問皇兄為什麼要殺小蓮,可是穆微之拿著帶血的短劍冷冷嘲諷他「你真是比豬還笨。」穆微之意在說穆易之的警戒心太低了連自己的貼身丫環換了一個人都沒有察覺。可穆易之只有六歲啊,他不能抽絲剝繭地聽懂穆微之的話裡還有其它意思,所以他只能哭著憤怒對穆微之大吼「皇兄,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
就從這件事起,穆易之再也不喜歡他的皇兄了,對任何人他都可以笑臉以待,可是一面對穆微之,他都冷著臉打死不說話。
小蓮的死是一個轉折,那麼之後發生的事就是連鎖反應了。穆易之養了一隻鸚鵡,可是剛教會它說話,他又撞見他那可惡的皇兄扭下了鸚鵡的頭。這一次,穆易之是像個火車頭一樣直撞向穆微之,穆微之不想傷了他,只得在他撕拉拽踢的動作下離開。真是冤枉,他不過是發現那只鸚鵡身上抹了毒藥,穆易之只要經常摸那只鸚鵡,那早晚會死於中毒。
穆微之使勁踩著腳走出出雲宮,那個害他們兄弟關係惡化的兇手他一定要把他們抓出來捶死。這一次,繼大皇子之後,四皇子也永遠地退出了儲位之爭。之後又過了三個月,穆微之被宣佈成為炎國的太子,穆易之則成為了逍遙王爺。
穆易之越來越討厭他的三皇兄了,因為他的父皇、母后經常在他耳邊誇他,說他如何聰明,如何能幹,把這個國家交到他手裡一定會發展的比任何一個朝代都要好,好像在諷刺他是什麼都不會的紈褲子弟。
他的皇兄還在經常毀掉他喜歡的東西,穆易之無形中學會了不好奇、不欣喜,還不到八歲的穆易之和十二歲的穆微之就像一體兩面,一個人隨時笑著,一個人隨時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穆易之九歲的時候認識了一個叫桑榮的伯伯,那個伯伯說話如清風,他會誇他很聰明,比皇兄還聰明,他決定要喜歡這個桑榮伯伯了。桑榮伯伯經常來找他玩,他告訴他外面的天空很大,外面有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和事,他還說他有一個聰明、漂亮、無與倫比的女兒,他不服氣地想要見見那個女孩。
跟著桑榮伯伯出宮,認識了伯伯只有四歲的女兒青菱穆易之歡樂地想要唱歌。他第一次知道被水打濕的泥巴可以捏成杯子、碗的形狀,他還第一次知道那種泥巴還可以用人打人,打在臉上很疼。
和青菱玩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穆易之每次離開桑家回宮都會難過好久。不過在桑青菱的勸慰下,穆易之總是開心笑著,心裡的失落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回宮後,穆易之再沒有時間和他的皇兄冷面相對,他把他所有的空餘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連皇帝、皇后都稱讚他長大懂事了。菱兒才四歲,琴、棋、書、畫都像模像樣了,他四歲的時候還在母后懷裡撒嬌呢。想到這些,穆易之就覺得渾身是力,他一定要努力讓菱兒另眼相看。
穆易之和桑青菱的交往很秘密,連最關心他的穆微之都不知道。沒辦法,穆易之一看見他就吹鬍子瞪眼的,他不想經常惹他生氣。
就這樣,時間慢慢流逝到穆微之十八歲,穆易之十四歲,桑青菱十歲的時候。
穆易之十四歲生日的那一天,他心神不定地去找桑青菱。昨天晚上他母后突然暈倒,找來太醫,太醫卻查找不出任何原因,宮裡已是一團亂,連今天他生辰他的父皇、母后都忘了祝賀他。因為擔憂他母后的身體,所以他沒有察覺他後面跟了一個尾巴——他的皇兄穆微之。
和桑青菱交談了幾句,再讓桑青菱給他彈了一首解憂的曲子,還加上桑青菱又把她娘親做的美味糕點給了他,穆易之不一會兒就不覺得愁悶了。
在一邊像賊一樣偷看相處愉快的穆易之和桑青菱兩人的穆微之吃醋了,他的弟弟從來沒有那樣溫柔地對他笑過,哼,他還給那個姿色一般的姑娘端茶遞水,他從來沒有給他倒過一杯水。
穆易之和桑青菱玩了一天,穆微之就偷窺了一天。在穆易之打算回宮的時候,穆微之現行回了皇宮。他馬上去向他父皇請旨,他要納那個女孩為妃,他要讓他的弟弟主動來福壽宮找他,嗯,最好再讓他說點好聽的話,給他倒杯茶喝。
想起穆易之清亮的聲音叫他哥哥,穆微之的眼睛都笑瞇了。
而剛回到皇宮的穆易之就聽說他那如完人的皇兄要納妃了,但是聽到那個妃子的名字時,他懵了,他一路橫衝直撞地衝到福壽宮,對那個望著他的皇兄吼:「為什麼?為什麼我喜歡的東西你都要破壞、搶走?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因為你,我被直接排除了皇位競爭,父皇、母后一直在我面前誇讚你,這些我都不計較,你為什麼連我唯一的安慰——菱兒也搶走了?是不是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說啊,穆微之,你說話啊!」
穆易之吼的臉紅脖子粗,臉上還掛著亮晶晶的淚水。穆微之呆呆道:「皇弟,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我不會搶你喜歡的女孩。
這樣示弱的話穆微之說不出口,所以他只能失神看著穆易之留下示威的話後甩門而去。「穆微之,我失去的一切,我想要的一切我都會向你討回來的。」
穆微之伸出的手在空中靜靜落下,他的弟弟,他從小保護他、愛護他,他為什麼一直那麼仇恨他呢?
不想、不希望穆易之恨他,穆微之連忙跑去御書房,他去求他的父皇改聖旨,那個女孩是屬於易之的,而他一開始都是為了逗易之。
「不可以!皇兒,不能改,也改不了。那是聖旨,不是可以重寫的書生文章,再說那道聖旨已經下到丞相府裡,你現在就是想去追回也來不及了。」皇帝一句話打破了穆微之的所有希望。
「父皇,可是……那個女孩是易子喜愛的女孩。」穆微之哀求地望著老皇帝。
「皇兒,你十八歲了,不能每次在易之的事情上都任意妄為。那個孩子,唉,我們把他保護的太好了,我真擔心要是沒有我們,他會被那些臣子吞的連渣都不剩。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快准了你納桑臣相的女兒為妃嗎?那個一女子一出生就背有『富貴至極,正位中宮』的預言,我不知道這個預言是真是假,但如果是假的,我相信只有我兒你才有那個智慧和那個傳出預言的人周旋。」
「父皇,你在懷疑桑臣相?」
「哼,他表現的太完美了。皇兒,你要記住,這天下沒有完美的人和事,那桑榮在朝裡和民間的威望極高,幾乎人人都稱頌他。但是你想想,無論忠臣還是奸臣,歷朝歷代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沒有招致任何一個人的辱罵,你說,這樣的人正常嗎?」
「確實有問題。」
既然懷疑桑榮,穆微之就更不會讓穆易之接近桑青菱,而且他還要在其中找出一個平衡點,進可退,攻可守。於是穆微之一改過去的冷面,天天笑著去挑釁穆易之,讓穆易之恨他恨得想要把他吞下去,而且,他還一改過去的不近女色,納了好些個貌美如花的妃子。
穆易之每天找人苦練武藝,他說過,他要把失去的搶回來。從宣佈桑青菱成為太子的側妃後,穆易之每次去見桑青菱都要趁晚上無人的時候,因為桑丞相說青菱已定了人家就不能再和他見面,穆易之因此更恨穆微之。
轉眼,桑青菱到了十四歲。桑青菱和穆微之成親的那一天晚上,穆易之的手被碎掉的瓷杯扎的鮮血淋漓,那天晚上他靜靜落淚一晚上,他對天發誓,他一定要把菱兒搶回來。
相比較於穆微之花天酒地的浪蕩生活,穆易之的清簡和著著的政見就更令人側目了,大家恍然大悟原來五皇子和以前的太子殿下一樣聰明,只不過一直被太子殿下的光環遮蓋了。
就在老皇帝越來越滿意穆易之成熟的表現時,穆易之的母后逝世了。雖然皇后在病榻上纏綿了一年之久,他也早就有預感他的母后快要走了,但是真正看到皇后僵硬地躺在床上,穆易之還是覺得受不了,疼愛他的人又少了一個。這都是他父皇的錯,要不是他納了那麼多妃子,母后也不會在他寵幸其他妃子時哀傷落淚,他的母后根本是悲傷死的。
皇后逝世,穆微之也很傷心,可是他現在是浪蕩子,不能表現在外,所以他只能暗暗傷心。看到穆易之一步步踢走威脅皇權的世家,穆微之超級滿意,他突然覺得那個皇位交給他弟弟來做也許更好。
和老皇帝商量了一下,老皇帝同意了穆微之的看法。最後老皇帝口述,穆微之動筆寫下把皇位傳給穆易之的詔書。
皇后去世不到一年,老皇帝也逝世了,死之前還把穆易之以逍遙王爺的名義送往了封地。穆易之感激他父皇,因為他覺得他父皇一定察覺到了他和穆微之之間不死不休的恨意,現在把他送走估計也是為了救他的命,不過他想不通穆微之用什麼方法把老皇帝的注意力拉了過去,老皇帝明明說過要把皇位傳給他。穆易之帶著滿心的不解去了封地。
穆易之去到封地不到一個月,老皇帝就死了。人人都說,老皇帝逝世是因為太想念皇后,穆微之卻懷疑放在老皇帝御桌上的糕點,如果沒有記錯,他母后死時桌邊也有這些糕點,而這些糕點都是易之孝敬給兩老的。把糕點拿去太醫署檢測,沒有查出任何問題,是他想多了嗎?穆微之一直把糕點的疑惑放在心裡。
穆微之順利登上了皇位,利用朝臣的心裡,穆微之偶爾說出一句話讓他們狗咬狗,最後完好無缺的只有一個桑榮,他的身上沒有任何一個錯處。
在桑榮身上找不到突破點,穆微之就在背地裡查桑青菱,這一查就發現他之前懷疑害死他父皇、母后的糕點是桑青菱做的,而且她暗地裡好像還在和穆易之通信?桑青菱的糕點沒有任何問題,但穆微之憑直覺下了定論那兩父女有問題。
明明平時有事沒事就來勾引他,還暗中殺死了他的幾個妃子,可是一轉眼又對易之訴苦說她心裡愛的是易之,偷看了穆易之和桑青菱飛鴿傳書的穆微之百思不得其解,這個桑青菱和桑榮到底在計劃些什麼?
唉,皇弟呀皇弟,你為了這個女人在外面成立虎嘯盟,為了她想要殺我篡位,你就不能睜開眼睛認真看一下這個女人嗎?她不愛你啊,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啊!穆微之經常笑嘻嘻地和桑青菱調情,心裡卻在不斷對他弟弟怒吼。
一直找不到桑榮想謀朝篡位的證據,穆微之決定暫時按兵不動,於是他把穆易之從封地接回了皇宮。
穆易之一回來,穆微之馬上產生了天下將要大亂的感覺,因為他的皇弟,氣勢、決心十足地要來奪皇位呢。雖然有點不厚道,但是穆微之萬分期待和他皇弟過招。
穆易之的能力很強,沒有要多長時間就籠絡了朝廷一半的臣子,穆微之氣悶,果然不是自己親手培養的臣子就不能親信嗎?也太容易叛變了。和穆易之明斗、暗鬥了一年多,終於天下人人都知道他們兩兄弟不合了。
穆微之雖然集中精力和穆易之鬥智鬥勇,但民間的消息也隨時不忘收集。在暗衛收集來的消息裡,他注意到了千葉山莊。千葉山莊以商起家,涉及到的商業都是能威脅國家安全的私鹽、鐵礦和米糧。很危險吶,繼續任千葉山莊發展下去,那這個國家的命脈就完全掌握在千葉山莊手裡了。
想了一下,穆微之派大將軍沉寂和穆易之前去招安,雖然千葉山莊不是土匪但說是招安也不為過,他可是很想把千葉山莊歸於他的國庫。而派去招安的人選穆微之是選了又選才選定了沉寂和穆易之,沉寂是個武夫,當時他還是為了平衡勢力才選了這麼一個實際上沒有任何能耐的沉寂去掌管他的軍隊,當然軍隊的實權掌握在軍隊兩個副將手裡,而那兩個副將同時身兼他的暗衛。沉寂雖然看上去一無是處,但他會拍馬屁,希望千葉山莊聽見他的那些漂亮話會一時頭昏被招安了呢。至於派穆易之去,嗯,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就是讓他去山上散散心。
目送走了穆易之和沉寂,穆微之笑著回到了御書房,卻發覺桑青菱在御書房裡轉悠。
穆微之色迷迷地看著桑青菱:「愛妃,你怎麼在這兒?」
桑青菱冷傲的臉上染上了一絲嬌羞:「臣妾……臣妾想念陛下了。」
穆微之盡職地做了一個沉迷於溫柔鄉的昏君,抱著桑青菱在床上顛鸞倒鳳了一整夜。
在穆易之去千葉山莊的第四天,沉寂一個人膽顫心驚地回皇宮覆命了。
「你說什麼,你說千葉山莊和逍遙王爺勾結想要造反?被你發現,他和千葉山莊窩裡反,那千葉山莊的莊主和逍遙王爺一個當場死亡一個掉到懸崖下了?」御桌後的穆微之手捏的咯咯想,易之想要皇位他一直就知道,可是說他和千葉山莊勾結,要他如何信?
「陛下,臣說的都是實話。千葉山莊的人都被臣帶去的人當場殺死了,只有那御莊主的兒子御千景逃跑了。還有王爺,臣帶著人在懸崖邊搜尋了兩天兩夜,可是臣等一無所獲沒有找到逍遙王爺。臣想到山崖底去找,但是那懸崖太深,臣用盡了辦法也下不去。」
「找,帶上你的人馬通通去給朕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找不到人,你也不要給朕回來。還有,馬上給朕發通緝令,全國通緝御千景。」穆微之再也維持不了溫和的假象,他拍桌子怒吼,手都被拍腫了也沒有注意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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