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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彤]危險枕邊人(壞男人3)[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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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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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4-25 00:23:37
標題:
[洛彤]危險枕邊人(壞男人3)[全文完]
危險枕邊人
【壞男人3】作者:洛彤
黎翰——商場上的狠角色,對於想要的東西從不手軟,
他的名字,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代稱,
征服這小妮子、奪回屬於他的財產,根本只是個小Case!
本以為自己能夠,從這場愛情遊戲中身而退。
怎奈見著淚眼汪汪的她,他竟升起一絲不忍的情緒……
一段無疾而終的初戀,讓方昱棻從此緊閉心扉。
即便追求者眾多,她也絕不動情,只因她的心早已死絕了。
直到黎翰出現,讓她重溫愛情的回憶……
他的狂妄霸氣,總令她以自拔、深深陷溺。
卻沒想到枕邊人的款款柔情,不過是逢場作戲?!
而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將她狠狠「打入地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4:03
第一章
炎熱的早晨。
太陽高掛,晴空萬里,連一片雲也找不到。
空氣像是凝結了,感覺不到風的吹拂,有的只是黏膩的汗水,徒惹人心煩。
黎翰就算人在車內,仍舊揮不去在烈日下快被曬成人幹的悶熱。
他討厭白天!討厭夏季!討厭汗水淋漓的樣子。
腕上的收藏表指著九點,他剛從公司裡出來,在那個沒有人性的地方,他剛剛簽定 了一樁併購案,一大早就毀了不少人的生計。
想起方才開會時的事,他的唇邊扯出一抹自嘲的彎度。
今天是怎麼了?殘留的人性冒出頭了嗎?竟然會為了幾個人的懇求,而覺得心軟, 甚至是動搖。
他黎翰可是商界裡人所皆知的狠角色,他的名字就是吃人不吐骨頭,毫無人性的代 名詞。
冷血、殘酷……諸如此類的評語地已經聽得太多,多得都已經麻痺了。
他知道自己就是那樣的人,也不需要辯解;況且沒人敢在他的面前說,他就當作沒 有這回事。
但不知怎地,今天他心頭卻籠罩著一股莫名的躁鬱,他索性停下車子,在車內點燃 香煙抽了起來,然而心中的那股煩悶,卻始終揮之不去。
終於,他離開那輛鐵灰色高級轎車,下車後,為了排遣心的鬱悶,他放住腳步、不 管目的地逕自往前走,沒多久的時間,他已流下不少汗,汗水甚至沾濕地合宜的藍色襯 衫。
彷彿要發洩什麼似的,討厭汗水的他竟故意加快腳步,更多的汗水從他的臉上流下 ,在他冷酷的臉上遺留下一行行軌跡,即便腳下步伐如飛,但他始終沒喘上一分。
在黎翰心情平復下來後,猛一回神,不禁感到有些錯愕,發現自己竟來到……一座 公園?
錯愕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裡有什麼特別,只是對他而言,他的生活裡除了公事就 是開會,不是在車裡解決午餐,就是在大飯店裡宴客,日復一日的忙碌工作,他幾乎快 忘了花草樹木長得是什麼樣子……這時已經九點多了,公園裡多是老人,在他的左手邊 ,有一群隨音樂起舞的老婦人,而另一頭則是練著太極拳的老者,甚至還能聽到卡拉 0K伴唱機裡,傳來那不成調的老歌。
公園裡頭不僅人老、音樂老,就連一旁的幾棵大樹,看來年紀都大到必須用架子支撐,而樹下斑駁的石桌石椅也滿歲月的痕跡。
黎翰不禁皺起眉頭,想來他肯定是心情太壞,完全沒有注意到週遭的一切,要不然 也不會進來這不屬於他的地方。
太過詳和的氣氛,不屬於肅殺的他,他早該回去了……即便這麼想,但腳下卻不由 自主往前走。
只因這原該只屬於老人的天堂,竟讓他隱約有了放鬆的感覺,向來壓抑的胸口竄人 些許舒坦的空氣,雖然體內仍有著不協調的吶喊聲,但……他卻想喘一口氣。
不知何時,他已置身於一條花木扶疏的小徑裡,黎翰冷情地四處顧盼著,西裝筆挺 的他,與週遭穿著休閒的人群間兩相比較,的確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果真,這種地方還是不適合他的!他終究還是適合在商場上廝殺,不適合這種寧靜 的氣氛!轉念間,他冷下眼決定離開。
「我來、我來……這首歌我會。」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黎翰不自覺停下腳步,好奇在這一群老者裡,為何會冒出一個年輕的聲音。
黑眸探尋了許久,終於在一群跳著奇怪舞步的老婦人裡,看到一抹纖細窈窕的身影 。
他定走神,隔著二十公尺左右的距離,打量著隨音樂起舞的年輕女子。
「唉喔,你踩到媽媽的腳了。」一個老婦說著,老婦臉上滿是皺紋,儘管歲月在她 的臉上留下痕跡,卻不掩其慈愛的表情。
「唉呀,媽,您還好吧?」那女子趕忙著蹲下身察看,卻被老婦一手拉起。
「不打緊,再來、再來,先轉個圈,再手叉腰……對、對……」老婦邊笑、邊做著 動作,指導著年輕女子左舞右跳。
只見女子很聽話的跟著旋了一圈,黎翰發現,她有著一頭長及腰際的秀髮,極長的 髮辮在空中畫出一個半圓。只不過當她赫然轉身,那張清麗的臉孔卻叫他呼吸一窒—— 眼前的人竟然會是她?!
那張熟悉的瓜子臉上,鑲著兩道笑成彎月的眼,挺直且俏皮的鼻子,姿色算不上絕 艷,但卻叫人震懾住心神,讓人連心跳也跟著急了。
只因為她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燦爛,一如印象中的她。
方昱棻!一個記掛在心裡長達十年,試圖忘托、卻又再清晰不過的名字,陡然從腦 海間浮現。
空氣中傳來她清脆的笑聲,令他的心情連帶也飛揚起來,不再有方纔的燥悶,有的 只是重逢的驚喜與愕然,還有化不開的愧疚情緒。
太多刻意遺忘的回憶洶湧而上,他不知道自己是該移開腳步,保持兩人該有的陌然 ?還是該急步向前,滿足自己壓抑許久的渴望?
徐徐的微風吹來,他呆站在原地,看著她與老婦們舞了一首又一首的曲子。不是沒 看過女人跳舞,但……沒見過年輕女孩跳土風舞,那種感覺很特別,更何況對象是她… …該說是,他被她臉上那笑盈盈的感覺迷惑住了。
在他現下的生活裡,不會再有人笑得這麼毫無心機、這麼坦率,看著她握著被歲月 刻劃痕跡、滿是皺紋的老手時,在心底深處,他竟產生一絲前所未有的感動,像是被人 扯住了心弦。
他能感覺她的開心,那是他多年來未能再感受到的情緒。或許……許久之前他曾經 有過開心的感覺……那是屬於他們倆的曾經,他所刻意遺忘的記憶……他怔怔的望著她 出神,直到一個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對不起……」那人說了道歉之後,很快的離開。
但是,他卻驚醒了。
黎翰,你到底在做什麼?
你該離她越遠越好,你存在的事實,只會讓她傷得更重……他抬起頭瞇眼看著天空 ,只見到一片片綠色的葉子。
該是回復到正常生活的時刻,今早的錯誤行程,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他轉身走了幾步,耳裡仍是她的笑聲,不知怎麼,他的腳步竟沉重得讓他幾乎無法 舉步,似乎正留戀著什麼……
★★★
絲毫沒發現被人行了許久的注目禮,方昱棻揚手擦了擦汗。
「媽,我該回去準備開店囉。」她紅著一張臉,幾滴汗水滑過她的頸,落入她的頭 項,隨即被老婦用面紙抹去。
「去洗把臉再回去,瞧瞧你汗流浹背的樣子。」老婦笑著將面紙遞給她,而方昱棻從容接過。
「好啦,那我今天就不跳了,媽,你回去的時候要小心車子,知道嗎?」方昱棻用 面紙拭去老婦臉上的汗,收拾完手邊的東西,搖搖手之後,便往公園外走去。她的目標 是不遠處的Color咖啡館,她總會趕在十點前回店裡準備開店事宜。
而每天早上到這可以「遺忘悲傷」的老人公園裡,陪著自己母親跳上一小時的土風 舞,也是她固定的行程之一。
這是她與媽媽最甜蜜、也是最高興的時刻,只有這個時候,媽媽才會恢復之前的笑 容,忘記失去父親的傷痛。
她習慣性的揚手看了下時間。「哇,今天跳得太高興了,都沒注意到已經十點多了 。」她急忙加快腳程,三步並做兩步的往店裡跑去。
果不其然,她的確是慢了。
店門已開,一抹藍色的身影已經在吧檯裡忙著。
「律苡,不好意思,我來遲了。」昱棻拿起掃把,一邊道歉,一邊毫不浪費時間的做著清理的工作。
「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晚十分鐘,看你緊張的……」蕭律苡回頭笑了笑。「我怎能 不緊張,湘築生了孩子之後,整個心裡頭就只剩下那個寶貝,回來店裡幫忙的次數少得可以,而需汝則是談了戀愛後,簡直快變成另一家咖啡館的員工了,這裡就只剩下你跟 我撐著,快累死了,我想……非得多請些工讀生了。」昱棻抱怨般的搖頭,但唇邊卻帶 著笑。
「你呀,就是這張嘴愛叨念,其實你根本不是怕累,只是想念大夥兒一起工作的時 光,但又捨不得她們放棄自己的幸福,所以呀……你活該跟我一起孤獨囉?!」律苡也 跟著搖搖頭,歎口氣。
方昱棻是店裡最年長的女孩,卻也是心思最細膩的一個,總是貼心得讓人不知該怎 麼說才好。
方昱棻聳聳肩,知道她的心事是瞞不過好友,所以也只是笑了笑。
「那麼我們要加油了。」昱棻偏著頭,提起手中的掃把做努力奮鬥樣。
蕭律苡在心裡笑著,雖說昱棻最年長,但偶爾跑出來的小頑皮,有時還真是叫她哭 笑不得。
沒多久,店裡開始出現用餐的人潮,兩人沒再多談,齊心為午餐的尖峰時刻忙碌著 ……
★★★
幾乎是不受控制的,黎翰又來到早上停留的那條小道上,在公園外圍開車繞了幾圈 ,心裡卻始終盤旋著那張笑盈盈的臉。
昱棻應該不記得他了吧?!他那時的離去,是否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可她的笑容依舊燦爛,那是否代表著在她心中他不過是個回憶,早被她拋諸腦後了 。
太多的理由,足以阻止他出現在此地,然而他卻沒有足夠的理智,讓自己離開這個 地方。只因為他想見她,好想、好想……那樣激烈的渴望,曾被他仔細的收藏且壓抑著 ,幾年來從不曾失控,怎料卻在無意間遇到她之後,再度成功突破心防,讓他沒了一貫 的理智,甚至讓他又來到這裡。
雖然明白遇到她的機會等於零,但想再見她一面的執著,還是讓他再度開車來到小 公園附近。
停好車後,他發現到早上沒注意的事——這條街道兩旁有著數不清的咖啡館,四周 飄散著濃濃的咖啡香與悠閒氣息,讓這裡還真像個仙境,讓人放鬆心情的仙境。
突地,有個女子從其中一間店裡走出來,手裡還提著包垃圾袋,辛苦而吃力的想丟 到大垃圾桶裡。
那抹熟悉的綠色身影,令他不覺瞇起眼,心口忍不住一緊,感到些微的緊張。
是她?是那個讓他掛念十年的女孩嗎?
相隔有些還,他並沒能看清她的長相,不過在她轉身的同時,卻看到她那及腰的長 發被簡潔的束在腦後,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擺動著,像是一條小尾巴……他不自覺的嗤笑 ,撇撇唇,心情覺得輕鬆許多。
沒錯,是昱棻。
「Color……」他直覺朝她走出的店招牌一望。那應該是一家咖啡館吧?這是她工 作的場所嗎?接連的問題,讓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可他不該出現在她的面前,不該再次介入她的生活……一連串的否定,卻讓他遲遲 無法舉步,在原地僵持不動。
然而當他發現那抹纖細的綠色身影,正吃力的抬起那沉重的垃圾,顯然是力不從心 時……未經思考,他捻熄了手上的煙,往她的方向走去。
兩人的身影逐漸拉近,當他來到咖啡館前,她也達成她的任務,成功地把沉重的垃 圾丟進大垃圾桶裡,他甚至還聽到她喘了一大口氣的聲音。
當黎翰在她身後站定,正巧,那抹綠色身影轉過身來。
「喬孟哲……」昱棻驚呼出聲,只見她退了一步,吃驚的用手摀住了唇。
直到清楚看見她眸中的驚詫,聽見她的驚呼聲後,黎翰才終於發現,原來……自己 心中的渴望竟是如此激烈,讓他不由自主來到她的面前。
這項事實讓他怔愣片刻,腳步不覺在她身前停了下來,本想裝作若無其事的擦身而 過,但薄唇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朝她開口攀談起來。
「你沒洗手。」他很正經的看著她,看似無情的眸中,那抹渴望的神色,卻被他隱 藏得極好。
「……」她半晌不語,只是深深地凝視著他。
「你沒洗手!」他又一次重申,冷冷覷著她因驚愕而發紅的臉龐,澄亮的眸子裡滿 是不可置信。
她那雙如赤子般坦蕩水靈的雙眸,向來是她臉上最動人的一處,只是……此時她眸 中沒有笑意。
「什麼?!」她終於回過神了。
「我說,你別把手放在唇上,你不是才剛倒完垃圾。」
「好。」昱棻只是怔怔的點頭,並沒有動作,水靈的眸子一直瞅著他看,晶透的眸 底除盛滿不可置信之外,還有一抹明顯的心酸。
黎翰心疼的看著她眸底的神傷,平日靜如止水的心,輕易的因她而有了波動。見她 仍舊對他的話聽若未聞,他索性伸手,將她的手從唇上移了下來。
纖細的腕,細緻而柔滑,觸感相當好,只是她的體溫好低。
他皺起了眉,訝異的發現……她在發抖。
他先是低下頭,確定手中握住的是她的手腕,而不是一塊冰,而後抬起眼卻愕然地 見到她眸中迅速湧現的淚……「對不起。」她倉惶的抽出她的手,顯然很意外自己的失 態,退了幾步,奔回咖啡館內。
怔然的看她消失在咖啡館的門後,黎翰向來倨傲冷酷的心緒被狠狠撼動了,那雙帶 著淚的眸,像把刀一樣劃過他的心,他無法無動於衷。
黎翰意識到自己移動腳步,緊接著地發現他追進了咖啡館。
「你還好吧?!」他擔憂的問著。低沉的嗓音裡有著掩不住的情緒,心疼陡然來襲 ,讓他既感倉惶也感困惑,卻無力防備。
昱棻因受制而停下了腳步,腕間再度傳來男人的體溫,她抑制不了自己的淚眼婆娑 ,卻只能強裝堅強,抬起那水亮的眸,直直的望著他的臉。
是她奢望阿眼前的男人,儘管長相一樣,但並不是「他」……那張與她死去愛人酷 似的面孔,撩撥著她翻飛的情感,呼吸仍是苦的,每一寸肌膚都渴望著他。她的心狂跳 ,剛才初見到他時的震撼仍在,當他看著她時,她連呼吸都感到困難,更別說他還緊握 著她的手腕。
「我沒事。」她垂下眼簾,掩下心口湧現的情緒,那是一種混合想念的心酸。
「對不起,我失態了……」在平復情緒之後,昱棻不自在的扭動著手腕,試圖從他 的控制中離開,而他也沒有阻攔,任由掌心一空,徒然握住僵凝的空氣。
「失態的人好像是我。」黎翰清了清喉嚨,用著一種深不可測的眸光,直勾勾地鎖 定她清靈的小臉。
他的掌心至今還為觸摸過她的肌膚而沸騰不已,他只能緊握拳,不讓自己衝動的再 碰觸她。
「不要這麼說,我莫名其妙的行為,一定嚇到你了,真是對不起。」昱棻幽幽輕歎 ,用手背抹去不該流下的淚,努力扯開笑痕,想化去兩人之間的尷尬。
如果她夠理智,她就能清楚的告訴自己,喬孟哲已經不在人世了,眼前的他只是個 面容相仿的男人,但是……黎翰心中閃過太多的掙扎,在見到她眸中的感情之後,他的 心像是被針刺了幾下,傳來明顯的痛苦。只因為……她的傷是他造成的;她的想念是他 刻意離開的結果。但他卻什麼都不能說……只因事實可能更傷人!
他沉默了,一句話也不說,僅是深深地凝望著她。
銳利的黑眸閃過激烈的情緒,幾乎壓不下將她擁入懷中的渴望,但黎翰什麼也不能 做,只能用渴望的眸子凝視著她,看清她眸中化不去的痛,再一次提醒自己曾有的殘忍 。
「我錯過了什麼事嗎?」蕭律苡來到兩人的中間,詫異的看到昱棻正與一個男人對 視著,氣氛凝滯而沉重。
她微揚起眉,她不過是到儲藏室五分鐘,這兩個人怎麼像是已經經歷許多情緒起伏 似的?
黎翰、昱棻相視無語,一下子竟沒人開口說話。
「你們倆認識嗎?」律苡再度提問,疑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繞了繞,停在昱棻的臉上。
他們認識嗎?不!當然不認識。
她所認識的、那個長相酷似的的男人,早已因車禍去世了。
「不,我們不認識。」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昱棻終於有了反應,她鬆開手向後退 了兩步,斂下眼中的悲傷,轉瞬間,她笑得像個無辜的天使。
「我們的確不認識,對吧?!」昱棻笑問。
迎著她笑問的眸,黎翰啞然無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4:23
第二章
一直到附餐的咖啡端上桌後,黎翰仍能感覺方昱棻的視線停在他身上,但總在他望 向她時,匆忙地閃躲著他的眼神,像是掩飾她的心虛。
午後兩點鐘,店裡客人並不多,所以她的注視顯得十分明顯,就算她想掩飾,他也 會得知。
店裡除了昱棻外,就只有方纔那穿著藍衣的女子,在這個客人不多的午後,悠閒的 煮著咖啡與餐點,顯得十分隨興。
這間店裡來的似乎都是常客,像他這種第一次造訪的容人並不多,看著男男女女與 她熟稔的談笑,讓他幾乎壓不下那股想與她說話的衝動。
再一次捕捉到她急忙閃避的眸光,黎翰終於起身來到吧檯前,輕聲喊道:「昱棻……」這一聲輕喊,他從重逢時忍耐到現在,在沉穩中微微洩露出他的情緒。
昱棻並不知道他的心情起伏,只是,當黎翰低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時,她再也不能 裝出無事人的樣子,只能硬著頭皮,羞紅著臉轉過了身。
「對不起……」她紅著臉,幾乎不敢迎著地的眼,一開口就是道歉。
「為什麼說對不起?」黎翰環著手臂,好奇的問道,臉上沒有一貫的冷漠,甚至還 有一抹熱衷的味道。
視線卻未曾離開過她,從她羞紅的耳垂到呈粉紅色澤的頸際,都是他記憶中的美好 ,曾經造訪過的肌膚。
「我……我簡直像個變態。」她低聲而支吾的說著,顯然對自己的行為,也感到很不可思議。這樣盯著一個男人看,可是方昱棻從來沒做過的事。
她的話讓黎翰不禁失笑。或許是情緒已經沉澱,她的眸不再帶著傷痛,稍稍恢復她 的澄澈晶亮,而這個發現也讓他心情好上許多。
「我還沒見過變態狂長成你這樣,要不然,多得是願意被你騷擾的男人吧?」黎翰 似假似真的說。
「我沒有騷擾你的意思!真的、真的!」昱棻趕忙擺手否認。
她沒有惡意,只是想多看看他,這個與喬子血哲擁有相似面容的男人,就連笑容都 如此相仿,令她無法移開雙眼。
他的出現像是一把刀,直接剖人她的胸口,挖出許多刻意深埋的記憶,連帶著也牽 起許多隱藏的心酸。
「我沒說你騷擾我,你別緊張。」黎翰搖搖頭,顯對她激烈的反應覺得有趣,笑痕 由唇邊漾到眼底,讓他看來更有魅力。
事隔多年,她看來更有成熟的女人味了,卻仍舊保有她一貫的純真。
迎著他俊美的笑意,昱棻發現……其實,他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眼前的男人,是個擁有十足男人味的人,低沉的嗓音有著難以抗拒的磁性,舉手投 足穩重而有自信,那股與生俱來的魅力,讓他像個發光體般令人轉不開視線。
而她記憶裡的喬孟哲,卻只是個男孩,唇邊總是帶著淺笑,大方而外放,更有一些 玩世不恭的味道,在他還來不及成為真正的男人前……就因車禍而離世。
她垂下眼來,她知道兩人是不同的,雖然面容相似,但怎麼也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只是……見著了他,總是令她想到喬子血哲。
黎翰發現,他還是能輕易的從她眸中,發覺她心情上的轉變!
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突然湧出,甚至帶著些微的不悅,只因他在她的眸中見到了心 酸……他清楚的發現,她仍舊記掛著另一個男人……即便那個人也是他!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黎翰。」
沒來由的,他首次對一個女人做了自我介紹,急迫得就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 深怕得不到心怡女子的青睞。
他希望她記得的名字,是黎翰,而不是早已消失的喬孟哲。
這突如其來的話驚嚇了她,連他自己也是。
「我是方昱棻,歡迎來Color咖啡館。」她隨即恢復正常,握住那象徵友誼的掌心 ,感覺地溫暖的包覆。
她是個笑容很甜的女孩,一如往常。那開朗的笑容裡是滿滿的真誠,沒有一絲戒心 ,雙眸坦率而認真的看著地,有如赤子,明亮的眼神卻扎入他的心口。
只因為他曾經傷了她,讓她眸中清亮的開朗笑容,被濃濃的傷痛遮掩住。
「請你記得,我是黎翰。」不由自主的,黎翰還是重申他的名字,握住她的手卻沒 有放開的意思,似乎想從這短暫的接觸裡,提醒她注意眼前人,而不是應該要遺忘的過 去。
昱棻笑了笑,沒有剛才的開朗,嘴角牽出一抹晦澀的笑容,眸裡交錯著哀傷與寂寞 的氣息,是不能錯認的傷痛。
「我知道,我也會記得,你是黎翰!」她肯定的點頭,只是染著憂鬱的眸心,卻讓 她白皙的面容看來有些孤寂,勾起惹人心疼的情緒。
再一次地,他發現自己被她的笑容迷惑了,無論是開心的甜笑,還是染著憂鬱的淺 笑,都能揪住他的胸口。
也被她一身的綠給迷惑了。綠色,應是讓人很舒服的顏色,但卻不是每個人都適合 的顏色。可那淺淺的綠穿在她的身上,非但沒有減少她一絲一毫的清秀,反倒襯出她的 嫻靜,讓她白皙的肌膚看來更加剔透。
她不是那種只消一眼,便能捉住別人目光的艷麗女子,然而一旦讓人發現她的特殊 ,就很難能移轉視線。
只因為她粲然一笑的樣子,就像是個無辜的天使,讓他為了她唇邊的那一抹笑失了 魂,十年前如此,十年後,情形還是沒有變。
「不過……」
她輕柔的嗓音,喚回他的注意,收回四散的心思,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很高興認識你。」她優雅的嗓音有著幾分醉人的真摯溫柔;溫柔的聲觸有如在他 的心湖裡投入一顆大石,令他不再平靜。
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嗎?他強行介入她的生活,滿足自己十年前不能達成的心願, 對她來說真是一件好事嗎?就算能快樂的過一陣子,那將來又該怎麼辦?
母親是斷然無法接受昱棻的,理由仍跟十年前一模一樣……只是再度見到她,他真 能像十年前一樣,走得沒有遲疑嗎?
如果可以,他為何又會出現在這裡,握住她的手心,怎麼也不想放呢?
昱棻絲毫未注意到他惴惴不安的神情,只因為她的思緒,早已不由自主地回到昔日 的情景而一旁的蕭律苡疑惑掛在眉問,卻沒有再一次出聲打擾,任由兩人思緒紛飛,直 到找到出路
★★★
人的記憶,聽說是不會消失的。
只能說是不想去想起來。
事實上,真正在眼前發生過的事,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美好的回憶留下來,不好 的回憶,則會被名為「時間」的美麗紗布包裹起來。
與喬孟哲的記憶,就被她一層層的包裹著,細心收藏在心裡的角落。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段十年前的往事,已經很久、很久不曾想起了。
相遇,是在一個黃澄澄的油麻菜花田里,那時的她,還是個在準備大學考試的無憂 少女,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拿著相機四處拍照,記錄每一個讓人心動的時刻。
而他就在那個太陽高照的午後,大刺刺的闖進她的鏡頭裡,對著她咧開一臉的笑意 ,一口白牙張狂的張顯地的傲氣。
「嗨!」他一臉自信的站在她的身前,簡單的打了個招呼。
她雖然訝異,但在面對有著陽光般笑容的他,似乎也提不起戒心,於是她對地點了 點頭。
從那天開始,他們成了好朋友,她喜歡他的笑容,喜歡他舉手投足的魅力,在情竇 初開的花樣年華,她深深為旭癡迷著。
他陪著她看日出日落,陪著她看星星,陪著她穿梭著在每一個美麗的角落裡,留下 一張張的美景,但……他卻從不照相。
因而他們相識約半年,拍了無數卷的相片,卻沒有一張有他的影子,而在他離開後 ,就像是在空氣中消失了般,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相信他曾經存在過。
心口有些悶疼……已經很久未曾想過喬孟哲的事,今晚卻因另一個面容相似的男人 ,塵封的記憶再度開啟,熟識的痛苦又再襲來。
相識不算久,但卻是她一輩子的記憶,在年輕的時候,她曾經全心交付她的信任, 把所有的心情告訴他。
他像是個天生的發光體,吸引住她的目光,佔住她所有的思緒,就連考試這等大事 ,也不再那麼重要。
她未曾掩飾父親早逝的事,也將生活裡的瑣事與他分享,但他卻從來不打開心扉, 不談他家裡的事,只說那是個沒有「家味」的空殼。
一直對他是心疼的,所以她加倍的對他好,甚至……在那個夜裡,把自己交付給他 ,未曾後悔過。
初夜時,她還記得他臉上那複雜的神情,像是做了什麼不該的事。
年輕偷嘗禁果,或許真是不該,但是他的表情又凝重了許多,讓她心存疑問,卻沒 有問出口。
之後的纏綿,疼痛已然消失,他溫柔的挑起她的女性自覺,一次次的迷亂在他所制 造的縫縫氛圍裡,看到他眸中相同的迷戀,一次一次加深。
曾經,她以為他會是她生活中的全部,傾心交付所有愛戀,沒有一絲保留,只是事 情卻突然有了轉變。
在他倆相識半年後的某個晚上,他激動而狂野的吻住她,讓她隱約有了某種不安定 的情緒,只因為她能感覺到他正因為什麼事而掙扎著,激烈的情緒被他強自壓抑著,他 只是緊緊的擁著她,幾乎要將她揉入他強壯的身軀裡。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隔天晚上,就由他的朋友傳來消息,說他因為車禍身亡,便匆忙的掛斷電話,從此 他從她的生活裡消失。
這算是一段好的回憶嗎?她曾經這樣質疑過。
過程的確相當美好,但是結果卻讓她無法接受。
然而她還是選擇相信,如果他不願意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定是因為出了什麼他不能 控制的意外或事故。
她,選擇相信他。
「孟哲……你在哪裡?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說過無論到哪裡,會一直陪著我的,一直陪著我的……而你,現在在哪裡?」昱棻口中喃喃自語。
其實……她寧願相信他死了,也不願他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而決意離棄她,縱使 如此,她的心還是微微的痛著。
夜深了,她緊抱著懷中的被子,眸光盯著窗外的星光,心緒逐漸飄遠,又回到愉快 的初識。
眼皮慢慢的變重,不聽話的合上,又張開,很快地,又再度合上。
夢裡,她見到了年輕的喬孟哲,依舊揚起迷人的笑臉,對著她說聲「嗨」!
但轉瞬間,黎翰的身影卻取代了他,陽光般的笑容不再,掛在唇邊的是內斂的淺笑 ,帶著成熟男人的味道,卻同樣撼動著她的心,在十年後的今天,更加波濤洶湧的衝擊 著她……
★★★
從咖啡館離開後,黎翰的腦子沒有停止轉動,坐在窗明几淨的辦公室裡,他呆呆看 著手中緊握的卷宗,任思緒遊走著。
留!不留!
見?還是不見?
陽光灑進屋內,帶來炎熱的氣氛,雖然室內的空調清涼舒適,仍舊沉悶得讓人覺得 窒息。
辦公室裡極為安靜,但並不表示他是獨處的。
一個面容冷峻的女人,正坐在沙發裡注視著發怔的黎翰,她努力的壓抑怒氣,上了 年紀的臉孔,雖然有化妝品的遮掩,卻遮不了年華老去的痕跡,臉上散發出讓人不可親 近的氣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見黎翰絲毫沒有回神的跡象,再也忍不住了。
「黎、總、經、理,你究竟在發什麼呆?」林鈺華氣沖沖的站起身,老拳在身邊緊 握,裝不出平靜的面容,讓她看來有些猙獰。
黎翰回過神來,撇唇一笑,笑容裡儘是邪魅危險,也有一絲疏離。
「媽,這裡並沒有其他人在,你沒必要這樣叫我吧?」黎翰神態狂狷地挑眉,顯然 對母親說話的語氣感到不解。
「不要叫我媽!只要在公司裡頭,你就必須叫我董事長,懂不懂?」林鈺華往前一 步,絲毫看不出身為母親對兒子該有的呵護。
「是的,董、事、長。」黎翰好整以暇的順了她的意,唇邊的笑意沒有減少,更沒 有把她的怒氣看在眼裡。
從小就在商業氣息濃厚的黎家長大,讀的書、看的人,全都脫不了商場上的鬥爭, 自然也學會不少看人的本事,什麼人該用什麼態度應對,黎翰心知肚明,更別說是相處 已三十年的母親。
林鈺華一臉憤怒,怒看著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兒子,好半晌才說得出話。
「好,你長大了,沒把我放在眼裡了,沒關係,我在黎家也幾十年了,聽過太多尖 酸刻薄的話,也不差你那一句毫不服氣的『董事長』三個字。」她咬牙切齒的盯著他看 。
「我沒有不服。」黎翰歎一口氣,唇邊仍是淺淺的笑容,但眼底卻透出疲累。
這是生長在黎家的悲哀,不但在面對外人時是用盡心機,就連與自己的親生母親獨 處都不能:喘上一口氣。
即便他過著優渥的生活,吃好用好的,受過最好的教育,但是……隨著年紀增長, 在變相殺戮的商場上,只讓他覺得累。
身為黎家長子,但他卻不是理所當然擁有實權,他是用自己的能力向他那冷漠的父 親證實,自己才有接管黎家的實力。
「『他』臥病在床已經好幾年,家族裡的大小鬥爭不少,每個人都想把你我擠下來 ,這會兒醫生說『他』撐不了多少時間,你不好好思考接下來的路,不怕遺囑裡沒有你 的名字嗎?」林鈺華氣沖沖說明來意。
父親不敵年紀的催化,幾年前因中風臥病,情況一直沒有轉好,而母親林鈺華則由 原來的總經理職務代任董事長,幾年下來成績斐然,早已得到股東的肯定,成為公司的 代董事長,而黎翰也因而升為總經理。
「『他』?你連爸爸的名字都不肯叫?」黎翰故意忽略母親氣紅的臉。「身為人妻 ,不擔心丈夫的身體,反而擔心拿不到遺產?」黎翰又點起了煙,吐納一口後,才冷冷 抬起眼。
林鈺華怒極,對於他的指控不但沒有羞愧,反倒更加氣急敗壞。
「擔心他的身體?」她用食指指著門,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怒氣。
「當年他娶我進門,沒兩年的時間,就前前後後帶了四個女人進黎家,要不是你外 公投資失利,我娘家家道中落,他有那個膽子敢這麼做?」
黎翰一陣沉默,由於父親風流成性,所以家裡還有六個根本不相往來的弟妹,惟一 說話的時候,就是爭論遺產的歸屬。
他很早就知道,母親從不想用正室的名義保護他,而是要他用實力奪得一切,所以 對他的管教與期待高於常人。
也因此他開始懂得自立自強,懂得偽裝自己的懦弱,學習跟父親一樣無情,對事、 對人沒有絲毫留情,這是他存活的方式。
林鈺華訝異黎翰的沉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連你也覺得他沒錯?」她揚起 聲音。
「你跟爸的事情我不予置評,身為人子……」黎翰收起笑容,正正臉色。
「人子有什麼了不起?他家裡頭還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哪一個真把他當父親… …」林鈺華一氣起來,已經完全不顧形象,不住發洩對丈夫的怨氣。
「就算看在他的遺產上,你也應該對他好一點。」黎翰換個方式勸導母親。
他的話起了作用,林鈺華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我今天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沒有人能幫我,除了你之外。」她順了順身上的 套裝。
他瞇起雙眼,不禁感到奇怪,難得聽到母親這般說話的語氣。
「你父親的遺囑,分別由四位律師共同特有,沒有他的命令,沒有人有權利更改他 的遺囑。」她重新在沙發上坐下開始說明來意。
「不過,其中有一名律師是我的舊識,他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訊息,就是遺囑裡不只 是你們,還有一個陌生女人的名字。」
黎翰的手在桌上交合著,已習慣大場面的他,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是眸間添 了一絲殘酷。
原來,他努力多年闖下黎家的天下,最後不只有一群弟妹們要爭權,連一個外人也 有權利得到遺產?!
「那個該死的多情種子!」林鈺華眼露凶光,除了恨意,還有一絲不甘願。
「連死了老公的女人都有興趣,也不看看人家還帶個拖油瓶,心裡就想著要照顧別 的女人,怎麼就沒想過要照顧我?!」
「那是因為你從來就不需要他的照顧。」黎翰冷言道,對於母親的強勢,他從小已 經極為瞭解。
也是因為從未得到母親的愛,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懂得如何愛人,直到與昱棻 重逢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也懂得何謂思念。
「黎翰!」林鈺華怒斥著。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打算?」他搖搖頭,決定把她的難題解決,他才能得到平靜 ,對於母親,他只有無奈,並沒有親情。
「我要你再去找那個女人,無論用什麼方法都好,你必須讓她簽署放棄遺產的同意 書,不然就是讓她答應嫁給你,這麼一來,她所得到的財產,最終還是回到我們的身上 。」她一口氣說完。
黎翰歎了口氣,為了錢而結婚,對他來說並不新鮮,這種事他聽多、也見得多了, 最典型的就是他眼前的這一對。
一輩子的怨偶。
只是……叫那個老女人嫁給他?!他有沒有聽錯?!
「沒頭沒腦的,你到底叫我去找誰呀?」黎翰捺住性子,不知道母親話中的對象究 竟是誰。
「那個女人你早在十年前就跟她交過手,那時候,我不是叫你去搞清楚她的底細, 確認她不是你爸的私生女,這件事你不會忘了吧?!」林鈺華皺起眉頭。
聽完她的話,黎翰的眉擰緊,再也舒緩不開。
綠油油、黃澄澄的油麻菜花田,笑盈盈的甜甜笑臉,那抹纖細的綠色身影……他怎 麼能忘得了?
那是從昨夜就一直盤旋在心上的人兒。
十年前,他以喬孟哲的身份出現在她的身邊,滿心報復的他,只想見見到底是哪個 女人,為何能擁有父親的愛。
後來才知道,父親愛的人是那女孩的母親,那女孩甚至是另一個男人的孩子,讓他 不能置信的是,父親竟然毫不在意的照顧著她們。
而那個女孩……後來愛上了自己。
他不能否認,他的確是故意這麼引導她的。
滿心的報復心態,讓他戴上虛偽的面具騙取她純真的感情,讓她以為,他也陷入她 的情網裡。
後來,事情漸漸失控了。他真的被她甜甜的笑容所感動,逐漸迷戀著她,甚至無法 自拔的與她有了肌膚之親,戀上她的人。
只是母親在得知她並非父親的血親後,直接召回他,要他別浪費時間在昱棻身上, 要他馬上回到黎氏,接受更嚴格的商業經營訓練。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肩上的負擔有多重,不只是為了自己,還有好面子的母親。
於是,他硬生生扯斷剛萌芽的情絲,將自己層層武裝起來,偽裝出自己並沒有動情 的假象,日子一久,他幾乎騙過自己,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忘了她。
直到昨天。
一開始他如此慶幸著:十年前,他並沒有奪走她的笑容,在十年後的今天,她仍舊 笑得有如個無辜的天使,讓他只想好好的保護她。
但是才過一夜,她卻又馬上變成他的敵人?
「不會忘……也沒有忘。」他的聲音顯得乾澀。
「想起來了?沒錯,就是那個姓方的丫頭,我要你去把話說明白,既然她跟那個多 情種子沒有血緣關係,就不能繼承他的遺產,她沒有資格……」林鈺華逕自說著。
母親的滔滔不絕,再也不能進入黎翰的耳膜,他的天空恍若被濃密的烏雲籠罩著, 耳朵嗡嗡作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4:41
第三章
在應允了母親的要求之後,她終於轉身離開,還他一個安靜的空間。
只是,黎翰的思緒卻怎麼也停不下來。
與昱棻初相識,是在油麻菜花開的季節,也是冷冷的冬季,她像顆小球在田里跑著 ,頸上掛了一台相機,或是拍攝著玩樂的孩子、或是拍攝著目光滿足的老者,她都能感 同身受的帶著滿臉笑容。
他曾經在心裡好奇著,為何她的手心總像是個小火爐,可以溫暖人的心,就連他的 心也曾經因她的撫觸而感動著。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圓圓的胖寶寶,只因為她的穿著讓她隨時都像一顆小球般,直到 衣衫褪盡的那刻,他才知道……他錯得離譜。
她是如此纖細,如此不堪一擊,美麗的笑容滿是對他的信任,在他面前完全的卸下 武裝。
在無數的夜裡,他倆深深的沉溺在禁忌的遊戲裡,他也深深的為她而沉迷。
但在情慾退去後,他卻湧上不明的慌亂,只因為他欺騙了她,甚至連告訴她的名字 都是假的。
他不值她的交付,更不值她的愛戀。所以,他逃了!帶著他僅存的愧疚,從她的身 邊消失了然而現在在母親的叮嚀交代之下,他居然要再一次欺騙她、戳傷她的心,再一 次違背自己的意志,讓自己成為旁人口中那個冷血無情、毫無人性的傢伙。
歉疚洶湧而來,更甚於十年前……那種情緒已經很久未曾出現了,他將那種不該擁 有的感覺,深深埋藏在心底深處,只因在商場、在家族裡,心狠手辣是惟一存活的要件 。
稍早前與母親談話時得知,父親將一半遺產給了她,而其餘的財產則由其他子女平 分。
也是從母親氣得牙癢癢的神情,想必……父親對方昱棻的母親用情很深,捨棄了自 己的親生子女,而給外人一筆天大的財富,深怕他在身放之後會沒有人照顧這對母女。
所以母親信誓旦旦,非從她的身上拿回不屬於她的東西,而他即將是幫兇,但天知 道……他根本不想傷害她!
想見她!似乎只要見到了她,就能稍稍平緩地矛盾到難以招架的情緒。』黎翰站起 身來,再也不想細想原因。就算是為了母親的交代也好,就算是為了自己的想念也罷, 他必須馬上見到她!
讓她簽署放棄繼承同意書,或是讓她嫁給你……突然,黎翰想到母親的提議。
希望這次他真能想到兩全其美的方法,讓他能保住母親的地位,也能將對她的傷害 減到最小。
打定主意之後,隨即驅車來到那條咖啡街,下了車後,黎翰掛上招牌的笑容,從容 的往咖啡館走去。
一進門,就見到她笑盈盈的臉,見她手上捧著不久前他請花店送來的粉色太陽花, 還有幾株特殊的初雪草,搭成一束脫俗的花束,像她的笑容,也像她對人毫不設防的態 度。
「謝謝你,我好喜歡。」她迎了上去,白皙的臉上綻放著讓人神迷的笑容,讓他心 口一震。
她那天真的笑容,讓他為了她唇邊的淺笑失了魂。
送花,只是一種手段;只是為了換得她的好感,卻沒想到……竟讓她感到如此的喜 悅。
「怎麼了?」她偏頭問著,唇邊的笑痕仍在,緊擁著花束的手,看得出她的珍視。
「可以出去走走嗎?」他靜下心神,揚起眸問著。
他已下定決心,在母親與昱棻之間,他無法選擇其一,所以,他決定選擇惟一兩全 其芙的方法,讓昱棻點頭嫁給他,同時保有母親卻也不傷害她。
昱棻點點頭,回頭朝同事說了幾句話,便朝著他跑了過來。
兩人並肩在綠意盎然的街道裡走著。「今天是個適合散步的日子。」突然,她轉過 身,朝著他笑了笑。
他一愣,也跟著笑了笑。
「你看!」她伸出手來指著天空,笑容再燦爛不過,令他有些迷惑。
順著她指的方向,他抬起頭,只見藍色的天空裡,有幾朵飛散的雲朵,被頑皮的風 吹著,幻化著不同的模樣,吹拂在臉上的風,帶著些微的涼意,今天果真是個散步的好 日子。
「好一個不像夏天的午後。」他淡淡的說,已經很久未曾仰頭看過天空,他幾乎忘 記天能有多藍,雲能有多美。
「可惜了。」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眼神凝視遠方幻化的雲,語氣中有清晰可辨的 失望。
「怎麼了?」他好奇的問,還不曾見過她歎氣的頹喪模樣。
「忘了帶相機出來,要不然,就能拍下這一切了。」看了他一眼,她又看向天邊, 似乎要將眼前美景記在心上。
「隨時都有雲,為什麼要拍下來,你隨時可以出門……」多愁善感的女人,一如她 之前的天真。
「不會是一樣的。」她匆促的打斷,但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的意思 是說,其實任何時候,人事物都會因時因地而改變,若不趁著芙好的時候留下記憶,怕 是再也見不到了。」
就像她的喬孟哲……未曾在相機中留下他的形影,他消失了,隨著時間的過去,她 發現……她幾乎快要忘記他的長相了。
所有的影子,全被眼前的男人侵佔,彷彿他就是始終住在她心裡的那個人,這一點 ……讓她有些心慌,所以她的反應才會如此激烈。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他不再執著於同一個話題。
「你不問我為什麼送你花?」他倚著樹,單手插進深灰色西裝褲裡,有一種悠閒的 味道。
「我想,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送我花。」她偏著頭,又笑。
「喔?是嗎?」這下換他驚訝了,她的自信倒是出乎他的意外。
「沒什麼好訝異的,又不是第一次收到花。」她聳聳肩,眼中沒有自豪,只有坦率 的認真。「Color裡的女孩,每個人都有些支持者,很正常的。」
他淡笑。
是呀,像她們這樣的女孩是不會寂寞的,尤其是像她這麼個平易近人的女孩。不知 道是否已有人進駐她的心?這突來的猜測,讓他心情一沉。「你有男朋友嗎?」他問得 直接,雖然商場上需講求圓滑,但是處理情愛這等事,他可沒時間迂迴。
「有喔。」同樣地,她也答得爽快。
他挑眉,顯然一開始並沒有預料是這樣的答案。
「還沒到死心塌地的地步吧?」他似笑非笑地,頗具威脅感。
就衝著她之前老愛盯著自己看的模樣,他有極大的把握能再得到她的心。
他的話,讓她陷入一陣沉默。
死心塌地?!她被這一句話驚醒,終於明白這些年來的失落是為了什麼。
她一直以為,她與喬孟哲是相戀的,所以認真交付感情,不曾有過保留。
怎知他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她無助的過了一段日子。
人心如此矛盾,她希望他車禍身亡只是個借口,他仍舊活在世上,但如果說他早已 忘了她……她會更難過的!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我都快想不起來了,不過你長得有幾分像他。」她保留 的說,同時甩甩頭,甩去悲傷的情緒,那麼久的過去就別再掛念著。
曾經曾經,很多個曾經……而那些,也只是曾經。
黎翰一怔,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原來她仍舊是認真的,而她那許久之前的傷口,並沒有完全痊癒。
「這就是你老盯著我看的原因嗎?因為我像你的舊情人?」
他佯裝不懂,緩慢移步到她的身前,溫柔的伸手挑去她發上被風吹落的樹葉,大手 隨後緩緩的拂過她的前額。
她沒有退後,只是靜靜感受著地難得的溫柔。
人是視覺的動物,她此時絕對提不出反對的意見。
就因為他的長相,所以她喜歡他的撫觸……縱使,是有些不公平的。
她總在他的臉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
想念可有終止期?
她抬手,纖細的長指撫上他的臉龐,從他的太陽穴慢慢移下,停在他的頰際,胸口 除了淡淡的甜,卻有更多的心酸。
感覺她的手心撫著他的頰,她的目光穿過他的眸,似乎到了另一個空間裡。
黎翰知道,她想起自己了。
她想起……以前那與她相愛的自己了。
像是要印證他的想法,她輕輕說起話來。「我明明知道你不是喬孟哲,可我就是不 想那麼理智,不想分辨你與他的不同,儘管你有像他的笑容,還有像他一樣溫柔的手掌 ……」她移下掌心,覆在他的大掌上,眼裡泛出淚光。
不知怎麼著,他的心口傳來一陣淡淡的刺痛。
但,他仍舊不語,由著她覆著他的掌,貼著她白皙的頸。
「我知道這樣不應該,但是我真的好想他、好想他……」像是喃喃自語般,她一邊 看著地,一邊凝聚眼裡的淚珠,在低語中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聽到……她自己的期 望。
黎翰低頭望進她的眼裡,心口有淡淡的心疼。
一如從前,她仍舊單純得不會隱藏心思。
一如從前,她坦承著她的思緒,沒有一絲羞澀。
從來不需要刻意去猜測她的心,因為她一直都很開朗地,讓他呼吸她世界裡的空氣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現在。
揪人思念的愛情,奇怪的讓他覺得難受起來。
突然,他想起他的最終目的。
雖然狡詐,但這是商人的本色,他必須利用所有的優勢,而他的長相……則是好到 不能再好的優勢。
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而是因為,他「長得像」年輕的自己……像她口中的喬孟哲 。真是詭異的情形!
「喬子哲……」突然地,她又對著他喊出那個不曾真實存在的名字。
沒來由的,他心口一陣氣悶。
從來沒有女人能忽視他的存在,當著他的面前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完全沒把他放 在眼裡。
他大手微微用力,將她拉向他,讓她結結實實地撞上他的胸膛。
「好痛……」昱棻撫著鼻子,悶聲的喊疼。
這麼一撞,把她剛才迷濛的心智給撞醒了,眼底的淚花轉呀轉的,不知道是因為回 憶而哭,還是因為疼痛而流。
「黎翰,我叫黎翰。」他突然擁住她,將她緊緊攬在他懷裡,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語 ,熱熱的氣息佛進她的耳窩裡,她輕輕一顫。
她一怔,小手貼著地的胸膛,手心感覺到他的心跳聲,平穩而沉靜……那麼,激烈 地連她也感覺得到的心跳,就是自己的了?
「別管那個喬孟哲,還是什麼人的,你現在只要記得一個名字,就是黎翰。」
他霸道地擁著她,聞著她髮際裡傳來的香味,一股讓人覺得舒服,清新而自然的味 道。
昱棻先是一怔,隨後她還是掙扎開來。「對不起,我失態了。」她垂著眼,想必自 己臉上早巳翻紅。
沒想到,她竟然失態到這麼離譜的地步,甚至偎進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男人懷裡… …就算他真的長得跟喬孟哲很像,她也不該這麼做。
黎翰定定地望著她,不由人置喙的霸道心態油然而生,隨即再將她擁入懷中。
「黎翰……」她不自在的推了他一下,嘴裡呢喃著他的名字。
雖然他的懷抱如此寬闊,有著屬於喬孟哲的那種溫暖,但是她仍舊掙扎著。
她已經不是十幾歲的青春少女,她必須更理性一點。
縱使……她在心裡允許自己偶一為之的放縱,在他的懷裡多停留了此瞬間,最後她 仍是輕輕掙脫地。
「我只是想起了他。」她退了一步,發現自己臉上的潮熱並沒有降下,但拉開的距 離,卻讓她更清楚地看清他眸中的意圖。
他,似乎為了得到什麼而前來。
是為了她嗎?
那麼純然的渴望緊緊凝視著她,大膽的目光讓她的腹部一陣翻攪,像是有數不清的 蝴蝶在飛舞。
「今後,我不會讓你想起他,你能想的……只有我。」幾乎是霸道的,他在隔著一 臂之遠的距離,定定望著她的眸,狂妄的宣告著他的意圖。
理不清頭緒……昱棻怔然的又退了一步。
這該是類似表態的情話,由他口中說來,除了濃濃的情意,也有著一股明顯的跋扈 ……可是……他們才初識,不是嗎?
為何他會有那麼強烈的情緒?
她,是不是遺漏了什麼該注意到的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5:02
第四章
餐廳的一角,方昱棻支著下頜,兩眼無神的望著遠方,目光沒有焦點。
蕭律苡一邊擦拭著洗淨的咖啡杯,一邊分神注意好友的不對勁,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
這些人是怎麼了?要不就不談戀愛,要不就前仆後繼的跳進愛河裡,害得她也不禁 想起年輕時的初戀,心口還會傳來酸酸的味道。
她將最後一個杯子放進櫃子裡,擦乾手後朝方昱棻走去,直接坐在她對面。
「昱棻,那個男人……是誰呀?」律苡開門見山的問,這麼熟的朋友了,實在不需 要再拐彎抹角了,反正昱棻是藏不住話的人,不像她自己,總是把心事放在心底深處。
「他呀……」昱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仍是望著遠方。「他叫黎翰,是個……長得 很像一個男孩的男人。」
什麼?!律苡瞠大眼,不明白昱棻的意思。
「好怪的感覺……」昱棻沒理會律苡的反應,支著下頒又開始神遊起來,而後突然 轉眸向她,問道:「是不是大家都會以貌取人?」
律苡笑了笑,慎重的點點頭。「這種人很多,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
「可是,我覺得我就是,因為……我才剛認識他,可是每次一見到他,我的心口就 怪怪的,更別說腳步還輕飄飄的,連心跳都不像是自己的。」昱棻歎了口氣,知道自己 的症狀並不輕。
「因為他長得太好看,所以你覺得不好?」律苡不懂她話裡的重點何在。
「我老想把他當成另一個人的替代品……怎麼辦才好啊?」昱棻把臉捂在掌心裡, 無奈的發出低喊。
沉浸在自己的低喊聲中,昱棻沒有發現,她口中的男人已經推開門,直直往她的方 向走來。
律苡看了來人一眼,決意讓出她的位置。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情事需要處理,她還是靜觀其變吧。
蕭律苡才起身,黎翰毫不客氣的接替她的職務,開始聆聽昱棻接下來的心事。
「看到他,我就想到喬孟哲,只要他對著我笑……」昱棻繼續攜著臉,連話也說不 清,趴在桌上猛搖頭。
黎翰皺起眉,坐在一旁看她苦惱的樣子,心中有著異樣的感受。
長長的髮絲在桌上披散成美麗的黑瀑,誘著他伸出手,勾起她一綹髮絲纏在他的指 上,繼而放在鼻間細聞,一邊聽她胡言亂語。
「我是不是該避著他,最好就別見他了?這樣是不是最好的方法?」她喃喃的問, 驀地發現髮絲被人拉緊,傳來做疼。
「不行,你不能不見我,因為我不會允許。」
黎翰突然說道,想到她可能會拒絕見他,他的心口隱隱慌亂著,沒注意到自己的手 指正纏著她的發。
耳際傳來黎翰的聲音,昱棻慌了,趕忙抬起頭來,只是在見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後 ,髮際傳來更痛的拉扯,她直覺往他的身上偎去,減低頭髮拉扯的疼痛。
「好痛……」她低喃著,小手撫著髮根處。
這時,黎翰才突然發覺,自己的情緒竟然起了極大的波動,一綹髮絲在他的指間糾 結成團,纏住他的手指,無法輕易的鬆開。
他揚起另一隻手,只能借由另一隻手的幫助,解開他指間的糾纏。
於是他拉近他的椅子,環住了她,索性讓她的頭靠在他肩上……聞到他身上的古龍 水味,昱棻更慌,趕忙要急退,髮際又傳來刺痛。
「別動。」他低吼著。空出的大掌壓回她想退卻的小腦袋,霸道的壓住她的肩膀, 沒讓她有再一次退開的機會。
不見他?!她原來是不想見到他的?心口翻湧著不明的憤怒,黎翰咬著牙根,不知 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激動。
「我不准。」他低頭,停下拆解髮絲的動作,在她耳邊霸道的說。
「什麼?」她意欲抬頭,側著臉想看清他的表情,紅唇微微擦過他的唇。
她倒吸了一口氣,小臉迅速翻紅,又一次掩不住想退開的意圖。
他的眸裡,在數秒間翻湧過許多情緒,由一開始的驚訝,到看清她意圖後的怒氣, 他索性壓制住她的頸項,制止她可能返後的動作,而後靠近她的臉龐。
他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膚上,雖然沒有觸碰她,卻帶給她無限的壓迫感。
「我不准!」他又重申他的話,這次帶了點怒氣,但語調卻有著壓抑,眸底因為接 近她而閃著奇亮的精芒。
「不准什麼?」她心裡慌亂的沒有主意,這突發的狀況,將她迷濛的心智搞得更加 迷糊,她的心像是要跳出胸口,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你不准逃,你必須見我。」他緩慢的說著,在話裡昭告著她的未來,他要擁有她 的念頭是如此強烈,不容她的推拒。
只因為……他心口因無心輕觸而湧上的渴望,正吶喊著要再一次擁有她。
她的眸間閃過驚詫,隨即想到她剛才的喃喃自語已被他聽了去,她整個人像被火焚 般滾燙,面紅耳赤得跟只蝦子一樣。
他欺近了她,並沒有碰觸她粉嫩的肌膚,只是用呼吸撩撥她,同時……也撩撥著自 己異樣高昂的情緒。
「你必須屬於我,知道嗎?」他啞著聲音問著,除了霸道的成分外,還帶有幾分的 真心依戀。
他喜歡她身上的氣息,喜歡她臉上無瑕的笑容,也喜歡她剛才無心的輕觸,甚至心 中還帶著一絲渴望,想探入她的唇中。
「不,不會的,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們才剛認識……」她慌亂不安地低語,無法 將他霸道的言語,與自己聯想在一起。
但若是她肯仔細探究自己的心,她會發現,其實她的心底是帶著喜悅的。
「是,沒錯,我們才剛認識。」他制住她慌亂搖擺的頭,沒有忘記她的發還纏在他 的指上。
「但是……我要定你了。」黎翰將她的頭壓回他的肩上,開始認真的拆解她的髮絲 ,一邊用再認真不過的語氣陳述他的意圖。
連日來的接觸,他發現自己無法否認,他的確仍被她吸引著,從十年前年輕的迷戀 到現在不改的想念,他對她有著莫名的依戀。因而他一次次出現在她面前,不單是為了 母親的交代,還有真心希望她能留在他的身邊,甚至是嫁給他的期許。
只有在她身旁,他才能真心的展露笑容,不為名、不為利,純粹只為了自己。
一聽完他的宣告,昱棻不敢說自己毫不動心,甚而幾乎被他的話狠狠撼動著。
他先是帶著令她朝思暮想的面容前來,而後是以不容拒絕的姿態,霸道的介入她的 生活,繼而溫柔的擁住她,迷惑她的心……靠在他的懷裡,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 能,包裹在她的四周。那種溫度與平時所感受到的悶熱不同,帶著某種奇異的氣息,非 他莫屬的強烈氣息。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昱棻微弱的問著,她正堅持著最後的理智,提醒自己 不該一開始就深深沉溺。
他鬆開纏在指間的發,但是並不急著讓她離開,大掌撫過她的發問,滑過她的後背 ,感覺到她身體的緊繃。
「我要……趕走你心裡那個人。」突然,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不曾吃味的他,竟然因為她心裡有另一個男人而感到不是滋味,縱使那個男人就是 他自己。
除此之外,他對她更有著心疼,他不想見她再繼續沉溺在往日的情傷裡,他希望她 能感受全新的他,還有他的感情。
伏在他的肩上,昱棻清楚的感受他的撩撥,感受他男人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頸項, 心跳再一次失速……
★★★
同樣的老人公園裡,同樣的土風舞旋律,同樣擁有美麗笑容的她。
不同的是,格格不入的黎翰,攪進了這一個平和的環境裡。
腕表指著五點半,空氣清新。
平常,這正是他睡得正熱的時刻,但此時他卻身著運動服,腳踩運動鞋,站在一堆 老者之中。
「唉喔,小棻今天又帶朋友來跳舞喔?」一個帶著戲謔的老婦聲音傳來,黎翰忍住 歎氣的衝動。
「對啊,一起來運動嘛。」昱棻點點頭,笑得愉快,急著加人大家的隊伍。
但是一回頭,卻發現黎翰還站在原地。
「快來,我教你跳舞。」她招招手,希望他能自動前進。
黎翰僵直著身子,挺拔的身影動也沒動,此時他不再有一貫的殺氣,反倒像是個不 知所措的孩子。
「你過來。」黎翰冷冷的聲音出了口。
「不是說好了,要一起運動嗎?」昱棻笑盈盈的說,並沒被他語氣裡的冷然嚇到, 只因為她看出他的慌張。
「過來。」他的聲音又冷了幾分,連臉色也黯下來。
昱棻歎了口氣,也只能移動腳步朝他走了過去。
「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她在他的身前停下,揚起頭笑著問他。「你昨天不是拍 著胸脯對我說·,跳個舞對你來說不算什麼,那你現在怎麼好像被釘子釘住了手腳?」
跳舞對他來說,當然不算什麼,他有許多的宴會需要參加,基本的舞步最難不倒他 的,只是……跳土風舞可不一樣。
叫他跟一群老婦手足舞蹈?他可沒做那樣的心理準備。
「我只答應每天早上陪你來運動,你跳你的舞,我跑我的步,可沒答應要陪著你跳 土風舞。」他低頭,黑眸鎖住她小巧的臉龐。
答應陪她,一方面是因為自私的想要急速拉近兩人的距離,在最快的時間裡取代喬 孟哲在她心中的位置;另一方面則是母親也心急的想知道兩人交往情況。
但由於他公事繁忙,惟有清晨是他可以挪出的時間。
只不過她總是說他防禦心太重,跑步雖然有益健康,但無益於與人的相處,所以她 總是想盡辦法,要拉近他與眾人間的距離。
最好的方法,就是放下莫須有的自尊心,跟大家一起跳舞。
當然這是她的說辭,然而他可不信這一套。
「有什麼關係嘛,你就當這是另一項運動。」昱棻不是輕易放棄的人,笑著鼓吹著 ,小手扯著他的衣擺,搖呀搖的。
黎翰板著臉,冷眼看著她撒嬌的動作,見著了笑意由她的唇角漫到她眼底。
他不明白為何她總能笑得那麼開心,似乎沒人能擦去她的笑痕。
「就一次嘛,你就試試看,要不然……我媽媽又還沒來,你叫我找誰陪我跳舞去? 」昱棻繼續撒嬌,絲毫沒被他的表情嚇壞。
只不過,她的問話可有許多人回應。
「小棻,我來我來,我可以陪著你跳。」一個白鬍子老人趕忙湊進兩人之間,舉起 手報名第一號。
「該我陪著小棻跳了,昨天你跟老王都跟小棻跳過,今天總得輪到我,小棻你說是 不是?」二號老者插了進來,雖然發已禿,卻看來很有活力。
「要不然咱們來猜拳好了,看誰能陪著小棻跳舞。」第三號老者也不甘示弱,趕忙 提議。
「不要吵了!」
黎翰不耐的低吼著,冷冷靦著幾位老者,眸中有著顯著壓抑的脾氣。
原來,她的支持者還真不少,不單單是咖啡館裡的年輕小伙子,還有這麼多發禿齒 搖的老人家。
他下意識地將她的人拉到身後,瞧這幾位老者爭先恐後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認真, 他臉上寫滿被人覬覦所有物的不悅。
昱棻側眸一看,發現他的臉色難看得緊,心想,他真的不喜歡陪她跳土風舞,既然 這樣,那就算了吧。
「好吧。」她從他身後走出來,小臉上有絲無奈,而他挑起眉不悅的看著她,等待 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既然你不想跳舞,那你去跑步好了,我陪王伯伯他們跳……」話未竟,她已轉身 揮手以示再見,走向三位伸長手的老者。
只見她才移動幾步,在她的手搭上其中一位老人的手之前,已被人攔腰拉了回去, 撞進一個寬大的懷抱裡。
「我沒說我不跳。」他附在她耳邊低低的說。他霸道的攬住她的腰,語氣裡有一抹 氣急敗壞的味道。
明知道那只是長輩對晚輩的疼愛,但是……沒來由的,他就是有些火大。
聽出他語氣裡的不悅,她好奇的仰頭,想看清他的表情。
當兩人四目相對,她疑惑的看到他眸中的怒火。
「你怎麼了?我不是說,你要是不喜歡跳舞,你去跑步也好,你、你可以先放開我 。」昱棻有些不自在的推扯著地的手臂,雖然窩在他懷抱裡很舒服,但是……眾目睽睽 之下,她實在沒有那樣厚的臉皮。
感受到她的堅持,他先是鬆手,可當她離開他懷抱,胸口一空的感受並不好,於是 他向前一步,長手一伸,讓她重新回到他的懷裡。
「我不放。」幾乎是直覺地,他駁回她的提議,他確定了心口的滿足,他的確是喜 歡擁著她。
察覺他不同於平常的反應,她顯得有些慌亂,灼熱的男性氣息燒著她的頸項,那雙 有力的臂膀擁著她的腰,沒打算讓她離開。
她想要避開,然而他不允許,反而更用力地將她壓制在結實的胸膛上,強迫她感受 他的心跳與氣味。
「我不再逼著你跳舞了,你不想跳就算了、就算了。」她趕忙說著,雙手沒有停下 推卻的動作,再這麼抱下去,要是被老媽看到了,她可要解釋半天。
怎料她的推卻惹惱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就是要掙開他。
難道陪那幾個髮色花白的老者,真的比陪他來得有趣?
他的臉色又更加難看了。
他發現,他不只會跟另一個自己吃醋,連帶連對象是這一群老頭子,他都覺得不是 滋味。
原來這些天當他去跑步的時候,她的小手就在這群老人之閒輪來輪去,笑盈盈的臉孔不是對著他;而是這一群老傢伙‥「黎翰,你放手了啦,王伯伯在等了,我要跳舞去了……」昱棻感受他愈抱愈緊的束縛,隔著衣物傳來他的熱度,她慌得手足無措,只想 從他的懷裡離開……她的動作,終於惹惱了野獸。
黎翰決定以口封住她喋喋不休的紅唇,炙熱的唇封住她的,探入她的口中汲取那裡 的甜蜜。
她瞪大了眼睛,卻因為從他身上洶湧襲來的強烈快感而暈眩?四肢百骸在他的擺下 力道全失,甚至……忘了反抗。
像是滿足了心中的渴望,他忍不住發出低沉的歎息,像是在品嚐一道前所未有的佳 餚。
他斷斷續續的親吻著她,以舌舔弄她顫抖的唇,進而轉過她的身子,讓她更加貼近 他的胸口,仰起頭承接他另一波火熱的吻。
他的舌描繪著她的唇形,趁著她驚喘時,探入她口中的甜蜜。
她逐漸閉上眼睛,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要緊緊地攀附著地。
「不、不行……」她只能在他的舌反覆刺探間,發出無助的單音,那聲音卻是軟軟 嬌吟,聽不出抗議的味道。
他的吻持續深入,吞下她的喘息以及模糊抗議,原本只是一個無心的吻,引發的欲 念卻遠遠超過預期,他甚至不想停下。
真的,不想停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5:22
第五章
週遭傳來的竊竊私語與油氣聲,並沒有影響兩人的沉迷。
一種類似毀滅的衝動,把理智全然焚燒,讓黎翰根本無法思考,渴望如野火蔓延著 。
他一向為所欲為,用盡心思也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當然也不會例外。
他深刻的吻著她,吻得她全身虛軟,直到她幾乎要昏厥,才稍微放開她。
只是他仍舊輕咬著她的紅唇,竊取她每一個虛軟的喘息,看著她泛紅的頸在他的唇 下綻放。
他著迷她瞧著她的表情,詫異於她如此激烈的反應,被吻過後的她,簡直美得令人不忍放手。
只可惜他挑錯了地點。
這時,一個思想保守的老婦皺著眉走到兩人身前,打破那殘存的迷情氛圍,一把將昱棻拉離開他。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大太陽下的,你們有點分寸。」老婦人瞪著昱棻,一臉不苟同。
太過沉迷於她的反應,才讓老婦將昱棻拉離他的懷抱,黎翰雖然有些惱怒,但看著 她嫣紅的頰,他的怒氣很快的消逝。
他大步朝著昱棻走去,只見剛才技開兩人的老婦雙眉微攏,以為他又想重施放技。
「我只是想來學跳舞。」看出老婦的不悅,黎翰無奈擺擺手,說明他的來意。
沒辦法,誰叫他哪個地方不挑,竟然在一群思想保守的老人面前,表演這驚人的一 幕,難怪會遭人白眼。
「要跳就好好跳!」老婦挑剔的瞪著兩人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昱棻交到黎翰 的手上。
他轉頭看著昱棻,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別開眼,心情還未平復。
他低頭,仔細端詳著她的手。
她的體溫很高,連手心裡也泛著粉紅的色澤,是因為剛才的吻嗎?
這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像著……若是真正與她纏綿時,她會是如何的模樣!
是否是全身嫣紅,雙眼迷濛呢!天啊,光是想像,就幾乎讓他發狂……十年前那些 歡愛,也曾讓他那樣的沉迷,但是此時的慾望卻高漲的讓他驚詫。
黎翰將她的手送到唇邊,在手背上照上一吻,昱棻驚訝的回眸,迎上他的。
「我還想吻你,很想……」他沙啞的聲音,用幾不司聞的音量,緩緩吹送進她的耳 裡。
她不知所措的抬眸,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而後急忙垂下眼來, 耳朵更熱了。
黎翰微微揚起嘴角,她的羞怯滿足了他男性的自大,喜歡她泛紅的頰、那小小的耳 垂,不知道……它嘗起來的感覺,是不是跟看到的一樣甜美。
從未控制過自己的渴望,但是此時的他,終於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
要不是有幾十雙眼睛正盯著他們倆,他鐵定會抱住她,狠狠地吻她,讓她在他的懷 裡喘息。
光是想像那樣的畫面,他的黑眸又更深了。
「音樂都下了這麼久,你別只是盯著小棻看。」剛才拉開兩人的老婦聲音再度傳來 。
打從成年後,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糾正他的行為,但是今天他的心情特好,沒有發 脾氣的念頭。
只有想捉弄老人家的慾望……非常強烈的慾望!
半是刻意想惹怒那位打散鴛鴦的老婦、半是喜歡聞到她清新的髮香,他低頭附在昱棻耳邊,輕輕的說:「方老師,你再怎麼低頭,都掩不去你泛紅的頰,還不如抬起頭來 ,教教我該怎麼跳舞吧!」
他促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寵溺,在說話的同時,還不忙乘機親吻她的耳垂,引起 她一陣輕顫。
「黎翰……」她嬌斥,清亮的水眸裡有嬌羞與微怒,讓她的小臉看來更加的眩目誘 人,他幾乎轉不開眼。
「別再這樣盯著我看,要不然我不知又會做出什麼事……」他語帶威脅的回視著她 的眸光,深邃的黑眸像是會吸附人的靈魂般,正訴說著它的渴望。
昱棻氣也不是、笑也不是,遇到的男人那麼多,就沒遇過像他這樣的男人,只消三 言兩語便能讓她手足無措。
「我不陪你跳了。」她索性鬆手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脫離他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她再度被拉回身子,一抬頭,只見黎翰在她的面前綻放 他陽光般的笑臉。
而他的笑,也迷惑了她,讓她一時忘了掙脫。
「跳舞吧,我的方老師,我的……昱棻。」
他的黑眸發亮,將她兩個小手包覆在大掌裡,用著眼角的餘光,開始學著其他人, 手舞足蹈起來。
他的動作,讓昱棻笑了。
長手長腳的他,跳著笨拙而彆扭的土風舞步,帶著她在早晨的微風裡舞著,陽光船 的笑容迷惑了她,讓她忘了剛才的羞怯,跟著地笑了。
只是不熟悉舞步的他,不是忘了抬手,就是忘了轉圈,不是踩著她的腳,就是撞著 隔壁的人,讓她笑得快直不起腰。
「這個時候要轉圈……」昱棻拉著地的手,一邊低聲喊著。
「左兩步、右兩步,別踢到王伯伯……」她,又是一聲急喊。
「我的腳、小心我的腳,唉喔……」沒多久,又聽到她的哀號。
黎翰的臉上失去了剛才的光采,聽著她一聲聲糾正他的舞步,拚命的搖著頭,他皺 著眉,幾乎想從這群老人中逃走,卻在看到她的笑容之後不捨地留下。
她清脆的笑聲有種莫名的魔力,讓他無法自拔,就算跳舞出了錯,糗了,他還是覺 得無妨,只因為……他喜歡她的笑容。
在大家的刻意配合之下,不斷的重覆跳著同一首曲子,終於黎翰開始能跟著音樂, 跳出正確的舞步,握著她的手在適當的時候轉圈,在每一個轉身的空檔裡,凝視著她的 眼睛。
「不錯嘛,學得挺快的。」昱棻低聲鼓勵,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話,為的長緩和她的 不自在,只因為他的眸太過炙熱,讓她有些吃不消。
「是老師教得好。」他低頭湊近她的臉,想看清她眸中的神采。
她笑了笑,在一個轉圈之後,結束了這首歌。
「大家休息一下吧。」有人出聲,將原本的土風舞音樂切掉,換上另一首英文老歌 。
這首歌,通常是休息時播放,只是為了不讓氣氛太過冷卻,卻又能得到休息的中場 音樂。
於是,所有的老者都離開,或是喝口水、或是喘口氣,偌大的空地——只有黎翰還 握著昱棻的手,站在原地。
「你不累啊!不休息一下嗎!」昱棻揚頭,看到他唇邊詭異的笑容。
「不累。」他搖搖頭,把她想抽回的手握的更緊。
「那……你要站在這裡罰站嗎!」昱棻不自在的四處看了看,不太習慣在眾目睽睽 之下與男人對視。
『壞不不。」他否定的搖頭,而後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說出他的目的。
「剛才你看我出糗,現在換你來嘗嘗這種滋味了。」他眸中有著不懷好意的戲譫, 是他自己也意料不到的輕鬆。
「什麼!」昱棻呆愣了一下,終於意會到他打算做些什麼。
「你不會是想教我跳交際舞吧!」她揚聲問道。
「嗯。」他大方的點頭。
「不用、不用、不用。」她連連搖頭,小腦袋瓜像波浪鼓般晃著。
「很簡單的……」黎翰拉長尾音,將她安撫他的話套用在她身上,不容反對地將她 的手心搭在他肩上,而他的手則親密的扶上她的腰。
「我不會那些左三、右三的什麼舞步,你別自找苦吃,我會踩到你的腳啦。」她趕 忙把手拿下,順道也揮掉他置於腰際的大手,不習慣在一群老者面前,表演這種可能會 引起公憤的事。
輕易看出她的羞窘,他更是不容反對的搖搖頭,重新把她的手擺上他的肩,當然他 的手又回到她的腰上。
「我只是邀請你跳隻舞,不用那些繁雜的舞步,只要跟著音樂擺動而已。」黎翰就 是喜歡她臉上又羞又害的樣子,非得鬧鬧地。
「噢……」她不知所措的呻吟著,知道他的個性固執,她所有的抗議只會被駁回, 還不如乾脆接受他的邀約算了。
看著她的反應,黎翰知道自己又贏了,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開始隨著音樂擺動 。
而昱棻也只能硬著頭皮,在眾人的注視下,僵硬的擺動著身軀。
在眾人目光灼灼之下,讓她很不適應,手腳都像是別人的,怎麼就是不自在,但是 他的一句話,卻輕易的奪取她所有的注意。
「我喜歡你。」突然他就著她的耳,伴著緩慢的音樂,緩緩道出。
話出了口,他才知道他說了什麼。
「真的,我真的喜歡你。」迎著她詫異的眸,他清楚的又重覆了一次。
老實說,在這一刻他真的很喜歡那樣的感覺,沒有什麼處心積慮,也沒有明爭暗鬥 的你來我往,只是純粹的享受著音樂,享受著詳和平靜這一切的一切,是只有在與她相 處時,才會有的純粹感動。
只是,他的話並沒有帶給她任何的喜悅,反倒是令她突然湧上一份驚恐。
她掙開了他,往公園裡寂靜的一角跑去。
★★★
「你怎麼了!」
在公園另一角,黎翰追上她,握住她纖細的腕,制止她逃離的動作。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掙開他的手,退了兩步。
「什麼事情不可能!」黎翰黑眸蒙上一層暗,在原地停下腳步。
「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昱棻迎著地的眼,不停的搖著頭。
他推唇不語,對於她口中所說的「一切」感到不悅。
「我想知道你所說的不可能……是怎麼回事!」沉默半晌,他決定打破僵局。
經過一禮拜的相處,雖然只有早上的幾個小時,但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相信她應該也有同樣的感覺。
「這一切美好的不像真的,我不敢相信這能維持多久……」昱棻努力的想讓自己鎮 定,但是還是忍不住的發抖。
太過甜蜜的氣氛,太過相似的面容,她沉溺得比十年前還快,不免擔心一切都是虛 幻而不切實際。
「你和喬孟哲一樣,突然的闖進我的生活裡,但是……他很快的就消失不見,你呢 !你又會留在我身邊嗎!」她不是藏得住話的人,這樣顯而易見的恐懼,她無法視若無 睹。
「我不是喬孟哲……你可以相信我。」黎翰頓了下,說了個讓他自己也覺得心虛的 理由。
「你不是喬孟哲……對,你不是喬孟哲。」昱棻咬著唇,像正努力的說服自己接受 這個說法,但她隨即搖頭推翻這個理由。
「但是你讓我想到他,只要見到你,我就會想到他……其實,對你來說是很不公平 的,我甚至不確定……我喜歡的人是單純的你,還是只因為你長得像他。」
她的誠實,像是打了他一巴掌。
喜歡她凝視著自己的樣子,喜歡她羞紅臉的嬌樣,只是……在她眸裡的男人,究竟 是喬孟哲?還是他?
他很想告訴她,其實自己就是她心目中的那個男人,無論她喜歡喬孟哲還是黎翰, 這兩個人都是他,她根本不用因為這個理由拒絕他。
但他卻又不想承認,他黎翰只是她心中的代替品,地位可能不如喬孟哲!
他無法解釋心上的矛盾,最終,他只找到一個理由,就是她不能拒絕他。
「你的理由並不能讓我退縮,我說過會讓你忘了他。」像是再彰顯地的決心,他大 步跨前,雙手握住她的手臂。
「這對你不公平……」昱棻深覺對不起黎翰,因為她無法完全忘記喬孟哲給她的感 覺。
「我不在乎公不公平,我要的是你。」黎翰手勁加大,不容她一再拒絕,也厭惡她 一再重覆自己忘不了過去。
難道,在她面前活生生的他,比不上十年前那個早已煙消雲散的名字嗎!
「可是喬孟哲……」她搖著頭,無法一下子區分清楚,在她的心裡,他與喬孟哲究 竟孰輕孰重?
「他已經不在了!」他厭惡的打斷她的話,討厭她一再提起其他男人的名字,就算 那個名字曾經是他,但是代表的意義卻不畫相同。
她一再記掛著那個名字,就代表她並不把他這個真實的人放在心上,而他不能接受 !
他會抹去她腦海中的名字,讓她只記得他,只記得……黎翰!
在這一刻,想佔有她所有心思的思緒,遠遠大過於她背後的家產,但是……身為當 事人的黎翰,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我一直相信昔日我和孟哲的回憶,縱使心中痛苦不堪,但是我絕不會將他忘記, 我一直這麼安慰自己。」她凝視他的眼,開始剖析著自己的心情,而黎翰默默的聽著。 「可是你出現了,我卻……」卻開始擔心,她會忘了他……最後一句話,她說不出口, 只能沉默。
「卻怎麼樣!」黎翰追問道。
「我不可以忘了他。忘了他……就代表我忘記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但是你一 再出現,甚至要取代他的存在……讓我有點慌了。」昱棻終於說出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 ,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黎翰沉默半晌,而後算是聽懂她所說的話。
「是嗎!你擔心我取代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他輕聲的說,眼角卻露出一抹得意。
昱棻揚起眼,心口有些忐忑,卻沒出聲承認或否認。
「昱棻,你回答我,你真的擔心嗎!」黎翰非問出個水落石出,若能聽到她親口承認,他這一個禮拜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一片沉靜。
輕風揚起,在這公園的僻靜角落裡,吹動著頭上的綠葉沙沙作響,在清涼的空氣裡 ,吹不散兩人心口的灼熱與渴望。
「其實,我更擔心你跟他一樣,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好半晌,禁不住他眸光的深情注視,昱棻終於輕輕吐出幾句話,不過卻重重的打擊 了黎翰。
原來當年他離去真的傷到了她,讓她無法真心的去相信另一個男人。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能至今孤身一人,等著他重新擁有 她。他該為此而懺悔地的自私,不過,他真的因此而慶幸著。
「不會的,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邊,我不會離開你的,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
他大手一伸,將她攬進懷裡,偎著她細柔的髮絲,認真的許下承諾。
他會要求她留下……他會向她求婚……只因為,他是那麼在乎她,他將為能重新擁 有她而狂喜不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5:44
第六章
由於早晨的心靈交流,黎翰決定向公司請一天假,一鼓作氣的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更 近。
在送她回咖啡館請假後,獨自一人在車邊等她的同時,他撥了通電話給林鈺華告知 請假的決定,這對一向以工作為重的他,是很不尋常的一件事。
「你說你今天不進公司,是怎麼回事?今天與日商有個約要洽談,你就讓陳經理主 持大局嗎?」林鈺華隔著電話質問著黎翰。
「你不是也在場嗎?林董事長,放心吧,一切都會沒事的。」黎翰並沒有因她語氣 而感到不『隘。
今天的他心情極好,蹺班的感覺極佳,頭一次能夠擁有自己的生活,不再汲汲營營 的為了母親、為了公司,純粹是為了自己。
「不用把話說得那麼酸,這個約一直都是你在處理,我根本沒有插手。」林鈺華敏 感的察覺他的異樣,但她不曾有過做母親的自覺,並不知道要如何關心孩子,只能用尖 酸的語氣來進行交流。
「放心吧,陳經理知道要怎麼處理。」黎翰深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更懂 得適當授權,分工合作,這也是他為何能在短短幾年內,創下黎氏另一個高峰的原因。
「你在耍什麼把戲?竟然不打算進公司……」終究,林鈺華還是忍不住問了。
黎翰歎了口長氣,深知自己努力不懈、追根究底的精神,該是大半遺傳自母親吧, 她……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唉,你對什麼事情都這麼認真,可在面對爸爸時,你竟輕易放手,輕易讓出他心 中的位置。」黎翰又一次無聲歎息。
他的話像利刃般劃過林鈺華的心,令她胸口傳來一陣疼痛。
但她的自尊凌駕一切,男人的輕易變心,才是她放棄的根源,她首次對自己失去自 信,就是從周到那個男人開始。
「他根本不值得我把握。」林鈺華口是心非的說,隨即轉開話題。「我能把握的就 只有金錢、權勢,還有你……」
「媽……」聽出她口中的驚慌,黎翰還是忍不住心疼著母親,為了父親,她用盡心 思,努力在外人面前維持假象,不讓別人知道黎家早已分崩離析。
只是這一切將隨著父親的逝世而公諸於世,他那些弟妹不會放棄該得的遺產,屆時 ……黎家恐怕又有另一波難關。
「不用同情我。」林鈺華聽出他的關懷,冷漠的回絕兒子的呀息,她從不允許自己 自悲自憐,當然更不允許黎翰有這種心情。
「你只要把我交代你做的事做好,這樣更能讓我高興。」林鈺華聰明的杷話題轉回 她有興趣的方向。
「你是指方昱棻的事?」黎翰自然明瞭母親所指為何。
「當然。」林鈺華回答得果決。「聽醫生說,『他』可能撐不過半年,你必須把握 時間,讓她答應嫁給你,要不然……」
黎翰沉默,等著她接下來的重點。
「要是讓她知道你的身份,你到她身邊是為了那份遺產,恐怕事情就不好處理了, 我們勢必損失慘重。」林鈺華把話說得很明。
這也說到黎翰心裡的心聲,他更加確定,自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昱棻的心 ——就算他並不純然只為了財富接近她,但是他卻擔心事情灘開來之後,昱棻可能會有 的聯想,甚至全面抹煞他的感情。
「放心吧,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我今天之所以請假,是要帶她到郊外走走,事情 會成功的,你不用太擔心。」黎翰知道在母親心中,黎家已經是她的一切,若讓方昱棻 把一切帶走,外表堅強的母親,將無法撐下去。
「原來如此,你早說不就好了。」知道原因後,她很爽快的應允。
「我要掛電話,她出來了。」黎翰從眼角餘光中看到那抹淡綠色的身影,此時正輕 巧的從階梯上跳下來。
「嗯。」林鈺華輕應二聲,便主動掛上電話。
方昱棻注意到倚在名貴車旁的黎翰,便小跑步到他身旁。
「女士,請上車。」黎翰主動替她開了車門,不自覺的露出笑痕,似乎一見著昱棻 ,他的心情就會自動轉好。
而她也毫不扭捏的坐進他的車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你在看什麼?」黎翰好奇的問。
「這是你的車啊?」她回眸,眼裡有著訝異。
「嗯。」黎翰點點頭,發動車子往前駛去,又問:「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不對,只是……我不知道你這麼有錢。」支吾了半晌,昱棻還是像個土包子 一樣的咋舌,在心裡衡量著車子的價值。
這些日子他們總是在公園裡碰面,她從沒注意到他開的是什麼樣的車,還以為他只 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今天一看,還真是嚇了一跳。
「有錢不好嗎?」他平穩的駛車,注意到她眸中有的只是訝然,沒有欽羨。
「好啊,怎麼會不好?」她笑得燦爛。「我才沒那麼虛偽,會說有錢不好,有錢可 以做很多的事,怎麼會不好。」
「沒錯……有錢真的很重要。」他沒來由的有些氣悶。
明知道她說的沒錯,但見她把錢看得如此重要,讓他不禁心想,如果她知道過不了 多久,她也會擁有這樣的物質生活時,她又有什麼樣的反應?
「當然重要了,記得我爸剛過世的時候,根.本沒留下什麼錢,我媽媽光處理我爸 的喪葬事宜,就欠下不少債務,更別說是我讀書的學費……那陣子的生活還真是讓人難 忘。」昱棻想起那遙遠的記憶,不勝唏噓的歎了口氣。
「那最後是怎麼解決的?」黎翰一邊開車,一邊分心說話,他明知是誰解決這一切 。
「還好我媽有個好朋友,我都叫他黎叔,他那時候可幫助我們不少……咦,突然想 到,他跟你同姓耶,這個姓可不多,搞不好你們還認識呢。」昱棻眼睛一亮,像是發現 新大陸。
「是嗎?有機會可以介紹我們認識。」黎翰不自在的將目光直很遠方,只不過專注 於自己思緒的昱棻並沒有發現。
「可惜黎叔已經很久沒到我家,只是偶爾請他的朋友來看看媽媽,說他這些年都在 國外忙事業,沒有空來看我們……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昱棻有些分神。
黎翰不語,只是沉默的開著車。
她的黎叔當然無法到她家拜訪,只因為他早巳臥病在床多年,可卻不曾忘記過她們 母女,就連遺囑中也沒把她們漏掉。
不能說沒有嫉妒,黎翰的胸口滿溢著一份怨懣。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安靜下來?」昱棻偏頭問道,注意到他的臉色凝重。
「沒有,只是想到一些工作上的事。」他扯出勉強的笑意,每個人都如此照顧她, 只有他……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可能傷害她的事。
對於心中的悵然,他想不出合理的理由來解釋,只是不斷的告訴自己,他不要再傷 害她。
★★★
知道昱棻是嚮往自由與綠意的女孩,於是黎翰帶著她往山上走。一路上,她笑得很開心,他卻沉著一張臉。
「孟哲很體貼,老是喜歡摘花給我,逗我開心……」在看到路邊一朵小花時,昱棻說。
「孟替是第一個陪我到處拍照的人……」在拿起相機拍攝遠景時,昱棻又說。
就算已經到了山頂上,兩人並肩坐著休息時,她開口閉口還是不離那個名字。
黎翰沮喪的發現,帶她出遊的原意,是想要更貼近她的心,讓她能開心的笑,怎料 到最後他卻是惟一心情最不好的人。
她真是個不會藏心事的女孩,他同時也發現,她其實是個用情很真的女孩,一旦用 了情就很難忘掉。
在她第六次提起喬孟哲時,他握住她的下頜認真地看著她,直到她慌得不知所措的 時候,才好整以暇的開口。
「今天,你可以盡情的談喬孟哲,但是……就只能是今天,明天之後我要你忘了他 ,認真的只看我,知道嗎?」黎翰帶著霸道的語氣說,雖然知道思念並不容易拔除,但 這已是他的極限。
她先是一怔,而後笑了笑,算是點頭同意。
「或許這是個忘記他的好方法。」她笑著看向遠方。「打從他離開之後,我努力不 去想他,每天都有煩惱與快樂的事,也充滿了喜悅和悲傷,然而一再重複的情緒,卻叫 我感覺不到什麼叫深刻,只是覺得麻木。久而久之,我竟以為這樣就叫生活。」她轉頭 看他,微風吹亂她的髮絲,長髮拂著他的頰。
他溫柔的把她的髮絲勾在耳後,撩起那一東發,纏在他的指間,喜歡她髮絲那種柔 滑的觸動。
「希望他能突然出現我的面前,雖然這樣的期盼總是次次落空,直到你突然出現在 我面前,還記得嗎?我嚇了好大一跳。」她偏著頭,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事。
那不過是一個禮拜前的事,但她卻感覺已經認識他好久好久。
「我當然記得。」還記得她眼裡的傷痛。
因為想起自己嚇一大跳的呆樣,她輕輕的笑了,而後眸中閃過一絲光亮,指著遠處 驚喊。「你看,有風箏……」
話畢,兩人的目光清楚見到,那已經飛得很高的風箏,像是突然斷了線一樣,飄呀 飄的,飄向不知名的遠方,直到被隱沒在雲端。
「風箏飛得好高好高,像是永遠都降不下來,別人總以為……我想念他的心情也是 一樣,只消被風吹一吹就不見了,卻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樣的心情一如風箏在雲朵裡飛 來飛去……」她轉眸,坦承自己的矛盾。
「風箏是會落地的,你的心也是,會落在我這裡。」幾乎是直覺地,黎翰否認她的 說法,不喜歡她一直沉溺在過往的傷痛裡。
她詫異的轉頭,說異於他的直接,也驚訝著他的不肯放棄。
「我從沒想到我有這樣的魅力。」她自嘲。「我們才剛認識……這一切太快,快得 讓人無法置信。」
他沒有說話,只是拉近她,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感覺她身體的僵直。
年輕的感情總是特別單純,因為單純,所以執著,而執著的人總是受折磨。也因而 從沒想過,那個男人並不是心存善意的到來。
但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年輕,卻仍舊如此單純,單純到令黎翰想緊緊擁著她,不讓她 受到任何傷害。
縱使,他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傷害她的人,卻也掩不住心疼她、想保護她的那種矛盾 情緒。
天際飄來一朵烏雲,掩住一望無際的藍天一角,縱使陽光燦爛,但是卻已經有變天 的前兆。
微風吹來,拂走一身的暖意,他捧起她的臉認真的凝視著。
昱棻只是笑了笑,迴避他的注視,掙開他的掌握,目光凝向遠方。
她從他眼中見到濃烈的感情,卻也看到了危險的警訊……老實說,這樣矛盾的他, 讓她無所適從,甚至是帶著一點點的擔心。
她很單純,但是她並不傻。
人生歷練已讓她有了基本的警覺,但是對他的好感,卻讓她一再刻意忽視他所散發 出來的侵略感。
不滿意她的逃避,黎翰從她身後將雙臂一收,將她攏回懷中,雙臂佔有似的緊摟著 她,而下巴刖故意埋進她的頸側,汲取著她發間的香味。
她一驚,但已經在他的懷裡。感覺他灼熱的氣息拂在耳側,造成微癢,她微微揚起 笑意,不自覺的左右閃躲著他的氣息。
「怕癢呀?」黎翰明知故問,故意往她的耳窩呵氣,讓她笑得縮起了脖子。
「黎翰,別鬧我,這樣很癢耶……」她笑著左閃右躲,但卻被他的雙臂鉗制住她的 行動,不管怎麼躲避,總是在他的懷裡。
「那你阻止我啊。」黎翰難得孩子氣的呵她癢,不單只是喜歡她的笑,還喜歡她身 上的味道。
她左右閃躲的結果,就是弄亂自己一頭秀髮,在頸際處、在他的鼻端,全是柔柔的 髮絲,令他打了個噴嚏。
「哈啾……」黎翰揉了揉鼻子,眉眼有了笑意,但不打算放棄。
「好了啦,你的噴嚏都噴在我頭髮上了。」昱棻笑鬧著,小手試著摀住耳朵,不讓 他有機會將熱氣拂進她的耳。
黎翰騰出一隻手,輕鬆的將她的雙手壓制在腰際,另一手則拂開她頸畔的發,露出 她白皙的頸項。
「不行啦,這樣真的很癢啦,黎翰,不准你再吹氣了。」昱棻仍是笑著,他灼熱氣 息的靠近,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無奈雙手被制住,只能連連求饒。
但是,他卻沒有再靠近。
空氣裡,有一絲曖昧的緊張。
她停止了笑,突然察覺……他正看著她。
她回過眸,迎上他的眼。
那雙深邃的黑眸落在她身上,一眨也不眨,停在她白皙的頸項上。
如果細看,不難發覺,他燦黑的眸中有一絲難言的火光,是一種渴望。
她一怔,在他毫不掩飾的注視下,只覺得粉頰燙紅,連話也說不出。
她並不怕他,只是現今他黑眸裡的光芒令她顫慄,讓她體內最女性化的那一面感到 軟弱無力,每次接觸到他的目光,就令她胸口發熱,心跳亂了譜,更別說是那樣直接的 注視。
她垂下了眼,正想說些什麼緩和眼前曖昧的氣氛,卻感覺他的長指輕輕撫上她的頸 項,緩慢的滑動著。
他的手指帶著異樣的熱燙,他的體溫從兩人接觸的那點,直接沁人她肌膚裡,怎麼 也褪不去的紅潮,蔓延至她的雙頰,怕是連頸項也染上粉色。
他垂首,將鼻端偎進她的頸旁,深深的聞著。
「你很香。」半晌,他揚頭,在她的頸際印上輕吻,說出他的評語。
他的唇很燙,讓她心中一陣配麻,小手輕輕顫抖,她想躲、想逃,身子卻像是被定 住般,絲毫無法動彈。
末待她回答,他又低頭,再一次回到她的頸際,細細的閒著,緩緩摩掌,像頭野獸 在熟悉著獵物的氣息。
「黎翰……」她輕輕喊著他的名字,此時的氣氛讓她渾身發燙,她不知道該如何是 好,卻隱約知道再這麼下去,事情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但……她卻隱隱有著期待。
她的雙手被他緊緊握著,她能感覺他強而有力的控制,但卻不讓她感覺疼痛,頸間 熱燙的呼吸,讓她顫抖,不知所措。
「你想反對我這麼做嗎?」他危險地低語,口氣彷彿有些不滿,但並未因而抬起頭 ,反而她的頸項印下佔有慾極強的吻。
一陣陣顫慄傳來,她的小腦袋垂下來,清澈的眼睛再也不敢看他,只能專注的感覺 他輕柔的撫觸。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的淡香過於迷人,也或許是她頸問的肌膚柔滑得不可思議,黎翰 只知道他十分沉迷,甚至……覺得不滿足。
胯間的慾望,在極短的時間內甦醒,渴望得到更多。
那突來的堅硬觸感,讓昱棻驚訝的回神,急忙推開他縛在腰際的手,從地上跳了起 來,拉開兩人的距離。
黎翰眸光一暗,沒想到因為一時意亂情迷,竟然讓她離開他的懷抱。
他跟著站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昱棻的胸口急喘著,望著他偉岸的身軀朝她走來。
他的濃眉挑得極高,眸光轉為深濃,每靠近她一步,她的壓迫感就增加一分。
奇怪的是她並不害怕,有的只是驚慌,擔心自己會陷得更快……被他的目光凝視、 被他的氣息包圍,令她緊張得無法呼吸。
「黎翰……」在他與她之間距離一步之遙時,她決意說些什麼,來阻止即將潰堤的 滿腔情意。
但,就在她紅唇微啟的同時,她被擁入熟悉的懷抱,男性的呼吸直接覆住她的口舌 ,蠻橫而狂野,沒有半分試探,逕自長驅而入,她的言語瞬間全化為困惑、迷惘的低喃 。
他竟然又吻她?!她的眼兒瞪得圓圓的,纖細的身於僵直不動,凝視著地的眸,在 他的眼中有她的倒影,還有他結實霸道的擁抱、熱的唇、燙的舌……
「方昱棻,閉上眼!」突然他鬆開她的唇,迎著她驚詫的眼,他沙啞的低吼。
像是最乖巧的學生,她急忙閉上了眼,也沒察覺紅唇微啟、雙眼微閉的她,對他來說,正是個最甜美的誘惑。
他將她扯進懷裡,火燙的舌探入她的口中,霸道地享用嫩唇柔舌,大手圈住她纖細的身子,狂烈地吻著她。
他的大掌覆住她的頭,滑過細緻的肌膚,帶來異樣的刺激,同時托起她的後腦,無言的要求著她回應更熱情的吻。
昱棻輕吟著,感覺像是被火燙著,嬌小的身軀不自覺扭動著,慵懶地摩擦地的胸膛 ,像是要點燃他胸中的慾火。終於,他推開了她,讓她靠在他的肩上喘息著,而他的手 也艱難的離開她的柔軟,勉強自己固定在她的腰際,要不然……他可不能確定,他能忍 得了多久的時間。
只因她對自己的影響力,遠比他自己想像還來得多,多得離了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6:03
第七章
收拾好店裡的事,回到家中已近午夜。
昱棻輕手輕腳的開了門,把鑰匙擺在桌上之後,便回房拿好換洗的睡衣,直接往浴室走去。
在適應了水溫之後,她走到蓮蓬頭之下,感受水流噴灑在身上,洗去一身的疲憊。
小手滑上頸際,想起的卻是幾天前黎翰印下的熱吻,還有他一次次象徵佔有的氣息 ,不斷的拂在她的耳畔,她的唇前。
她知道,她的心淪陷了。
雖然她正抵抗著不讓最後的防線撤去,但是他愈來愈狂妄的舉止,讓她知道,她終究會屬於他。
只是,還是有隱約的擔心。發現自己對喬孟哲的思念愈來愈淡,他的模樣愈來愈模糊,甚至被黎翰全然取代。
那標榜著思念的情緒,更是運走緩慢,她不自覺的停止思念,一切的回憶似乎已經 鎖在心底那個貼著「過去」的盒子裡。
但是她仍不免想起,在十年前,喬孟哲突然間就失去了蹤影,黎翰呢,會不會也離 開她?再度丟下她一個人?
為了她不確定的擔憂,她每每拒絕他的求愛,但是由他禁慾的眸中,知道她守不了多久,而她的心……也逐漸被他攻陷。
甩去混亂的思緒,她拿起毛巾拭乾發上的水分,穿上睡衣,在簡單吹乾髮絲之後, 回到了房內。
她打了個哈欠,窩進了被窩裡,閉上眼睛,腦中出現的人仍是黎翰。
她一整天都沒見到他,只收到通簡訊,說是他昨晚工作太晚,今早睡過頭,所以沒 去運動,同時,公司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可能沒法子來看她。
不能說不失望……甚至,心還覺得有點空空的。
她承認,她是如此想念著他,想念他灼熱的氣息,還有令她神迷的吻。
突然,她聽到熟悉的電話鈴聲,是她特別為他設定的音樂,只要他一打電話過來, 她就能在第一時間裡,知道來電是由他發出的。
爬出被窩,她急忙的從小背包裡拿起電話,就怕他把電話給掛了。
「黎翰……」未等他的出聲,她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話筒的另一端,黎翰怔了半晌,而後唇邊漾起了笑。
這就是昱棻,直接而爽朗,從不知道該使些小女人的詭計,只會充分滿足他男人的 自尊心。
「我好想你。」基於對等的原則,他也不吝於讓她知道心中的思念。
低啞的聲音,像是上好的絲綢般滑過她的耳朵,令她莫名的感動著。
「嗯。」她輕聲應著,顯然對他明白的告知想念,有些不知所措。
「就這樣?」他眉毛一挑,不滿的問道:「至少你也要有點表示吧?」
「什麼啦?」昱棻裝傻,女孩子家的彆扭終於浮出檯面,她索性裝作不懂他的意思 。
「說你也想我,我會給你個禮物。」黎翰勾起嘴角有著明顯的笑意,他是真的喜歡 跟她在一起的感覺。
「我對禮物沒什麼興趣。」昱棻不依,並不打算理會。
「這個禮物你一定喜歡,要不然……你打開門看看,我已經請快遞送到了。」黎翰賣了賣關子,半開玩笑的說。
昱棻揚手,查看了時間,正指著十二點半。
「哪有快遞在這時候送貨,你別開玩笑了。」昱棻窩回被子裡,可沒打算被他耍著玩。
「真的啦,你就出門看看,又花不了你多少時間,快點,這種特約的快遞貴得很, 你別讓他跑了。」黎翰似假似真的催促著她。
「你別半夜不睡,打電話來尋我開心,真是受不了你……」昱棻嘴裡叨念著,拗不 過他的堅持,還是一邊說著行動電話,一邊移步到了門口。
才一開門,她所有的話都凝結在舌上了。
「你……你怎麼來了?」
「我說了。」黎翰把行動電話擺回口袋裡,炙熱的眸子緊鎖著門內的她,柔滑的酒 紅色睡衣,襯出她白皙的膚色,美得不可思議。
「你說了什麼?」她不明所以的問著,太過意外的她,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炙熱到 可以燒焚她。
「我想你,很想你……」一見到她,他隨即就發現,他真的很想見到她。
因為太想她,所以他來了,因為太想她,就算他累得想倒在床上閉眼就睡,他還是 來了。
況且,在他再見到她之後,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累。
他伸手將她擁入懷中,需索的唇已覆住她的口,奪走她的呼吸。
「不行……我媽在裡頭……不行……」她偷得喘息的片刻,低聲的想阻止他,只是 她的拒絕被他悉數吞人口中。
「昱棻,我要你……今晚,我要你。」在深吻過後,他抵著她的額,眼中閃著慾望 的火光,幾乎可以燒焚她的理智。
事實上,他已經忍耐太久,給她的時間也已經太多,這段時間裡,每當她一靠近, 他胯間的慾望就為她而緊繃疼痛著。
今晚,他是為了想念她而來,但思念燃成的慾望大火,卻是他所無法預料,幾乎無 法控制的。
昱棻輕咬著唇,努力和理智對抗著。
她心底有著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她根本不該讓他進來屋裡,更不該讓他進入她的房 中,但是她卻鎖上了外門,牽著他的手,緩慢的踏人她的房中,也等於無條件撒下她心 中最後那一道防線。
房間微弱的光線穿透她的睡衣,將她玲攏的、曲線勾勒得更加誘人。
「你穿這樣開門,不怕引狼入室?」他聲音沙啞,目光因飢渴而顯得深沉。
「我已經……引狼人室了。」
她紅唇輕咬,柔軟的嗓音像是無形的催化劑,黎翰再也不想克制了。
他快步向前擁住了她,他的舌輕舔著她柔軟嫣紅的唇瓣,趁著她喘息時,探入她口 中溫暖的甜蜜,而他的手則沒有遲疑,在她輕微顫抖的嬌軀上遊走,感受絲質睡衣裡她 纖細的腰。
他的吻持續深入,讓她只能發出模糊的呻吟,她勉強攀住他的肩膀,感受到他遊走 的手輕易脫下酒紅色的外衣,就連細肩帶蕾絲長裙也被他卸下……
★★★
昱棻虛軟的臥在黎翰的身邊,感受他男人味的氣息緊密包圍,有著莫名的安全感, 疲累的她幾乎沉沉睡去。
直到耳邊傳來一句話,讓她幾乎忘了要控制音量。
「嫁給我吧。」他就著她的耳,將徐徐的熱氣拂進她的耳朵裡,真心而渴望的親吻 著她的耳垂。
經過這一夜,他發現對她的在乎超過想像,不僅只是肉體的吸引,他還深深為她臉 上的神情而著迷。
能充分的佔有她,擁有她的一切……這樣的想望,讓他衝動的對她求了婚,真心的 要她成為他的妻子。
「什麼?!」她大喊,尾音被他緊急覆土的唇納入,水亮的眸迎視著他深沉的黑眸 。
他又吻她了。
只是,現在她沒有什麼羅曼蒂克的想法,只是推開了他,又問了一次。
「你剛才說什麼?」她杏眼瞠得極大,像是受到很大的驚嚇。
事實上,她的確受到很大的驚嚇。
「我在向你求婚。」他微扯薄唇,無所謂的又重覆一次,像是擔心她聽得不夠清楚 。
「嫁給我吧!」這話雖有咨商的意思,但是強迫的意味佔大多數。
「怎、怎麼……可是……」昱棻被他突來的求婚給震住,腦子無法運轉,半天說不 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說『好,我願意』。」他中肯的做著建議,從來不曾那麼渴望擁有一個女人。 這一次,他絕不想放棄。
昱棻訝然的回視著地眸中的肯定,心中仍舊搖擺不定。
黎翰與喬孟哲果真是不同的。
喬孟哲在歡愛之後隨即離去,而黎翰則是希望她能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天啊……幸福來得突然,來得沒有防備,這一切美得不像是真的:她……熱淚盈眶 。
「這是不可能的,我媽不可能的答應的,我們才剛認識,我甚至不認識你的父母, 不知道你確切的工作……」她緊張得開始胡言亂語。
「噓噓噓……」
黎翰伸出長指,覆在她絮絮不休的紅唇上,一方面是制止她的過分反應,一方面是 不想聽到她的拒絕。
「我們不是剛認識……事實上,我覺得我已經認識你很久了,這根本無法構成你拒 絕我的理由。」黎翰凝視著她低語。
他們認識已經夠久,久得讓人無法忽視。
想擁有她的慾望太過強烈,不單單只是肉體上的需求,他喜歡有她陪在身邊的感覺 ,那種全然的放鬆,是他在黎家所無法感受得到的。
他全然的、刻意的拒絕去想,當母親知道他弄假成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只是……那樣的想留下她。
「我媽不會答應的……」昱棻徒然的搖頭。
雖然母親早已從幾位早起運動的老者中知道,許多關於他們之間的親密動作,但是 母親又怎麼會相信,她在短暫的時間裡已被他迷了心緒,甚至……如此認真的考慮,要 答應他的求婚。
「我求婚的對象是你,並不是你媽媽,你只需要回答我願不願意,不要給我任同推 托的理由。」黎翰不滿的皺起眉,而後俯下身懲罰性的吸吮著她的頸際,留下一個艷紅 的吻痕。
「我要你屬於我,徹徹底底的屬於我,不准你逃走,不准!」突然,他將臉埋進她 的髮絲裡,充滿佔有慾的宣告著。
「我不會逃的,你對我這麼好,我不會逃的。」她直覺地擁住他,感受他突來的慌 張,安撫的拍著地的背。
「我要你嫁給我,我不要聽這些,你相信我,我會對你好的。」他難得孩子氣的被 她緊擁著,那種被幸福漲滿的感受,讓他不忍離去。
昱棻被這一時的氣氛蠱惑住,她衝動的點了頭。
「除了我媽與那幾個好友之外,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也是對我最好的人,你要答應 我,不能騙我喔……」她認真的看著他。
「我會對你好,不會騙你,絕對不騙你。」黎翰肯定的回答著。
只是……在他的心裡卻有了但書。
他所說的不欺騙,只是單純指著……他會對她好這件事上,至於其餘的事,他並不 打算全盤托出,那只會造成兩人之間的困擾。
昱棻感動的笑了。
而後她輕輕的吐出一句話。「只要我媽不反對,我就嫁給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6:25
第八章
隔天一早,昱棻向咖啡館請了天假,想找時間跟母親談談黎翰跟她求婚的事。
只是,她發現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難,在她大致提到黎翰想跟她結婚的想法之後, 她得到母親和藹的笑容,還有簡單的三個字。
「我答應。」方母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笑容掛在臉上。
「媽……」昱棻驚訝的大喊。「你有沒有聽清楚?我說的是我想嫁人了。」
「你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想當年,我二十四歲就嫁給你爸爸了,所以找個時間讓 黎翰到家裡吃飯,讓我見見他。」
方母不但不反對,反倒還催促著。
「你一點都不會不捨得我喔?」昱棻睨了母親一眼,原以為要經過一番努力,沒想 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倒讓她抱怨起來。
「當然捨不得,我的乖女兒。」方母伸手將她攏進懷裡。「只是,媽媽不能陪著你 一輩子,該是時候把你交給一個值得交付的人,你說是不是?」
母親的話提醒了昱棻,讓她想起在婚後,母親將一個人獨自過活。
她不能丟下母親一個人……這件事,她得好好的跟黎翰談談才行。
「媽,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昱棻必須先和黎翰把事情說清楚,要不然她會嫁 得不安心。
「真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娘,好好好,快找黎翰去吧,別忘了要約他到家裡吃飯, 要不然我可不答應你們的婚事。」方母鬆開手,笑笑說道。
「好啦,我知道了。」雖然母親誤會她離去的原意,但是昱棻只是點點頭,便匆忙 轉身離去。
到了無人的角落,她拿起身邊的電話,直接撥黎翰的號碼,打算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
電話響了很久,直到轉接語音信箱,她才頹然的掛上電話,一臉燦爛的笑容失了顏 色。
「看樣子,他正忙著,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昱棻喃喃的掛了電話,掩不住一臉 失望的神色。
也突然想到,她似乎全然不瞭解他。
不知道他的工作,不認識他的家人……仔細想一想,除了黎翰這個人之外,她似乎 對他全然不知,但是她竟然就答應他的求婚?
這算不算是被愛沖昏頭了?
以前,總以為湘築只憑第一眼的印象,就認定了裘風,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現在 ……自己只憑心中的直覺,就應允黎翰的求婚,在另一個角度看起來,她做的事似乎還 更瘋狂一些。
只是……那又怎麼樣呢?
結婚,靠的就是一種衝動……人家不都是這麼說的嗎?
她揚頭,看著一片晴朗的天空,她的唇邊漾起幸福的笑意,揮去剛才心中突有的迷 惘,卻沒注意到天邊飄來一朵黑雲,正悄悄的要佔領幸福的邊界。
★★★
「你說你向那個女人的女兒求婚了?怎麼?她答應了嗎?」林鈺華心急的問,趕忙 從椅子上站起來,沒了一貫的優雅。
「她說要她母親的同意,基本上已經答應了。」黎翰坐在董事長室的沙發裡,臉上 卻沒有半點笑意。
自從求了婚之後,他愈發感覺心情沉重,矛盾的無法解釋。
雖然他成功的達成母親的要求,但是他不禁擔心,依母親強勢的態度與做法,在他與昱棻結婚之後,會不會故意說破這一件陳年舊事,害他與昱棻的關係降至冰點?
如果昱棻知道關於遺囑的事,她還會相信他對她是認真的嗎?
只是,一連被同一個的男人背叛,就算是像昱棻那個溫和個性的人,想必也會十分憤怒。
她會怎麼做呢?
繼續無怨無悔的留在他的身邊?還是會轉身離開?
老實說,他根本不敢做任何猜想,怕那突來的心慌會讓他慌了手腳、直接對她坦承 一切,讓可怕的結果提早到來。
「你又發什麼呆?」林鈺華難得的好臉色,又因為黎翰的發愣而消失。
這個聰明的兒子不知道怎麼搞的,最近老是失魂落魄的像是少了根筋,不是呆愣的 出神,就是沒來由的傻笑……「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們的計謀快成功了,我們就快 明正言順的擁有父親的遺產,到時候你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黎翰急忙轉開話題,並不想讓母親知道他私人的情緒糾葛,這只會讓她更生氣罷了 。
「我就知道一切靠你就可以,那個老頭的風流盡,最好能夠隨著他一同下地獄去。」林鈺華冷言說道,言語中可以感覺她對黎父的恨意,早巳超脫原本的感情。
黎翰正想說些什麼,口袋間的行動電話突然震動,他察看了來電,隨即知道是昱棻來電話了,但是他卻沒有馬上接起電話,只因為……在母親的面前,他無法放下所有的 心防,他與昱棻之間的感情,他想完全的保留。
「我先出去了,事情有什麼進展,我會馬上告訴你。」黎翰穩健的站起身,沒讓心 中的急迫露了餡,還是一貫的沉穩。
「嗯。」林鈺華點了點頭,便沒再追究。
而黎翰則快步的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在拿起電話的當下,那一抹心慌被他鴕鳥的埋入土中,他只想把握現在,只想再一次的擁有她,至於母親那一關,他會找出方法解決 ,並盡量不讓昱棻再受任何委屈。
習慣性的撥了昱棻的電話號碼之後,黎翰放鬆全身的肌肉,拉開領帶,隨意的在椅 子上坐了下來。
這時,昱棻正巧走回車內,才發動引擎,就接到他的電話,趕忙應聲:「你忙完了 嗎?」
「答應嫁給我了嗎?」電話一接通,他隨即愉快的問道,根本無心理會她的問題。
「你想的美咧。」昱棻怔了怔,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但是她可沒打算輕易的就讓他求婚成功。
「怎麼?你母親不答應?」黎翰坐直了身子,沒想到求婚會有阻力。
「也不是不答應,只是……她連你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她不放心把我交給你,但是 ……她也沒那麼苛刻,她也怕她的女兒沒人要。」昱棻半假半真的笑道。
「那就是要講條件囉?」黎翰偏著頭,在腦中想著昱棻笑得甜膩的神情。
「也不算啦,只是想請你吃頓飯,賞個光吧。」昱棻不再賣關子,直接揭曉答案。
「就這麼簡單?」黎翰倒是對方母好奇起來,竟然輕易的答應獨生女的終身大事。
「我媽很好相處,你一定會喜歡她。」昱棻像是知道他心裡的疑問。
「我想也是。」黎翰的聲音顯得有些乾澀。
他相信,方母一定是個很好的女人,要不然,他的父親不會迷戀她迷戀了一輩子, 就算她結婚生子,父親仍不改初衷。
「好,那就今晚七點,可以嗎?」昱棻急迫的問道。
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她也想早點讓兩個人見面?
「好,沒問題……你聽起來不像在咖啡館,你人在哪裡?」黎翰細心的察覺,她所 處的地方很安靜。
「我剛到車上,我今天請了假,原本以為要和媽媽耗上一段時間的,沒想到媽媽很 快就同意了。」昱棻體貼的解釋她的請假緣由。
「你休假?嗯……那你到我公司來,我帶你見見我的母親。」黎翰索性連戰速決, 將兩人的關係趁此公開,趕鴨子上架的情形下,他相信母親不會給昱棻難堪。
「可是你在上班……這樣不好吧?」昱棻遲疑的問道。
「無妨,我的話誰敢有意見,公司的住址在……」黎翰很快的告知她公司的住址所 在,絲毫沒給她有思考的時間。
」我等你,待會兒見。」黎翰隨即掛上電話,料想依她的個性必然不會反對。
昱棻拿著電話,有幾秒鐘的呆愣。
「黎翰今天是怎麼搞的?怎麼匆匆忙忙,像是趕什麼似的?」昱棻疑問的喃喃自語 。
「不管了,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看著辦吧。」昱棻露出習慣性的笑臉,一副 天塌下來自會有人擔待的神情,朝著黎翰的公司前去。
★★★
在秘書的帶領下,昱棻到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前。
她不自在的在身後扭絞雙手,似乎沒預料到目前的情形。
「董事長,方小姐到了。」在輕敲了門之後,秘書推門進入,輕聲的說著。
「請她進來。」從辦公室內傳來冷淡的聲響,昱棻不自覺的皺起眉頭,心裡有著見 未來婆婆的緊張心情。
推開門,迎著昱棻的是一個面容嚴謹的婦人,清瘦的雙頰、平整的髮型,看來就是 一個能幹的女強人。
在婦人幾乎苛刻的眸光裡,昱棻不由得打從心底慌起來,不單純是因為緊張,有更 多的慌亂,是因為婦人眼中帶著明顯的恨意。
「媽,這是昱棻,我跟您提過的。」
突然,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掌握住了她,喚回她的注意力,也喚回她的笑意。
她轉眸,側目看著黎翰,她傾心的對象。
「我說過,別在公司叫我媽。」林鈺華怒氣直衝腦門,眼前出現這一位清秀的女孩 ,直叫她聯想到女孩的母親,那個奪走黎父所有關愛的女人。
昱棻心口的慌亂更甚,但是她還是保持著禮貌的笑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了, 為什麼黎翰的母親看來這麼生氣。
「您嚇到昱棻了。」黎翰往前一步,直覺的擋住林鈺華怒氣滿溢的眸光,他並不想 讓母親傷害她。
或許是他的動作提醒了林鈺華,她斂下眸子,想起她最終的目的,硬是裝起和善的 面孔,試圖緩和此時的緊張氣氛。
「我太嚴肅,嚇到你了吧,昱棻。」林鈺華知道此時不該把昱棻嚇跑,她該努力表現出親善的一面,縱使……一切只是假象也無妨,她要的,只是方昱棻身後的財富。
昱棻在黎翰的身後琛出了頭,還是一臉無心機的笑容。
「我沒事,是我不對,這裡本來就是工作的場所,我應該改天到家裡拜訪您才對。 」昱棻有禮貌的回應,但是心裡仍舊覺得有些不對勁。
雖然黎母已沒有原先的嚴肅,但是她的笑容末達眼底,仍舊叫昱棻有些示能適應。
「我聽黎翰說,你已經答應他的求婚了?」林鈺華急迫的想確認這點。
「基本上,家母並不反對,她只是想見見黎翰……」昱棻從黎翰的身後走了出來, 她能感覺出他的緊張,但……為什麼?
昱棻口中所提到的人,再次讓林鈺華的眼中出現怒光,但是這一次,不消黎翰的提醒,她隨即斂下,換上更和善的笑容。
「我可以跟黎翰一起去拜訪她嗎?」林鈺華努力維持笑意,她雙拳緊握,想與奪去 丈夫關愛的女人見上一面。
「當然……」昱棻微笑點頭。
怎料有人持反對意見,而且還十分強硬。
「不行!」黎翰想也不想的拒絕。
他知道母親心裡的想法,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兩個女人碰面,盛怒之下的母親會做 什麼事,是完全無法預料的。
「拜訪未來的親家母,是理所當然的事,你為什麼反對?」林鈺華瞇起眼,對他皺 起眉頭,仍是強壓脾氣,不展怒顏,但深知母親脾氣的黎翰,已能看出她的壓抑。
「等我把一切處理好之後,我會讓你見她,但是不是現在。」黎翰仍舊不肯妥協。
他心裡隱約知道,若是讓兩個人見面,他與昱棻之間就會有所不同,而那種不同……竟讓他莫名的擔心著。
至少,在昱棻成為他的妻子之前,他會避免這個情形發生。
林鈺華惱怒的看著黎翰好半晌,她決定先支開昱棻,把事情說清楚。
「昱棻,你到會客室坐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件公事,要跟黎翰討論一下。」
林鈺華把秘書叫進來,半推半就的把昱棻請出了辦公室。
等辦公室只剩下母子兩人的時候,林鈺華便把話敞開。
「你為什麼不讓我見那個女人?」壓抑許多的怒氣,全一下子爆發出來。
「那麼多年過去了,你早不見她、晚不見她,這個時候見她有什麼意義?」黎翰也 不甘示弱,直覺地知道,他必須捍衛與昱棻的感情,他不想失去她……但是他的話,並 沒有平息林鈺華的怒氣,她看著兒子失神的樣子,怒火燒得更旺。
「以前不見她,是因為我懶得理她,現在那賤女人的女兒,三兩下就被我兒子迷得 神魂顛倒,我想提醒她,這就是報應,看那個傻女孩嫁到我家來的時候,我要怎麼對付她。」林鈺華無法不將丈夫的花心,怪罪到另一個女人的身上,她的恨必須有個發洩的 出口。
「媽……」黎翰大吼著,不允許母親將恨意轉嫁到昱棻身上,他不知道那是何種情緒,但他就是不允許。
「怎麼?你心疼了?」林鈺華當然沒有忽略兒子異常的反應。「你爸迷戀上那個老女人,連你,也被方昱棻迷住了嗎?」
「媽……」黎翰不滿的喊著。
「你說!你回答我!是不是也被方家的女人迷住了?!」林鈺華怒火攻心,所有的 理智被拋到九霄雲外,無法理解黎家的男人是被下了什麼蠱。
「沒有。」黎翰回答得快速,為的只是不想讓母親的怒氣更甚,是一種迫於無奈的演兵之計。
他對昱棻……早有一絲扯不清的情感,還有說不清的眷戀。
「你敢說沒有?!」林鈺華完全不相信他的說辭。「我有眼睛,我也會看,我知道 你跟那個老頭一樣,全被方家的女人收服了。」
村鈺華完全失去平常的氣質與風度,她無法相信她所嫁的男人、所生的兒子,竟然 都背叛她?
「媽,你冷靜一點。」黎翰緊閉著眼,心裡頭掙扎著。
面對母親的指責,他也開始混亂起來。他早知道母親對方母的積怨已深,更不甘賠 了夫人又折兵!昱棻已經擄獲她的兒子的事實……令她幾近崩潰。
於是,他選擇否認這一切,為的是不要傷害到母親。
門外,秘書有條有理的處理著公事,辦公室的隔音極好,外頭的人只能隱約聽到說話的聲音,並不知道裡頭正炮火隆隆,兩個人為了這事而起爭執。
而正在會客室裡等待的昱棻,因為接到鄰居來電,說母親在公園裡跌了一跤,便急 忙的要求秘書通報,她必須馬上回家一趟。
在剛才短暫的介紹裡,秘書已經知道眼前的女孩,會是將來的總經理夫人,便點頭 同意,帶著她來到董事長室門口。
處於情緒掙扎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秘書敲了門,辦公室的門被扭開了一條小縫 ,但是裡頭卻傳來爭吵的聲音,讓秘書的手僵在原地,開也不是,關也不是。
「你敢在這裡對著我說,你對方昱棻完全不是真心,要求她嫁給你只是為了要達成 我的要求?」林鈺華雙眼直視著黎翰,非等到一個讓她安心的答案。
黎翰完全清楚母親這麼多年的心結,知道他的背叛對母親會是一大傷害,所以,他 只能選擇讓母親能安心的答案。
「是,我跟昱棻之間只是逢場作戲,對她完全沒有感情,我要的只是她身後的財富 ,這樣的答案,您滿意嗎?」黎翰冷著臉,把話說得清清楚楚,為的只是要讓母親不再 有疑惑,卻完全沒有想到門外有人。
昱棻立在門邊,清楚的聽到從門縫裡傳來的談話,她怔愣——半晌,懷疑自己究竟 聽到了什麼。
她直覺地搖著頭,否認親耳聽到的訊息,卻從秘書同情的臉上,再次確定那一切都是真的。
昱棻的喉嚨緊縮著,沒有辦法說話,只能望著她,被秘書眼裡的憐憫給淹沒。
不知道從哪而來的勇氣,昱棻握住了門把,在秘書驚詫的眸光中走進了董事長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6:47
第九章
「我怎麼不知道我身後有些什麼財富?」
縱使喉嚨乾澀得緊,昱棻仍是撐起所有的骨氣,問完這句話,一直璀璨的眸光失去了光彩,直盯著黎翰。
而她的突然出現,讓在場兩人全傻了眼。
林鈺華驚詫的是,她籌劃許久的計謀,將因昱棻的知曉原委而付諸東流,而黎翰則 是因為她失去光彩的眸光,莫名的揪著他的心口難受。
首先回過神的是林鈺華,她的臉色有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狠勁。
林鈺華一改之前的怒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既然她的詭計已被識破,她也沒有必要再扮什麼好臉色了。
「你什麼都聽到了嗎?姓方的丫頭。」林鈺華冷冷的問。
或許是昱棻臉上刷白的神情,讓她扳回一絲面子,讓她知道這場遊戲裡,輸的人並不只有她,還有那個賤女人的女兒,她顯得平靜了許多。
「我不知道我該聽到些什麼。」昱棻輕輕的合上身後的門,將秘書好奇的視線隔在門板之後,垂眼的瞬間,努力收拾自己的情緒。
她真的不確定她剛才聽到了什麼,只是,她很清楚的記得一句話。
黎翰說……他對她不是真心的,一切只是逢場作戲罷了。
天啊,她多希望這不是真的,但是……事實就在眼前。
淺淺的悲傷像薄霧般無所不在,將她緊緊的包圍住,她幾乎要喘不過氣,甚至沒有勇氣再迎向黎翰的眼。
她怕,她好怕,好怕他眸中的冷光會刺穿一切。
林鈺華怒眸瞇起,瞧著她過分鎮定的假象。
或許是昱榮的表現太過平靜,這讓林鈺華怒火又起,她要見到昱棻失態的樣子,那樣才能彌補她這些年所受的傷害。
反正,方昱棻已經知道一切只是一齣戲,要她嫁給黎翰已經是不可能的事,那她索性把她傷得更加徹底一點。
「被人耍著玩的感覺怎麼樣?被人背叛的感覺又是怎麼樣?」林鈺華從椅子上站起來,朝著昱棻的方向走過去:她嘲弄說道。
昱棻艱難的吞嚥了口水,不明瞭她這突來的怒氣為何來勢洶洶,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伯母———」
「用不著叫得這麼好聽!」林鈺華阻上她想說的話,又朝她進逼了幾步。「告訴我,現在有什麼感覺?是不是覺得心口被劃開了洞,疼得很?」
昱棻被迫抵在門板上,一句話也說不出,游移的目光由林鈺華的臉上,轉到沉默的黎翰身上。
為什麼不說一句話?
至少可以解釋一下吧?
只要他肯解釋,她都願意聽的,但是……他卻不發一語,逕自沉默,由著他母親對她妄加指責,而她全然不知所為何來。
「用不著指望黎翰。」看出昱棻的目光停留在黎翰的身上,林鈺華唇邊扯出一個殘忍的弧度。「我想,你一定沒有聽清楚他剛才所說的話。」
沉默許久的黎翰向前走了幾步,分開母親與昱棻,而昱棻直覺的握住他的手,渴望從他身上獲得一些力量。
掌心裡傳來屬於她的溫度,不若往常般溫熱,反而像是失溫的溺水者,慌亂而沒有安全感,甚至帶著涼意。
「媽……我們的事我自己處理。」黎翰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傷害昱棻,縱使……他才是傷害昱棻最深的人。
昱棻無助的眸子如利刃般劃過他的胸口,胸口傳來陌生的疼痛,他無法坐視不管。
「你還想處理什麼?她什麼都聽到了,她是不會嫁給你的,有著幾千萬的遺產等著她,她為什麼要嫁給你?」
不甘心兒子再一次護著外人,林鈺華索性把話講明,要一次傷昱棻個夠,讓方昱棻知道她心中所愛的男人,只是為了財富出現在她的身邊。
「你不是才說,你是為了財富才向她求婚,現在她已經不可能嫁你了,你就不用再勉強自己裝出保護她的樣子。」
林鈺華的話再一次提醒了昱棻,她的臉沒有一絲血色,原本緊握著他溫暖的掌心, 渴望獲得一些安定,此時不自覺的緩緩鬆開……她心裡已有個底,她與黎翰……已經沒有將來,她所渴望的安全感,並無法從他的身上得到。
「我到底……有什麼遺產?」昱棻艱難的吐出問句,劇烈地顫抖著,幾近絕望的問 。
察覺到她鬆開的手,黎翰有著前所未有的慌亂,他反握住她抽開的手,似乎這樣才能穩定他莫名的心亂。
他真的慌了,害怕他會失去她。
「說吧,看在她替你暖床的分上,就讓她明明白白吧。」林鈺華苛刻的瞪了昱棻一眼,說的話比什麼都難聽,只因為她太瞭解自己的兒子,知道他一定碰過昱棻,所以選擇用最殘忍的話語來傷她。
頓時,黎翰才知道母親此時的恨意有多重,不惜降格去辱罵晚輩,做盡一切地從未做過的事。
「是嗎?昨夜……只是你計謀中的一部分,我只是個……暖床用的女人?」昱棻一句話無法說全,陷入無邊的痛苦裡,卻無法哭泣,眸心裡水霧漸起,眼中的地逐漸模糊 。
她眼裡的傷心像把利斧,劈開他的人,讓他完全無法思考,惟一能做的事,就是凝視著她泛起水光的眸,感受胸口莫名的疼痛。
他開口想說些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做。
他揚手,意欲擦去她即將落下的淚,卻只是停在半空中。
「你走吧。」黎翰決絕的轉身,對著面無血色的昱棻下了逐客令。
他知道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支開昱棻,免得失控的母親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語,而他,也能免去看著她淚流的心痛感。
「這一切……難道只是個……」昱棻望著他冷絕的背影,好半晌才說道:「我不懂……」她怔愣在原地搖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才向她求了婚?
事情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身在其中的她,全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傷心的聲調,還是讓他不捨的轉過了身,而她不知所措的神情震懾住他,從未見過她如此慌亂的樣子,他的心口像是被什麼壓住,喘不過氣來。
他的胸口溢著一種難受的情緒,撕裂的痛楚糾葛著,像是有許多的不捨。
那是種什麼樣的情緒?莫非……那就是愛情?!
剎那間,他怔愣住了。
是嗎?他與昱棻之間,算的上是愛情嗎?對她的牽念,已經這麼深了嗎?
「你說的沒錯,這只是一場計謀。」在他因震驚而沉默的片刻裡,林鈺華已經按捺不住胸口的怒火了。
「為什麼?」昱棻不明白的搖頭,看著林鈺華冷然而殘酷的臉,她有預感林鈺華說出的話,會完全顛覆她的世界。
「你口中的『黎叔』是黎翰的爸爸,他照顧了你們母女一輩子,卻完全沒有把任何心思放在家中,他不理會我、不理會黎翰,甚至連他要留下的遺囑裡,仍舊記掛著你們母女,還打算死後將一大筆的遺產歸到你手中。」林鈺華扯高音調,把一切說的清清楚楚。
「媽,不要說了!」黎翰試圖阻止傷害的擴大,但一切為時已晚。
「黎叔?」昱棻努力地將聽到的片斷組合起來,但思緒一團亂,她只記得一件事……黎翰並不是真心對她。
「沒錯,就是那個該死的男人。」林鈺華毫無氣質的低吼。
「我想,若是我要求你放棄遺產繼承權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讓黎翰去找你,最好能讓你嫁給他,那麼,一切就很完美,財產仍在黎翰的手中。」
像是怕昱棻還不夠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林鈺華冷眼的補齊其他的細節,看著昱棻搖晃的身子,心中有著莫大的滿足感。
聽完林鈺華的補述,昱棻的身子不住的搖晃著,美麗的唇角揚起不可置信的笑痕, 笑意裡夾雜著難以言喻的酸苦。
原來……這是他接近她的目的?
原來……他無邊的柔情攻勢並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她身後的財富?
她顫慄地微側著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像是終於看清了他一樣。
心,好痛好痛,椎心刺骨的痛。
「我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昱棻平靜的說,聲音裡的瘠啞,不太像是她的聲音。
她不夠美麗,不該有那樣的魅力,讓黎翰對自己一見傾心。
但,她執意不理。
被這麼一個男人所喜歡,滿足她所有的憧憬,更河況……他有著別的男人所沒有的優勢,只因為他像極了自己十年前的戀人,所以她陷的很快。
太快。
快到就連知道實情的現在,她只是覺得傷心,竟然無法興起任何恨意。
她的眼睛泛起水光,幾乎要淹沒她的視線,她忍著不眨眼,只因為她不想在他的面前落淚,那不是她的作風。
黎翰說過,他最喜歡的是她的笑容,那種天塌下來也不怕的笑容。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
黎翰從來……從來就不曾說過愛她。
他是喜歡自己的,這一點,她有絕對的自信。
只是……他喜歡財富多一些,遠遠超過喜歡她……「我進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家裡有事,我要先走了。」昱棻抬起滿水氣的雙眸,唇邊扯出淡淡的微笑,平靜的說道。
唇邊的笑,不再令人愉快,而是清楚的漾著哀傷。
「昱棻……」黎翰知道,他傷了她,又一次深深的傷了她。
早猜到她知道實情後會有的反應,沒預料到的是自己因她而起的心痛,他不該將她拉進這一團混亂中,將她帶離她原有的美麗世界……他無法發出一言,深怕話一出口, 疼痛也會跟著洶湧而出。
只因……他深深知道,他雖沒有奪走她的財富,但他該死的奪走了她的快樂。
她最引以為傲的笑容。
黎翰的沉默,看在昱棻的眼裡成了一種漠然,一種毫不在乎的漠然……原來,一切真的只是作戲。她,簡直傻得可以。
至今仍舊冀望他會出聲留住她,至少……說些什麼也好。
但是他什麼也沒做,只是用一種她無法理解的神情凝視著她,那是心疼嗎?抑或是憐憫?憐憫她可笑的靈魂,還在這裡癡等……「你跟喬孟哲一樣,都是來傷我的,奇怪的是……此時的我竟無法分辨,你跟他究竟誰場我比較深?」
昱棻輕輕推開黎翰,準備轉身離去,身後傳來另一個讓她更心痛的訊息。
「原來你還不知道,十年前在你身旁出現的喬孟哲,就是黎翰嗎?」林鈺華殘忍的補上最後一刀,要看著昱棻在她的面前崩潰。
難怪……昱棻想起初見他時的衝擊,與時時刻刻感到的熟悉……難怪當他吻她時、 兩人歡愛時,總是如此地契合。
沒錯!他就是孟哲……可他說不愛她呵——難道說他從未愛過自己?!
昱棻的手握在門把上,頓時被抽走全身的血液,她覺得……她被深深的桶上一刀, 胸口傳來極度的疼……如果傷害她是林鈺華的目的,那麼……林鈺華做到了。
她的淚再也無法控制,一顆接一顆落下,模糊她所有的視線,眼前一片水霧,就連手心也不停的微微抖動,似乎再也不受控制。
「你純粹是為了報復,所以才出現在我的面前嗎?」昱棻猛然轉身,也顧不得她滿臉的淚痕。
他喜歡的不是自己的笑容,他處心積慮想看到的是……她的痛苦。
是……她的痛苦。
在見到她淚流滿面的那一刻,黎翰像是被人掐住了喉頭,緊縮的喉頭傳來未曾有過的苦澀。
他從未……從未見過她如此傷心的落淚,而此時,她的淚卻像是有訴不完的委屈, 不停的由她的水眸裡滑落。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你誠實的給我個答案,我可以還你想奪回的財富,只要……你肯誠實的告訴我, 當初的喬孟哲是為了報復而來嗎?」昱棻努力的讓語調聽來矜淡,但心口的裂痕卻早已汨出鮮血。
「黎翰,就坦白告訴她吧,你努力這麼多年,那些錢本該屬於你,她買什麼東西,她們母女花我們還不夠嗎?奪走的東西還不夠多嗎?」
林鈺華怎麼也不信昱棻會放棄財富,她只是想讓昱棻傷心,而最好的人選,就是黎翰。
「你聽我說……」黎翰往前一步,想扶住她的肩,她搖搖欲墜的樣子,像是下一秒鍾就會昏過去。
但是昱棻隨即退了一步,不肯再相信他。
「告訴我,喬孟哲這個身份,純粹是為了報復我嗎?」昱棻又問了一次。
看清昱棻眼中的決絕,黎翰知道,無論他再說什麼,昱棻也不會相信了,更何況……當初的喬孟哲,的確是不懷好意的出現在她的身邊。
無法開口否認,黎翰只能選擇沉默,在這個時刻,說什麼都不會有幫助。
只是,他的沉默在昱棻的眼裡來看,就像是默認。
「原來……」是真的!事實擺在眼前不是嗎?眼中最後一絲希望之火,隨著地的沉默而熄滅。
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裂……昱棻僵直著身子,麻木的由著淚水滑落,水眸未曾眨過,直凝視著他無動於衷的面孔,像是要最後一次看他。
掩不住的黯然,掩不住的心碎,她艱難的閉上眼,將他隔絕在眼簾之前,隔在心房之外。
伴著她重新睜開眼的動作,她狠狠的甩了他一個巴掌。
「你做什麼?」林鈺華驚呼的想往前,卻被黎翰揚手擋住。
「這是你欠我的。」昱棻抹去臉上殘留的淚水,不讓自己再一次傷心淚流,奮力的一掌,讓她的掌心傳來刺痛,但她不以為意,只因心底的傷口更甚。
「我媽和黎叔一直是朋友,從來沒有做對不起我父親的事,就算黎叔愛的人是我媽 ,那也不是她的錯……」她的淚再度落下,她厭惡的抹去,說好不再淚流,為何就是不 爭氣。
黎翰不發一語的聽著,她的話像閃雷打人心口,耳朵嗡嗡作響,恍若被濃密的烏雲 籠罩住他的週身,再也沒有放晴的那一天。
「不該是我的東西,我會還給你,那些錢……我從來就不在乎。」她會簽下什麼放 棄遺產的文件,她不要那些身外之物。
只是,她要的……從來就不屬於她。
她揚眸,深深的望著地,在心裡告訴自己,她算是認清他了。
「我會放棄遺產,該準備什麼文件,我準備好之後會寄來給你,可以嗎?」她兀自堅強的說著,只是藏不住的心痛,還是讓她忍不住問出了口。
「傷你的人從來就不是我……對於我付出的感情,你難道沒有一絲感動?」
他挺直的身軀沒有任何動作,無情冷血的反應,就好像他是真的無動於衷,只有他自己知道,滿腔的痛楚呼之欲出,他不能開口。
「就當我什麼都沒問吧。」昱棻神情落寞,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是她傻。
錯把他的眼神當成溫柔的風,把他的吻當成疼惜的烙印,至今仍舊執迷不悟。
她強裝鎮定的轉身,走出他的生命。
在她轉身的一瞬間,無法遏抑的酸楚在剎那間爆發,無法解釋的窒悶緊緊獲任黎翰的靈魂,讓他挺立的身軀微微顫抖。
然而那酸澀欲吐的苦楚,卻像是鬼魅般,緊纏著他不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5 00:27:25
第十章
昱棻說到做到,三天後,放棄財產繼承的文件,果真以掛號寄到了公司,收件人是林鈺華。
黎翰知道這是昱棻消極的做法,為的是拒絕想起他,就連他的名字……她都不願意提起。
昱棻……他那宛如天使般的昱棻,寬容而總是帶著笑容的她,此時對他是恨到極點、氣到不想提,還是……仍有一絲絲眷戀?
他頹然的用手支住額頭,狠狠閉起眼,他知道……是不可能了。
昱棻離去前的神情,已經清楚的讓他明白,她對他的眷戀已然劃下可點。
望著眼前的文件,他沒有一絲的痛快,心底那抹刻意壓抑的痛楚,反倒狂亂而放肆地滋擾著。
林鈺華沉著臉看著黎翰神色變幻莫測,原本興高采烈帶著文件過來,為的是要與兒子分享這份喜悅,但是她所看到的黎翰,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情緒。
「有了這份文件,我相信那個老頭就會死心,人家可不希罕他。」林鈺華走到黎翰的跟前,拿起擺在桌上的文件,淡淡的說。
黎翰只是微揚唇角,心底劃過一抹無法錯認的酸楚。
是啊,昱棻不希罕黎家的錢,同樣地……也不再希罕他。
林鈺華看著兒子不發一語的樣子,臉色愈加凝重,無論黎翰再怎麼否認,卻騙不了她。黎家的男人,對方家的女人似乎沒有任何抵抗力。
「方家的丫頭來了。」她環著手臂,用著極輕的語氣說道。
「昱棻……」心不在焉的黎翰聽到這句話,黑眸綻放出光芒,直覺地從椅子上站起凝視著辦公室的門。
那扇門動也不動的維持著關閉的狀態,好半晌,他終於察覺,昱棻根本不會出現。 他冷眼轉向林鈺華,用責怪的眸光看著母親。
「你不是說沒愛上她嗎?那為什麼魂不守舍?為什麼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有這麼大的反應?」林鈺華臉色鐵青,他的反應印證了她的想法。
黎翰,她惟一擁有的兒子,他的心已經被另一個女人收服了。
黎翰的臉色陰晴不定,有著被戳破心事的難堪,心底深處更有一抹傷痛。
在剛才短暫的剎那,他很清楚自己渴望見到昱棻的情緒有多深、多濃,深切的無法 否認。
由於已經養成早起的習慣,這些天來就算夜半才人眠,他仍是早早就睜眼,躺在床 上望著窗外,猜想著昱棻這會又正與哪個老人跳著上風舞。
無法成眠的夜,無法不想念的清晨……頹然的坐回椅子裡,他無心再與母親爭辯, 只是公事化的拿起桌上的文件夾,開始批合公文。
「身為總經理,就該有總經理的樣子,你……」林鈺華看不過去,正想出聲說些什麼。
「董事長……」黎翰冷冷的稱呼著她。「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他的送客意味明顯,林鈺華不可能感覺不到,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她也只能先由著地,忿忿的走出辦公室。
沉靜的空閒,他能感覺自己想念的氣息,放下握在手中的筆,憶起她曾經用心交付的小小掌心,是那麼的溫暖……陽光隔著窗戶照亮了辦公室,卻再也照不暖他的心。
衝動急湧而上,想念突破他的心防,他想也不想的拿起行動電話,撥了在腦中盤旋數天的電話號碼……在響了十來聲之後,正當他想放棄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他思念已久的聲音。
「黎先生,不知道還有什麼指教?」昱棻試圖以平靜的語氣說話,不讓心裡的驚慌洩露。
方纔在行動電話響起曾經熟悉的音樂時,她怔愣的看著電話許久,才決定不要逃避 。
「昱棻……」黎翰無意識的喊著她的名字,衝動之下,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把文件寄過去了,應該收到了吧,我請教過律師,這樣應該就足以證明我放棄的決心,你不用擔心些什麼……」昱棻自顧自的解釋著,以為他打這通電話只是為了「公事」。
「你還好嗎?」黎翰唐突的打斷她的話,他不要聽她冷淡的聲音,他也不要知道這些瑣事,他只是想知道現在她還好嗎?
昱棻握著話機的手微微顫著,水亮的眸再現霧氣……多傻的她呀!
僅是一句短短的問候,她竟然感動得想掉淚,瞬間忘了他造成的傷害。
「我很好,謝謝你。」她咬咬牙,語氣中聽不出情緒的起伏。
她不願再讓他影響自己的情緒,至少……她不願讓他知道。
在聽到她禮貌而生疏的回話之後,黎翰的喉間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無法呼吸的痛苦洶湧而來。
短暫的沉默,像一世紀那麼難捱,昱棻自如不夠勇敢,強裝堅強的面具,無法停留在她的臉上太久,她決定放棄與他的精神拔河。
「如果你沒別的事,我要掛電話了。」她冷然的說。
她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的敲在他心上,慌亂在極短的時間便攫住了他。
「我很想你……」話一出口,他才知道他說了什麼。
他想見她。
在每次轉身、每個呼吸裡,他都想到她,思念深入骨血,他無法騙過自己。
在他毫無所覺的時候,她已經進入他的生命,現在她失望離去,他的心像是缺了口 ,連呼吸裡都帶著疼。
淚,滑下她的頸。昱棻的手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輕易被打動了,三天來好不容易築起的心防,竟因為他三言兩語就潰散了……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她怔然的望著手中的電話,以著顫抖的手,按下了通話結束鍵。
「昱棻……」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嘟嘟聲,黎翰徒然對著話高喊著她的名字。
他的手在抖,停不下來的輕顫著。
她真的決心不再理他了,不但冷然的對著他說話,甚至掛他的電話,對他的思念嗤之以鼻,不屑一聽。
他以為他可以跟十年前一樣輕易地轉身離開,只要自己否認愛她的事實,就可以當作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縱使她的身影不時出現,他總是逼迫自己忘記,卻只是徒勞無功,直到剛才,她拒絕了他……他全身劇烈地顫抖著,從頭到腳無法克制地急遽震顫著,胸口的疼痛開始向四肢蔓延,此時他才發覺,他有多不願意失去她。
他重新撥了她的電話號碼,她卻已經關機,試了幾次之後,他撥了咖啡館的電話, 並從律苡的口中得知她人在醫院裡。
在知道病房號碼之後,等不及詳細問清情形,他掛了電話便往醫院衝去。
她生病了嗎?還是她做了什麼傻事?
天啊,無以名狀的驚恐包圍住他,他只能火速的往醫院的方向前去。
顧不得要停好車位,他慌忙的把鑰匙丟給醫院的警衛,哪怕那是兩、三百萬的豪華 轎車,他只想在最快的時間內見到昱棻。
找到了病房,他推開了門,衝著裡頭喊著:「昱棻……」
病床上的確有一位患者,抬頭回視著他,風華逝去的臉上有著慈祥的味道,正扯開笑容對著他看。
「對不起,我走錯病房了。」黎翰慌忙的道歉,見不到昱棻的緊張心情,讓他只想快步離開。
「你沒走錯,我剛才聽你喊了昱棻的名字,我是她的媽媽,你……應該就是黎翰了 吧?」方母露出和善的笑,對著他問著。
「你是……」黎翰停下急跑的腳步,以著緩慢的速度回頭,仔細的將老婦的面容收 入眸中一方面放下心,受傷的並不是昱棻,另一方面則是認真盯著床上的老婦,她……就是迷惑父親大半輩子的女人嗎?
髮色花白的她,看不出年輕時的美貌,只除了她唇邊的笑,簡直就跟昱棻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讓人備感舒服的笑容……他想,父親會沉迷於她,大概也跟自己一樣,是 為了唇邊那抹溫暖的笑意。
「我聽昱棻說,她不結婚了。」方母問著,臉上仍沒有怒容。
方母的話成功的轉移他的注意,讓他再次確認,昱棻是真的打算放棄他。
「昱棻把事情都跟我說了,我很抱歉我跟你父親的友誼,破壞了你的家庭。」方母歎了口氣,要不是這次跌斷了腳,昱棻早晚陪伴在旁,才讓她問出來龍去脈。
黎翰啞口不言,面對老婦,他竟提不起半起怨恨的情緒。
昱棻說的沒錯,錯不在她們母女,她們只是做著自己,只是與她們相處太過融洽, 讓人不捨離開。
該怪罪的人是父親!還有他!他竟因此盲目的傷害了昱棻,那個傾心對他交付一切 的女孩。
「讓我見她,我必須見她。」黎翰回視著方母,在眸光中告知他的決心。「我有很 多的話想告訴她。」
方母歎了口氣,雖然害怕女兒會再度受傷,但是這些天來昱棻的表現,卻也讓她心疼不已,或許……該讓他們兩個把話說清楚,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她去幫我買些吃的……」於是,她指引著黎翰往餐廳走去。
黎翰快步的往餐廳跑去,才在走廊上就見到昱棻低著頭緩緩走來。
她是這麼的沉靜,沉靜到近乎透明,三天前的那場爭執,彷彿已將她生命的元氣全數用罄,再也不是那個生氣勃勃的方昱棻了。
他正打算迎上去,有個穿著醫生白袍的男人,動作比他更快,拍了拍昱棻的肩膀, 阻止了她前進的動作。
「今早巡房的時候沒見到你……」男人笑談,黑眸裡有著某種熱切。
他是醫院的外科醫師,也是她母親的主治醫生,忙碌的工作讓他至今未有交往的對 象,一見到她,就深深為她著迷了。
「黃醫師。」昱棻微微點頭,迴避他炙熱的眸光。
「伯母的腳恢復得挺好,不會有問題,你不用擔心。」黃醫師以為她的愁眉深銷, 是因為她母親的病情。
「謝謝。」昱棻仍是點頭,沒有繼續談話的意願,但是黃醫師不肯輕易放棄。
「你的臉色看來很差,是不是人不舒服?」他揚起手,職業病的撫著她的額。
昱棻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對於他揚起的手也沒有太大反應,他的大掌覆著她的額 ,傳來暖暖的體溫,卻不能讓她心跳加速。
「她的身體不關你的事。」
黎翰冷冷的往前幾步,在她怔愕的片刻裡,格,開那男人的手,將她護在身後。
他相信自己是愛上她了,要不然,怎會在看見有人露骨地關心她時,心裡掀起憤怒的波濤?幾乎想挖去那男人的眼珠?
他終於肯真正的承認這一點,他的確是愛上她了,甚至無法抽離。
他轉過身,再也不管那個穿著醫生服的男人,一把將昱棻擁入懷中。
天啊,他滿足的幾乎想歎息,擁她入懷曾經是如此簡單的事,他卻任由她離開自己 的生命,直到現今才懂得珍惜。
昱棻怔愣的被他擁住,眼眶裡的?目又將滿溢,驚詫與訝異滲雜著,她忘了該推開他,或者是說……她的潛意識裡根本不想離開他。
他垂首,看著她滿腮的淚,心裡閃過太多複雜矛盾的情緒。
該死啊該死,這個女人竟然能夠這麼輕易地影響他!在這些天裡,她是不是用這雙 無辜的眼睛以及晶瑩的淚水,輕易就奪去每個男人的神魂?
他的炙熱眸光燒灼著她,也同樣的提醒著她,此刻竟放縱自己沉溺在他的懷抱裡? !
她使勁的推開他,顧不得自己踉蹌的腳步,轉身跑開,衝到醫院的中庭裡。
沒有意料到她會這麼做,黎翰追了上去。
「不准再離開、不准不准!」他跋扈的握住她的手腕,扳過她的身子,用雙掌固定住她的肩膀,不讓她再消失在他的眼前。
「你憑什麼不准?你有什麼條件說不准?」昱棻扭動掙扎著,坦是他是鐵了心不讓她離開,無論她怎麼掙扎就是無法逃脫。
她的話控訴著地的無情,指責著他的所作所為,是怎麼樣的傷害了她,讓她收起她溫柔的笑容,冷冰冰的對他。
她那決堤的淚水像把利刃到過他的胸口,讓他痛不欲生,瞧瞧他做了什麼?不但讓天使的笑容消失,而且換來不曾停過的淚眼。
他使力讓她退了幾步,將她固定在牆與自己中間,他不想這麼做,但是若不這樣留住她,他怕……她會一去不回頭。
他揚手,撫上她的頰,得到的卻是她不屑的轉頭,不讓他碰著她的臉,不讓他拭去她的淚。
他低下頭去,看見她一臉的蒼白,臉上的淚痕看來格外合人心痛,纖白的小手抵著他的胸口,不讓他繼續靠近,澄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那種眼神讓他的心猛然扭曲,他看見她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罪惡感油然而生。
昱棻用力咬著下唇,勉強擠出一絲笑。
「為什麼要來?你來看我為你傷心失神的樣子嗎?是!就是,我就是沒有辦法把你忘了,這個答案你滿意嗎?你心甘情願了嗎?可以走了嗎?!」她的聲音愈來愈大,到了最後一句,已經近乎嘶喊。
她收不住自己的感情,收不回自己的目光,她得用多少的自制力,才能從他的身邊離開,為什麼?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
她死命咬著嘴唇,嬌小的身軀在發抖,吸吸鼻子,淚水還是不聽話地滑下粉嫩的臉頰。
「我一點兒也不滿意、更別說什麼心甘情願,我根本不想走!」他粗魯地說,單手握住她下頜,低頭吻去她滿溢眼眶的淚水,動作卻很輕柔。
昱棻再也使不出任何的力量,在他的啄吻下,她身子僵直著,她知道不能再次陷落,但是身子像不是她的,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
「該死的,別哭了。」他用力將她摟進懷裡,幾乎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那樣的渴望太過強烈,讓他無法自持。
他話語中透出的心疼,讓昱棻傻了下,感覺他不尋常的情緒,訂異是否是她聽錯了什麼,直覺的想推開他,看清他臉上的神情,但他卻緊緊的擁住她,不讓她再次脫離他的懷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驚慌佔領了他,以為她仍舊不打算原諒他,低啞的聲音不斷的複述著他的抱歉,但是他放不開手,他不願意讓她走。
昱棻有些感動,卻要告誡自己,不可以輕易地動搖。
「你的對不起我接受,現在,請你離開。」她咬著紅唇轉過頭去,沒有看見他眼裡一閃而過的痛楚,完全拒絕了他的關心。
她已經學到教訓了,不會再相信他,不會再給他機會傷害她。
「我不要你接受我的道歉。」他忍不住大吼,他要的是她重新接納他。
「既然不要,那你還來做什麼?」她推拒的想離開他的胸口,卻只是被擁得更緊, 鼻間全是他的氣息,讓她無法理智思考,只想窩在他的懷中。
「我來留下你,我不要你走,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他不住的低喃著,這些天的思念,已經將地折磨的夠累了,他不想再嘗一次。
「留我做什麼?」沒有勇氣去探知答案,她太過恐懼,禁不起更多的失去……「留你下來……好好的愛你。」他凝望著她,眸裡充斥著激烈的情緒,貪婪地看著她。
她因他的話而怔愣著,在那短暫的一刻,他已低下頭尋找渴望已久的紅唇,纏綿而激烈地吻著她,讓她虛軟的偎在他胸口。
直到這一刻,昱棻才知道自己有多軟弱,雖然被他徹底地傷害過,但是只要他的一句話,她很可能就會不顧一切地跟他走。
「留下來……愛我?」她抬起眼睛看著地,心中充滿不確定,不敢太快就抱持希望,這樣的告白太過突然,她的心卻因此而強烈跳動著。
「沒錯,而且你答應過要嫁給我,你必須是我的妻子。」他急促地說道,兩道如火般灼熱的視線盯住她的臉龐。
她的身子晃了晃,不太確定究竟聽見了什麼,震驚與喜悅在她的腦海裡交戰,讓她快要說不出話來。
最初幾秒鐘的狂喜過去了,她陡然想起他們之間的恩怨……「不可能的,你恨我的母親,你甚至是恨我的……」她的唇被他以指點住。
「不,我不恨你,我應該早早就愛上你了!在我還是喬孟哲的時候,就深深的愛上你了。」他凝望著她,不許她轉開視線。
「你的笑容在十年前就讓我上了癮,但是年輕如我,並不能接受你奪走父親的關愛,所以才會傷害你,但是……一想到當你知道真相後會有的傷痛,我就逃了,不敢面對你可能產生的痛楚。
而當我再一次見到你之後,我真的無法自拔,很快的便陷入情網中,但是……我還是傷害了你。」他的聲音粗啞而低沉,因為波動的情緒而盾啞著。
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又一顆地落下來,她緊咬著唇,想要罵自己懦弱,偏偏又克制不住投入他懷裡的衝動。
「嫁給我!嫁給我。」黎翰吻著她的唇,疼惜而深情地看著她。
「你媽不會同意的,她那麼討厭我……不可能的……」她用紙糊上的心牆,被他的親吻融化,但她還是揮不去心底的擔憂,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不再強烈的拒絕地了。
「她會瞭解的。」黎翰阻止了她的說法,不能讓她再度決定離開他,在這三天裡,他已經嘗過失去她的感受,不想再嘗一次。
「就算她要恨,也該恨我的父親,這些事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要你嫁給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她如果還是執迷不悟,她會失去的不只是我的父親,還有我……」他捧起她帶淚的臉,吻干她臉上的淚痕,心裡充滿不捨,還有藏不住的渴望。
「我已經沒有任何財產了,你確定你還要我留在你的身邊?」昱棻揚眼,真心的問著。
黎翰臉色一變,深怕她仍記掛著他曾經因為這樣傷害她,急忙的說:「我不要那些,就算要我白手起家再創業,只要你能留在我的身邊,我都願意。」
他已經嘗夠那種只為錢財工作的疲累,現在他所要努力的目標,是為了他真正的幸福,而不是那些不能帶來快樂的財富。
「嫁給我吧,你已經答應過的事,不能反悔。」他心急的搖晃著她的肩。
昱棻無法自抑的點著頭,無言的應允他的求婚。
她逃不開他的,她的心早就遺落了,除非回到他的身邊,要不然她再也找不回原來的笑容了。
他們緊緊地抱住彼此,分享著對方的體溫,知道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放開雙手。
陣陣清揚的風迎面吹來,風兒拂起黎翰前額的發,眼前的事物都清晰可見,連他自己的心也清明起來。
她的笑,將為他的生活帶來真正的春天,令他的心湖泛起悸動的漣漪,而這一次他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用未來的日子來償付心動的代價,呵護她一輩子……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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