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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游素蘭]夏茵王[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6:43:28     標題: [游素蘭]夏茵王[全文完]

夏茵王作者︰游素蘭
夏茵王簡介︰葛丹儀自記事起頭腦中便常會出現一座神秘的古堡,但找遍所有的地圖終不見答案。偶然的機緣,來自“沙約”的嘉那一語道破那里原來是一百七十年前曾光輝一時的夏茵國。 為解開存在心中已久的秘團,葛丹儀利用假期,在能看到靈魂出沒的好友茉莉陪同下,終于站在了已成廢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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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6:46:37

第一章 遠離塵囂的古帝國

  ──在遙遠的年代……西元1825年──

  

  雄偉巨大的石柱群聳立在一處山區,石柱群下,數萬人甚至數十萬人整齊莊嚴地排列著奇異的隊伍,他們在層層迭迭的霧靄中乍隱乍現。

  一座壯麗宏偉的高台巨石建築裝飾著花花草草,其中多數是用以醫療的藥用植物。

  在一陣緩和卻節奏強勁的鼓聲中,有位盛裝的少年緩緩步向那約有兩百階的高台,他那輕靈的模樣,在周圍輕揚的霧中彷佛乘風而舞。排列著隊形的眾人,此時皆虔誠地伏地

跪拜。

  “王啊!我們的新王啊!”

  “夏茵的新王啊──”

  這些臣服于塵土微揚的地面上的人們,用著古老的言語,吟誦出他們對新王的祝福。

  少年步伐緩慢,仔細踩過這些均有其象征意義的石階,在高台上站定後,後面拉著長長的衣擺與繡著美麗花紋的斗篷的兩個孩童,先行向兩旁退去,被稱為王的少年這才轉過

身來。

  “王啊!我們的新王啊!”

  “夏茵的新王啊──”

  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少年的身材修長,瘦而結實,面容完美無瑕,五官的搭配精致得像天神手上的藝術品。

  他高傲揚起的黑眉配上金黃色的眼楮,細挺的鼻子秀出,自然抿著的嘴唇形狀美好,並且──他有著像是時常曝露在日曬下的健康膚色,這樣的搭配讓他那漂亮的雙眸越顯堅

定的統御力量。

  年輕的王長長的直發像黑瀑一樣輕垂在身後,頭上戴著瓖嵌幾百顆藍鑽、輝光閃耀的黃金冠冕。

  自頸項間披掛著珠珠串串,有些長長地垂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在他結實的腰際,一只同是瓖滿藍鑽的黃金腰環,緊扣著長長的精繡拖地裙擺。

  在眾臣民的瞻仰中,年輕的王高舉起雙臂,雙臂上戴滿的金飾與珠珠串串,因他的這個動作而叮叮當當作響。

  少年念出了第一句古老的詩句,那是新王繼任時得吟唱的咒語。

  “起來!風之精靈王──西佛兒!”

  “將靈氣注入此山此水……”

  臣民們也高聲應和。

  “有如冥龍之鱗,有如夜之星……”

  “黑雲下的夜晚之神,在風之精靈的群起飛舞中,注入永生…… ”

  “注入永生…… ”

  “以古老神秘的力量,降臨王座之前……”

  年輕的王吟唱到此,臣民們個個又伏向地上。

  “迎接第一道曙光的到來,我的、夏茵的太陽神……”

  年輕的國王吟誦完這一句古詩,有一道太陽光自霧中降下,穿過林立的巨大石柱,照耀在新王的身上。

  幾萬名的人都高聲歡呼,一起迎接太陽的降臨。

  待新王自老態龍鐘的大祭司手中,接過瓖著一顆巨鑽,環繞著刻滿咒文的黃金權杖後,所有臣民均起身歡呼。

  精靈的靈動圍繞著山谷許久,在場所有的人都清晰地感覺到靈氣竄揚的靈動,直至很久很久以後,每個見過美麗如天神的新王登基的人,對于當時的震撼與感動都銘懷心底許

久……

  夏茵帝國的新王繼任儀式,就在陽光灑滿整座山時宣告完成。

  之二

  叢林的深處,石柱沿著一條石板鋪設而成的路旁林立著。

  在盡頭一座古典卻雄偉的宮殿中,擺設說不上是金壁輝煌,但是依四處擺滿的藥物櫃與各種書籍似的東西看來,頗為附和大祭司的身份地位。

  殿內四個角落均有一小圓桌,桌上擺著燻香器具,整個房里充滿了奇異的香味。

  這位身份崇高的大祭司躺在樸素的床上,年輕的國王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幾位老臣、侍從都隨立在旁。

  年邁的大祭司那皺在一起的臉上皮膚微微顫動,他無力的手用最後的力量拉著新王的手,輕聲說道︰

  “我的王啊!拋下你獨自遠行,臣有說不出的不安與惶恐……無奈……臣已老邁……”

  他的聲音緩慢且斷斷續續,彷佛想要掏盡生命之泉,為的就是要為他心愛的王留下永遠的祝福。

  聞者莫不為之鼻酸,有幾個侍者已經哽咽了。

  “讓年輕的你獨自面對未來,臣更是無法瞑目啊……我的王啊!你才十五歲,老臣卻未能在死前冊立新的大祭司輔佐吳王……”

  “大祭司……”

  年輕的王輕喚著他敬愛的祭司,手緩緩地撫摸著那皺巴巴的手。

  王美麗的臉上看不出是悲傷亦或是帶著別的感情,雖然那金黃色的眼楮曾為此暗淡了許久……然而他的心是堅毅的,他準備迎接大祭司所說的未來。

  “我的王啊!你令我感到驕傲!夏茵的王……不能有悲傷的眼神!”

  “好孩子!你一定可以……帶著夏茵人民走到未來……生生世世……”

  “現在、未來,只有夏茵王一個人,只有你……所習得的魔法咒文,能保護夏茵的人民們……”

  年老的聲音停止了一段時間,然後又氣若游絲地說︰

  “眾臣,容我為王作祭司最後的授課……”

  老祭司說完,眾人一字排開,緩慢而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我的王啊!現在起……你是夏茵帝王,而且同是夏茵帝國的大祭司……臣想到臣還來不及為王冊立新的祭司而深感惶恐……”

  老人的聲音充滿哀傷。

  “大祭司,無妨!”年輕的王柔聲地安慰他。

  “因為……我走過千山萬水,尋尋覓覓,就是沒有人能夠獲得精靈的認可祝福,無法繼承那大咒文,唯有王……”

  “大祭司,無妨!”年輕的王再次安慰老人,還低頭親吻老人那皺巴巴沒有光彩的額頭。

  “不!臣知道……在不久的將來……臣會因此……害死……”

  老人還沒有說完,已經是嚎啕大哭、老淚縱橫。

  “大祭司,如果那是命運,朕就只有對抗了……”

  王擁抱這個傷心的老人,這個像他的父親、師長、又像是忘年好友的老人……

  “大祭司,再一次吟唱那古老大咒文吧!朕當竭力以它來扭轉夏茵帝國的命運。”

  “好孩子!我心愛的王……令我驕傲的好孩子……”

  老祭司那慈愛的淚流滿整個臉上,當王說完那些話後,大祭司便開始吟誦那古老且威力無比的咒文了。

  王那清亮的聲音,與老祭司年邁的吟誦聲溶在一起。

  他們吟唱著那篇全夏茵帝國里只有這位年輕的王,經過精靈的認可,才能繼承的古老咒文。

  然後,煙霧裊繞中,那個老邁的聲音逐漸平息、散去……

  一直到只有王的聲音在室內回蕩……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6:49:44

第二章 謎一樣的古城(上)

──西元1998 年5月──

  之一

  歷史課原本是葛丹儀最喜歡的一堂課,盡管她現在真的對正在翻閱的這一課感到滿腔的忿怒。

  當葛丹儀年紀還很小時,她就想要找一座記憶里的古城。

  想到這個,葛丹儀美麗的眼楮帶著笑意。

  長大後才覺得好笑,小時候去哪里找來的什麼記憶啊?

  常常一想到就黏著爸爸和媽媽,說要去什麼城的,直把為人父母的弄得煩不勝煩,因為那小小的女孩兒所說的城,也不知道是在哪本故事書里看來的,翻遍了全世界的旅游資

料,就是找不到那個什麼城的。

  小葛丹儀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就是覺得她去過、住過那個城,但是爸爸媽媽也知道,大人們是無法跟小孩子說什麼邏輯的,也不知道那小小的腦袋瓜里究竟都天馬行空的

想些什麼?哪天她要你去給她找來那童話書里的什麼王子,你可怎麼辦?

  漸懂人事的葛丹儀,雖然小時候的旖旎幻想漸漸地化為現實世界的知識,但那深埋心中的古城卻是越來越清晰,不因她心中現實社會生存邏輯的建立而消失。

  她也不曾在夢里神游過那座古城,更不曾在任何的圖片資料看過那座古城的照片,但她心目中的古城形象不容她的理智否認,就連後來到了外國念書,古城的記憶也陪伴著她

適應新環境。

  現年十七歲的她,出落得如此美麗。深褐色眼楮和黑色微卷的頭發比肩,臉蛋甜美漂亮,身材又好,個性活潑好動,雖然到異國來,追求者可說是數不盡啊。

  她並不太在乎每一個走過的戀情,卻是已有無數的古城畫像自她的筆下誕生。

  為了畫出古城來,她也不管自己究竟有沒有繪畫天份,進了大學後,一有空特意旁听純藝術課,所幸成績不壞。

  當然,她希望能夠有人認出她畫中的那座古城……

  那個城……太清晰了!

  層層迭迭幽然陰郁的山巒,完整毫無白雲切割痕跡的湛藍天空,還有……樹林中的古城,一座華美又古老的古城……

  當然,她看過很多心理醫生,也有過很難堪的經驗。

  “喔!蜜糖!我肯定那是你的幻想,告訴我,你是不是有自閉癥?”

  “你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大人了,怎麼還有這種小女孩兒的幻想?是……性生活不滿意嗎?”

  “我診斷出你有遁世傾向,告訴我,你是不是自殺過?”

  等等……

  她活潑好動得可以,還自閉咧?

  他是什麼豬啊?腦袋只想些什麼啊?是自己性生活不美滿才出來當這冒牌心理醫生的吧?

  去他們的哪門子心理醫生?讓她花了那些打工積蓄也就罷了,真正讓她很想撿塊石頭砸了那些醫生店門的,還是他們自以為是的話。

  雖然她生了很大的氣,也氣了很久,但她其實也知道,沒有這種經歷的人,很難相信她的話。

  為什麼她會對一個可能不存在這個世上的古城,有著這麼深刻的記憶?

  不!或者不是記憶,難道真的……只是自己的幻想……

  絕對不是幻想,小時候就有的恍惚印象絕對是有原因的,她不相信那個海市蜃樓般的古城只是她的幻想!

  葛丹儀決定自己找出那座城來,無論機會多麼渺茫。

  也因此她在就學時便對歷史課有著濃厚的興趣,下的功夫也特別多,除了課堂上的、老師指定或推薦的參考書之外,葛丹儀總會自己花很多時間去圖書館翻資料,為的就是想

找出她記憶里的那個古城,到了國外來,只要一有機會,仍是不斷地跑各個圖書館、博物館。

  歷史課是多彩多姿的,另一方面也是沒有人舔舐的血腥傷口。

  翻開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連串的侵略、戰爭、格斗……尤其是現在正在上的這階段歷史課,听得葛丹儀簡直想吐!

  “又是一個藉宗教為由的血腥侵略!”葛丹儀大聲嫌惡地說。

  可是……葛丹儀沒想到想得太過入神了,腦中的想法沖口而出,才說完以上的發言,她的俏麗臉龐已經掩上一抹紅霞。

  望著這位英國來的老教授與同學各個驚訝的注視,甚至葛丹儀還發現有幾對睡眼惺忪的眼楮向她望過來,她這才又接受了另一個困窘。

  老天!她那一句話說得可真大聲!

  “咳咳……”老教授清清喉嚨,問道︰

  “看來我們的葛丹儀同學對這一課有著不同的見解?可以請你發言嗎?”

  “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斷教授的上課……”葛丹儀不想發言,不過既然被點出名字來,也只好自位子上站起來了。

  老教授笑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

  “葛丹儀同學,說說你的想法吧!我知道因為剛剛你的一句突如其來的高論,好多打瞌睡的同學都醒了,我想你的發言一定很引人入勝。”

  老教授的話令得人群中一陣尷尬的咳嗽聲此起彼落。

  “我……”葛丹儀看看同學們一眼,也只好接下去說了︰

  “我無法同課本上寫的,將自十六世紀起一直到十九世紀末,甚至二十世紀初,英國四處侵略一些古老的小國家,殘害人家的臣民,掠奪別人的資產……寫成是奉神之命,

為那些落後的國家帶入西方世界的文明壯舉!”

  “為什麼?”老教授有些錯愕,威嚴的問。

  “因為那明明就是一種思想與信仰,以及文化的侵略!”葛丹儀有些緊張。

  “可是你無法否認我們是為那些落後的國家帶入的文明吧?那不能算是侵略,而是──當文明與野蠻相互的沖擊,一定會有流血事件,為了時代與整個世界的進步,少數的犧

牲是必要的。”

  “不管怎麼說,無視別人的意願,強制灌輸異文化就是一種侵略!”

  葛丹儀覺得自己非常的生氣,或許是因為緊張而血沖腦門,引發她憤怒的錯覺,可是她無法克制地提高音量︰

  “不管是什麼理由,所有現實的物品、價值觀、宗教、莫名其妙的倫常等等東西都不會比人的生命重要的!”

  用氣憤的語氣說完那些話,葛丹儀的臉更紅了,她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是憤怒還是窘迫,站在那里也不坐下來,一邊等著教授開口。

  教授還沒說話,下課鈴卻響了起來。

  只見原本緊蹙著眉的英國老教授忽然笑了,走向講台說︰

  “葛丹儀同學的想法太偏激了。我們的神一向是愛世人的,除了不信的人。覺得我們應該傳輸文明,我們就應該傳輸文明,覺得應該流血,那麼……”

  老教授站定,接著說︰

  “流血就不可避免。”

  “如果真是神的旨意,我只能說神是個心胸狹窄、殘酷、喜惡感太重、自私自利的神。但如果神不是這麼傳達的旨意,而是有人假借神的名義到處侵略殺人,那麼這些人就

是狐假虎威、罪大惡極!”

  這一番大逆不道的話葛丹儀還是說出口了。

  “哈哈哈!我承認葛丹儀同學的見解挺有趣的!”老教授笑起來。

  在葛丹儀窘困的錯愕中,老教授又說︰

  “幸好……你是生活在“文明社會”之中,否則早就被抓起來關了。下課!”英國老教授語帶諷刺地說,然後步出教室。

  下了課立即一票人擠到葛丹儀的身邊,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哇!你真夠辣的!”

  “歷史課的教授嚴厲是有名的,雖然不太管我們上課打不打瞌睡……”

  “通常只要有來,他就會給分數……”

  “可是……葛丹儀!你今天會不會惱怒他了啊?他是宗教狂耶!”

  “不會吧?看來他還挺欣賞你的,你的成績一向不錯……”

  葛丹儀和同學一陣應酬之後,大家便向餐廳走去。

  經剛剛同學一鬧,葛丹儀也開始擔心自己一向名列前茅,現在卻有點危險的歷史科成績了。

  這麼一想頓時令她心情跌停板,食欲盡失,靠在座位上苦惱著。

  誰侵略誰關她什麼事啊?誰假借神或鬼的名義引發戰爭又怎麼?那些早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歷史了,她管這閑事做什麼?義憤填膺個什麼勁呀?那些被侵略攻打而死掉的古

人,會來報恩、為她的成績加分嗎?

  就在她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煩躁不安時,身後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葛丹儀同學!你好!”

  葛丹儀有些驚訝,轉頭去看身後這個英文發音標準地過頭的聲音主人。

  那是一個說不出是哪個國家的人,皮膚色比白人稍深卻沒有黑人那麼黑,介于黃種人與紅種人中間,葛丹儀不曉得金黃色的眼瞳和這樣的膚色搭起來,能夠那麼好看。細而挺

的鼻梁,搭在那印度風味的美麗五官上,剪得挺俐落的黑短發,身材修長,體格結實沒什麼贅肉,是個異國風味的大帥哥。

  葛丹儀微微一愣,直盯著眼前這位從沒看過的同學一眼,問道︰

  “你是……”葛丹儀隨手揮了一下手,問道︰

  “選修歷史課的同學?我好像沒見過你?”

  “我是嘉那?阿卡,是自“沙約”來的,因為這個學年的課幾乎都修完了,所以今天特地來旁听“日不落國”的選修課。”

  這位叫做嘉那?阿卡的英俊外國同學用著極度標準的英文發音、文法自我介紹,而且很緊張的笑了一下,站得直挺挺地。

  “啊?請問……有什麼事嗎?”葛丹儀也笑了。

  在葛丹儀問完話,嘉那自手中的某一本書里拿出夾在里頭的幾張照片。

  葛丹儀一看,是自己這個學年參加圖書館卡片展的作品照片,是那座她一直想找的古城畫像印制而成的卡片。

  “這張卡片……是葛丹儀同學畫的?”嘉那問。

  “是的!這是展覽義賣中的一張。有什麼不對嗎?”葛丹儀拿起照片看了一下,問道。

  “你去過“夏茵城”?”嘉那突然一問。

  “咦?什麼、什麼……城?”葛丹儀有些發愣。

  “你的畫里,畫的不就是“夏茵城”嗎?你去過那里嗎?”

  嘉那敏感地以為自己的英文有問題,所以更是字正腔圓地再重復一次。

  葛丹儀一听嘉那上述的話,整個人向前鬼魅似地快速飄到嘉那跟前,揪著嘉那的領子大聲問︰

  “啊?你說這是什麼城來著?”

  “是……‘夏茵城’啊!”嘉那望著眼前漂亮又興奮的臉,自己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夏茵城’?這個城叫作‘夏茵城’?真的……這個城真的存在啊……”葛丹儀覺得有些暈眩。

《 本帖最後由 hsb59heb 於 2011-3-22 16:50 編輯 》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6:51:20

第二章 謎一樣的古城(下)


  有人知道那個古城……

  那個古城真的存在,名叫“夏茵”……

  看著發愣而喃喃自語的葛丹儀,嘉那站在那里不知該怎麼辦、作什麼反應。

  某日,他在同學那里看到這張照片時,感到相當興奮與溫馨,原來這個學校有人去過那個幾近傾頹敗壞的“夏茵城”,他的故鄉,並且還畫了這麼多的畫,想必作者相當喜歡

“夏茵城”,他決定來找這些畫作的作者。

  可是……這個叫作葛丹儀的漂亮女孩,畫是她畫的沒錯,卻似乎連這座城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又怎麼可能去過呢?

  嘉那有些失望,他原本還期待能和一個去過自己家鄉的人,聊聊家鄉那邊的事呢!

  “葛丹儀同學不知道‘夏茵城’嗎?可是你畫的……明明是‘夏茵城’啊!雖然……雖然現在這個城已不像你畫中那樣完整……”

  “我不知道我畫的是什麼城,只是……我腦海里頭一直有這個古城的記憶,可是又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城的相關資料。”

  葛丹儀的眼神有些迷亂。

  嘉那心生異樣,莫非他的英文貧瘠得可以,所以才听不懂眼前這女孩說的話?所幸在倆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時,第一聲鈴聲又響了。

  “不如我們去餐廳,邊吃邊說!”嘉那提醒她該吃飯了。

  葛丹儀忙亂的將書本全攬到身上去,快步跟著高大的嘉那走出教室。

  到餐廳的這段路上,葛丹儀興奮極了。

  居然有個國外來就讀的同學告訴她古城的事,這個自小就磐石般鎮落她心底的謎樣古城……

  而且,這古城叫作“夏茵城”……

  找了個位子後,嘉那便開始介紹自己家鄉的事。

  “我們“沙約”是個人口只有五十三萬九千多人的小國。說是小國恐怕還有些勉強,因為聯合國大會還沒承認我們。我們的語言采用雙語制,是我們的母語和英語……”

  嘉那?阿卡開始述說自己國家的事。可是他的這段開場白卻惹來一頓葛丹儀的鼻孔哼氣,她怒吼道︰

  “又來了!聯合國又干好事!又這不承認那不承認的,我告訴你!他們該死地只認錢!”

  看見嘉那一臉錯愕的神情,葛丹儀才發現到自己的言詞有多粗魯,她平常並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剛剛在那該死的歷史課上,說了那些該死的話的關系,她的情緒一直到現在都

還是非常地激動。

  “啊!別理我,我就是這個脾氣,不改一改真的會交不到朋友!快說古城的事,我等不及听了。”葛丹儀說完,禁不住噗嗤一笑。

  “是嗎?”嘉那也跟著陪笑,然後放下手中的叉子,又去翻那一堆課本。

  不曉得又要翻些什麼,葛丹儀想,這個嘉那有將重要東西夾在書上的習慣啊!

  葛丹儀才想到這里,便見嘉那自書里拿了好幾張有些暈黃的照片,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古城的照片。

  “葛丹儀同學,你看看。”

  葛丹儀接過那些照片。

  錯不了!就是她記憶里的城。

  嘉那口中的“夏茵城”,她長久以來,一直懷疑它的存在,卻又不死心一直尋找的古城……

  “是它!我印象中的城。可是……可是……它看起來……狀況不是很好……”

  是啊!照片里的城隱沒在繁茂的樹叢中,多數的石牆因樹根與樹干的擠壓,已經坍塌不成樣了。

  看似宮殿的建築也盡是雜草叢生,石柱倒的倒,垮的垮,遍地盡是滿目瘡痍、斷壁殘垣,完全沒有她印象里的華美與隆盛,完全沒有她記憶里該有的氣派宏偉。

  不知為什麼,葛丹儀的胸口一陣心酸,那種想要掉淚的感覺令她微微的心驚。

  “好慘……”葛丹儀惋惜地說︰

  “為什麼你們的國家沒有好好保存這個古跡呢?這個古跡至少有幾百年,甚至于千年的歷史呢!”

  “是的,“夏茵帝國”真正的歷史有兩千多年了……”嘉那也嘆了一口氣,說︰

  “這是七年前我離家時拍的,我每年回家時都會和家兄一起去看看,現在……只怕是更慘了。沒辦法!我的國家太窮了,政府雖然也想好好保存這個古跡,甚至開闢為國際觀

光旅游定點,賺些外匯。但我們百姓長期都是接受各國的接濟與援助,並沒有經費可以做這些事……”

  “……太慘了!”

  葛丹儀覺得毫無由來地想哭,她不要這個古城、她記憶中伴隨著她長大的古城就這麼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中!

  她不要!

  可是她又能如何?她又能做些什麼?

  無力感瞬間啃蝕著葛丹儀的心靈,要不是嘉那說了更加令她嚇一跳的事,她的眼淚恐怕就要掉下來了。嘉那說︰

  “因為我們國家太窮了,還不出債務,英國某博物館已經計畫向我國買下這一面牆……”

  嘉那自一堆照片里抽出一張來,指給葛丹儀看,繼續說︰

  “就是這面牆,各國的考古學家都非常感興趣的一面牆……”

  嘉那所指的照片中的神殿牆上,有著她看過的所有古文明里,最精美最令人贊嘆的人像雕刻,整整一面牆。

  “英國人要將它切割下來,運到英國博物館去陳列。”

  這一說不得了!怒氣直把葛丹儀自椅子上沖起來,她大叫︰

  “不行!不行!不行!這些臭王八蛋拿人家的古跡當什麼啊?”

  葛丹儀覺得自己簡直快氣炸了。

  這像什麼話?這和侵略又有什麼不同?這些可惡的“大國心態”豬!她只要一想到英國博物館里頭,還明目張膽地擺著他們搶奪的他國歷史文物,她就嘔得要死。

  “嘉那!你的國家真的就為那些錢,要將自己的文化傳承與尊嚴給賣了嗎?”

  “不!我們政府的最高領導人也積極地向各國求助,希望能保留這個文化遺產,但很可惜,國際法庭判定我們“沙約”向英國欠下的巨額貸款,應于今年還清,否則……這面

城牆就必須讓給英國……我們沒有辦法可想了,人民的生活……還是最重要的。”嘉那搖搖頭,嘆了一口氣。

  對啊!葛丹儀這才想起剛剛她在課堂上講的話呢!

  什麼也比不上人的生命重要……

  “葛丹儀同學,你又怎麼會對“夏茵城”這麼感興趣呢?看起來你對它一無所知,連它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你的那麼多畫里的“夏茵城”又是那麼清晰、完整,是不是在哪

里看過報導?”

  “我對它是一無所知……但是,說起來也真奇怪呢!”

  葛丹儀對嘉那說起自己自小就有這個未曾接觸過的古城記憶,說得嘉那一楞一楞的,直喊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再一次的響鈴,嘉那看一下表,站起來說︰

  “葛丹儀同學,我下午還有課,我……有機會還可以找你聊天嗎?”

  “當然!叫我葛丹儀吧。”葛丹儀放下手中“夏茵城”的照片,又說︰

  “這些照片可以借我嗎?我不會弄壞它們的。”

  “好的!我在想……下一次能不能請你借我看其他你畫的“夏茵城”?”嘉那展露一個迷人的笑容。

  “嗯!”葛丹儀也回給他一個甜美的笑。

  “對了!葛丹儀,對于你在課堂上說的那一席話,我們有切身之痛,我們的古帝國──與自然共和共存的“夏茵帝國”就是……這樣被強國所毀滅的。”嘉那走出餐廳時,向

葛丹儀說。

  “啊?真的?”葛丹儀一驚。

  “嗯!謝謝你的一席話。”說完,嘉那便走了。

  為什麼謝她?葛丹儀知道自己的一席話其實對嘉那是沒什麼幫助的,所以嘉那的道謝反而讓葛丹儀有點尷尬。

  夏茵城……

  她找到她的城了!她高興得想哭!

  她萬萬沒想到出國念書的這個機緣,還真的讓她誤打誤撞地找到了她的古城。

  忙了一些圖書館的事之後,回到了宿舍已經晚上八點了,吃完帶回來的漢堡,葛丹儀就迫不及待地沖到浴室去沖洗一番。

  她需要冷靜,她有點讓自己的情緒嚇到了。

  再回到寢室時,她的室友茉莉──跟她一樣來自台灣的不同系同學也回來了。

  “嗨!茉莉!”葛丹儀首先打招呼。

  “嗨!丹儀!”茉莉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笑了一下。

  茉莉是不久前才進這個學校的,由于兩人來自同個國家,私底下都用中文聊天,感情也比其他的同學更好。

  而且……葛丹儀听同學說過,茉莉有“陰陽眼”,看得見另一個空間的東西。葛丹儀沒有向她問過、證實過,她雖然覺得神秘,也並不特別感到奇怪不可信,因為她自己就有

個莫名其妙的古城記憶呢!

  葛丹儀緩緩擦干頭發,一面和茉莉聊天,她高興地、戲劇化地向茉莉宣布她找到了她畫中的古城了!

  “哇!真的?怎麼找到的?我還擔心你會放棄的……”原本已拿出書來,準備要讀的茉莉興奮地問。

  “說來也是巧合一樁。上歷史課時,有位來旁听的同學找我,听說他來自“沙約”……”

  “啊?是叫……嘉那?阿卡的……”茉莉有些一驚。

  “咦?茉莉,你認識他?”葛丹儀問。

  “嗯……不熟,但說過幾次話。來自“沙約”的學生,我們學校里只有一個……”茉莉的臉上有點紅暈。

  “喔……”葛丹儀露出個"我了解了"的眼神,調皮地說︰

  “嗯……嘉那同學……很帥呢!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歡他……”

  “丹儀……”

  茉莉對于自己的心事一下子被看穿了,覺得非常難為情,叮嚀道︰“你……快說那古城的事吧!”

  葛丹儀趕緊到自己的桌前拿出嘉那借她的照片,說︰

  “你看你看!茉莉,就是這個城。”葛丹儀交給茉莉照片,然後又趕緊到櫃子上拿出她的畫冊來。

  “這個城和我畫的城顯然年代上有很久的差距,因為照片上的古城殘破地令人驚訝,但是……我肯定這是同一座城。”葛丹儀興沖沖地說。

  “真的耶……”茉莉看著照片,又對著畫冊喃喃自語、不可思議地說。

  葛丹儀滔滔不絕地說著中午所發生的事,可是……茉莉看著照片,卻是不發一語,也不知道有沒有在听。葛丹儀發現了,問道︰

  “茉莉,有什麼不對嗎?”

  “嗯……”茉莉沉吟了一下。

  葛丹儀等著她開口回答,可是大約五分鐘的時間過去了,茉莉還是認真地看著照片,不發一語。

  “茉莉,怎麼了?這照片有問題嗎?”葛丹儀按捺不住,問了。

  “怎麼說呢……”茉莉看一下葛丹儀,吐了一口氣說︰

  “這照片里有古老的幽靈呢!他被那位叫做嘉那?阿卡的同學拍進照片里。”

  哇!不得了!

  這一段話讓葛丹儀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毛發倒立。

  “啊?真的?在哪里?”她好奇地捱近茉莉。

  “這里站著一個人……”

  茉莉指著一張照片里,一座宮殿旁的石階上,葛丹儀拿起來仔細端詳,這時茉莉又拿出另外的幾張照片,說︰

  “這里也有,這一張也有……”

  茉莉所說的,有"古老的幽靈"的照片,共有七張。

  葛丹儀看了半天,看不出什麼來,苦笑說︰

  “唉呀!我沒有這種天份,看不出什麼來……茉莉,你告訴我,這幽靈是很多個嗎?還是同一個?是男是女?”

  “我還不是看得很清楚……不過肯定是同一人。”

  “如果是同一人……只一個人,那不是很寂寞嗎?”

  “嗯……這個幽靈好像是因為什麼事而留下來……否則這麼古老的古城,應該不會有什麼遺留下來的古代幽靈才對。”茉莉說。

  “啊?這樣不是……很寂寞嗎?”

  “一定很寂寞。不過,別討論這個了,明天晚上有時間再聊,你一大早得去賣早餐呢!”

  “啊!對!我該睡了,改天我去找嘉那,你也一起來吧!”

  “……好啊!”茉莉又是一陣臉紅。

  “晚安!茉莉。”

  葛丹儀吞了顆安眠藥,她今天精神太過亢奮了,不吃顆藥可能睡不著。

  “我將大燈關掉,晚安,丹儀。”茉莉看樣子還要念書。

  葛丹儀沉沉睡去,體貼的茉莉總是很小心地盡量別發出聲響,以免打擾她的睡眠。

  茉莉念了一會兒的書,起身輕手輕腳地,開門去上洗手間。當她回來時,看見葛丹儀床邊有個人影,她下意識地以為那是葛丹儀的哪個朋友來找她了?畢竟還十一點不到嘛。

  可是茉莉很快地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那個葛丹儀床邊的影子不是人!

  不是人!那麼……就是……幽靈了?

  茉莉說起來也不是害怕,畢竟這個影子一樣的東西,低著頭看著葛丹儀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麼惡意……

  而且,說不定還帶著些許情意?

  怎麼會這樣呢?

  這個幽靈應該是今天才"跟上" 葛丹儀的,因為之前並沒有見過……

  對了!是照片上的幽靈……

  那古城里的幽靈!

  她輕輕地走過葛丹儀的床,到葛丹儀的桌上拿起照片看,沒錯!照片上的幽靈不見了,他……走出來了……就在葛丹儀的床邊!

  對茉莉而言,見到幽靈不可怕,也稀松平常,但是……葛丹儀自小就有記憶的神秘古城,與這古城照片中的幽靈……又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牽扯呢?

  她雖然偶爾看得見這些存在另一個空間的非生命體,但是她無法和它們溝通,想要了解這件事的起原來由,就看葛丹儀是不是有興趣與毅力去挖掘了。

  興趣與毅力?

  茉莉笑起來。

  還用說?那正是葛丹儀最旺盛的!


    已經六月了,不過是一個月的相處時間,對葛丹儀、茉莉、嘉那來說,這真的足夠他們熟悉得像認識了好幾年的朋友了。

  他們之間最大的連結力量,竟然是那一座古老的夏茵城,葛丹儀自小就有深刻記憶的古城。

  听嘉那述說了那座古城所面臨的可能命運,讓葛丹儀與茉莉都非常生氣,可是,她們又沒有什麼辦法可想,這是個大至國對國之間的交易,他們一介窮學生有什麼辦法可想?

  “丹儀和茉莉!你們想不想到我們“沙約”來玩?”嘉那在某一次吃飯時邀請她們。

  “啊?去……“沙約”?”葛丹儀嘴里還咬著漢堡,吃了一驚。

  “對啊!反正這古城是確定了悲慘的命運了,如果不趁現在去看看,不僅它越來越糟糕,離你所知的樣子越來越遠,在那面牆被拆之後,想要看就得跑到英國去了!而且……

夏茵城也從此不完整了……”嘉那說。

  “去……“沙約”啊……”

  葛丹儀心里一陣悸動,她無時無刻不想去這個她自小就滋生在心海的古城,現在真的找到它了,焉有不想去的道理?

  “我很想去啊!可是……”葛丹儀癱軟在桌前。

  “怎麼了?”嘉那問。

  “我……沒有多少錢啦!”葛丹儀狠狠皺著眉。

  “嘉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沙約”?”茉莉問。

  “九月初吧?”嘉那說。

  “丹儀!離現在還有三個月,趁現在努力打工賺錢吧!我們一起加油!”茉莉拍拍葛丹儀的肩膀,笑著說。

  “茉莉!你……也要去嗎?”葛丹儀挺起身來。

  “當然啊!這麼好玩的事!”茉莉說。

  “那……我不是去當電燈泡了嗎?”葛丹儀斜睨著茉莉和嘉那,這把他們兩個弄紅了臉。

  “討厭!你……到底去還是不去啊?”茉莉羞紅地大聲問。

  “去啊!”葛丹儀做個鬼臉,說︰

  “對了茉莉!你說……自照片里出來的古城幽靈,還……在不在我身邊啊?”

  葛丹儀這麼問時,還左右看了一下。

  “嗯……他有時在,有時不在……怎麼了?”茉莉說。

  “我想……去了夏茵城,搞不好能找些什麼端倪來。”葛丹儀說。

  “說到幽靈,”嘉那也開口了︰

  “我們人民也有人在夏茵城里看見過,但是無法證明這是不是真的,畢竟……看到的是極少數的人。”

  “喔?你們的人民也有人看見過?”茉莉很好奇。

  “是啊!他們都說,那是我們的夏茵王。”嘉那的表情在說出這個名字時,突然變得很虔誠。

  “夏……茵王……?”

  葛丹儀听到這個名字時,心里明顯又唐突地抽痛了一下。

  “還有,這面雕刻完美無缺的牆,就是英國人要切走的這面牆,也是有很多傳說,許多人都發誓他們看過牆上的人像會變化表情、會動,我們那邊的人們將那面牆取名叫嘆息

之牆……”

  後面葛丹儀陷入了沉思,嘉那的話沒再听進去多少。

  為什麼呢?

  夏茵王……這個可能是徘徊在傾塌古城里的幽靈……為什麼會讓她有那種難言的、錐心的心痛感覺?

  喔!她要去“沙約”!

  她要去看看那座真實存在的古城,看看能否解開古城長久以來縈回在她記憶深處的謎。

  當然!她得努力賺錢,而那座夏茵城就是她的原動力。

《 本帖最後由 hsb59heb 於 2011-3-22 16:52 編輯 》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6:55:03

第三章 蒼宇下的藍鑽─夏茵(上)


  ──在遙遠的年代……西元1829 年──

  之一

  喔!真是無聊!

  蜜西兒?里安?格藍跟隨父親──格藍提督,也是格藍伯爵,搭著軍艦來到這個鮮有人煙的地方來,當初的興奮已經消失殆盡了,心里已經念上幾千萬遍的無聊、無聊、無聊…



  當初她也是因為自己已經十六歲了,過了十五歲後便不停地被母親逼迫去參加無數的社交舞會,老是擔心她嫁不出去似地。

  一遍又一遍、一個又一個無聊的宴會,舉凡宴會上的那些貴公子,或者腦滿腸肥、或者牛頭馬面、或者滿口黃經傳遞著低級笑話……

  蜜西兒整整一年被迫要去和這些令人討厭的貴公子跳舞。那些豬似地公子們一見到她,不是色眯眯地,不然就是要流口水的模樣,看得她倒足了胃口,趁著她十六歲生日,父

親問她要什麼願望時,她要求跟著父親的軍隊跑。

  嘩!這下子不得了!

  格藍伯爵夫人簡直快把壯麗的府第給哭倒了。

  “你!你這死沒良心的!要女兒到那遍地都是野蠻人的地方去,跟著那些髒兮兮的士兵們東奔西跑的……要是我女兒有個什麼缺手缺腳的回來,我跟你這老不死的拼了!”

  “我……怎麼知道蜜西兒會有這種要求?瞧她死都不想待在家里,我還要問你,在我忙著征戰時,你是怎麼虐待我女兒了呢?”下不了台階的伯爵索性拼了。

  “什……什麼?你說我虐待女兒?她是我的寶貝呀!你說這是什麼話……”伯爵夫人氣得胖大的身體顫抖著,連她坐著的那座安妮皇後椅都像要解體似地。

  “我就是這個意思……”

  不管倆人吵吵鬧鬧,蜜西兒事不關己地在自己的臥房內,整理要帶去的衣服,一邊輕松地哼著歌。

  第二天隨著鼻青臉腫的父親出發,所有隨從、士兵看著父親臉上的跌打損傷,想當然爾那些傷怎麼來的,無一莫不強憋著笑。蜜西兒看在眼里,笑得肚子一直到上船前都還在

痛。

  唉────

  這個報應來得真快,不是嗎?

  出發時的興高采烈和現在無聊的情形,簡直是強烈的對比。本以為有什麼刺激的戰爭場面,卻連個小槍小炮也沒見到,真是枉費她坐了將近一個月的船,搖晃來此。

  這里據父親說呢,是一個未開化的地方,屬古代潘特拉克火山帶,幾年前不知道哪位軍官來到這里,帶了數顆大得驚人的藍鑽回去獻給英王。次年,英王下令駐軍在此,意圖

相當明顯。

  本來對于這種落後的地方,軍事會議的判斷,不用什麼吹灰之力應該就能簡單攻下的,可是英王似乎勢在必得,所以配了十幾萬大軍來此,希望格藍提督能在最短的期限內,

找到這古老火山帶的藍鑽礦。

  不過事與願違,好像出了什麼蜜西兒所不知道的麻煩,所以短期之內是不可能回家的了……

  “唉!我好想回倫敦喔!這里真無聊!”

  她拉著身上的裙子,坐在一處開滿小白花的草地上,無聊地嘆氣。這時,一位勇武英俊的軍官牽著馬走過來,見到蜜西兒,趕緊笑著打招呼。

  “伯爵小姐!”年輕的軍官有些臉紅。

  這也難怪了,軍隊里只有這麼一個女性,而且還是個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少女,說她美,她還真美,秀麗的五官令看見她的人都心情大好起來。金色的頭發一卷一卷地,藍色的

眼楮靈動明亮,秀眉形狀有些楚楚可憐,豐唇皓齒……

  隊上早已有人以“軍中女神”來稱呼她了。

  “喔?你……”

  蜜西兒看著這位走到自己跟前的軍官,聊過幾次可是卻老記不起來他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著可愛的臉看著對方。然而這位軍官很識趣地接腔︰

  “我是昆西?杜尼,伯爵小姐!叫我昆西就可以了。”

  “喔!對!我想起來了,你是昆西。”

  天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起他的名字,不過昆西能跟他的女神說話,心里已經是大樂了,這些細節就不要計較了。

  “昆西,你的衣服上那斑駁的一點一點紅色是什麼?”蜜西兒有了這個大發現,伸手就去摸。

  才一摸,蜜西兒便大吃一驚,叫道︰

  “這是血啊!昆西,你受傷了?”

  “沒有!我沒有受傷!這是這里的土著的血,我剛剛殺了倆個土人。”昆西以無比的驕傲說著他殺人的經過。

  “殺人?你為什麼要殺人?”蜜西兒驚訝地說。

  “這個……戰爭就是要殺人啊!”

  “戰爭就戰爭,干什麼要殺人?真野蠻!”蜜西兒狠狠瞪他,還刻意離他遠一點。

  沒听過有人可以把"戰爭"和"殺人",如此分得干干淨淨的,昆西在心里記住,有關殺人流血的事,真的無法跟女孩兒說分明。

  “小姐請看!”

  昆西自沾滿血跡的口袋里拿出幾顆亮晶晶的東西,說︰

  “這是提督一直在找的藍鑽礦,他說只要有人能把它找出來,他就將他的女兒……這個……”

  “將他的女兒許配給他?”蜜西兒接著說。

  “是……所以……”昆西已經滿臉通紅了。

  “那……恭喜你了!”

  蜜西兒事不關己地,正接過昆西手中漂亮的藍鑽仔細端詳,這才突然想到,提督?那不是她爸爸嗎?

  “我爸爸只有我這一個女兒啊!他去哪里找別的女兒嫁給你?”

  “這……”昆西這下子更加的尷尬了,他要怎麼向他的女神解釋,她就是所謂的"獎賞"呢?

  突然蜜西兒俏臉繃了起來,厲聲問道︰

  “我爸爸是不是有了外遇?”

  “不……沒有……不是的……”

  大事不妙!這小姐想到哪里去了?

  昆西忙著澄清,可是他這慌張的樣子,更加深了蜜西兒心里的疑問。

  “馬借我!我要去問我爸爸!”蜜西兒說完,就要搶疆繩。

  “不行……小姐……”

  看著蜜西兒一躍上馬,昆西緊張地想拉回繩索,可是眼一花,自己的臉卻被蜜西兒的鞋踹了一下。昆西一個不穩,跌在地上,爬起來時,他的女神已經快馬加鞭,在幾十积外了。

  “小姐!別騎那匹馬!危險啊!”

  昆西用盡所有的力氣叫著,無奈他的女神和他剛剛騎著宰殺土人的馬已經消失在樹林里了。

  之二

  格藍提督在帳營內,身邊環繞著好幾個人,大伙們眼楮直盯著中心那個小小的圓桌,桌上覆蓋著美麗的磚紅色厚針織布。

  不過,真正吸引眾人目光的,是厚布上閃著耀眼光輝的小小晶體。

  淺藍色的光芒像具有強力的吸引力,將人的靈魂吸引到那水藍色的天國。

  “羅德爵士,你已經確定這真的是藍鑽了?”格藍提督嘴里問著,眼楮倒是沒有移開。

  “嗯!沒錯!昆西拿回來的,的確和我們先前前鋒部隊所拿到的礦石一樣,同是藍鑽石。”羅德爵士說。

  “這麼大,質地又如此純淨,這可是上級貨啊!”

  “不……不僅如此,就這幾顆來說,足以讓現今世界的所有鑽石失去光茫了!”兩旁的軍官都著魔似地沉吟著。

  “昆西?杜尼少尉呢?”提督問。

  “在!”換上干淨的衣服昆西沖上前來,行個軍禮。

  “你在哪里發現這些東西的?”爵士問道。

  “報告!第四營區那邊有個大草原,延著大草原旁的樹林一直走,會遇到土人所說的“夏茵河”,我在那里遇到幾個土人,殺了兩個搶了這些寶石回來,因為听不懂他們的語

言,只見他們一直指著河的上游,我想這寶石礦應該在那里。”

  “這麼說來……這里在古時候有火山活動是肯定的颁@空飫 牡刂士梢院煤醚芯俊本羰康饋
  “這里屬于古代潘特拉克火山帶,鑽石礦區肯定是有的。只不過……範圍這麼大,找個土人問一下會比較快。”隨行的地質學家說。

  “報告提督,屬下想……這個……”昆西緊張地問。

  “什麼事?別吞吞吐吐的!”提督皺著眉。

  “有關提督先前承諾,如果找到藍鑽礦,就將小姐……”

  昆西一口氣說到這里,已是滿臉通紅。

  這也難怪了,自他十七歲入伍以來,現在已是二十三歲的青年,從沒有機會和年輕淑女交往。現在在軍中遇見了美麗的伯爵千金,整個心全被他的女神擄奪了。

  “你是指許配之事?杜尼少尉,你太急了!藍鑽礦區還沒找到呢!而且……也要蜜西兒點頭才作數……”

  說到這里,提督左看右看,又問了一聲︰

  “蜜西兒呢?有誰看見小姐了?這孩子!一大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小姐……還沒回來?”昆西一愣。

  “沒人看到啊!”軍官們都說。

  對于他們來說,只要蜜西兒出現在一個地方,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的,因為蜜西兒活潑好動,一出現就搶奪眾人的目光,更何況她是這麼洋溢著青春氣息,如此嬌艷動人的一

位少女……

  “怎麼可能?小姐搶走我的馬,說要回營找提督……那個……商討事情,我只好自己走到第四營區借馬。來到總督營,已經將近四小時了……”昆西這時才感覺到事情緊急。

  “若說要回營,騎馬自第四營區過來,兩個小時夠多了!小姐跑哪去了?”格藍提督氣得倏地站起身來。

  “別呆在那里!傳令下去!去將小姐找回來!記住!天黑之前要將小姐找回來!”

  羅德爵士代為傳答這項命令,因為提督已經氣得口齒不清地罵起來了︰

  “這野丫頭!把這戰區當什麼地方了?”

  “當成她英國那該死的花園嗎?”

  “我號令遠征部隊數萬人、幾個艦隊,有條有理,從沒出什麼紕漏,偏就拿這野丫頭沒輒!”

  “這丫頭都被她娘寵壞了……”

  提督和昆西以及眾軍官哪里知道,蜜西兒腦里的念頭一秒可以變換數百種花樣,現在他們該擔心的是,這位尊貴的伯爵千金,會不會一時興起,轉到阿拉伯騎駱駝去了……

  原本氣沖沖的蜜西兒,一心只想要找爸爸,質問他怎麼可以背著媽媽和她,去哪里搞什麼外遇呢?居然還有個她所不知道的姊妹……

  騎著騎著,轉念一想,怎麼可能?

  爸爸近十幾年來,在她四歲時就長期海外的征戰,一有機會回到英國本土,就盡數在家里陪著她和媽媽,而且就算要外遇,整個軍隊也沒有什麼女人啊?爸爸這麼疼她,又怎

麼會有外遇,而且還有個已可以婚配的女兒?

  想到這里,蜜西兒高興起來了。

  果然!

  是那個叫昆西的軍官听錯了吧?好笨!

  心里自己想出個答案,心情就好起來了,索性騎馬散步去吧!

  她騎著騎著,這里是熱帶雨林與小型石礫沙漠帶的交替帶,與她英國屬溫帶的氣候生態迥然不同。

  看著這些有趣的林相、風景,不知不覺走到一處只聞蟲鳴的地方。

  整個山谷里除了蟲鳴聲之外,沒有其他的聲音,漸漸地才隱約有水流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里。

  蜜西兒一听,高興地想要驅馬前去,可是馬兒不知為什麼一步也不想向前,蜜西兒想,可能這里的路不好走,所以馬兒不想走吧?

  要說這里有路,實在有點勉強,從剛剛好長的一段路,就只是依著沒長著奇怪植物的地走,蜜西兒倒不怕馬兒會靠近有毒的植物,因為听說動物都有分辨有毒植物的本能。

  現在怎麼辦呢?要折回去嗎?天好像漸漸暗下來了……

  正想驅馬轉回原路,不知為什麼馬兒發瘋似地,前腳仰了起來,嘶喊長長的一聲,然後猛力向前沖出。

  坐在馬背上的蜜西兒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因此自馬背上毫無防備地摔下來。

  “噯呀……怎麼回事啊?”

  蜜西兒掙扎著要起身時,她發現左手臂劇烈的疼痛著,那種疼痛灼燒著她的神經,著實讓她自眼角擠出一滴眼淚。她用盡右手的力氣,卻連要撐起上身都辦不到。

  看著掉在草叢上的美麗帽子,她想爬向前去撿,可是她馬上又發現了更窘困的狀況。

  她的右腳……扭傷了!

  “可惡!這種倒楣的事還來成雙成對的!可惡!混蛋!”

  蜜西兒極不優雅地咒罵出聲。

  也不知道掙扎了多久,她忽然發現,距自己不遠的地方有東西靠近,她一抬起頭,就看見很多膚色說不上太黑,但比她深很多的人……

  不!是人群!

  這些盡數都裸露上身的人們,一圈一圈地緩緩靠近她。她或許因疼痛過度而沒有注意到,這群人的眼神充滿來意不善的意味,她大聲開口求助。

  “喂!救命啊!快來幫我,我……扭傷了……”看這群人緩慢地靠近,她氣極了。

  “快一點啦!你們還慢吞吞地走?我快痛死……”

  正當她一句話還沒收尾,整個人被突然地抬高起來,她的尾音一時轉成慘叫聲。

  “哇───放……放開我……混蛋!你們弄得我好疼啊……”

  這下子蜜西兒真的痛快哭起來了,倒不是她想哭,而是被抬得老高的她,手臂那種不自然下垂的方式,她斷定她的手一定斷了,而且痛得她想立刻咬舌自盡,與其這樣的方式

被救,甘脆讓她趴在地上天長地久,與萬物一起腐朽算了!

  可惜蜜西兒這時的胡思亂想對她的處境一點幫助也沒有。

  這一群笨拙的人也不知道究竟要將她抬到哪里去,在她有些因痛楚而心神恍惚時,她腦中又閃現一個想法,不由得將她嚇的更加清醒些。

  食──人──族──

  上帝啊!他們莫非……就要將她抬到他們燒得熱滾滾的大鍋里去?可憐她這一個青春美麗少女,就這麼的……被吃掉嗎?

  “放──開──我──”

  蜜西兒一邊大叫一邊不顧疼痛地對抬著自己的人拳打腳踢,一面還慘叫著。突然地,她又被摜到地上去,這下子她覺得自己要痛暈過去了。可惜,若是這麼暈死過去也就算了

,當她意識到她還清醒著,且痛感更加的強烈時,她也同時發現,她身處在一個雄偉的宮殿建築前。

  巨大的石柱林立、巨大的石碑、雕琢完美的刻像,以及……以及……幾百甚至幾千人在諾大的廣場上看著她。

  每個人的神情都是那麼氣憤、不善……

  “你們……是誰?要干什麼嘛?”蜜西兒忍著痛說。

  她才說完這句話,群眾像是極度不滿地吼叫起來,她听不懂他們在叫些什麼,但也知道……這群男男女女……十分之不高興!

  “將她殺死!”

  “吊死她!”

  “殺死她!”

  “砍了她的頭!她的手腳!”

  蜜西兒在這響翻天的群眾叫罵聲中,嚇得瑟縮在地上。這時不遠前傳來一聲命令似的聲音,眾人的聲音倏地整齊劃一的停止。

  “別吃我!我……不好吃……我的肉很硬……又臭……不要吃我!”蜜西兒的喃喃自語,在人群都禁聲之下,清楚地傳了出來。

  “沒有人說要吃你!抬起頭來!你為什麼殺害我的子民?”和先前那一聲命令同一個聲音,冷漠地質問。

  不得了!她听得懂這句話!

  見鬼了!不會是因為她痛得神智不清了,才以為自己听得懂這怪腔怪調、嘰嘰咕咕的土話吧?

  蜜西兒滿臉的淚也沒擦,驚訝地抬起頭來。才看到這個出聲的人,她就楞住了。

  天啊!多麼漂亮的青年啊!

  這位顯然是發號司令的長黑發青年坐在王座上。

  他的面貌如此的漂亮、俊秀無倫。頭上戴著簡單的金屬雕刻工藝品,頸上、身上的珠珠串串、黃金和說不出的寶石飾品,與他相得益彰,還有……還有……他那珠珠串串下裸

露的上身,結實勻稱的胸膛……。

  那些蜜西兒在皇宮或貴族宴會上所看到的貴公子,跟眼前的王者模樣的青年一比,天啊!簡直是天堂與地獄之別……

  不!是皇宮與鄉間農民的茅房之別……

  漂亮的青年可不知道這看起髒兮兮,模樣卻挺好看的姑娘,心里有著什麼怪念頭或怪比喻,她的不回答顯然是裝傻,令他漂亮的金黃色眼楮有些慍色。

  “說話呀!你听不懂我的話?”王者模樣的青年又說。

  “我……”蜜西兒趕緊將心神收回︰“我听得懂…天啊!我听得懂外國話!你說的土話很像英文……”

  “我說的就是英文。說啊!你為什麼殺害我的人民?”青年冷冷的說。

  “英文?你說的是英文?你怎麼會說英文?”蜜西兒這下子更好奇了。

  “記住!是我問你!為?什?麼?殺?害?我?的?子?民?”青年按捺住脾氣,一字一頓地問。

  “殺害?我沒有啊!誰說我殺人?怎麼可以冤枉我?叫他出來跟我對質!”

  蜜西兒還伏在地上,手和腳也還在痛,但是這種無端的控訴令她氣得快爆炸了。她不由自主地移動身體,卻也因此立即又痛得叫起來。

  青年一听,臉保持不動,可是眼楮卻看向一旁的人,說了幾句話,一旁的人立刻惶恐說了嘰嘰瓜瓜好長一段。

  不可思議地,蜜西兒覺得其他的土人講起土話來像猴子在叫,難听得令人想哭。可是……這個漂亮的青年說起來卻彷若朗誦詩歌似地,那麼優美好听。

  打破了蜜西兒的沉思,青年又對她說︰

  “我的人民說,是騎著那匹棕色、有著黑斑的馬的人,殺了我的兩個人民……你……正是騎著那匹馬……”

  青年顯然說不來文法復雜的英文,很多都只說單字,不過蜜西兒也總算懂得她為什麼會被粗暴地抓來這里了。

  認馬?不會吧?

  照青年微微蹙著眉,打量著她的眼神看來,他好像也是不太相信這個髒兮兮又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姑娘,能殺得了他的兩名壯男。

  蜜西兒再一次火了,大聲說︰

  “你們是腦筋有問題,還是眼楮有毛病?找殺人犯是認馬找來的啊?這樣能找出個鬼來!我這麼活潑善良又美麗,竟然將我當成殺人凶手?再怎麼說,你們總認得出女人男人

吧?我真是倒楣!居然會遇到這種鬼事……”

  蜜西兒瓜啦瓜啦一長串幾乎變成拉丁語的英文,讓這王者模樣的青年首度招架不住。

  他搖搖頭、揚起秀眉,舉起手來作勢要蜜西兒閉上那鋒利的小嘴。

  “好吧!我最後問你,你為什麼騎著那匹馬?”

  “什麼話?我不能跟人家借馬騎嗎?”

  蜜西兒的臉上還掛著因疼痛而流下的淚,但她的話鋒依然辛辣,因為她真是太生氣了。

  青年倏地自華座上站起來,然後以沉穩清朗的聲音,對著兩旁的人說著他們的語言。

  蜜西兒實在支撐不住,就要痛暈過去,這時她覺得又被抬起來了,可是她無法反抗,她的意識和耐痛度都到極限了。

  “可惡呀!你們到頭來……就是非吃我不可嘛!”

  她哭著喃喃自語。

  “真是……不公平!你……這個漂亮的東西……竟是這麼壞……”

  “趁我……昏迷時……要將我煮來吃……”

  不知道什麼時候,蜜西兒沉沉地暈了過去。

《 本帖最後由 hsb59heb 於 2011-3-22 16:58 編輯 》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6:57:00

第三章 蒼宇下的藍鑽─夏茵(中)


    “王!這種藥物好像止痛的效果太輕了點?”

  “嗯……看來她還很痛,得趕快將她的手臂固定到肩膀上去。”

  “要用普利沙帕米來止痛嗎?王?”

  “普利西朵利比較好。”

  年輕的王走到那一櫃一櫃無數的藥品箱前,熟悉地拿出一個小箱子,自里頭拿出幾顆小小的樹球根,交給身旁的小男孩。

  “賈伊!你拿去給荷朵,叫她煮爛搗成泥狀。”王囑咐道。

  這時房里的每個侍者和侍女,都轉過頭去看躺在臥上的蜜西兒,因為她又不知喃喃自語地說些什麼夢話。

  “可惡!混蛋!該死的!臭老鼠……”

  叫作賈伊的小男孩問年輕的王說︰

  “王!她說什麼?”

  年輕的王搖著頭,表示听不懂。

  “好……痛喔……”

  “王!她又說什麼?”

  “好像是……"好痛"。”年輕的王吸了一口氣。

  不痛才怪呢!她的左手自肩膀脫臼了,手腕上嚴重骨折,而且她的右腳踝也有挫傷的現象,饒是一個大男人只怕當場就暈死過去了,她竟然還能撐到他的審問結束。

  事後,王已經將蜜西兒骨折的手腕固定,使用了回復咒文為她療傷,然後纏上厚厚的膏藥,但肩膀上的脫臼還沒接回去。

  “……你們要吃我……也得經過我的允許啊……不可以偷偷吃掉我……”

  蜜西兒的這串夢話讓年輕的王不禁莞爾,輕笑出聲。已跑到門口的賈伊又問︰

  “王!她這次說了什麼?”

  “她擔心我們趁她睡覺時偷偷吃了她。”

  說完,王那漂亮的臉笑了,其余的侍女也都哈哈大笑。

  或許是被笑聲驚醒吧?蜜西兒僵尸般突然地坐起來,讓比較靠近她的幾個侍女嚇一大跳,手上拿的東西散了一地。

  她雖然坐起來,眼楮可還沒張開,嘴里又吐出一句話︰

  “我想吃碳烤小羊排!”說完睜開眼楮。

  由于最愛問東問西的賈伊,已經拿著王交給他的藥去找荷朵了,侍女們雖然想知道蜜西兒這句話究竟是在講什麼,但卻沒人敢發問。然而,年輕的王像是知道她們想什麼似地

,看著她們搖搖頭,表示他也听不懂這句話。

  蜜西兒一張眼,就看見昏暗的火光下,好幾個漂亮的女孩隨立在側,而向她走來的,是那個漂亮的、無比尊貴的王。

  他又瘦又高,瘦卻結實,長長直直的黑發垂落身後,此時他已將身上很多的珠珠串串解下,僅只幾條金屬制成的煉輕描淡寫地點綴著頸項,在那之下,他修長的身體、結實的

胸膛,一直吸引著蜜西兒的目光。

  蜜西兒滿臉通紅,因為緊接著她更發現了……青年右胸前乳尖,穿著一只金色的、小小的乳環。要不是因為青年身上的頸飾少了許多,而自己又不自主地盯著人家的胸膛看,

她大概也不會發現吧?

  “你還好嗎?臉好紅,手很痛嗎?”青年看著她,柔聲說。

  “你……”蜜西兒有些神智不清。

  “我是夏茵王。”漂亮的王走到她身邊。

  “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吃了……”蜜西兒不知道自己的嘴巴在胡說什麼,只覺得自己的凝視無法自眼前這個漂亮的夏茵王臉上移開。

  “事實上……我們已經吃掉你的手了。”夏茵王微微笑著說。

  沒想到這麼一說,蜜西兒立即地嚎啕大哭,這讓夏茵王嚇了一跳,漂亮的臉滿是錯愕,趕緊說︰

  “別緊張!開玩笑的。”

  “……騙我的?”

  蜜西兒睜大眼楮,淚珠還含在眼眶上,可是已經停止哭泣了。

  夏茵王示意她看看自己的手,可是她卻先發現,她原本穿的衣服都不見了,覆蓋在身上的僅僅是一塊輕柔的幾近透明的布。她尖叫出聲,說道︰

  “我的、我的、衣服……?”

  “髒了,破了,所以我叫人將它脫了。”夏茵王說。

  蜜西兒用右手自旁邊撈了更多層布,緊張地塞在自己胸前,滿臉通紅。

  “你的臉好紅,是不是不舒服?”王看著她問。

  蜜西兒還沒回答,一個漂亮的女官端著東西走進來,旁邊跟著的是賈伊。

  “王!普利西朵利處理好了。”

  “辛苦了!荷朵。”

  夏茵王接過荷朵手上端的,還在冒著煙的一團東西,將它均勻地鋪在一塊布上,然後便伸手過來拉開蜜西兒捍衛著自己身體的布,蜜西兒嚇一大跳。

  “哇!你……要干什麼嘛?”

  “快!趁普利西朵利還熱著,我得快點將你的手固定回去,敷上這個,幾天,你的肩膀就好了……”

  怎麼可以!叫她一個未嫁的少女在一個男人面前袒胸露乳,神不會原諒她的。也別說到神去了,她光想就羞死了!

  “不要!我不要!”蜜西兒極力反抗,兩人在那里展開被單拉扯戰。

  “姊姊!王的醫術很好的,放心。”

  “小姐!只有王會這麼難的醫術,請放心讓王治療。”

  “不要!走開!”

  見蜜西兒怎麼也不肯順從,又擔心她這麼掙扎,讓手腕上的骨折更嚴重,這位年輕的王搖搖頭,莫可奈何地彈了一下手指。幾個侍女得了命令,驅身向前,輕輕抓住她另一邊

一直反抗的右手。

  蜜西兒覺得胸前一涼,王已經移開她胸前的被褥了,她羞急地眼淚都掉了下來,全身緊繃著。

  “放松!我要接回你的手臂了。”

  她怎麼放松得了?

  蜜西兒緊緊閉著眼,全身緊張地發抖著,胸口不住地因激動而起伏。

  忽然,一陣溫熱的體熱緊貼著她的前胸,那是……鼓動著的渾厚胸膛,那份體熱灼燒著她的乳房,進而蔓延到全身……她被緊緊抱住了!

  她睜開眼楮發現,夏茵王正抱著自己。

  兩人緊貼著的上身……都是裸露著的啊……

  她不但緊張,肩膀、手臂都痛得要命,但是鬼迷心竅,瞬間整個癱軟無力,頭靠在王的肩上。

  “對!放松,會很痛,可是很快就好了……”

  夏茵王輕柔地在她耳邊說著,她還沒來得及想什麼,一陣強烈的劇痛自左肩傳過來,還發出了極大的聲響,她尖聲呼痛,之後左肩立即被覆上了那燙死人的膏藥。

  在那短促、劇烈的疼痛之後,她淚流滿面,然而很顯然地,原本肩膀那好似不是自己的感覺與疼痛,已經不見了。雖然還是麻得緊,但她自己也發現,左肩應該是……完美地

接回去了,可是她也因此用盡力氣似地癱軟無力。

  夏茵王小心地讓她躺回床上,她在朦朧的視線里看見身邊的侍女都露出擔心的表情,彷佛她們也跟著她經歷了那種痛苦似地,蜜西兒心里好生感激。

  “我說得沒錯吧?現在舒服多了吧?”夏茵王柔聲說。

  “嗯……”

  蜜西兒流著淚點頭,一面任由王為她固定那敷在肩上的膏藥。

  雖然她在英國貴為伯爵千金,也習慣讓人服侍更衣、梳洗,但這樣讓一個好看的男人,一個王做這種包扎的工作,而且在他面前……光著上身,她的腦筋已經因羞紅而混亂、

轟轟作響了。

  “應該不痛了,為什麼還哭?”夏茵王為她包扎完畢,為她掩上被單。

  “你……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蜜西兒答非所問。

  “夏茵就是我的名字。”

  “夏茵……”她發現……自己念這個名字時,聲音里有個異樣。

  “噓……”

  夏茵王那漂亮的臉靠近她,他秀挺的鼻子和美好的嘴唇就彷佛快貼上了她,這讓她整個血液沸騰了起來。然而他卻只是伸出手來輕輕靠在她的豐唇上,接下來的話讓蜜西兒傷

心了好久……

  “只有我的王妃能呼喚我的名字。”

  看不出夏茵王的表情是笑非笑?

  他金色的眼楮直直透進蜜西兒的眼底,輕輕地說,好像只說給她听似地。接著他轉向他的侍女們,交代了些什麼,然後侍女們全跪下去了。

  夏茵王轉回來對蜜西兒說︰

  “接下來的簡單醫療,她們都會處理。你的臉上、身上都有擦傷……”

  蜜西兒眼見他要走了,一陣心慌,連忙叫道︰

  “你……要去哪里?”

  “你累了,她們會服侍你吃些東西,然後,你好好休息。”

  夏茵王說完,帶著叫賈伊的小孩往外面走去。這讓蜜西兒的心里若有所失,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像開了閘門似的流出來,她直視著王遠去的背影,听著他們漸去漸遠、

嘰嘰咕咕的談話聲。

  “王好厲害!這種醫術我也可以學嗎?”

  “這需要一點力氣,你再大一點才學得來。”

  “真的嗎?那我先記藥的用法喔?王!”

  蜜西兒無心吃什麼,只喝了濃濃的、不帶堿味的湯,然後在連她也莫名其妙的傷心中沉沉睡去。

  之四

  蜜西兒難過地渡過一個晚上。因手、腳的疼痛與灼熱,讓她似睡非睡地發了一夜夢魘。

  她之所以醒來,好像是因為一陣燻香。

  香味……奇特、神秘卻好聞。

  “她醒過來了。”侍女說。

  “她一定很餓,拿湯來。”

  蜜西兒一睜眼就發現,有好幾位美麗的女侍圍繞著她。其中一個端過來一碗湯,一面還用甜美的聲音對她說話。

  “快喝了它,這湯里加了藥,可以止痛消腫喔!”

  “你……是要我喝這個?”

  蜜西兒用右手接過湯,很听話地一飲而盡。挺好喝的,有些像薄荷的味道。

  “你還好吧?這種燻香有麻痹神經的功用,這樣你比較不會覺得痛。”

  “可惜現在王張下大封印,大封印下回復咒文的威力不容易施展,不然你的傷很快地就可以復原了。”

  “好可憐!你臉上、身上擦傷的地方有些腫,痛不痛?”

  “亞娜!我說黎西西加得不夠嘛!”

  “黎西西加太多會上癮的啦!只是微微的腫起來,明天就好了。”

  “你們在說什麼?”蜜西兒不解地問,她的頭還有些暈眩。

  侍女們溫柔地解釋著,雖然知道這位白人女孩听不懂,但她們遵照王的指示,盡量陪她聊天,減輕她的不安。

  “王呢?”蜜西兒問完,突然滿面通紅。

  雖然她也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這些侍女們都不可能听懂,可是……她對于自己急切地想要見到夏茵王,覺得有些尷尬。而且……當她昨天叫他的名字時,他阻止了她……

  只有他的王妃才能呼喚他的名字……

  想到這里,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正在那里七上八下地,有個侍女過來為她梳頭,有幾個幫她簡單地擦拭身體,然後幫她穿上和夏茵女孩身上一樣的飄逸衣裙。

  因為她的右腳踝挫傷,無法下床,所以認命地隨她們左翻右翻整治她,倒也沒有弄痛她,可見這些侍女受過很好的訓練。

  接著幾個女孩服侍她吃了些面粉制品、一些烤肉,料理得美味又沒什麼油脂,還有一些她完全沒見過沒吃過的水果。

  不過她無暇欣賞、品嘗這些美食,長長的一天,蜜西兒一直望著門外。門外陽光普照,幾道光照在宮殿前庭,讓這景象如夢似幻。但蜜西兒對這種美景視而不見,她一直盼著

那位漂亮俊逸的夏茵王到來。

  為什麼他的身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填滿她所有的思潮?這可頭痛了!她腦筋里的東西,什麼時候繞在一件事情上超過三秒的?現在居然……

  這可惡的夏茵王!

  這混蛋、漂亮、還娶了王妃的壞東西!

  蜜西兒在腦袋里胡亂罵了夏茵王一頓,但卻又不自主地,望著昨晚他離去的門哀聲嘆氣……

  蜜西兒的這種反應,侍女們看在眼里,都相視而笑,她們心想,這位漂亮的白人女孩被她們崇高的夏茵王給迷住了。

  幾近朝拜般的愛慕……

  “我們的王下午會來,放心!”

  “好可愛!她在等王來看她耶。”

  “王現在會議中吧?”

  侍女們彷佛在安慰她,輕輕地拍她的肩。


    “托托大草原那邊都是奇怪的軍隊。”

  叢林中最大的一座宮殿內,夏茵王和二十幾位元老臣與數字智者正在召開緊急的會議。

  “夏茵河周邊有很多異邦人來來往往,經指認,他們與昨日殺了我們兩名工人的,像是同一伙人。”通報兵向王報告。

  “是嗎?”王像是在想什麼,沉吟似地。

  “因大祭司布下封印,他們無法越過河,但是以往我們的羊兒們幾天會放到那里去吃新草的,這下子……”

  “封印的最南限是在夏茵河,這樣……”

  “封印的北限在托依托克魯山,那邊也有一些糧草。”

  “這樣能維持多久?”

  “那兩個礦工走出封印,所以被殺了……”

  “這一個多月來,我們的人民一出夏茵河就出事,已經有好多人無辜被殺……”

  “夏茵河外的那些游離居民狀況不知如何了……”

  和夏茵王的沉默相反,老臣們熱烈地討論著嚴重的問題。

  沒錯!他們不喜歡戰爭,而且面對那些前任大祭司所說的洋槍大炮,他們有什麼勝算?

  他們和那些侵略者不一樣,侵略者以犧牲品的數量堆砌功勛與利益,而他們夏茵連犧牲一個人民也不願意!

  然而,如果真的非得一戰,夏茵王的強大咒文威力就是所有人民的倚靠。

  “封印之內的草糧能維持五個月,是嗎?”王突然問。

  “啊?是的!吾王。”老臣們都靜下來。

  “……前任大祭司……所傳下來的大咒文……”夏茵王的沉吟飄遠了起來。

  “吾王!萬萬不可!”

  眾老臣們都惶恐地跪了下去。

  “王兼任大祭司長,張下法界已經用掉太多精力……”

  “大咒文原本就必須是六位大祭司,一起呼喚各方守護精靈,需要極大的意識力與精神力,合六人之力才能完成的……吾王的身體會撐不住的……”

  老臣們異口同聲反對他們心愛的王做這麼危險的事。

  “都起來。那是最後的辦法,朕不會隨便就使用的──因為朕必須考慮自己的能力。”

  夏茵王微笑了一下,然後起身,身上的珠珠串串,叮咚作響。他作了個渾然天成又儀態萬千的手勢,老臣們緩緩地站了起來。美麗的年青王者說︰

  “傳令下去︰今天開始,夏茵帝國不管城內城外的人,都不得走出封印外。北至托依托克魯山,南至夏茵河,東至莫加茗沙地,西至卓克里巨木。”

  五個月!

  封印內的糧草還能支持五個月,但是,夏茵王沒有告訴老臣們……

  他所布下的大封印,無法撐那麼久!

  “吾王!在夏茵河邊已經有戰火發生,河的對岸也稀稀落落住著一些游移的夏茵人呢!”

  “沒有驅散他們嗎?朕的大封印威力到不了夏茵河對岸的!”夏茵王微微一楞。

  “由于那些外來的軍隊近日已漸漸逼近對岸,所以我們的觀測兵到不了那里……”

  “趁這個時候,將城外的民眾驅散到莫加茗沙地去,那里地勢險惡,外來的軍隊到不了那里的,現在就執行!在時間之內……封印里,誰也無法動我的人民們一根頭發!”

  夏茵王說完,在男侍的隨身跟行,走出這個大殿。

  “你們都下去忙自己的事吧!”

  王做個手勢要他們退下,在封印之內,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侍衛,沒有人能傷害他也沒有人會傷害他,他是這個帝國最崇高最尊貴的王。

  他長長的一段沉思。必要時,他得使用那個大咒文,保住他的臣民們,他向他敬愛的前任大祭司許下諾言了……

  可是……會使用大咒文和有沒有能力使用大咒文是兩回事啊!他不確信這個原本應該由六位大祭司合力才能成功的大咒文,他一個人的能力……能完成嗎?

  以往的大祭司們共有六位分司其職,分別為太陽神司、月光神司、地神司、火神司、風神司、水神司,駕御天地的自然界精靈王、驅動著精靈王所允許特別人類使用的咒文,

守護帝國。

  曾幾何時,大祭司之職,便由一人擔任,原因是──找不到精靈認可能學習魔法咒文的人,魔法咒文至此便回歸于精靈王們,許多咒文不再是人類能使用的了。

  夏茵王搖搖頭,頭上戴著的飾品因而叮當作響。

  他……或許真的得考慮使用大咒文,但……

  能成功嗎?

  走過一片樹林與開滿花的花園,夏茵王走回自己的寢宮。

  侍女服侍他脫下衣服,準備沐浴,他遣走了所有人,自行走進浴池中,隨意地潑灑著那充滿香氣的溫水,不知為何,竟累得在那華麗的澡池里打起瞌睡來了。

  “王?”

  “嗯?”

  夏茵王無意識地回答一聲,睜眼眼楮,見是賈伊進來了,這才往自己臉上又潑了水。

  “王!您累了。”賈伊的神色充滿關切。

  “還好,沒事的。”

  夏茵王對池邊的小孩笑了一下,心里卻還是懸著大咒文的事。賈伊自小就跟在他身邊,向他學習醫術與一些簡單的咒文。

  夏茵王笑起來。賈伊是個好學又聰明的小孩,學東西又快,但要到能夠學習大咒文,還要好幾年……

  “王真的沒事嗎?您剛剛睡著了……”賈伊還是很擔心。

  “是的……睡了一下……”

  夏茵王緩緩走出那個大浴池,賈伊趕緊抓過一件大浴衣為王披上。

  “王!請您要多休息。”

  “我會的,你別擔心!”夏茵王忽然想到︰

  “對了,那位姑娘呢?情況怎麼樣?”

  “她還好,但她心不在焉地,好像等著王呢!”賈伊咯咯笑了起來。

  “是嗎?我們冤枉她,還弄傷她,是該關心一下的。現在我在帝國張下大封印,在封印之內,回復咒文的威力不夠,不然……”

  “王,請放心!您的醫術很好,就算不使用回復咒文,那位姊姊的傷應該也不會有問題才對。”

  賈伊竟安慰起王來了,讓夏茵王輕笑了起來。

  “叫侍女進來,我要更衣了。”

  賈伊在宮門外等著王,另一方面努力地看著一卷草紙,口中念念有詞。一會兒見王走了出來,他便卷起紙來,跟了上去。

  拖著長長的裙擺,王緩緩走著,一方面也是怕賈伊跟不上。賈伊一路上叨絮著,跟夏茵王說想學那位姊姊那種西西沙沙的話,想和她聊天。王叫他有空自己跟姊姊學。

  說著說著,來到了蜜西兒修養的小宮殿,侍女們都跪了下去恭迎。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6:59:43

第三章 蒼宇下的藍鑽─夏茵(下)

侍女們跟著王到蜜西兒前,然後在王身後各自都心照不宣,露出了詭異的笑,然後靜靜退下,只留下賈伊隨侍在旁。

  蜜西兒終于等到了這位年輕的王,她一想到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想著他,臉上又是一陣紅暈。

  “你的臉怎麼還這麼紅?侍女們沒有讓你喝黎西西嗎?”

  王坐到蜜西兒身邊,這讓她又是一陣緊張,不安地挪動一下身體。

  “你為什麼會說英文?”蜜西兒突然一問。

  “老實說,我一直在想……”夏茵王的嘴角牽動︰“今天你看見我的第一句話是什麼?”

  “啊?讓你失望了嗎?”蜜西兒一楞。

  “沒有。”年輕的王笑了起來,接著說︰

  “英文是我們帝國的大祭司教授與我的,他曾經到過許多國家,學會許多語言,通曉許多知識,是位無所不知的智者……”

  “真的?他在哪里?”蜜西兒很感興趣,趕快又捱近些許。

  “他去逝了。四年前,他已經一百四十七歲了……”王的金色雙眸有些暗淡。

  “啊?一百……四十七歲……這是好多人加起來的年紀啊!”

  “嗯……”王做個毫無意義的手勢,說︰“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蜜西兒,還有一長串的家族姓,叫我蜜西兒就好了。”

  夏茵王看著蜜西兒笑起來,沉吟了一聲這個名字。

  王的笑容與低聲的呢喃,讓好不容易已平息的心神又浮動起來,她不知道她的心髒是否夠強韌,足夠應付這一次又一次的鼓動?

  “蜜西兒?”王又說了一聲,這又讓她心快了一大拍。

  王自左手腕上取下一只黃金制的精工手環,手環上有顆閃爍著美麗輝光又通透的水藍色寶石。

  是那個叫昆西的軍官,殺了兩個人搶來的那種藍鑽。

  “"蜜西兒"這個發音在我們夏茵語文里,是"神的眼楮"的意思,也就是這種藍色的寶石……”夏茵王輕輕牽起蜜西兒的手,將那只漂亮的手環套在蜜西兒手上,又說︰

  “就像你的眼楮一樣。”

  這段話讓蜜西兒輕飄飄了起來,自己的名字發音,就是那藍鑽的夏茵語……

  神的眼楮……

  就在她漫步雲端之際,這時卻好像有個聲音,急欲敲醒自己作夢般的心情似地,蜜西兒念頭突然一轉,想起了心中的那塊大磐石。

  “你……你的王妃呢?”蜜西兒欲哭無淚地問。

  “啊?什麼王妃?”這毫無由來的一問,讓夏茵王有些錯愕。

  “就是……你昨天說的……王妃啊!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見見她嗎?”

  夏茵王的王妃……

  蜜西兒心想,要一個擁有什麼條件的女孩,才配得上眼前這個無與倫比的王者呢?光是要在外貌上能夠與夏茵王日月並明,恐怕就找不出來了,更何況……在其他方面……

  蜜西兒心想,無論如何也要見見這個王心中唯一珍愛的王妃,見了她……好讓自己死了這條心!

  “我……所說的王妃?我跟你說……我娶了王妃了?”

  夏茵王支著下巴,努力回想,那表情可愛得讓蜜西兒好想親他一下。

  “是啊!不……或許……你不是這麼說的,可是……確實又這麼說……”蜜西兒語無倫次。

  “我怎麼說?”夏茵王想不出什麼來,問道。

  蜜西兒滿臉通紅,用能動的手拉被單罩住自己,然後很小聲的說出這丟臉的經過︰

  “我……叫你的名字,你卻說……只有你的王妃才能這樣呼喚你……”蜜西兒說完,都快哭出來了。

  “……所以,你認為我有了王妃?”夏茵王那好看的笑臉又出現了。

  “不是嗎?”蜜西兒听出弦外之音,自被單中露出一顆眼楮,滿懷希望地問。

  “在我們國家,像我十九歲了還未娶王妃的國王可能是唯一的一個吧?”夏茵王笑著說。

  “啊!真的?你沒騙我?”蜜西兒刷一聲掀開了被單,情緒高漲地問。

  “怎麼可能?就算沒有繼任王位,王子們也得在十三歲行成人禮,最遲在十五歲就要由大祭司主婚,為王子們選妃……”

  “喲……”蜜西兒又難過地躲在床單下。

  說了一大堆,自己就是該死心了嘛!真是笨蛋一個!

  “可惜……”夏茵王被蜜西兒這些舉動逗笑了,接著十足十惡作劇地說︰

  “在我十五歲還未娶王妃,應該負責此任的大祭司也因年邁去世……”

  “所以?”蜜西兒又不知死活地再次懷著希望。

  “所以,你眼前的是位孤獨的王啊!”夏茵王笑著說。

  “啊?那……那是為什麼……你還未娶妃呢?”蜜西兒趕緊問。

  “因為……我的血液未曾因哪位女孩的靠近而沸騰過,我的心跳也從沒因誰而劇烈鼓動過……”

  “是……嗎?不是每個為王的,都是三妻四妾嗎?”男人哪個不好色的?更何況是有權有勢的男人?蜜西兒心想就算,這後半段的話就不必說出來了。

  “真的嗎?”年輕的王站起來,接過賈伊端來的一杯水,喝了一口,接著說︰

  “太久前的事我不知道,但據我所知,我的祖父和我的父親兩位先王,都只有一個妻子,因為我們夏茵的女人一向就比較少,國王當然不能濫權強佔颁鈧饕腦虻比皇
,他們的王妃都是他們此生的唯一。皇宮里的侍女,很多都有夫家了,她們只是定期來幫忙,是侍女,不是王的所有物。”

  真的?那好極了!蜜西兒心想。

  “那……你到現在都還未有……令你血液沸騰、心跳加速的人出現?”

  “蜜西兒!你對這個很關心?”夏茵王笑著問。

  “喔?不……我只是……好奇……”蜜西兒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夏茵王也並非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個外族的女孩那麼明顯的、對他的戀慕,這讓這位年輕的王對她的個性起了一點好奇,她那如此容易形于色的性情,他還是有史以來破天荒

第一次遇到,這讓他會忍不住想捉弄她。

  “好了,我滿足你的好奇心了?現在我無法使用咒文醫好你的傷,這會讓你回家的日子延緩很久,好好休養,才可以趕快回到你家人的身邊。”

  夏茵王說完,又離開了她,臨走前要她好好休息,蜜西兒望著他修長的背影,真恨不得能伸手一抓,將他留在自己身邊,永遠陪她說話……

  喔!說什麼都好,即便是一大堆廢話也好!

  回家?

  對了!她完全沒想到回家這回事。

  現在她的爸爸一定為找她,氣得猴跳猴叫的!

  回家……她是很想家,但……

  她不想離開她的夏茵王!

  煩惱的蜜西兒,整夜輾轉難入眠。


   格藍伯爵整整兩天失眠了,連吃飯都食不知味,他還沒找到他的寶貝女兒蜜西兒,簡直快把他急死了!

  這個惹禍精!

  本來在這種落後文明未開的地方,而他們又是極為精良先進的部隊,只要蜜西兒乖乖待在軍隊中,也不太可能發生什麼危險的,當初也是因為沒有什麼安全上的顧慮,才答應

將她帶在身邊的,誰知道……

  昨天,到處尋找伯爵千金的士兵們,終于在叢林找到小姐當日跟昆西搶走的馬了,而那匹馬好像中了什麼毒鏢,半死不活地昏迷在草叢里,而小姐,那位軍中女神卻不知到哪

里去了。

  大家都心生不妙的想法,照這馬的情況看來,小姐恐怕是被土人擄去了!

  雖然大家心里都這麼想,但誰也不敢將這些可能是事實的話說出來,怕因此讓格藍伯爵更為歇斯底里,到時候誰也不得閑了。

  只不過,每個士兵都還是心存希望,希望他們的女神還安好無事……

  這其中以昆西最為沮喪了,原以為他宰了兩個土人,搶到了那幾顆藍鑽,小姐就是他的了,卻沒想到因為讓小姐騎走他的馬,惹來這麼大的禍事。

  小姐是生是死,大家心理都忐忑不安,誰也不敢說出什麼想法。

  昆西倒是不同,向提督報告他認為小姐被這里的野蠻人綁走了,要求帶幾隊人去搶回小姐。

  “去去去!有什麼辦法將那野丫頭給帶回來的,都去做!”格藍伯爵依然歇斯底里地發著飆。

  昆西就這麼地升了職,帶著數百人往夏茵河延岸找去。

  只是很奇怪,他們怎麼也越不過河去,涉水想到對岸的士兵還被流走了兩個,好幾天後才在夏茵河下游打撈到他們的尸體。

  在那層層迭迭山巒下,夏茵河美得出奇,可是卻也詭譎得要命。

  為什麼麼那里總透著奇異的意味?那里的霧氣都像是有生命似地,圍著人亂繞,空氣也像含混著濃郁的水氣,或許還帶著些別的什麼?總有一種凝重的感覺?讓人一步入那個

地方,就像失去所有的神經知覺似地,不自在地想逃離當場。

  昆西努力了好幾天都沒有結果,正想著,真的要放棄嗎?這時有個士兵帶著幾個土著過來,他們就住在夏茵河一帶,接受比較"文明"的生活,也會一點簡單的英文。

  “那是魔法!”老土人說。

  “魔法?”接見他們的昆西,正拿著一盒一直很受土人歡迎的煙來"賄賂"他們。

  “是的!我和我的老父親在河的源頭見過他們,還有使用法術的老人,哇!那是我很小的時候,那老人到過很多地方,也帶回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也渡海,回來之後研

究很多法術……”

  “法術……?”

  雖然昆西確定眼前的老人說的的確是英文,可是他簡直完全听不懂老人究竟在說什麼?

  經過一個小時漫無邊際的努力,眾士兵們早就按捺不住了,昆西這時決定用一問一答的方式。

  “你是說……河的那一邊,有魔法保護?”昆西問。

  “是啊!是啊!是精靈的魔法!高貴的王使用。”老人咪著眼。

  昆西簡直要翻白眼了,他看一下身旁做筆記的士兵,顯然他和昆西一樣對老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感到頭痛,不過,他還是很忠實地記下老人的話了。

  昆西轉回頭繼續問。

  “誰在使用魔法?要保護誰?”

  “是國王!像天神一樣的國王,保護著他的人民,用法術。”老人做了一個夸大的手勢說。

  “這里的國王?是……什麼酋長嗎?”昆西皺著英挺的眉。

  “不!”老人的神情說︰

  “是王!能和精靈溝通的人的王!”

  “他……會魔法的王保護他的人民?”昆西無奈地按按額頭,他覺得疲倦。

  “是的!無與倫比的王!美麗的王!”

  老天!這老人還知道"無與倫比"怎麼說?

  “等等!”昆西搖搖頭,看了一眼士兵剛剛作的筆記,又問︰

  “你前面說的,使用法術的老人呢?他是王?”

  “不!老人死了!現在的魔法是王在使用的。”

  “王會法術……?”

  “我看過王!他像天神一般,使用著火的魔法。”

  話題繞來繞去,就兜在“魔法”、“王”上面,昆西知道,世界上任何文明未開的地方,總是和法術、神、精靈……等東西脫不了干系,他也懶得理會這些地方迷信,但有

件事他是肯定的。

  這個王,可能是這一帶存在已久的古帝國統治者,保護著這一帶,用什麼方法昆西不知道,他也不相信真如土人說的,是魔法的保護。但肯定有什麼力量阻隔著他們,因為他

們越不過那看似寧靜美麗的夏茵河,這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

  魔法?精靈?

  他昆西可不信這一套,不過他承認自己很好奇。

  魔法遇上了大炮,誰強呢?昆西真想試試!

  之後,昆西帶領著數千人馬,在夏茵河畔駐守了一些時日。

  他們也嘗試以大炮攻擊河岸,不過他也知道這不會有什麼效果,因為對岸是什麼狀況他們不清楚,且那個地方肯定沒什麼人煙,但他希望他的這些行動,能驚動這些土人,能

有幾個好奇的跑出來,不!只有一個也成!只要能活逮一個對岸的土人,應該就能問出什麼來。

  昆西有些懊惱,或許是因為那時他殺了兩個土人之故,小姐才會被擄,就連現在土人也學聰明了,不踏出夏茵河一步。

  他得想想辦法,他一定要救小姐!

  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之七

  在距離夏茵王宮頗有一段路途的山陵上,有座又高又大的宮殿。

  這座大宮殿,夏茵人稱之為“靈宮”,是歷屆以來的大祭司研習魔法咒文的地方。

  據說千年前夏茵帝國里有多位大祭司一起來到這里,他們發現這里是帝國中靈氣交會之處,也是四方神靈的匯聚地,是學習魔法咒文最好的地方,因此便向當時的夏茵帝王進

言,在此興建大神殿。

  千年來,所有的祭司與大祭司們,都是在此接受洗禮,學習魔法。

  現任夏茵王在五歲還是個小王子時,便得到精靈的祝福,得以學習驅動精靈的咒文,那時起,每天一個固定的時間里,便在靈宮中與前任大祭司學習魔法。

  他們所使用的魔法咒文共分三種形態︰“攻擊”,以火焰系咒文的功擊力最強,還分為光系、雷擊、火系等咒文。“防御”,以地系咒文為首,風系咒文次之。“回復”,以

水系咒文為主。而回復咒文又多與醫術結合使用,並且僅能用在生命體上。

  這些咒文來自他們所信奉的自然界元素精靈王︰地、火、風、水四大精靈王。

  前任大祭司在教授小王子時便發現,小王子的防御與回復系魔法學得特別快,威力也特別強,更何況小王子有地神司與風神司的天賦,因此前任大祭司便將最強的防御咒文─

─“時間的凍結”教授給小王子。

  雖然日後大祭司尋遍全帝國,卻再也沒有找到能學習此種咒文的人了。

  也因此,夏茵王在老祭司死後,便兼任大祭司之職,這是史無前歷的。

  夏茵王也明白,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必須要盡快找出大祭司的人選,讓這些古老的咒文得以傳承下去。

  這天晚上和平時一樣,夏茵王帶著賈伊,坐在靈宮的大殿中心,虔誠地學習著魔法咒文。

  賈伊今年已經十歲,雖然學習咒文的年資也才短短兩年,看成績還令夏茵王挺滿意的。

  夏茵王注意到,賈伊和他完全不同,在性屬攻擊的火焰系的咒文上有很好的成績,所有的火焰系咒文,賈伊背訟起來毫不費力,夏茵王也特別針對他的這種天賦教導。

  “賈伊!我會的火系咒文不到前任大祭司的一半,因為它的破壞力太強大,所以當初我有些排斥學習,現在才知道,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為什麼?王?”

  “最可怕的不是力量的強大與否,而是在使用的方式,而且……”夏茵王頓了一下,接著說︰

  “只有力量能保護自己和你珍愛的人。”

  “是的!我知道了!王!”

  “咒文你已經學了一些,但那樣還無法驅動魔法,現在我要教你招喚精靈、使用精靈能力的方法了,你要專心,因為一分神的話會有危險。”

  “是!”賈伊虔誠地說。

  夏茵王伸出雙手,在胸前作了一個手勢,嘴里吟唱著簡單的咒文,然後輕而易舉的舉起右手,在眼前虛空地拉出一條小小的火蛇來。火焰不大,但那光照的幽暗得四方如處白

日之下。

  “哇!好厲害!王!我學得來嗎?”賈伊興奮地問。

  “當然!這是最簡單的咒文,照我的方法做。”夏茵王微微一笑。

  賈伊學著夏茵王的手勢,乍看來頗有架勢,可惜試了幾次還是不成,他有點沮喪。

  夏茵王笑著鼓勵他,要他在試幾次。

  “你太心急了,賈伊。”

  “是……我是很急……”賈伊抱歉地說。

  兩個人就這麼坐在靈宮之中,試著招喚精靈,直至拂曉,賈伊總算學會使用第一個火焰系咒文,他興奮得四處大叫。

  夏茵王可不行,連日來的大封印用掉他太多的魔法力,他覺得很累。

  由賈伊陪著回到寢宮,夏茵王等不及侍女們為他寬衣,他伏在床上,很快地沉沉睡去了。

  他作了一個夢,夢中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他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夢中,但……他不在夏茵帝國里!

  那麼,他在哪里?

  他不知道,他進入更深的睡眠里了……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01:55

第四章 前進沙約(上)


  ──西元1998 年9月──

  之一

  葛丹儀抱定就算是舉債也要到“沙約”的決心,總算將旅行所需的費用給賺到手了,這包括她賣出她畫的古城卡片的版稅。

  而且她估計,旅館的價錢如果不是太貴的話,搞不好回國時還會有一大筆的剩余。

  對于這個住的問題,嘉那倒是一付神秘兮兮的樣子,只說住的方面沒問題,好好地玩吧!

  坐了將近十小時的飛機,嘉那和茉莉一付"才十個小時算什麼"的模樣,倒是葛丹儀自從好幾年前的一次長途飛行後,已經很久沒坐這麼久的飛機,她簡直想起了當年的恐機癥



  不僅僅是下飛機之後全身腰酸背痛的,還面臨了一個葛丹儀早就遺忘了的難題──時差。

  “唉呦……我會死!我肯定我再過一小時就死……”葛丹儀躺在旅館的大床上痛苦地說。

  “瞧你!我從不懷疑你就像金剛一樣的健壯,怎麼搭個飛機、幾小時的時差,你就嚷嚷快死了?”茉莉雖然口頭上取笑葛丹儀,但她的神情卻是非常的關心。

  “什麼金剛啊?我貌美如花,你卻用金剛來形容我?太過份了吧?”葛丹儀將鋪在額頭上的濕毛巾拿下來,白了茉莉一眼。

  這時嘉那來敲門,一進來便說︰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會過來,免費當導游,帶你們四處看看。”

  “好!你……好不容易回家,這樣不會太不好意思了嗎?”茉莉說。

  “別客氣!我家里也只有一個大我一歲的哥哥,他一天到晚忙著,我有沒有在家都沒什麼大關系。不過,我若逮到機會,一定為你們介紹介紹。”大嘉那一歲?那就是二十歲


  “太好了!”葛丹儀提起精神來,斜睨著嘉那︰

  “你哥哥……一定跟你一樣帥吧?”

  “喔!這個嘛……自尊上我是不願承認,不過……”嘉那英俊的臉可愛地笑一下,同時聳聳肩說︰

  “說實在的,我到國外這麼久的時間,見過這麼多俊男美女,我還真沒看過長得比他好看的人呢!”

  說得真是夸張,不是嗎?不過這些話可把葛丹儀和茉莉都給逗笑了。

  嘉那回去後,葛丹儀和茉莉就梳洗了一番,然後舒舒服服的上床準備睡覺了。

  “丹儀啊……”茉莉關燈時說。

  “啊?什麼事?”

  “你身邊的幽靈……又出現了喔!”

  “啊……”葛丹儀放松的心情又突然繃緊,起了不小的疙瘩,埋怨道︰

  “討厭啦茉莉!你干什麼關燈了才說?害我都起毛了……”

  “我看那幽靈也沒什麼惡意嘛!只是……”茉莉住嘴了。

  “只是什麼?”

  “沒什麼,睡吧!嘉那明天一大早就要來找我們了。”

  茉莉說一半沒說完的話,並沒有讓葛丹儀失眠,她一覺到天亮。

  葛丹儀跟著嘉那逛了一圈“沙約”的首都市中心才知道,原來“沙約”並非像她和茉莉所想像的那麼落後,首都是個相當先進、新穎的都市,和美國比起來,更多了一點全新

的生命力。

  “看起來你的國家並不是太可憐嘛!”葛丹儀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因為我的……我們“沙約”的最高領導人──伊利斯將軍的關系,老伊利斯將軍去世後,他在十六歲時繼任最高權力,有效的運用貸款與資金,這幾年來,建設了不少

地區,資金流動後,人民的生活也因有工作而獲得些許改善,但是這只是剛起步,還是有很多人過著三餐不繼的生活……”

  “真的?看不出來……”葛丹儀與茉莉同聲問。

  “也不知道是不是債權國欺負我們這個新的年輕領導人,或是看我們發展得這麼快有些眼紅,自去年開始便逼迫我們要在短時間之內清償債務。”

  “好過份!應該有簽訂合約的啊?而且……你們國家該付的利息,沒有短少吧?”茉莉心有戚戚焉。

  “當然!伊利斯將軍不可能會留這些把柄讓債權國垢病的,只是……契約隨時都可能改,債權國掌握一切局勢,我們的夏茵城被他們的學者發現後,還錢的壓力就一直掩上來

了。”

  “搞不好是故意的!”葛丹儀遽然下個判斷,然後說︰“我們什麼時候去看夏茵城?這個讓大國覬覦到有失大國風度的古城,實在太吸引人了!我真希望我現在就站在那一面

美麗的牆之前。”

  “因為車程很遠,主要的大國道又發生坍塌,要改道去更花時間了,我們明天再去,對夏茵城有興趣的話,可以先到我們的臨時博物館看看。”

  “好!我們吃午飯後去吧!”

  用了午餐後,他們悠閑地到博物館去。

  葛丹儀很用心的看了“沙約”的簡介。

  “沙約”在他們夏茵母語里,是“無以倫比”、“唯一”的意思。

  三十幾年前,“沙約”的內亂不斷,好不容易老伊利斯將軍在十五年前平息了長達半世紀的內亂,老伊利斯將軍聚合各個部族開會協商,才組織成了這個政權。

  正當他計畫一步一步改善國內人民生活,開始建設這個國家時,他卻一病不起,最後去世了,由他的長男繼任。

  十六歲繼任的領導者……

  葛丹儀很好奇,怎麼樣的統御能力與領袖魅力,才能讓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沒有遭受什麼反對聲浪而坐上最高權力,而且做得有聲有色。

  幾年前這個領導人繼任時的年齡,還比葛丹儀現在小呢……

  葛丹儀找到了很多檔案照片,照片大多是開會或場面很大的記錄照片,沒有小伊利斯將軍個人獨照,看來這位年輕的領導人,並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政治家。

  嘉那指了指照片中一丁點大小、看得很模糊的人頭說︰

  “這就是小伊利斯將軍,看不太清楚吧?跟他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他就是不听!我得強力建議他拍些個人照,鐵定一下子變成大明星!”

  不知道是不是葛丹儀的錯覺,她覺得嘉那提起伊利斯將軍時,口吻中的熟悉感令她訝異,不過……這是嘉那國家的領導人啊,對伊利斯將軍熟悉又有什麼不對勁的?

  嘉那又帶葛丹儀和茉莉到介紹古文明──“夏茵帝國”的專屬館去看看,讓她們稍微抒解今天來不及去夏茵城的遺憾。

  “夏茵”在母語里有多重的意思,同時代表“大自然”、“精靈”、“神”、“魔法”……等等的意義,“夏茵帝國”其實是就是一個與自然共存的理想國。

  還有,世界上的古文明都有一些非常殘酷血腥的祭祀活動,舉凡活人獻祭、割頭或挖心之類,慘不忍睹的祭典,但令葛丹儀詫異的是,“夏茵帝國”竟然沒有這種陋習。

  而且,他們沒有奴隸。

  他們崇拜太陽、月亮、地、火、風、水六大精靈,相信並且使用魔法。

  他們是世襲帝王制,除了王之外,尚有一名大祭司輔佐朝政,還有二十幾名各司其職的大臣,這是最高的權力核心。軍隊是募兵制,雖是極權,但是並不獨裁。

  葛丹儀看完這些資料,真恨不得當下自己就在夏茵城內。

  啊……她簡直越來越響往這個城了!

  “這是臨時的博物館,是小伊利斯將軍在最近才下令建立的,所以資料還是很粗略,這必須耗費相當長的時間來整理。”嘉那為她們解說。

  “好棒喔!”葛丹儀心花怒放。

  整個下午,她沉淪在這個文化之旅,身心暢快極了!正在她整個心思都放在眼前的夏茵城照片時,嘉那說了︰

  “不知道最後一位夏茵王葬在哪里?”

  葛丹儀一听,手中那厚重的書突然跌落地上,在博物館里響起一陣很大的聲響。

  “怎麼了?丹儀?”

  “丹儀…”

  她是怎麼了?嘉那說了一句什麼話,讓她有如針刺一般,在心里抽痛了一下?

  針刺一般的心痛……

  “嘉那,你……剛剛說了什麼?”

  葛丹儀輕聲問,因為她發現她的喉嚨有些哽咽。

  “啊?我……隨口說的,好像是……”嘉那微微蹙眉,說︰“喔!最後一位夏茵王……”

  對了!就是這個!這句話讓她的心酸楚著……

  “怎麼了?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嗎?”嘉那和茉莉異口同聲問。

  “沒……沒什麼……”葛丹儀打了個冷顫。

  “有什事就說吧,搞不好我們幫得上忙?”茉莉說。

  “我也說不出所以然來……算了!”葛丹儀好像很用力地想著,不過很快地又放棄了,嘆口氣說︰

  “等我真的想到怎麼說,我再告訴你們吧!”

  游博物館告一段落,葛丹儀和茉莉心滿意足地回旅館去了。晚上嘉那帶她們去近郊的一個山坡地上看夜景。

  這里真是極度先進與古老交迭得相當完美的地方。

  一直到就眠時,葛丹儀依然為著那心中莫名的酸楚煩惱著。


   嘉那一大早帶了一堆食物來,一付要去郊游野餐的態勢。

  他們如願地出發前往“夏茵城”了。

  出了首都,他們在一處山道入口,意外地遇到一大隊由英國來的人群,他們的一隊吉普車與幾輛大型卡車,被當地的一些民眾團團圍住,正在那里僵持不下。

  “怎麼回事啊?”

  嘉那見到路都被人與車堵住了,只好將吉普車車開往路邊停靠。

  “好像有些復雜?”

  “是抗議嗎?”

  對于茉莉與葛丹儀急迫的詢問,嘉那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下車去,然後示意茉莉和葛丹儀留在車上,然後走向那黑鴉鴉的人群。

  一會兒他回來了,神情氣急敗壞地說︰

  “太過份了!這些人是英國人和他們在我們鄰國雇請的工人,想現在就來拆走夏茵城神殿里的那面牆!”

  “什麼?”葛丹儀大叫一聲。

  “那些擋在車前的,是住在這山區的居民,他們不想讓那些外國人通過這里。因為我們國民誰也不贊成割牆來償還債務,沒有人願意接受他們的雇用,所以他們只得到我們就

近的鄰國去請工人。”嘉那說。

  “償還的期限還沒到吧?他們怎麼可以這樣?”葛丹儀說。

  “我撥個電話!這個……太離譜了!”

  就在嘉那拿起手機撥號時,葛丹儀沖下車,往那一群僵持不下的人群去了。

  “丹儀!”茉莉緊張地大叫。

  一定要保護那一面牆!

  葛丹儀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里一直地反復這樣告訴自己。

  她要保護那一面牆,那一面嘆息之牆!

  那是她的"責任"!

  葛丹儀跑了過去之後,便和卡車上的人杠上了。

  “喂!你們私自在人家的國家里做這種事,太過火了吧?”

  所有的人不管是要去拆牆的或是捍衛牆的,全都望向葛丹儀。

  大家首先一驚的是,這個貌美的女孩修長的腿,正跨在兩輛吉普車的前面擋風鏡上,在人海中鶴立雞群,緊皺著眉,一臉不滿。

  “你是誰啊?”卡車上有人下來,問道。

  “我是東方來的觀光客。你們太過份了吧?到別人的國家來鬧事,這說不過去吧?”

  “國家?”車上一個吸煙的英國人自鼻子噴出一口氣來,說︰“據我所知,這好像不是個國家吧?”

  這席話引來“沙約”人的一陣騷動。英國人無視這個狀況,繼續說︰

  “何況,國際法庭判決,我們有權力拿走他們一面牆作為清償債務的項目,這是為了推廣他們的文化啊!我們的博物館每年都有數百萬來自世界各地的觀賞人潮,能放在我們

博物館,是他們的榮幸呢!”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03:30

第四章 前進沙約(下)


  听了這一席話,葛丹儀差點沒因她氣昏而自擋風鏡上跌下來。

  天啊!竟有人能夠順暢地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

  “喂!我沒記錯的話,好像償還的期限未到吧?”葛丹儀強制鎮定。

  “笑話!今年十二月底他們無法償還債務,我們在明年一月一日零時,就非搬走那面牆不可!現在不先拆,到時候怎麼來得及搬?”

  “說穿了你們就是仗勢欺人嘛!你們怎麼知道他們還不出那些錢來?”葛丹儀說。

  “哈!二十億美元的債務,還得出來那就有鬼了!”

  听到這個對她而言是簡直是天文數字的債務,幾乎又讓她差點滑下車來。二十億美金!用那些鈔票砸死她算了!看來……這個城真如嘉那說的,命運已定了。

  雖說如此,期限還未到就要來索債,這也強勢得過頭了吧?

  正在唇槍舌戰著,嘉那和茉莉都跑過來了,擠進人群里便要葛丹儀快下來。

  “丹儀!你快下來!危險啊!”茉莉對著高高在上的葛丹儀叫著。

  “丹儀!我已經撥電話去求援了,待會兒會有人來處理,你快下來!”嘉那也說。

  葛丹儀非常不滿,她大叫︰

  “這些人太過份了!拿別人的國家文物當什麼了?”

  葛丹儀說完,居民都強烈附和著。

  眼見雙方的氣焰都有升高的趨勢,嘉那緊張得真想當場將葛丹儀敲昏,然後將她一背走人。他實在沒想到這個好動活潑的女孩,竟然是這麼熱血沖動不怕死,真是老天!

  就在這時,這些被雇請的工人們中,也不知道是誰,忽然向葛丹儀丟了一顆大石頭,大叫︰

  “臭女人!別妨礙我們賺錢!”

  這下子不得了,居民們見這個為他們仗義執言的女孩被欺負,整個壓抑已久的情緒都高漲起來,不到幾分鐘所有的人都打成一片,形成了一場暴動。

  嘉那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拉到額頭上流滿了鮮血的葛丹儀,想要將她抱出沖突人群,這才發現她已經暈倒了,混亂中,嘉那也被混水摸魚地被打了好幾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響起一陣槍鳴,這讓所有扭打成一片的人都一楞,鼻青臉腫地探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伊利斯將軍!是伊利斯將軍!”人群中有人叫出來,然後這個名字便在混亂中被傳誦著。

  群眾首先看見的,在不遠的轉彎處,路的中央有一個年輕人騎在馬上,手里拿著步槍,顯然剛剛的槍聲是他擊出的。

  這個被喚作“伊利斯將軍”的青年,戴著深色太陽眼鏡罩住大半的臉,面貌看起來應是極為秀挺,黑色長發飄散著,他身上並沒有穿軍服,反而是一件綿質長袖襯衫、牛仔褲

與軍靴這種輕便帥氣的打扮,可是那股氣勢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伊利斯將軍沒有下馬,等到大家都安靜了,才以清朗的聲音簡短命令說︰

  “將受傷的人送醫。”

  嘉那吁了一口氣,趕緊抱著葛丹儀跑向他的車,茉莉也跟著。所有受傷的人這時才感覺到疼痛,哀號此起彼落。

  在稍微回神之後,拆牆的有個英國胡子男,對著眼前這個態度尊大的青年哼氣,輕蔑地問︰

  “小子!你是誰啊?好大的氣派!這里不是小鬼玩的地方!滾!”

  騎在馬上的青年很明顯地朝說話的人望過來,由于深色太陽眼鏡與長長飄散的黑發遮掩住他大半的臉,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美好的唇型動也不動,沒說一句話。

  這個胡子男正按捺不住,想再度逞威時發現,自青年騎的馬身後轉彎處,並排著兩列的軍用車整齊而緩慢地駛向前來,每輛軍車上都坐滿武裝軍人。

  車隊到了青年身後停定,然後士兵們都整齊迅速地下車,各自成立小隊維持秩序與救助傷患。

  這個原本惡聲惡氣的胡子男見狀,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幾步,然後禁聲不再說話。

  “先生!我是伊利斯。”馬上的青年說。

  “喔……”胡子男這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身份。

  “居民們請回,這里我會處理。”

  青年話一說完,這些抗議的人們慢慢地疏散了,此時青年才又對胡子男說︰

  “在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二十三時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前,我們“沙約”有權保留神殿的那面牆,先生有異議可以向國際法庭提出。我們歡迎各位以觀光的名義繼續留在“沙約

”,但我也有權因各位聚眾滋事,將你們驅逐出境,請自重。”

  這一席話不僅讓胡子男一行人悶聲不響,也讓茉莉暗自贊嘆一聲,多麼冷靜威權的青年啊?

  嘉那趕緊發動車子,開回原來的路去。

  夏茵城又是去不成了。

  後來那位伊利斯將軍怎麼處理那邊的狀況、何時離開,茉莉他們不知道,因為他們那時已經朝著醫院駛去了。

  然後,嘉那和茉莉無奈地在醫院里,將原本帶著要去野餐的東西囫圇吞棗地吃掉。


雖然頭上縫了十幾針,葛丹儀也只不過忍耐躺了兩天,她好動的天性根本就無法再靜下去,更何況……更何況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聲音一直告訴她……要她保護夏茵城!

  “夏茵城……一定要保護夏茵城……神殿的那一面牆,不能讓人毀了……”

  她隱隱約約想起什麼來,但又不確定是什麼,只是彷佛作了夢似地,涌現出一些記憶來……

  夏茵王……

  每次一想起這個稱呼總讓她有想哭的感覺。她知道有件事或是有個人等著她,這種意象在她到達“沙約”之後更加清晰明確!

  她想弄清楚為什麼這個古城會自她幼小時便佔據她的記憶,但這之前,她必須捍衛這個夢中的夏茵城,否則她可能會失去這探詢真相的唯一機會。

  還有,她痛恨那種侵略、掠奪的行為,關于什麼財大氣粗的博物館,對這個夏茵城遺跡的破壞,她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今天,她重新為自己額頭上的傷換藥,還是腫得好大一顆,更慘的是腫也就算了,疙瘩上還有傷口,這讓她淒慘至極!究竟要先上傷口的藥還是消腫的藥呢?

  最後還是茉莉幫她的忙,為她弄了個還算蠻漂亮的包扎。

  葛丹儀雖痛的發暈,但她就是堅持每天都要去夏茵城"把守",不讓那些文化破壞者借機得逞。

  “你去也沒用,去了只是讓你的頭上多個膿包罷了,你不會真的要給它湊成一對吧?”茉莉勸她說。

  “是啊!放心吧!伊利斯將軍已經沿路設下驛站、路障,嚴格把關,況且清還債務的期限還沒到,伊利斯將軍有權拒絕英人現在就割牆的要求。”嘉那也說。

  “才不!你看那一天!那些財大氣粗的英國混混,他管你什麼期限?一付早割晚割,你們就是還不出錢來的模樣,讓人氣死了!”葛丹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就氣。

  “可是……我真的懷疑……我們“沙約”還得出錢來嗎?照那麼龐大的利息看來,我們要還完本金,恐怕得到幾百年後……”嘉那嘆了一口氣。

  “還不出來又是誰的錯?他們當初侵略別的國家,搞得別人民不聊生,然後再來貓哭耗子、借錢給你們賺利息,動不動要脅全部還清,否則就繳更多利息……天下的錢有這麼

好賺的?”

  “……每個大國都這樣啊!高興的時候拼命地要你還錢,不高興的時候,你還不可以還得太快,以免讓他們知道,原來你們可以付出更多。”茉莉嘆口氣說。

  “這……我知道啊!但是……”葛丹儀因激動而有些氣往上沖,又頭上的包包實在痛得要命,所以她嚷嚷︰

  “喔!不行!我的頭好暈,我會昏倒……”

  “你看你!真是的!”茉莉趕緊安撫她。

  攔也攔不住,所以嘉那也只好載他們去一趟了。上次要前往古城時,發生了那一件令人噴飯的事,結果沒去成,連個山邊都還沒沾到,這才是真正令葛丹儀氣結的原因吧?

  嘉那只把這個想法想了一遍,並沒有說出來。

  沿路上真的架設起許多驛站,葛丹儀對這位伊利斯將軍非常得好奇。

  “沙約”雖然人口稀少,但領地倒是大得可以,然而辦事效力卻真的一流,讓她非常佩服。

  “有機會的話……真想見見伊利斯將軍!討厭!你們那一天都看到他了,我卻沒看到……”葛丹儀坐在吉普車後座,嘟嚷說。

  “沒辦法!誰叫你要昏倒?”茉莉說。

  “啊?放心吧!他也想見見你呢!葛丹儀,可能的話今天或明天……得等他洽談國外投資客在這里設廠的事之後,才會有空吧?”嘉那說。

  “伊利斯將軍想見我?為什麼?”葛丹儀一驚,差點自座位上滑下去。

  “還用問?一定是那一天的抗議事件,他派了軍隊來維護秩序,他一定是想看看那個惹事的小姑娘……”茉莉說。

  哦!對……抗議事件……她惹出這麼大的禍事,這個伊利斯將軍說不定是要判她什麼罪……

  “我……我不會被抓去關起來吧?”葛丹儀擔心地說。

  “茉莉!你別嚇她,伊利斯是個很好、很能干的人,我們的國民生活逐漸改善,他的功勞可不小呢!”嘉那說。

  “是……嗎?”

  “是啊!而且……他長得很帥,無論男人女人都喜歡他,簡直比電影明星還受歡迎。”

  “對啊!雖然那天我沒看見他的臉,但是那模樣真的很帥!”茉莉附和說。

  葛丹儀忽然提不起勁來,她的心思都擺在“夏茵王”上面。

  這個古帝國的王,想必在英軍侵略夏茵帝國時死去了吧?所有的古文明都是在帝王死去後,失去了向心力而崩毀的。

  為什麼她听到這個名字時,在心里驟然所漾出的漣漪,好像還挾帶幾分悲傷與不舍,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現在就要到那個你記憶里的古城了,丹儀,有什麼感覺?”嘉那笑著問。

  “嗯?”葛丹儀的思潮一下子被拉回現實來,說︰

  “這個嘛……興奮得要命呢!可是除了這個,好像什麼事都怪怪的……”

  “對了,你能告訴我,上次為什麼嘉那說到"夏茵王"時,你的反應那麼奇怪?你也有……有關夏茵王的記憶?”茉莉問。

  “我……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自從來到“沙約”,我的惱里突然多了許多東西,不可思議的是,我根本沒有來過這里,可是……”葛丹儀支著下巴。

  “嗯!有意思。現在這個公路的前方有些坍塌,正在修補中,我們繞舊路過去。”嘉那說。

  “坍塌?”葛丹儀與茉莉異口同聲。

  “是啊!好像是今年初時發生的一次地震所引起的,因為坍塌的地點很靠近夏茵古城,所以伊利斯將軍很擔心,怕是因為那里的地殼有什麼變動,這要比起人為的破壞更加令

人無奈了。”嘉那解釋說。

  “那……你說的舊路……?”

  “對啊!舊路的風景其實更棒了,因為那是沿著夏茵河而築起來的路,雖然通往古城有些遠。不過,保證不虛此行喔!”嘉那笑著說。

  夏茵河……

  葛丹儀心里突然間又是一驚。

  夏?茵?河……

  她彷佛靈魂的一部份遺落在那里似地,竟是在听到這個河名時,心中有股十分懷念的感覺。

  駛過了一片樹林和大草原,壯麗秀美的夏茵河就出現在眼前了。

  層層迭迭的山巒與藍得毫無瑕疵的天空,是藍色夏茵河的完美襯底,河床隱約的霧氣讓那河底呢喃的音籟,浸染著一片朦朧的神秘。

  陽光在水波上晃漾著,拖逸出一條條銀色波紋。

  隨著一陣悄悄卷起的風,葛丹儀的心整個被卷向天空。

  這是……夏茵河!美麗的夏茵河……

  她……記得這條河!

  她記得這條河,但是……卻又不確定她印象中的河是這麼平靜美麗!她在風中楞了楞,然後腦中閃現一個畫面……

  火焰!

  蒼茫絢麗的火焰!然後……然後……焦尸、尖叫聲、煙硝味……

  “啊───”葛丹儀捧著頭尖聲驚叫。

  “啊?什麼?”

  這一叫讓嘉那起了反射動作,一腳狠狠地踩了煞車,車輪發出了一陣難听刺耳的聲音,驚起附近樹枝上的小鳥,飛走了一大片。

  “怎麼了?葛丹儀?”茉莉緊張地問。

  “啊!老天!我……我記得這里!這條河!可是……我記得的是戰爭的場面!”葛丹儀大大地喘了一口氣說。

  “戰爭?怎麼可能?這里應該沒什麼戰爭才對,除了這條舊公路,這里尚稱是原始林啊!”茉莉環視四周。

  “……不!有戰爭!不過不是在近代,是在一百七十年前,英人入侵這里時,曾在這里和夏茵王的軍隊起了很大的沖突,這是古夏茵帝國的南限範圍。”

  嘉那又一次起動車子,但在這之前他好奇地看了後座的葛丹儀一眼。

  “啊?真的?”茉莉好驚訝。

  “嗯!在更前面的地方,那里還留有已經快銹盡的古炮台,其實已經被藤蔓給埋住了,看不出什麼來,不過既然丹儀提起了,我們去看看無妨。”嘉那說。

  “嗯……”葛丹儀全身不住地顫抖起來。

  那不是夢!那個記憶真的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傳說英人的軍隊曾在這里受到空前的重創,這也是他們那近幾百年來第一次幾乎全軍覆沒、敗得那麼淒慘的一次戰役,這在英軍侵略史上都有明文記載。”嘉那說。

  “啊?那時的英軍應該是有很強的武器啊!夏茵這個古帝國……拿什麼去對抗他們那麼強大的侵略呢?”茉莉問。

  “不知道,沒人知道!不知道當時的夏茵王是用什麼方法在這里堵住英軍,好讓他所統治的帝國三十幾萬人,都平安退到莫加茗沙地去……那些人民就是我們的祖先。”嘉那

說。

  “是啊!好厲害……”茉莉一聲贊嘆。

  “可是……夏茵帝國還是崩落了,不是嗎?”葛丹儀心中一陣心酸,喃喃地出聲。

  “嗯!因為……人民心愛的夏茵王被殺了。”嘉那說著,指著右手邊說︰

  “到了!古炮台在那里。”

  葛丹儀和茉莉都一起望向了嘉那所指的方向去,只見一大片的蒼翠,並沒見到什麼炮台的殘骸,只是……

  就地形上來說,夏茵河的河道平穩通直,卻在這里往兩旁深深凹陷,河岸邊高高隆起的山丘也有明顯的崩坍的痕跡,只因年代久遠,僅以植物生長的狀況來推斷,這里的確是

很有可能發生過激烈的戰爭。

  因為,這長長的一段河畔,植物的確比較稀疏,樹木的生長年齡也顯然不若其他地方,不過,大自然總算在一百余年間稍稍修復了人類給予它的破壞。

  他們沒有下車,只是靜靜地望著河畔的美景,彷佛在想像戰爭當時到底是什麼樣的景象似地。

  夏茵城在對岸,那麼這一邊看起來真的是受到了非常猛烈的攻擊……

  夏茵王……用了什麼方法堵住了英軍的入侵?

  後來又為什麼……夏茵帝國會因夏茵王的死而毀滅了?

  縈回在葛丹儀心里的,並不是此時的河畔的美景,而是那曾經發生過的烈焰升天的可怖畫面,她一陣心酸,讓她緊捧著胸腹,久久不能自己。

  “我們該走了。”

  嘉那驅動車子,繼續往前開。經過了這舊的跨河大橋,穿過了衍盛密布的原始森林,在蒼郁的空谷間,夏茵古城隱然顯現。

  熟悉與心痛的感覺,隨著越來越接近的夏茵城而越來越明顯。

  “丹儀!你的臉色好差,不要緊吧?”一路上茉莉一直在注意著葛丹儀的狀況。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到了夏茵城去,我會想起更多……不知該稱之為幻想或記憶的東西來……”葛丹儀顫抖著。

  “該不會是你前世的記憶吧?”茉莉說。

  “我不知道……”葛丹儀搖著頭。

  車子開了一陣子,嘉那輕輕詛咒了一聲,說︰

  “啊!那些人……想來拆牆壁的那些人也到這里來了,他們的吉普車停在那里!好多輛……”

  “啊?怎麼會?伊利斯將軍不是……已經設下路障管制的?”葛丹儀一听,精神一振,在車子里就站起來了。

  “是沒錯,而且坍塌處還未修復,他們的開采機器也是運不過來的,他們從另外一條路,夏茵河畔公路來,那老舊的跨河大橋也無法載負大卡車。但……沒有人能拒絕人家以

觀光名義的探訪的。”嘉那說。

  “或許他們是來探探路,看看是不是真的公路坍塌了……”茉莉說。

  “嗯!應該是。”

  他們停在一處樹蔭下,然後走下車。

  茂密的叢林里有些斷柱,斜斜地靠在幾乎推倒它的樹干上。地上有些破裂的城牆石塊,長滿了雜草。

  葛丹儀望著這個景象發呆。

  “這里是城的最周邊,走吧!真正想走完夏茵城一圈,我看要花五天的時間,這座城很大喔!”嘉那對茉莉和葛丹儀招手。

  他們走進城去,在綠色的林園里走了一段路,經過了一座宏偉精美的石門,一幕令人嘆為觀止的畫面呈現了。

  那是……葛丹儀記憶深處的城!

  僅管它的狀況不是很好,倒塌的石柱林、斷壁殘垣、傾坍的宮殿……已不復見那美麗宏偉的模樣,但是,它畢竟是葛丹儀心中的古城!

  啊!這個藏在她心里深處的城、伴隨著她長大的記憶……

  夏茵城……

  她眼眶一熱,淚直流了下來。

  那是什麼感覺?那漸漸自內心深處剝蝕著她的胸口,強欲涌現的自責與令她心碎的內疚,究竟是什麼事?

  深深的自責與內疚……

  為什麼?她究竟做了什麼事?

  她的淚潰堤似地流滿臉上。是有什麼東西或是記憶,自她的腦海里冒出來了!

  悲傷、哀淒、絕望……涌現了……

  夏茵河、夏茵帝國、夏茵城、還有……

  夏茵王……

  葛丹儀腳一軟,暈倒在她一直尋找的古城入口石階上,嘉那與茉莉的呼叫聲逐漸遠去,她正朝著深深的愧疚之海漂去……

  她傷心又難堪,但她不能回頭,她必須面對那個可怕內疚,她必須去承受那個折磨,那是她唯一能做的……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04:46

第五章 一地藍色的碎夢(上)


──在遙遠的年代……西元1829 年──

  天空的那一邊或許閃耀著藍鑽般的光輝,

  海的那一隅或許看得見水色夢想,

  夏茵河里或許有著金碧輝煌的寶藏,

  然而──

  對我而言,那些都不是最燦爛的東西!

  我早已沉淪在你金色的雙眸里──

  那是世界上最炫麗的寶石!

  天地之間或許有神之宮殿一般的仙境,

  而我的殿堂只在你的世界里,

  我的──夏茵王啊──

  之一

  在夏茵城里已經度過了十天。

  蜜西兒覺得她的傷已經好多了,甚至也可以稍微走動。

  她只想著那受傷也沒什麼嘛!她受了這麼重的傷,還不是這麼快就好了?為什麼有些人扭個腳就要躺十天半個月的?

  蜜西兒哪里知道,她的傷好得這麼快的原因,除了有賴夏茵王高超的醫術之外,每天晚上夏茵王和她在一起時,總會使用一點回復咒文幫她療傷。

  雖說現在夏茵帝國整個籠罩在大封印之下,回復系的咒文威力不大,但是這也足夠讓蜜西兒的傷很快好起來了。

  她興高采烈,一方面她的傷好很多了,一方面她和夏茵王的侍女們都熟悉起來了,雖然語言是一大障礙,但是侍女們都會親密地叫她“蜜西兒、蜜西兒”的,特別是那個叫賈

伊的小孩,總是黏著她,要她教英文,她也跟著學夏茵語,字倒是沒記得幾個,熟是熟稔起來了。

  最讓蜜西兒開心的是,她的夏茵王每天晚上都會來看她,而且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這讓她每一想到就高興得要暈厥過去。

  現在她的王會跟她聊天、說話,不像先前來看她時,說了些話、看看她的傷之後,很快就走了,根本就無視于她那殷殷的熱盼,深情的凝望……

  現在夏茵王對她的態度,很明顯地親昵不少。

  他有時會自己親自抱她到宮殿外坐坐,有時會溫柔地摟抱她讓她靠著他,雖說那大半的原因是不希望她挺著身太累,怕她腳傷未愈高坐不住……

  他有時會像貓撒嬌一般,以自己秀挺的鼻子磨蹭她的臉、她的頸項。每次她的王一這麼做時,她總是心里起一陣好大的騷動,並且甜蜜、悸動好久好久……

  她喜歡他這麼做。

  她的王還會告訴她一些帝國里的各個事跡,帝國的寶石礦開采的各種神奇傳說,帝國里哪個地方放著寶藏,告訴她侍女們都想和她聊些什麼……她還因此發下宏願,要跟夏茵

王好好學習他們的語言。

  蜜西兒打這個如意算盤,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她想用這個理由,讓她美麗的王留在她身邊多一點的時間。

  起先蜜西兒也真的很認真的學習,但到後來就放棄了。

  夏茵王的英文實在進步得太快了,她那麼喜歡與他聊天,等不及自己學會夏茵語。

  蜜西兒覺得,這個夏茵王真是讓人沒話說的天才,記憶又好得不得了,沒幾天的功夫,夏茵王的英文已經進步神速,只要他提出問題,蜜西兒告訴他,他立即就會說,而且不

會忘掉。

  “我敢打賭,你一定是天上管智慧或學術的什麼神投胎的!”蜜西兒對王說。

  “是嗎?不必這麼恭維我,不過學到目前為止,都還挺簡單的啊!”至少比他自小就開始學習的那些咒文簡單多了!夏茵王心里想。

  “倒是蜜西兒你,夏茵語完全沒什麼進展的樣子。”夏茵王取笑她。

  “那是……那是……”蜜西兒面紅耳赤,緊急地說︰

  “那是因為老師太笨了,不會教!”

  “真的?”夏茵王揚起一邊眉來,笑著說︰

  “你確定是老師笨而不是學生笨?”

  “當然!”蜜西兒緊守門戶。

  “唉……既然如此,”夏茵王站起身來說︰

  “又不能將學生換掉,只好換老師颁
  說完就要走了,蜜西兒急了,趕緊伸手一抓,撈到了夏茵王戴滿手環的手腕,大聲說︰

  “我……對不起!是學生太笨了!王,請不要生氣……”蜜西兒很可憐地說。

  “誰說我生氣?”夏茵王順勢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笑著說︰

  “我是逗你的,何況……你學不學夏茵語也沒什麼關系的……”

  “為什麼?”蜜西兒紅著臉仰頭看著夏茵王。

  “因為……明天我要送你出城去,你該回去了。”年輕的王說完,頭垂落在蜜西兒的額頭上。

  “回……家?”蜜西兒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是啊!明天我們要徹離這個城了,我張下的大封印已經解除了,城外的民眾已經徹離了三天,我們再不走,可能會有危險……”

  “不!不會的!我去跟爸爸說,他們不會傷害你們的……”蜜西兒趕緊說。

  說什麼她都要為能和夏茵王在一起,作一切的努力,她已經無法想像沒有夏茵王陪在她身邊的日子,究竟會是怎麼樣?

  “蜜西兒,你不懂。”夏茵王收起笑容,他不想說得太明白,或者毫不留情地告訴蜜西兒說,她父親的軍隊殺他們夏茵人,就像在宰殺豬羊一般絲毫沒有禁忌,他只是輕描淡

寫地說︰

  “戰爭是很可怕的!你能想像……你的腳下所踩的地面上,全是殘破的尸體嗎?”

  “啊?不……會的……”蜜西兒一震,打了個哆嗦。

  “你早點睡吧!我明天會親自送你出去。”夏茵王輕撫著她的頭發。

  “可是……我……”蜜西兒含著淚說︰

  “我睡不著,我……今天一定會失眠的……”

  有好一會兒,夏茵王只溫柔地望著蜜西兒的臉,好不容易,他以嘆氣結束沉默,說︰

  “好吧!我想我也是,得找個什麼事做做……”

  他想佔有她。

  夏茵王搖搖頭,想將那個意念甩掉,無奈這個漂亮的女孩、這個溫軟渾圓的身體,此刻就貼在他的懷中,看來他正受自制力的大考驗呢!

  “我……陪你說話好嗎?王……”

  “嗯!”他原本想推開她,卻不由自主地又將她抱得更緊。

  “王……”這個緊密的貼近,讓蜜西兒心跳加速。

  “你好香……”夏茵王將蜜西兒微微抱離地面,在蜜西兒的頸項間磨蹭,讓蜜西兒不由自主地出聲呻吟。

  “……又柔軟……”王親吻著蜜西兒的胸口,低吟道︰“好像很好吃……”

  “討厭!說什麼好香好好吃?我又不是甜點!”

  “你自己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說自己的肉又臭又硬又難吃的。”

  他真想當下就將她一口吃掉。

  “啊?我那麼說了嗎?”蜜西兒怎麼也想不起來,這麼丟臉的話竟然是出自自己的嘴巴。

  “是啊!你還說了很多……"可能"更好笑的話,可惜我听不懂,我想想看你說了什麼……”王認真回想。

  “不!不!不!王,你別再想了,把它忘了吧!”蜜西兒哀求他記憶別太好,不要真的想起什麼她自己說過就忘的丟臉話。

  “好吧!那你繼續教我英文吧!”夏茵王輕輕地扶她坐下。

  教他英文?用來交談的英文已經很夠用了,還要教什麼呢?

  對了!有一句話,蜜西兒好久前就一直想教他,卻又不好意思教。到後來變成蜜西兒只能靠著說這句話,來疏緩自己對他滿腹的愛慕了,

  “I LOVE YOU(我愛你)!”蜜西兒時常對他說。

  “嗯?那是什麼?”王每次听到總是會問。

  喔!不能教!

  現在不能教了,一教,這個記憶特強的王,一定就會知道她常對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哇!那真是太丟臉了!

  想著想著,蜜西兒也沒注意到夏茵王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變化。

  “蜜西兒!你的臉好紅啊!”夏茵王笑臉帶些嘲弄的意味。

  “啊?”

  “你的臉好像時常都這麼紅紅的,這是為什麼呢?”夏茵王分明知道原因,還來明知故問!

  沒錯!夏茵王用肚臍猜也猜得出,蜜西兒總是因為想到有關他的事,亂七八糟地將自己弄得滿臉通紅,在蜜西兒看著他的眼神里,有著濃濃的情意,那一波一波深情眩惑的凝

望,那種明明白白、朝拜般的戀慕,第一次見面時,夏茵王就再也清楚不過了。

  夏茵王略帶惡作劇地笑,他喜歡看她因害羞而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

  這麼漂亮的女孩兒,如此深情、一心一意的愛戀著他,他豈能無動于衷?不過,他心底那種……不可能和蜜西兒在一起的感覺,從隱約到鮮明,將他的心翻攪著……

  她……終究是要回家去的……

  他原想和她聊個徹夜通宵,可惜他溫軟的女孩兒在接近黎明時,倚靠在他胸膛上睡著了。

  他只好抱著她睡在他的床上。

  她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壓著他……

  那薄紗似的衣服包裹著她圓軟的身體,卻包不住那充滿青春氣息的肉體魅惑力。她在每一個翻身、每一次的呼吸與沉吟,她誘人的氣味,都撩撥著夏茵王的自制力。

  失眠的人是他。


  天一亮,蜜西兒發現自己並不是睡在自己一向睡著的地方,而是在一處更為華麗舒適的寢宮里。輕紗做成很多層的布幔,在各個轉彎處、床邊作成很美的隔間,微風翩然卷動

,華美至極。

  離床不遠處,有一張精工雕塑的木桌,桌上點著燻香,清爽的香味四處流竄。

  蜜西兒自床上坐起來,諾大的床上,她睡在靠中間的一個角落,她回憶一下昨夜的景象,不由得面紅耳赤。

  她一定是靠在夏茵王身上睡著的,我的天!誰說自己會失眠的?這里不會就是夏茵王的寢宮吧?是王抱她來的?

  她掀開被單,整整自己微亂的衣服,慢慢走向宮外。

  庭院陽光普照,樹林因晨曦的洗禮顯得欣欣向榮。

  她看了一圈這個巨大雄偉的宮殿,發現沒有半個人,覺得很奇怪,逕自坐在宮外的石座上發呆。

  她坐了一會兒,發現她的王自石柱旁走過來了。

  夏茵王不同于平日莊重威嚴的打扮,今天的他看起來英姿煥發。他依舊裸著上身,但是除了一些長長短短的頸飾之外,他披了一件斗篷,這讓他看起來更瘦了些。他也不如平

常蜜西兒所見的一席逸地的長裙,而是穿著合身的短裙,布料有些厚也不及膝蓋,腰上系著一只精工雕塑的金環,金環上顯然是準備掛著一柄劍或什麼武器的環扣,不過並沒有看

到他帶了什麼武器。

  如今的他像一位威風的戰士!

  蜜西兒興奮地起身向她美麗的夏茵王飛奔。才跑了幾步,她的腿一軟,尖叫一聲,眼看著就要跌倒了,夏茵王快速跑向她,一把接住。

  “蜜西兒!你的腳才剛剛能走動,最好別跑。”夏茵王將她扶起。

  “我……我一醒來……發現都沒人在……”蜜西兒因為差點跌倒,驚嚇得胸口劇烈起伏。

  “我將很多人都先遣走了,只留了一些人整理最後的東西,其他的人先行前往莫加茗沙地去,我在送你回去後,再和他們會合。”

  “王……”蜜西兒掛著淚。

  蜜西兒想到的是,這個戀愛果然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因為她覺得,夏茵王並不如她需要他這般需要她,他一心一意只想送她回去……這個想法讓她心都碎了。

  “來!”夏茵王突然說。

  夏茵王牽著她走向宮殿旁的樹林,在一大排巨大石柱的盡頭,可以看見很遠的山谷,夏茵王指著山谷下,在樹林間若隱若現的車隊。

  “那是夏茵城里的臣民,我讓他們跟著城外的居民一起退走,這是這幾天來的第四個梯次。”

  “為什麼要這樣放棄本來就屬于你們的領地?”蜜西兒問。

  “因為我們不想戰爭,更何況我們並不是放棄了這里,我們只做暫時的撤退,等那些侵略者回去後,我們會回來的。”

  “我想到一個辦法!”蜜西兒突然靈機一動,興奮得臉上發光,說︰

  “不如……王!你干脆將我捆起來當人質,威脅我爸爸不準攻打進來,雖然我爸爸有點可憐,但是……”

  蜜西兒興高采烈地說,話還沒說完,只見夏茵王秀眉緊蹙,瞠著眼瞪她,喝了一聲︰

  “胡說!”

  這將蜜西兒嚇一大跳,她的王總是溫溫柔柔地,怎麼……

  是不是她說錯了什麼?所以他才突如其來地大聲喝她?

  是了!他一點也不希望她留在他身邊……

  她所打得如意算盤里,還有想叫她的父親,允許她留在這里,不一定要嫁給他,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了……只要……他願意讓她跟在他身邊……

  喔!她最得意的部份都還沒說完呢!

  夏茵王……一點也不需要她,可能還覺得她很煩人呢!這個想法像針刺一般梗在她的喉嚨里,一下子轉化成淚水,全涌到眼眶上,豆大了清淚順著臉龐滑下來。

  夏茵王只是牽著她慢慢地走著,林間氣息芬芳,陽光輕泄而下的,粉飾著滿城的青綠,巨大古老的石柱在林間若隱若現。蜜西兒看著這些美景……畢竟這些美得虛幻的景象,

就像她對夏茵王的情意一樣,只是個寧謐的夢……

  她回去後……這個夢就什麼也不存在了!

  她首先想起昨夜夏茵王的話,他今天要送她回去,然後……他們要遷徙到更內陸的地方去,永遠地遠離塵囂……她如果就這麼回去,不管戰爭有沒有發生,她都難以再見夏茵

王一面了……

  想到這里,她難過得掩面哭起來。

  她並不是不想家、不想爸爸,相反的,她甚至有股立即沖回家的沖動,可是……她卻發現她無論如何也離不開她的王!她很清楚她自己對他的依戀,她幾乎認為沒有王在她的

身邊,她就會失去炫爛的陽光。

  可是……

  她反反復覆想著這些,獨自嚶嚀了一會兒,伸出原本受傷而現在已經可以動的手,泄恨似地拭去臉上的淚,忽然一個眼花,她被夏茵王攬進懷里。

  “你哭了?”

  夏茵王的胸膛緊密地貼緊她的臉,他感受到她的喘息與心跳,他嘆了一口氣,抵著她的頭頂,輕聲說︰

  “別想太多了,只不過……就算是我多麼不希望你走,我也不會用那個方法!要我將你當成人質,我辦不到……”

  “啊?真的?”蜜西兒瑟縮地問︰“你……不是嫌我煩吧?”

  “不是的!”夏茵王敲一下她的額頭,說︰

  “腦袋小小的一個,倒是很會胡思亂想。”

  “太好了!剛剛我嚇了一跳……”她破涕為笑。

  蜜西兒高興地將手環在夏茵王的頸項上,這可不容易辦到,因為夏茵王高她太多了。這個舉動來得突然,而他很快地輕輕推開她,讓她別那麼貼近他,因為蜜西兒身上那輕薄

的衣服,很難掩飾她那柔軟富有彈性的玲瓏曲線,那樣的接觸讓他有些失去自我,他不希望這樣……

  他想要狠下心來,對她冷酷些,可是他辦不到,對于她傷心的樣子,讓他有一種心慌的感覺。他想轉移她的注意力,他寧可在他們分離之後,多一點他們之間溫柔的回憶,也

不願意在未來他只能回想到她的眼淚……

  忽然間,他莫名其妙想起一句話來,低下頭對蜜西兒說︰

  “I LOVE YOU!”

  哇!什麼?

  蜜西兒這一震非同小可,整個臉羞紅起來。

  他……為什麼會對她說這一句話?她是在作夢嗎?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07:44

第五章 一地藍色的碎夢(中)


夏茵王看著她的奇怪反應,好奇的問︰

  “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看你這種反應,這是一句不好的話嗎?”

  “啊……這個……”

  蜜西兒心里起了一陣不小的漣漪,原來是這個記憶很好的王,听她說這句話太多次了,早已牢記起來,對王而言,這句話是沒有意義的。

  她滿臉通紅,松一口氣之余,一方面又有些失望,王說這句話,是完全不知道它的意思的,並不是因為……知道含意而特別對她表白……

  “怎麼了?你都要回去了,還是不能告訴我嗎?”

  “這……這是不好的話,你……不要學吧!”蜜西兒滿臉紅暈。

  “啊?原來你常對我說的話是不好的話?”夏茵王像抓到了什麼小辮子,秀眉一揚,微微一笑。

  “不!”蜜西兒捧住自己紅得發燙的臉,急著說︰

  “不是的!不是的……是……一種類似……是……”

  “是什麼啊?”

  “就是說……你很偉大或……你很美很帥!……類似那種意思!”

  “喔?”

  夏茵王一臉懷疑,他才不信這鬼靈精怪的女孩會用那種深情依依的眼神,對他說"你好偉大"這種話,不過他沒有再說什麼,他牽著蜜西兒走到先前她被抓來接受審判的地方,

有不少人在等著他們。

  夏茵王接過侍女捧上的斗篷,親自小心地披在她身上,然後將她抱上馬,自己也騎了上去,向兩旁恭敬跪地的人囑咐了些什麼,然後驅馬走出城去。

  馬跑了一段很長的路,一路上他們沒再說什麼,只有蹄音顛簸、風聲颯颯、樹影疾疾。空氣芳香地使人神清氣爽,氣候合宜地讓人所有的紊亂全抖拋在青翠間。

  不知過了多久,隱約在樹林後听到了水流急喘的聲音,夏茵王這才說︰

  “累嗎?快到了!前面就是夏茵河……”

  夏茵王才說完,便發現樹林遠處的盡頭,似乎有幾絡黑煙,而且空氣中彌漫著很濃的火藥味以及……尸臭味。

  “怎麼了?”蜜西兒察覺到夏因王的神色有異,因為她的嗅覺並沒有常年生長在叢林里的人們那般敏銳,所以她沒發覺那些因距離越來越近,而越來越濃的不尋常氣味。

  蜜西兒正詫異著,很快地她也發現了遠處的黑煙時,她問︰

  “咦?是不是河邊失火了……”

  話還沒說完,就听到一聲急吼的震天巨響,那是大炮的聲音!

  夏茵王心生不妙,驅馬往前急奔。好不容易穿過了茂盛的樹林到達河岸邊,蜜西兒看到一幕她無法想像的景象……

  一大群想渡河的人們,被于後的英軍追殺著。英軍用大炮摧毀他們的小小渡河用木船,船上的人有些就炸成碎片,有掉入河里被急喘的河水沖走,有些人雖已上了岸,但被對

岸襲來的巨炮轟死在岸邊,而且……不分男女老幼……

  “那是……那是……”蜜西兒慘叫著。

  “河對岸一些游離的居民……”

  夏茵王臉色一沉。馬正巧停在一個抱著嬰孩的婦人殘缺不全的尸體前,這讓蜜西兒臉色煞白起來……

  天啊……這是人間地獄……

  夏茵王躍下馬,往河畔沖去,他的身影在濃煙中穿梭,他想找看看,是否有生還者,雖然他也知道眼下的情形,是不可能有什麼活著的人了……

  由于滿地是焦黑與殘缺不全的尸骸,他無法知道是多少人,但絕非僅是數十個……

  對岸的英軍仗著火力,也不管是不是還有人活著,似要搗毀整個河岸似地,拼命地擊出火藥炸彈,正當蜜西兒顫抖著想要下馬之際,她看見一顆彈藥朝夏茵王飛去。

  她尖叫一聲“小心”,一個不穩跌倒在地,只听見一聲幾乎將她耳膜震碎的爆炸聲,她的心差點也跟著碎成千片!

  她的……夏茵王……

  她顫抖著勉強抬起頭來,搜尋著她的王的身影,令她松了一口氣的是,她看見那英挺的王直立在河畔邊。

  蜜西兒不知道為什麼那顆炸藥沒有傷到她的王,因為顯然王並沒有移動一步,更何況那個爆炸並不是跑個幾步就能躲得過的,但她很高興她的王沒事,雖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躲

過那一擊的……

  而後,當她發現在對岸指揮作戰的,竟然是那個叫作昆西的軍官,她真的嚇了一大跳!她無法想像那個看起來腆害羞的男人,竟會是這場屠殺的指揮者。

  是了!那一日,那位軍官不就是以一種著魔的神情向她訴說宰殺土著、搶奪藍鑽的經過嗎?原來……男人殺紅了眼,竟是這般模樣……

  此時夏茵王面向著對岸,那一陣爆炸引起的沖擊與散開的濃濃煙霧,並沒有讓他因閃躲而移動。

  蜜西兒忍著嗆鼻的濃煙與遍地的尸臭,趕緊跑向他,才一看到他原本背著她的臉,她就嚇得一震。

  只見那美麗的夏茵王,以她從未見過的冷峻神情看著昆西與他計程車官們,蜜西兒知道她的王憤怒了。

  蜜西兒想起最早先時,她被懷疑是殺了兩名夏茵人的凶手,王在那時對她的審問,雖然冷漠,但也不像今天這樣……

  她覺得……這個她所心儀的王者,此時像是個冥府中的憤怒神,試圖將這世界沉入永恆的黑暗。金黃的眼楮透著火焰,連他那幾乎長至膝蓋的黑直發,此刻都好像因憤怒而

飛揚。

  在對岸的昆西發現蜜西兒竟然與一個美貌的青年站在一起,心中一陣詫異,命令停火,以免傷到蜜西兒。

  塵土飛揚,風狂卷著一天一地的煙霧與炸藥味。

  夏茵王的身軀一動也不動,而手卻伸出來作個漂亮的手勢,或許他還低吟著什麼咒文也說不定,蜜西兒不清楚,只是在她還來不及作什麼反應時,王在胸前虛空地橫向拉出一

道極細的光線。

  那條不過才十公分左右長度的細線,在瞬間轉成一個小亮光,那光的亮度還不及夜里天上的星一般大,但這已經讓蜜西兒起了好大的震撼。

  魔法!她見識到傳聞中的魔法了!

  原來……真的有魔法這種東西?

  她的夏茵王……現在正在使用傳說中的魔法……

  就在她的思緒渾渾噩噩之間,夏茵王手上的小星點,早已飄到了距昆西最近的炮台上。

  夏茵王這一連串的動作加起來還不到兩秒鐘的時間,著實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昆西突然嗅到一絲恐怖,大叫︰

  “危險!快離開!”

  隨即向旁邊跳開,可惜這時已經太慢了。

  只一秒間,火舌震天,吞噬了整個炮台,炮台起了一陣爆炸聲,整個在瞬間化為灰燼,有數十名士兵葬身在這剎時便升揚的烈焰中。

  昆西雖先行跳開,身上的衣服卻也著火了,他滾了好幾滾,身上的火才熄滅。

  “老天……那究竟是什麼?”昆西自喉間咕噥一聲。

  四周盡是慘絕人寰的嚎叫聲,這幅人間地獄的景象,嚇得蜜西兒癱軟在地上,四肢不住地顫抖著。

  她無法想像,她那高貴美麗的王,在一舉手一投足之間,便要了這麼多人的命。

  喔!哀號、烈焰、火光與地獄……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尸臭味,刺激著蜜西兒的嗅覺神經,她覺得……她需要依靠、需要安撫……

  她害怕自己在下一秒間就會瘋癲至死!

  她無依地仰頭望向她身邊的王,發現王正在重復先前的手勢,當他再度于身前的空間拉出一條細線時,蜜西兒撲向他,抓住他那好像握著幾十噸炸藥與深邃地獄的手。

  “不要!請住手!不要殺人!”

  “啊!”

  夏茵王一驚,手中的小光點直落河中,河水剎時起了一陣大爆炸,如同神跡一般,水流瞬間停止流動而泉涌向天空,大半蒸發成水蒸氣,與被爆炸激起的水形成一個奇妙的景

象。

  艷陽當照,一個美麗又駭人的畫面……

  當那些沒有來得及被烈焰蒸發的河水如同傾盆大雨直線落下時,蜜西兒見夏茵王挺身站在水柱中,他沒有回避這些落下來的河水,任由水潑灑在自己的身上。

  那是神!一個憤怒的神!

  他們激怒了神,激怒了一個一彈指便可消滅所有生物的神……那位神,擁有他們文明世界所不能及與無法想像的毀滅力量!

  蜜西兒顫抖著,望著眼前美如天神的夏茵王。

  年輕的王神情冷峻,還是和先前一樣一動也不動。待河水全落盡,水流恢復後,王這才緩緩地對蜜西兒說︰

  “蜜西兒!這就是戰爭。”

  “不……”蜜西兒用力搖頭。

  “你看見了你父親的軍隊是如何殘殺我的子民了?”夏茵王在水氣與煙霧相互的彌漫中平靜地說。

  “不!我的爸爸……那麼慈祥……那麼疼我,他……不會殺人的……”

  蜜西兒哭了起來,她完全就沒有想到過戰爭是這個樣子的,人的生命在戰爭之前,竟是這樣的不值與不堪!

  “那你看看那些地上殘缺不全的尸體!那就是你們英軍的杰作!對你,他可能慈祥,可是他卻可以濫殺別人的孩子們,你還相信他不會殺人?”

  “不!我相信他,就如同相信你……”蜜西兒說完,難過得掩面哭泣。

  “我們夏茵帝國在這里與自然共存,和平地度過了兩千余年,我們從未因為想擴大自己的領土,或是為了爭奪什麼而去侵略別人,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啊!英

人這麼的殘暴侵略,他卻還要將她還給他們……

  “我……不知道……”

  夏茵王靜默下來,看著哭泣的蜜西兒,沒有向前,也沒有動。

  “我相信我父親、相信你,所以……請不要戰爭……”蜜西兒跪地哭著哀求她的王。

  戰爭……這就是戰爭!

  王的聲音冷酷。

  她哭著,一邊納悶著,她那溫柔的王哪里去了?

  她那溫柔的王為什麼不來扶起她、安尉她呢?她那夜夜對她溫柔低喃的王哪里去了?站在她面前的,彷佛是一尊石像,不帶任何感情的石像。

  她溫柔的王哪里去了?

  火焰蔓延整個河岸,然後升揚至天空。岸邊傳來格藍伯爵的怒吼聲,他或許得知他的軍隊遭受到空前的攻擊,所以帶著援軍前來。

  “昆西!昆西!這是怎麼回事?”

  “提督!”

  “救──命──呀──”

  此起彼落的喊叫聲與哀號聲傳到夏茵王與蜜西兒的耳里,蜜西兒的雙眼搜尋著她父親的身影,只見父親騎著馬在火焰之中走著,危險至極。

  “對方也有武器嗎?這是怎麼回事?”

  “報……報告!對方……使用魔法……”

  “渾球!胡說什麼?”

  “提督!這是真的……”

  “那個……夏茵王……會魔法!”

  “見鬼了!”

  不是見鬼了,那會是什麼?

  他的部隊可是擁有全英國最大火力的侵略隊伍,為什麼會在這個未開化的落後地方、什麼鬼河畔,栽了如此一個大跟斗?

  格藍伯爵望向站在河邊的夏茵王,一時間他以為那是位美麗的女王,正在納悶著,他又發現到,滿地的土人尸體間,他的寶貝女兒就跪在地上。

  “蜜西兒!”

  見他的女兒跪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位他誤以為是女人的夏茵王。

  他心頭一火,拿起掛在馬上的長槍,瞄準夏茵王的胸膛,準備開槍殺了他,救自己的女兒。

  “嘖!長得像女人的一個小鬼,究竟哪來的什麼武器與能耐,能將昆西的軍隊傷成這樣?”

  心里嘀咕著,手上的槍已經瞄準夏茵王。

  夏茵王也發現了的這個顯然是將領的人,正要攻擊他。夏茵王不徐不疾,他再次渾然天成地比出另一種手勢,低低吟唱了另一則火焰系咒文,接著一道細光自夏茵王的食指間

激射而出。

  哭泣的蜜西兒在此時才注意到,夏茵王對峙的,正是自己思念的父親,這下子她無暇多想,急奔而出。

  她只想阻隔兩者,阻隔這兩個她心愛的男人之間的廝殺,她不顧一切沖出去。

  格藍柏爵在對岸,忽然看見女兒沖出來,即刻收手,大聲呼叫他的女兒。可是蜜西兒太過靠近夏茵王,自王手中疾出的光線,幾乎是脫離了王的手後便射進蜜西兒體內。

  在夏茵王的錯愕之中,蜜西兒尖聲慘叫,緊接著渾身起火。

  “蜜西兒!”

  夏茵王幾乎是立即地沖過去緊抱住蜜西兒。

  “蜜西兒!你為什麼……”

  蜜西兒昏迷前,一直听見夏茵王與她父親的叫喚聲。

  她只感覺到火燒的痛楚,全身浸淫在火牢里的恐怖……

  她就要被燒死了……

  不要戰爭!

  不要殺人……

  她慈愛的父親、她心愛的王啊……


    在一連串的惡夢之中,蜜西兒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那是尸臭味,令人聞之欲嘔的尸體焦臭味。

  遍地都是尸體!

  是的!殘缺不全的尸體!

  而她的王……她美麗高貴的王,指著那些尸體,用那森冷的目光苛責她!

  她哭了起來……

  她的身體好痛,好像要碎成千片、又似要溶化殆盡似地……

  接著,她在自己痛苦的哭泣聲中,好像听見一陣詩歌般的吟唱聲,那聲音忽高忽低,似遠似近……她幻想那是精靈的歌聲吧?人類唱不出那種聲音!可是……那個聲音那麼熟

悉……

  對了!那是她美麗的王吟唱咒文的聲音!

  吟唱聲持續好久好久,久到蜜西兒數度微微醒來、半夢半醒間,都一直听見那個聲音。

  四周香味彌漫,或許有人點燃了燻香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身體逐漸有了知覺,首先,她感覺到自己被緊緊擁抱著,她的上半身感覺到令她快窒息的重量,她的身體被另一個高溫的軀體踫觸著。

  是……她的王抱著她嗎?

  “蜜西兒!”

  她的意識逐漸回到肉體,她听見輕聲的呼叫聲。

  “不要哭,蜜西兒!對不起……”

  “王!她要醒了!”

  “王!她無事了!”

  侍女們顯然是擔心轉而放心的歡呼聲,在不遠處響起,接著不約而同地告退了。

  她緩緩睜開眼楮,視線由朦朧而清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夏茵王焦慮的臉。

  “……王?”蜜西兒虛弱地喊了一聲。

  “蜜西兒,身體還痛嗎?你一直哭著……”她的夏茵王微笑地看著她,他的漂亮的長黑發披落在她的臉上、胸前。

  “我……我怎麼了?”她覺得好渴……

  “……對不起!我誤傷了你……”

  年輕的王輕聲地懺悔著,這時蜜西兒才發現到,夏茵王擁抱著她,一起躺在一處大殿上。

  “這里是……?”

  蜜西兒想挪動身體,但自己被王的身體緊緊壓著,動纏不得。她逐漸恢復的知覺告訴她,夏茵王與她兩人都未著片縷,王赤裸的、僅穿著一只乳環的胸膛,還緊壓著她柔軟的

雙峰。

  她一意識到這一點,立刻滿臉通紅,身體又不安地動了一下。

  “噓!不要動,我的回復咒文效力還在持續中。你昏迷了近五天了,現在

  ……我們在"靈宮"的大殿上。”夏茵王將自己的身體稍微自她身上移開,他知道他壓得她很重。

  “靈宮……?”

  她發現她與夏茵王身上,有著一層七彩的光暈。

  這就是……回復咒文……?王在這五天里,持續為她施展回復咒文。

  “是的!夏茵城里精靈之力最強的地方,我不確定我的回復咒文是否能救你……因為我……把你傷得太重了……”夏茵王輕吁了一口氣。

  “啊……對,我被燒傷了……可是,我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啊……?”

  蜜西兒又再度挪動身體,因為她覺得她好像以這個姿勢躺了很久,身體有些僵硬。

  何只是燒傷?她差一點就化為灰燼了!夏茵王光是回想到那時的景象,他的心髒都快爆炸了……

  “你的傷……大致上好了,我已經盡力了……,這是我能力的最大極限,雖然我對使用回復咒文頗為自豪的,但……如果不是在這靈宮里,恐怕我也救不了你了……。”王輕

聲說。

  “真的?我只記得……我……燃燒了起來……。”她真的很渴,其他,她並不特別感覺到什麼不適。

  “是的……那雖然不是最強的攻擊咒文,可是也足夠瞬間燒掉幾百只牛了!”

  夏茵王不知是不是在說笑,蜜西兒只知道他金色的雙眸里,那焦慮與疲倦那麼地明白,看起來不像是在說笑,可是,蜜西兒卻笑了起來。

  “討厭!你這麼說,豈不是說我…… 比幾百頭牛加起來還健壯?”

  “別說什麼健壯了,我……幾乎以為……我殺死你了……。”

  夏茵王再度將頭埋在蜜西兒的胸前,許久許久、蜜西兒只听見自王體內傳過來隱約的鼓動聲,這個男人、她美麗的王對她的關懷,赤裸裸地坦在她面前。

  “我真的沒事了。”蜜西兒甜蜜地說。繞了一大圈,他依舊在她的身邊,這就夠了!

  王搖著頭,沒有說話。

  “你……王?你……哭了?”蜜西兒詫異著。

  “……我幾乎失去你了……”

  王的眼楮朦朧而婆娑,蜜西兒一陣心疼,她親吻著王的額頭,輕聲對不起。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跑出來擋那一擊嗎?”夏茵王問。

  “那位…… 騎在馬上的將領,就是我的父親……”

  “原來如此……”夏茵王恍然大悟,喃喃道︰“原來如此……”

  “對不起!請你……不要殺我的爸爸,我好愛他!即使……我知道他殺害了很多你的人民們,雖然……雖然……那些人並不是真的死在他手下……”

  蜜西兒哭了起來,她多自私啊?

  竟厚臉皮到提出這種要求來,叫這位人民無端被濫殺的國王情何以堪?

  可是……她又該怎麼辦呢?她無法想像……夏茵王殺了她的父親,或者是相反的情形,她不要!她受不了……

  她多麼自私呀?

  “對不起!王!我很自私吧?我……”

  很快地,夏茵王的嘴堵住了她的。

  她在這一瞬間幾乎溶化了……

  長長的、緩緩的,美麗的王溫柔地親吻著蜜西兒艷麗的豐唇。那一個吻在他們之間擴展,王溫柔、深長的吻變得有些急遽,他好想現在就佔有她,但他壓抑著心中的想法與身

體內部的澎湃。

  “蜜西兒!你……願意成為我的王妃嗎?”夏茵王秀挺的鼻梁摩擦著蜜西兒的臉,柔聲問道。

  “我……我……”蜜西兒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你不願意?你認為我們是蠻夷之邦,所以……?”夏茵王說。

  “不!不是的!我……”蜜西兒用力搖頭︰

  “我……一直想像自己……有一天能名正言順地呼喚你的名字……而不是……而不是這樣苦澀地在自己心里吶喊……”

  夏茵王不等蜜西兒繼續說下去,以行動告訴她,他明白這一切。他的吻停留在她的嘴里好長的時間,他的熱情緩緩地傳達出來。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12:01

第五章 一地藍色的碎夢(下)


 蜜西兒覺得不可思議,她的王美麗溫柔的笑容,讓人見了都要溶化,而在那河畔的戰爭里,是那麼地冰冷可怕,像是一手掌握著幽深地獄的破壞神,現在一下子由一個冥府的

可怕神,轉化成如此一個甜蜜的情人……

  此時,他炙熱的呼吸在她的臉頰輕拂,這讓她整個心花怒放,他長長柔柔的黑發潑灑在她的身上,這讓她心頭發癢而輕笑出聲。

  當他熾熱的吻離開她的豐唇後,便沿著那美好的頸項,到達她的胸前,她以為她就要暈過去了。

  他在她胸前的停留與溫柔,令她急促地喘息著。

  忽然,王的動作停止了,蜜西兒有些訝異,在微弱的光中看著他。

  “……王?”

  “不要緊嗎?我現在……可以這麼做嗎?”

  夏茵王伸出手來,憐憫地輕撫著蜜西兒臉上顯然已經長出新皮膚的燒傷處。那些新的肌膚比原來的還要紅些、透明些,顯然還只是很脆弱的一層。夏茵王撫摸著,心里十分心

疼與內疚。

  “王?怎麼了……”蜜西兒輕輕拉扯夏茵王披落在她身上的黑發,問道。

  “我是說……”或許她美麗的王有些臉紅,蜜西兒不確定,他輕聲說︰“你身上幾乎所有的皮膚都是新生的,我不確定……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會不會又傷到你?”

  蜜西兒一驚,他的王一直都這麼溫柔,為什麼又做什麼會傷到她呢?

  “王,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我……”

  夏茵王頭痛了,這可叫他怎麼說才好?

  蜜西兒不常看到夏茵王這種好像有些為難,又好像有幾分尷尬的表情,她的王總是神色自若的模樣,所以這種難得一見的表情,讓蜜西兒覺得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你英文夠用嗎?”

  蜜西兒不知道她的王接下來要做什麼,所以天真地取笑夏茵王,這讓這位年輕人好一陣子的瞠目結舌,然而話總是要接下去的,夏茵王只好說︰

  “接下來要做……讓你成為我的王妃必須做的事。”

  “好啊!”蜜西兒很快樂地回答,又說︰“可是我……想喝些水……”

  看著蜜西兒可愛、紅噗噗的臉龐,夏茵王笑了一下,伸手自身邊不遠處,拿了侍女準備好裝了清水的杯子,蜜西兒就要移動手臂來接,夏茵王說︰

  “不用,我來。”

  他喝了一口水,然後對著蜜西兒的嘴吻下去。夏茵王嘴里的清水流入蜜西兒的喉嚨……她不知道這種感覺如此地美妙,這一小口清水讓她干澀的喉嚨得到滋潤,她細細地品嘗

著夏茵王的柔情。

  夏茵王就這樣喂她喝了六口清水,然後開始一陣讓蜜西兒幾乎喪失心神的愛撫與甜蜜的親吻。

  “你沒有經驗,我一定會嚇到你,蜜西兒。”王在她的嘴里說。

  “……你有?”蜜西兒嬌喘了一口氣。

  經驗?這種躺在心愛的人懷中的甜蜜經驗,她當然沒有過,不過她覺得自己沒有被嚇到,她甚至還期待下個驚喜。可是她很快地又想到,王有經驗?這表示曾經有個女人像她

此時此刻一般,接受著王的溫柔情意?

  哦!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妒嫉,嘟著嘴問︰

  “什麼經驗啊?你說你沒有王妃的……”

  “我在十三歲時的成人禮已經有了第一次經驗,這個金環就是我們夏茵男人舉行成人禮的證明,它的含意是成長與獨立。”夏茵王按著自己右胸口上的乳環說。

  “啊?真的?那不會痛嗎?”蜜西兒在第一次看見夏茵王胸前的乳環之後,她就很想問他痛不痛了,現在可來個稱心如意。

  看著那金環,蜜西兒心里升起一股奇特的悸動,這個想法讓她微微臉紅。

  她小時候被媽媽逼著穿上耳洞,痛得幾乎在地上打滾,雖說那疼痛大半的原因,實在是因為當時她掙扎得像條毛毛蟲之故。

  但是……她的王這個國家……這種在乳尖穿戴金環的奇怪風俗,真是讓她無法理解!

  不過蜜西兒知道這些話不能說出口,每個民族都有他們特有的風俗嘛!

  “是誰……為你別上的?”她實在很想伸手去摸,可是又不敢……當她驚覺自己有這個意念時,她臉上又是一陣發燙。

  “是我母親,王族只能找自己的血親為他們舉行成人禮,而我又沒有兄弟姊妹……”

  “你的母親為你穿上的?我的耳洞也是我的媽咪為我穿上的,我的天啊……我敢說那一定很痛!”

  蜜西兒不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所以並沒有因她可能會認為這是**的行為而驚嚇,她只覺得那種穿戴乳環的風俗讓她匪夷所思。

  “我忘了痛不痛。”夏茵王聳聳肩,笑著說︰

  “不過……你這部份就只好先欠下來了!一時之間突然的情況下,你也拿不出個什麼環來。”

  “環?我欠下……什麼環?”

  蜜西兒一點也不會懷疑夏茵王的英文說得有多好,可是她卻听不懂他現在在說什麼。

  “這是王妃的責任與義務啊!”夏茵王指著自己的左胸,笑著說︰

  “先讓你欠下來吧!”

  啊?什麼?她……的責任與義務?

  不會吧?她也得要為她的王……在他的左胸部……穿上另一個這種亮晶晶的玩意兒?

  “不要!我不要!”

  蜜西兒想逃開,滿臉通紅地掙扎著,可是夏茵王卻玩耍似地緊摟著她的腰說︰

  “不行!不準逃!”

  “我…… 我不要!”她害羞地叫著,想將一直壓在她胸前的王推開。

  “這是傳統!夏茵人身為妻子的義務。每個夏茵的男人都以此表示他對妻子的擁有與信任,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妻子。而且……這得在新婚之夜最精彩的時候進行。”夏茵王

欣賞著蜜西兒羞急的臉。

  “我的天啊……”蜜西兒伸手將臉蒙住,她紅到耳根去了,她突然有誤上賊船的後悔。

  “你別怕嘛!我說讓你欠著……”夏茵王拉開蜜西兒的手親吻著,他又說︰

  “還有,你的頭發再生得比較慢,現在長度只到你的肩膀,我先跟你說了,免得你沒有心理準備,照鏡子時昏倒。”

  “王!我哪會那樣昏倒?別開玩笑了,頭發算什麼?倒是那個環……”

  蜜西兒想說的是,她的王思想真是奇怪!為什麼認為她會為自己短少的頭發昏倒,難道他不覺得,幫他穿上那什麼擁有與信任的金環,她才會昏倒呢!可是她說不出口,只是

紅著臉。

  “那就好,這可是讓我內疚了好一陣子……”夏茵王撐起身體,向上些許,親吻著蜜西兒的金發。

  夏茵王結實又有些瘦的身體就在蜜西兒眼前,蜜西兒因身體的熱度急遽上升而顯得有些意亂情迷,她真的伸手輕輕撫摸著夏茵王的胸膛,忽然間她也不知為什麼,印了一個吻

在夏茵王的胸膛上,她不知道她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讓她的王呻吟出聲……

  “喔……蜜西兒……”

  她感覺到夏茵王的身體僵硬、喘息起來,有些緊張……她想。

  忽然間,夏茵王感覺到他穿在右胸的金環被咬住,緊接著被溫柔地親吻、輕噬、吸吮著,那種輕微痛楚的拉扯,使他口中發出了破碎的呻吟聲,他難過地仰起頭來,他的自制

力在潰決……

  蜜西兒感覺她的王呼吸越來越粗重,但她沒有停止,反而更加深了她的探索。

  可是夏茵王輕輕推開蜜西兒,他無法忍受這種挑逗與撩撥,因為這會讓他很快地成為一只野獸!

  他不要這麼快,不想嚇著他珍愛的女孩。

  他往下移動,親吻著他永遠不會厭煩的那個美艷豐唇,他的雙手則停留在她的雙峰輕撫摩弄著。

  “蜜西兒……你會怕嗎?”夏茵王沙啞地低聲問著。

  “王,有點吧?不……我其實很怕……”她喘氣休休,輕聲說。

  蜜西兒很明顯地抖了一下,但並不真的是因為害怕,更不是因為寒冷,夏茵王的體熱讓她不畏懼寒冷,她的顫抖多數是因為她太興奮了。

  “別怕,把一切都交給我好嗎?蜜西兒……”

  “王……”

  “噓……叫我的名字!這個世上只有你能呼喚它。”

  “夏……茵……”

  蜜西兒叫喚出她已在心底呼喚千萬遍的名字,在那一陣一陣斷斷續續的輕聲蜜語中,她期待她能和她的王一起飛翔、一起浸淫在烈火中……

  一起在快樂的喟嘆中沉淪……


  短暫的睡眠結束,夏茵王有些疲憊地撐起身來。

  他好像被什麼聲音吵醒?

  他強烈地感覺到全身魔法力量消退後的疲倦,回復咒文已經停止了。

  他看了一眼他懷中甜蜜的睡美人蜜西兒,想起他們剛剛的熱情纏綿。

  他很高興他沒有讓她太過疼痛……是的,先起她真的尖聲哀叫,天真地要他停止,可是很快地那種疼痛轉化成快感,他很小心,雖然他一度懷疑他會因失去自制力而將她弄得

遍體鱗傷……所幸他沒有。

  甜蜜滿足的另一方面,他擔心著,他是不是錯了?

  他是不是不該……這麼做?

  可是他那麼急切地想要她……他怕自己做錯了,那種他根本不可能會和她天長地久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即使他剛剛讓他與蜜西兒彼此都滿足、幸福……

  他害怕他做錯了。

  夏茵王僅僅隨意披著一件織銹美麗的布,緩緩走出大殿。

  他必須做一件事,有好多人跟著他留下來,他必須做個處理。

  大咒文……

  五天前他計畫和這最後一批人一起遷徙到莫加茗沙地去,敵方的軍隊雖然浩大,但補給線太長了,他們到不了莫加茗沙地去。然而因蜜西兒這件突發的事件而取消,因為他必

須在這靈宮之中為蜜西兒療傷,否則蜜西兒將只是一具遭烈火焚毀的尸體罷了。

  這樣的決定無非是將他自己曝露在極大的危險之下,因為在大封印之後,他又于夏茵河畔的一戰耗去了不小的魔法力,緊接著他五天里持續不斷地、不要命似地為蜜西兒施展

他最強大的回復咒文救治她……

  他沒有別的選擇,與自己處境的危險比起來,他還是選擇救治蜜西兒,若有機會再選擇一次,他還是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外面有些涼,因為已經接近黃昏了。

  夏茵王再靠近那位在高高的階梯前向下俯視,發現了數百名的人,擠得階梯下的廣場黑鴉鴉的一片。人群中有些是老臣、他的侍衛、侍女們,還有些沒見過,顯然是城外的人

民。

  還有這麼多人留下來?他們不知道這是非常危險的嗎?

  眾人見他們的王走出來,都恭敬地跪拜在地,夏茵王皺眉問道︰

  “你們為什麼沒走?朕在幾天前不是叫你們帶領城外的人們退到莫加茗沙地去?為什麼又回來?”

  “吾王!我們已經完全撤離了那些人民了,我們則自願留下來,陪著吾王。”

  “吾王!請不要趕我們走!”

  “吾王!我們要陪著你!”

  “朕已經……沒有能力再布下大封印了,你們留在這里太危險了。”夏茵王站到台階前,對著他的臣民們苦澀一笑。

  “吾王!”

  呼喚著王的聲音此起彼落,夏茵王閉上了眼楮。

  也罷!現在叫他們退走也來不及了,只怕不久便又被追回來了。夏茵王睜開了眼楮,叫喚一個侍者,到神殿里拿出了大祭司的魔法黃金杖。

  夏茵王接過黃金杖後,高高舉在天空,那動作絲毫沒有什麼特別,但因為是他,那姿態卻形成了一個宏偉萬千的統御能力,他在稍稍的停頓下,開始了令眾臣民錯愕的咒文。

  那是最強的防御──“時間的凍結”大咒文。

  “不!吾王!不──”

  “吾王!請讓我們…….陪伴著您……”

  “吾王啊……”

  “眾臣民!靠到神殿的牆上去,這個咒文會保護你們免受迫害。”

  當夏茵王輕唱完一段咒文之後,四周的樹林間、空谷間、水澗間、山巒間,彷佛輕流出一股靈氣,頓時盤旋在廣大的神殿前,旋成一道七彩的光流。靈風將夏茵王黑瀑般的頭

發卷起,形成一幅最美的畫。

  “吾王!不要……”

  “不要拋下我們!吾王……”

  “我們要伴隨您到最後!吾王!”

  夏茵王再度翻動手中巨大的黃金杖,那道七彩之光與黃金杖上的巨大藍鑽,相輝映似地,使得整個神殿之外籠罩在一片藍光之中。

  “臣民們!不必為朕擔心,朕尚能驅動火焰系咒文,足以保護自己,你們若在這里,會害朕分心……快!到神殿的牆上去!”

  “王……”眾人仍舊驚愕地看著他們的王。

  “快!必要時朕會使用火焰系咒文,將侵略者一一消滅……你們不必擔心!”

  不!他不會再殺人了……他想。

  “我們會再見的!朕會等你們甦醒過來,仍舊當你們的國王!”

  不管如何,他絕不再殺人了!

  他也不會再開殺戒了。

  上次在夏茵河畔他殺了人,那幾乎讓他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幾乎殺死蜜西兒……

  “快過去!”

  夏茵王嚴厲地下達命令,之後緊接著吟唱第二段咒文。

  吟唱聲一落,剎時天地變色,自雲層里激射出一道日光,整個將神殿映在白光下。

  所有靠在牆邊的人、或臥或跪,還有仍停在廣場前,執意不肯離開的人們,全都石化,變成一座座的雕像。

  白光消失,夏茵王緊接著吟唱著最後一段咒文,在他專注于咒文的靈動時,自林間傳出一陣槍擊聲,匡當作響,一發子彈射中夏茵王手中的黃金杖,他同時感到身體的一陣沖

擊,不但整個向後仰去,手中的黃金杖也掉落地面。

  精靈的靈動忽然整個停止了,整個山谷不到幾秒間完全歸于平靜。

  糟糕至極!

  夏茵王倒下的同時,暗自叫了一聲,他最先想到的不是身上的痛楚,而是……

  他沒有完成最後的咒文……

  原本這些石化的人們,經他的設定,在十年後將自行解除咒文,這些人會恢復人身,繼續活下去……

  可是現在……他還沒來得及念完最後的時間咒文,如此……這些人將永生永世瓖嵌在神殿牆上了……

  怎麼辦?

  他沒有…… 完成那個大咒文……

  夏茵王並沒有在這念頭繼續深思下去,因為他的肩頭一陣灼痛焚燒著他,他看了一下自己右肩窩,早已是血流如注……

  他中了一槍了!

  “看看我們的王啊!那些周邊土著們所形容的──天神般的王啊……這付狼狽樣!哈哈哈哈……”

  昆西自樹林中與一小隊士兵騎著馬走出來,他英俊的半邊臉全在紗布密實的捆綁下,隱約還冒著血水,應是在夏茵河畔所受的燒傷,想必此刻仍是相當疼痛的。

  昆西看著這個王者,憶起那一天河畔戰爭里的驚鴻一瞥,他訝異于夏茵王漂亮絕倫的長相,也震懾于他那可怕的冷峻。

  待他們全下了馬,昆西要士兵們圍過去。

  幾個士兵原先有些遲疑,怕這個古怪的王又使出什麼可怕的魔法來。但經昆西怒吼著「怕什麼?他已經受傷了,還能咬人不成?”士兵們想這還不敢過去抓人的話,未免飯桶

得可以,才又接近了些許。

  “哼!你的狗人民呢?”昆西望一望四周,又說︰“我們還殺不過癮呢!”

  見坐在高高的階梯上不說話的夏茵王,昆西舉起那也捆著紗布的右手,甩一下手上的鞭子,示意幾個士兵繞到了神殿的兩側的林子里,看看是否還有什麼人在。

  “喂!說話啊!”

  昆西說著,泄恨似地用力踢倒身邊一座石像──那是夏茵王剛剛封印住的他的臣民之一。

  忽然一道光線降落在昆西腳邊,立刻化為一團火球,這將昆西與其它的士兵們又嚇了一大跳,紛紛往旁邊跳開。

  昆西好不容易站定之後,仰頭怒視著高階上的夏茵王,只見夏茵王手中仍捏著一條細線,那就是毀了昆西部隊幾千人的火焰魔法!

  在場的士兵,都親眼目睹過那一日河畔之戰,這個美麗的王無比威力的魔法破壞力,那可怕的神秘力量,將他們來自文明世界的心靈倚靠完全焚毀。每個人都不由自主顫抖著

,面露懼色。


  “英國人!小心你身邊的東西!”夏茵王冷峻且無懼地說︰“別說那些石像,只要你們敢動我帝國內的一草一木,我手中的毀滅之火立刻將你化為灰燼!”

  “別……嚇人!你的動作快得過子彈?”

  令昆西渾身冷汗直流的,並不是發現這位年輕的王著會說他們的語言,而是那話中強勢的氣焰,昆西雖稍微被震懾住,但仍是硬擠出話來。

  “你想試試?我只要一動念,在你們開槍前,你們已經化成灰土了!”夏茵王的聲音刻意地犀利刺耳。

  昆西氣得發抖!

  為什麼這個看似女人般柔弱的青年,明明身邊已經沒有半個臣民了,卻還是如此的無懼?

  昆西哪里知道,柔弱和夏茵王是兩條永不交叉的平行線,以他的外貌來評斷他的性情與行事法則,那未免錯得離譜了!

  如果夏茵王不是一國之王,或許他就不會顧慮那麼多,何況他的咒文破壞力雖不是歷任祭司里最強大的,但也足以摧毀幾座山、甚至一個大陸,而他下判斷的決斷力更是直接

得嚇人,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雖說昆西也實在是一位出色的軍人,他的身高與夏茵王相仿,體型比夏茵王要魁偉些,然而不談魔法能力,不論槍枝武器,夏茵王若是與昆西搏斗起來,不消兩三下大概就將

昆西給擺平了,因為他們原就是適應叢林生存法則的民族。

  因夏茵王那焵厲的氣勢,昆西正在那氣得幾乎要暈厥過去,兩名士兵卻適時提著一個小孩走出來。

  “隊長!我們在樹叢里發現一個小鬼,賊頭賊腦的要溜進宮殿。”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白豬!”

  夏茵王一楞,是賈伊!他沒有跟著人民們逃走?

  昆西跑過來,將賈伊用力摜到地上,在賈伊哀號聲中,昆西用腳踩住賈伊的背,就像是踩住了勝利一般,大聲對夏茵王說︰

  “喂!你放火吧!再怎麼樣你也無法一下子將我們全燒了,屆時這小孩早也成了蜂窩了!”

  “王……”賈伊哭著叫喊。

  夏茵王輕嘆一口氣,手上的細線般的光立即消失無蹤。昆西即刻下令士兵們將夏茵王押住,士兵們勉強拋掉了那心中的忐忑不安,蜂擁而上,將夏茵王自兩旁架住,幾把槍抵

著他的額頭與胸口。

  昆西抓著賈伊走上石階,到了夏茵王面前,甩開賈伊,忽然就幾個重拳直擊夏茵王有些瘦的胸腹之間,年輕的王悶哼一聲向前俯去。

  “王!”賈伊哭了起來。

  “閉嘴!小番鬼!當心我打爛你的嘴!”昆西罵完賈伊,轉向士兵們︰

  “你扶他站好!”

  昆西差遣士兵的同時,自夏茵王腦後拉扯住他的長發,將他的臉提到自己的面前。一道血跡自夏茵王的嘴角溢出,自他頸項間順延而下,在受傷的肩膀上匯聚成血河。

  “喔!美麗的王!你也有今天?”

  昆西獰笑著。他的手撫過夏茵王的脖子,停在他赤裸的胸前摩娑著,甚至在乳尖停留了好一陣子,血跡因而在他的胸膛糊成一片,昆西笑著說道︰

  “感覺如何?你長得這麼漂亮,當男人太可惜了!可惜啊……”

  昆西的手在年輕的王劇烈起伏的胸前描繪了一陣子,夏茵王掙扎著,但怎麼也無法掙脫這樣的無禮,他臉頰之下的牙根緊咬顯示他的懣恨,然後拋給昆西憤怒的一瞥。

  在眾士兵的輕薄笑聲中,昆西的手慢慢往上移,刻意在他受傷的肩窩重擊一下,這讓夏茵王痛呼出聲,昆西則痛快地大笑起來。

  “王啊!我們都好怕你那可怕的魔法,”昆西用戲謔的口吻說︰“你看看我的臉,這是你的杰作呢!”

  “……你殺了我那麼多的人民,死一萬次也不夠!”夏茵王平靜地說。

  “是嗎?”

  昆西收起笑臉,反手一個巴掌甩在他的臉頰上,這力道重得讓夏茵王整個往抓住他的士兵身上撞去。

  “對我們而言,你們這些土著就像牛馬豬羊,少拿來相提並論!”昆西大聲下了命令︰

  “喂!架好他!我要他再也擊不出那種火焰魔法來!”

  昆西要士兵將夏茵王的雙手放在石階上,夏茵王猛烈地抵抗,昆西自他身後推他跪下,然後說︰

  “噓!寶貝!別抵抗,你只是討打而已。”

  昆西踏住夏茵王的手臂,再以步槍擱在夏茵王雙手的手腕上方,他用力一蹬,一陣刺耳輕脆的聲音響起,夏茵王的雙手骨頭應聲而斷。

  “王!王!你們……不要欺負我的王!”

  賈伊的嚎叫聲壓過了夏茵王的慘叫,夏茵王當場暈厥過去,倒在階梯前,他漂亮長發散落一地。

  “啊?就這樣?”

  “哈哈……”

  “我們可以玩玩他嗎?”

  “看看他和女人有什麼不同?呵呵……”

  昆西與士兵們爭相獰笑著,他們或許不真的會這麼做,只是藉由語言的輕蔑來滿足自己好不容易拾回的優越感。卻在此時自殿內傳出一個女聲,是蜜西兒。

  “誰?你們在做什麼?”

  蜜西兒才說完,走出大殿就看見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夏茵王。

  “夏茵?”她沖過來,想要俯下身去探看夏茵王,卻及時被昆西拉住︰

  “小姐?你……還安好著?”

  昆西原本以為蜜西兒已經被燒死了,在這里忽然見她安然無恙,除了有些憔悴、頭發短少而焵亂之外,美麗依舊,看不出有任何燒傷的痕跡,心里一陣高興。可是緊接著,他

看見蜜西兒身上跟夏茵王一般,僅是隨便披件布料,昆西心里很快有個譜了。

  “你……小姐?你……”

  昆西還沒說完,蜜西兒重重的一巴掌印在昆西僅剩的一邊臉上。蜜西兒激動得大叫︰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小姐!我才要問你,在我與提督為著你的安危擔心時,你就在這個野蠻地方,與番狗們溫存?”昆西撫著臉,冷冷地說。

  “你……你知道什麼?我被火燒得幾乎死去,是夏茵以魔法在這五天為我療傷,救了我的,你膽敢……”她想驅前探視她的王,無奈昆西緊抓著她不放。

  “療傷?不會只有這樣吧?”

  昆西抹抹臉,這時他似乎關心這個比關心蜜西兒是否受傷還更甚,說︰

  “你待在他身邊有一段時日了,一直沒有回到營區,難道不是早已成為這番鬼的人了?”

  蜜西兒無暇理會昆西的言語暴力,用力推開昆西的鉗制,搶身過去探視她的王。

  她顫抖著手,扶起夏茵王的臉,見他秀眉微蹙,嘴角、身上盡是鮮血,蜜西兒因心疼而淚流滿面,她搖搖頭,無法相信……怎麼會有人忍心這樣傷害他?

  她高貴的王、她美麗的王、她……心愛的王啊!

  “為什麼……你們怎能這樣對待他……?”蜜西兒想扶起夏茵王的身體,奈何她依然虛弱的身子,怎麼也扶不起她的王。

  昆西粗暴地抓起她,狠狠地望著眼前為別的男人傷心流淚的臉,低聲說︰

  “記住!你是我的妻子!而他……”昆西指著地上的夏茵王說︰“他只是一條狗罷了!我不介意你和一條狗有過什麼關系,反正……他活不過幾天了!你只要記住,你今後要

服侍的人是我,我也可以忘掉你的骯髒丑事!”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13:55

第六章 吹向永恆的風(上)


 蜜西兒沒有回答,只是往昆西臉上吐口水。

  “你……等著瞧!我會宰了他的!”昆西咬牙切齒。

  “你敢?”蜜西兒無視自己滿臉淚痕,尖銳地說。

  看著蜜西兒因憤怒而胸口劇烈起伏著,昆西忽然想到,或許一直到剛剛,小姐那美麗渾圓的身體還倚靠在夏茵王身上也說不定,昆西氣得將蜜西兒推向士兵,大吼︰

  “找個地方將小姐關起來!”

  見士兵們面有難色,昆西不耐地叫道︰

  “怕什麼?提督問的話盡管推到我頭上來便是!”

  士兵們听說,這才不得已帶著蜜西兒下去。

  由于蜜西兒激烈的反抗,也由于這夏茵人似乎不用門這個東西,最後由昆西拿條粗大的繩子將蜜西兒捆在一個精工的木椅上。

  “你不用再掙扎了!我不會放了你的!等我找到了藍鑽礦,我就燒了這里,毀了所有的東西,帶你回營,回英國就結婚!”

  “你休想!我不會嫁給你的!我已經……和夏茵王……結婚了!”

  “住口!你住口!”昆西大叫︰“我叫你忘掉他的!我一定會讓你忘掉他的!”

  “我不會忘掉他的!不會!”

  “你住口!昔日在那個大草原,我就告訴過你,我要娶你的!你竟然……你竟然……”

  “居然有你這麼不知恥的人!自認為是我的丈夫,我答應嫁給你了嗎?你太過一廂情願了!婚嫁的你說了算嗎?我不會嫁給你!絕對不會!我的丈夫是夏茵王!”

  “閉嘴!你信不信我會在你面前狠狠地蹂躪他、折磨他,然後宰了他,就像宰殺一頭豬一樣!讓你今後只要一想到他,就只有那些惡心的畫面,讓他疼你抱你的記憶完全消失

不見!”

  “你敢?”

  蜜西兒哭泣著,她不斷地和昆西惡言相向,他竟然傷害了她最愛的王,她不知道昆西會不會真的如他說的那麼做,她祈求不要!

  在短暫的聲嘶力竭,蜜西兒突然想到,她只記得夏茵王的身上都是血,她不知道他還受了什麼傷,受著什麼苦?她忍住淚,輕聲問︰

  “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他……為什麼……暈了過去?”

  “我?我想想……”昆西惺惺作態,想了一下︰

  “我不知道是誰的子彈射中他的肩膀,然後我打了他一拳……或兩拳?反正接著我將他的雙手折斷了……”

  昆西說到這里,蜜西兒隱忍著的淚又流下來了。

  她心疼得要暈厥過去……他怎麼可以……這樣傷害她的王?折斷了雙手……喔!天啊……

  她能做什麼?她什麼也不能做……

  對了!求他吧!眼前這個人……

  求了有用嗎?

  “你……無論如何……為他療傷好嗎?”蜜西兒美麗的臉上掛滿淚。

  求他有用嗎?他恨死她的王了!

  “喔?”昆西抬抬眉。

  “你……我求你……為他……夏茵王療傷好嗎?”蜜西兒以她那雙漂亮、此時卻因哭泣而紅腫的眼楮看著昆西,哀求昆西。

  “你在求我?伯爵千金低聲下氣地求我?哈哈哈!”昆西笑完,暴怒了起來,說道︰

  “你能為那個男人這樣放低姿態求我?你卻連我的名字也記不起來?我的臉因他而燒成這樣,你倒是什麼話也沒說?”

  昆西說完,甩頭就向門口走去。

  “求求你……為他療傷!他這樣……會死掉的!”蜜西兒哭著哀求。

  “是嗎?我看著辦吧!”

  昆西說完,走向外頭去了。


  
    幾乎是同時地,士兵在城內找到一處沒有窗子的建築,滿屋子擺滿瓶瓶罐罐,看樣子是個放雜物的地方。

  他們將夏茵王綁起來,雙手高吊過肩,挺著上身,然後斜坐在地上,他的頭低垂,頭發順流而下,有些焵亂地披在胸前、背部。

  賈伊也被綁在一旁,他一直擔心著他的王……

  夏茵王雙手被折斷後昏迷到現在,王那已骨折的手被這樣高吊起來,光想像就讓賈伊痛得頭皮發麻,他的王……怎麼承受得住呢?

  自然是承受不住才會一直昏迷至今,況且……王身上的傷口不斷地涌出鮮血來,他自己卻渾然不覺似地昏睡不起,這讓賈伊擔心地哭個不停。

  都是他害的!

  若不是他半途偷溜回來,王尚能驅動火焰系咒文,老早穩操勝算了,哪里還會……

  看著身旁絲毫沒有動靜的王,賈伊哭得眼楮都腫起來了。

  “喂!小番鬼!你的王還沒醒來呀?”

  昆西和兩名士兵自門口進來。賈伊被他嚇一跳,嘰嘰咕咕地叫罵一番,昆西瞪了他一眼,就逕自走向昏迷不醒的夏茵王。

  昆西以手指支起夏茵王低垂的臉,見他還昏睡著,昆西放下他的臉,稍微挪了一下位子,然後狠狠的一巴掌刮過夏茵王的臉。

  “哇!野蠻人!你干什麼?不要打我的國王!”賈伊嚇一大跳,對著昆西咒罵起來。

  昆西回過頭,狠狠地踹了賈伊兩下,警告他安靜一點。

  夏茵王因這一巴掌而牽動了高吊著的手,他呻吟了一聲,悠悠地醒來了。

  “醒了?美麗的、悲慘的王!呵呵!”

  夏茵王略為抬頭,看了一眼昆西的同時,又是一道艷紅自嘴角溢出。他旋又無力地低下頭來,沒有說一句話。他甚至已經搞不清楚昆西對他說了些什麼,在好長一段時間之後

,他才告訴自己,對方用英文在跟他說話。

  “你听懂我的話吧?喂!告訴我!那藍鑽礦在哪里?”

  夏茵王沒有回答,昆西拿起馬鞭,唰地一聲狂暴的發泄,在夏茵王臉上與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天神?

  昆西想到夏茵河畔部族的老人,用來形容他眼前這個王的字眼──天神,然後哈哈大笑。

  呵呵!別人傳說中天神一般的人,有一天在自己的手下,讓自己予取予求、蹂躪著,誰能不沉迷于這種樂趣下?

  這是長期處在階級低下、或自己認為自己很低下的人都想做的一件事,扁低他人、瞧不起他人、蹂躪他人會讓他們會有一種超越所有人類的偉大錯覺。

  昆西快樂極了!他的神情因某種快感而扭曲。

  “說啊!我不信你不怕痛,還是要我毀了你漂亮的臉?”

  “……我不會說的!你……永遠也得不到!”

  夏茵王低聲吐出話來,也因此幾朵的殷紅又滴落在他系于腰際的華裙與露出的大腿上。

  昆西驅前又甩了夏茵王幾個巴掌,接著被兩名士兵緊急架開。兩名士兵半推半架地勸阻他,一邊走出去。

  “隊長!你把他打死了就不好,小姐那里交代不過去……”

  “是啊!藍鑽礦還沒有下落,旁邊的小鬼又不懂英文,你若打死了那個王可怎麼辦?”

  “走!走!先吃點東西……”

  “他們在起野炊了……”

  听著他們走遠的聲音,賈伊這才怯懦地哭出來。

  “王!您……很難過對不對?”

  “王!您要不要緊?是賈伊害了你的……”

  “王!您能用回復咒文嗎……”

  夏茵王听見賈伊的哭聲,輕輕地搖搖頭,說道︰

  “賈伊……別哭!我……沒有余力再使用咒文了……我拜托你一件事……好嗎?”

  “王……什麼事……”賈伊淚如雨下,他心目中高貴的王這樣在他的眼前被欺焵,讓他傷心不舍。

  “前些日子……我教你的……火焰系咒文,你還記得嗎?”夏茵王氣若游絲。

  “我……恐怕記不起來了……”

  “不會的,你試著想想……”

  夏茵王說完,又是一口一口的血潰堤似地自嘴里奔流而出,這將賈伊嚇得整個人一震,他趕緊說︰

  “是……我大概……有點想起來了,可是……賈伊僅能驅些小火,無法做什麼呀!”

  “你……用那咒文,燒斷繩子……去找蜜西兒,救她好嗎?”

  “啊?”

  賈伊這才想到,如果能找到蜜西兒,說不定能救王一命,說什麼也要想起那則自己僅會的火焰系咒文。

  越是這麼想就越是想不起來,試了好幾次,總算是招來了小小的火苗,當火燃燒綁著自己的繩子時,賈伊痛得流下眼淚來。

  不過他一想到他的王所受的痛楚更甚,他便咬著牙捱過去了。

  繩子一落地,他頭也不回地沖出去,哭著四處找蜜西兒去了。

  之六

  夏茵王依然低垂著頭,他明確地感覺到他的生命急遽地流失……

  他心里漾起一陣深沉的恐懼──他就快死了!他不僅要失去自己,他也要與他心愛的女孩分離了……

  還有……那失敗的大咒文……

  他再也沒有任何剩下的能力去驅動那個大咒文了!他剛剛所使用的火焰系咒文,只是虛張聲勢,他連一絲一毫的力量也不剩了!

  如今……那些……幾百名不畏懼死亡,堅持伴隨著他到最後的臣民們,他無法保護他們,反而因此要永遠被封印在石牆上了,他……要如何才能救他們?

  他得撐下去,他不能死,他不僅無法作視那些忠心的臣民們永世地封印著,他更加不想就這麼離開他心愛的女孩!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讓她成為他的妻子……

  他得想辦法救那些被封印的臣民們,昆西說不定一發狠,會將這里夷為平地……而遷徙到莫加茗沙地去的數十萬人,雖然沒有安全上的顧慮,但是……他依然牽腸掛肚……

  還有蜜西兒……他珍愛的女孩……

  對!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想辦法撐下去,即使他明白這個希望渺茫……

  他身上不斷流出的鮮血,緩緩地也將他的生命帶走……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賈伊閃躲著圍在一起吃東西的士兵,找到蜜西兒,幫她解開繩子,嘰嘰咕咕拼命地哭著叫著,蜜西兒知道他要帶她到王身邊。到了王那里,天色已經完全暗

下來了。

  蜜西兒一見夏茵王,忙著要幫他解開繩子,但夏茵王阻止她︰

  “不用為我擔心……你快走……央求你的父親,不要讓那位……叫昆西的軍官,破壞那些石像……”

  “石像?”蜜西兒漂亮的臉盡是泥巴、灰塵,還有淚水。

  “是的……蜜西兒……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夏茵王美麗的臉看不出有什麼痛楚的表情,但他以斷斷續續、氣若游絲口吻哀求著她,這讓蜜西兒心疼得幾近發狂。

  “我會的……我知道……”她止不住狂奔的淚。

  “我用咒文將來不及徹走的人封印……將他們變成石像,可是……我的咒文失敗了……你一定要保護他們……”

  “……是!我知道!我還要救你!爸爸很疼我,他會答應我的任何要求……夏茵!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嗯……”

  夏茵王以一聲低吟回答蜜西兒,而後忽然微微絕望地笑了一下。昆西一發現蜜西兒不見了,一定料到她是去向父親求援,如此一來,昆西很有可能寧可放棄問出藍鑽礦而選擇

立即殺了他……他幾乎已經肯定了結果。

  不過夏茵王並沒有說出來,他僅說︰

  “快去……”

  “一定喔!你……一定要……撐下去喔……”蜜西兒的眼楮布滿淚水,朦朧地看不見她心愛的王。

  “一定喔!你要等我……我偷匹馬,不用幾個小時就回來……”

  說完蜜西兒在夏茵王滿是血跡的嘴唇印下一吻,然後轉身就要跑,夏茵王在她要踏出門時叫住她。

  “蜜西兒!”

  “嗯?”

  “……帶賈伊一起走,你要保護他……他嚇壞了……”

  “好!”

  “有句話……”夏茵王疲憊不堪的臉上突然又展露個美麗的笑容,然後說︰

  “我不知道英文怎麼說……”

  “什麼?”蜜西兒張著略腫的藍眼楮問。

  “我愛你。”王溫柔地用夏茵語說。

  “啊?那是什麼?”

  “沒什麼,你去吧……”夏茵王笑著崭
  蜜西兒幾乎因他的那個笑容而決定留下,可是她知道這樣不行,唯有她的爸爸能救她心愛的王。

  她狠狠擦拭掉臉上的淚,強行讓自己掉頭不再去看她心愛的王……這需要很大的意志力,是的,幾乎用掉她一輩子的意志力……

  她狂奔著,拭去的淚很快地又涌上來。

  拭去,而後又涌上。

  她要救她的王!她必須暫時忘掉她的王淒慘的模樣,否則她一步也無法離開,更枉論要去求援……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蜜西兒都還記得她的王那個笑容。

  遍體鱗傷的王,美麗傾人的微笑……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16:28

第六章 吹向永恆的風(中)


    ──西元1998 年9月──

  我所尋求的,

  不過是一則詩般的迷離。

  而我無法忘懷的,

  僅僅是你金色的眼楮,

  以及───

  你那亙古不變的──

  溫柔美麗的凝睇!

  之一

  葛丹儀自夢境中醒來。

  她的王那美麗的笑,已在一百七十年前煙消雲散!她沒有再見到夏茵王……他死了!她沒能救他……

  啊!她……全都想起來了!

  夏茵河、夏茵帝國、夏茵城,還有……

  她的夏茵王!

  葛丹儀起身,緩緩地走向那個廣場,那個第一次見到她的王的地方。她心不在焉地游移著她的腳步,彷佛置身在人聲鼎沸的祭典上。

  “丹儀!你怎麼了?”

  “丹儀!你沒事吧?”

  她還在作夢嗎?嘉那與茉莉叫喚她的聲音那麼清楚,而且正輕輕拉扯著她,她究竟是在現實當中呢,還是尚在夢里徘徊?

  無名的風吹襲著那巨大的斷壁殘垣,古城上的天空是那樣的遼闊,那兒曾經有她的幻想,林里陽光輕泄暈染著滿地的尤綠,那兒曾經盛滿她的憧憬……

  可是……可是……她的幻想早已化為泡影,她的憧憬只落得碎夢一地!

  她的……夏茵王啊……

  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丹儀?”茉莉緊抓住她,因為她的情形不太對……

  “嘉那!能找到……伊利斯將軍嗎?”葛丹儀失魂落魄地問。

  “啊?現在嗎?你要干什麼?”嘉那看了一眼茉莉,又轉回去問葛丹儀。

  “我……或許找到解救你們夏茵城的方法了……不!是老早就存在那里,只是……你們都沒有發現罷了!”葛丹儀輕聲說。

  “啊?什麼?”嘉那與茉莉齊聲問。

  “藍鑽礦!在夏茵河上游,那里屬古代潘特拉克火山帶……你可以去歷史博物館查一查,看看有沒有個叫……”葛丹儀好像想了一下,說︰

  “"卓克里巨木"的地方,或許現在已不是這個名字了……那里就是夏茵帝國的藍鑽礦區!”

  嘉那楞住了!

  葛丹儀怎麼會知道"卓克里巨木"?

  那據說是“沙約”境內所發現,目前為止的記錄里最古老的一棵神木,可是據載它已于一百二十幾年前毀于閃雷轟擊……現在那里僅剩下一株巨大的卓克里主干橫倒在地,或

許也已經沒入叢林腐化了呢!

  藍鑽礦?

  是有這麼一個傳說,所以一百七十年前英國人大舉入侵夏茵帝國,想佔領這些藍鑽礦區,但英軍鎩羽而歸,並沒有發現什麼藍鑽礦,所以歷史學家認定那只是傳說。

  “丹儀!那只是一則浪漫的傳說,你是哪里看來的?”嘉那問。

  “那不是傳說,那是真的!英國的一所博物館里就藏有夏茵帝國大祭司的黃金魔法權杖,那黃金權杖上就瓖著現今世上最大的一顆藍鑽,那是證據。”葛丹儀說。

  “丹儀?”

  “快去吧!告訴你們的伊利斯將軍,那一定可以解決你們國家的困難!要快,我們無法提防那些人是不是隨時會去挖那面牆……”

  “好吧!我回吉普車去,先撥電話給伊利斯將軍,然後……”嘉那說。

  “帶茉莉去!我……一個人靜一靜……”葛丹儀自顧自地向叢林中的廢墟走去。

  “這樣沒關系嗎?”茉莉緊張地問︰“丹儀看起來怪怪的……”

  “應該不會有事的,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那些博物館請來的工人們……”茉莉還是很擔心。

  “他們都走了吧?沒事的!”

  “她……突然像是大夢初醒一般,我們去博物館還不見得查得到資料,她都知道。但是……她又像一個迷失了自我的夢游者,不知道在找什麼、等待什麼?”茉莉說。

  “是啊!她的模樣真的不太尋常……”

  “走吧!我們快去快回。”

  茉莉忽然又看見了一直跟著葛丹儀的白影子閃現,緊隨著葛丹儀的背影而去,但她沒有說出來。

  嘉那望了一眼葛丹儀消失在遺跡中的背影,然後和茉莉走出城去,撥了電話,好像找不到伊利斯,所以他們開車走了,準備到各個途中的驛站看看。

  之二

  葛丹儀熟悉地在荒城里走著。

  沒錯!這城已經荒廢了,且幾乎毀于戰火,倒的倒,傾塌的傾塌,已不復見當年的壯麗宏偉了……

  這里曾經是一座美倫美煥的古城……

  她走過記憶中每個曾經逗留的角落,每個曾經駐足的地方,那原本鮮明的記憶,如今像蓋上一層薄紗般,美麗卻又哀傷。

  她游魂似地飄蕩著,越過了一座又一座的樹林與巨大的石柱,靈宮……那巨大宏偉的建築聳立在眼前。

  靈宮───

  那是她回憶最多的地方,她記得她幾乎死去,她記得她的王在這里為她施展最強大的回復咒文療傷……

  靈宮……她在這里接受夏茵王的愛,她在這里成為夏茵王的王妃,而夏茵王在這里接受她的擁有與信任……

  這個宮殿似乎是夏茵城保存最完整的一處,是的,它舊了、老了、髒了,四處長滿雜草,連那長長高高的階梯上、大殿門口也不例外,但它彷佛因為她與王的愛情,而艱巨地

在歷史洪流中生存下來。

  葛丹儀無依地停在門口,望著幽暗的里頭,她似乎朦朧看見了當時她與夏茵王甜蜜的“愛的儀式”……

  她開始流淚。

  她奪門而出,向她心中最深的內疚與懊悔賓士而去。

  這可是一場夢?

  眼前的一座小建築呈現,這將劫掠她更多的心痛、更多的自責、更多的淚!

  葛丹儀跪在那昔日的傷心之地哭泣。這里……她心愛的王染血、受虐、死亡的地方……

  她沒有救她的王……

  她模模糊糊地回憶起當時來……

  當蜜西兒──前世的葛丹儀,帶著她的父親與一隊軍隊回到這個夏茵帝國的靈宮時,她拖著疲累的身體,緩緩步向位于靈宮後,囚禁著她那渾身是傷的王的那棟雜物間,她滿

懷的希望與期待,她疲于奔命所交換來的,是她心愛的王的尸骸。

  她的王……美麗高貴的王……被劃開了咽喉,滿身的傷痕與血流,殷紅著那冰冷的地板,也殷紅了她的心……

  她記得她抱著那尚微溫的尸體痛哭,他真的……就這麼被殺害了,就這麼離開了她……

  殺害夏茵王的那個軍官就是自認是她丈夫的男人──昆西,當他看見她抱著夏茵王的尸骸痛哭時,他得意非凡。

  她終究沒來得及救了她的王吧?

  她竟不知恥地和番鬼相愛,到頭來還不是得回來做他昆西的妻子?

  他冷酷又不屑地嘲弄她,還在她的面前猙獰的笑著,向她闡述他和他的官兵們如何的輕侮、蹂躪她心愛的王,他興奮發狂笑著說,可惜沒有機會讓她親眼目睹所有的經過。

  她怒不可遏,站起身來搶了站在一旁父親身上的軍用短刀,朝著正引喉高諷的昆西刺去,那高亢的笑聲轉變成尖銳的慘叫聲。

  她一刺再刺,她淚流滿面、挾帶著她滿懷破碎的心,與那無處發泄的恨意,一刺再刺。

  她想不起來她究竟刺了那個狼心狗肺的家伙幾刀,直至她被幾個人狠狠且粗暴地架開,那名叫昆西的軍官早已血肉模糊。

  之後,她如何度過她接下來孤獨的一生呢?

她沒有記憶。

  葛丹儀跪在那里好一會兒,她像是哭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從啜泣到無聲的流淚,那不可思議的記憶潰決似地涌現,她努力地搜尋記憶中夏茵王的模樣……

  她的心一陣酸澀!

  就如昆西所言,她真的只記憶著那些悲慘的影像!她的王死得如此淒慘的模樣……這些記憶無情地撕扯著她的心,令她心痛莫名、肝腸痛斷……

  是她害死夏茵王的!她伏地接受她心里對自己的控訴。

  就在她沉浸于回憶中之際,幾個人經過這個小建築的門前。

  “喂!有女人在哭啊!”

  “誰啊?”

  葛丹儀自回憶中驚醒,她變得有些杯弓蛇影,她急著拭淚,慌忙起身。

  “啊?這不是我們偉大的文化保護者嗎?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里哭泣呢?”

  這三個人葛丹儀隱約有記憶,那正是先前因為要前往切割靈宮前神殿大牆時,遭受到人群的抗議,起了沖突的那些英國人在鄰國雇用的工人。

  “東方來的葛丹儀小姐在這里做什麼?”其中一人踏了進來,其余的兩個都先後跟進。

  “葛丹儀小姐真是浪漫啊!”另一個嘲笑說。

  “是啊!不但為了事不關己的遺跡在奔走抗議,甚至不惜與我們起沖突,現在又在這個荒廢的神殿後一個人哭泣,想必是寂寞無聊的關系?”第三個人也說了。

  “是不是我們沒辦法拆牆,你就沒好戲看?”

  “你額頭上的傷還好嗎?想必還挺痛的?”

  “你們!”葛丹儀發現他們已經將入口堵住了,有些慌張起來。

  “我們來陪陪你,解解悶……”三人都笑起來了。

  葛丹儀不回答,她自己也知道沒什麼好說的,自從上次的抗議紛爭之後,這群人也不曉得為什麼知道了她的名字。

  她朝著他們走去,冷冷地說︰

  “我要出去了!請讓開!”

  “喔?我們還沒玩呢!你就這麼一走了之,那我們多無聊啊?”

  其中一人說完,伸過手來抓住葛丹儀的手,葛丹儀急速甩開他,可是他很快地又緊緊抓住她的肩膀。

  “你……放開我!你們要干什麼?”

  葛丹儀不但猛烈地掙扎,還伸起腳來踹他,另外兩個人卻扳住她的腳,啊呀一下,她就整個人被壓倒在地上了。

  “你們……再不放開我,我要叫了!”葛丹儀尖叫著。

  “要我放開你?笑話!現在你叫也沒有用,因為這附近都是我們的人,你若不介意讓人看好戲,盡管叫便是!”

  “是啊!給你一點教訓瞧瞧,教你以後閑事少管!”

  他們大笑起來,其中壓著她的,伸手就將她的T恤往上拉扯,葛丹儀听見一陣布料撕裂聲,接著感覺到他們的手不規矩地在她的胸脯上游蕩起來。

  葛丹儀大叫起來,最後這三人受不了,拿出方巾將她的嘴塞住。葛丹儀就要急得哭了,門口卻出現一個冷冷的聲音︰

  “我可以請問一下,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三人一驚,看見門口的逆光處,站著一個牽著馬的人,他們都詫異著為什麼沒听見馬蹄聲接近呢?

  “你……“沙約”人?少管閑事!你……”

  這個青年無視對方的猙獰的吼叫,冷冷地說︰

  “我們這個地方也是有律法的,千萬別因為你們來自大國,便無視我們國家的法律。”

  “我們只是和這小姐玩耍,觸犯了什麼法律啊!”壓著葛丹儀的那個大吼。

  “是啊!我們和這個小姐是舊識,這檔事是她允許的,你少管閑事!”

  “我看不是吧?”這個人的聲音仍舊冷漠︰

  “在我們的國家里強暴婦女是唯一死罪──不管你是不是外國人!相不相信我現在依法可以將你們就地正法?”

  三人中的兩個對望了一下,然後笑著起身,走向門口的這位青年,說︰

  “就地正法?我們倒要看看你怎麼將我們就地正法?小子!”

  “單槍匹馬的,也敢在這里囂張?”

  說完兩人朝青年出拳了。

  “快將這煩人的小子解決了,這妞長得很標致呢!別讓人家等太久……”壓著葛丹儀的那個人笑著說。

  夾雜著哀叫聲的打斗一下子就停止了,葛丹儀心里一沉,而壓著的她的男人高興地叫了叫,在身後的腳步聲踏入門內時轉頭說了︰

  “真快!那小子找死嘛!三兩下就擺平了……”

  可是當他看清楚走到自己身後的人時,那臉色就像看見魔鬼一般充滿驚異。走進來的是那名青年,而他的兩名同伴卻在門外哀號地爬起來,然後一顛一跛地逃了。

  青年向前伸出單手抓住這第三人的衣領,絲毫不費力地將他自葛丹儀身上拉開,然後甩向一旁。

  這可將剛剛這位不可一世的渾球嚇得屁滾尿流。怎麼可能,這體型看似瘦削的青年,不但三兩下就擺平了他的兩個魁偉的同伴,竟然還這樣毫不費力地將身材簡直快到他兩倍

的渾球甩到一旁……

  “你的同伴一個鼻梁歪了、胸前的肋骨可能斷了一根,另一個掉了起碼兩顆牙……你想來個什麼樣的花樣?”青年冷漠地望著倒著爬出們口的這個工人說。

  “我們……”

  “我們是開玩笑的……哈……”

  “小兄弟別生氣,我們……真的只是跟她開玩笑的……”

  這幾個人這才慌得滿頭大汗,急急忙忙地顛簸著腳步跑掉了。

  年輕人將馬牽到一旁的斷柱,他將馬系著,便脫下長袖襯衫,走進小屋里,為正低頭飲泣的葛丹儀披上。

  “你沒事吧?”這個人的聲音此時溫柔好听,與先前的冷漠大相徑庭。

  “嗯……謝謝……你……”葛丹儀趕緊穿上他的衣服,拭了拭淚。

  “你怎麼會一個人待在這里的?現在不是觀光的時候,要我送你回去……你住的地方嗎?”

  “啊……不用了……我的朋友應該快來了。”

  葛丹儀抬起頭想看一眼這個及時救了她的人,可是當她望向他時才知道,這個人很君子地背向著她,等她換好衣服。

  看著他的背影,葛丹儀心里突然有一種熟識的感覺。

  他挺高的,大約187公分到190公分之間,長及腰部的黑發下,裸著的上身修長結實,他穿著一條合身的泛白牛仔褲,一雙帥氣的軍靴。

  葛丹儀突然將眼前這個人和她記憶里,那個模糊的影子重迭了。

  她起身沖過去,將眼前這個人用力調轉過身來。

  長發飄逸而落,露出了眼前這個微微詫異的臉……
作者: hsb59heb    時間: 2011-3-22 17:17:50

第六章 吹向永恆的風(下)


  喔!沒錯!是他!

  那個漂亮無瑕、如天神一般的面容的人……那熟悉的表情……

  那是她的夏茵王!

  這又是另一個夢境嗎?

  “夏茵!你是夏茵!我的夏茵……”葛丹儀緊抱著他,大聲哭了起。

  她沒有想到她還能再見到她的夏茵王,她以為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他了……,沒想到竟在她最絕望的時刻,又遇到了希望……。

  “夏茵……”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真名?那個名字我平常不用的……”這個被她緊緊抱住的青年有些錯愕。

  “你……忘了我了嗎?我是……蜜西兒啊!”葛丹儀淚眼婆娑地望著這個高她許多的漂亮青年說。

  “……我或許見過你,但是……”

  青年搖搖頭,然後輕輕將葛丹儀自他胸膛前推開。

  難道這只是她在作夢?

  葛丹儀絕望的哭泣著,她又喜又憂,這個人……她的夏茵王跟她一樣轉世了,她記得他,然而他卻好像對她沒有印象似地…..

  是了!這是神的懲罰,神給她的懲罰!

  讓她永遠記得她如何害死了她的夏茵王,讓她永遠為他的死而悸動心碎。而他,她心愛的王卻將她完全的遺忘……

  這是神給她最大的懲罰啊!

  她淚如雨下,心痛地瑟縮在地上,思前及後,她的王不就是被她害死的嗎?她這是罪有應得!

  “小姐……”

  眼前的這個青年走向前將她扶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漂亮的女孩兒會知道他根本不用的真名,而且哭得這樣傷心……

  他看得不由得心里有些心疼,他將她的頭輕按在他胸膛上,他輕柔地撫慰她顫抖的肩膀。

  正想要強行帶她離開時,遠遠傳來吉普車的聲音,接著一聲叫喚他們的聲音。

  “咦?是嘉那?我的朋友回來了……”葛丹儀自青年的臂彎中望出去,看見了吉普車上的嘉那和茉莉。

  “嘉那?你認識嘉那?你是……”青年也有些詫異。

  葛丹儀對他悲傷的一笑,掙脫了他的懷抱,迎向急駛過來的吉普車。吉普車一停定,葛丹儀便沖過去抱住正下車的茉莉,嚎啕大哭起來。

  嘉那與茉莉都嚇一跳,尤其是茉莉,看見葛丹儀身上穿著男人的襯衫,扣子沒扣、衣衫不整的模樣,心里大吃一驚。

  “丹儀!你怎麼了?沒事吧?”茉莉緊張地問。

  嘉那下了車,看見正走向前的青年,蹙眉說︰

  “哥哥!你在干什麼?你怎麼害我同學哭了?你欺負她啊?”

  “沒有啊!是幾個鄰國的工人在……呃!欺負她,我剛好經過……”漂亮的青年搖著頭,也是一臉茫然。

  哥哥?嘉那的哥哥?

  茉莉和葛丹儀都驚訝地看著這對英俊漂亮的兄弟。

  “看你!我還覺得奇怪,你的衣服怎麼會跑到丹儀身上的?我打手機給你,你好像沒帶著,我繞回去找你,官兵們說你正一個人騎馬往夏茵城來……你真是很難找耶!”嘉那

輕擊了一下青年的胸膛。

  “我經過途中的驛站,官兵說你們找我,我就直接來了,什麼事啊?”青年還是看著葛丹儀,漂亮的一張臉充滿不解。

  在一旁露出更加茫然表情的兩人,茉莉和葛丹儀異口同聲問道︰

  “啊?他就你所要找的……你們臨時政府最高的領導人……伊利斯,原來是……”

  “是啊!本來想找機會早點告訴你們,但發生了那麼多事……目前我們國家的領導人就是大我一歲的哥哥──伊利斯?阿卡將軍啊!你們知道了,那我以後不能再明目張膽的夸

贊他了!”嘉那笑著說。

  “……真的?”葛丹儀已經忘了流淚,問︰

  “那先前派兵過來控制沖突場面的,是……”

  “嗯!是我。”這個叫作伊利斯?阿卡的漂亮青年點了點頭,問道︰

  “兩位小姐是……”

  “我來介紹。這位卷黑發的姑娘叫葛丹儀,直發的叫茉莉,她們同是我在大學的同學,我跟你提過的!”嘉那說。

  “你……就是葛丹儀?為了這座城而向那些英國人抗議的人?”

  伊利斯一臉驚訝,他沒想到那不怕死跟一群虎背熊腰的粗魁男人起沖突的,竟然是一個這麼嬌小的女孩兒。

  “是……”葛丹儀紅著臉低下頭去,小聲說︰“對不起!我……惹出很多麻煩來……”

  “哪里!對于你一心一意要保護我們的文化,我很感謝你呢!只是……”伊利斯露出了葛丹儀熟悉的漂亮微笑,問︰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真名?”

  “啊!哥哥你說什麼?葛丹儀知道你的真名"夏茵"?那真名應該沒有人知道才對,你根本不用它啊……”嘉那也吃了一驚。

  葛丹儀听了又是淒然一笑,沒再說什麼。

  “不管怎麼樣,都先回去再說吧!天色晚了,嘉那要罰!這種大事竟瞞了我們那麼久。”茉莉說。

  “我……我只是找不到機會為你們介紹啊,這樣也要罰啊?”嘉那叫起來。

  “我……我想留在這里一晚……”葛丹儀輕聲說。

  “丹儀!”茉莉大驚。

  她為什麼要在這里留一晚?就連葛丹儀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她只是……單純地想要懲罰自己吧?在這里讓自己任由內疚折磨……

  他們交談著,都沒有注意到危機出現。伊利斯敏銳地注意到林間有人舉槍描準他們,他大叫︰“危險!”同時使勁將他們全推倒,兩聲的槍響也在同一時間震撼著整個山谷。

  “那……那是……剛剛的……”

  葛丹儀倒下時瞥見開槍的人,正是剛才想非禮她的那三個人,她尖叫出聲。

  這三人見自己的行動曝光了,抓著獵槍便跑。

  嘉那首先爬起來,想要拉起其他人時,發現他的哥哥受傷了。

  “哥哥?”

  因為伊利斯整個身體覆在葛丹儀與茉莉身上,所以她兩人都沒有事,只是她們听到嘉那的叫聲時,心都往下一沉了。

  伊利斯一動也不動,他的背部中了一槍,貫穿到前胸,在葛丹儀的右手臂上擦身而過,劃下一道細細的傷痕。葛丹儀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只是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嚇住了!

  嘉那著急要抱起伊利斯,可是葛丹儀緊抓著不放,哭著大叫︰

  “不!不要!我不要……”

  她不要他再度自她的眼前溜走,她不要再一次的重逢竟是這樣的結局,更何況……她的王連她是誰都還未想起來……

  她不要!她不要!

  她尖叫著……

  “葛丹儀!快!我得將哥哥送醫急救啊!他這個傷……”嘉那慌張地眼淚快掉下來了。

  就在那混亂之際,茉莉一聲尖叫,指著伊利斯說︰

  “啊!那……葛丹儀!你身邊一直跟著的……幽靈……進入伊利斯的身體了……”

  茉莉才說完,葛丹儀發現她緊抓著的伊利斯的手忽然震了一下,她因嚇一跳而猛然放開,她和嘉那都沒有看見茉莉所說的幽靈,但他們確確實實看到了一幕驚人的景象。

  伊利斯身上發出美麗的光,照得四周映在一片夢幻般的彩光之中……

  葛丹儀自回憶中搜尋這幕她熟悉的景象。

  那是……回復咒文!

  葛丹儀清晰所見的,正是她記憶中的,夏茵王曾對她使用的回復咒文!

  在他們的無聲的驚愕中,伊利斯忽然吐了一口氣,緩緩坐了起來,那道光持續了一會兒,在伊利斯睜開眼楮時逐漸暗淡。

  “哥哥?你……”嘉那還跪在地上,看著他的哥哥。

  “夏茵……?”葛丹儀尚含著眼淚,驚訝地顫抖著。

  因為……他們發現伊利斯身上的傷已經好了,依稀有個彈痕,但那也只是一個顏色較深的疤痕罷了。嘉那還伸出手去摸,他一臉詫異,搖頭表示他實在不相信這會是真的……

  “幸好……回復咒文還來得及使用……”伊利斯輕聲說。

  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快消失的傷痕,接著他抬起頭望著眼前目瞪口呆的三個人,毫不吝嗇地展現了一個迷人的微笑,然後搜尋到一個他思念了將近一百七十年的臉,說︰

  “蜜西兒……我終于見到你了…..”

  葛丹儀一听,立即起身擁抱伊利斯,將自己的淚臉埋在他的漂亮的發際哭泣。

  喔!她的王……她美麗的王……

  她心愛的夏茵王啊!

  “我找了你好久,我一直在這里徘徊……為的就是有一天能找到你……”伊利斯?夏茵?阿卡緊抱著葛丹儀,輕撫她、安慰她。

  “夏茵……我的夏茵……”葛丹儀不停地流淚。

  “好了,別哭!我難道沒告訴過你,我最害怕你的眼淚嗎?”

  伊利斯捧起了葛丹儀的臉,然後將嘉那與茉莉視若無睹地,當場擁吻葛丹儀,那是他等了一百七十年的一個深情的吻。

  他深深、長長地吻她,他不會再放走她,她必須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有那個自信,只有在他的懷里,才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一行人回到阿卡將軍府邸,伊利斯便派人將他們原本放在旅館里的行李帶過來。

  葛丹儀在夏茵古城時,因情緒極度的激動而暈厥過去,現在茉莉在客房里照顧她。

  伊利斯拿出一件襯衫穿上,然後在樸素典雅的起居室與嘉那聊天。

  “所以說,我哥哥──伊利斯?夏茵?阿卡,還真的是我們傳說中古帝國的夏茵王啊?那我原來的哥哥……”

  嘉那听完伊利斯?夏茵?阿卡簡單的解說後,一邊喝茶一邊說。

  “什麼原來不原來?我就是你哥哥!”伊利斯敲嘉那一記。

  “可是……我哥哥是一個不會咒文的普通人耶!你那什麼回復咒文好可怕好嚇人哦!”嘉那回一記在伊利斯的胸膛上,被伊利斯接個正著。

  “我的記憶因為一直在古城里徘徊,所以現在才跟著我一部份的靈魂回到這個身體,前世的記憶也因此是完整的,所以說,我的聰明與智慧是跟著轉世過來的!”伊利斯戲謔

地對嘉那說。

  “怎麼可能?那我怎麼沒有前世的記憶?”嘉那放下杯子,驅前攀在伊利斯身上。

  “那是因為你不小心把你的聰明連同你的記憶,一起在轉世時掉了一地,撿不回來了!”伊利斯笑著說。

  “見鬼了!亂七八糟扯一通想騙我啊?我來出考題,答不出來你就不是我哥哥。”嘉那想了一下,說︰

  “今年幾年?全英國最有錢的歌星是誰?現在哪個美國總統在鬧緋聞?最近什麼發明受到各界包括宗教、法律等等的強烈探討?李奧納多是什麼星座?”

  “喔!”伊利斯眼楮眨了一下,說︰

  “1998年,大衛鮑依,柯林頓,復制人,天蠍座。你當我是白痴啊?別問了!”

  “那我很好奇,你以前……看著夏茵古城時,難道都完全沒感覺嗎?比如說那些藍鑽礦或是以前藏在城里的寶藏?”嘉那問。

  “是啊!有些奇怪的感覺,但要說有前世的記憶,還太牽強了,這些記憶是我真正"回到"這個身體里才想起來的。”

  “好吧!我無法可施,只好承認你真的是我哥哥了。”嘉那正經八百地說。

  “這是什麼話?當心我將你小時候的一堆糗事全告訴茉莉!”伊利斯瞠目瞪著他。

  “笑話!誰怕誰?就我有糗事,你沒有?你敢說的話,我也會如法泡制,全抖出來給葛丹儀听,比比看誰的糗?”

  “喂!你們兄弟倆都夠糗了,不用再比啦!”茉莉自起居室外面走進來,看見拌嘴的兩人,笑了一下說︰

  “丹儀醒了。”

  伊利斯首先站起來,在茉莉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表示感謝,然後走出起居室。

  “嘉那!太好了!沒想到葛丹儀經由你帶到美國的照片,找到了她前世的依戀,真是太好了!”茉莉高興地說。

  “嗯!葛丹儀真是一個……精力十足、認真執著的女孩,雖然很多時候讓人為她的安危擔心,現在有我哥哥保護她,不會有事了!她真是個好女孩!我哥哥真是好福氣!”

  “听你這一連串的夸贊,真是讓我妒嫉啊!”茉莉斜睨他,似笑非笑。

  “你不同!你可人、溫柔、善解人意……”

  嘉那開始背誦起來,茉莉忽然向前親吻他,讓他住嘴,她接著說︰

  “好了!你哥哥將“沙約”整個有關藍鑽礦的開發與經營,全交在你手上,看你經濟學都學了些什麼,好好應用吧!”

  “喲?這可要好好研究研究了,也不知道學校學的到底實不實用,通常都是理論有余,實用不足的……”

  “放心!如果是你,我一點也不懷疑你可以應用得很好!”茉莉說。

  “謝謝你啦!我想至少有關英國人一直覬覦的那面牆的問題,我可以處理得很好,包準他們連一塊石頭也無法搬走。”

  “真行!”兩人相視而笑,然後繼續在起居室里聊天。

  之四

  伊利斯輕聲走進客房里,直直就往床鋪走去。

  伊利斯?夏茵?阿卡坐在葛丹儀所躺著的床沿上,溫柔地輕撫著葛丹儀的頭發,還用回復咒文為她頭上的腫塊療傷。

  “還好吧?不痛了吧?”伊利斯溫柔地問。

  “嗯……”

  “葛丹儀……蜜西兒……你的模樣好像變了好多,又好像都沒變……該怎麼說呢?──我或許將說話的能力掉在輪回轉世前了。”伊利斯笑著取笑自己說。

  “……你倒是完全沒變,黑長發、金瞳……你依然是那麼漂亮、高貴,像個王一般,只有我變丑、變笨了……”葛丹儀也笑了一下。

  是啊!她沒有了前世那頭金色的卷發,她的眼瞳也不再是那“神的眼楮”,藍鑽般的水藍色……她變了,她變成只是一個救不了心愛的人的笨女孩,變成一個讓內疚感腐蝕的

罪人……她前世──蜜西兒那美麗的形象已隨著時間消蝕,被她滿身的罪、滿懷的愧疚所取代……

  “胡說八道!誰說你變丑了?”伊利斯低頭親了一下葛丹儀。

  “你……靈魂的一部份一直在夏茵城等我,是嗎?然後藉由嘉那的照片找到了我……一直陪在我身邊?茉莉看得見你……”

  “嗯!我精神的一部份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好久……”

  “你……一定很恨我吧?當時……我沒能救你……”葛丹儀忍不住飲泣著。

  “哪里的話?我比任何的人都明白你急切地想要救我的心意,何況……我拋下你才真是過意不去,況且……你是那麼一心一意地保護我的臣民們,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

恨你?”

  “那是我僅能做的,因為我沒能救你……我只記得……你死得那麼痛苦……那個記憶壓過一切幸福的景象,那……讓我心碎!”葛丹儀又哭起來。

  “噓……那些都過去了……我早就不記得了!你也將它忘了吧!”

  他將她深埋在他的懷里。

  他不想讓她知道,他的記憶里甚至還殘留著他濱臨死亡時的痛苦折磨,他可以忍受那個記憶與無視那個折磨,但他無法坐視她的傷痛,他不要見她傷心內疚的模樣。

  “夏茵……”葛丹儀沉吟著。

  “是的!我喜歡你叫我那個名字,葛丹儀,蜜西兒!我唯一的王妃……”伊利斯低下頭來深吻她,想將她的悲傷就此溶化。

  她滿心歡喜地哭了,他依舊是她的王,她記憶中那個無懼、美麗的王!

  他輕輕讓她躺下,他熾熱的吻在她的唇間擴散,然後深深探入、進駐她的心田。

  她在他的懷抱里,逐漸回憶起他愛她的那一刻,以及更多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會用所有甜蜜的記憶,將那些傷心的記憶消弭拋棄,一個也不留。

  他們在彼此的探索與給予中,隱約還挾帶著前世的甜蜜與遺憾,甜蜜他們那全心全意的擁有與信任,遺憾他們在前世失去的太多,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他們在今生會要回更

多!

  “夏茵……夏茵……”

  她在毫無保留的愛中,輕喚著愛人的名字,因為她知道她的呼喚將換回更多夏茵的愛……

  忽然,葛丹儀感到一陣恐懼,這麼簡單就得到的幸福,讓她感到害怕!害怕這個幸福稍縱即逝……她輕輕推開了伊利斯,留下自己滿心的期待、熱情、愧疚與不安。

  “蜜西兒?”

  “對不起!夏茵……我……害怕……”葛丹儀又低頭啜泣了起來。

  “害怕又一次的失去?”伊利斯說︰

  “不!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再度發生,因為……我比你還要害怕那樣的分開、那種得不到心安的掛念……”

  伊利斯笑了一下,然後輕輕靠在她的身邊,伸手整理一下她那有些混亂的頭發。他們彼此依偎著,葛丹儀撫弄著伊利斯披散在她胸前的那一席黑長發,她輕聲問道︰

  “夏茵,接下來你還有什麼計畫呢?”

  “嗯……我想想看!我會將流落英國的大祭司黃金權杖要回來,嗯!這可能要耍點手段吧?”她的王那張漂亮的臉貼著她的頭發,低聲地說︰

  “然後我會去試著解開那百年前我所失敗的大咒文……”

  “你還記得那些咒文?”葛丹儀驚訝地問。

  她從不懷疑她的王那驚人的記憶力,但她對于他竟還記得近兩百年以前的古老咒文,相當地不可置信。

  “我也不確定,時間與記憶對幽靈來說應該是沒有限制的吧?而且……我有很多機會可以練習。”她的王笑著說。

  “然後呢?”葛丹儀問。

  “然後……我會要國際社會不再漠視我國的人民,我會讓我的人民過好日子。”

  “然後呢?”

  葛丹儀笑起來,這的確很像她的王會說的話,而且她堅信他辦得到。

  “我會建設一座夏茵帝國的博物館,我保證那絕對是世界上絕無僅有的一座最完整的博物館,夏茵王當年要臣民們藏起來的寶物,我想應該還在城內……”

  “我記得!有一個瓖滿藍鑽的黃金冠冕,你戴起它來真的像是一位天神!”葛丹儀笑了起來︰

  “然後呢?”

  “然後……你會和我結婚,你依然是我的王妃!”

  “騙人!我不信你還沒結婚……或沒有戀人,你是如此地出色……”葛丹儀壓抑著滿心的歡喜,不安地說。

  “是與幾個女孩交往過,但是……真正能令我全身血液沸騰、心跳鼓動加劇的女孩兒,躲了我近兩個世紀,現在才遲遲出現在我的眼前啊!”伊利斯露出個"不信我就死給你看

"的可愛表情說。

  “真的?那……你交往過的戀人……”葛丹儀不由得擔心起來,因為她的夏茵可是個無與倫比的男人啊!

  “沒辦法!我的追求者太多了……你呢?可別告訴我你都沒談過戀愛,是個滯銷的草莓蛋糕。”伊利斯了解她的顧慮,笑著欺負她說。

  “當然!我的行情也是不錯的……”葛丹儀不甘示弱。

  “噓……現在起,我的懷抱只為你展開,而我也必須是你心中的唯一,把那些過去的戀情都拋開!”

  這還用說?

  葛丹儀笑了起來,她簡直想不起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物能取代她眼前獨一無二的王?除了他之外,還能有什麼事物能佔據她所有的思想?

  伊利斯又再次地親吻她,然後在她的嘴里更進一步的溫柔探索,他想用他永生永世所有的熱情化開她心中的恐懼與悲傷,他不要他們之間存在著幸福以外的東西。

  “喔!我想到了一件事!”伊利斯忽然頓了一頓。

  “什麼事?”

  “當時……你時常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說的話,一直到最後,你都沒有告訴我"它"的意思,還編了拙劣的謊話……”

  葛丹儀隱約想起了這件事,很快地羞紅爬上整個臉。

  “討厭!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忘了它吧!”葛丹儀捧著暈紅的臉說。

  “一直到你要離開,你就是不告訴我……”伊利斯像以前一樣,以秀挺的鼻子磨蹭著葛丹儀的臉頰。

  “唉……呀……”葛丹儀羞急地想躲到被子里去,可惜被伊利斯緊抓著縴腰,無法動彈。

  “那時一直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隱約地,我猜疑著那句話的意思,但你就是不肯說,否則我早就能回應你了!”

  “那……你現在能對我說嗎?”葛丹儀依然紅著臉。

  “當然!”她心愛、美麗的王捧著她的臉說︰

  “I LOVE YOU,我愛你!”

  葛丹儀不確定她心里那個沒有安全感的缺口,何時會復合、何時會灌滿希望,但她知道……

  那個未來不會太遠……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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