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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菱]蠻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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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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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4-18 17:55:26
標題:
[唐菱]蠻妻[全文完]
蠻妻
作者:唐菱
她這神偷的高徒一出馬從不空手而回
此次她得手後跑進一幢大宅子暫避風頭
卻被一個粗魯男人死纏活纏吃盡豆腐
好不容易使計成功溜之大吉
怎知她到手的寶物居然不翼而飛!
不得已她只好鼓起勇氣再探「狼窟」
哪知不但東西沒能「物歸原主」
反而被他壓在床上吃得一乾二淨!
他表示她可能會有身孕,堅持要娶她
既然逃不掉她也只好認了,嫁給他也不壞
只是他老像透過她看著另一個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5:58
序
重新出發
好不容易終於和大伙見面了,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決定換個新筆名重新出發。各位可別問我最近在做什麼,因為除了打混兩個字外還是打混,整天過得渾渾沌沌的也不知道在幹嗎,最後在新的一年重新領悟到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於是發奮圖強,希望在這新的一年中能交出好成績。
說到好成績,各位手上的這本《蠻妻》是今年的第一部作品。說句老實話,我一點都不覺得女主角驕蠻耶,只是有一點點野而已。
那為什麼會取名為蠻妻呢?這個嘛......唐小菱抓抓頭,感到相當不好意思。
其實這本書之所以叫蠻妻,是我原本想寫蠻妻的故事,可是不知道怎麼寫著、寫著就變成了這樣,可是我還是保留這個書名,蠻妻、蠻妻念久了也覺得這書名挺可愛的。
好了,不打擾各位看書了,唐小菱在此下台一鞠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6:16
第一章
夜,有如潑撒的黑墨,星子點綴其中,明亮的月兒高掛在天空,撒了一地銀光,清楚地照遍整條街道。
一道黑色的身影閃過,在空蕩蕩的街道上疾奔,身後有一大群人手執*把追趕。
「快快快,別讓那個小偷給跑了!」為首的男子呼喝著眾人道。他穿著華美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錢有勢的公子哥。
「快,他跑到那裡去了!」
一群家丁往黑影的方向追去。
「快點追!」
但不管這群人跑得有多快,黑影的身後像是長了翅膀般,一下子就不見蹤影,眾人不禁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華服男子氣急敗壞地跟了上來,怒斥著眾人道:「你們站在這幹嗎,還不快追?」
「小王爺,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名家丁怯怯地上前稟告。
「一群沒有用的混蛋!在這附近搜!你們最好找到人,否則我一個個剝了你們的皮,聽到沒有?」小王爺拂袖對那群家丁們發怒,面容頓時變得猙獰。
眾人看主子盛怒的表情,個個嚇得膽小如鼠,全身發顫。
「還不給我去找人!」
他一吼,全部的人立刻作鳥獸散。
他鄙夷地撇著嘴角道:「都是一群沒有用的廢物!」
那你有用到哪去了?躲在一棵榕樹上的黑影沒好氣地想著。這種人活該被偷,高傲又仗勢欺人,只會惡聲惡氣地對人頤指氣使,要是沒有了權也沒有了勢,看他能威風到哪去。
憑這些人也想要捉她這個翩翩小女賊?黑影撇撇嘴角冷笑。
呵,他去做他的美夢吧。
若她能這麼輕易地被人捉到,官府懸賞的獎金也不用高達千兩了,那些獎金的提供者都是恨不得將她除去的王孫貴族,以及專賺黑心錢的富商們,他們可是個個對她恨之入骨。
算了,別理這種人了,她還是趕快想辦法脫身吧。
榕樹旁是一道圍牆,裡面是一戶人家的院子,庭院中有假山流水,還有綠樹、奇石,看得出這戶人家不是富就是貴。
黑影覺得奇怪,京城她已經混得相當熟了,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大戶人家她竟然不曉得?她抓抓頭,滿腦子的疑惑。
她不再想下去,決定有時間要好好探探這間宅子是屬於誰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擺脫這群要抓她的人。
她看街道上已經到處是拿*把的人,心想只好潛入這戶人家裡了,他們總不能跑到人家的宅院裡來搜人吧。
想到這,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黑影腳輕輕地一點躍進大宅子裡,無聲無息地落在庭院內,這時她聽到不遠處傳來交談聲,於是馬上躲起來。
兩名婢女提著燈籠,一左一右,從走廊的另一頭逐漸走近,兩人的交談聲漸漸清楚地傳進黑影耳裡。
「青青,大少爺真是個怪人。」
「沒錯。」另一個婢女點頭附和道,「他見到任何人理都不理,不管是我們這些下人還是拜訪的客人,他要是一言不發地凝視著人,那冰冰冷冷的眼神教人看了就害怕。」
「還有,他終日將自己關在和風小館內,除了二少爺,不准任何人進去,就連替他送飯,也只能把東西交給守門的人。」青青接著道。
黑影覺得有些好笑,這兩個女人拚命講別人的事,難道嘴巴不酸嗎?不過話說回來,她們所講的那個怪人引起她的好奇。
是什麼樣的人會終日關在某個地方,該不會那裡面有什麼寶物吧?想到「寶物」兩個字,她的眼睛為之一亮。
她是專門向寶物下手的小偷,像今晚她從和親王府偷來的玉面觀音,轉手賣出去應該價值不菲。
反正外頭為了追捕她還熱鬧得很,何不趁這個機會到她們口中的和風小館瞧瞧?說不定裡面真的有什麼驚人的寶物。
黑影打定主意,唇角勾了起來,施展輕功一躍,站在屋簷上觀看。
這宅子可真大,和風小館到底在什麼地方?
她立刻躍下屋簷四處查看,在經過一間燭光微亮的房間時,窗戶突然被推開。
「誰?」
一名男子冷冽的聲音響起,黑影嚇得屏住呼吸,躲在陰暗的角落動也不敢動。
「若是英雄好漢就給我出來。」那名男子喝道。
黑影心想,很抱歉,本姑娘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因為她是個女的。
她潛伏在黑暗中動也不動,打算看看誰比較有耐性。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豆大的汗珠從她額角滑落,然而那名男子還是站在窗前,一雙銳利的眼眸不停地掃往她的方向。
是被識破了嗎?她在心中慘叫了一聲。
不行,她得在他行動之前先溜為妙。
她的身子往上一躍,那名男子也同時有了動作,他以飛快的速度跳出窗子,捉住她的右手腕,黑影左手拍向他的胸口,他心一驚,放開她的手腕迅速退開,結果她只是虛晃一招,趁這機會逃之夭夭。
哼!想捉她還早得很呢。
「二少爺,怎麼回事?」一群護衛擁了上來。
「有人闖進宅子裡,現在給我找出那個人來。」
「是。」護衛們有力地道,立刻散去展開行動。
接著整個宅子鬧烘烘地開始尋人,黑影躲得狼狽,不得不承認這些人比王府的家丁們有用多了,可是她就慘了。
「完了,怎麼辦?」
就在她無處可躲而心慌意亂時,忽然看到一扇窗戶,她幾乎想也沒想地躍窗而入,然後起身把窗戶關好,接著身子不停地往後退。
當她的雙腿碰到某樣東西時,她嚇得臉色蒼白,猛一回頭,才發現是她太過於緊張,只不過是把椅子。
她鬆口氣坐了下來。
好累!她被人這樣追來趕去的,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現在總算能夠稍微休息一下了。
黑影將身子放鬆,聽到侍衛們來回奔走的聲音,她苦笑著想,自己似乎將整個宅子裡的人全驚醒了。
屋外火把的光芒照在她白皙細嫩的臉上,俏鼻下是小巧的朱唇,柳眉青黛,一雙靈活的大眼睛隨著她的思緒轉動著,看得出她是個嬌俏又鬼靈精怪的女子。
一身夜行裝緊貼著她的身體,讓她曲線畢露,十分吸引人。
她一直專注於外面的動靜,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雙訝異並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
一雙狂亂的眼眸凝視著她,她那張小臉像極了永遠不可能復生的人兒。
他瞅著她臉上豐富的表情,情緒變得激動。
會是她嗎?是她的魂魄回來陪伴他嗎?
可是眼前的人兒如此真實。他握起雙拳,心中下了一個決定,不管是人也好,是鬼也好,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她再離開他。
男子無聲無息地接近,黑影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正逐漸靠近她,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她驚恐地發出一聲尖叫。
當遠方傳來女子的尖叫聲,黑洛翔臉色不由得一凜。
「在和風小館。」他立即指揮眾人,帶頭衝了過去。
等到他破門而入時,看到的卻是一對緊貼在一起的男女。
「放開我!」黑影不斷掙扎,就是掙扎不出他的懷抱,氣急敗壞地用拳頭捶打著他的胸口。
「我不放,如果我一放手,你就不見蹤影了。」
男子深情地凝視著她膚若凝脂的小臉,霸道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絲恐懼,似乎怕她會在他眼前消失不見,環在她腰際的手臂不由得收緊,使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放開我──」她不禁尖叫出聲,「我快不能呼吸了!」
聽她這麼一說,男子連忙鬆開手臂,一雙深邃的眼擔憂地望著她,看到她臉上微怒的表情,他眉頭輕蹙了起來。她與以前的盼月有著明顯不同,以前的她不管碰到任何事絕不會尖叫。
可是現在她臉上的表情不僅豐富了許多,眼中閃爍著活力,這是他從未看過的,不過即使她有所改變,他仍深愛著她。
男子看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變得溫柔,在她耳邊輕吐著氣。
「你還好吧?」
黑影沒好氣地抬起頭給他一個大白眼,可是當看到他那張俊挺的臉孔時,她忽地愣住,心怦怦跳個不停,剎那間,她懷疑自己是否已經愛上了他,不過她很快地恢復理智,臉頰羞得通紅,覺得自己怎麼像花癡一樣。
他長得極為俊俏,濃黑的俊眉下是一雙彷彿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任誰都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尖挺的鼻樑配上薄薄的雙唇,看起來像個冷漠無情的人。
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霸氣讓人無法領教,簡直說明了他就是主宰者。
天呀!她最受不了這種男人,什麼時候和他有所牽扯了?而且剛才她甚至懷疑自己愛上了他,想到這,她的臉更加熱燙。
「算我求你把我放了好不好?難道你沒聽說男女授受不親嗎?」黑影的柳眉差點打起結來,在他懷裡不停扭動著。
「你是我的妻子,怎麼可以說是男女授受不親?」
她忽地愣住,一臉訝異。
「我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妻子,我怎麼不知道?」黑影的小臉皺了起來,一雙含滿怒氣的眼瞪視著他。
她還是個閨女耶,他這玩笑也未免開得太過火了。
「你明明就是。」他一邊說一邊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聞著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清香。
他突然抬起頭,表情變得嚴厲,兇惡的眼神狠狠地瞪向她,內心充滿了怒氣。這女人不是她,她身上應該是桂花的香味,不是茉莉香。
這只不過是個長得像她的人,或者是......他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靜靜瞅著她不放。
黑影被他看得萬分不自在。為什麼他老用那雙詭譎的眼盯著她,讓她有種無處可逃的感覺?在他的眼神下,她的臉越來越紅,也越來越不知所措。
「大哥。」站在門旁的黑洛翔開口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大哥,這是在她過世之後,大哥第一次對其他的人有反應。
當黑影回過頭來時,黑洛翔更是狠狠倒抽口氣。
「盼月?」他驚呼一聲。
他整個人傻住了,腦子裡浮現「死人復活」四個字,可是仔細一看,眼前的女子和盼月明顯的不同。
她有一雙靈活的大眼睛,與盼月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眸完全不同,單單從眼神來看,黑洛翔很快地區分出她和蔣盼月的不同,只是他實在很難相信世上有兩個如此相像的人。
「該死。」黑影低咒一聲,根本沒有聽清楚黑洛翔叫了什麼。
難不成天非得絕她之路?依現在的情況,恐怕整座宅子的人都跑來了,她就算插翅也難飛。
黑烙鷹聽到她的話,臉色頓時一變。
「不准你開口說這兩個字。」他的五官變得扭曲,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腦海裡浮現的是蔣盼月蒼白無血色的臉孔。
「我說我想說的話,關你什麼事?」她沒好氣地嘀咕。虧他長得人模人樣,性子卻十分差勁。
黑影完全沒把他難看的表情放在眼裡,反正都已經落入他手裡,還有什麼好忌憚的,大不了把命賠上。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怒吼道。
「你以為你是誰?就算天皇老子,在他面前我照樣說,你又算得了什麼?」黑影一點也沒被他的吼聲嚇著,要比誰大聲就來比呀,誰怕他了?
「你這個女人一點都不可愛。」至此黑烙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女子根本不是盼月,因為她絕不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我可不可愛不關你的事,還不趕快放開我?」
她在他懷裡扭動著,不可避免地摩擦到他的身體,頓時他感到全身燥熱起來,甚至開始起了反應。
黑烙鷹身子不由得一僵。
這怎麼可能?自從盼月死了之後,他的身心就無法接受其它女人了,可是她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地勾起他的慾火,不但如此,心底深處還湧起一陣騷動!
「不准亂動。」他低啞地吼了一聲。
「你要我不准動就不准動嗎?我既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家裡的下人,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她的質問換來黑烙鷹的沉默,他一雙漆黑的眼眸凝視著眼前這張小臉,似乎正思索著什麼。
她不懂他為何用那種彷彿深情款款又像帶著痛苦的眼神看著她,害得她的心像小鹿亂撞一樣,不敢直視他的眼眸。
奇怪了,她又沒偷他的東西,也沒欠他什麼,為什麼她要怕他?想到這,她理直氣壯地挺起胸膛,向他瞪了回去。
黑洛翔不禁佩服她的勇氣,在大哥銳利的眼神下,連一個大男人都不敢與他對視,她卻毫不客氣地直視他的眼眸,甚至用挑釁的態度說話。他望著那張熟悉的小臉,心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是因為她長得太像盼月了嗎?
「那麼你又是誰,為什麼闖入這裡?」黑烙鷹咄咄逼問道。
「我......」被他這麼一問,黑影反而說不出話來。
她總不能告訴他,她是樑上君子,因為被人追捕才逃進宅子內,又因為好奇想要看看他這裡有什麼寶物吧?她微微輕啟紅唇,表情瞬間千變萬化。
他將她的表現解釋為心虛,瞇起眼眸逼近她的臉。
「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長得如此像她?難道你是故意裝扮成她的模樣好接近我?」
他的語氣一次比一次還尖銳,表情更加嚴厲。
「什麼像誰,我根本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什麼像誰、接近他的,那個「她」又是誰?黑影感到困惑不已。
他說的話她一句都聽不懂,奇怪的是她竟然吃起醋來,心底湧起酸澀的滋味,只為了他口中的那個女人。
突然他的手勁加大,令她感覺到腰部好疼,她想,可憐她的小蠻腰一定留了一道勒痕。
真是粗暴。她嘴裡嘀咕著,拚命推他的手,可是他粗壯的手臂依然紋風不動地停留在她的腰上。黑影為之氣結,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懂得什麼叫憐香惜玉,誰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你是真的不知道?」他陰森森地問,一雙陰鷙的眼神看起來相當懾人。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要我承認什麼,乾脆明說好了,也省得我要猜老半天。」黑影火大地道。
她不懂他到底想怎麼樣,她都快被他煩死了。
「我只是要你坦承你的身份。」
是誰派她來接近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黑烙鷹滿佈陰霾的臉孔看起來有些嚇人,眼眸散發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寒意。
「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我是誰?」她不服氣地道,這男人也未免太霸道了吧。
「別忘了,你闖進我住的地方,光是這一點,我就可以送你到官府去。」黑烙鷹瞇起眼眸,撇撇嘴角道。
黑影一聽到「官府」兩個字,臉色頓時一變,氣焰立刻收斂。
「等一下,只要別把我送到官府,你要我說什麼我都答應。」她扁著小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囁嚅道。
不能說她沒有志氣,他們這些樑上君子最怕的一是官差,二是上衙門,能免則免。
「好,你到底是誰派來的,目的又是什麼,是為了勾引我嗎?」黑烙鷹表情變得相當陰沉,銳利的眼眸像把刀一樣刺向她。
他最後一句話讓黑影杏眼圓睜,一臉錯愕,要不是他的手臂圈著她的腰,否則她早就跳起來大吼。
「勾引你?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勾引你?」她大叫道,驚訝的語氣好像在質問他哪一點值得她勾引。
好吧,她承認他長得不錯,走在大街上,姑娘們恐怕都會忍不住回頭望他一眼,就連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多看他幾眼,可是他的個性實在教人難以恭維。
她的語氣讓他啼笑皆非。
「這就要問你的目的何在。」黑烙鷹聲音低啞地道。
「我沒什麼目的,我跑進你房間是因為要躲避他們的追捕。」她的手指向黑洛翔,扁著朱唇道。要不然他以為她是來偷襲他嗎?他也太愛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吧。
「那你夜探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我不是夜探這裡,只不過是為了躲過外面那群人,才順勢躲了進來,沒想到會驚動了你們。」她聳聳肩,以不在乎的語氣道。「現在被你們抓到,算我倒霉吧。」
「真的?」
「你不相信就算了,我也沒教你一定要相信。」她沒好氣地說。
他凝視她的小臉,想看出她是否說謊,可是她那雙毫無虛偽的眼沒有一絲閃爍,反而帶著倔強,不服輸地瞪著他。
為何明明如此相似的臉孔,卻有著不同的性情?黑烙鷹看著這張熟悉卻又顯得陌生的臉,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嫩細的臉頰。
黑影望著那雙多情的眼眸,心中不禁起了波動,她無法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他悲哀的表情像一拳重重擊向她的胸口,令她疼痛不堪。
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發覺自己竟望著他出神,臉又紅了起來。
「喂,你別對我動手動腳的。」黑影毫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手。「你已經吃夠我的豆腐了,可以把手從我的身上移開了吧?」
「我話還沒問完。」
當他的手被揮開時,心中忽然有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那股失落感像排山倒海般向他洶湧而來,但他很快地把那種感覺排除,告訴自己只是因為她像極了盼月,所以心情難免會受到她的影響。
「你到底還想問什麼?要問就趕快問,別再拖拖拉拉的。」黑影故意不耐煩地說,心卻怦怦直跳,因為她發覺自己好像受到他很大的誘惑,一顆心快要遺落在他身上了。
不行!她在心中喝令自己,別像個花癡一樣,見了男人就愛。
「你為什麼被人追捕?」
「因為一些原因。」她嘴裡咕噥著。
總不能說她因為偷人家的東西才會被人追著跑,到時被他送到官府去,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原因?」黑烙鷹堅持問道。
看樣子他就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可。黑影眼珠子轉了轉,心想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逃脫,見門口被人擋住,只有惟一的窗戶沒人守著,可是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就算她想逃也得先掙脫他才行。
她腦海裡浮現一個計畫。或許這個辦法可行。
「好,我告訴你原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不能把我送到官府。」
黑烙鷹挑挑眉,「你做了什麼,為什麼那麼怕官府?」
「就是因為做了虧心事,你同不同意?」她乾脆地道,柳眉輕佻,嘴角微微揚起。
「我同意。」他毫不猶豫地點頭。
「君子重承諾?」
他點頭。「我不曾違背過我的誓言。」
看著她如花的笑靨,他覺得她們雖然長得很像,可是奇怪的是,眼前的她更挑起他男性的征服欲。
「好,我說,其實我是......」
黑影的眼珠子一轉,右手掌突然拍向他的胸口,完全讓人措手不及,黑烙鷹不得不放開手臂迅速往後退,黑影見機不可失,馬上躍窗而出。
「傻瓜才會和你說,你慢慢去猜吧!」接著她如銀鈴般的笑聲越來越遠。
「大哥,我去追她。」
當黑洛翔反應過來,正準備率手下追去,黑烙鷹一個手勢阻止了他。
「不用了。」
「為什麼?」黑洛翔眉頭皺了起來,滿臉困惑。
其實他有私心,他想把那名女子給捉回來,是因為大哥在她面前幾乎恢復以往的模樣,或許是因為她長得像盼月的緣故,才會讓大哥對她有興趣。
「因為過幾天她自然會主動送上門來。」黑烙鷹笑了,一抹精光自眼底閃過。
這是大哥在盼月過世之後露出的第一個笑容,黑洛翔很高興,也忍不住對他的話感到好奇。
「為什麼?」
「因為這個。」
他亮出手上的東西,那是一個觀音像,是用上好的玉精雕而成,看得出來價值不菲,但黑洛翔仍是不懂。
「這是......」
「從她身上搜到的東西,她一定會為了這個再回來的。」黑烙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眼中有著期待獵物送上門的興奮光芒。
「她身上為什麼會有這麼昂貴的東西?」
黑洛翔摸著下巴,看著那個觀音,答案很快地浮上心頭。
「你明天到附近問問是哪一家有東西失竊,不就知道了?」
黑烙鷹早就猜到,她會那麼怕官府,身上還穿著夜行衣,不是宵小是什麼?
「大哥想的必定沒錯。」黑洛翔點點頭微笑了起來,看來她若想要這個玉觀音的話,恐怕還得再上這兒一趟才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6:33
第二章
「師父,我回來了。」
黑影一蹦一跳地走進一間竹子搭蓋的房子,坐下來倒了一杯茶解渴。
「徒兒,你終於回來啦,我還以為你被逮著了。」
房內走出一個老頭子,頭頂上綁著一綹白髮有如沖天炮,兩撇長長的白鬍鬚,看起來相當逗趣,像個老頑童。
他興奮地在黑影身旁坐下,一雙期待的眼直勾勾地看著她。
「呸呸呸,少詛咒我,我才不會那麼倒霉。」
黑影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每次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好像相當期待她會被人捉到似的,也不想想她會去偷東西,完全都是受他的指使。
他不關心她也就算了,反正她瞭解師父的薄情寡義,但是詛咒她被人捉到,也未免太過狠心了吧。
「東西呢?」
「我一回來就跟我要東西,你不問我有沒有受傷,或是關心我一下嗎?」黑影嘴裡嘀咕著。
她替師父辦事卻得不到一點回報,根本是做白工,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竟會為了他一偷再偷。只因為他想要,她就必須把東西弄到手,說好聽是為了磨練她的技巧,說難聽一點就是自己懶得動手冒那個險。
「我當然是相信徒兒的能力,也不想想你是我『巧手神偷』一手教出來的徒兒,這一點點困難怎麼難得倒你。」老師父自吹自擂道。
「你說的還真是比唱的好聽。」黑影扁著小嘴悻悻然地道。
「乖徒兒,把玉面觀音交出來吧。」
老師父在她面前伸出雙手,露出討好的嘴臉。
「給你就給你,反正你徒兒的安危比不上這些財物來得重要。」黑影氣急敗壞地說。總而言之師父只認財物,她這個徒兒的生死他根本不管!
她伸手往袖筒兒裡一探,沒想到空空如也。
她臉色頓時一變,在左右兩邊的袖子裡找了老半天,就是找不到玉面觀音。
奇怪,她明明把觀音像放在袖子裡,怎麼會找不到?難不成......她想到惟一接近過她的只有那個男人,很可能是被他拿走了。
可惡!那個小偷!
黑影氣得滿臉通紅。想到那時的情況,她除了氣憤,臉上還多了抹嬌羞。
東西是什麼時候被拿走的,她竟然不知道!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功夫比她還高強。
老師父急得在她身邊團團轉。
「徒兒,東西呢?東西呢?」
「被人拿走了。」黑影沒好氣地道。
「什麼?是哪個兔崽子敢偷我的東西?」老師父兩隻眼睛瞪得像牛眼,整張臉霎時通紅,吹著鬍子怒不可遏地道。
「師父,那不是你的東西,應該是和親王府的東西才對。」黑影更正他的話。瞧他說得好像他才是玉面觀音的正主兒。
「什麼話,既然到手了就變成我的東西,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不對?」
老師父如此理直氣壯,讓黑影大翻白眼。
「反正你怎麼說都有理,算我服了你。」她攤攤手。
「快點說,東西到底被誰拿走了?」
「不知道。」黑影回他三個字。
「什麼叫作不知道?」老師父氣得跳腳。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蹙眉嘟嘴,對此事避而不談。
討厭,師父一直逼問她,害她不由得想起那個嚴肅得像個七八十歲頑固老頭的男人,又想到他們當時靠得那麼近,她的心就像失了規律不住狂跳。
黑影捧著發紅的臉,心想幸好師父在氣頭上,沒有發覺她的不對勁。
「天啊,東西被人偷走還不知道是誰偷的,你......你這個笨蛋!」老師父氣得口不擇言,頭頂險些冒煙。
「臭師父,你竟然罵我笨蛋......好,我決定不把東西拿回來了,你就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你的玉面觀音吧。」
黑影也火大了,二話不說甩頭就往門口走。也不想想他手邊的那些寶貝是誰出馬替他偷來的,只不過失敗一次就罵她笨蛋,真是過份。
老師父心一驚,連忙拉住她。
「我的心肝寶貝徒兒,你就別與師父計較,人家說人老了,脾氣也會變得古怪,你就多多體諒師父吧。」他故意把自己形容得可悲至極。
看師父苦苦哀求的模樣,黑影就算有再大的怒氣也拿他沒轍,畢竟他是養她長大的人,若不是他把她撿回去,說不定她早就被深山中的野獸吃進肚子裡,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她老是任他予取予求的原因。
「好啦,我不生氣就是了。」
老師父眼睛為之一亮,露出討好的笑容道:「那麼玉面觀音......」
黑影大翻白眼,滿臉無奈。
「我負責討回來就是了。」
「我就知道乖徒兒對師父最好了。」
瞧瞧他阿諛諂媚的模樣,哪一點像是為人師表?黑影歎口氣,心裡明白,在師父心目中,她恐怕還不如那些金銀珠寶。
她心中暗自祈禱別讓她遇到那個男人,要是再被他逮到,她就算插翅也難飛離他的手掌心。
黑影依昨晚的記憶,來到那幢大宅前。
夜晚她根本看不清楚整幢宅子的樣貌,現在大白天她總算看清楚了,也知道為什麼她會覺得這幢大宅很陌生。
因為在一個月前,這裡是荒廢的,而且是人人口中鬧鬼的房子,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人買了下來,還搬進去住。
想到她曾經進出過這幢鬧鬼的房子,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雖然她是晝伏夜出的樑上君子,可是她也很怕遇到「那種東西」,還好在外闖蕩了那麼久,沒有一次遇上過,多虧菩薩保佑。
只是她感到奇怪,為什麼一幢鬧鬼的宅子還有人敢住進去,難道他們在買房子之前沒有問個清楚嗎?
想到這,她都懷疑自己是否敢再踏進那宅子一步,光想到裡面鬧鬼,她的雞皮疙瘩全都站了起來。
可是如果不去,玉面觀音怎麼辦?
黑影的秀眉輕蹙了起來。
不把玉面觀音拿回去的話,師父又要在她耳邊嘮叨半天,怒斥她是個不肖的徒兒了。
黑影低著頭,五官幾乎皺成一團,越想越頭疼。要不要再夜探鬼宅,讓她猶豫了好久,心中作不出一個決定。
這時候腦子裡突然浮現一張臉孔,她一愕,猛然搖頭。
該死!他怎麼又出現在她腦海裡,真是陰魂不散。
黑影嘴裡嘀咕著,詛咒他祖宗八代,要不是他偷走她身上的玉面觀音,她也不會站在這發愁。
「影姊姊,你站在大太陽底下幹嗎?」
一張充滿泥垢的小臉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眨了眨晶亮的大眼,把她嚇了一大跳。
「寶君,原來是你。」
看清楚那張臉後,黑影撫著胸口頓時鬆口氣,並且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拜託你,別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的膽子小,會被你嚇到的。」
寶君是個小乞兒,卻有一雙機靈的大眼睛,不管對誰說話都像是嘴巴抹了蜜一樣,討所有人的歡心,所以在這附近也算吃得開。
恐怕所有人都料想不到,這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小男孩,其實是個女娃兒。
寶君是個女孩,這個秘密只有她知道。
她們之所以會認識,是有回寶君在戲水時差一點溺斃,黑影救了她一命,也因此知道寶君是女兒身,否則她平時老穿著那件寬大且破破爛爛的衣服,小臉上又抹了泥巴,實在看不出她是個女孩子。
「你的膽子會小?」寶君挑挑眉,像是聽到什麼大笑話似的。
「你有異議嗎?」黑影噘起紅唇。
「當然,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偷,如果膽子小,那還有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上和親王府偷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小嘴就被黑影摀住。
黑影把她拖到一旁,小聲地道:「拜託你,能不能別在大街上嚷嚷,要是給人聽到了,我有幾顆腦袋都不夠砍。」
寶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好嘛,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黑影拿她沒轍,只能歎氣。
「下次小心點就是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指著那幢大宅問:「對了,寶君,你知道那裡面住的是什麼人嗎?」
乞兒的消息最靈通,問寶君準沒錯。
「我也不大清楚。」寶君看向那深鎖的大門,皺著眉頭道:「不過,聽說他們好像姓黑。」
「姓黑,那不是跟我一樣嗎?」黑影大叫。
「對呀。」寶君點點頭,見黑影一臉震驚,她困惑地問道:「影姊姊,你有必要這麼驚訝嗎?」
黑影乾笑幾聲。沒想到會那麼湊巧,師父為她取名黑影,而他們也姓黑,這叫冤家路窄嗎?
「那他們是什麼時候搬來的?」
「好像在一個月前吧,之前突然有人來整修,然後不到一個月就搬了進去,我聽說裡面好像住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了不起的人物?我看也沒了不起到哪去。」黑影扮了個鬼臉,腦海裡浮現那張英俊又霸氣的臉孔。
怪了,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男人,他到底要在她腦海裡盤旋多久?她立刻搖搖頭,甩去腦中的影像,可是心裡異樣的感覺不減反增。
「影姊姊,你見過他們嗎?」寶君好奇地問道,聽她的語氣好像見過裡面的人。
黑影點頭承認:「昨天晚上我進去過。」
「什麼,你晚上去?影姊姊,難道你不怕『那個』嗎?」
寶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沒想到影姊姊的膽子竟然那麼大。
「拜託你,別再提醒我了好不好?」
黑影臉色一白,想到昨夜她甚至逛遍了整個宅子,就忍不住替自己捏一把冷汗,幸好她運氣不錯,沒有碰到不該碰到的東西。
「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碰到?」寶君十分興奮,不住追問。
「若我碰到的話,早就被嚇得沒命了,現在還會站在這兒嗎?你用腦子想想也知道。」黑影一臉沒好氣,瞧她興奮得好像巴不得她真碰上「那個」的模樣。
「說得也是。」寶君點點頭,「我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為什麼要打探這屋子裡面的人?難道他們身邊有什麼寶物?」
黑影一陣無語,發覺再與寶君扯下去,恐怕到天黑還沒完沒了。
「徒兒,你什麼時候才把玉面觀音拿回來?」
老師父在黑影身旁跟前跟後的,不管她去哪他都跟著,在她耳邊一直念著他的玉面觀音。
黑影快要受不了了。
「夠了,不要再念了。」她火大地回過頭怒視著他。
最近幾天她腦海裡總是浮現那個男人的臉孔,她已經夠嘔了,師父還老在她身邊叫個不停,煩都要被煩死了。
「嗚......你這個沒良心的徒兒,我已經等了快要三天,你說要替我拿回玉面觀音的......」老師父用袖子抹淚,唱作俱佳地道。
黑影感覺頭痛萬分,簡直不知道該拿這個老頑童如何是好,瞧他像是哭上了癮,越哭越大聲,簡直是魔音穿腦。
「好了、好了,你別再摧殘我的耳朵了,我答應你,今天晚上我就行動可不可以?」黑影用手摀住雙耳,逼不得已只好投降。
「真的嗎?」老師父只差沒手舞足蹈。
「是是是,所以你別吵我,先讓我睡一下,好讓我在晚上有精神可以替你辦事,好不好?」
她將他推到房門外,省得他吵個不停,念得她耳朵快要長繭。
「你別忘了喔。」
「好好好,我不會忘的。」
好不容易終於把師父趕離身邊,黑影心想,再不把玉面觀音拿回來不行了,雖然她相當不願意再到那幢鬼宅去,但是至今也只好冒險了。
天殺的,都是那個該死男人的錯!
天色將亮未亮,微涼的空氣讓悶熱的夏天多了一絲清爽,一抹身影迅速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奔跑著,最後停在一幢大宅前。
望著緊閉的大門,黑影內心有些猶豫,她實在不想再進入這幢鬼宅,可是又怕師父在她耳邊念個沒完沒了,所以她只好選在要破曉時來到黑宅,準備拿回玉面觀音。
黑影在心中默念觀世音菩薩,請保佑她千萬別碰到「那種東西」。她做了幾個深呼吸,鼓起所有的勇氣,雙腳用力一蹬,躍上牆頭翻入院子裡。
她想,因為他是從她身上偷走玉面觀音,一定也算準了她會再回來,不過她已拖了兩三天,正可以鬆懈所有人的警戒心。
就算他們有再大的耐心和體力,天就要亮了,此時他們一定覺得相當疲累,以為她今晚又不會來。黑影心中竊笑,認為他們絕對想不到她會挑這個時間來偷東西。
她施展輕功,很快的幾個起落已來到和風小館。
她悄悄戳破紙窗,藉著微弱的晨光,看得出來床上有個身影。
她掏出藏在腰際的迷藥和吹筒,用力往房間內一吹,心中默數到三十,再將窗戶打開,待房間裡剩餘的迷藥散去之後,再大大方方地一躍而進。
黑影揮揮小手趕走那窒人的香氣,小心地不讓自己吸入剩餘的迷藥。
她有把握床上的男人絕對睡死了,於是開始在房間裡翻箱倒櫃,一刻鐘的時間過去,天色漸亮,她也將四周看得更清楚。
然而她忙了老半天,整個和風小館都快被她翻遍了,可是別說是玉面觀音,她連個值錢的玩意都沒看到。
怪了,他到底把東西放到哪裡去了?
黑影皺起眉頭,看著床上背對著她的男人,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難不成要她一腳把他踹醒,逼問他玉面觀音的下落?
黑影嘴角垮了下來。
若可以的話,她也樂意這麼做,問題是他已吸入大量的迷藥,要他醒來恐怕很困難,因為她用的藥量可以讓一個大男人整整睡上兩天兩夜,所以別說用踹的,連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醒。
黑影悻悻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這個男人到底會把玉面觀音藏到哪裡去?忽然她想到整個房間有一個地方還沒有搜,那就是......
黑影看向他的床鋪。
「該不會......」她喃喃自語道。或許他把玉面觀音藏在床上或是枕頭底下。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於是立刻行動。
她慢慢走向床鋪,聽著他幾不可聞的呼吸聲,知道他的武功修為十分深厚,難怪那一次不管她怎麼掙扎都沒有辦法擺脫他的鉗制。
突然間他翻身躺平,把黑影嚇一大跳,她僵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見他沒有其它的舉動後,才鬆了口氣。
「奇怪,他吸了我的迷藥,已經睡得跟死豬一樣,我怕什麼?」黑影的秀眉蹙了起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怕他。「哼!反正你現在睡死了,我也不用怕你。」
看著他沉睡的臉孔,她發現他熟睡時像極了小孩子,臉部線條變得柔和,不像醒著時那麼霸氣,她的心又開始不規律地怦怦跳。
「看你長得人模人樣,要是不要板著一張死人臉,說不定會是個萬人迷,可惜呀......」她先是唉聲歎氣,然後繼續道:「笑都不笑,真是糟蹋這張英俊的臉孔。」
她誠實說出自己的感想,接著歪了一下腦袋。
「奇怪了,我為什麼要管他笑不笑還有帥不帥?」這個問題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話雖這麼說,但黑影還是直盯著他的臉孔出神,心狂烈地跳動,彷彿要跳出胸口似的。
明明討厭死了這個男人,為什麼她就是移不開目光呢?她不由得懊惱地咬著下唇。
她又想,他所愛的女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一定是很漂亮的大家閨秀。黑影在心中下了一個定論。
不過能忍受他的霸道的女人一定溫柔賢淑,而且對他百依百順......
想到這兒,她眉頭皺了起來。
怪了,她為什麼那麼在乎,甚至感到一股醋意湧上心頭?
她失神地望著那張臉,半晌後,她猛力搖晃了一下腦袋。
「我在幹嗎,竟然看他看得入神,一定是我昨天晚上沒睡飽。」但她很清楚,自己昨天傍晚就睡了,怎麼會睡不飽,只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別想那麼多了,還是趕快把東西找出來吧,要不然天一亮,我就走不掉了。」
她並不擔心他會醒來,只是她若要在床上找東西,勢必越過他的身子才行,否則得把他弄下床。
「我可抬不動他,只好這樣了。」
黑影跨過他的身子在床裡面搜尋,她專心地找著,沒有注意到一雙漆黑的眼眸正注視著她的小臉。
其實打從一聽到落在窗外的腳步聲,一向淺眠的他立刻醒了過來,心中猜測很有可能是她,因此並沒有吸入她的迷藥,故意裝成熟睡的樣子等她自投羅網。
她的自言自語全部落入他耳裡,黑烙鷹幾乎忍不住想笑,但他一直強忍著。
直到一抹淡淡的幽香傳來,正是上一次他所聞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茉莉清香,讓他微微一震。
黑烙鷹睜開眼睛,藉著微亮的光線看向那張熟悉的臉孔,一股疼痛劃過他的心。
同樣的一張臉卻是不同的兩個人!
他情緒激動了起來,心中掀起一陣波濤,她的出現,是想挑起他心中的傷痛,還是提醒他不要忘記腦海裡的人兒?
不管是哪一個,只要他望著她那張臉,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盼月,是盼月回來了。
突然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攬住她的腰,黑影措手不及,等到她發覺時,人已在他的懷抱中。
「盼月,太好了,你終於回到我的身邊。」黑烙鷹激動地將她緊抱在懷裡,像想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
黑影聽到他口中喊別的女人的名字,心像是被劃了一刀,她嚥下受傷的感覺,瞠大雙眼訝異地問:「你......你怎麼是醒的,為什麼沒有睡著?」
她的迷藥竟然失靈,怎麼可能?黑影不敢相信,她還特地加重了藥量,竟然對他一點用也沒有。
聽到她的質問,他陡然清醒過來,與她拉開一些距離,不過他的手仍緊抱著她不放。
「沒錯,我是醒的,很抱歉不能如你的意。」他話雖這麼說,可是他的語氣並無任何歉意,一雙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瞅著她。
「怎麼會這樣?」
黑影整個人傻住了,愣了老半天還是無法接受事實。
黑烙鷹勾起一抹邪笑,看著她的臉,胸口忽地浮起一種陌生的情感,讓他不禁呆了呆。
他告訴自己,他絕對不會對這個女人產生感情,之所以會對她有感覺,完全是因為那張臉的緣故,他已經發過誓,今生今世除了盼月之外,他不會再愛上別的女子,包括長相和盼月一模一樣的她。
可是為什麼他硬是壓抑不住那股柔情在胸口蔓延?黑烙鷹硬逼著自己變得冷漠無情,銳利的目光射向她。
「你竟然想用迷藥迷昏我。說,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的吼聲讓黑影回過神。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覺得莫名其妙,他把她偷到的玉面觀音從她身上偷走,還問她有什麼目的,這不是廢話嗎?
「我還有什麼目的,不就是為了拿回我的東西?你快點把它交出來。」黑影惱羞成怒道。
她雖生氣,可是他的臉離她好近,溫熱的氣息輕輕噴在她臉上,害她心跳加速,又怕被他發現她有些意亂情迷。
看見她這模樣,黑烙鷹突然有想捉弄她的念頭。
「東西?你說的東西指的是什麼?」他挑起一眉詢問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7:02
第三章
「你少給我裝迷糊了。」黑影怒氣橫生地道,臉頰因激動而微微泛紅。
黑烙鷹坐起身子,手臂圈著她的柳腰。他一動她就得跟著動,兩人的身體再次相貼,氣氛變得曖昧了起來,然而他卻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樣。
「裝什麼迷糊?」他好整以暇地問。
「你......」黑影知道他是故意的,悻悻然地白了他一眼,在他懷中掙扎,「你先放開我,我這樣子不好說話。」
「不行,要是我一放手,你一定會找機會逃走。」他似笑非笑地說,手臂更收緊了些。「而且我不認為這樣並不好說話。」
她不會知道為了等她自投羅網,他已經兩三天不休不眠,這一次她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那是你覺得......」黑影嘴裡嘀咕著。
「你說什麼?」
他瞇起眼眸,沒聽清楚她在念些什麼。
「你管我說什麼。」她有些負氣地道。他又不是她的誰!
黑烙鷹無言地看著她,情不自禁地拿她與盼月相比。溫柔的盼月並不多話,只是用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眸凝視著他,就算生氣也不會惡言相向,只是委屈地扁著一張小嘴。
而她,個性與盼月截然不同,雖有著相像的一張臉,但兩人有如雲泥,畢竟她不是盼月,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多了一種與以往不同的感覺?他無法說服自己漠視她,甚至被她多變的表情吸引。
黑影被他看得渾身不對勁,他彷彿透過她注視著另一名女子,這種感覺讓她相當不好受。
「你看什麼看?」她內心湧起一股怒意,心中酸酸的。
「眼睛長在我身上,為什麼不准我看?」他冷冷地道,存心與她唱反調般,還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
黑影深知他是故意的,她不悅地抿著紅唇,將怒火壓抑在心底,以桀驁不馴的目光睥睨著他。
「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什麼,我只想拿回我的玉面觀音,之後我們倆就互不相干。」
他沒有說話,一雙莫測高深的眼眸注視著她。
黑影等著他開口,過了好一會兒,見他仍沒有動靜,她忍不住大聲道:「說話呀,你怎麼不說話了?趕快把玉面觀音還給我。」
「那玉面觀音真的是你的嗎?」
他突然問,慵懶地靠著床柱,好整以暇地玩弄著她烏黑秀麗的長髮,露出一抹詭譎的笑,笑得她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黑影心一驚,臉上的表情極不自然。
「那......當然是我的......要不然是誰的?」她支支吾吾道,心裡卻想,他該不會聽到什麼風聲了吧?
「是嗎?可是我聽說前幾天和親王府遭竊,被偷走了一尊玉面觀音,巧的是我那一夜從你身上拿到的也是一尊玉面觀音,所以我想......那個小偷該不會就是你吧?」
他看似漫不經心,但是他低垂的眼正暗暗地專注於她的一言一行。
「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尊玉面觀音,你怎知這尊就是和親王府的?」
「一般的百姓不會擁有玉面觀音。你這尊玉面觀音是從哪裡得來的?」他冷笑問道。
「你管我是從哪裡得來的,我沒有必要向你交代清楚。」她撇過頭去,不想理他。
「那麼,這尊玉面觀音就是和親王府被偷的那一尊囉?」
他在她耳邊吐著氣,讓她渾身一顫。
「你......你有什麼證據?」黑影牙一咬,不服輸地瞪著他,反正只要她不承認,諒他也拿她沒轍。
「如果我請和親王府的人來鑒定呢?」
黑烙鷹面無表情地逗弄著她,看她壓抑著不安的表情,除了覺得有趣之外,還有一絲絲的憐惜。
他的心一凜,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她不是盼月,也沒有人能取代盼月在他心中的地位。
是的,盼月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回來。黑烙鷹的眼眸驟然變得冷酷。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她衝口而出道。
「為什麼我不能這麼做?」
「不能就是不能。」
「給我一個好理由,還是承認你就是那個小偷?」他銳利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射向她。
「我......」面對他的咄咄逼問,黑影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她飛快地動腦筋,立刻想到一個主意,於是和他商量,「如果我承認的話,你是否願意把玉面觀音還給我?」
「可以。」他挑挑眉,毫不猶豫地道。
「那你先把觀音像拿出來交給我。」
「我把觀音像交給你,你不會跑掉嗎?」
看她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轉,黑烙鷹不由得提高警覺,這個女子腦袋裡淨裝些鬼主意,誰知道這個時候她心中是不是又在算計什麼。
黑影打算一拿到玉畫觀音就馬上走人,此時她藏在腰際的那包藥就可以派上用場。這是師父精心調配出來的藥,聽說能讓人武功全失而且四肢無力,不過師父在告訴她這包藥的用途時,曾經用很曖昧的語氣告誡她,自己千萬別吸入藥粉,否則導致什麼後果他一概不負責任。
師父的告誡害得她不敢亂用,再說她實在對師父所調配出來的藥沒什麼信心,要不是迫不得已,她想她這輩子絕對不會用到它。
「你的手攬著我的腰,就算我想跑也跑不了。」
「說得也是。」黑烙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問道:「你不怕只要你一承認,我就把你送進官府嗎?」
他注意著她的表情,想從她臉上找出蛛絲馬跡。她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我當然怕。」
她低垂著頭,聲若蚊鳴,實際上眼珠子正快速地轉動,心想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下手才行,否則太心急的話很快就會被他識破。
「我問你,為什麼你一定非拿到玉面觀音不可?」
「我有我的理由。」
「什麼理由?」
「這關你什麼事?」黑影瞅著他狐疑地問道。
黑烙鷹沉默以對。沒錯,這的確不關他的事,為什麼他竟然如此在乎,也許是因為她長得像盼月的關係吧。他努力地如此說服自己。
「別說那麼多廢話了,你到底拿不拿出來?」等了好久,他只是以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她,她已經相當不耐煩了。
相對於她的急躁,黑烙鷹卻很冷靜,他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接著從袖口拿出一尊通體翠綠的玉面觀音,正是她偷來的那一個。
「拿去。」他將玉面觀音往上拋。
黑影連忙接住,鬆了口氣。
好險,差一點就掉在地上,要是多出條裂縫就不值錢了,師父一定會在她耳朵旁念個不停。
「拜託你,小心一點好不好?」她白了他一眼。
黑烙鷹看著她直率的表情,突然有股衝動想知道她的名字,他才剛這麼想,話已衝口而出,「你叫什麼名字?」
「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黑影以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他聳聳肩,表現得若無其事。
他想知道她的名字?黑影心底湧起一絲甜蜜,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告訴他真名,要是讓官府的人知道就慘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我叫黑影。」
「黑影?」
聽他喃喃念著她的名字,她的臉紅了起來。
他挑起眉,深邃的眼直視著她。「這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我也知道這名字不適合女孩子,但這是我師父取的,就算我不喜歡,也沒有辦法違抗師命,畢竟他是養我長大的人。師父說,他之所以會替我取這個名字,是 希望我能繼承他的衣缽,像個黑影讓人忽略我的存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他說那麼多,可是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對他說出一切。
「然後偷遍所有的有錢人是不?」黑烙鷹順著她的話接下去。
「可以這麼說。」黑影毫不避諱地點頭。
他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所以你承認是你偷走和親王府的玉面觀音?」
「沒錯......」話一衝出口,她馬上摀住小嘴,眼睛骨碌碌地轉著。
糟糕,她好像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全說了出來。
她臉上有著懊惱,立刻低下頭不讓他看見她的表情。也罷,被他套出來又不算什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成功逃出他的手掌心。
「我跟你說......」
她抬起頭對他一笑,黑烙鷹呆愣地看著,彷彿盼月就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他無法把視線移開,眼光盯著她臉頰上的酒窩,沒有注意到她暗地裡的動作。
「就是這樣!」
當她飛快地對他撒了一把粉末時,黑烙鷹立即屏住氣息,袖子一揮,將剩餘的粉末扇回去。
黑影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快,他將粉末扇回來時,她吸進不少,頓時猛咳個不停。
他的臉色難看至極,手掌扣住她的咽喉,眼神充滿憤怒,凌厲的視線似乎要將她碎屍萬段。都怪他迷戀那張臉,才會著了她的道!
「說,你對我下了什麼藥?」
「你......你先放......開我......我沒辦.....法......說......」
她已快無法呼吸,試著想把他的手拔開,他卻像是要置她於死地般緊掐著不放。
「要命的話就快點說。」
他幽冷的語氣彷彿是地獄來的使者,表情森冷,但是他稍微放鬆力道,讓她能順利地開口說話。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藥......」她嚥了一口唾沫道,望著他陰鷙的眼神,不禁又驚又怕,心想這一次師父真是害慘了她。
「解藥呢?」
「我沒有......」黑影硬著頭皮道。
「沒有?有膽子就再說一遍。」黑烙鷹瞇起眼。
他冰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好像是預告她的死期,只要他手指稍稍一用力,她這條小命就要歸陰了。
黑影緊閉雙眼,心猛烈跳動著,呼吸急促了起來。
她緊張地大聲嚷嚷:「要我說再多遍也一樣,我就是沒有解藥,再說那些粉末我也吸了不少,你有事,難道我就沒事?如果有解藥,不用你說,我早就拿出來了,還用得著在這裡坐以待斃嗎?」
瞧她說得頭頭是道,儘管黑烙鷹十分不滿,但她說得沒有錯。
他臉色黑了一大半,咬牙切齒地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粉末又有什麼作用?」
「這是我師父調配交給我防身用的,今天是我第一次使用......」她越說越小聲,因為他的臉孔開始扭曲,眼睛充血,額頭上青筋突起,看來似乎氣瘋了。
「你這該死的女人!」他怒吼一聲。
黑影閉上眼睛,以為他會宰了她。
等了一會兒,發現他沒有動靜,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他的額頭不斷冒汗,以一種古怪的眼神注視著她。
「你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
奇怪的感覺?
經他一提醒,黑影感覺到渾身變得燥熱。明明是涼爽的早晨,為什麼她會覺得熱呢?她不由得呻吟出聲,用袖子扇風。
「我覺得好熱。」
她微紅的小臉有如成熟粉嫩的蜜桃,讓黑烙鷹幾乎忍不住想要咬一口,她紅艷的雙唇看起來是如此吸引人,他體內燃起熊熊的慾火,呼吸變得急促,下腹也開始蠢蠢欲動。
他知道吸入的粉末起了作用,四肢逐漸變得沉重無力,而身體有如火燒般疼痛,緊繃了起來。
黑烙鷹運功想將藥壓下,可是稍一運氣,猛然發覺自己竟然武功盡失,氣得低咒了一聲。
這到底是什麼怪藥,不僅讓人四肢無力,還會讓人武功盡失,甚至想要與女人享魚水之歡......
魚水之歡?想到這四個字,他瞠大眼眸。
「該死,這該不會是春藥吧?」
「春藥?」黑影跟著喃喃念道,「什麼春藥?」
她覺得全身像是火燒般,血液在身體裡洶湧狂奔,一股不知名的慾望侵蝕著她的意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黑烙鷹見她雙眼迷濛,想起她吸入的粉末比他還多,看來她已經有些神智不清。
「你振作一點。」
他伸手欲輕拍她的小臉,可是手一接觸到她細白嫩滑的肌膚,情不自禁改為輕撫,愛不釋手地在她臉上徘徊不去。
她像只愛撒嬌的小貓,在他手掌心磨蹭著,露出舒服的表情。
他咬牙告訴自己,千萬別受她誘惑,於是硬生生地把手抽回,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失望的臉,忍受著相同的痛苦。
「好熱,我好熱......」
她在他懷中扭動著,豆大的汗珠佈滿額頭,不一會兒,她眼神變得渙散,彷彿對黑烙鷹的存在視若無睹,開始動手一件件地褪去身上的衣服。
他用力地撇開頭,將目光調離她的身子。
「你做什麼,還不快把衣服穿上?」
他嘴裡擠出這句話,腦海裡卻浮現出她裸露的嬌軀,他的身體更加緊繃僵硬,體內的慾火逼得他幾乎發狂。
他重重的喘息,心中想的是與她翻雲覆雨,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他早就撲到她身上去了。
「我好熱......」
黑影嘴裡一直喃喃念著這句話,身體彷彿有自己的意識,情不自禁地往他身上靠過去,發覺只要靠著他,皮膚的灼熱感似乎消減了許多,於是她整個人慵懶地趴在他身上。
「靠在你身上好舒服。」她輕歎道。
見她身上只著肚兜、褻褲,無限的春光展現在他面前,黑烙鷹渾身一顫,他喘著氣,腰際因她的摟抱而更加火熱,身體吶喊著想發洩慾火。
望著那張他熟悉且深愛的臉孔,他最後的一絲理智跟著宣告放棄。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他低吼一聲,狠狠地將她抱在懷中,雙唇覆蓋住她的,激烈地吮吻。
一吻結束,黑烙鷹輕輕將她放在床上,見她迷濛的眼盯著他的眼睛,臉上有著甜美的笑,兩個酒窩讓她看起來好可愛。
他情不自禁地在她臉上落下細碎的吻,解開她最後的衣衫。
黑影閉上眼睛感受著他在她身上製造出的歡愉,她微喘著氣,嘴裡輕聲呻吟。
「我喜歡你這樣碰我。」被慾望沖昏頭的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此時腦海一片空白,只是接受他帶給她一波又一波的快感......
但黑烙鷹在激情的巔峰,情不自禁地低喊:「盼月,我愛你。」
這句話衝破激情的迷霧,黑影的身子頓時一僵,屈辱感湧上心頭。
兩人喘息著,她並未推開他,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床幃,眼神變得空洞。
為什麼她的心會感到異常的疼痛呢?
黑影告訴自己,現在別想那麼多,她累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覺,這件事等醒來後再想好了。
緩緩閉上雙眼,疲倦的她很快地進入夢鄉。
「你還好吧?」
當黑烙鷹休息片刻後抬起頭問她時,卻看到她已經睡著了,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看著她的臉,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他萬萬想沒想到她和他之間會發展到這種地步,雖然這一切她要負上大半的責任,但他心裡明白,雖然他和她一樣吸入春藥,可是他並未完全失控,方纔他明明可以拒絕她,他卻沒有那麼做,是什麼原因?
會是因為她長得像極了盼月,所以他把她和盼月兩人混淆了嗎?
「沒錯,一定是這樣。」黑烙鷹喃喃自語,不再繼續深思其中的原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7:17
第四章
當黑影再次睜開雙眼時,夕陽的餘暉從窗外照射進來,她坐起身子,看到窗外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紅,她困惑地眨眨眼睛,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張望著陌生的環境,慢慢地,記憶一點一滴地湧入腦子裡。
她呆呆地癱坐在床上。
天呀!她做了什麼?
「不,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她喃喃自語道。
可是當她看到自己赤裸裸的身體和床上的落紅,在在顯示她已經被人吃得一乾二淨,她不禁一陣暈眩。
「這不是夢......完了,我完了!」黑影扼腕不已,沒想到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忽地看見擺在桌上的玉面觀音,腦筋一動,決定趁那個男人還沒有回來之前,帶著玉面觀音跑了再說,免得他回來之後把她送進宮府,她可不想失了身還連命一起賠上。
她立即手忙腳亂地把衣服穿上,並盡量不發出聲音,怕把他引來。
當她穿好衣服,把玉面觀音收進袖子裡,拉開房門時,卻發現門外早有人守著她。
「小姐,你醒啦。」
一名婢女端著水盆,在黑影開門時走了進來,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推著她在梳妝台前坐下。
「你是......」黑影還來不及問她是誰,她已把擰乾的布塞到她手上。
「小姐,請擦臉。」
她巧笑倩兮的模樣讓人不好意思拒絕,黑影只好隨便抹了下臉,把布交回她手上。
「請問你是誰?」婢女開始為她梳頭,她終於有機會開口問話。
「我叫小紅,大少爺派我來當小姐的侍女。」
「怪了,那個人幹嘛要你當我的侍女?」
「難道小姐不知道嗎?」她的語氣有些驚訝。
「知道什麼?」
黑影一頭霧水,是什麼事她該知道,她卻不曉得?這一切顯得有點莫名其妙,他為什麼要婢女來伺候她?
「難道大少爺沒有告訴小姐嗎?」
「告訴我什麼啊?」她不耐煩地大叫。
被黑影這麼一凶,小紅嚇了一大跳,支支吾吾道:「就是大少爺......打算娶小姐......」
「什麼?」黑影叫得更大聲,「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小紅,怎麼她一覺醒來,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大少爺中午時宣佈的,可能因為小姐正在睡覺,大少爺才沒有跟小姐說。」小紅有些怯怯地道。
「他又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嫁給他!」黑影氣得直跺腳。
「這......」小紅感到為難,不知道該怎麼響應才好。
「反正我不管,我不嫁就是不嫁,你去和你們家大少爺說,本姑娘沒時間和他瞎攪和,要成親去找別的女人,我可沒興趣!」
黑影滿肚子火。在床上和她纏綿時,他嘴裡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現在竟說要娶她,他把她當成了什麼?
一抹痛楚劃過她的心,她覺得受到羞辱,臉頰因為氣憤而通紅,她才不要被當成另一名女子的替身!
「可是小姐......大少爺都已經開始準備婚事了......」小紅扯著衣角囁嚅道。
「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什麼與你無關,你是我未來的妻子。」一道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
黑烙鷹走進房裡,冷冷的目光掃了過來,小紅有點怕他,低下頭畏縮地站到一旁。
黑影不服氣地站起身,面對他那張冰冷的臉孔,無所畏懼地看著他。
然而昨晚纏綿的記憶忽地湧來,讓她臉頰染上一層紅暈。
她感到彆扭,情不自禁地撇開頭。「誰是你未來的妻子,我又沒承認。」
黑烙鷹看了她一眼,接著對小紅道:「你先下去。」
「是。」小紅可以說是落荒而逃,怕極了平常喜怒不形於色的大少爺。
小紅離開之後,房間內只剩下他們兩人,一時之間氣氛相當的凝重,兩人都等著對方先開口,不一會兒,性子急躁的黑影再也忍受不了沉悶的氣氛。
「你說話呀,為什麼不說話?」她扁著小嘴不悅地問。
「我該說的都和你說了。」他淡然道。
「什麼和我說了?你只說我是你未來的妻子,為什麼我要嫁給你?」她雙手叉腰,已做好準備與他力爭到底。
「因為是我說的。」
「你說我就非嫁不可嗎?你講不講理啊?」黑影聞言瞪大眼睛,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
「如果我不講理,你現在早就在牢裡等著被斬首示眾,而不是在這裡享受大少奶奶的待遇。」他雙手環胸,銳利的黑眸微瞇了起來。
黑影的氣勢頓時一消,欲言又止,最後她撇撇嘴角悻悻然地瞪視他,「你為什麼要娶我?」
「不為什麼。」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黑影大叫,感到挫敗。
黑烙鷹沒有說話,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不懂她的情緒為什麼那麼激動,若是盼月,絕不會莫名其妙地對他亂吼亂叫。
唉,他又情不自禁地拿盼月和她相提並論了,不管怎麼說,拿她和盼月相比,恐怕污辱了盼月溫柔的氣質,說到氣質,她還比不上盼月的一根手指頭。
她只不過是與盼月有相似的臉孔,這也是他會娶她的原因之一,可是為什麼這會兒佔據他腦海的不再是盼月溫柔的笑容,而是黑影倔強的表情?黑烙鷹搖搖頭,不願深思。
瞧他一副不想理睬她的模樣,黑影抿抿唇道:「我不想嫁給你。」
「由不得你。」他的表情變得僵硬。
「為什麼?我知道你是要為昨天晚上的事負責,但我根本沒有想要嫁給你的意願,所以你就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人互不相干。」
黑烙鷹有耐心地聽她把話說完後,斬釘截鐵地說:「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一定要嫁給我。」
「為什麼我一定要嫁給你?」黑影咬牙切齒,她都說不在意了,為什麼他硬要逼她嫁給他?
「別忘了,經過昨晚,你很有可能懷我的孩子。」黑烙鷹提醒道。
黑影猛然倒抽口氣,天呀!她都沒有想到這一點,事情會這麼湊巧嗎?她把手放在小腹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說不定我並不會懷孕。」
「若有了孩子呢?」他問,見她答不出話來,他的臉色變得陰沉。「你該不會把孩子打掉吧?」
「才不會!」她立即衝口而出道。
黑影感到相當氣憤,他把她看成什麼樣的人了,她才不會那麼狠心把小孩打掉。
「那我問你,孩子生下來之後你拿什麼養他?」他脾睨著她,冷冷地問。
「我可以......」她支支吾吾,還來不及說什麼,
就被黑烙鷹無情地打斷。
「別跟我說你打算繼續做小偷,不要忘了,好運不可能永遠跟著你,若被人逮著,孩子豈不是要和你一起送死?」他瞇眼盯著她瞠目結舌的表情。
「我......」黑影咬住下唇,說不出任何一句話,好半晌才困難地道:「好,我答應嫁給你,不過有個條件。」
她眼眸中閃過一抹精光。
「什麼條件?」黑烙鷹並沒有忽略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心中已有個底,她提出的條件恐怕不容易達成,但他深信並沒有任何事可以難得倒他,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我要嫁人必須經過我師父的同意。」
「這是當然。」他點頭。
「我的條件就是要我師父點頭答應,我才嫁給你。」黑影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她算準了師父絕對捨不得她嫁人,畢竟若她出嫁的話,誰來替他偷東西?所以要師父點頭可說是難上加難。
「你只有這個條件?」他挑挑眉問道,臉上並無其它表情。
黑影點點頭。
「好,你明天帶我去見你師父。」
「你有把握說服他老人家嗎?」她眨眨眼好奇地問。
「等見到了人再說。」他只給她這幾個字,接著道:「天已經快黑了,你也餓了吧?」
她點點頭,一整天未進食,不餓才怪。
「那走吧。」他轉身往門外走了出去,黑影愣了一下,才飛快地跟上去。
黑影跟著黑烙鷹走進飯廳,立刻看到桌上已備好五菜一湯,光聞香味就令人垂涎三尺。
「你叫什麼名字?」
黑影吞嚥著口水注視那些菜餚,沒有看到桌前坐著另一個人,直到說話聲響起,她嚇了一跳,循聲向那人看去。
「啊,你是從哪冒出來的?」
那是一張與黑烙鷹相似的臉孔,看得出來他們是兄弟,同樣濃眉大眼,只是眼前的男子給人感覺溫和許多,不像他那麼冷冽霸氣。
「我一開始就在這裡了。」黑洛翔好氣又好笑。她也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他人這麼大,她怎麼可能沒看見。
「是嗎?」
她只回了一句,之後繼續把目光放在食物上,讓黑洛翔的自尊心大受損傷。原來他竟然不如桌上那幾道菜,真嘔!他心底直嘀咕。
看她似乎真的沒有聽到他剛才的話,於是有耐心地再問一遍:「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聽到他又說話,她皺起眉頭,指著自己困惑地問:「你是在問我嗎?」
「我想在場的姑娘應該只有你一人吧。」黑洛翔覺得她根本是心不在焉。
黑影望望四周,然後指向一旁的侍女理直氣壯地說:「難不成她們就不是姑娘?」
「你......算了,隨你說不說吧。」他揮揮手沒好氣地道。
黑洛翔覺得這女子相當難纏,虧她有一張與盼月相同的臉,可是個性一點也不可愛。
「我叫黑影,你呢?」看他放棄,黑影反倒老實地回答,順便問他。
「我什麼?」黑洛翔故意拿喬。
「若不想說就算了。」她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真是教人生氣!黑洛翔臉色青白交錯,五官微微扭曲,最後心不甘情不願地道:「在下黑洛翔。」
「那他呢?」黑影手指著一旁早已坐定位的黑烙鷹問道。
「你何不自己問他?」黑洛翔挑挑眉,發現她似乎怕他大哥。
「小氣,不想回答就算了。」她白他一眼,甩頭轉向黑烙鷹問道:「我還沒請教你的大名?」
「黑烙鷹。」他抬頭,漫不經心地瞟了她一眼。
黑烙鷹......黑影在心中反覆咀嚼著這三個字,心想這名字就和他的人一樣霸氣十足。
「吃飯吧。」他冷冽的聲音喚回她的神智。
已經飢腸轆轆的她毫不客氣地拿起筷子往桌上的菜進攻。
她暫時將一切問題拋在腦後,決定吃完飯後再去想。
吃完飯後,黑烙鷹派人送黑影回房,而他則回書房繼續忙他的事。
黑洛翔跟在他身後,待兩人一踏進書房,黑洛翔立刻問道:「大哥,你真的要娶那個女人?」
黑烙鷹頭也不抬地輕應一聲:「沒錯。」之後便埋首桌前。
黑洛翔的眉頭攢了起來,幾度想說話可是又開不了口,一句話梗在喉嚨裡,好半晌,他才幽幽地歎口氣。
「大哥,你應該知道就算她長得再怎麼像盼月,但她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人,畢竟人不能起死回生。」
黑烙鷹的身子微微一愣,語氣帶著苦澀:「這我比你還要明白,她和盼月完全不同,像的也只有那張臉而已。」
「那你為什麼要娶她?」黑洛翔大感不解。
「因為今早我把她當作盼月,和她有了肌膚之親。」他淡淡地道,心中卻浮起另一道聲音。
他真的完全把她當作盼月了嗎?或許那張臉讓他迷亂,但他心裡明白得很,她不是盼月,只是她竟能勾起他的慾火,所以他才拚命如此說服自己吧。
「什麼?」黑洛翔驚愕得嘴巴險些合不攏,簡直不敢相信,「你已經和那隻母老虎有了關係?」
黑烙鷹睨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弟弟把黑影與母老虎相比,他心中有些不悅。他冷冷地道:
「以後她就是你嫂子,別叫她母老虎。」
黑洛翔看出他不太高興,不禁怪異地睨了他一眼,一股憂慮在心頭浮現。
「大哥,你真的要娶她?」
「沒錯。」黑烙鷹點頭,「難道你有異議?」
「這......大哥,我不知道該勸你什麼才好,只是你要想清楚,你決定娶她是想負責任,還是因為她長得像盼月。老實說,我不反對你因為責任而娶她,但若是因為她長得像盼月的關係,我反對。」黑洛翔的表情嚴肅且認真。
「為什麼?」黑烙鷹眉頭皺了起來,不瞭解他反對的理由。
「我希望你能夠早日擺脫對盼月的思念,如果你娶她是因為她像盼月的話,到最後你的希望會幻滅,因為那個女人除了那張臉之外,性子與盼月簡直是南轅北 轍。她不可能變成盼月,因為世上只有一個盼月,而她已經走了,永遠不可能再回來。」黑洛翔殘忍地道,想讓大哥早日看清楚事實。
「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比誰還要清楚盼月不可能回來的事實?」黑烙鷹撇過頭,臉上有著一絲狼狽的神情,語氣充滿痛苦。
「那你是什麼原因才會碰她?」
黑洛翔眼神銳利地看著他。他瞭解大哥,在盼月死去之後,多少女子主動投懷送抱也不見他接受,可是他竟然碰了黑影,這其中的原因不是那麼單純。
黑烙鷹微微一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我承認當時我是把她當作盼月,但我想娶她的原因,是因為我怕她懷了我的孩子,所以你放心,我絕不是想把她改造成另一個盼月,再說以她的個性我想要改變也難。」
他並沒有說出他和她中了春藥的事。
為什麼?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想替她保留一點顏面,怕落人口實,說她為了嫁給他不擇手段,他明白,以她的個性,如果真有這種傳言產生,要她嫁給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他在心中如此告訴自己。
「或許是我想太多吧。」黑洛翔歎息,「我不阻止你娶黑影,但我希望你能夠別把黑影和盼月兩人搞混了,要不然對黑影而言是種傷害。」
是啊,試問哪一個女人願意當另一名女子的替身?黑烙鷹再次陷入沉默。這個道理他懂,也比誰都明白,只是面對黑影時,他仍情不自禁地拿她和盼月相比,私心還是盼望她就是盼月,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會注意的。」
他只能這麼說,因為他無法忘了盼月,再加上黑影長得和她如此相似,他就算想忘也忘不了啊。
「我的寶貝徒兒,你終於回來啦!」
黑影前腳才剛踏進門,一抹身影很快往她身上撲過來,焦急地對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後拍拍胸口。
「還好、還好,我的乖徒兒全身上下完整無缺。你知不知道你兩天沒有回來,為師好擔心,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老師父摸著兩撇鬍子歎道。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去找我?」黑影手臂環胸,扁著小嘴沒好氣地問。她怎麼不瞭解師父,他嘴裡這麼說,可是他這幾天一定吃得下又睡得飽,這些話只是說給她聽罷了。
她這麼一問,老師父不好意思地乾笑了聲。
「徒兒呀,別怪為師不顧師徒之情,只是你都被逮了,師父怎敢再去自投羅網,你也不想想為師年事已高,怎受得了牢獄之災?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福星高照,平安無事地回來了嗎?」老師父故作無辜,眨了眨眼睛。
「唉!」黑影歎了一聲,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有時真會被他氣得半死。
「我的乖徒兒,你為什麼歎氣呀?」
她搖頭,不知道該如何跟師父開口,她並非「平安無事」,而是已經失身給男人了。
「怪徒兒。」老師父雖覺得她似乎欲言又止,但是並未放在心上,他轉了轉眼珠,搓著手掌,露出垂涎的笑容問道:「對了,徒兒呀,你有沒有把玉面觀音拿回來?」
「沒有。」
她搖頭。原本她已把玉面觀音放在袖子裡,可是昨天晚上又被黑烙鷹要了回去,儘管她心不甘情不願,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什麼?你竟然沒有把玉面觀音拿回來!」老師父大叫,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模樣。
「沒拿回來就沒拿回來,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黑影看著他誇張的表現,嘴裡嘀咕著。
「為什麼不拿回來?」老師父懊惱地問。
「就是拿不回來才不拿回來呀。」黑影斜睨他一眼。他這不是說廢話嗎?
「既然拿不回來,你回來幹嗎?」老師父怒氣沖沖地質問,控訴的語氣好像這一切全是她的錯。
「臭師父,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回來囉?」黑影也動怒了,美麗的五官皺成一團。
「原本就是,東西沒拿到手就不要給我回來。去去去,臭徒兒,你先把東西拿回來再說。」老師父直將她往門外推。
黑影氣憤極了,師父說翻臉就翻臉,方才明明還一副阿諛諂媚的模樣,現在態度卻如此惡劣,真是氣死人了。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黑影趁他不備,彎腰一溜煙地閃過他身旁,挑了張椅子坐下,擺明了她死也不去。
「你這個孽徒!」他氣得直跳腳。
「你才是個沒心沒肝的臭師父!」
兩人怒視著對方,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7:31
第五章
黑烙鷹在門外看好戲,覺得這一對師徒的相處方式怪得可以,從他們的一言一行看得出他們十分唾棄對方,但是若說他們感情不睦又不像,好半晌,他認為他們吵也吵夠了,於是出聲制止。
「不要吵了,您要的東西在我身上。」他慵懶地推開門道。
老師父聽到他的聲音,才發覺不知何時門口站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皺著眉頭問黑影道:「他是誰?」
「我帶回來的人。」
「東西為什麼在他身上?」
「你自己問他,別問我。」
黑影聳聳肩,把所有的事情扔給黑烙鷹解決。她等著看他如何開口,師父是絕不會答應讓她嫁給他的,她可是師父的搖錢樹,師父怎麼可能輕易將她拱手讓人。
「喂,你這小子到底是誰,為什麼玉面觀音在你身上?」老師父毫不客氣地大聲質問,彷彿自己就是玉面觀音的主人。
「因為這是您的徒兒送給我的訂情之物。」黑烙冀眼底閃過一抹精光,語不驚人死不休。
老師父瞠大眼睛,下巴險些掉下來。
黑影正坐在一旁喝茶,忽然被茶水嗆到,她猛地咳了咳,接著氣急敗壞地跳起來。
「才沒有這回事,你少胡說!」她的臉頰變得酡紅。
「你敢說我倆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黑烙鷹依舊看似慵懶,嘴角微微往上勾。不管用什麼方法,他也要將她一起拖下水,絕不讓她置身事外。
老師父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打轉,看黑影臉頰上有著羞惱,卻無法提出反駁,他很快地想到是怎麼一回事。
他大口則:「徒兒,你該不會使用化綿綿春藥,結果失身給他了吧?」
被師父這麼一問,黑影的臉頰如火燒般更紅了,恨不得此時地上有個洞可以鑽進去。她惱怒地送了一個大白眼給黑烙鷹,怪他不該多嘴。
「都是你......」
「我說的都是實話。」黑烙鷹面無表情地道,他選擇這麼說,只不過是因為這樣對他最有利。
「閉嘴、閉嘴!」黑影氣得跳腳。
「夠了,徒兒,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被師父一問,黑影說不出話來,說是也不對,說不是也不對,覺得為難極了,最後她只好硬著頭皮點頭。
「天呀!沒想到我的乖徒兒竟然吃裡爬外,把師父視為珍寶的東西交給別的男人,唉!真是所謂女大不中留啊。」
老師父頻頻歎息,唱作俱佳地用袖子遮著臉,好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看在黑影眼裡教她只想吐血。
「師父,你這是演給誰看呀?」她緊蹙著眉頭道。
老師父把袖子放下,別說淚水縱橫,他就連一顆眼淚也沒掉,一張嘻嘻哈哈的臉出現在兩人面前。
「我就知道瞞不過徒兒。」接著老師父面容一正,面對黑烙鷹毫不客氣地問道:「那麼,你這個臭小子打算怎麼辦?」
「您放心,我打算娶她為妻。」黑烙鷹快人快語道。
「可是我並不打算嫁。」她連忙說明自己的意願。
老師父哼了哼,瞥了黑烙鷹一眼,得意洋洋地道:「臭小子,你有沒有聽到我寶貝徒兒說不打算嫁給你?」
黑烙鷹捺著性子,盯著黑影聲音低沉地警告道:「你別忘了,你肚子裡很有可能會有我的孩子,由不得你做主。」
「乖徒兒,你別怕,有師父養你,即使懷了孩子,生下來剛好可以做師父的傳人。」老師父拍胸脯保證。
「師父......」黑影低語,眼眶感到灼熱。
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感動,原來師父眼中有她這個徒兒存在,她還以為他這輩子除了金銀財寶外,什麼都不認。
「徒兒,我知道你很感動,為師也覺得自己很偉大。」說著說著,老師父得意地揚起下巴,屁股更是翹得半天高。
黑烙鷹臉上的青筋隱隱抽搐,這對師徒是在耍寶嗎?看他們倆同聲共氣,他想,要老師父答應讓黑影嫁給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一個主意浮現腦海,黑烙鷹露出詭異的笑容。
從剛才黑影與她師父的對話可以發現,她的師父是個視錢如命的老傢伙,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倒不如利用這一點,讓他點頭答應。
黑烙鷹從袖子裡拿出玉面觀音,老師父眼睛為之一亮,情不自禁地移動雙腳往他的方向走過去。
就在他伸出手要碰觸玉面觀音的一剎那,黑烙鷹將玉面觀音拿回胸前,讓老師父只有乾瞪眼的份。
他不由得嘀咕:「真是小氣,連讓我摸一下也不肯。」
「只要您答應我一件事,別說是摸,給您也可以。」黑烙鷹挑挑眉,好整以暇地道。
他的話讓黑影的心跌到了谷底,不用猜也知道他要提出的條件是什麼,她在一旁焦急地喊道:「師父,你千萬不能答應。」
「可是......」老師父的眼睛幾乎粘在玉面觀音上,顯得十分不捨,他很想把目光調開,可是沒有辦法,他看著全身翠綠、散發出溫潤光輝的玉面觀音,終於忍不住誘惑問道:「你要我答應什麼事?」
「把黑影嫁給我。」
「這個......」老師父臉上有著為難,「就算我答應,她也不會肯呀。」
「這個您放心,她曾經說過只要您答應,她就願意嫁給我。」
黑烙鷹在他耳邊煽動,老師父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的玉面觀音,心中有些動搖。
「我要抗議,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黑影臉頰氣得鼓鼓的,一雙怒意盎然的眼睛瞪著黑烙鷹。
他望著她那張被怒氣染成一片嫣紅的小臉,即使在氣憤之下仍美得驚人,他不由得又將她與盼月重疊在一塊,眼前的她彷彿變成向他撒嬌的盼月,不高興地嘟起小嘴。
黑烙鷹搖搖頭,不斷告訴自己她不是盼月。
「您的決定如何?」他並沒有理會她的抗議,直接問老師父。
老師父想了一會兒,露出頗有深意的笑。
「光憑一個玉面觀音就想娶我徒兒,未免太廉價了吧。」
廉價?這尊玉面觀音可是價值連城,老師父分明是話中有話。腦子轉得快的黑烙鷹聽懂了他的意思,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這樣吧,我每個月再派人送給您一千兩生活費。」
「呵呵......就這麼說定了。」老師父眉開眼笑,這樣他這輩子是不愁吃不愁穿了,只不過委屈了那個小妮子。
「師父,你真的就這樣把我賣了?」
黑影氣紅了雙眼。她不敢相信師父會為了錢把她賣給人家,虧他剛才把話說得那麼好聽。
「乖徒兒,跟著他有什麼不好?有得吃、有得穿,過著比平常人還要安逸的生活,再也不必跟著我顛沛流離,我也是為了你好。」老師父一見到她受傷的表情,立即有些手足無措,苦口婆心地勸道。
「師父,我是你一手養大的,你捨得我離開?」
她改用柔情攻勢,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眸差一點就讓老師父舉手投降。
老師父歎口氣,「捨不得也不行,再怎麼說你也快要二十歲了吧,也是該嫁人的時候了。」
「可是師父剛剛不是說要養我一輩子嗎?」
「剛剛是剛剛,現在是現在嘛。」老師父乾笑一聲。
「好過分,臭師父你出爾反爾!」
「小子,我的徒兒就交給你了,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老師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一接過玉面觀音就腳底抹油溜了。
黑影氣得想把他逮回來,卻被黑烙鷹攔住。
「走開!」她瞪著他大吼。
「別追了,你能夠追得上你師父的腳步嗎?」黑烙鷹淡淡地道。
被他這麼一問,黑影無言以對,她的輕功的確比不上師父。
她的心情惡劣至極,只好把所有的怒火全發在他身上。
「都是你,若不是你擋著,我早就追上師父了!」
黑烙鷹睨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會眼睜睜地讓你逃走?」
「誰說我要逃?」她臉上有著難掩的心虛。
「你敢說你沒有要逃跑的念頭?」他瞇起眼問。
在他凌厲的目光下,黑影低著頭顯得越來越心虛,最後咬牙承認道:「沒錯,我承認我有逃跑的念頭,但你也沒有必要把我當成犯人看待。」
「若你沒有逃跑的念頭,我也不會把你當成犯人。」他很快地反駁。
黑影咬著下唇,心中煩躁,她望著黑烙鷹那張冷硬的臉孔,從他臉上讀不出任何情緒反應。
她有些困惑地問:「我搞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娶我?」
「我不是和你說過,因為你很有可能懷我的孩子?」
「真的只是這個原因?」
她不相信,覺得一定有別的理由。
黑影腦海裡浮起那晚他們燕好時,他嘴裡叫著另一個女子的名字,心底不由得泛酸,她無法說服自己不介意。
「你究竟想問什麼?」
黑烙鷹看著黑影的表情,她的秀眉緊蹙,突然他有種想伸手撫平她眉間皺折的衝動。想到這兒,他胸口不由得一震,一股怪異的感覺從內心深處升起。
「你有心上人吧?」她突然開口問。
黑烙鷹表情一凜,冷冷地說:「這不關你的事。」
「什麼不關我的事,我告訴你,我可不想當任何人的替身。」黑影雙手環胸,理直氣壯道。
「你放心吧,和盼月相比,你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黑烙鷹近乎冷酷無情地說。
「你是什麼意思?」黑影氣急敗壞地喊,這麼說她太過分了吧?她越想越氣,心隱隱作痛,眼眶有些濕熱,她咬咬下唇,情不自禁朝他怒吼道:「既然你覺得那個女子好,為什麼不去娶她要娶我?」
黑烙鷹的身子頓時僵硬如石,他的聲音變得低啞,充滿無限的悲傷以及哀痛。
「她已經走了。」
「走?她走去哪?你不會追去嗎?」黑影一時之間會意不過來,愣了一下,呆呆地問他道。
「她去的地方我永遠到不了。」
黑烙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刺進掌心中。直到現在,他只要一想起盼月,心還會抽痛,他恨老天爺將盼月帶離他的身邊。
「啊?你該不會是說她死了?」話一衝出口,黑影不禁後悔,因為他投來的目光看起來好恐怖。
她吞了一口唾液,心想自己是不是踩到他的痛處了。
「我不准你說『死』這個字!」他握起拳頭對她怒吼。
黑影見他似乎想把她痛扁一頓,下意識地閉上眼睛,渾身緊繃。
黑烙鷹知道自己失態,很快地讓自己的情緒平復。
「你該不會想揍我吧?」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他臉部剛硬的線條,怯怯地問。
「你放心,我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他平靜地回答。
總算放心了!黑影在心中鬆了口氣。
可是當她抬頭望著他孤絕的表情時,心中卻湧起一股說不出的哀傷,她想,可能是因為可憐他失去所愛吧。
「我很同情你失去心愛的人,但是我還是不能嫁給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想嫁給我。」他搖頭,一雙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
「因為我也是個女人,也期望被人所愛,可是我知道我無法取代你所愛的人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黑影聳聳肩。
好半晌他才道:「我不會虧待你。」這是對她的彌補。
「但是你永遠不會愛我。」
黑影有自知之明,然而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掠過一陣疼痛,她壓下疼痛感,仰頭挑釁地看著他。
黑烙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淡淡地說:「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嫁定了。」
「放我出去!」
黑影在房內大吼,並用腳踹門,砰砰砰的發出巨響,嚇得所有人不敢接近。
什麼嫁定了,她為什麼要嫁?誰說他們有了一次肌膚之親後,她就必須聽他的話,乖乖嫁給他?這是什麼鬼道理?
黑影越想越生氣,踹門的動作更加粗暴,好似要把所有的怒氣發洩出來。
「來人,趕快放我出去!」她不斷大叫。
「大哥,真要讓她繼續踹門嗎?」
黑洛翔聽著不遠處巨大的踹門聲,眉頭皺了起來,對她的粗暴只能搖頭,心想她和盼月真的是差太多了。
盼月柔情似水,任何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沉溺在她的溫柔中,相反的黑影則是火爆的烈焰,不管是誰靠近她,都會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炙熱灼傷。
明明相像的一張臉,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子。
黑烙鷹沉著臉,表情難看至極,那一聲又一聲的巨響,很難教他置若罔聞。
他不懂,要她嫁給他真的這麼委屈嗎?也不想想多少女人為了嫁給他爭得頭破血流,她卻棄他如敝屣。
黑烙鷹越想越鬱悶,強壓下胸口的怒氣,語氣冰冷地道:「別理她,等她累了自然會住手。」
「若是這樣的話就好了。」
黑洛翔有點擔心,目光頻頻望向西廂房的方向,不認為她是會輕易投降的人。
「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黑烙鷹的詢問聲將黑洛翔的注意力拉回來,想起來書房的目的,他有一些猶豫,好半晌才緩緩地說:「娘派人捎來一封信。」
黑烙鷹挑挑眉:「信裡寫些什麼?」
「娘說她身體微恙,且老人家已經活不久,希望能在去世之前見到孫子出生。」黑洛翔有些無奈地苦笑道。
他們的母親用這一招不知道用多少次了,之前是催大哥與盼月趕快成親,自從盼月死了之後,她見兒子老是悶悶不樂,所以未提成親的事,但之後她又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地催大哥趕快娶妻生子。
儘管黑烙鷹一直不願意,對任何人、事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她卻不肯放棄,逼得黑烙鷹不得不搬出鷹堡,南下另尋安身之地,以躲避母親的逼婚攻勢,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即使躲到南方,仍逃不過注定要成親的命運。
「簡單地說,又是催我趕快成親吧。」黑烙鷹臉上顯露出淡淡的無奈,撇撇嘴角。娘還真是不死心。
「沒錯,不過還有一件事。」說到這,黑洛翔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大哥如果知道母親已為他做安排,恐怕會動怒,就連他也想不到母親會來先斬後奏這一招。
「什麼事?」黑烙鷹瞇起眼睛;注視著弟弟不安的眼神。
「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黑洛翔表情正經,見他點頭後才道:「娘替你訂了門親事。」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眼睛射出銳利的精光,語氣變得冷冰,眼中寫滿了不悅。
黑洛翔知道大哥聽到這個消息很不高興,他能夠理解,若換成是他,也高興不到哪去。
「唉!娘已經替你說親,而且人家藍姑娘正在鷹堡內等著你。」
黑烙鷹的下顎收緊,臉色變得相當難看,他暗暗咬牙,沒好氣地道:「你寫信告訴母親大人不用她操心,說我已娶妻,麻煩她把和藍家的親事退了。」
「好,我會寫信告訴娘的。」黑洛翔點頭。
「還有,順便告訴娘,我會帶妻子回去,不用麻煩她老人家跑一趟。」
他太瞭解娘的性子,他若不說會把人帶回去,她恐怕看了信後會馬上動身,甚至連信上所說的未婚妻也一起帶來,就怕他是騙她的。
「大哥,你不怕把人帶回去會惹來許多麻煩嗎?」黑洛翔憂慮地問。
「麻煩?怎麼會......就因為她那張臉嗎?」
黑烙鷹突然想到,的確不得不顧慮到眾人的反應,因為他實在不想讓黑影知道她長得與盼月十分相似。
但是為什麼呢?
他心中一凜,答案悄悄地浮現在腦海中,不過他很快地撇開那個答案,他告訴自己,不會的,他不可能對她心動。
他不想讓她知道的原因是怕她在一氣之下一走了之,到時候帶著他的孩子跑得不見蹤影,那就麻煩了,他可不想在她身後辛苦地追著。
「沒錯,黑影那張臉必定會引來眾人的恐慌,黑影也會知道她和盼月相像的事。」黑洛翔點點頭。
他們這一次南下,主要是為了躲避母親的逼婚,所以身邊並沒有帶著鷹堡的人,來到京城之後,兩人決定在此停留一陣子。
由於鷹堡的產業遍及天下,所以他們在金錢的調度上不成問題,很快地買了一座宅子暫時居住。
宅裡的僕人們根本不知道盼月是誰,但鷹堡的人卻不同。
盼月和他是從小就訂親的未婚夫妻,鷹堡上下都認得她,所以可以想見當眾人見到黑影時會有的驚懼,這不得不讓黑烙鷹深思。
「那你的意見呢?」
「能有什麼意見?就算你不回去,娘也會出現在你面前,到時候的結果還不是一樣。」黑洛翔攤攤手。
「那你說這麼多做什麼?」黑烙鷹用白眼瞪他。
「我只提醒你多注意。」黑洛翔滿臉委屈。
黑烙鷹看到他臉上委屈的表情,揮揮手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怎麼堵?我不信你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巴,總有一天會洩漏出去的,你乾脆先和黑影說明好了。」
「說明?怎麼說明?直接跟她說,你不要太驚訝,因為你長得很像我死去的未婚妻?」
黑烙鷹不知為何心情變得煩躁,站起來在書房內走來走去。
黑洛翔見他突然焦躁不安,覺得有些訝異,這不管在盼月死前還是死後都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在他的印象裡,大哥始終冷靜,從不曾如此,但現在的他卻顯得相當浮躁。
「大哥,你......」黑洛翔正想問他是不是愛上黑影時,突然書房外人聲鼓噪,打斷他要說的話。
.「失火了!大家快來救火呀......」
「失火?」黑烙鷹聞言立即衝了出去,黑洛翔跟隨在他身後。
看到所有人亂成一團,黑烙鷹順手捉了一名從他身旁跑過的僕人問:「失火的地點在哪?」
「大少爺......」那名僕人嚇了一大跳,結巴地道。
「快點說!」
被黑烙鷹這麼一吼,他立刻應答如流。
「在西廂房。」
「什麼?」
他臉色一變,捉著那名僕人的力道越來越大,痛得那名僕人差點哀號。
「裡面的人呢?」黑烙鷹心急地問。
「大少爺......」僕人的臉孔嚴重扭曲,痛得沒法說話。
「沒錯,她已經逃出來了嗎?」他心中充滿恐懼,心擰成一團。
「沒有看見。」僕人搖頭,被他猙獰的臉孔嚇得忘記疼痛。
「沒有?」黑烙鷹和黑洛翔同時倒抽口氣,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麼說,她還在房內?兩人互望對方一眼。
「該死。」黑烙鷹低咒一聲,放開僕人就快要廢掉的手腕,施展輕功往事發地點飛奔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8:16
第六章
黑影見屋外沒有任何人理她,忽然想到可以吸引眾人注意並放她出去的方法,儘管這個辦法有點危險,但只要能出去,就算危險她也要做。
「哼!我就不信你們不開門。」
她先將屋內所有的衣物堆在地上,然後再把蠟燭推倒,不一會兒火勢蔓延開來,冒出嗆人的濃煙。
「失火了......救命啊,快點放我出去......快點!」黑影拚命喊著,卻沒有人敢開門放她出去,害她緊張得要命。
她不懂,是因為黑烙鷹的命令,才使得那些僕人不敢開門嗎?難道他們要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火燒死不成?看*勢越來越大,她心焦不已,嘴裡喃喃咒罵著黑烙鷹的祖宗八代。
天呀!越來越熱了,黑影現已是急得焦頭爛額,汗流浹背。
此時整個屋內濃煙密佈,她眼前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她猶如瞎子跌跌撞撞地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整個人倒在地上。
濃煙嗆得她猛咳不停,喉嚨痛得有如火燒一般。
不久後,她就逐漸失去意識......
當黑烙鷹趕到西廂房,看到火光照亮了整個夜空,火舌從屋內竄出,他的心整個糾結。
「人呢?」他隨手揪起一個僕人的衣襟問道。
「大少爺,人還在屋內。」
「為什麼不先把她放出來?」黑烙鷹對他怒吼,口升起一股怒焰。
「大少爺,沒您的命令,誰都不敢放人呀!」
「該死!難道你們不會見機行事嗎?」他氣急敗壞地道,隨手將僕人往旁一推。
黑烙鷹下了個決定,拿起一桶水往頭頂澆,黑洛翔趕過來時,看到他全身濕透正準備沖人火場,立刻加以阻止。
「大哥,你瘋了嗎?」
「你放開我,我要進去救她,不然就遲了。」黑烙鷹對他低吼。
「我不會讓你去送死。」黑洛翔一臉不贊同,氣惱地看著他。
「誰說我要去送死,我一定會平安無事,並且帶著她一起出來。」他堅定地道。
「我還是不贊成。」黑洛翔堅決地搖頭,他不想讓兄長白白送命。
「洛翔,盼月死的時候,我恨自己為什麼不在她身旁,不然不會發生意外,她無辜的生命也不會斷送,我直到現在仍然為此後悔。」黑烙鷹的眼神帶著一絲痛苦。「如果這一次我不進去救她,我會恨自己一輩子。」
黑洛翔無言以對,最後放開他的手。
「大哥,你務必小心注意。」他臉色凝重地吩咐道,「答應我,一定會安然無恙地出來。」
「我會的。」扔下三個字,他用力踹開門衝進火場裡。
眾人提著水桶拚命救火,在水井和火場間來回奔波,黑洛翔見眾人亂成一片,立即指揮他們用傳遞的方式滅火。
黑烙鷹進入火場內,一股猛烈的熱氣襲來,黑煙籠罩眼前的一切,他絲毫不畏懼地走進那片黑暗中,以手的觸覺代替眼睛,在黑暗中摸索,可是只摸到擺飾或一些物品。
心中正著急時,突然間他的腳好像踢到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他蹲下來,摸到一絲絲細細滑滑的東西,黑烙鷹心頭一震,可以肯定這是人的頭髮。
他的手再往上移,碰觸到柔細的皮膚,更加確定這是人沒錯。
黑烙鷹二話不說將地上的人扛起來,火速衝往他進來時的方向,不一會兒就衝破了濃煙來到屋外,不停地喘息。
所有人圍了上來,看見他扛在肩膀上昏迷不醒的人兒,小紅走過來怯怯地問:「小......小姐她......還有呼吸嗎?」
黑烙鷹瞪了她一眼,小紅立刻嚇得縮回人群中。
黑洛翔指揮其它人救火,接著走上前,拍拍他另一邊肩膀道:「大哥,你先把她放下來吧,看還有沒有氣。」
黑烙鷹表情僵硬地點頭,將昏迷的黑影放在地上,伸手探她鼻間是否有氣息。
他手指微顫,甚至害怕了起來。
她要是沒有氣的話......想到她香消玉殞,黑烙鷹的胸口一陣絞痛。
他要自己冷靜,如臨大敵般臉色沉重,仔細地感覺她的呼吸。
黑洛翔連忙問:「如何?她還有氣嗎?」看到大哥凝重的神色,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她該不會真的就這樣......
黑烙鷹的表情緩緩鬆懈了下來,露出一抹笑容。
「還好,她沒事。」在他說話時,完全沒有察覺自己正以極為溫柔的目光注視著她。
黑洛翔驚訝地發現,就連面對盼月時,大哥也不曾用這樣溫柔的眼光看著她,但是為什麼......難不成大哥對黑影......
大哥自己沒發覺嗎?
黑洛翔不禁多瞧他們倆幾眼,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端倪。
黑烙鷹被他瞧得渾身不對勁。
「洛翔,你到底在看什麼?」他打斷他的視線問。
「沒什麼。」黑洛翔猛然回過神。
這時,黑影輕聲呻吟了一聲,黑烙鷹將注意力轉回她身上,看著她微顫的眼睫道:「她清醒了。」
緩緩睜開雙眼,黑影眨著乾澀的眼睛,望著黑烙鷹有些狼狽的臉,一時之間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人間還是地獄。
「為什麼......來到地獄......你還是......陰魂不散地......糾纏......著我......」因為喉嚨被煙嗆傷,她聲音十分沙啞。
「你看清楚點,你現在還活著,閻羅王並不準備收你這條命。」黑烙鷹沒好氣地道。
聽他這麼一說,黑影眨了眨眼睛,看看四周後,發現自己真的還在人間。
「原來......我還活著。」
「沒錯,你是還活著。」
「是誰......救我出來的?」
她彷彿記得,那時似乎有一雙粗壯的手臂將她的身子騰空抱起來。
黑烙鷹沒有說話,倒是黑洛翔替他開口。
「是大哥把你給救出來的。」
她睜大眼睛盯著黑烙鷹看,內心百轉千折,她不知道該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還是氣他把她鎖在屋內,差一點被火燒死,掙扎許久才道出一句話。
「原來......是你。」
「啊?就這樣?」黑洛翔的下巴險些掉下來。
「雖然是他救了我......但是......若不是他......我不會被困在那裡面喊了老半天......依然沒有人來開門......」
「但大哥可是冒著生命危險跑進火場裡救你。」
黑洛翔不悅地抿起嘴角,心想她真是不知感恩的女人。
黑影抿著紅唇,覺得這件事黑烙鷹要負一半的責任,要不是他將她鎖在屋內,她也不會放火,差一點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但又想想他好歹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把她救了出來,不道謝似乎也說不過去。
「謝......謝謝......」她嘟著小嘴,向他點頭致謝。
「你先別道謝。」黑烙鷹瞇起眼睛冷冷地道,「我只想問你一件事,為什麼會失火?」
他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奇怪,火舌是從屋內竄出來的,火剛冒起來時,她怎麼不趕快想辦法滅火?
他相信蠟燭剛倒下時引燃的火苗十分容易撲滅,除非......她是故意的。
被他這麼一問,黑影的表情極為不自在,她斜眼瞧了他一眼,接著垂下頭什麼話也不說,但她的表現已足以說明一切。
黑洛翔先是不解大哥為何這麼問,但瞧瞧黑影做賊心虛的樣子,他領悟到事情不單純,很快地他想通了一切。
他猛然吸口氣,「火是你放的?」
「你別......大聲嚷嚷。」她小聲地囁嚅道。
「既然做了,還怕人知道?」黑烙鷹的聲音變得冷冽,臉黑了一半大。
「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怪你......」說到這,她的情緒忍不住激動了起來,忽地提高的音量使她喉嚨痛得咳不停,感到如火燒一般。
「怪我?怪我什麼?」
他目光變得冷冰,足以將人凍傷,然而眼中卻燃燒著熊熊的怒焰,想到她很有可能被燒死在裡面,他全身的血液幾乎凍結,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分不出是由於憤怒還是因為害怕她死亡。
黑影不由得有些畏怯,但她仍咬著牙,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
「如果不是你......把我關在裡面......我也不會想這個辦法......」黑影從一開始的理直氣壯,到最後聲音越變越小。
她的勇氣在面對他時頓時退縮,看著他越來越冷漠的神情,她的胸口傳來陌生的酸楚。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看著他時,心中會有股又酸又甜的滋味,還摻雜著一絲絲的苦澀。
「要你嫁給我真的有那麼難嗎?讓你不惜用性命作賭注?」
他的聲音聽起來冷颼颼的,猶如十二月寒風刮過,不單她覺得冷,連在一旁的黑洛翔也忍不住打個寒顫。
他知道大哥生氣了。
每當大哥生氣時,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語氣卻越來越冰冷,臉色也相當的冷漠,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冷氣息足以讓人退避三舍。
他只惹大哥發過一次脾氣,但自從那次之後,由於令人印象太過深刻,他再也不敢惹大哥動怒。
因為要等到他氣消,必須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在這段期間,大哥始終用冷冷的目光看人,直到所有人都受不了,跑來向他抱怨,他才知道惹大哥生氣的結果這麼可怕。
此時黑洛翔開始同情起黑影,雖然這完全是她自作自受,但他還是忍不住可憐她。
「我......不是和你說過......我根本不想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她的聲音沙啞,低頭迴避黑烙鷹凌厲的目光。
他收緊下顎,咬牙冷冷地道:「那我只好趁早讓你死了這條心。」
「你方式這句話方式是什麼意思?」黑影感到似乎有陣寒風吹過,看著他近乎冷酷無情的臉,背脊開始發涼。
她盯著黑烙鷹的一舉一動,當他的臉孔在眼前慢慢放大,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他在她耳畔稍作停留,溫暖的氣息拂過她耳朵,之後邪惡的聲音響起──
「明天我們就成親。」
話一說完,黑影不禁一陣錯愕。
「你......你說......什麼?」她整個人傻住了。
看她如此驚訝,黑洛翔好奇了起來:「大哥......」
「我說我們明天成親。」黑烙鷹說得毫不遲疑。
他話一說出口,馬上惹來黑洛翔的驚呼。
「明天?怎麼趕得及?」
「趕得及,所有的禮俗能免就免。」黑烙鷹轉過頭對他道。
「大哥,你這樣做太委屈她了,不管怎麼說她可是你未來的妻子,明天就成親根本來不及準備,一切都會顯得相當寒酸。」
黑影在一旁拚命點頭,她已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要能夠延遲婚禮,黑洛翔說什麼她都贊同。
「沒有那個必要,反正我們回家後,依娘的性子還會再辦一次婚禮宴請所有的人,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妻子。」他最後一句話是對黑影說的,他淡淡瞟了她頹喪的表情一眼,內心五味雜陳。
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生氣還是為她的自作自受幸災樂禍,不過不管是哪一個,其中都帶著酸苦味。
要她嫁給他有這麼難嗎?想到這,一股怒氣忍不住湧了上來,如果她這麼害怕嫁給他,那她更是非嫁不可。
不單是為了懲罰她的愚昧,也是因為她遲早要嫁給他,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現在他只是把時間提早到明天罷了。
「我......不要......」黑影聲音微弱地道。
她想要大聲抗議,可是沙啞的喉嚨根本容不許她尖叫,她仰頭看著他瞇起眼睛,一副不容許她有意見的模樣,霸氣十足,她感到怏怏不樂。
為什麼她非得聽他話?她不想嫁他的主要原因,是不願他對她只有責任,一點感覺都沒有,就想娶她為妻。
不要,她不要這樣。
黑影猛搖頭,可是黑烙鷹依然我行我素地道:
「洛翔,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明天我和黑影馬上成親。」
天殺的,他為什麼這麼固執?
黑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中怒火高漲,她發誓明天不管用什麼方式逼她,她也不拜堂。
結果,她還是拜堂了。
因為黑烙鷹威脅她,如果她不拜堂的話,別怪他將她五花大綁抬進大廳,讓所有人看她笑話。
黑影又氣又無奈,知道他是真的說得到做得到,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與他成親。
他們請當地德高望重的長者前來主婚。到了夫妻對拜時,黑影怎麼樣頭也不肯低下,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是她身旁的小紅被黑烙鷹的白眼瞪得心一急,硬將她的頭壓了下去。
唉,她只是作垂死的掙扎!黑影心中哀歎,接著黑影在小紅的攙扶下,垂頭喪氣地拖著步伐走進房門。
小紅領著她來到床邊坐好,等夫君前來掀蓋頭。
她身上穿著大紅嫁衣,頭上覆著紅蓋頭,一身喜氣,但她的心情卻十分低落。
外頭傳來賓客們鼓噪喧嘩的聲音,好像十分興奮,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高興建築在她的痛苦上。
黑影咬著下唇,問自己難不成就要這樣坐以待斃嗎?不行,她不能如此輕易投降,可是心中另一個聲音又悄悄地問,她還能怎麼辦?
都已經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其它女人就是想坐也坐不到這個位子,有這麼好的男子願意娶她已經該偷笑了。
什麼意思嘛!黑影不自覺地嘟起小嘴,在心中大聲的反駁,這麼說好像她的條件很差。
她本身的條件是不差,只不過空有一張美麗的臉孔,毫無家世背景,而且女人該會的她一樣都不會,光這兩點就怎麼比也比不過人家。
說得也是。她垂頭喪氣了起來。
黑影心想,如果不是她和黑烙鷹有了肌膚之親,說不定以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夠資格嫁進他家。
在外人眼中,他娶她是委屈了自己。
黑影雖然很不服氣,但這是事實,一定有很多人認為她不識抬舉吧,甚至說她根本做不來他的妻子。
小紅曾經透露黑烙鷹是北方來的商人,產業遍及天下,是相當有錢的人,會娶她這個既沒家世又沒錢財,還是一名竊賊的女子為妻,她心中苦笑著自嘲,這樁婚事對人們而言恐怕是件奇聞。
好吧,既然已經成為他的娘子,那她就認命吧,黑烙鷹雖然不愛她,但他是個有錢人,她至少不會挨餓受凍。黑影在心中安慰著自己。
可是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他不愛她,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痛呢?她該不會愛上那個男人了吧?
黑影猛然倒抽口氣,她怎麼會愛上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他有什麼值得她愛的?不會的,不會的。
她拚命告訴自己,然而心卻慌亂得可以。
在一旁守候的小紅不明白她心中的百轉千折,心想小姐還是第一次那麼乖,讓她鬆了口氣。
還以為她會乘機逃跑,小紅一直戰戰兢兢的,眼睛不敢離開她身上片刻,生怕一離開,她立即跑得不見蹤影,若真如此她可慘了,到時候怎麼變出一個新娘子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小紅掩著小嘴打個呵欠,眼皮逐漸感到沉重。
這時屋外傳來更夫敲鑼的聲響,她心想,已經很晚了,大少爺怎麼還不進房來?
春宵一刻值千金,難不成大少爺在大廳被眾人灌醉了?
小紅望向黑影的方向,忽然瞪大眼睛,訝異地發現小姐竟然一身鳳冠霞帔也能入睡,真是厲害。
黑影的身子微傾,倚著床柱,蓋頭下發出乎穩的呼吸聲,顯然是陷入沉睡的狀態。小紅猶豫著是不是該把她叫醒。
此時門傳來咿呀的一聲,小紅將脖子轉向門口,看到黑烙鷹走進房間內,她立刻恭敬地向他福身。
「大少爺......」小紅用幾不可聞的音量道,頭一直低垂著,始終不敢多看他一眼。
「你下去吧。」黑烙鷹淡淡地道。
「是......」小紅繞過他,腳步匆促,幾乎可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黑烙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床沿那個穿著嫁衣的女人,見她頭靠在床柱上,整個身子放鬆,看得出她睡得正熟。
突然間,怪異的感覺從心底深處升起,一種想法從腦海一閃而過。該不會蓋頭下的女人不是她吧?
他火速地掀開紅蓋頭,看到她正熟睡的嬌俏臉蛋,頓時鬆了口氣。
他剛才還在想,她可能會乖乖等他來掀蓋頭嗎?看到紅蓋頭下的人真的是她,懸在胸口的大石總算可以放下。
看她這個樣子也能睡,算他服了她。黑烙鷹好笑地搖搖頭,她這樣睡難道不會不舒服嗎?
他先將她頭頂的鳳冠拿下,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解開她的衣服。當衣服被脫到一半時,她迷迷糊糊地微睜開眼睛。
她看到黑烙鷹那張英俊的臉孔,並聞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重的酒味。
「你好臭!」她睡眼惺忪地捏著鼻子道。
「是嗎?」
黑烙鷹只淡淡地應了一聲,繼續幫她脫衣服,等到她發覺時,身上已是一絲不掛。
「你......你在幹嗎?」黑影感覺臉頰像火燒般紅了起來,說話結結巴巴。
他抬頭瞧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8:45
第七章
「我......我怎麼知道......你要做什麼......」黑影吶吶地道,手忙不迭地拿起被子蓋住自己光裸的身子。
黑烙鷹勾起一抹邪笑,退離床邊,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
當他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她吞嚥了一口唾沫,看著他古銅色的肌膚,眼光只敢在他的上半身徘徊,不敢再往下瞄。
雖然他們已有一次經驗,但那時她的意識不是很清楚,而今天晚上是她的洞房花燭夜......
黑影有點緊張,看他赤裸的胸膛,每塊胸肌都結實有力,小腹不見贅肉,讓人忍不住想伸手碰觸。
當他慢慢走上前,肌肉展現出優美俐落的線條,她目不轉睛地直盯著他瞧,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轉開。
當他緩緩向她靠近,近到兩人的鼻尖就要碰觸到彼此時,兩片唇覆上了她的。
他的吻由溫柔逐漸改為粗暴,盡情掠奪她所有的一切。
黑影幾乎被吻得喘不過氣來,小手緊緊攀附著他的頸子,感覺他的舌頭在她嘴裡翻攪。
一股溫熱的暖流開始匯在她的小腹內,體內強烈的慾望吶喊著需要什麼來填補她的空虛,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她輕聲呻吟,不知不覺流露出嫵媚的姿態,心神蕩漾。
「你真的好甜。」他喃喃低語。
黑影臉頰微紅了起來。
「人......怎麼會......是甜的......」
「傻瓜,這只是個比喻。」
他抬起頭給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那抹笑容增添他邪惡的魅力,黑影看著他的笑臉,不禁屏住氣息。
她想,老天爺真是不公平,為什麼眼前的男人連一個笑容也能魅惑人心,害得她的心卜通卜通跳個不停,臉頰不知不覺羞紅。黑影撇過頭去,不敢再望向他那張英俊的臉孔,怕她會就此沉淪。
「你在害怕什麼?」
黑烙鷹一雙黝黑的眼眸望進她的雙眼,想知道她為何恐懼,是怕他會對她造成什麼傷害嗎?
「會疼......」她囁嚅道,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
「你放心吧,只有第一次最痛,只要你慢慢適應之後,就不會再疼了。」他在的她耳畔低語,像是相當有經驗。
黑影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嫉妒,不知在她之前他擁有過多少個女人?不過這並不關她的事,她告訴自己,她才不會因為這件事吃醋,況且有什麼醋好吃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底充滿酸澀?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在我之前,你......擁有過......多少個......女人......」
「你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黑烙鷹挑挑眉,眼睛緊盯著她的表情不放,已看出些端倪。
「沒有呀,」她心虛地撇開頭,「好奇問問罷了。」
「你真的只是好奇嗎?」他將身子低了下來,一張臉靠得她極近,氣息輕輕噴在她小臉上,審視著她僵硬的表情,笑問道。
「要......要不然......是什麼?」
「比如說是......吃醋?」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噙著笑意。
「才沒有......」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說話的同時,她根本不敢看向他,別說是黑烙鷹,連她都不大相信自己話裡的真實性。
「真的沒有嗎?那你又何必問我有過多少個女人?」黑烙鷹審視她的小臉,故作不解地問。
面對他的咄咄逼問,黑影嘟起紅唇,悶悶不樂地道:「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
「好吧,我承認我有過很多女人。」他假裝一臉無所謂,故意這麼說,眼角餘光卻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難怪會知道得這麼清楚。」黑影的語氣酸不溜丟的,無法抑住心中竄起的酸味,她已經搞不清楚自由對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了。
她的聲音雖小,可是他聽得一清二楚。
「聽你的語氣好像真的在吃醋。」他好整以暇地道。
黑影心一驚,沒想到她聲音這麼小,他還聽得到,不過她還是沒有老實承認。
「別再說了,我說沒有......就沒有......」
黑烙鷹輕撫她的小臉,低垂的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最後勾起嘴角笑道:「那我們別用說的,乾脆用做的。」
話一說完,他整個身體往她身上壓去,狂烈地掠奪她的紅唇,猶如風暴席捲她的靈魂和肉體。
新房內響起呻吟聲和喘息聲,交織成激情的旋律......
艷陽高照,沒有風也沒有雲,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
炎炎夏日,暑氣逼人,遠方的景物看起來像是在燃燒,人即使躺著不動也汗流浹背,讓人忍不住想罵這是什麼鬼天氣。
黑影覺得快窒息了,馬車內空氣不流通,再加上一路顛簸,她的胃一陣翻攪,覺得自己快吐了。
此時她不禁羨慕在一旁睡死了的小紅,只要睡著就不必忍受這一切的折磨;偏偏馬車晃得那麼厲害,害她沒辦法入睡,反倒是小紅睡得相當熟,大概是昨晚沒睡好,邊睡還邊打呼。
終於她受不了了,掀開簾子,對正在駕車的黑烙鷹道:「裡面好悶,我可不可以到外面去?」
黑烙鷹斜眼睨向她,「外面太陽大,你會受不了的。」
「我情願到外面去也不願再待在裡頭,車裡又熱又悶。」黑影噘起紅唇,喃喃自語道。
黑烙鷹聽到她的抱怨,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摘下頭上的斗笠扔到她頭上,「戴好這個,免得中暑。」
黑影一笑,他體貼的動作牽動她的心,一股暖流流入她的心田。
他言之下意表示她可以到前面去囉?黑影一臉興奮地不顧行車的危險,動作粗魯地橫越駕駛座後方的橫桿。
黑烙鷹眉頭微蹙,空出一隻手穩住她的身子。
「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你放心吧,我有武功,才不會輕易地跌下車。」她表現出一副你不需要擔心的模樣,也不想想她可是名滿江湖的大盜,這一點小小的困難怎麼可能難得倒她呢?
「別說大話,趕快坐好。」黑烙鷹命令道。
「坐好就坐好。」她不悅地嘟起紅唇。幹嗎用命令的口氣對她說話,聽起來實在討厭,好像她是個很會惹麻煩的小孩一樣。黑影雖然不高興,但只是表現在臉上,並沒有開口抱怨,她瞪了他一眼,悻悻然地坐下。
他沒有再理會她,逕自駕著馬車,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瀰漫。
一會兒後,黑影覺得好無聊,他又不開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抬頭望著他俊俏的側臉,她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打破沉默。
然而最後開口的不是她,而是黑烙鷹,他轉過頭看她一眼,又繼續注視著前方道:「你一直看著我,在想些什麼?」
「我只是想該跟你談些什麼。」黑影誠實地說。
「想到了嗎?」他眉梢微微往上揚。
「沒有。」她搖頭,「若不是還沒想到,我也不會一直看著你的臉,瞧得失神了。」
「我這張臉有這麼吸引人?」他語含笑意問道。
「才不是。」黑影反駁,感覺臉頰一陣火辣辣的,她知道自個兒的臉又紅了起來。
「可你剛不是說你瞧我瞧得失神?」黑烙鷹挑挑眉,看了一眼她臉兒酡紅的模樣,心湖起了一陣漣漪。
此時的他沒有再拿她和記憶中的盼月相比,因為他已經完全領悟到她和盼月是如此的不同。
她是她,盼月是盼月,她永遠學不來盼月的蕙質蘭心,而盼月也沒有她那雙機靈活潑的眼眸,想的永遠是令人驚奇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我想事情想得失神,才不是瞧你瞧得失神。」
黑烙鷹輕笑起來,她這麼一說更顯得欲蓋彌彰。
「那你說說你想談些什麼?」
「我想......」被他這麼一問,她的小嘴張了又合上,最後腦中靈光一閃,馬上衝口而出:「我是想問你,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
「不是在出發之前我就和你說過了嗎?」他神情慵懶地道,漫不經心的目光掃向她,「難道你沒在聽?」
「嘿嘿......」她乾笑幾聲,「你只說要帶我回你家,可是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我們已經往北方走了快要二十天了,還沒到嗎?」
「就快到了。我想太陽西下之前,我們就會到達鷹堡。」
「鷹堡?」黑影反覆咀嚼這兩個字。為什麼她覺得這名稱好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突然間她想起來了。
「鷹堡該不會就是那個天下首富吧?聽說擁有的財富比皇帝老子還要多是不是?」她一臉興奮地睜大眼。
「看來你對鷹堡略有耳聞。」黑烙鷹睨了她一眼。
「當然,做我們這一行的怎麼可以連這都不知道。要不是鷹堡太遙遠,我懶得過去一探,不然裡面值錢的東西早被我偷得一乾二淨了。」黑影得意洋洋地道。
很早之前她就滿想探探鷹堡內有什麼寶物,可是一想到來回時間太長了,沒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累,所以她打消了念頭。
「是嗎?」黑烙鷹啞然失笑。
她可真大膽,竟然在主人面前誇下海口要把他的東西全搬光,這還得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才行。
「話說回來,你和鷹堡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去鷹堡?」黑影眨眨眼好奇地問。
黑烙鷹不禁苦笑,他話都說得那麼明白了,她還沒想到嗎?
「鷹堡的主人就是我,也就是說鷹堡即將是你未來的家。」
啊?她愣住了,接著大叫:「我怎麼不知道?」
「你現在不就知道了?」他沒好氣地看她一眼。
「喔。」黑影呆呆地點頭,接著問道:「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有身價,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告訴我?」
「反正你遲早會知道,我不想浪費口舌。」他一臉淡然。
黑影為之氣結,惱怒地瞪著他,氣得鼓起雙頰,心中湧起一股委屈感。
「什麼遲早會知道,我是你的妻子,卻連你是誰都不清楚,你也不和我作個交代,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他看她兩邊臉頰鼓鼓的模樣好可愛,讓人想伸手捏捏她的小臉,然而聽到她的抱怨,他突然拉起韁繩,讓馬兒停下來。
馬車就這樣停在路中央,他轉過頭正眼瞧著她。
「我的妻子?是誰一天到晚想要逃婚,甚至為了不想與我成親,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放火燒房子?你當你有幾條命?」他的語氣越來越嚴厲,臉色也越變越凝重,把黑影訓得狗頭淋血。
「我現在不會再逃啦,你不能一直拿之前的事教訓我。」原本她還有一絲心虛,聽到最後她不禁理直氣壯地回道。
「是嗎?」他睨了她一眼。
「沒錯。」她相當肯定地點點頭。
黑烙鷹審視她的表情,想看她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她眼神堅定,不難看出她的真誠,這讓他信了一半,不過他仍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為什麼改變主意?」黑烙鷹毫無表情地板著一張臉,只是問她時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這也沒什麼......」她歪著腦袋想了想,「只是有幾點我想通了。第一,我都成為你妻子了,逃了也沒辦法改變身份;第二,我就算想逃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又何必浪費精神和體力?」
「看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他輕聲哼了哼。
「是呀,況且我又何必放走一個有錢又有勢的男人,對吧?」黑影皮笑肉不笑,「反正我以後就靠你養了,不怕我吃垮你?」
「我想,憑你想吃垮鷹堡,恐怕還早得很。」黑烙鷹狂妄地一笑,拿起繩,手一揮,馬車繼續往前進。
黑影大皺其眉,心底直嘀咕,要是哪天真被她吃垮,可不要說她沒警告過他。
「大哥,你們怎麼走得那麼慢?」黑洛翔騎著馬幾回頭奔來,與馬車並駕齊驅。
「這不就來了嗎?」黑烙鷹瞟了他一眼,提醒道:「你可記得我交代你的事情?」
「我會吩咐他們的。」黑洛翔點點頭。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黑影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兩兄弟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後就不再說話,不管她怎麼威脅利誘都沒有用,他們不說就是不說,讓她氣憤卻又拿他們沒轍。
「翔兒,你不是說他們就在你後頭嗎?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在鷹堡外引頸盼望,希望能早點見到媳婦的人影,以證實兒子不是在說謊,他真的娶妻了,終於了結她的心願。
只不過......她用眼角餘光偷偷地瞄了瞄身旁的妙齡女子一眼,對藍欽兒深感抱歉。
她沒想到兒子會在外頭娶妻,當看到飛鴿傳書時,她還不敢相信,可是信上寫得明明白白,還說要把妻子帶回鷹堡,由不得她不相信這是事實。
她高興歸高興,但是必須對藍欽兒說要解除婚約讓她十分無奈,藍欽兒好歹是個千金小姐,怎受得了這種恥辱?
可是她瞭解兒子的性子,如果他尚未娶妻,她還有辦法讓鷹兒娶藍欽兒,但他娶了妻之後,要他納妾是不可能的,就算他肯,她也不准。
她一直教導他們兄弟倆對妻子要從一而終,不可以背叛自己所愛的人再娶他人,所以只能對藍欽兒說抱歉了。
可是自從藍欽兒得知這消息後,相當不服輸,硬是要與鷹兒見過一面再說,其實她知道藍欽兒的打算,她是想比較看看鷹兒的妻子是否贏過自己才肯死心吧。
黑羅月華的心思又回到大兒子身上。從翔兒先回到家,說他大哥帶著妻子回來,她已在大門口站了半個時辰,怎麼還不見馬車的蹤影?
「娘,您耐心等一下,他們很快就會到了。」黑洛翔安撫著母親。「對了,你們可要記住,如果見到大哥的妻子,不要太驚訝。」
黑羅月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翔兒,你這句話已經交代了好幾百遍,我都會背了。」
這時突然有人大叫:「我看到馬車了,大少爺回來了!」
「真的嗎?」
一群人引頸張望著,果然遠方一輛馬車正以緩慢的速度向這個方向駛來,最後在眾人面前停下。
黑烙鷹跳下車,走到母親面前。
「娘,孩兒向您請安。」
「好好好,我一切都很安好,趕快讓我見見我的媳婦。」黑羅月華頻頻催促道,嘴巴笑得合不攏。
「娘,我看您有了媳婦,連兒子都可以不要。」黑洛翔在一旁打趣道,他和大哥已經有四五個月左右的時間不在堡內,沒想到她一點都不想念兒子,只惦記她的媳婦兒。
「錯了,我是要金孫,鷹兒最好趕快替我生個寶貝孫子,要不然連你也慘了。」
黑羅月華白了兩個兒子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嚇得黑洛翔冷汗直流,給黑烙鷹一個哀求的目光,求他一定要趕快讓大嫂懷孕,要不然他就慘了。
黑烙鷹對他哀求的目光視若無睹,對母親道:「我去扶她下來。」然後往馬車後方走去。
黑影坐在車裡,緊張地絞著手指頭,心跳速度加快。
「小紅,怎麼辦?我好緊張。」她咬著下唇,給小紅一個無助的眼神。
「夫人,你別怕,有小紅陪著你。」其實小紅也怕得全身微微發顫,不過臉上硬擠出一抹笑容鼓勵她道。
「黑影,出來吧。」簾子被掀開,黑烙鷹對她伸出大掌喚道。
黑影望著那隻手,深吸口氣,穩定心神之後遞出自己的小手,讓他牽著她下馬車。
當她現身面對眾人時,只見所有人都狠狠倒抽口氣,個個臉色蒼白如紙,一瞬間四周極為寧靜。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鬼呀!」
接著所有人跟著騷動起來,跑的跑,逃的逃,有人則當場腳軟。
黑羅月華兩眼一翻昏了過去,還好黑洛翔正在她身邊,立刻扶住她。
你是怎麼辦事的?黑烙鷹丟給黑洛翔一個譴責的目光。
黑洛翔回給他一個無辜的眼神,聳聳肩。
他交代過他們了呀,誰知道他們都禁不起嚇,把黑影誤認為是死去的盼月,他也沒辦法啊,誰教她們長得如此相像。
鬼?她有這麼恐怖嗎?
黑影感到不可思議,見眼前一片混亂,每個人都被她嚇得魂飛魄散,心中一股怒氣陡然升起。
「你們都給我站住!」
被她這麼一吼,所有人均僵在原地,氣氛詭異至極,只隱約聽到膽小的人被嚇得哽咽的聲音。
「我有這麼恐怖嗎?」她雙手叉腰,怒視眾人,臉上寫滿了不悅。
這時昏過去的黑羅月華慢慢醒了過來。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她再次看到那張與盼月相同的臉孔時;,又倒抽口氣,喃喃地道:「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鷹兒,她到底是誰?」
「我叫黑影。」不等黑烙鷹開口,她逕自回答道。
他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沒有人告訴你,不能搶在夫君前頭說話嗎?」
「她問我是誰,當然是由我來回答,這有什麼不對?」
黑影不解地瞅著他,認為這有什麼好計較的,誰回答還不是一樣嗎?
黑烙鷹頓時無言以對,他知道她從來就沒有以夫為天的觀念,要求她聽他的話,恐怕比登天還難。
最後他只好說:「可是她問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沒有必要回答。」
「反正你嫌我多事就對了。」黑影嘴裡小聲嘀咕著。
黑烙鷹聽到她的抱怨,不禁莞爾一笑。
黑羅月華簡直不敢相信,兒子竟然笑了?
盼月死了之後,鷹兒就不曾再露出笑容,每天都是一副死人臉,她就是因為受不了,才想要他快點娶妻,希望另一個女子能帶給他快樂。
黑羅月華雖然很高興鷹兒終於有了笑容,但看著那一張死而復生的臉孔,她情不自禁對黑影問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9:05
第八章
她究竟是人還是鬼?
黑影眨眨眼睛,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可真妙。
當老夫人問這個問題時,眾人都屏住氣息等待答案。黑洛翔正想替她開口回答,黑烙鷹一個眼光制止他發言,目光放在黑影身上,他要看她如何解決這個尷尬的問題。
黑影轉動著機靈的眼眸,梭巡在場所有人一眼,接著露齒一笑,兩個酒窩隱隱浮現,「如果我是鬼,你想,鬼會在大白天出來嗎?」
這......眾人面面相覷。
說得也是,大白天的哪來的鬼?
黑羅月華看見她臉頰上的酒窩,頓時明白她不是盼月,因為盼月笑起來時臉上並沒有酒窩。
可是她沒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讓她不得不懷疑當年她的好友是不是還有另一個孩子。
「你說你叫黑影?這名字是你父母取的?」黑羅月華握住她的小手,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讓黑影放下緊張的心情。
她搖搖頭,「不是,這名字是我師父取的。」
「你師父?那你父母呢?」黑羅月華驚訝地問。
她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的神情,彆扭地囁嚅道:「我......我沒有家人......」
「真是不好意思,提起你的傷心事。」黑羅月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一臉歉然。
黑影搖頭一笑,「不打緊,雖然我沒有父母,但我有師父,師父對我視如己出。」
黑羅月華微笑道:「看來你師父待你相當不錯。」
黑影拚命點頭,「我師父雖然怪裡怪氣的,但他真的待我很好。」
她這番話卻換來黑烙鷹的嗤之以鼻。
是嗎?在他看來,那個怪老頭惟利是圖,若不是她對他有幾分用處,說不定他早就把她一腳踹開,但這話他只敢放在心中,免得她為了那個老頭的事和他吵起來。
他不懂,黑影為什麼對她師父忠心耿耿,那個老頭明明只是利用她而已,為何她總是看不清事實?
「對了,」黑影突然想到,「為什麼大家以為我是鬼呢?」
她這話問得眾人啞口無言,她注意到每個人的臉色都相當怪異,連黑烙鷹的母親也怪怪的,心中升起一股疑惑,為什麼她覺得他們好像有事瞞著她?
黑羅月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投了一個求救的目光給大兒子。
「不為什麼,大概是你臉色太蒼白了。」黑烙鷹開口道,走到她身旁,大手掌拍拍她的腦袋。
「會嗎?」她捧著臉,柳眉蹙了起來,懷疑自己的臉色真的像鬼一樣蒼白嗎?
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被她嚇到,除了這個原因也沒有別的了,看來她的臉色真的好看不到哪去。
「不信自己去看看銅鏡。」
「算了,你說是就是吧。」黑影嘴裡嘀咕著。
這個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氣,她立刻抬頭,看到一道尖銳的目光像把無情的利刃刺向她,她立刻明白,那女子來意不善。
當那女子面對黑烙鷹時,目光頓時變得柔情似水,風情萬千地扭著小蠻腰一步步的向他走來。
「鷹哥哥,歡迎你回來。」
她這一聲「鷹哥哥」像蜜一樣甜得化不開,教黑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噁心死了,這個女人到底是淮?為什麼這樣叫黑烙鷹?真是做作!黑影的心底不由得泛酸。
黑烙鷹只是淡淡地向對方點個頭,這讓黑影心底舒坦了些。
這時她還沒有發覺自己的心情,彷彿將他視為她的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藍欽兒不死心,一雙深情的眼眸瞅著他瞧,以深情款款的語氣述說她的思念。
「鷹哥哥,我好想好想你喔,你為什麼要離開鷹堡這麼久呢?」她哀怨的眼神能夠讓男人看了心疼,可是對黑烙鷹而言卻一點影響也沒有。
「我想我要去哪、去多久都與你無關吧,藍姑娘。」他冷淡疏離地道。
她一聽到他喚她藍姑娘,淚水開始在眼中氾濫。
「鷹哥哥,我們都這麼熟了,為什麼要叫我藍姑娘?」
「我想我和你並未熟到以名字相稱的地步,恕黑某告退。」他微微欠身,攬著一臉狐疑的黑影進入鷹堡內。
「欽兒,你別難過,鷹兒就是這種性子,你別理會他。」黑羅月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有些手足無措。
此時她怪自己把兒子生得太俊俏,每個姑娘都搶著要。
「謝謝伯母。」藍欽兒用手帕掩著小臉,沒有人看到她眼中閃過氣憤又嫉妒的陰狠光芒。
氣死人了,都是那個該死的女人。
原以為盼月死後,黑烙鷹會把目光放在其它女人身上,那麼她就有機會了,但她不敢相信死了一個盼月,又來一個黑影,這樣的話黑烙鷹永遠不會正眼看她,她一定得想個辦法才行。
不過她看得出來,那個女人竟然不知道自己長得和盼月一模一樣,這一點倒可以利用。
藍欽兒走在黑羅月華後頭,露出一抹奸詐狡猾的笑容,她就不信拆不散他們,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鷹哥哥,那個女人可叫得真親暱。」一走進房內,黑影撇撇嘴角,帶著諷刺的意味道。
黑烙鷹斜睨她一眼,突然語出驚人,「你在吃醋嗎?」
黑影被問得措手不及,臉上出現一絲慌張,「誰......誰說的......」
「要不然你幹嗎火氣這麼大?」
「好吧,我承認我不喜歡屬於我的東西受到覬覦。」黑影攤攤手,直言不諱。
黑烙鷹瞇起眼眸:「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心底相當不高興,聽她的語氣好像把他視為所有物。
「很簡單,我視你為我的所有物。」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是我。」黑烙鷹語氣冷硬,不悅地道。
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點點頭。
「好吧,你是你,我是我,咱們就互不相干吧。」
「等一下,你有沒有身為我妻子的自覺?」他濃眉蹙起。
「我不是已經成為你的妻子了?」
她遞給他一個白眼,意思是你不是在說廢話嗎?
「那你該知道妻子必須服從丈夫的命令。」他一臉嚴肅。
她呆愣了一下,好半晌才開口道:「難不成你叫我去死,我就得去死?」
黑烙鷹點頭,但馬上補充:「不過我想我沒有那麼殘忍會叫你去死。」
「是嗎?」黑影突然跳起來,在他面前來回踱步,「那假使有一天你想納妾,我就得答應你嗎?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就叫我去死?」她越說越氣,幾乎咬牙切齒。
「你放心吧。」
「放心?你要我放什麼心,難道你保證你一輩子不納妾?」黑影的目光寫滿鄙夷。
老實說,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樣,她不相信男人會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更何況有錢人多得是三妻四妾,可是她卻不希望他納妾。
為什麼?腦中浮起這個疑問,她微微一愣,還沒來得及深思,他突然說了一句:
「我不會。」
「什麼不會?」她抬眸看向他。
「我此生不會納妾。」黑烙鷹堅定地看著她的眼睛。
黑影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你說真的嗎?」一回過神來,她還是忍不住質疑。
「不相信就算了。」他淡淡地道,接著瞧也不瞧她一眼。
黑烙鷹心中實在很嘔,他向她保證,她卻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讓人感到生氣,但他並沒有把不悅表現在臉上。
「別這樣嘛,你再說一遍,我就相信。」黑影又驚又喜,纏著他要求道。
「不要。」他毫不猶豫地拒絕,逕自走出房間。
「小氣。」她嘴裡喃喃抱怨道。
夜深人靜,只剩下書房內還有一盞燭光。
黑烙鷹細心的核對賬本,許久後,他揉揉眉心,放鬆一下疲勞的眼睛。
這時,突然響起兩聲敲門聲,他想也不想地道:「請進。」
他想或許是他母親,然而進來的卻是他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藍欽兒。
黑烙鷹眉頭蹙了起來。
她手上端著一碗湯,笑嘻嘻地道:「鷹哥哥,休息一下吧,這是我親手熬的湯,你可要趁熱喝。」
「你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因為鷹哥哥在忙嘛,所以我想替你準備消夜。」藍欽兒露出溫柔的笑靨,臉頰紅了起來。
「不必忙了,你還是趕快去睡吧。」黑烙鷹輕輕頷首,以疏離淡漠的語氣道。
「那湯......」她雙手端著湯,想把碗遞給他。
「擺在一旁就可以了。」他並不打算動手接過,視線回到賬本上,完全沒多看她一眼。
藍欽兒咬著下唇,走向一旁的小茶几把湯放在上頭,接著站在原地,對他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話,因為她知道他在忙時,一向不喜歡有人打擾。
燭光照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看得藍欽兒一顆芳心猛烈地跳劫。自從第一眼看見他之後,他的模樣就深深地印在她心底深處,想忘也忘不了,整日盼望著能夠成為他的妻子。
可是這個夢已經碎了,原本她有機會的......想到這,藍欽兒越想越心痛,如果沒有那個女人,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黑烙鷹抬起頭看著她。其實他知道她一直待在這兒,原本想等她自行離去,沒想到她卻固執地留下,使得他不得不抬頭,正好看到藍欽兒那張漂亮的臉幾乎扭曲成一團。
她在想些什麼?黑烙鷹眼神變得銳利。
「你還有事嗎?」
他不得不開口喚回她的神智,藍欽兒一回過神來,立刻換上甜美嬌羞的表情,變臉的速度可說快得嚇人。
「人家有事想要和你談談。」
「有事明天再談吧。」他淡淡地道,大有趕人的意思。
藍欽兒不悅地嘟起紅唇:「為什麼現在不能說?」
「現在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怕對藍姑娘的名譽有所損害。」
「我才不在乎,你明明知道我對你......」說到這兒,藍欽兒一臉困窘,畢竟她是姑娘家,臉皮比較薄,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黑烙鷹知道她想說什麼。
「很抱歉,藍姑娘的情意,恕黑某不能接受。」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他對她沒有什麼感覺,印象中她只是個尋常的千金小姐,並不吸引他。
「為什麼?」
淚水浮出眼眶,藍欽兒咬著下唇,不知不覺咬得太用力,咬出了一道血痕。
「沒有為什麼」只是我對你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他不想傷害她,但是也不想讓她抱有期待和幻想,看她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亦絲毫勾不起他的憐憫之心。
「我......我不想放棄......就算委屈自己當小妾,我也甘願......」藍欽兒放下所有的自尊,只為了與他共結連理。
「藍姑娘,你何必這麼傻?以你的條件,配得上比黑某好的男人。」黑烙鷹含蓄地道。
「可是世上只有一個黑烙鷹呀,我只要你。」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向他表白。
「感謝藍姑娘的抬舉,但黑某此生並不打算納妾。」或許一般男子面對飛來艷福一定高興得要命,可是對他而言,這只是個負擔。
「為什麼?我有什麼不好?」藍欽兒不服氣地問。
「藍姑娘並沒有什麼不好,只是黑某無福消受。」黑烙鷹腦海裡浮現黑影熟睡的臉孔,若她知道藍欽兒趁她睡覺時跑來向他求愛,一定會大為光火。
「說來說去,你不願接受我就是了。」藍欽兒心裡充滿了怨恨。
她恨透了成為他妻子的女人,若不是那個程咬金,受到恩寵的人應該是她,這口怨氣她怎麼嚥得下?
「你請回吧。」
「我......」藍欽兒仍不死心,正打算再開口時,門外響起黑羅月華的聲音。
「鷹兒,你還沒睡嗎?」
「娘,請進。」黑烙鷹心中感謝母親來得正是時候。
黑羅月華推門而入時,看到藍欽兒,語帶驚訝地問:「欽兒,沒想到你也在這兒,你找鷹兒有事嗎?」
藍欽兒俏臉一紅,搖頭道:「沒事,我先走了。」她低著頭火速離開書房。
看著藍欽兒的背影遠去,黑羅月華轉過頭以促狹的語氣道:「我的兒子是搶手貨,為娘的真是與有榮焉。」
黑烙鷹白了母親一眼,扯動僵硬的嘴角。
「娘有事嗎?」
這孩子真是一點都開不起玩笑。黑羅月華心中歎息,接著板起臉孔,一臉正經,「我是來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黑烙鷹心中早有準備,整個人往椅背靠,好整以暇地等待母親開口問話。
「我問你,你是為了什麼娶黑影?」
「娘,您在懷疑什麼?」他好半晌不開口,一開口就反問母親。
黑羅月華幽幽地歎了口氣。
「你教我怎麼不多想?那個孩子長得......如此像盼月,你之所以娶她,難道不是因為她長得跟盼月一模一樣?」
「娘,當初我娶她,或許這個原因佔了一部分,但不是全部因為如此。」
「那又是為了什麼?」她有說不出的好奇。
「因為我碰了她,必須對她負責。」黑烙鷹坦率道。
「但是你會碰她,不是因為那孩子長得像盼月嗎?」她一針見血地問。
他提不出有力的反駁,事實的確是如此。
黑羅月華忍不住再次歎息,「你應該知道那孩子不是盼月,不管人長得再怎麼相似,她們的性子完全不同。」
和黑影才相處一會兒,她就已經徹徹底底摸清楚她的性子,她的個性相當活潑,絕對學不來盼月的優雅和嫻靜。
「娘,我瞭解。」黑烙鷹點頭,「或許我剛開始是把她當成盼月,但是在朝夕相處後,我完全明白她們絕對是不一樣的,我早已經不把她當成盼月的替身。」
她聽了這話覺得有意思,感到一絲興味,「這麼說,你現在對她是什麼樣的感覺?」
黑烙鷹似笑非笑,斜睨著一臉好奇的母親,「我想......我沒有必要告訴您吧。」
「鷹兒,娘可是擔心你才會問,要不然你以為娘吃飽沒事做,多得是時間管閒事?」黑羅月華對他曉以大義道。
原本就是。黑烙鷹翻了個白眼,娘還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過她說得如此理直氣壯,讓他感到好氣又好笑。
「娘,這是我和黑影之間的事,就不勞您擔心了。夜深了,娘,您也早點睡吧。」黑烙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母親送到門口,不等她再開口,書房的門已快速合上。
黑羅月華只能對著門板乾瞪眼。
疲倦的黑烙鷹回到房間,點起蠟燭,微弱的燭光照在黑影那張甜美的臉上。
雖然黑影長得和盼月十分相像,但其實只要仔細看,可以發現她們的不同。
盼月的臉較圓些,而黑影是一張清秀的瓜子臉。
盼月有對淡淡的柳眉,一雙柔情的眼眸常釋放出溫暖,讓人不知不覺地對她好;相反的,黑影頗具英氣的濃眉下是一雙靈活的眼,在她想鬼主意時,眼波流轉間不自覺地顯露出一種魅力,十分吸引人注意。
盼月有張柔美的小嘴,當她抿著紅唇輕笑時,讓人不禁也跟著微笑,可是黑影總是毫無禁忌地開懷大笑,誇張的表情和肢體語言常令人錯愕。
比較起來,黑影不如盼月這般完美,但是為什麼她在他腦海裡浮現的次數逐漸超過了盼月?
黑烙鷹站在床前一動也不動,凝視著黑影那張睡得香甜的臉。
其實他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他一直不願面對。
可是母親的詢問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心,早在西廂房的那把火燃起時,他知道,他已愛上了黑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9:22
第九章
「唉!好無聊。」黑影坐在花園的涼亭內,雙手托著下巴,一副百般無聊的模樣。她已經開始懷念師父和外面的世界了。
這個時候,她看到藍欽兒正一步步朝向她的方向走來,黑影挑挑眉,知道她大概來者不善。
果然,她一踏進涼亭就抬起下巴看著黑影。
「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黑影眉一挑,雙手環胸等她開口,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藍欽兒看了就有氣。
她直言不諱道:「你配不上鷹哥哥。」
黑影一聽到「鷹哥哥」三個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站了起來。
「是啊,我配不上他。」她點頭承認。
「哼!看來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藍欽兒得意洋洋地睨著她。
「對呀,我也這麼覺得。」黑影完全附和她的話。這根本不用她說,想也知道自己的條件的確不如人家。
藍欽兒眉頭皺了起來,沒想到她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為她的情緒會相當激動,不過不打緊,她的計劃進行得相當順利。
「既然如此,我要你離開鷹哥哥。」
「很抱歉,這一點我就不能做主了。」黑影攤攤雙手,一臉無奈。
「為什麼?」藍欽兒雙眸微瞇,眼底閃過一抹陰冷的光芒,幾乎咬牙切齒道,整張漂亮的臉跟著扭曲。
「因為烙鷹根本不准我離開。」
她是陳述事實,可是藍欽兒不相信她的話,臉色沉了下來:「你根本是拿借口搪塞我,其實你一點也不想離開鷹哥哥。」
一點都不想嗎?被她這麼一說,黑影這才想到,雖然她很懷念師父和外面的世界,但是並沒有動過離開黑烙鷹身邊的念頭。
這是為什麼?
她陷入沉思,答案浮現在腦海裡,是因為她愛上他了嗎?黑影心一驚,身子頓時有些僵硬,她再次問自己,是這樣嗎?是因為愛上他,所以不想離開他?
她撫著胸口,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已經深陷了。
就在她終於釐清自己的感情時,藍欽兒不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喂,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
黑影回過神來,一頭霧水道:「你剛才說什麼?」
「你這個女人......」她氣得跳腳,握著拳頭在她面前揮舞,「你少瞧不起人。」
「我沒有瞧不起你呀。」黑影搖搖頭,不懂她何以這麼說。
「那我要你和鷹哥哥說納我為妾,我並不與你爭正室的位子,我只要和鷹哥哥在一起就行了。」她話說得好聽,但是心裡卻不是這麼想,她是想先鬆懈黑影對她的警戒心,只要她成為黑烙鷹的妾,總有一天她會取代黑影,這才是她的目標。
「沒有用的。」黑影搖頭道。
「你不同意?」藍欽兒瞪向她,威脅地向她靠近。
「這根本不是我同不同意的問題,如果他真的想納你為妾,就算我阻止也沒有用。」她說的可是實話。
「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同意。」藍欽兒強迫她道。
「你當我是傻瓜嗎?將自己的丈夫拱手讓人?」黑影完全不怕她難看的臉色,白了她一眼。傻瓜才會照著她的話去做。
「你......」藍欽兒的臉變得猙獰,「你不要太得意,你以為鷹哥哥會娶你是為了什麼?」
黑影柳眉微蹙,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好像隱藏著什麼她所不知道的內幕。
一種不祥的感覺升起,她強迫自己別追問,可是又壓抑不住好奇,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知道是為了什麼?」
「你還不明白嗎?當初眾人看到你時一副看到鬼的模樣,嚇得落荒而逃,就是那個原因。」藍欽兒露出詭譎的笑容。
「不是我臉色蒼白的關係?」她一臉困惑。
「那種謊言你也信?」藍欽兒嗤之以鼻,她也未免太好騙了吧。
「那你說是為了什麼?」黑影心中有種強烈的預感,即將面對的答案會是她最不想聽到的事實。
「因為你和曾經是鷹哥哥的未婚妻的蔣盼月長得一模一樣。」
「盼月......」她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突然想起黑
烙鷹初次與她纏綿時,他嘴裡也是喊著盼月。她瞠大雙眼,看著藍欽兒得意的臉,好半晌她回過神來拚命搖頭,拒絕相信。
「不,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和蔣盼月長得一樣?」
世上怎麼可能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何況她和蔣盼月又不是一家人,她是個從小被遺棄,師父撿回去養大的孤女呀。
「你不相信?」藍欽兒冷笑,知道只要有確實的證據,就由不得她不信。「從這裡過去有座盼月樓,那是蔣盼月生前曾住過的地方,我記得裡面還掛著一幅蔣盼月的畫像,只要你過去看看,就知道我所說的是不是事實。」她臉上陰狠的笑容逐漸加深。
她知道盼月樓現在是被黑烙鷹視為禁地,除了打掃的人,他早已下令禁止任何人進入盼月樓,如果讓他知道黑影進去了的話,那可好玩了。
黑影的心開始動搖,聽她說得像確有其事,不得不讓她懷疑這是真的嗎?她和蔣盼月長得一模一樣?
她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真的,既然藍欽兒說盼月樓有蔣盼月的畫像,那只要走一趟就能親眼目睹她的真面目,看她是否真的如藍欽兒所言長得一模一樣。
黑影心底有了決定。
藍欽兒挑釁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何?你要不要過去瞧瞧?」
「過去瞧瞧就過去瞧瞧,你所說的盼月樓到底在哪?」黑影抿了抿唇問」
「你只要走到底,然後轉個彎就到了。」藍欽兒露出興奮的笑容。
她記得黑烙鷹幾乎每天中午會去盼月樓哀悼他所失去的女人,如果黑影現在就過去的話,或許剛好可以見到黑烙鷹思念故人的模樣。她笑得更開心,等著好戲上場。
「這裡就是盼月樓吧。」
黑影依照藍欽兒的指示來到盼月樓,圓形的石拱門上面寫著「盼月樓」三個宇。
她走進拱門,看到一座繁花盛開的花園,空氣中飄浮著花香味。這裡不但未因主人的離去而荒廢,反而更顯得欣欣向榮,看來受到良好的照顧。
黑影覺得心裡相當不舒服,看來黑烙鷹心中對蔣盼月的感情並沒有因為她的死去而減少,雖然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可是當她確定自己愛上他時,她不由得介意了起來。
真是的,她和一個死去的人吃什麼醋?
黑影苦笑一聲。
她來到門前,將門輕輕推開。屋內打掃得相當乾淨,跟花園一樣有人整理過,若不是一室的冷清,任誰都想不到這裡的主人已經不在了。
黑影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她看到一樣東西,身子頓時僵硬了起來。
牆上掛了一幅畫,畫的是一個嬌俏的可人兒。
那張臉孔與她的一模一樣,要不是她不曾有過畫中女子的裝扮,她會以為那女人是她自己。
這怎麼可能?世上怎會有另一個她?
更教她心寒的是,黑烙鷹隱瞞她與他死去的未婚妻相像的事實,這代表了什麼?她確實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嗎?
一股寒意自她腳底升起,她的身體微微發顫,幾乎快要站不穩,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為什麼?」
黑影緊緊咬著下唇,淚水模糊了視線。畫中巧笑倩兮的臉孔彷彿嘲笑著她,說她只不過是她的替身。
突然間一簇怒火從胸口冒了上來,她不想當任何人的替身,她是她,不是蔣盼月!
不知從何而來的衝動,她奔向前把畫拿下來撕得粉碎,見畫像變成一堆碎紙,她忽然感到有些失落。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身後傳來黑烙鷹的聲音,她迅速回過頭,看到他人就站在門外,一雙冰冷的眼眸看著她,表情顯得十分僵硬。
當他看到她手上以及掉在地上的紙屑,再看見牆上的畫已消失,他瞠大雙眼,眼中充滿憤怒。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前,向她逼近。
黑影僵在原地,要自己別後退,她才不怕他。
「你為什麼這麼做?」他厲聲質問道。
黑烙鷹表情猙獰,捉住她手腕,力道之大,彷彿要將她的手腕折斷。
黑影忍著痛,不服輸地瞪視他。
「問我為什麼這麼做,倒不如問問你自己是什麼私心,原來你娶我是因為我像盼月?」她憤怒且帶著痛楚的眼眸看著他,嘴裡硬逼出這幾句,心卻疼得令她幾乎窒息。
「但你也用不著把盼月的畫撕了!」黑烙鷹仍捉著她的手腕對她怒吼。
「你心疼了嗎?」黑影感覺到眼眶灼熱,但她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仰著下巴問。
「你不要太過分了。」他咬牙切齒道。
「我過分?我哪有你過分?你說,你娶我是為了她嗎?是因為我像她?你告訴我呀!」黑影執意要得到答案。
看見她如此傷心欲絕的表情,黑烙鷹胸口劃過一抹心疼,但看到盼月惟一的畫像成了碎屑,他的心又被怒氣掩蓋。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當初娶你,的確是這個原因。」他眼中射出兩道銳利的精光,冷酷地道。
黑影的身子險些癱軟,沒想到這全是真的,她以為他娶她只是為了責任,沒想到是因為她這張臉。
「原來如此......」她突然笑了起來,心中的怨和怒氣無處可發。
她問自己,她這張臉長得如此像那個死去的人兒,就算她人在他身邊,他也始終透過她的臉思念另一個女人,她贏得了嗎?
贏不了,根本贏不了,只要她擁有這張臉一天,他愛的人就不可能是她,而是蔣盼月。
那她呢?她算什麼?黑影在心中自問自答。她什麼都不是。
這時她眼尖地發現梳妝台上有幾支髮簪,她斂起嘴角,哀戚地問:「我問你,我只是她的替身嗎?」
黑烙鷹沒有回答,下顎收緊。他不想回答的原因是,如果他說了,就等於背叛了盼月。
「你是默認嗎?」黑影語氣一僵,咬著牙道:「黑烙鷹,我恨你!我告訴你,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她突然掙脫他的掌控,衝到梳妝台前,拿起髮簪在額頭上劃了一道傷口,黑烙鷹完全來不及阻止。
看著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多了道血痕,黑烙鷹倒抽口氣,衝上前捉住她的右手把髮簪奪走。
黑影不死心地用左手拿起另一支髮簪,他眼明手快地奪了過去,之後他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傷害自己。
「你做什麼?」
他的吼聲響徹雲霄,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你放開我!」她死命掙扎著,怒不可遏道:「我不要當那個女人的替身,只要我毀了這張臉,你就不能再透過我的臉看另外一個女人了!」
「你無理取鬧!」黑烙鷹的怒氣終於完全爆發出來。
「啪」的一聲,他打了她一巴掌。
黑影愣住了,錯愕地看著他僵硬的臉。
該死的,他不是真的想打她!黑烙鷹眼底很快地閃過一絲懊悔,但他表面上卻是無動於衷。
「你清醒點了嗎?」他冷冷地問。
火熱的痛楚清楚地留在臉頰上,可是她的心卻比臉頰還要痛,她感到鼻酸,想要放聲大哭,可是倔強的她硬生生地忍下所有的淚水。
「這一巴掌就當是我們夫妻恩斷義絕。」她說得毫不留情,「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黑影撫著發疼的臉頰,轉身走向門口。
「我不准你走。」黑烙鷹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眼眸中帶著心疼及懊惱。
心疼?黑影嗤之以鼻,他會心疼嗎?若會的話,也是心疼她這張像盼月的臉孔多了個缺陷吧。
「你還想怎麼樣?」黑影握起雙拳,像只刺蝟豎起自我保護的刺,「我這張臉已經毀了,你再留我也沒有用,我不想繼續當你未婚妻的替身。」
「沒有人說你是她的替身。」黑烙鷹嚴肅地道,心中湧起一絲恐慌,害怕讓她這一走的話,他會永遠見不到她。
「沒有嗎?你不是說你會娶我是因為我長得像她,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她對他冷嘲熱諷。
「但我沒說你是她的替身。」
「你把我當作她,還說不是把我當成她的替身?」黑影忍無可忍地道:「我不想再和你多廢話,你給我讓開!」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身邊。」
黑烙鷹如鷹般銳利的眼緊盯著她的小臉。當他聽到她選擇離開他身邊時,胸口頓時一陣慌亂,即使表面上他還是力持鎮定。
「為什麼?」黑影的臉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她咬著牙,眼神中充滿矛盾,恨恨地瞪著他,內心深處卻期盼他的理由是因為愛她。
「你是我的妻子。」
黑影怒不可遏:「你可以休了我,之後我們互不相干。」
他搖搖頭:「我不會休了你。」
聽他這麼說,她氣壞了,事到這種地步,他還不肯放過她!她從齒縫間擠出一句:「那麼,我要休了你。」
「不會有人承認的。」一聽到她要休夫,黑烙鷹表情變得更加懾人,眼眸凝聚著怒火。
黑影瞇起眼,撂下一句話:「那咱們就來試試看。」
鷹堡內上上下下都知道黑烙鷹和黑影正在冷戰,兩人即使碰面也沒有任何交談,雖然他們仍同睡一間房,但是黑烙鷹總是忙到三更半夜才進房,天微亮就離開。
眾人都感覺得到他們夫妻之間緊繃僵硬的氣氛,火花似乎一觸即發,這讓所有的人都不禁替他們倆擔心,只有藍欽兒感到興奮不已。
接下來她只要找機會乘虛而入即可。
藍欽兒越想越高興,走路起來也格外輕鬆,遠遠地看到黑烙鷹從長廊的另一頭走來,她眼睛為之一亮,帶著笑容跑過去。
「鷹哥哥。」
他向她微微點頭:「藍姑娘。」
「什麼藍姑娘,鷹哥哥別叫得這麼生疏,叫我欽兒就可以了。」她害羞地絞著手指頭道。
她對他仍是壓抑不住愛慕的模樣,看來那天晚上他那番話還是無法讓她死心。
這時黑烙鷹腦中閃過一道靈光,瞇起雙眸打量藍欽兒,心中猜測會是她嗎?鷹堡內不會有人敢告訴黑影事實,只有她。
會是她告訴黑影事實,並且透露盼月樓的位置?黑烙鷹覺得是她的可能相當大,但也知道她絕不會承認。
「藍姑娘,有事嗎?」黑烙鷹依然與她保持距離。
藍欽兒不悅地嘟起紅唇,為之氣結,但在心上人面前她不敢表現出來,只好把怒氣嚥回肚子裡。
「我聽說你和夫人吵架啦?」藍欽兒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這件事是聽誰說的?」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聽下人說的。」她露出笑容道。
「那你知道我們是為什麼而吵嗎?」黑烙鷹挑挑眉,別有用意地問。
「嗯。」藍欽兒不知他在套她的話,點頭道:「是因為她長得像盼月的事情吧?她知道自己長得跟你前位未婚妻一模一樣,所以你們才吵起來。」
黑烙鷹瞇起犀利的眼,視線如劍一般銳利地射向她,「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們爭吵的內容?」
他整張臉佈滿陰霾,把藍欽兒嚇得花容失色,臉色頓時轉為蒼白,身子微微顫抖。看著黑烙鷹那張嚇人的臉,一時之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舌頭也跟著打結。
「我......我是聽......下人說的。」
看著他那張威嚴的臉,藍欽兒不由得心虛了起來,他該不會知道她做了什麼了吧?
「下人是知道我們夫妻倆在冷戰,但是可不知道我和黑影吵架的原因,而最令人懷疑的是,若沒有人指示,她是怎麼找到盼月樓的?」他眸中一片冰冷。
「說......說不定是哪個下人......碎嘴......」藍欽兒連忙道,然後她不由自主地撇開頭,不敢望向他那雙洞察人心的眼眸,生怕自己的謊言被揭穿。
「不可能。」他說得斬釘截鐵,「我已經下過令,任何人在她面前均不准提她和盼月相像的事,會把這件事告訴她的也只有你。」
「我......」藍欽兒眼中閃過一絲惱怒,然後幾乎想也不想地衝口而出:「是又怎麼樣?那個女人只不過有一張像盼月的臉蛋罷了,她沒有資格成為你的妻子,我才是最有資格的人。」
「有沒有資格是由我來決定,這一生我的妻子只有黑影,沒有別的女人。若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一定一腳把你踹出鷹堡,現在你最好立刻消失在我面前。」黑烙鷹看她的眼神好似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他氣得拂袖而去。
「不,你不能這麼做,難道你不瞭解我喜歡你嗎?」藍欽兒心一慌,跑到他面前阻擋他的去路。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直截了當地道:「不可能。」
他的話惹火了她,藍欽兒看他越過她逕自遠去,她一咬牙,對著他的背影威脅道:「不准走!我不准你走,如果你走的話,我發誓我會殺了你的妻子!」
她沒想到自己輸得這麼徹底,輸給一個條件樣樣不如她的女人,她怎能服氣?
如果沒有那個女人的話......
黑烙鷹猛一回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回她面前,手掌掐住她纖細的頸子,她呼吸困難,只差一點點她就香消玉殞了。
「放手......」她無力地掙扎著。
「我警告你,如果黑影少了一根寒毛,別怪我不客氣。」黑烙鷹聲音冷硬地道。
「我......我知道了......」她怕自己真被他掐死,只好答應。
他的手離開她的脖子之後,她跌坐在地上猛咳,當她抬頭看見他那雙無情的眼彷彿寒冬般冷酷,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你今天就離開鷹堡。」
「好......我......知道了......」淚無聲地垂下,藍欽兒淚流滿面,不知是被冷血無情的他嚇到,還是哀悼自己的感情。
黑烙鷹不再多看她一眼,立刻離去,然而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躲在一旁的黑影,已從頭到尾把他們之間的對話看在眼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18 17:59:41
第十章
黑影回到房裡,覺得整個腦子裡一片混亂,她還是無法接受剛才所看到的那一幕和他們之間的談話。
之前因為在長廊上遠遠看到藍欽兒走過來,她不想面對她的冷嘲熱諷,所以連忙躲了起來,沒想到黑烙鷹剛好緊接著走來。
當黑烙鷹對藍欽兒說她是他惟一的妻子時,黑影內心湧入一股溫暖,接下來他種種的表現和對話都顯示他在乎她,可是她心中另一個聲音又告訴自己,他之所以在乎是因為她長得像盼月,他把她當成盼月了。
想到這兒,她的心一陣落寞。
如果他如此在乎她不是因為盼月的關係呢?黑影又忍不住懷抱著一線希望問自己。
別傻了,怎麼可能?你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另一個聲音又嘲諷她道。
黑影不禁垂頭喪氣,的確,她沒辦法欺騙自己。
當她越想越頹喪時,黑羅月華走進房裡,興匆匆地拉著她就往門外沖。
「黑影,快點,我帶你去見一對夫妻。」她一臉興奮。
黑影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拉著往大廳跑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
「你來就知道了。」黑羅月華帶著神秘的笑容道。
黑影踏進大廳,看到一對中年男女坐在椅子上,黑烙鷹正在招呼他們。她十分不解,婆婆這麼著急地帶她來大廳,就只是為了看這兩個客人嗎?
「來了、來了,你們瞧瞧是不是很像?」黑羅月華一臉興奮地嚷嚷。
當這對夫妻聽到聲音轉頭看時,同時睜大雙眼從椅子上猛然站起,那名中年婦女更是激動地喊道:「盼月!」
黑影一聽到「盼月」兩個字,身子頓時一僵,眉頭蹙了起來,怏怏不樂地回道:「我不是盼月,我叫黑影。」
她悲哀地想,為什麼所有人都把她誤認為盼月?
「娘子,她的確不是盼月。」中年男子抱住妻子,穩住她的情緒,「你知道盼月已經走了,不可能再回來了。」
「可是她......長得這麼像盼月......你想她可不可能是......」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情緒更顯激動,望向黑影的雙眼極為熱切。
黑影覺得這對夫妻有些怪異,她猜他們可能是蔣盼月的父母,所以看到她自然十分驚訝。
「娘子,你先別心急,待我問過她好嗎?」蔣父安撫妻子道,接著轉向黑影,「姑娘,恕我冒犯,可以請教你幾個問題嗎?」
她能說不嗎?黑影苦笑著點點頭。
「請問姑娘的父母親是......」
未等他問完,黑影就搖搖頭道:「我是孤兒,是師父養大的,沒有父母親。」
「相公,真的是她!」蔣母急著大喊道,眼中流露著興奮和慈愛的光輝。
「那麼,請問你的右胸上是不是有個大概拇指般大小的胎記?」
黑影瞠大眼,一副你怎麼知道的模樣,手捂著胸口倒退一步,「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我右胸上有個胎記?」
「對呀,你怎麼知道?」黑羅月華也感到一頭霧水。
聰明的黑烙鷹很快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他想的沒有錯的話,黑影和盼月可能是姊妹,這也說明了她們倆為什麼那麼相像。
不等丈夫回答,蔣母立刻對黑影衝口而出道:
「我是你娘呀!當然知道你的胸口有個胎記。」
黑影臉色頓時一白,又往後退了一步。
「不,不可能......」她拚命搖頭,腦子裡一片混亂,看著這一對聲稱是她父母的夫妻,她無法相信他們的話。「我是個孤兒,我沒有父母。」
「對呀,香月,就算黑影長得像盼月,你也不可以亂認子女呀。」黑羅月華大皺其眉道。
「月華,我並沒有告訴過你,其實盼月還有個孿生妹妹叫盼星,可是她們一出生便遇上仇家前來尋仇,血洗山莊,混亂中我手裡抱著盼月逃命,盼星則由我的貼 身婢女抱著。結果我們才逃出山莊不久就有仇家追來,我和婢女兩人為了保命而分開逃走,雖然我和盼月逃過了一劫,但之後就再也沒有盼星的消息了。我們找了那 麼多年,終於讓我們找到了。」話說完,她早巳淚流滿面,望向黑影的目光充滿了愛憐。
黑影雙手緊握成拳,這段話對她而言猶如青天霹靂,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和盼月是姊妹,而且還是孿生姊妹,也難怪她和盼月長得如此相似。
可是,她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我不是你們的女兒,你們認錯人了。」
「我們不會認錯人的,你胸口的胎記,證明了你是我們的女兒。盼星,讓娘抱抱你好嗎?」
她慈愛的眼眸讓黑影感到胸口一窒。
「世上多得是胸口有胎記的女人。」她反駁道。
「可是你和盼月長得如此相像,再加上胸口的胎記,這全都說明了你是我的孩子啊。」
「不,我不是......我不是!」
黑影拚命搖頭,不停地往後退,他們和藹且慈祥的眼神是多麼的令人嚮往,可是......她猛搖頭,轉身往屋外衝了出去。
「盼星!」夫妻倆看著她逃離的背影,臉上都佈滿了痛苦的表情。
黑烙鷹二話不說朝著她離去的方向追去。
黑羅月華安慰夫妻倆:「別難過,我想鷹兒會解開她的心結,讓黑影回到你們身邊。」
「對了,你說盼星是你的媳婦,這是怎麼回事?」蔣母突然問。
黑羅月華看著他們,苦笑一聲,看來她必須把事情交代個清楚。
黑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發現她已經出了鷹堡,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她想,即使迷路也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想再回去面對鷹堡內的人,她想回京城,想回到師父身邊,只有師父才是真正對她好的人。
她繼續往前跑,直到一大片湖泊擋住了去路,她跌坐在地上,接著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連老天爺也欺負我嗎?」她感到委屈,接著垂下頭無聲地輕泣,淚水沾濕了她的嬌顏。
她身後忽然傳來黑烙鷹的聲音:「你為什麼不認他們?」
黑影立刻用袖子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她不想讓他發覺她哭了,因為她覺得哭泣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你管我。」她負氣地道,聲音啞啞的。
「你哭了?」黑烙鷹一聽就聽出她的聲音與平常不同。
「沒有。」她死也不肯承認。
倔強!黑烙鷹心中沒好氣地想,她的個性就是倔,死也不肯承認自己的脆弱。
「那你說你為什麼不接受他們?難道你懷疑他們不是你的父母,還是你怪他們拋棄了你?」他看著她僵直的背問。
她猛搖頭,「不是,我沒有懷疑,我也沒怪他們。」
「那是為了什麼?」
黑影望著湖面,風徐徐吹來,吹皺湖水泛起一波波的漣漪。黑烙鷹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才終於開口。
「他們和你一樣,都把我當成盼月的替身。」
她的話換來黑烙鷹的沉默,好半晌,他走到她身邊。
「我們或許剛開始會將你和盼月作比較,甚至把你當成她,但久而久之我們會知道你和盼月就算長得一樣,個性卻完全不同,自然就不會再把你當作她了。」
「騙人!」她控訴地喊。
「我騙你什麼?」
黑影倏然從地上站起,抬頭怒視著他,「你直到現在還把我當成她的替身!我不想讓任何人在我身上尋找死去的人的影子,我要你眼中只有我這個人,你做得到嗎?」
黑烙鷹望進她那雙氣憤的眼眸,搖搖頭,「有時候,我看著你的臉,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畢竟她是我愛過的女人。」
聽他這麼老實地承認,黑影心痛難當。
「既然無法做到,那你還說什麼大話。」她撇開頭,心中矛盾糾結,她真的好嫉妒盼月能擁有他的愛。
黑烙鷹突然向她靠近,在她尚未會意他要做什麼時,他突然一把將她擁人懷中,她想推拒,可是頭一靠上他堅硬的胸膛,感覺到鼓動的心跳,她抗拒的力量竟變得微弱,最後只能在他懷裡僵著身子。
「你真的那麼在乎嗎?」黑烙鷹輕歎,他該如何解開她的心結?
沒錯,她在乎,而且在乎得要命。她在他懷裡點頭。
「如果......我說我愛你呢?」
他說什麼?黑影從他懷中迅速退開。
「騙人,你又在騙我了,你會愛上我是因為這張臉的關係吧?」她咬牙切齒道。「你知道嗎?我痛恨我這一張臉!」
「我沒有騙人,我會愛上你也不是因為你長得像盼月。或許當初我對你有移情作用,但你應該很明白,就算臉孔長得一模一樣,個性卻不見得相同,這種愛能長久嗎?在我與你相處的這段時間,吸引我的是你的個性,不是你這張臉。」
他伸手輕撫她的小臉,那雙篤定的眼眸讓黑影差一點就要相信他所說的話,但很快地,她回過神,搖搖頭。
「我不相信,那天你是怎麼告訴我的?你之所以娶我是因為我長得像盼月。」她語氣微酸地道,無法壓抑胸口蔓延的痛楚。
「那是剛開始,可是後來我發覺了自己對你的感情。若不是你那一把火讓我嘗到害怕失去你的恐懼感,或許我永遠都在自欺欺人,騙自己把你當成盼月的替身。」黑烙鷹望著她的臉孔認真又嚴肅。
如果今天沒有發生這些事情,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在她面前承認愛上她,因為承認了等於是背叛了盼月,可是瞧黑影槁木死灰的模樣,他實在好怕會真的失去她。
黑影想起他和藍欽兒之間的對話,心開始動搖。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仰望著他的臉,喃喃地問道。
她該放手一搏嗎?
可是她怕自己輸不起,要是連心都輸了,那她還剩什麼?
「你呢?你問你自己愛我嗎?」黑烙鷹突然道。
「不愛、不愛!」她拚命搖頭否認,眼淚不禁從眼角滑落。
「如果你真的是說實話,為什麼要哭?」黑烙鷹一眼就看穿她內心的矛盾。
「是呀!為什麼哭呢?」她喃喃自語,臉頰上一片濕濡。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
黑烙鷹彎下腰,額頭頂著她的,望著她的眼眸,像是要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我再問一次,你愛我嗎?」
該承認嗎?她手握成拳,收了又放,放了又收,雙唇顫抖著,最後她硬咬著牙承認。
「如果不愛的話,我不會那麼在乎你是否把我當成替身;如果不愛的話,我不會氣到把她的畫撕得粉碎,那都是因為嫉妒呀。我不求我在你心目中是惟一的,但是至少我在你身邊時,你別把我當成盼月好嗎?」她閉上眼睛,卸下所有的防備,將赤裸裸的自己呈現在他面前。
「不會的。」他用力將她抱在懷中,在她耳邊低語,「只要你敞開心胸,給我們機會,我們不會把你視為盼月,你永遠是你。」
黑影沉默不語,最後在他懷裡點點頭。
她想試試看,或許無法完全擺脫姊姊盼月的影子,但是她會活出自己,努力不讓眾人將她們姊妹倆錯認。
「我們回去吧,你的父母還在等著你呢。」他對她伸出手。
她望著他的手掌心,心想,只要握住這隻手,就能捉住她的幸福了。
突然間黑影笑了起來,心中豁然開朗。
她總算明白了,就像捉住這隻手一樣,幸福得靠自己掌握,就算她長得像盼月又如何,她是黑影,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你笑什麼?」黑烙鷹感到不解,剛才她還是一副愁雲慘霧的樣子,怎麼一眨眼就雨過天晴了。
「沒什麼。」她笑著搖搖頭,牽著他的手,堅定地道:「我會讓你看看,我除了這張臉之外,跟盼月可是完全不同的女人。」
「平時的你已經夠麻煩了,我只希望你不要變本加厲。」黑烙鷹明白她已經想清楚了。
「如果不變本加厲,怎麼能讓你看到我和盼月不同的地方呢?」黑影挑挑眉,語氣輕快地道。
這下可有得瞧了,依她的本事,鷹堡很快就會雞犬不寧。黑烙鷹無奈地翻個白眼,但心中湧起一股暖意,讓他的嘴角不知不覺往上輕揚。
經過風風雨雨,他們之間還有一段好長的路要走,盼月在天之靈會祝福他倆吧。
想到這兒,不知是不是幻覺,黑烙鷹似乎看到天邊浮起盼月的笑顏,她溫柔地看著他們倆,像是寄上最深的祝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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