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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帥得被告]狼俠傳[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9 11:36:33     標題: [帥得被告]狼俠傳[全書完]

【書籍簡介】

      有母狼剛剛喪崽,將一個嬰兒叼走,開始了狼孩血淚一生。作者我本人長得比較寒酸,所以狼孩這個在虛幻世界的我自然貌塞潘安才比子建,而且我也把現實中美女們用來拒絕我的言辭用在狼孩身上,讓他幫我報仇。就這麼一個俊秀人物,卻注定一生坎坷,血雨腥風和紅袖柔情糾纏不休,斑斑故事…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5-1 18:02 編輯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9 18:55:14

第一節 迷途少女悵悵行


     

    盛夏。

    日近西山,殘陽如血。晚霞染紅了半邊天。

    一個俏生生的少女,孤零零在深林中行走。別看她不過十三四年歲,卻是眉如柳,目如杏,面若桃花,好一個美人胚子!她櫻唇微動,輕念︰“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原來小時候母親說︰“如果遇到大危難,向大慈大悲的菩薩們求救,她們就會顯靈。”她已將所有的菩薩甚至最討厭的豬八戒都念了,神靈並不听話。

    “呱呱呱”刺耳的鴉噪響徹天際,少女仰頭看那被樹枝割成無數小塊的天空,暮色有只歸巢的烏鴉正在賣弄歌喉,少女心里說道︰“有家好神氣嗎?我也有只是現在迷了路。”

    “嗚”淒蒼的狼嚎叫人毛骨悚然。少女嚇得瑟瑟發抖,見路旁一大石側長滿長草,忙鑽了進去,大氣都不敢出,很禮貌的把路讓給狼群先走。原來近日獵戶頻頻上山,圍殺經常襲擊羊群的狼,群狼疲于奔命,饑困交迫,嗅到絲絲人氣,知道有人落了單,便圍攏過來,一是為了充饑,二是為了報負。

    少女憋了好一陣,估計群狼已走完,才慢慢探出頭來,這一探立刻嚇的粉臉慘白︰只見五六匹灰狼在石前圍成半圓,吐著鮮紅碩長的舌頭,垂涎欲滴,白森森的利齒閃著寒光,一匹狼繞過石塊,正向她藏身的地方躡手躡腳走來,原來這幾天群狼已有不少被獵戶射殺,它們怕長草中的人帶有武器,誰都不願當出頭鳥,僵持許久,一匹膽大的緩緩走近長草來探個虛實。現在見她沒帶武器,那也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群狼都看著自己最喜歡吃的部位流口水。眼看有被撕吞之禍,她能做的就是閉上眼,把最重要的遺言交代一下︰“你們要吃就吃,但是不許毀我的容……”。

    “嗷……”一縷尖銳的狼嚎從不遠處傳來,野狼……竟停住撲勢,少女微微眯著眼,見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赤身裸體,蓬頭垢面,手腳都著地,擋在群狼之前,剛才的嚎叫顯然是他發的。

    狼孩一雙藏在亂發之中的眼楮逼視著少女,緩緩走近,少女心下惴惴︰“罷了,一樣的被它們分了吃,只求他一口把我咬死,若咬個半死不活,可就有的受。“狼孩走到她身前,卻不咬,只傻乎乎地犬坐(像狗一樣的坐法)輕輕托住少女的縴縴小手。

    她心里更怕︰從手吃起,我什麼時候才能死透,你這麼笨,就別學人家吃人嘛,這樣折騰人,別說疼死,嚇也嚇死了。”偏偏狼孩並不把嘴湊上去,只把一雙玉掌翻覆把玩,同自己的“狼爪”比較,平常其他狼都笑他的爪丑陋,現在終于找到一雙跟自己酷似的爪,不由大悅。少女只覺他手掌粗如鐵石,仔細一看,原來他掌沿長了厚厚一層老繭!

    狼孩比較半天才放下。搔搔頭,對著她扮一個滑稽神色,少女恐懼感頓時消失,“撲哧”一聲銀鈴般笑起來,狼孩愣著腦兒,覺得她的笑容美艷萬端,齜牙咧嘴學起來。

    一盞茶時間後,狼群騷動,少女心里一寒,楚楚可憐地瞅著狼孩,晶亮的杏眼中流露出求助的神色,狼孩倒像懂得她的心思,往自己背上一指,請少女上坐,少女一見他的背就倒胃口︰黑不溜秋的,像有層厚厚的泥!但在這非常時刻,只得改掉少女喜歡干淨的毛病,勉為其難地坐上,狼孩飛也似的狂奔離開。

    夜幕剛降,殘月當空,繁星點點。約過半個時辰,狼孩馱著少女已到鎮郊林蔭道,再去就是人境了。狼孩驟然停下,背上已是大汗如豆,少女輕輕躍下,用袖中手帕,拭干他背上汗滴,狼孩舔舔少女如藕皓臂,舔罷回頭便走。

    狼口余生,少女心下道︰能逃過這一劫,全靠這匹“狼”,拿什麼報答他呢?以身相許那一套當然是大大不妥;就這麼讓“大恩狼”走了也不妥,先留他下來再說吧。于是高聲叫道︰“公子稍等。”狼孩轉過身,詫異地望著正挑開額前一縷亂發的少女。

    少女叫住他後,竟不知說什麼好,猛見狼孩黑漆漆的背,微笑道︰“把你身上的污泥刮下來,至少可以捏五個泥娃娃,你從不洗澡嗎?‘狼孩听得滿頭霧水,心里一個勁怪她為何不用高低長短的嚎叫來說話,亂嚷嚷什麼。他瞪大了眼,憨態可掬,少女一拍腦袋道︰“糊涂!”走在前頭示意他跟著走,奔小河而去。

    蟲吟如笙,月暉柔和,鋪灑河上,水波微蕩,波光長短明滅,煞是惹人。少女微曲蔥白縴指,往河中一指,叫他入河,“嗚……”狼孩驚悸地後退一步,此刻他腦中閃現的是同伴不慎陷入泥沼狂掙慘呼的慘狀,少女挽起裙子,走進河中,狼孩想上前搭救,可腳一觸水,就觸了電般立刻收回來,少女走到沒膝深處便停了步,回頭微笑著向他招手,狼孩見她身處水中卻微笑,但同伴在水中為何掙扎呢?嗯,是了,同伴都是倒霉蛋,遇上的自是會要命的惡水,而這少女是有福之人,所遇之水對性命無防,想通此節,他戰戰兢兢入河,倒也覺得冰涼爽快,少女捧水澆在他背上,更覺愜意,索性將身子浸入水中。

    少女見他戲水甚歡,便上了岸,到街上,用腕上玉鐲,同綢莊老板換兩套秀才服飾。這懵懂的小姐只覺得有點難舍,怎麼知道兩套服飾不過值十兩紋銀,而她這玉鐲少說值百兩!買了衣服,她又除下頭上金釵,同賣炊餅的漢子換了一大包炊餅,這金釵的價值……哎,不提也罷,可憐她還嬌俏俏的笑臉相對直至後來與其丫頭談起羞愧難當,閨中姐妹屢次取笑,這是後話不提。

    少女興沖沖返回河畔,狼孩正自在水中翻滾,在有“哪叱鬧海”之勢,喚他上岸,他學少女直立,不料後腿無論如何踢蹬,它就是不直,原來狼孩平常習慣用四腳走路,而他又跟其他狼不同︰後邊兩腿比較長,只好彎曲著用,少女見他像只猴子,不禁掩嘴一笑,她宛然像姐姐照顧調皮弟弟一樣為他穿衣束帶,狼孩從不穿衣服,第一次穿戴,渾身癢癢,正搔著背,少女解開紙包,他聞了炊餅油香,不由瞳孔一亮,舌頭在嘴外掄一圈抓了一塊.狼吞虎咽,少女目瞪口呆︰“世上原來還有這種吃法。”

    狼孩習慣四腳並用,站不到一刻就雙腿酥麻,只好做回他的四腳野狼,而他這一俯身,前襟便拖在地上,少女尋思道:他這般拖著,若在途中絆著不就害他栽個跟頭?于是脫掉他的外衫,卻有一晶瑩水滴落在她玉臂上,仰面見他略帶英氣的臉埋沒在凌亂長發之間,就像雨後的鳥巢。少女拿出隨身攜著的玉梳,細心梳齊他頭發,再用腕上的珠鏈(珍珠手鏈)束住,他的面目在蓬頭垢面時倒也罷了,此刻梳洗整齊了,臉兒雖微黑卻也掩不去一臉清俊,她竟瞧得痴了,狼孩低嗚了幾聲,少女不禁臉兒一紅,心知他在牽掛伙伴.她將另一套服飾與一大包烙餅都綁在他腰間,她可沒想過狼孩既不會換衣裳也不梳頭,還有那束在他頭發上的晃晃明珠,如果遇上貪心的獵戶,還不要了他的性命!

    狼孩遠去了,盡管他三步一回頭,終于被暮色吞沒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9 18:57:24

第二節 狼孩墮崖魂未斷


     

    街上冷冷清清,一片死寂。少女悵然若失。

    ‘小姐……小姐……”少女見父親的得意家將‘拂雲手‘張彪帶著一大幫人馬持火把疾馳而來.直到見了少女那張彪下馬施禮道:‘小姐,你可嚇殺大將軍了,夫人將大將軍罵個狗血淋頭,差點兒沒請出家法來.大將軍調動三營將士,幾乎將南山掀了.連小人這守府家將都派出……‘少女歉然道:‘有勞張叔叔了.‘張彪道:‘只要小姐安然無恙,就是下人們的福份,請小姐快快回府吧!‘他將少女扶上自己馬背,策馬疾歸.

    一番顛簸,終于見到微微搖曳的大紅燈籠及兩籠之間烏漆朱拓大匾‘敕建大將軍府‘門前來回跺步的便是父親,爹爹見了她,欣然道:‘雪兒……雪兒……你終于回府來了。”

    原來這少女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吳其昌的掌上明珠,吳其昌喜歡狩獵,今天帶著數十名家將前往北山射雁,艷雪死纏爛打,磨破了嘴皮定要跟去,吳其昌違拗不過,只好答應。

    艷雪一路東張西望,山里的樹兒比府里的大得多,林中鳥兒雖不漂亮,成群結隊的比籠里的金絲雀有生氣的多,眾家將有的肩上立著尖喙利爪的獵鷹,有的手中牽著鼻敏齒銳的獵犬,豪氣干雲地隨著大將軍,艷雪本騎著小白馬跟在父親身後,但她不時勒馬四處觀望,不久便落在後面。

    忽听父親道︰“取箭來!”艷雪回轉頭來,見父親左手持弓,右手已接箭,這當兒正拈箭彎弓艷雪順著眾家將目光仰面望去,見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正自往南而飛,吳其昌將弓拉成滿月“嗖!”——一只大雁慘鳴一聲,應聲而落,眾家將鼓掌叫好“嗖嗖——”兩箭又有兩雁成為箭下亡魂,群雁受驚,振翅疾飛,飛出射殺範圍,只是雁群未散,仍結成一群。

    吳其昌哈哈笑道︰“待本將軍射下整群雁來給兄弟們下酒。”回首對艷雪道︰“雪兒,到爹爹坐騎上來,為父教你射雁!”艷雪志不在雁,道︰“爹爹,我想在此地采些花兒,您射完雁再來接我。”吳其昌道︰“也好,張虎徐強兩位在此照顧雪兒吧。”燕雪道︰“不必了,我喜歡獨自采花。”她心下道︰你這些愛將除了打架還懂得什麼?原來有一次她讓這張虎幫忙捉只蝴蝶,怎料他一劍將蝶兒劈成兩半!她傷心了好幾天。

    吳其昌心想那幾只雁子不出一刻便解決了,料不會出什麼亂子,于是應道︰“好吧,那你留在這里,別到處亂跑。”說完率手下趕雁群去了。

    艷雪將小白馬栓在一株碗粗喬木上,俯身采起嬌艷碩大的野花來,采了一大把,卻見一只五彩斑斕的大蛺蝶,棲在一朵大黃花上,艷雪芳心竊喜,躡手躡腳,輕移蓮步,縴指踫到蛺蝶的背正待用力逮住它,蝶兒已然驚覺,振翅翩飛,艷雪窮追不舍,直到被一株大樹攔住去路,而蛺蝶又飛的很高,再無法捕捉,才想循原路回去,放眼四顧,木郁草盛,大概也只有那蛺蝶認得路了。萬般無奈,只好在林中亂轉,希望找到小白馬,怎知她走的方向恰與來時路相同,越走越遠,差些走到狼肚中去!

    吳其昌收獲頗豐,回到白馬處,找不到艷雪,立刻命令家將回府去搬了數百手下,分批搜山……至此時方才找到。這吳其昌雖馳騁沙場,縱橫邊疆,卻是出了名的懼內,同僚常嘲他“不恐廟堂龍顏怒,只怕河東獅子吼”。適才他支支吾吾對夫人說丟了女兒,夫人當下擰住他耳朵命他去尋,他看看身後的部下低聲求道︰“夫人,在我屬下面前你總得讓我有點威嚴。”夫人慍道︰“還想要威嚴?尋不回女兒,家法伺候!你今晚也不必回房了。”他被夫人擰著耳朵提到門口,心里直祈求寶貝女兒快快回來,救救老父。此刻見到女兒,一心焦急頓時冰釋,命丫鬟扶她去見夫人再伏侍她用膳。

    再說那狼孩帶了一大包餅回到森林跟眾狼分吃了,美美睡了一覺。次日晨,狼孩還在夢中吃餅,忽听同伴嚎聲大作,他一听便知有大敵來襲,翻身奔入狼群,他凝耳听見背後雜沓的馬蹄聲,間雜無數聲吆喝,那聲音再熟悉也沒有了,是老對頭——眾獵戶。

    眾狼沒命的奔逃,不時傳來慘叫,便有同伴遭殃,狼孩腳程最快,奔在前頭,卻猛見前面有一溝壑,有三四丈寬,躍是躍不過的,只好止步,群狼皆停了下來,都自知已陷入絕地,眾獵戶勒馬停下,拈弓搭箭,“嗖——”一箭往一匹幼狼奔去“嗚——”眾獵戶都呆了,只見一少年嘴中咬著箭柄,箭翎兀自顫動,他嘴角緩緩流出血來,獵戶皆不敢再發箭,恐誤傷少年,惹上官司,一頭老狼輕嚎數聲,只見一群狼分為兩列,一列精壯,一列老弱,精壯的隊列顯然較長,少年便走入老弱的隊列,有數匹精壯的狼也加入老弱隊列一群狼便均分為二,眾獵戶正自詫異,但見一匹老狼率先縱身躍向溝壑,接而另一列中竄出一狼,半空中在老狼背上一點,安然到了對岸,而那老狼則跌下不見底的深壑。眾獵戶皆瞪大雙目,久久合不籠嘴,目送一對對狼往前躍。

    最後只剩下狼孩與另一頭正值壯年的野狼,狼孩毫不猶豫地搶先躍出,那野狼隨即跟上,不料踩在狼孩背上時腳一滑,竟與他一同下墜,眾獵戶都不禁嘆息狼孩白白犧牲,說是遲,那時快,狼孩也覺察到不對,立伸雙手在它腹上一托,只覺自己下墮之勢加劇,仰頭見它似乎到了對岸,不禁欣慰一笑,這是他第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的笑,這笑卻不像昨日在艷雪面前的“東施效顰”他雖活在狼群,但仍是個人,是人就會笑。

    狼孩只覺耳邊風聲呼呼,忽見眼前閃過一片綠影,他應變奇快,伸手便抓,似乎扯住一條索狀物,下降之勢稍減,手上劇痛傳來,虎口已裂,但他仍不肯松手,這下墮之勢何等劇烈,那條狀物竟而斷了,他如蕩秋千般,下降路徑成了弧線,一頭扎進野藤之中,但覺眼前綠光一閃,背為網狀的東西兜住,猛烈震蕩令他暈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9 18:59:34

第三節 佳人沐浴天人乎


     

    白雲將太陽掩去了大半,只剩和煦的余光暖洋洋地包裹著狼孩,說不盡的受用!他睜開了眼,滿眼都是野藤繁茂的枝葉,日正中天,他懶懶地躺著,兩個時辰之後才覺得腹中空空,饑腸漉漉,想爬起來找些吃的,怎料這一起身,渾身重量都壓給腳下的枝條,枝條受不了,他再次往下摔!

    老天相憐!這次只掉了一丈有余,且地面頗多枯葉,草兒繁茂。狼孩僅劃破一些皮肉,只是渾身骨頭像要散了架般,麻酥酥,痛入骨髓。放眼望處,高峰怪石突兀,大多一毛不長,只有幾處青藤長掛,而谷底卻是山花累累,其大如碗,四周芳草萋萋,碧若翡翠,好個世外桃源!狼孩休憩片刻,慢慢站起來,長年叢林為家,穿行密草如履平夷。只手腳有點不靈便,走了數十丈見一株小灌木上掛滿野果,鮮亮可人,摘下一嘗,酸甜可口,便摘了些,用來充饑。

    狼孩吃完,躺下小憩,俯耳貼地時卻听到流水之聲,腦中頓時浮現先前洗澡的暢快,便循聲而行。走到一瀑布之前,不禁贊嘆造物之妙︰瀑布壑T級階梯,隆隆白浪自十丈之高處直瀉而下,一級級跳躍而下,就像一段大白綢緞折了三折,水畔怪柏的根扎入石縫,浮根曲盤;有泥淖的地方則花草掩映,爭嬌斗妍,低頭見潭清澈可鑒,圓滑的彩石盈目,粼粼波光,水影閃閃耀眼,呆頭愣腦的魚兒,養尊處優慣了,賣弄一身銀鱗,個大體胖,傻乎乎地朝狼孩游來。

    狼孩正自陶醉其間,驀地從隱在山後的水中游出個俏麗少女,她略穿貼身衣物,芊芊玉臂往兩側撥水,窈窕嬌軀宛似一段美玉雕的一般晶瑩玉潔,三千青絲浮于水,其間裹著個稚氣未脫的桃花面,這是仙姑在人間洗澡嗎?狼孩覺得她極美,便直盯著她臉。

    少女初是一呆,繼而嬌呼一聲,迅速隱入山中,只露一張俏臉,滿臉緋紅,道︰“你是誰……”她見狼孩滿臉倦意,一身服飾已被割得碎帛縷縷,衣破處血絲微滲,最奇的是他竟手腳都著地……

    狼孩自是不知她說什麼,仍是“色眼眯眯”望定她,不覺得有甚不妥,瀑旁猛竄出一個老者,微一晃身,從長袍之中伸出兩只鷹爪似的手掌,一把拎起狼孩,騰空而起,飛身入洞,將他扔在地上,怒道︰“臭小子,你從何而來,竟敢偷窺我孫女洗澡?”

    狼孩忍住痛昂首,才見那老頭兒穿一襲青袍,鶴發童顏,目光如炬,刺得他渾身發顫,無援地輕嗚一聲,別見他平日在眾狼之前威風凜凜,卻是極有自知之明︰憑自己那點道行,決非此老者對手。

    老者更怒,吹須瞪目道︰“好小子,佔了便宜還賣乖,老夫一掌斃了你!”說完便要一掌往他的天靈蓋擊落,那少女已穿著雪白綢衣款款走進來,見爺爺拂袖待揮,而那少年用求助的目光望著她,看得她小臉兒又不禁一紅,她躺到爺爺懷中,撒嬌道︰“爺爺啊,您不是說為了不殺人才隱居到此間嗎?怎地又要殺人啊……人家不依嘛……”

    老者哈哈笑道︰“真拿你沒辦法,他欺負了你,還幫他求情。”少女羞得將小臉埋在爺爺懷中道︰“哪有……哪有……”她偷眼望望呆立在旁的狼孩,見他亦正感激地望著自己,她輕輕地道︰“臭小子,你還不走,留在此處作甚?”

    原來她恐爺爺施懲,欲支開他,豈知他愣愣的不走。老者瞧出些端倪,問道︰“小子,你究竟是聾是啞,或既聾且啞?”狼孩依舊愕然,老者苦笑道︰“原來是個啞巴傻瓜,倒可惜了一副好相貌。”少女憐懍地道︰“爺爺……那咱們就收留他吧,我瞧他滿可憐的,方才之事只怕也是無心之過。”老者道︰“傻娟兒,跟傻子一起住,你不怕累嗎?”娟兒格格笑道︰“這麼多年只跟一老頭兒同住,那才累呢!”老者道︰“這丫頭,沒大沒小的盡胡說八道。”

    傍晚,娟兒同老者到林中練功,狼孩獨呆洞中,方才立起,環顧四周。牆壁皆由光潔的漢白玉壘成,廳中掛些字畫,畫下設張八仙桌,桌中擺些果品漆器,桌旁兩三把藤椅,一張藤案,案上一盆蘭花吐蕾正艷。廳事布置簡潔樸素。

    傍晚,娟兒用送些米飯獐肉青菜給狼孩,狼孩接過來自顧狼吞虎咽,娟兒妍笑道︰“慢點兒,真是呆子。”

    翌日凌晨,娟兒梳洗後走出閨房,狼孩兒凝立門前,朝陽淡紅的光輝將他塑成一尊雕像,但他的藍縷衣裳在風中飄然而舞,實是大殺風景,娟兒回轉屋去,拿了自己衣裳,輕移蓮步至門前,柔聲地道︰“早啊。”狼孩回頭見她笑著,也齜牙一笑,笑得說多假有多假!

    娟兒抿嘴笑著,不懷好意地熱情道︰“來,我幫你穿。”一雙縴掌左右翻動,三下兩下為他穿好了衣裳,閃身一旁,掩袂而笑,她曾听爺爺說只女子可穿紅色衣裙。老者走到大廳,拭拭惺忪睡眼道︰“鬼丫頭,一大清早的傻笑什麼?吵得人睡不好覺!”待他見狼孩一身紅裝才捋須笑道︰“我說咱家丫頭怎會這麼好心收留一個傻子,原來是想耍他。”

    娟兒嘻嘻一笑,跑入房中取出一套更大的紅衣裳,三步一跳地到老者面前道︰“爺爺,這是孝敬你老人家的。”老者瞪目道︰“胡鬧!”娟兒將腳一跺,嚶嚶泣道︰“爺爺不疼娟兒了……爺爺不要娟兒了……”老者頓時亂了陣腳道︰“爺爺穿,哎,爺爺穿就是了。”娟兒粉臉立現笑容,摧道︰“快穿!快穿!”

    狼孩在旁見娟兒時哭時笑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但見娟兒小臉若煙籠芍藥,似梨花帶雨。嬌艷俏麗不可方物。老者邊穿邊道︰“你這丫頭早就算計好的,哎!我先前見你縫此裳還以為你為自己備辦嫁衣!”娟兒羞紅臉道︰“哪個要嫁。”語罷微低下頭,擺弄縛裙絲帶,扭捏半晌才道︰“我去摘些果子,爺爺這身衣裳很漂亮,不許脫了。”邊說邊拎起牆角的竹編籃子,奪門而出。

    狼孩奇怪老者怎穿與自己一般的衣裳,傻瞪著老者,老者老臉一紅道︰“懂不懂什麼叫‘老來悄’?哼!”狼孩恐娟兒不在時會遭毒手,趕緊追娟兒而去。

    他一會兒嗅嗅左臂,一會兒嗅嗅右臂,奇怪明明有花香卻不見衣上插花,娟兒見狀笑道︰“臭小子,可不許你將鼻涕 在我衣裳上!”他不知所雲,仰首望著笑嘻嘻的娟兒,忽有一只翹尾巴大螞蟻爬上他左手,毫不客氣咬他一口,他抬臂便將它往嘴里送,似還嚼得津津有味,娟兒一愕,繼而喃喃地道︰“傻子嘛,自然什麼都吃。”

    她望著狼孩的四足,奇道︰“你爺爺沒教你用兩足走路嗎?”她雖知狼孩是傻子,卻也不至如此離譜吧?狼孩自是愕然,娟兒雙手著地,然後慢慢站起,狼孩這才會意,笨拙地站起來,彎曲著腿,像個大猴子,娟兒吃吃笑道︰“反正有的是時日,慢慢地來吧。”

    怪石嶙峋,奇峰突兀,崖壁筆立,猿見而愁,偏有一株野果生根石縫,在半空得意地招搖,滴翠的碧葉之間點綴許多拳頭大的野果。娟兒仗著輕功,騰身一躍,嬌小的身軀上竄丈余,足尖在突出的石稜上一點,又上丈余,伸手勾住樹干,回首沖正自驚愕的狼孩得意一笑,使一招“靈猴偷桃”,輕抒玉臂,一個通紅清香的野果便到手中,她將野果一個個擲下,狼孩接了放在籃中,不多時已集得滿滿一籃,狼孩輕嘯一聲,娟兒方才罷手,接而竟頭下腳上整個人倒栽下來!

    狼孩狂嘯之聲直沖霄漢,一道紅影閃過,老者飄然而至,卻不出手搭救,只見娟兒離地約莫半丈之時一個翻身俏生生立定,乍一看便如廣寒嫦娥下凡,九天玄女降世,老者笑道︰“傻丫頭,這臭小子倒挺著急你。”娟兒道︰“誰像你,見死不救!”老者道︰“你這招‘紫燕翻’雖不像話,卻也犯不著我老頭子出手相救那麼丟人吧?”娟兒笑道︰“自己不會教,卻賴我學得不像話。”

    老者自得地捋著胡須道︰“好,打明日起我就教這臭小子武功,倒要看看是我不通授徒之道還是你朽木難雕!”其實他見狼孩一身結實的筋骨,便知他是塊練武的好材料。娟兒笑道︰“一個傻子就算練了武又怎的?”老者怪笑道︰“省得他日後英雄救美時又來煩我糟老頭子。”娟兒嬌臉微紅道︰“爺爺啊,你胡說甚?”老者呵呵笑道︰“天下美女可不只你一個,再說你以美女自居,怎不害臊?”

    娟兒佯嗔,轉身從籃中挑個大的野果,揮手彈去,果子直奔老者之口,老者張嘴餃住,伸手將果子取下,微笑道︰“跟你奶奶年輕時一樣,全無淑女風範。”娟兒心下豁然︰你今日連我都怕,當年肯定常被奶奶欺負。嫣然笑道︰“本姑娘朝氣蓬勃,才不稀罕甚勞子淑女虛名。”老者無奈地道︰“好好,你便要做母夜叉爺爺都依你。”說完細嚼起手中野果。

    狼孩在他們舌戰之際已吃了五六個野果,再吃六七個才住手,娟兒微啟櫻唇,斯斯文文地吃掉兩個野果,她顯然還是在乎淑女之名的,只因她打小與爺爺同住,耳濡目染,爺爺一身豪放之氣影響了她。但爺爺又常讓她做個淑女,這谷中又無其他女子,她只好自己掂量著辦,這小口吃東西便是她琢磨出來的,她心下道︰這做淑女的禁忌還要加上一條︰不準仍果子。

    三人皆吃好了。祖孫二人帶著狼孩來到平素練功之處,但見珠綴花梢,練橫遠山,翠竹青青,黃花灼灼,鳥語啾啾。為數最多的是蒼松,其葉如針,碧針成攢,褐枝招展,威武洋洋像一尊尊侍衛,此松名曰針葉松。有四大松站成方形,那樹頂都被砍掉,枝椏也被砍了許多,只留下寫為方形內空地遮蔭,一株爬山虎將剩下的枝椏纏得嚴嚴實實,若房屋之頂。房前書二篆書曰“松軒”(狼孩後來才認識此字),練功場碧草如茵,空空曠曠,好一個練功所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9 19:28:19

第四節 青梅竹馬柔情多


     

    娟兒道︰“您看他仍手足並用,就像不會走路的嬰孩,怎麼學武?”老者並不答話,將狼孩擒起,出手如電,扳直他雙腿,繼而點他“三里跳”穴,啞穴,貫力于食中二指,搭在他腿上氣海穴,灌入一股渾厚真氣,狼孩覺得如萬蟻噬心,似千蛆鑽髓,奇痛奇癢,接而渾身有些膨脹,像要炸裂!老者將他足太陽經的經絡用真氣循環一小周天,抓他到懸瀑之前,一雙鷹爪搭在他雙肩之上,將他整個提起,內勁一送,狼孩整個軀體輕輕飄飄飛向瀑布之中,立于水勢較緩流泉下的青石。

    因水流的沖擊可加速血循環,帶動真氣運轉,以人體能承受為度,外界沖擊力越大,體內產生的反彈之力愈巨。老者深諳此道,故立狼孩于水下。

    狼孩只覺得那巨大的沖擊力欲將他壓扁般,其勢難擋,奈何穴道被封,欲動不能,欲呼無聲。一日下來,倦極累極,進山洞倒頭就睡。

    娟兒烹煮了食物,正要喚醒狼孩,爺爺走進來,搖手示意她不可道︰“空腹正宜運氣,豈可讓濁物塞了腸胃。”說罷揮右掌抵在狼孩臍下一寸三分的丹田穴上,洶涌的內力化為涓涓細流,緩緩灌入,一盞茶功夫,老者頭額汗絲微滲,頭頂白氣氤氳,方才住手,道︰“我已經幫他打通任督二脈,其他的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翌日凌晨,娟兒出了閨房,仍見狼孩立在門口,但已不再四足並用,而是兩足而立了!她正自吃驚,狼孩回首對她生硬地道︰“早—”娟兒更是驚詫莫明,欣然道︰“原來你懂得講話。”狼孩一臉愕然,娟兒終于明白,他並非啞巴,只是還還沒學人話。從此,狼孩白日到瀑布下修習內功,晚上便與娟兒對話。

    蟲鳴啾啾,晚風習習,一盞油燈微微搖曳,在地上拉出長長兩條人影,一條是狼孩的,一條是娟兒的,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陣,娟兒才決定︰先告訴他本姑娘芳名。她指著自己道︰“我叫娟兒。”狼孩亦指著自己道︰“狗叫偏了。”娟兒氣得柳眉倒豎,片刻後才展顏,仍指著自己道︰“娟兒!”狼孩見她剛才的不滿神色,再不敢掉以輕心,斬釘截鐵地道︰“奸了!”娟兒面紅過耳,哭笑不得,心道︰娟兒,娟兒,好端端的一個名字到你嘴里怎就成了不三不四的詞匯?你褻瀆我姓氏,若不施懲,怎對得起我列祖列宗?她擺出一幅攝人魂魄的笑靨,嬌滴滴的道︰“我是笨蛋!”狼孩跟著道︰“狗尸噴汗!”娟兒饒有興致地教了他半個時辰,狼孩才將“我是笨蛋”說得圓熟。夜深娟兒回房就寢,夢里還帶著笑,笑狼孩一遍又一遍地說“我是笨蛋”。

    第二日,狼孩一見娟兒劈頭便道︰“我是笨蛋!”娟兒撲哧一聲笑將起來,狼孩見她眉開眼笑,還當她贊許自己話學得好呢,有心賣弄道︰“奸了!”娟兒笑聲立斂,悻悻地道︰“呆頭鵝。”此後,娟兒便以呆頭鵝稱呼狼孩。

    時如白駒過隙,悄悄已過半年,狼孩講得一口流利的話了。他向娟兒與師傅講述了自己的離奇遭遇,從娟兒口中得知老者姓劉名鎮川,江湖人送外號“巫山一劍”,因兒子與兒媳都喪命于江湖恩怨,厭倦江湖,攜孫女隱居于此,劉鎮川授他《飛瀑真力心法》,狼孩天資聰穎,悟性甚高,兼且他打自出娘胎後便食狼乳,與群狼東奔西蕩,自幼的磨練使他體質大異常人,今日的狼孩已不是昔日吳下阿蒙。他一有空便到瀑下修習內功,樂此不疲,娟兒則整天階活蹦亂跳地到處捉鳥采花,相較之下,狼孩倒成了閨中姑娘,只有時娟兒獨個玩累了才纏著狼孩一起玩。

    這天娟兒在林中摘花,采得一朵碩大紅花,放在鼻邊深深一嗅,馨香直沁心肺。正陶醉其中。卻見一只翡翠雕就般的翠鳥愣頭愣腦地棲在松枝上,似在閉目養神。娟兒嬌笑一聲,將花兒別在發端。身形一晃,直奔鳥兒而去。眼看就要得手,卻聞“呀——”一聲呼嘯,翠鳥吃驚振翅而飛。

    娟兒立在松枝上。氣鼓鼓望著狼孩練功處,原來狼孩修習的內功《飛瀑真力》的第二層心法名曰《蒼龍狂吟》頗有少林《獅子吼》之妙。取意此功在水中練就。嘯如龍之出淵,故名。此功可震懾人心,狼孩檢測自己內功是否有所進步,便以這吟聲為度。怎地早不叫,晚不叫,在這節骨眼上就鬼叫起來了,娟兒心下氣不過,仗著輕功,幾個起落,便到瀑布前,狼孩吟聲已止,但見他袒了上身,十指皆曲,擺成蓮花狀,立在胸前,雙目微閉,周身被真氣籠罩,滴水不進。

    娟兒堪堪立定,縴縴足尖挑起一石頭,射向狼孩面部,狼孩听到颯颯風聲便知是娟兒在搗鬼,微舉左手,曲指掌變為立掌,輕輕推出,一股清水夾著石頭反向娟兒立身之處破空而去。

    娟兒一駭,閃身讓過,那股水在地上沖出個小坑來,娟兒伸伸舌頭一跺腳道︰“死呆頭鵝!笨呆頭鵝!你與本姑娘過來!”佳人有命,誰敢不從?狼孩破水飛出,甫一立定,雙手合什,徐徐垂下,撤去分散身上的內力,收歸丹田。

    娟兒嗔道︰“呆頭鵝,你竟想取本姑娘性命嗎?”狼孩見她一張嬌臉在花兒陪襯下愈發美艷,櫻唇微撅,鰓邊顯出個淺淺的酒窩秀麗得叫人受不了。他答非所問地道︰“娟妹,你真漂亮!”娟兒本待好好訓他一頓,豈料他竟說出這等言語,饒是她心高氣傲,卻也無法擺脫少女喜歡別人夸其容貌的毛病,她臉上露出極罕見的紅暈,嘴上卻道︰“這還用你說?”

    “你美得叫人受不了,臉皮更厚得叫人受不了。”狼孩心下這般想,卻不好說出來,其實他也知娟兒只是好與人斗嘴,並非真的自矜容貌。狼孩游目見她發上的花,脫口道︰“我說的是你頭上的花。”

    娟兒明知他是信口開河,卻也不禁忿忿地道︰“你喜歡就拿去吧!”說罷摘下花兒,縴指一彈,花徑往狼孩飛去,這花遙看似一朵大花,實則為無數小蕊攢聚而成,圓滾滾紅彤彤的,宛似紅綢裁就的,此花名曰“繡球花”,還有一段“王寶釧拋繡球”的佳話,這些都是數日前師傅講的,狼孩用異樣的目光盯著娟兒,輕輕托起繡球花,娟兒見他目光有異,立時想到數日前爺爺的話,嬌臉一紅道︰“還我花兒。”

    狼孩對著花兒道︰“雖然那個扔你的姑娘很丑,我卻不嫌棄!”說罷將腦袋往左一晃道︰“繡球。”再往右一晃道︰“繡球花。”語罷哈哈傻笑。

    娟兒將縴縴柔荑捏成“拈花指”使一招“嫦娥摘花”玉掌盈盈而至,直取花兒,狼孩將花兒讓給她,雙手卻摟住她腰,娟兒想掙脫,怎耐渾身酥軟地癱在他懷里,只一雙水汪汪的妙目望著他,似嗔似喜,似怨似艾。狼孩俯下頭來在她唇上輕輕一印。

    一個是懷春少女,一個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男俊女俏,彼此傾心,只是一個少女面皮薄,一個怕說出來遭拒。娟兒被他輕輕一吻激蕩得胸中似有一雙小鹿亂撞,少女的矜持促使她道︰“你……放開我。”軟玉溫香滿懷,狼孩怎舍得松開,便是松開了,娟兒軟綿綿的不跌在地上才怪。他听若未聞地輕輕道︰“日後你可別再那麼凶了,我就喜歡你現在的模樣。”

    娟兒仰起俏臉,本想裝出平日的凶樣。兩雙眼楮交織的剎那,她竟垂下螓首。微微紅著臉點了點頭。片刻之後她才注意到狼孩那灼熱的手仍摟著自己的腰,嬌聲地道︰“還不放手……叫爺爺看見了……多羞人!”言罷羞答答紅著臉兒,溫順得像只小羔羊。

    看慣了平日上樹捉鳥下河捕蟹的娟兒,此刻扭捏起來,真覺得有點受不了!狼孩卻沒有深思她從小由爺爺帶大,絕無閨中小姐的“笑而不露齒,行不露足”之禁。而且她幼年沒有玩伴,捉捉鳥兒捕捕蝦蟹很正常。至于一副伶牙利齒則是同爺爺斗嘴斗出來的,她當然也有姑娘家溫柔的一面,如今表露出來,他也就見不怪而怪了。

    他狡黠地一轉眼楮道︰“放開你,可以,不過有個條件。”娟兒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神色惴惴地道︰“你要怎地?”狼孩道︰“今後不要再叫我‘呆頭鵝’,難听死了。”娟兒答應了,旋即問道︰“那我該如何稱呼你呢?”

    狼孩嘿嘿一笑道︰“我是從狼群里走出來的,你叫我狼(郎)好了。”娟兒輕呼道︰“狼……”立時醒悟,雙頰緋紅道︰“爺爺說‘郎’只可用來稱呼夫君。我這般稱呼你,咱倆豈不成了……成了……”狼孩心下竊笑,嘴上卻道︰“這兩個字寫出雖不同,念法卻一,湊合著用吧!”

    任他磨破嘴皮,娟兒只是不應。一盞茶時分後,娟兒心下一亮道︰“我就稱你狼哥哥吧,這樣別人就不會听叉了。”不得其主而取其次,狼孩道︰“鬼丫頭,一點虧都吃不得。”

    娟兒粉臉一紅道︰“原來你消遣本姑娘來著。我告訴爺爺去,說你欺負我。”狼孩聞言立時防開她道︰“好姑娘,千萬不要!”豈知他這一猛松手,娟兒毫無防備“哎喲”一聲跌在地上,娟兒小嘴一嘟,伸手讓他扶自己起身,待她站穩,一腳踹過去,狼孩不敢避開,她的目光與他一對便臉兒一紅,低下頭去,回頭跑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29 19:31:01

第五節 一別幽谷前途渺


     

    次日凌晨,劉鎮川帶著狼孩行至絕壁之下,對狼孩道︰“狼兒,為師取柄劍來贈你。”言罷輕一聳身,躍身凌空丈余,接而伸手附在壁上,使“壁虎游牆”的功夫向上爬行數丈,只見一個如蛇洞般的小洞,劉鎮川停在小洞旁,喃喃地道︰“烏龍啊烏龍,當是你重見天日之時了。”

    他手如鋼爪,以大力鷹爪的指力抓破洞周石壁,用兩指夾住劍柄“嗤!”的一聲,一柄黑油油寒光逼人的龍狀劍破石而出,他輕輕躍到狼孩身旁,道︰“狼兒,此劍名曰‘烏龍劍’乃我劉家傳家之寶。我乃三國蜀主的子嗣,相傳當年,關羽身首異處,張飛慘死,吾主傷心之余,將他自己的寶劍,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張飛的丈八蛇矛及他偶得的一塊千內玄鐵熔于一爐,命巧匠打造此劍,吾祖誓欲執此劍手刃血仇孰料大業未成身先沒……”

    “吾祖仙逝後,諸葛丞相供著此劍,以期擒曹賊,讓此劍飲其血,可恨後主不堪扶持,中原難復。尚喜諸葛丞相學天究人,又常見武將舞刀弄棒,是以他雖不習武,亦能從諸將武藝中汲取菁華,創出這套‘太虛劍法’代代相傳……此劍法共一十八招,每招各有多般變化,現下我便將第一招授你,看仔細了!”

    只見劉鎮川長須飄飄,氣定神閑,他將手中長劍緩緩往半空斜刺,忽地一轉劍鋒,平平劃過,道︰“這招叫‘橫空出世’乃武侯紀念吾祖英雄蓋世而創,雖平淡無奇,卻可衍出多般變化,教敵人防不勝防,這數日,你便將這基本招式練得嫻熟,再授你變化之道。”劉鎮川講完將烏龍劍拋過來道︰“接住!”

    狼孩覺得一道黑影罩過來,便施展鷹爪功單手接住,豈知那劍甚沉,竟有下落之勢,只得雙手合抱方才阻住那劍的下落之勢。劉鎮川笑道︰“你這小子,摟了我的寶貝孫女飛行便似毫不用力一般,怎地連柄劍都接不住?”

    狼孩囁嚅道︰“這……這……”臉兒不禁脹得通紅,劉鎮川才道︰“這原怪不得你。此劍八十斤重,以單手之力,又不使巧勁,本不易抓住。我方才所所使之招,使一遍我瞧瞧!”狼孩單手吃力地舉起劍,依樣斜斜刺出,橫劈時,手卻不住顫抖,本是平如直線的招式,卻成了波浪之狀。

    劉鎮川哈哈笑道︰“這招‘孟德喪膽’我還不曾教你,你怎會了?”原來這劍顫抖的劍訣乃是武侯當年見一將軍使長矛時的‘抖’字訣,悟出此訣飄忽不定,引入劍法,劍抖動之時,敵眼花繚亂。便可乘其不備取其要害。此時狼孩氣力不濟,手中之劍把握不定是以顫抖,卻被師傅嘲笑了去,狼孩道︰“弟子愚駑,請師傅明示。”

    劉鎮川道︰“你將真氣貫于手太陽經,不就成了。”狼孩依言運氣,果覺輕了許多,劉鎮川見狼孩重復使了幾次後便悄然離去。

    狼孩全神貫注反復習練‘橫空出世’卻見娟兒捧著個盤子,盤中躺著幾塊精美的糕點,她吃吃笑道︰“我當爺爺的壓箱底招式有何過人之處,原來卻似小孩的把戲一般。”狼孩此刻已將這招‘橫空出世’練得頗熟,他笑嘻嘻地將劍鋒往她縴腰‘橫空’劈去,娟兒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躍開。狼孩已收了劍,笑吟吟地望著娟兒的狼狽模樣。

    娟兒嘟起小嘴,罵道︰“臭小子,你竟敢對本姑娘下毒手?”狼孩笑道︰“你堂堂劉大小姐,怎地連小孩的把戲都接不下?”娟兒自知理虧,但又豈肯向他示弱,于是俏臉一板道︰“本小姐十日之內再不理你,你也休來找我!”狼孩笑道︰“只恐明日有人送糕點給我!”

    娟兒啐道︰“我寧可將那些糕點送給猴兒,也不送給你這塊木頭!你只會唬我,就不懂得講些好話哄哄我嗎?”狼孩道︰“我若哄了你,只怕晚上你便要我給你洗腳,還肯做糕點給我嗎?”

    娟兒啐道︰“你這懶蟲還敢說我。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呢!”狼孩見她開始揭自己的短,說句“女孩自然要勤勞些。”便不再說下去,伸手想拿盤中糕點,娟兒將盤兒護到身後道︰“你怎又不洗手?”狼孩聞得糕點散發出的桂花香味,知道這是最喜歡的桂花糕,正欲吃個痛快,卻照例因沒洗手被娟兒阻住,他急道︰“我不用手還不成。”

    于是將整個腦袋伸向盤子,張嘴便咬,娟兒一移盤子,狼孩又撲了個空,他索性摟住她腰道︰“食色,性也。你再不讓我‘食’,我就既要‘食’又要‘色’了。”言罷便要來吻娟兒,娟兒輕輕巧巧夾起一塊糕點堵住他的嘴,臉兒微紅道︰“整天沒個正經……”他吃完便又伸嘴過來娟兒只好再塞給他一塊糕點,兩人從小這般玩到大,亦是樂在其中。

    娟兒笑他道︰“也不知羞!長了這麼大還要人喂!”狼孩道︰“我本要自己拿了吃,你卻執意要拿了喂我,我實是不忍逆佳人美意。”娟兒道︰“油嘴滑舌,倒似我真的喜歡喂你一般,你再誣我,當心日後沒糕兒吃!”

    狼孩笑道︰“你不怕我再用‘橫空出世’逼你做糕兒嗎?”娟兒銀鈴般笑道︰“我這就讓爺爺廢了你武功,看你還敢不敢在本姑娘賣弄。”狼孩道︰“無怪乎古聖人雲‘最毒婦人心!”娟兒道︰“竟敢為幾塊糕兒罵我,看本姑娘撕爛你的嘴!”

    言罷,一雙縴縴玉掌如蝴蝶翩翩而至,直取狼孩雙頰,這招名曰‘粉蝶探花’,娟兒一介女流,招式亦屬陰柔一道,見她似毫無力道一般,其實若被她擒住,立時點了穴,縱是你有全身蠻力,又如何使得出?狼孩出招卻是陽剛一道,他雙手皆聚攏四指成龜背之狀,一招“勺蛇起身”兩掌分別擊向娟兒皓腕,他出招如風,虎虎有聲,娟兒玉掌一分,點向他臂穴位,狼孩雙臂一沉,‘蛇鉤’變為立掌,往娟兒小腹推去……兩人出招拆招,練習至日薄西山時分方才攜手談笑著回洞。

    光陰荏苒,又過年余,這日傍晚,狼孩練完劍法,回到洞中。卻見娟兒一手拿著艷雪贈他的香囊,另一手支著下額,手中執著玉梳,呆呆思索著,他輕聲地道︰“娟妹,我才離開這麼一會,你又在想我啦?”娟兒正色道︰“少來逗我!你老實交待,這梳兒究竟從何而來?”

    狼孩一臉委屈道︰“我不是講過了嗎?是那個少女贈的!”娟兒將香囊翻過來,卻見囊內繡著兩個秀麗的小字‘艷雪’狼孩愕道︰“艷雪?”娟兒嘟起嘴露出小酒窩,酸酸地道︰“不就是你‘那個少女’的閨名嗎?”狼孩道︰“你怎地吃起她的干醋來了?我當時只是只野狼,她不過是個少女,孩童之間送些東西都不成嗎?”

    娟兒听他直剌剌說自己與別的姑娘爭風吃醋,雖被說中心事,但姑娘家畢竟面皮薄,俏臉一紅,道︰“我哪有心思吃你的閑醋,我只恐……只恐你栽在毒婦手中,爺爺說過,江湖上的壞女人以色迷壞了多少英雄!”娟兒一時找不到別的借口,隨便拉句話來打圓場。

    狼孩哈哈笑道︰“只怕第一個以色誘我的便是你!”娟兒道︰“自己好色,卻來誣我!打現在起再不許你踫我!”狼孩搔她腋下道︰“踫了又怎地?”娟兒格格笑著躲開道︰“踫我一下,便剁你一根指頭!”狼孩道︰“那我這雙手便不要了……”說罷雙手又抓向娟兒,娟兒嬌軀一閃,奪門而逃,狼孩展開身法,急追而至,眼見便要抓住,她玉掌輕動,那香囊迎面打來,他伸一撈,繼續追去,娟兒左手一揚,玉梳又疾飛而來,他只得再接了,停下來將玉梳裝入香囊,掛在腰際,再追上時,見娟兒俏立風中,夕陽余輝在她嬌軀的玲瓏曲線上瓖了一道金邊,望之宛若天人,她望著天邊,紅霞染紅了半個天空,朵朵雲兒似火舌燎空,頗為壯觀。

    狼孩輕輕摟住娟兒,娟兒將腦瓜兒倚在他胸前,良久才道︰“狼哥哥,你攜了我出谷,如何?”她自幼未曾出過谷半步,只听得爺爺說外面有許多人,許多她未曾見過的事物,她早便期望能離開此谷,只是央求爺爺,他不肯復出,近日見狼孩《太虛劍法》大成,便舊事重提。

    狼孩自己又何嘗不想出谷,他悵然道︰“只怕師傅不應。”娟兒道︰“咱們一起央求爺爺一同出谷,豈不更妙?”狼孩道︰“此事容我考慮……”忽聞一聲蒼老的嘆息。

    娟兒驚道︰“爺爺……”與此同時,狼孩亦道︰“師傅!”劉鎮川從樹後顯身出來,微搖頭道︰“哎!你們的話我都听見了,老夫心如槁木死灰,絕不再踏血腥江湖,我早知這深谷是捆不住你們年輕人的……當年我授你倆功夫便知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只是不知它來得這麼快……”

    狼孩見師傅一下蒼老了許多,心中愧疚,道︰“師傅,徒兒再不敢言出谷……”劉鎮川道︰“狼兒,你遲早是要出谷的,我留得住你的人卻留不住你的心……明日你帶著娟丫頭出谷去吧……”

    他說到這,哽咽了一下,強作歡顏道“我被這丫頭吵了十余年,耳根該清淨一下了……你們閑時回來看看我老頭子,我就心滿意足了。”娟兒本急于出谷,此刻听說爺爺不肯走且說了這麼些似灑脫實淒涼的言語,不禁眼角滴下淚來道︰“爺爺……”

    劉鎮川道︰“什麼都別說了……狼兒,到江湖上總得有個名號,為師姓劉,‘劉’者‘文’‘刀’(小說杜撰,不考慮繁體)也,你乃是使劍,便改刀為劍,最後取‘狼’去犬旁,你的名字便叫文劍良,如何?”狼孩拜謝道︰“多謝師傅賜我名號。”劉鎮川道︰“劍良我徒,為師希望你執著烏龍劍為江湖除污去垢,莫折辱了此劍與為師一生清名。”文劍良道︰“徒兒定不辱恩師之命!”劉鎮川道︰“娟兒就交給你了,你要善待她……”劉鎮川說完此話人已在數丈之外,這份輕功實臻化境,遠遠又傳來六字“切記︰江湖險惡……”劉鎮川為避免分離時之別情難舍,竟就此遁去。

    皓月高懸,蟲吟如笙,煙籠碧水,文劍良摟著娟兒坐在草地上,他們經常如此,坐懷不亂對文劍良來說已算不得什麼美德。娟兒幽幽地道︰“良哥,咱們竟這樣離開算不算無情無義?”文劍良道︰“咱們離開,師傅他老人家就能獨自靜養,未嘗不是件好事。”文劍良摟著娟兒,背倚大樹,便如此過了一夜。

    翌日晨,清脆的鳥啼喚醒了娟兒,她脫得文劍良懷抱,采些野果,再捕了兩尾肥胖魚兒,正待回去烤魚,卻見一白兔從路中竄出,她微一嬌笑,玉臂輕揚,一支袖箭疾射而出,兔兒被釘在地上,她過來撿起,用尖刃將它剖腹,剜卻內髒,洗淨再回到文劍良身旁生火烤兔子。

    兔兒烤得快熟時,文劍良被香味燻醒,他依舊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道︰“娟妹,你烤的食物要我吃一輩子都不厭!”娟兒嬌笑道︰“只恐你出谷後對每個女子都這麼說。”文劍良狡笑道︰“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蟲,連我的打算都知道。”娟兒道︰“你敢!”“我自然不敢對每個女子都怎麼說”文劍良頓了頓道︰“但若有比你漂亮的姑娘,那就難說得緊了。”

    娟兒笑道︰“出谷後你若敢拈花惹草,本姑娘便將你擒回來像這兔子一般烤了吃!”文劍良哈哈一笑道︰“你不怕我在你肚里哪吒鬧海嗎?”娟兒道︰“我便用內家真氣燒你!”文劍良道︰“我一口要斷你的心脈……”二人只顧斗嘴,卻聞得一陣濃烈的焦味!

    娟兒呼道︰“都怪你……焦的該你吃!”她邊說邊將兔肉取下,心中想道︰總是你佔我便宜,這回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你!她臉上露著嬌笑,撕下一塊焦肉,玉掌一反,將兔肉彈出,兔肉直朝文劍良嘴巴飛去,文劍良揮掌將它打落道︰“像你這樣即不溫柔又不體貼人的蠻橫丫頭,我怎麼喜歡上的,怪哉怪哉!”

    他看見娟兒正從瓦盆撈出一尾肥魚,剛要剖腹燒烤,笑道“這魚兒肚子那麼大,說不定是只快產卵的母魚,虧你是姑娘家,怎沒半點母愛之情?”娟兒忍俊不住道︰“我看它和你一樣肥,說不定是只專門欺負母魚的公魚,死有余辜呢!”文劍良的身材實在說不得胖,但若與娟兒的苗條身材相比,實是自取其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30 08:48:31

第六節 惡僕為主謀美


     

    文劍良與娟兒離開谷崖,漫無目的地揀路而行,他們不知何去何從,只是信步所至。

    烈日當空,大路干得冒煙。好容易才見到遠處有一木竿上掛了幌子,上書‘茶’,文劍良道︰“娟妹,咱們去飲些茶水,如何?”娟兒點點頭隨他向茶鋪走去。

    到得茶鋪,卻見一座不甚寬闊的茅屋,屋前搭了個涼棚,棚下有三四張桌子,兩張桌上有數人在飲茶,一個老者提了茶壺正殷勤招呼著。文劍良見屋內已被數十個壯漢佔了去,只好攜了娟兒在棚子下一空桌上入座,老者笑容可掬地走到文劍良身旁,習慣地用肩上的毛巾撢撢桌面道︰“客官想喝哪種茶?小店備有碧螺春,龍井,鐵觀音,烏龍……”

    文劍良截住他的話道︰“烏龍?上一壺來瞧瞧。”老者道︰“小老兒這就備來。”文劍良對娟兒道︰“這倒奇了,怎地我的劍名‘烏龍’,他的茶也稱‘烏龍’?”

    娟兒道︰“爺爺曾對我提過這茶之名源自一個人名,據說有一個采茶的漢子,渾身烏黑,人們叫他‘烏龍’,這烏龍有一日上山采茶葉,見一只野兔竄過去,便窮追不舍,翻過了許多山頭,還是讓兔子逃了,但他背上籮筐里的茶葉卻被蹭破了皮,茶汁流出,因而他這些茶葉制成的茶芬芳無比,人們為了紀念他,將這種茶稱為‘烏龍茶’。”

    老者已上了茶,贊道︰“姑娘真淵博,小老兒賣了一輩子茶水,尚不知有此一說。”娟兒頭一回听外人贊她,嬌臉微紅道︰“大爺謬贊了。”

    忽從房中爆發一陣笑聲,繼而听房中一名大漢道︰“張兄,咱們若當真掠了……不對是請了若柳姑娘,大少爺會賞給咱們什麼?”

    另一大漢道︰“陳兄,大少爺早就知你對他的丫鬟小紅有意思,不定將小紅賞給你呢!”那姓陳的道︰“彼此彼此,你還不是對翠兒垂涎已久。”一個老者道︰“兩位兄弟莫只顧獎賞之事,商討如何請若柳姑娘是正經!”兩個大漢應道︰“是,管家。”

    姓陳的道︰“上次我隨大少爺去過‘盈春樓’那若柳姑娘果不愧是咱甦州第一美人,實是千嬌百媚,叫人看了就心跳。可惜她卻不識好歹咱少爺的表親徐尚書權傾朝野,誰人不想攀附,她卻堅持什麼‘賣藝不賣身’教咱少爺害相思病……”姓張的接口道︰“此番咱們這萬兩黃金好歹將她贖了來,她若不肯便強人。”

    管家道︰“她若自尋短見,卻怎麼辦?”一大漢答道︰“咱們用燻香將她燻倒,讓她與少爺成就好事,那時木已成舟,她怎會尋死?”眾人附和道︰“妙計妙計!”其實這燻香乃江湖下三濫的手段,又算哪門子的妙計了,只是眾人只管掠了人,少爺便有重賞,那時節要賞得多,此刻便要巴結獻策之人。

    眾大漢七嘴八舌談起來,不是某某賭場便是某某妓院,文劍良再沒心思听了,見他們要去欺負一弱質女流頓時義憤滿懷,便要離座教訓那幫小人。娟兒按住他道︰“良哥,咱們在暗處相助便是,何必陷身其中。”

    文劍良暗罵自己糊涂,事情鬧大只怕反害了那姑娘。他耐了性子與娟兒飲茶,只待那群人出來便跟于其後。

    不多時見那伙人出來,為首的一個老者精神矍鑠,白須飄飄服飾華麗,宛然一個養尊處優的大財主,這便是那管家了,其後追隨數十名漢子皆作武官裝束,一行人走到門口,見得坐在一旁的娟兒皆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娟兒,丟了魂似的——世間竟有此等美人。

    一大漢回了回神道︰“這娘兒比起那柳姑娘可是不遑多讓,咱們將她一並擒了,少爺可要樂死了……”文劍良听他褻瀆娟兒又要發作,娟兒踩踩他腳示意他忍一時之怒,文劍良只好舉了杯飲茶,便似周圍無人一般。一個大漢哈哈笑道︰“小娘子,你跟了我吧,大爺我包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眼罷已走到娟兒面前,伸手便要摸娟兒臉蛋,手剛要踫到娟兒臉上,她似不經意地舉起茶杯放在唇邊,小指卻點了他掌沿穴道,那大漢的手在空中想進不得想退亦不得,他大退一步道︰“這娘兒有點邪門。”

    其他大漢皆圍上來,一大漢對正在飲茶的文劍良道︰“臭窮酸,躲開,老子的刀可不長眼!”文劍良自不睬他,那大漢惱羞成怒,舉起大刀朝文劍良當頭劈下,文劍良右手食中二指夾住刀背,左手捧了杯只管喝茶,那大漢使盡氣力竟絲毫無法抽動這柄刀,眾大漢相顧愕然。文劍良飲完茶放下杯冷笑道︰“你等如敢踫一下若柳姑娘,當心項上人頭,滾!”一行人如獲大赦,狼狽退去。

    娟兒笑道︰“良哥,你剛才可真是八面威風啊!”文劍良道︰“你休笑我,只恐他們會去找柳姑娘麻煩。咱們需知會她一聲。”娟兒粉臉一板道︰“一听說有漂亮小姐就動心,你只管去找她,何必找甚借口。”文劍良道︰“我怎帶了這麼個醋壇?罷了,便由你獨去如何?”娟兒臉紅道︰“那種地方豈是本姑娘去得的?”

    文劍良輕啜一口茶,尋思道︰若請人捎話恐那姑娘不肯輕信,卻如何是好?正在此刻,卻見一花花公子搖扇走入,在一旁的桌子尋座坐下道︰“伙計,來壺上好的碧螺春。”文劍良望他一眼,心下頓時有了計較,他附耳對娟兒道︰“咱們扮成公子哥兒听她彈奏一曲可好?”娟兒只得應了。

    文劍良與娟兒即刻起程,約莫半個時辰便來到甦州鬧市之中,這兒人聲喧雜,物資豐阜,人們熙來攘往,端的好不熱鬧!行走一陣,見一鋪前橫匾上書“莫愁綢莊”文劍良道︰“這鋪號倒也新鮮,咱們來見識見識。”娟兒笑道︰“只怕他見了咱文大爺,便成了多愁了。”

    文劍良亦笑道︰“要找一套給姑娘穿的男裝本就不易!”娟兒嗔道︰“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說著兩人已入得莊中,小二道︰“兩位客官請隨便看,本綢莊有各色名貴絲綢,也有成套衣裳。”

    文劍良道︰“煩你找一套與這姑娘相適的男裝。”小二初時一愕,繼而想道︰當是買給與這姑娘身材一般的公子的吧?他答道︰“客官稍等,小人這就取來。”他撩起一門簾入內去取衣物,不多時便抱了十數套衣物出來,娟兒隨意挑了一套青衫,問道︰“貴莊可有更衣之室?”

    小二奇了,一個女子怎來穿男子衣裳,卻不便問她,指著左側一個門道︰“請姑娘入內試衣。”在這當兒,文劍良問那小二道︰“小二哥,可否指示‘盈春樓’所在?”小二心下竊笑道︰原來是要去逛窯子不便帶女眷,卻來換裝。只是那姑娘宛若天人他何須去那種地方?哎!有錢家的公子,有哪個不好色!

    他會心地笑道︰“公子直穿過這條巷子左轉可見一‘聚財’賭館,沿那條街再行百步便是了。”片刻娟兒已換裝出來,柳眉杏目俏生生的一個書童模樣,他們依小二之言,果見一座頗華麗的閣院,院門前數個大燈籠之下的門匾上龍飛鳳舞地寫道“盈春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30 08:50:19

第七節 青樓有美如斯


     

    文劍良讓龜奴去喚了若柳姑娘的丫鬟來,他對丫鬟道︰“晚生文劍良久仰若柳姑娘芳名,今日能听她歌一曲,此生無憾矣!”丫鬟道︰“公子請回,姑娘正在休息,恕不見客。”

    其時若柳姑娘正在睡午覺,樹上兩個黃鸝唧唧喳喳的將她吵醒,這妓院晚上的生意自然紅火,白天卻不免冷清,若有些浪蕩子弟在白天欲听姑娘彈奏,也各在自己房中,是以大廳中頗為清靜,只有幾個公子哥摟著妓女喝酒。

    若柳姑娘正待補妝,忽聞有人要听她彈奏,听那聲音倒不似放蕩子弟,于是款款走到窗簾前,輕輕掀起簾子一角,往廳中望去,不由芳心大震︰但見那公子面若潤玉,目似真珠,熠熠發光之中透著狡黠,顯示著他非凡的智慧,初觀之如一介儒流,卻又不似儒生那般弱不禁風之狀,再觀之覺他那風流倜儻的神韻,當非淫邪之輩,見見何妨?

    平日慕她美色來訪者不計其數,但那些個登徒浪子個個目中流出一親芳澤之欲,見了也覺得惡心,而今遇到此等人物怎可不見?她譴了丫鬟道︰“你去把那位相公請上來。”那丫鬟出了若柳閨房在廊上對著大廳道︰“姑娘有請來訪的公子。”一個正在飲酒的道︰“柳姑娘平日千金難買一笑,此刻竟主動邀公子,你艷福著實不淺。”

    文劍良只好沖他笑了笑,偷眼一望娟兒,見她正瞪圓杏目盯著自己,倒似自己真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似的,文劍良只當沒看見,登登登到了樓上,丫鬟引他到若柳房前,推開虛掩的門,一股幽幽的蕙蘭花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精神為之一爽。

    這間房子頗寬敞,房中四面掛了許多白紗帳,讓人有身在仙境之感,若柳已略敷脂粉,坐在白紗帳之後,聞得文劍良進來,如鶯囀般的聲音嬌滴滴從帳里傳出︰“公子請坐。”

    聞此聲,文劍良竟覺得整個身子便要軟了下去,他只得順勢跌坐椅上,娟兒卻堵起氣來︰“哼!只請他坐,卻不請我!”她卻不知來听若柳姑娘彈奏的那些公子哥哪個身邊沒有書童,若柳姑娘當然只請主子坐,總不成請主僕共坐。她當然不知娟兒並非劍良書童,若柳又柔柔地道︰“喜兒,給公子斟茶。”

    她的聲音教人听了如吃了參果一般舒適,文劍良仍自陶醉其中,若柳微啟櫻唇道︰“奴家看公子並非浪跡風月之人,卻怎的也來這是非之地?”文劍良正待說明來意,娟兒卻沒好氣地道︰“甦州大大小小數百妓院,我家公子哪沒去過,他的確不是放蕩之人。若柳听娟兒諷刺文劍良,就奇怪豈有書童嘲諷主子之理?又听‘書童’竟作女兒聲更奇了,問道︰“扮書童的妹子,你到賤居來听我彈奏,何需換男兒裝?”

    娟兒扭著文劍良耳朵道︰“還不是為了方便他尋花問柳!”揪得愈發用力,文劍良險些驚呼出來,低聲求道︰“你不能輕點,當真要我出丑?”娟兒笑道︰“誰讓你要我女扮男裝,在柳姑娘面前出丑?”文劍良被她擰歪了半個腦袋,卻笑嘻嘻地道︰“大不了下次我換了女裝,同你去尋小白臉。”娟兒粉臉紅道︰“哪用尋,隨便扔塊石頭砸到的都強你百倍!”

    若柳听他倆調笑,自己卻孤零零一人,心下甚不是滋味,幽幽地道︰“請公子道明來意。”她見文劍良與娟兒如此親密,必是愛侶,然則文劍良不是慕自己芳名而來,定有他事。

    娟兒這才松手,文劍良輕撫耳朵道︰“在下多有失禮姑娘見諒,在下與敝師妹在途中听聞有人欲對姑娘不利,請姑娘當心了。”說罷將兒人途中如何遇到那伙人,如何將他們打發走,及他們談話內容細述一遍,若柳謝道︰“多謝公子援手之德,小女子無以為報,胡亂歌一曲,公子莫笑。”

    言罷撫著古箏,清亮純樸的箏鳴裊裊傳出,繼而若柳亦歌出口道︰“綠樹蔭濃,遍池亭水閣,偏趁涼多,海榴初綻,妖艷噴香羅。老燕攜雛弄語,有高柳鳴蟬相和。驟雨過,珍珠亂糝,打遍新荷,人生有幾,念良辰美景,休放虛過。窮通前定,何用苦張羅!命友邀賓玩賞,對芳樽淺酌低歌。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一曲已罷,若柳之聲宛若空谷鶯囀,又似昆侖玉碎,娟兒與文劍良皆沉醉其中,音停久久,文劍良肚里仍在思索︰人生有幾,念良辰美景,休放虛過……實是甚妙!若柳道︰“這首是元朝元好問先生的《驟雨打新荷》,公子若不嫌棄賤妾之聲瀆了君耳,奴家再歌一曲。”

    文劍良道︰“姑娘技擬天人,得聆一曲已受益匪淺,再奏一曲恐累了姑娘。”若柳道︰“不妨。”便又撫錚歌道︰“屈指數春來,彈指掠春去,蛛絲網落花,也要留春住。幾日喜春晴,幾夜愁春雨,六曲小山屏,題滿春句。春若有情應解語,問著無憑據。江東日暮雲,渭北春天樹,不知哪答兒是春住處?”

    歌罷又一陣沉寂,文劍良心潮兩度為若柳歌聲激蕩得洶涌澎湃,他雙目呆視若柳所坐位置的白紗,竟是痴了。這本是無心之舉,娟兒卻瞧在眼里,她捏著嗓子,咳兩聲,文劍良這才攝回心神,起身告辭道︰“幸聆姑娘妙曲,頓滌心中塵慮,在下告辭了。”

    若柳怔了怔道︰“公子這就走了?公子若不嫌小女低賤,閑時可駕臨听小女子彈奏。”文劍良微微笑道︰“只恐我囊中銀子不允。”若柳嬌笑道︰“公子在奴家閑時來敘敘舊,與銀子何干?”文劍良道︰“倘每個公子都來與姑娘敘舊,‘盈春樓’豈不關門?”文劍良信口胡謅,只因他從前只與師傅與娟兒談話,口無遮攔,隨性胡說,若柳卻以為他蔑視自己招蜂引蝶,竟啜泣道;“賤妾自知福薄,只能與那些個浪子虛度一生。”

    文劍良大窘道︰“小可絕無輕賤姑娘之意,若有此心,人神共誅!”若柳以綢巾拭干眶中之淚道︰“是妾身多心了。”文劍良心中隱隱覺得江湖果不如谷中單純,一不小心連說話都會傷人。他不知若柳自小被賣入青樓,她卻出淤泥不染,潔身自愛,只是很敏感別人有意無意的輕蔑。他誠懇地道︰“在下若得空閑,定來聆听姑娘佳音。”

    斜目見娟兒正瞪著他,忙補充道︰“我師妹亦會來與姑娘談心。”若柳道︰“公子莫要食言才好。”文劍良對著紗帳作揖道︰“小可告辭!”若柳道︰“小女子身在閨閣,不便出來相送,相公好走。”文劍良與娟兒下了‘盈春樓’在‘盈春樓’附近客棧住下了,他們恐那伙人再來尋若柳麻煩,不敢離去。

    待到第二日傍晚,文劍良正在房中與娟兒閑談,卻忽聞遠處馬嘶之聲,接而便有馳馬之聲,文劍良憑窗而眺,見一大群人騎馬疾馳而來,為首的是一個精瘦老者,白發滿頭,滿面紅光,背後背一柄單刀,他右側是那昨日見到的管家,身後數十余騎,人人攜各自兵器顯是有備而來,文劍良飛身擋在路中,娟兒隨即躍到。

    為首老者猛地勒住韁繩,馬兒仰頭一嘶,前腿騰空,方才住了下來,老者大怒,正欲出口破罵,卻見文劍良手中‘烏龍劍’他愕道︰“烏龍寶劍?‘烏龍白鳳,劍尊刀聖’少俠與‘巫山一劍’劉大俠怎麼稱呼?”

    文劍良見他雖然老邁,卻精神抖擻,雙目爆射精光,顯是內家高手,對武林前輩,他也不敢怠慢,恭敬地作個揖道︰“武林末學文劍良鹵莽了,巫山一劍正是家師。”那老者見他身法如電,贊道︰“果然明師出高徒,當年劉大俠名震天下,老夫亦是佩服得緊,驚聞劉大俠退隱,嘆江湖上少了個領袖人物,老夫嵩山‘斷魂刀’李德昭,少俠替我問候尊師……但不知少俠為何擋住老夫去路?”

    他身旁的管家道︰“李統領,他就是昨日炫技的小子。”李統領道︰“住口!誰讓你等得罪少俠在先。文少俠,老夫在此陪個不是,望少俠給老夫一個薄面,莫插手此事,可好?”李德昭雖贊文劍良只不過是說他小小年紀有如此修為已屬不錯,但一個黃口小兒,能有多大道行?他自不放在眼里,對他如此客氣主要是給劉鎮川面子。

    文劍良曾听師傅講過這李德昭乃嵩山派掌門“開山掌”宋麒的師兄,一套三十八式“斷魂追命刀法馳騁江湖數十載,他本是嵩山派掌門繼承人,但他熱衷官場,投靠官府因而被逐出師門,他本是俠義之士,但為官後為巴結上司,變得不辨是非,因而聲名狼藉。

    文劍良仍恭敬地道︰“前輩,在下雖是黃口小兒,卻也知咱習武之人當以扶弱鋤強為旨。柳姑娘一介女流,我輩豈可欺凌弱小?”李德昭想劉鎮川已然退隱,不必忌他,于是老臉一橫道︰“這麼說少俠是不肯給老夫這點薄面羅?”他索性來個倚老賣老。恐嚇起文劍良來,雖知他是劉鎮川徒弟,但以其年齡,內力修為與江湖經驗皆不如自己,怕他何來?他這句帶有恐嚇之語激起文劍良的傲性,他昂然道︰“晚輩雖只有幾招三腳貓的把式,卻從不受人威脅。”

    李德昭眼楮徒然一亮,道︰“好!”緩緩抽出背上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文劍良天靈蓋,這招本來平淡無奇,但他出手奇快,愈是簡易的招式,愈是出其不意,不只多少好漢喪命于此招。文劍良見刀光閃至,一招‘靈蛇轉向’旋風般轉到一邊,口里邊道︰“你是前輩,讓你三招。”

    李德昭冷笑一聲道︰“好自大的小子!”順手將刀斜砍向文劍良腰部,文劍良身子後傾,身體彎成一座拱橋,李德昭哈哈一笑,刀鋒徒轉,正向往文劍良胸膛砍下,文劍良使招‘怪蟒翻身’側立一旁,拔劍格住迎面而來的大刀,刀劍一踫即離,李德昭抽回刀,猛地刺向文劍良‘檀中’,這一刀虎虎生風,他用上了八成功力,文劍良任劍自由下垂,緊握住迅速轉身,“當”劍將刀蕩開,兩人心下皆驚,文劍良已用上五成內力,再借這轉身之力,已相當己身七成功力,雖將大刀蕩開,他亦被震得虎口發麻。

    李德昭心下更驚,自己數十年功力,這一刀直可摧石斷鐵,他這麼一轉身,隨便一格便格開了,刀口上似還多了個小小缺口,這刀跟了自己數十年,絲毫未損。乃是千里挑一的寶刀,豈知一個回合掛彩,這場比斗,倘只靠自己恐討不了好去,他對身旁的人道︰“你們愣著做什麼?”

    當下有兩人繞到文劍良身後,一個使長槍,另一個使三節棍,文劍良應戰經驗不足,展開“太虛劍法”護住全身要害,察看對方的招數破綻,側眼見四個持械大漢圍住娟兒,她雖赤手空拳,但輕盈地躲閃,一雙縴手將點穴手法使開,也不落下風。文劍良攝回心神,見那使長槍的不住亂點,全往他死穴上招呼,他心下道︰“好,就從你下手!”

    他故意賣個破綻,那長槍果然‘長槍’直入,文劍良反手一劍,削斷他長槍,右腳一招‘野驢彈蹄’踢向他小腹,那使長槍的滿以為必能得手,怎知長槍反莫名其妙地被削斷,更無法避開這突如其來的一腳,他身同敗草,飛到一丈開外,摔得暈去。

    李德昭恐他向另一名助手下手,搶先一陣快攻,文劍良一時奈何他不得,忽聞娟兒嬌呼道︰“良哥哥,當心冷箭。”娟兒這一分神,卻見一張網撲頭蓋臉罩將下來,卻是那立在一旁毫不起眼的老頭兒撒的,文劍良回身擋住那支箭,見娟兒被罩住,微一怔,另一張網亦罩下來,李德昭抽身退開,文劍良與那使三節棍的大漢則罩在網中,文劍良見那撒網爪娟兒的老頭兒一晃身便到自己身側,且出手如風,從身後拉出網一揮便將自己擒住,他向那老頭兒作揖道︰“前輩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那老頭兒哈哈笑道︰“區區老兒‘鐵網’余奇的便是。”

    文劍良亦听師傅說過這余奇之事,他本是個漁夫,卻不知從何學來一身輕功,善能凌波而行,許多英豪落入他的鐵網,文劍良道︰“久仰久仰!”他邊說邊扯住鐵網,使出內力欲將之撕開,余奇笑道︰“少俠省些氣力吧,此乃精鋼打制,堅愈鐵石,非人力所能毀,除非你有……”

    李德昭喝道︰“余老癲,住嘴!”文劍良听李德昭急急喝止,心想他所說的東西自己身上必然備有,否則他何必急急喝止,他垂下目光思索忽見手中寶劍,心中恍然,揮劍一砍,網便破了一個缺口,正待飛身而出,冷不防同在網中的大漢從靴中抽出一柄匕首,在文劍良後肩插了一刀,文劍良一個趔趄,復又站穩,若非心焦娟兒被捕,他這一刀焉能刺中,待要出網,那大漢死命摟住他雙腿,竟是動彈不得。

    李德昭點了娟兒的穴道,扶她上馬,一行人絕塵而去,文劍良掙了數次欲出網救人,怎奈那大漢拼了命摟著,又不好劈了他手,直至眾人走開,他才對大漢道︰“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大漢自知這般抱著也是徒勞,眾人既走,便放開他,閉目待死,文劍良並不睬他。徑自走出網來,忽地心念一閃,暗道不妙︰他們會不會對若柳下毒手?他展開輕功朝‘盈春樓’而去,只是他這一提真氣一路狂奔,背上傷口之血汩汩而出,到得“百花樓”若柳芳居之前,他聞得從若柳房中傳出的美妙錚鳴,知她安然無恙,不禁松了一口氣,豈知他這口真氣一松,立時覺得頭暈目眩,真是禍不單行,一盆水從天而降,淋得他渾身濕透,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左右一晃,暈倒了。

    那潑水之人正是若柳的丫鬟喜兒,喜兒見一盆水竟潑倒一個人,不由慌了,再仔細一看,依稀認得便是昨日來過的文公子,她入房對若柳道︰“不好了,昨日來過的文公子被我一盆水潑倒了。”若柳一驚,從繡窗往下一看,果見那人正是文劍良,她急道︰“你快去請幾個人抬他上來。“

    喜兒命幾個護院的將文劍良抬上若柳房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30 08:52:10

第八節 風塵女兒亦有情


     

    若柳昨日在樓上望見文劍良便覺他英氣逼人,此刻更覺他清俊絕倫,喜兒見她只是痴痴望著文劍良,急忙道︰“姑娘,公子背上有刀傷呢!”

    若柳愕道︰“哎喲,你怎不早說?”她費力的將文劍良翻轉過來,“啊……”卻見他背部滿是鮮血,她顫聲道︰“喜兒,你去取些刀傷膏藥及繃帶來。”

    若柳輕輕解開文劍良的衣衫,見得他一身虯結肌膚,竟不由得粉臉通紅,喜兒已取來了膏藥,若柳挖了些,欲給他敷上,豈知如蔥嫩指一踫到他富有彈性的肌肉時,玉臂竟縮了回來,玉面直發燒,喜兒看在眼里,抿嘴笑道︰“還是我來吧,你怎麼心疼文公子,只怕半天都涂不好呢!”

    若柳回了她一眼道︰“貧嘴!”她恐喜兒再取笑,只得速速挑些藥膏抹在他傷口上,只是蜻蜓點水般一觸即離,喜兒又在一旁吃吃地笑。若柳粉臉紅道︰“死丫頭,再笑,我撕爛你你的嘴!”喜兒嘻嘻笑道︰“原來是嫌我礙事,那我還是識趣地走開吧。”若柳羞道︰“你……待我空時看我怎麼收拾你!”

    喜兒連蹦帶跳地出去了,若柳繼續涂藥,涂罷,見他衣褲皆濕透,不由得秀眉緊蹙,若讓喜兒來脫,她亦從未給男子脫過衣物,若讓那些男人來脫,他們定會謠傳自己養野漢子,若柳滿臉緋紅,直到耳根,她閉了眼,輕舒玉臂,脫去他衣物,不免與文劍良肌膚相親,不由得玉頰火熱,內心告誡自己當心,豈知縴掌竟顫抖起來……忙活了一陣,才脫光他衣物忙拖棉被蓋了。

    漸漸有了知覺,文劍良只覺身體暖烘烘的,四周洋溢醉人花香,他醒來了,見一紫衣絕色少女坐在一旁,人固甚美,衣亦甚艷,艷裝卻讓人反覺掩了她天然氣質,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好!喜兒笑嘻嘻立在一旁,文劍良愕道︰“敢問小姐芳名。”若柳嬌羞無限地道︰“小女就是若柳。”文劍良望了望自己身處的床及身上的大紅鴛被“這……”喜兒呵呵笑道︰“這是我家小姐的床,你是第一個躺在上面的男子。”

    若柳瞪著喜兒,忽又羞紅臉低下頭去,文劍良將路上阻敵,娟兒如何被捕,自己如何受傷等事一並說了,最後講道︰“在下擔心小姐安危,到了芳居之下,聞得小姐妙音,心下大慰,豈料從天而降那略有芳甜之水……”喜兒笑彎了腰道︰“還略帶芳香呢,那是小姐的洗腳水!”娟兒道︰“小女玷污了公子千金之體,小女這就歌一曲,以資歉意。”若柳款款起身,蓮移寸步,苗條的身段裹在紫衣之中,愈發顯得百媚千嬌,柔情萬種。

    若柳坐在古箏之前,蔥白縴指輕巧巧地撥動箏弦,感震人心肺的佳音緩緩流出,若柳微啟櫻唇歌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文劍良再次被若柳的歌聲俘虜了,若柳粉臉微紅道︰“這首嚴蕊的‘卜算子’最能表明小女子的心跡。”“心跡?”文劍良心道︰莫問奴歸處……她欲離開此處?他望著若柳,本待問她有何心事,卻見她正自含情脈脈望著自己,便不便開口了。

    若柳低頭輕輕擺弄垂在胸前的秀發,低聲地道︰“公子你能否帶小女子離開此處?”文劍良道︰“在下是浪跡天涯之人,帶著姑娘諸多不便,但可以帶你遠離這是非之地,找一戶好人家安頓。”若柳道︰“不,公子到哪我便跟到哪,小女願服伺公子起居。”文劍良道︰“姑娘慣于深居閨閣,江湖上刀口舔血的生活只怕你過不慣。”

    若柳堅決地道︰“公子能過的,若柳便能過。”文劍良猶豫道︰“此事容在下考慮後再作決斷。”若柳嚶嚶泣道︰“莫非公子嫌棄我低賤……”文劍良見她粉臉帶淚,便如雨後梨花,楚楚可憐,本待起身哄她幾句,卻發現自己身上沒穿衣裳!他輕輕掀開被子,哇!渾身赤誠相對!他立刻放下被子雙手在上面緊按著,一副失身少女的模樣道︰“你何時脫光我衣裳的?你……你沒對我做什麼吧?”

    若柳羞紅了臉道︰“我可是閉著眼的!”她的意思是閉著眼幫他除去濕衣物,文劍良自然知曉,卻故意曲解道︰“這麼說,你我閉著眼做了男女之事?”若柳見他一臉調笑神色,不禁羞赧的道︰“呸……你當人家是什麼人?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卻不料如此滑頭!”文劍良當然不是浮滑之徒,只是總與娟兒這般玩鬧,改不了這毛病。

    忽聞喜兒道︰“小姐,你錯把胭脂涂臉上了?怎地臉這般紅?”若柳仰首見喜兒手中捧著托盤,盤中有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粥,還有一碟肉絲炒雞蛋,幾樣青菜。心想︰這丫頭心思道不壞,只是嘴上不饒人,若柳嗔道︰“死丫頭,進來怎不敲門?”

    喜兒將飯菜放在桌上,道︰“奴婢這就去關緊門,再不敢破壞姑娘的好事。”若柳靦腆地道︰“你胡說什麼?我只要能做文公子一個貼身丫鬟便心滿意足了。”喜兒嘻嘻笑道“是是是……文公子半天滴水不沾,讓小婢服侍公子用餐吧。”

    文劍良道︰“不勞姑娘,在下能夠應付。”若柳道︰“公子大傷在身,還是小女服侍公子吧。“文劍良適才翻身時亦覺臂上甚疼,便不再推遲,道︰“那就有勞小姐了。”

    若柳將托盤放在床邊矮幾上,將各類菜都撥些到粥中,攪拌勻了,舀一匙吹涼送到他嘴邊,文劍良聞得粥香,垂涎已久,此刻更不客氣,一口吃了差點沒把調羹也吞下去。這粥跟娟兒做的一樣香!他想到娟兒,追憶當日與娟兒以玩鬧佐餐的一幕幕,而此刻娟兒身餡敵手,不由心里一酸,暗道便是舍了性命總要救她出來,只是自己失血過多,總要待體力恢復,再謀救人。

    而這等啞巴式的吞咽總覺缺點什麼,于是怪腔怪調地道︰“也不知吃了你多少口水!”若柳臉兒一紅道︰“我這便讓喜兒取些催吐藥來。”文劍良道︰“要我吐出心兒讓你瞧嗎?”若柳道︰“只怕是黑的!”文劍良道︰“我心若不黑,怎會躺在小姐閨床上。”若柳啐道︰“若不是你受了傷,我讓他們抬你去柴房。”

    文劍良張嘴又要說話,若柳恐他越說越不像話,一匙粥來不及吹涼急急送到他嘴邊,他一張嘴便不管死活倒進去,文劍良“咕魯”一聲吞下去,燙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食罷,若柳將文劍良的衣物取了來教他穿了,兩人正在閑扯家常,忽聞得外室人聲鼎沸,喜兒慌慌張張推門而入道︰“小姐,那個張公子帶了一群人揚言要你出去,否則要拆了‘盈春樓’!”

    文劍良勃然大怒,正待拔劍而起,若柳道︰“公子息怒,在賤妾暗閣中暫避。”原來青樓恐客人夜宿時其妻來尋,故設暗閣藏身,若柳素不接客,因而暗閣形同虛設,不料此刻派上用場,文劍良知憑自己重傷之身非但保護不了若柳,恐怕還拖累她,無奈之下應道“只好如此了!”

    若柳將桌上觀音的淨瓶一旋,床底轟然裂開一縫,那凹坑正可容一人藏匿。文劍良提劍躍入躺好,本待讓她關閉暗閣,不料若柳將縴足移入凹坑,文劍良愕道“姑娘,這是……?”若柳柔聲道︰“我已答允照顧公子起居,自然跟著公子。”

    文劍良自知留她在外面必被他們強行帶走,本以為另有藏身之所,只道這房中另有暗閣,卻不知他的藏身處是為嫖客而設,要那麼多暗閣作甚?這暗閣本為一人而設,還好青樓之客大多大腹便便,故而設計的較為寬敞,兼且文劍良身量不大,他半側身子倚在壁上,騰出空處,背上有些痛楚卻是顧不得了。

    若柳身形甚為苗條,她亦半側著身子,豐滿的嬌軀不免與文劍良‘肌膚相親’,臉亦與文劍良近距相對,若柳秀臉微熱,對喜兒道︰“你去與那些無聊之人說我不在。”,言罷在坑壁括機上扭了數下,暗閣扎扎關閉,黑暗中,文劍良只能感覺若柳身上散發的淡淡體香及微微的呼吸……

    過了片刻,便聞一片嘈雜,繼而一聲怒斥道︰“滾開!”並伴‘啪’清脆的一記耳光,接著便有人踹門而入,亂轟轟一陣,終于離去,一切歸于寧靜。若柳在坑壁括機上上旋了下“扎扎扎”暗閣緩緩打開,若柳扶文劍良坐起身來,卻見四周布滿武士,一位服飾華貴的公子緩搖絹扇,倒也頗有幾分豐俊,料想他便是姓張的惡少。他身側便是李德昭,喜兒嘴中塞著布團,嘴角掛著血絲,右頰高高腫起,一武士將刀架在她脖上。

    文劍良暗一運氣,覺得右臂劇痛,真氣停滯,看來竟是傷了經脈,若柳攙他站起,文劍良右手舉劍竟而顫抖不已,但覺內息紛亂,丹田灼熱如火,以劍撐地,額上滲出豆大的汗,他在大怒大傷之下強聚內力,已然受了內傷,那公子道︰“看來文公子身體有點不妥?”文劍良強忍疼痛,冷笑道︰“在下天生賤骨頭,還沒那麼容易死。閣下果然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一個小小侍衛竟知我經絡結集的罩門所在。”

    那公子道︰“不敢不敢,王御醫,出來見過文大俠,順便請他回府診治。”從他身後閃出昨日那刺傷文劍良的大漢。他朝文劍良做個揖,目中露出歉疚之意,但這神色一瞬即逝,為冰冷的眼神取代,道︰“文公子請吧!”,文劍良將殘余內力凝聚左掌,摧動‘飛瀑真力’,立掌緩緩退出“蓬……”那王御醫身形往後拋出,撞在一名武士身上,余勁未了,兩人一同撞在牆上“轟!”竟而震得牆餡了一般,梁上土木之屑紛紛揚起。文劍良這一掌發出渾身余力,立感虛脫,但覺口中一甜,一口鮮血疾射而出,整個人軟綿綿的真的好想躺地上大睡幾日,但他明白此刻一躺下,若柳便不免遭殃,是以牙咬得格格響,冷眼望著對面一眾人。

    站在東首的那黑衫女子請纓道︰“大公子,請準許我跟文少俠討教幾路暗器。”張公子道︰“好,我也有許久沒見識唐姑娘的‘奪命花雨’絕技了。”。只見那姓唐的女子隨手一抖,三柄飛刀破空而來,文劍良以娟兒所授的拈花手輕輕夾住飛刀,卻不料這飛刀看似平平無奇,卻暗藏後勁,竟有脫手之勢,只得運氣相抗,那女子雙手連斗,數十枚流星鏢接連而發,文劍良忙揮劍擱擋,只覺烏龍甚沉,左支右絀,“哧……”肩上中了一鏢,氣血翻騰,打個趔趄,終于不支倒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30 08:54:05

第九節 嘔血張家堡,哀大心死


     

    文劍良緩緩睜開眼楮,只覺氣郁胸悶,頭隱隱作痛,檢查一下寶劍與錢袋,都安在。自己不是失手被擒了嗎?怎地四周布置華麗,倒似招待貴賓一般?且不理會這個,娟兒尚未救出,又餡了若柳進去,文劍良啊文劍良,枉你一身絕藝,連最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他微一運氣,勉強已能運轉,只是運至右臂便滯塞。文劍良自幼與群狼走南闖北,數度在獵手箭下逃生,愈挫愈勇的性子早已扎根在他骨子里,當下運氣于左掌,以掌刀斜劈,掌風輕揚,窗台上盛開的一枝蘭花登時折了,人同時往窗口越出,把花接住揣在懷里,道︰“這枝花娟兒定然喜歡!”胸中突然涌起無限柔情與一股豪氣,為了心愛的人便是將此地蕩平又何足道哉!此處似是大戶人家的後花園,有假山盆景,亭台樓閣。

    忽聞有人聲,文劍良隱入假山,見對面亭子中有一雙男女背對著假山,那女的坐在男的懷中,顯是一對鴛侶。文劍良正待離開,卻聞男的道︰“娟妹,娘親送你的鐲子可喜歡嗎?”,听聲音,應是那姓張的公子。那女的道︰“喜歡。”她這兩字講得甚輕,但在文劍良耳中卻不啻晴天驚雷,那聲音竟是娟兒的!口中一甜,“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射而出。

    張公子喝道︰“什麼人?”文劍良只覺天搖地晃,胸中鮮血似欲奔騰而出!他以左手按住胸口,踉踉蹌蹌走出,酸楚地道︰“我!”。

    張公子一愕,道︰“文大俠?”那女的緩緩回轉頭來,果然是娟兒!娟兒一臉迷惘問道︰“俊杰,這位公子是哪位?”原來這張公子乃是張家堡大公子張俊杰,張家堡乃是江南武林望族,在甦浙隱執武林牛耳。

    “他……他是我江湖上的一位朋友,受了傷在此靜養。”張俊杰道“他姓文,快見過文大俠。”文劍良見他睜著眼說瞎話,不理會他,只是睜睜的看著娟兒,道︰“娟兒,你真的忘了我了?”娟兒對他竟然有種莫名的親切感,突然腦中一陣劇痛,道︰“你的朋友好生無理,我要回房休息了。”

    文劍良滿心悲愴,飛身挺劍刺向張俊杰,道︰“姓張的,你給娟兒吃了什麼迷藥?”眼見劍尖刺及張俊杰身上,娟兒叫道︰“莫傷我夫婿!”三枚袖箭嗤嗤射出,文劍良寶劍連揮擋箭,三枚袖箭均用足了勁道,竟是真的想取自己的性命!

    肩上舊傷未愈,現又添新傷,血汩汩而出,喃喃道︰“夫婿,他是你夫婿……”娟兒眼前一黑,險些跌倒,文劍良正待上前扶住她,娟兒道︰“你別過來!我沒吃過什麼迷藥!”潛意識里竟有個聲音道“他靠近你你便會失去兩個至親之人!”張俊杰趕緊扶住娟兒。文劍良萬念俱灰,仰天一聲長嘯,眼中滾下一顆英雄淚。

    這便是江湖嗎?數日前還是最心愛的人,現在卻會為另一個男子來取自己的性命!他這一聲長嘯,登時躍出數名彪形大漢,張俊杰道︰“姓文的對夫人無禮,你們將他拿下!”娟兒道︰“且慢!你們送這位公子出堡去吧,請文公子今後不要再打攪我和我的家人。”文劍良知娟兒定是服了什麼迷藥或是被控制意識的邪功控制了,用強怕是適得其反,只得應道︰“好,只要是你不準我做的事,從前我不會做,今後也不會。”

    出了張家堡,文劍良打定主意,去探訪四川唐門的掌門‘毒娘子’,總要把能讓人迷失意志的藥物及其解方弄清才罷。

    街上車水馬龍,甚是熱鬧。忽見八名大漢抬著一頂綠稠大轎子,轎簾沒有放下,可以見到轎中坐的是一絕美的番邦少女,瞧她身形苗條,應沒有多少重量,奇的是八名彪健的大漢竟是大汗淋灕。細一看方才知道原委︰這頂轎子竟然是用精鐵打制的,轎底與轎頂皆甚厚,看樣里面沒有鏤空,都是實鐵。

    一般轎子都以輕巧為佳,怎地造這頂轎子的人反倒怕轎子太輕了,莫非與轎夫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突然轎中少女道︰“落轎!”眾轎夫立時放下轎子,似乎對少女頗為敬畏,少女出了轎一指路邊的石凳道︰“這凳子,搬上轎去,姑娘我想要!”轎夫應道︰“是!”竟真的將四個石凳搬上轎子,那姑娘眼楮滴溜溜一轉,見西首的鐵匠鋪門口有一塊黝黑的生鐵,走過去跟鐵匠問道︰“您這鐵可也賣嗎?”

    鐵匠道︰“姑娘愛說笑,這是老匠的原材,不是用來買的。”那少女從袖里取出一塊金條道︰“本姑娘從不說笑,現在可以賣了嗎?”老鐵匠道︰“可以賣可以賣,連這鋪子也是姑娘的了!”少女指著鐵塊對轎夫道︰“搬!”四個大漢二話不講,把大鐵塊搬到轎上。少女西西一笑,上了轎子。

    八名轎夫咬了牙將轎子頂起來,顯是甚為吃力,一個轎夫竟把嘴唇咬出血來。文劍良實在看不過眼,攔在轎前,對那少女做個揖道︰“姑娘有禮了!”少女道︰“哎,天生麗質難自棄,又有人垂涎本姑娘的美貌,上來搭訕。听人說你們漢人比較內斂,原來比我們草原的勇士還坦率!”

    怎的稍有姿色的女人都喜歡講這種不要臉的言語?文劍良心中一酸,道︰“在下江湖一草莽,豈敢覬覦姑娘美色?只是有一事不明,想向姑娘討教!”那姑娘見文劍良一臉誠懇,眼角掛著憂郁,倒放棄了遇攔轎者一律懲戒的念頭,正色的道︰“公子請講。”

    文劍良道︰“轎夫兄弟們亦是皮肉之軀,家中有父母妻兒,傷了有人疼惜,姑娘何苦與他們為難呢?”那姑娘道︰“這八位乃是知縣派來保護我的護衛,總冤魂不散的跟得我不得安寧。我特地命他們打造了精鐵轎子,不想他們抬著走了整整一日居然沒事,哎,只怪我生的不夠胖。只好加些石頭啊鐵啊的讓他們抬了明日可以告假回家與父母妻兒共聚天倫啊。”她這番話強詞奪理卻又情有可原,誰喜歡連吃東西的時候也有八條漢子在一邊盯著?

    文劍良道︰“倘他們真的告假,也只是多了些空閑的時間來怨姑娘狠毒,一身酸痛能聚什麼天倫?”那姑娘道︰“公子言之有理,明日不能讓他們告假,讓他們就呆衙門里,讓我的丫鬟看著,誰敢說我不是,就掌嘴。”文劍良苦笑一下,但不準說話總比抬著鐵塊逛街強些,道︰“姑娘既然來自草原,騎馬會更合適些。”那姑娘自知文劍良還沒有放棄拯救這些討厭的轎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騎馬未必便修理不了人。

    那姑娘道︰“恩。喜歡抱打不平的公子,你怎不為自己肩上的傷口抱打一下不平?”文劍良這才想起自己肩頭適才出了血,現雖已凝固,卻尚未包扎,稍一用力便會滲出血絲。少女扔出一瓶子道︰“這是我大遼的外傷聖藥,只有沙場御敵的將軍皇上才賜的哦。”文劍良接了謝道︰“多謝,我倒似攔路求藥的了,多有打擾,在下先告辭。”言罷做了個揖。少女甜甜一笑作別。

    天色已暗了下來,文劍良尋了家客棧,脫了衣衫,在傷處涂上膏藥。初時一陣冰涼,甚為爽快,後面卻有些癢,最後是奇癢難奈,猛想起作別時少女的笑,似乎有點不懷好意。不會有毒吧?文劍良憋紅了臉,到最後竟有壯士解腕的念頭。江湖上真的不可輕信人,不相干的人都可能隨時讓你載個跟頭,下次這丫頭別栽我手上。忽聞有敲門的聲響,文劍良道︰“請進。”

    進來的正是白天的一個轎夫,他朝文劍良道︰“我家姑娘說白天錯手給公子的藥,本有兩瓶,想贈一瓶給公子,現在想用卻尋不到另一瓶,現特來要回,另贈公子一瓶解癢的藥粉,說是公子可能用得上。”瞧他哆哆嗦嗦的估計討回這“療傷聖藥”便是要用在他身上。文劍良將藥瓶給他,他又道︰“姑娘說這回不會拿錯了,怕公子不信,讓我先試藥。”言罷將他帶來的藥粉途些在臂上,文劍良本來心里還真在猶豫,沒想到她倒先考慮到了。

    這女子心思縝密,以後報仇雲雲就算了,少去惹她為妙。文劍良道︰“代我謝過你家姑娘,就說在下領教過她的高招,甘拜下風。”將那藥粉涂于傷處,還真就不癢了,傷口竟也不疼了。

    第二日,到市集買了匹馬,奔四川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4-30 08:56:23

第十節 冤家路窄狹路逢


     

    “救命啊……”文劍良在馬背上忽然听到有女聲呼救,循聲找人,真是冤家路窄,那女子竟是昨天的鐵轎少女(且這麼稱呼她),一條蛇纏在她腳踝上,一看就知道是條沒經驗的傻蛇,纏在腳上能纏死人?

    文劍良傻愣愣地在一旁笑,笑得叫人一听便知不懷好意,他心下知道‘纏人非毒蛇,毒蛇不纏人’的道理,因為倘是毒蛇,它只須在獵物身上咬一口,然後退到一旁等獵物死透再上前飽餐一頓即可,無毒蛇沒有這種先天優勢,只好用牛力氣將獵物纏死,文劍良一副幸災樂禍模樣,只因知她並無危險,鐵轎少女卻嚇得一動不動,花容慘白,怕那蛇大哥纏得累了,順口在自己身上先吃口點心,然後毒氣攻心,那可乖乖不得了。她橫了文劍良一眼嗔道︰“傻小子,還不幫本姑娘把蛇兒弄走!”文劍良氣適神閑地道︰“哪有求人用此等語氣的,你說什麼我可沒听見。”

    鐵轎少女柳眉倒豎,只覺那蛇愈纏愈緊,心中忖道︰“好小子,哪天落在姑娘手里,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心中想著,臉上卻露出嫵媚的笑容柔聲道︰“公子,請你幫小女子將蛇弄走,小女感激不盡,定有厚禮相謝!”

    文劍良焉能不知這刁蠻丫頭的‘厚禮’為何物,只怕‘薄禮’都難于消受!他依舊笑道︰“你說什麼我還是沒听見,不過倘此刻有人叫我‘好哥哥,親哥哥’我可能就听得見了。”他的話已挑得很明了了,鐵轎少女粉臉微變,便要發作,又一想︰好婦不吃眼前虧,先逃過眼前一劫,日後報仇機會多多,還怕他上天入地不成?先違心叫一聲,日後定要他加倍還來便是。不過對著這個只除有點帥氣,‘行經卑劣’‘手段下流’的‘無賴’,這‘親哥哥’三字怎生叫得出口?

    她舉眉瞟了一下文劍良,他正優哉游哉地閑踱,東張西望,雅似閑庭信步。鐵轎少女在心里罵了十余聲死小子臭小子,覺得夠抵消這聲‘親哥哥‘了,才微啟檀口,輕聲道︰“親哥哥”言罷雙頰不禁緋紅。

    哪知文劍良渾似不聞,仍在踱他的步,鐵轎少女不由怒從心生,叱道︰“喂,人家已經叫了,你想抵賴不成?”文劍良裝出詫異模樣︰“你叫了什麼?”他指著樹上鳥兒道︰“我剛才只听到鳥兒叫。”

    其實以文劍良內力修為,方圓數丈之內的聲音哪逃得過他耳朵,但這懲戒這刁蠻丫頭的大好時機,他怎會輕易放過?鐵轎少女自知聲音雖微,他卻定是听到了的,讓自己再叫一次,明顯是在佔自己便宜,但有甚法子,正在求人家嘛!她貝齒咬緊,一字一字恨恨地道︰“親——哥——哥——”接而又道︰“你若不是聾子,自當听見了吧?”文劍良嘿嘿笑道︰“听見了听見了,倘我不幸真是你哥哥,也要被你的稱呼嚇跑!”

    鐵轎少女氣得心肺欲炸,瞪圓杏目,櫻唇嘟得老高,文劍良痴痴望著,她這模樣與娟兒何其相似,他不由心下悲愴,竟而木訥呆立,鐵轎少女與他大眼瞪小眼,對峙一陣,方才覺得如此看著一陌生男子似有不妥,她低下玉面道︰“臭小子,還不快為本姑娘弄走蛇兒。”

    文劍良此刻正憶著與娟兒的般般前事,被她猛地打斷方才回過神來,權將鐵轎少女當成娟兒吧!他感從心發地道︰“你發怒時模樣兒真美!”听他如此直剌剌地贊自己,不禁心下竊喜,嘴上卻道︰“本公主執鞭打人的模樣更美!”文劍良哈哈一笑,心中悲戚暫告煙消雲散,道︰“那我有空倒要領教領教!”鐵轎少女淡淡一笑,意思是到時恐怕你想不領教都不行!

    文劍良不禁心里暗笑︰文某以整人為生,憑你那粗淺道行想跟我斗?先給你個下馬威再說!于是一拍腦袋道︰“哎啊,不妙!”鐵轎少女心下一凜聲道︰“公子何出此言?”文劍良顫聲道︰“不怕姑娘見笑,小生也怕蛇,蛇……”鐵轎少女不禁又是好氣又好笑道︰“你不會用手中劍,將它一劈為二?”

    文劍良道︰“善哉!善哉!小生所學乃老黃之道、慈悲為本,從不妄生靈,況小生手無縛肌之力,這劍是個裝飾罷了!”鐵轎少女素聞中原儒生皆方形頭巾,雕鏤寶劍,倒也不容她不信,她急道︰“那便如何是好?”立時覺得那蛇纏得甚緊。

    文劍良見她俏臉脹紅,嬌喘不斷,那股不可一世的神氣早已飛出九霄雲外,約莫她吃足苦頭,才將他早就想好的那一套搬出來︰“倒也不是無法可行。”鐵轎少女抬起俏臉,滿面懇求之色,文劍良道︰“小生略涉醫典,唐人孫思邈的《千金方》載得一方曰“以湯淋之,無湯,則——”很明顯,在這荒郊野外,哪來的湯(熱水)?當然是另一方法了,鐵轎少女急道︰“則如何?”文劍良邪笑道︰“褻瀆莫怪。書曰︰則令人尿之。”鐵轎少女粉臉通紅道︰“可還有方子嗎?”文劍良道︰“書上所載,僅此而已。”鐵轎少女見他賊兮兮的模樣,認定書上的記載一定不“僅此”,定是他避而不說,于是瞪著他,似想從他臉上挖出他的話可信者幾分。

    文劍良道︰“小生可要解開腰帶啦,姑娘舍不得閉上眼,想看是怎的?”鐵轎少女只覺臉上熱得發燙,啐道︰“下流!”文劍良滿臉無辜道︰“凶丫頭,我脫了衣裳,可是你佔了便宜,怎反倒誣我‘下流’,罷罷罷,你在此等候不‘下流’之人前來相救吧!”言罷回頭便走,鐵轎少女一想,若等下一個人來大概只會看到一堆白骨上盤著一只吃得飽飽的大蛇吧,只得委屈地道︰“喂……你……回來!”

    文劍良回過頭來見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是閉得過緊了,文劍良輕掣出烏龍劍,揮劍如電,蛇身扭成三圈,他這一劍將三圈皆解開,蛇成四截,繼而又被他的內勁激射到一旁,由于這一劍一激皆速,鐵轎少女身上竟沒染上半點血污,文劍良拾起蛇頭,擺到鐵轎少女面前,道︰“姑娘可以睜開眼楮了。”

    文劍良斬蛇時,鐵轎少女心中始終念著四個字“下流無恥”“無恥下流”此刻聞得可以睜開眼,才覺得腰間的束縛果然沒了,只奇怪怎沒濕漉漉的感覺,奇怪歸奇怪,眼還是要睜的,她猛地睜開睜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卻見一個血淋淋的蛇頭,猶吐長舌,嚇得她七魂三魄去了六魂兩魄,她軟綿綿往後躺下,竟是暈了。

    文劍良搖頭道︰“剛才還凶巴巴的,膽子怎恁小?”本來只想賺她一聲尖叫,不想差些要了她小命,再過一個時辰,夕陽在山頭搖搖欲墜,她卻不知還要暈到什麼時候,又不好摟著個大姑娘去投客棧,但晚餐總是要吃的,就地獵殺小獸小鳥雖不難,但身上沒帶火折子,總不成茹毛飲血。到鎮上去買食物是唯一的出路了,但任耶律大公主孤身躺在野地里,倘遇上野獸,豈不害了她性命?

    他輕輕橫抱起鐵轎少女躍上一旁的參天大樹,但覺懷中的一段溫香軟玉散發著少女馨香,氣吐如蘭,不禁道︰“好俊俏一個美人兒,偏生性急若豹,孤傲不可一世。”將她放在一個枝椏之上,自語道︰“野獸是無虞了,倘再遇上一條蛇,那是卿命該絕,須怪不得我。”言罷微一傻笑,躍到樹下,走了數步,忽然想到她若翻個身摔下來豈不等同跳樹自盡?于是扯些野藤將她的腳綁在樹上,本想將她膝蓋也綁在樹上,這樣她整個人便固定在樹上了,又一想,還是不必了,他惡作劇地道︰“你最好別翻身,一翻身可就成了頭下腳上的倒掛蝙蝠了,嘻嘻,嘿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4:57:31

第十一節 不知蕭郎能博虎


     

    文劍良安頓好鐵轎少女,展開絕世輕功望集市而去,買了一包饅頭,兩斤牛肉,用紙裹了,忽想到蛇湯有鎮驚之效,便購了一陶鍋並火折子,緩行出鬧市,到無人處即施絕世輕功如飛而行,回到大樹,鐵轎少女兀自未醒,嘴角掛著甜甜的笑。

    原來她正做著美夢︰夢中文劍良被收服得服服帖帖,她騎在文劍良肩上,文劍良頭發編成一條辮子,她一手提住他辮子,另一手揚著馬鞭,父王與母後也各騎一名勇士,在她身後趕得滿頭大汗哩。

    文劍良扯斷綁在鐵轎少女腳上的野藤,將她倚放在大樹頭,拔出烏龍劍在左近伐了些枯枝,邊伐邊暗笑︰怎的好事物到我手中都大了折︰名鎮武林的烏龍用來伐木,師傅授的精妙劍招用來斬蛇,堂堂大遼公主在我面前一回合便暈了半日,思索著,地上的柴已堆成小丘,足供數日之需,便躍下樹來,揀些抱到鐵轎少女身旁,將方才所棄蛇肉拾來,剜去內髒,同陶鍋一起洗淨,洗罷裝半鍋清水,提到鐵轎少女身側。

    再提劍斫了兩段臂粗帶叉的濕木,將濕木直立地上,微運力將它植入土中,再斫一不帶叉濕木橫在雙叉上架成一支架,將陶鍋掛上,取柴在鍋下生火,火光在她白勝霜雪的肌膚上瓖了一道紅暈,愈發嫵媚動人了,忽從她檀口中 出一句“你無恥……你下流……”

    文劍良道︰“在夢里都不放過我。”原來適才文劍良抱她下樹時,她的美夢也開始樂極生悲,她在夢中忽感覺身體下沉,原來是陷入泥潭,轉眼間眼前一片黑暗,奇怪的是在“泥潭”這竟還可以通行無阻,只是文劍良這匹“坐騎”不知死哪去了,她嚷道︰“臭小子,你與本宮出來。”但竟而發不出聲,想必是被污泥所阻,文劍良也沒答應,她又行了一程,眼前倏然柳暗花明,前面拐彎處,文劍良直挺挺的雙足不動,如鬼魅般向自己飄來,到她面前一眼不發,便開始解開腰帶,鐵轎少女大駭,想閉上眼,怎料雙眼竟是不听使喚,幸好嘴還是能動,罵道︰“你無恥……你下流……”這便是文劍良听到的了。

    鐵轎少女忽又悸道︰“蛇……”接而坐起來道︰“父王救我,王救菁兒……”原來她一句“你無恥……你下流……”罵出後,那文劍良狡黠一笑,搖身一變,竟成了她的父王,倏地從空中飛來一條蛇纏住她,鐵轎少女夢中所見文劍良自是瞧不見,只見她一雙縴掌在空中亂抓,抓住了文劍良手臂,便緊緊摟住他道︰“父王……菁兒怕……”原來她乃大遼南院公主耶律菁。

    她猶在夢中竟就這般希里糊涂投懷送抱,文劍良自不會乘人之危,笑道︰“姑娘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耶律菁聞聲如遭電擊,立時清醒,松開文劍良道︰“你想干什麼?”文劍良道︰“這句話該是我問才對。”耶律菁羞紅了臉,剛才確是自己摟著人家不放,訥訥不知如何了局。

    她終究是聰明姑娘,不多時也便有了對策,反將一軍道︰“臭小子,剛才的蛇頭是你搗的鬼?”文劍良無辭可托,只得道︰“小可鹵莽,驚了姑娘玉架,又嚇暈了姑娘……”說到此處捂嘴嘻嘻一笑,耶律菁見他嘲笑神色,正待發作,文劍良卻一本正經地接下去道︰“……甚是過意不去,略備薄食,望姑娘不棄。”

    耶律菁經了這番折騰,倒也真覺餓了,心下忖道︰“也罷,且吃飽了才有氣力整治他。于是柔媚笑道︰“很好。”文劍兩良將整包肉與饅頭皆遞給她,耶律菁接了打開,取出一個饅頭暗地里用指甲掐了一下,擲給文劍良,文劍良接了道︰“多謝。”

    耶律菁邊吃邊嬌笑著,這甜甜的笑卻笑得文劍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笑得文劍良心里直發毛,笑得如此得意,該不是故布疑陣吧,難道她想到對付自己的方法了?他干笑著啃饅頭,有點做賊心虛之感,趕緊扭過頭來,不敢再與她對視。

    這一扭頭卻見陶鍋之上白煙裊裊,他不無好意地道︰“姑娘專啃饅頭有傷脾胃,胡亂喝些清湯如何?”耶律菁仍是笑臉相對︰“但舀來不妨,才不怕你下毒!”遂舀了一碗,耶律菁接過輕啜一口,但覺清香滿口,不多時一碗已盡,再飲半碗,剩下的半鍋文劍良是“英雄海量”豪不客氣全飲盡,耶律菁看得目瞪口呆,他似個文弱書生嗎?

    文劍良剛飲罷,隱隱覺得肚中有咕咕之聲,腸子似直的一般,剛吃進之物幾欲直瀉而出,他捂住肚子,尷尬地道︰“小生有點急事需辦,先行告辭。”

    耶律菁掩袂而笑,另一手亦捂住肚子,她也捂肚子——笑得肚子疼,文劍良聯想到適才她的笑,莫非是她大搗其鬼?他撐著強作歡顏道︰“公主娘娘的笑里刃小子算是受教了。”耶律菁忍將笑道︰“我手下僕婢皆被我收得服服帖帖,公子願知其奧否?”

    文劍良道︰“願聞其詳。”耶律菁格格笑道︰“她們若不听話,本公主便賞她一個果子,她吃後便如公子一般有“急事”得辦。”文劍兩良道︰“能夠上公主娘娘法眼的想必是甚穿腸毒藥,可否賜知?”耶律菁道︰“我非嗜殺之輩公子放心,那不過是極普通的瀉藥,幫公子清清五髒,省得里面一肚子壞水。”

    這回臉可丟大了,但文某人豈能就此認栽?他眼楮一轉,隨即哈哈大笑,這回可該耶律菁愕然了,她奇道︰“公子何故發笑?”文劍良反問道︰“公主可知剛才所飲之湯是何物熬就的?”耶律菁隱隱覺得不妙︰“所用何物?”

    文劍良左手按肚,騰出右手伸食指道︰“第一,剛盤過你的那條蛇。”耶律菁立時覺得腹中有物上涌,檀口微張,吐出些剛飲下的湯水,文劍良笑道︰“恭喜公主,賀喜公主。”耶律菁沒好氣地道︰“差點沒被你謀害了。喜從何來?”文劍良道︰“小生听人說,婦人嘔吐乃是有孕之兆,公主要生產小嬰孩了,豈非大喜?”

    耶律菁羞紅了臉叱道︰“休得胡言!仔細本郡主撕爛你烏鴉嘴。”文劍良有些支撐不住,正待離去,耶律菁一相情願地道︰“我才不信那麼清甜的湯會是那般可憎之物熬成的。”

    文劍良心中早算計好了,本想說那湯第一加了蛇,第二加了蜈蚣,第三加癩蛤蟆……不料才說一樣便立竿見影,而此刻她不信那湯由蛇熬就,不就是要證據嗎?簡單!他揭了鍋蓋,以食中二指夾出蛇頭,道︰“請公主過目!”耶律菁一見那蛇的猙獰尊容,腹中之物便不住上涌,文劍良仗輕功飄出數丈躲在樹叢之後,且看這兩個冤家,一個上吐一個下瀉,相映成趣。

    約莫一盞茶時間,耶律菁差點沒將膽汁吐出來,文劍良亦蹲得手酸腳軟,兩人方才坐在火旁休憩,兩人對視一笑,心下皆佩服對方手段高明。

    但文劍良所恃的是姑娘家懼蛇心理,說得難听些,算不得什麼本事,他倒真的頗欣賞耶律菁傷人無形的功夫,便虔誠問道︰“姑娘手段著實叫文某甘拜下風,可否指點迷津?”

    耶律菁得意地伸了縴縴柔荑道︰“公子請看。”文劍良見她雪塑玉雕的凝脂玉指,細小而縴長,指甲皆成淡紫,文劍良悉心瞧了甚久,卻瞧不出有甚異處,耶律菁提示道︰“公子不妨只看指甲。”文劍良這才留意到她右手食指上略呈深紫,將它捉住道︰“為非作祟的便是你了,待我一劍將這害人之物除卻。”

    文劍良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這男女授受不親之禁公主焉能廢之,她記得母後嘗說︰“只雙親及夫君可不拘此禮。”她想擺出平日凶樣,奈何總凶不起來,但覺面紅過耳,輕輕抽回玉掌,嬌嗔道︰“你敢!”這嬌滴滴之聲,似空谷鶯宛轉,宛昆侖玉碎,文劍良忖道︰倘我本來真要剁其手指,聞此媚音後還下得了手嗎?耶律菁則心下道︰這家伙大大咧咧,輕薄無理,我怎不惱他?

    篝火甚旺,不時響出劈啪畢剝之聲,火舌在晚風中舞得甚歡,火旁一對俊男俏女各懷心思,皆不言語,不知過了多少時辰,耶律菁已密迷糊糊的快要進入夢鄉,忽聞深林之中傳來陣陣虎吼,吼聲漸近,其余野獸見火光皆避之惟恐不及,但有經驗的老虎卻知有火之處常有人在,這意味著一頓美餐,故而循火光而來。

    耶律菁嚇得粉面煞白鑽到文劍良懷中,悸悸地道︰“虎……虎……如何是好?”文劍良輕撫她秀發道︰“公主莫驚,待我取虎肉與你吃。”耶律菁瑟瑟地道︰“公子別去,虎會吃人的。”文劍良有成竹在胸,淡淡地道︰“人亦會吃虎。”

    待那虎近至三四丈開外,文劍良轉撫耶律菁倚樹,自己則緩緩起身,她但覺眼前一花,便失落了文劍良身影,待听得一聲 當劃破夜空,只見文劍良凌身半空,烏龍劍泛著寒光,正在驚駭間,他一招“橫空出世”奔虎頸而去“嗤……”“吼……”虎狂吼一聲,一片赤血濺起老高,猙獰虎頭撞在一旁大樹上,落葉蕭蕭。

    四足之蟲,死而不僵,無頭虎依然故我朝耶律菁沖來,耶律菁閉了星目嬌呼一聲,文劍良騰身一躍,阻在虎前,兩手舉至與肩同高,抱成圓形,使出“飛瀑真力”渾身服飾皆鼓脹起來勁風颯颯,耶律菁等了一會見虎不來,微啟星目,但見文劍良擋在前頭,渾身脹鼓鼓的,風嘯不絕于耳,虎前蹄欲舉卻似被何物阻了,直往後打滑。

    文劍良猛一提真氣,真氣向前逼出,那虎整具龐軀“砰……”往後便倒,文劍良散了內力,衣物盡復舊觀,撢撢頭上落葉,回首卻見耶律菁滿臉駭色︰她素聞中原武術莫測高深,卻不料如此不可思議。文劍良道︰“我烤些虎肉,姑娘吃了當不會吐吧?”

    耶律菁隨意點點頭,心中若有所思,文劍良執劍剜了虎腿上的一大塊肉,將那肉擲上天空,攜劍飛身而上,一陣亂舞,一大塊虎肉被切成片片薄肉,他回到地上,劍尖東指西戳,耶律菁再看他劍上時,只見上面一串虎肉整齊貫排著,他將適才為炖蛇湯而購的鹽灑些在肉上,又在虎腹上取一片肥膘,將之覆于瘦肉上,如此烤來,瘦肉才不發澀,油而不膩,將烏龍劍伸入火中烤,不停傳出油滴下的嗤嗤聲,耶律菁拔出腰間所佩短匕,割了一張方形虎皮,將它放在火旁烘干。

    耶律菁突然痴痴的望著文劍良的頭頂道︰“文公子的頭上還有些落葉沒撢掉。”文劍良撢了撢卻不見枯葉跌下來,耶律菁道︰“我幫你弄。”走到文劍良背後,拔出腰間短匕刷的一刀將文劍良腦門正中的頭發裁了下來,文劍良覺得腦袋正中涼颼颼的,伸手一摸,光溜溜的!這玩笑未免開得太過火,文劍良怒道︰“你……哼!”耶律菁卻像個傻瓜對著那把頭發傻笑。“瘋婆子!”文劍良罵道,將烤熟的虎肉包在剛才包饅頭的牛皮紙中丟給她,見她還是傻傻的呆笑,便背對著她躺下休息,不再理會。

    第二日清晨,文劍良醒來卻不見耶律菁,昨晚不曾听到什麼異動啊,暗怪自己太小氣,昨晚何必與她生悶氣。展開身法四下找尋,一邊急切的喚道︰“耶律姑娘……”“我在這……”一個略帶歡喜又有氣無力的聲音。文劍良循聲走去,卻見到一副怪像︰耶律菁坐在地上,雙手按著左腳踝,她腦袋兒正中也光溜溜一小片,臉上數處血污,似是被雜草劃的,更怪異的是她雖然閃閃的大眼紅通通的眼角還掛著一滴淚,臉上卻是一片喜悅。

    “沒想到公主姑娘沒事喜歡在自己臉上和頭上動刀子,但你我似乎還不是很熟,請以後別把這個特殊愛好強加在我身上。”“我成功了,成了……”耶律菁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扶住旁邊大樹要站起“哎喲”一聲,跌坐地上。看樣左腳受了傷。文劍良說︰“我看看。”手才踫到她左腳踝便大叫疼,輕輕扯開靴子一看,里面整條襪子沾滿血跡!文劍良叫到︰“你……搬石頭砸自己腳拉?”

    耶律菁幽幽地說道︰“我們大遼有一個傳說。傳說古時有一對愛侶反目成仇,雙雙出了家,最後二人都快得道成仙的時候,上界仙人讓他們先了卻塵世間的俗願才可列入仙班,兩人同到落發之處各掉下一滴紅塵淚方才飛生。說也怪,那淚滴在他們的落發上,竟長出兩株相互纏繞的參天大樹。後世相戀的男女到樹下許願,無不成為眷侶,不得到那樹下許願的,便將自己的頭發與心上人的……”

    耶律菁望了文劍良一眼,面頰微紅,繼續道︰“……纏繞在一起,系在樹梢,就能得到兩個仙人的祝福。”耶律菁望著頭上大樹的樹頂道︰“我本不會上樹,也不知怎麼爬上去的,可結了發卻下不來了……喚了你無數次,卻只顧睡你的大頭覺,最後實在堅持不住,只好松手,听天由命了,雖然很痛,我心里還是很喜歡……”文劍良眼角一片模糊道︰“在下何德何能,得姑娘如此垂青。”

    “真是前輩子欠你的,”耶律菁道“多少王公貴冑的子弟跟父皇說親,我瞧也不瞧他們一眼,偏就喜歡你這老欺負我的沒良心小子。”

    “我的確不是個東西……我……我心上已經有人了,欠姑娘的情債只有來生再還了。”文劍良第實在不懂怎麼拒絕人。

    “你把臉靠過來!”耶律菁貝齒咬著嘴唇道。

    文劍良乖乖的把臉奉上。

    “啪啪”兩記清脆響亮的耳光。

    “欠我的都還清了,你走吧……”。

    “你的腳?”

    “姑娘愛做瘸子又與你有什麼相干?都被人拒絕了還要腳來做什麼?”

    她背轉身去,肩頭輕輕顫抖,料是在啜泣。文劍良知自己在此只會惹她煩惱,便真的走開,將自己的馬趕向耶律菁,去市集買匹馬,繼續赴蜀之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4:59:27

第十二節 唐門滅派難洗脫


     

    文劍良一路策馬疾馳,穿安徽,過湖北。第四日上,已入蜀境。巴蜀山水,自來文人雅士多有吟詠,不消我多說。

    文劍良且問路且走,那唐門便在峨嵋山腳,已然近了。一俊秀白衫少年,面有墨色,唇上更是有些烏黑,迎面走來。至文劍良馬側竟跌了下去。

    文劍良下馬扶住他,卻有淡淡花香入鼻,難道他是女扮男裝?第一反應自然是看男女差異最大之處,但見他胸脯扁平,是男子應該長的模樣。不料那少年一巴掌蓋在他臉上,道︰“你瞧什麼?”文劍良臉上一紅道︰“沒瞧什麼……兄台似乎中了劇毒?”心下卻道︰大家都是男人,瞧瞧有什麼了不得的,這麼小氣,你要愛瞧我扒了衣裳讓你瞧都無不可。

    少年點點頭道︰“我中了唐門獨門劇毒。此道乃是通往唐門必經之路,閣下要去唐門?”文劍良心下道︰瞧他年紀輕輕,怎地與唐門結下了梁子,我的來意倒是不便與他言明了,便說道︰“我是外地慕名來游峨嵋的,認不得道路,便亂闖到此間。”

    少年將臉微側,哇……吐出一口暗黑的鮮血。文劍良把他脈象,但覺他內息凌亂,到處亂竄,隨時可能走火入魔,便運起飛瀑真力,從他腕上緩緩傳入,想幫他壓制住凌亂的真氣,不料他的內息雖亂,卻遠比文劍良強健,內力到他體內如泥牛入海,瞬時無影無蹤,那少年雙目一閉,就地坐下,雙手放在膝上,拇中二指捏成圈,這是修煉高深內功的指法拈花指。文劍良不敢擾他,默默在旁為他護法。

    一柱香功夫,少年已是神采奕奕的站起,道︰“多謝閣下援手,沒想到你的內家修為如此了得。”“哪里哪里,比起兄台那是差得遠了”文劍良道︰“在下不自量力,兄台見笑了。”

    “雖然不能驅出毒液,卻足可讓我回到白骨林了。”他道“若無公子的那股內息相助,只怕我今日要死在這荒郊野外了。”文劍良道︰“兄台不必客氣。”白骨林是個什麼所在?不曾听師傅提起,只看名字便不是什麼好去處。少年道“我要趕回去醫治,不能陪公子游峨嵋了,”他頓了頓微一猶豫,摘下左手拇指上的一枚戒指道“這枚戒指送給公子,日後若有事需幫手,帶他上白骨林找我,天大的事我也能扛下。”文劍良接下戒指,見那戒指通體碧綠無瑕,是塊難得的美玉,刻的確是一個面目可憎的骷髏頭骨!但越是面目可憎男人越是喜歡,當然,女人除外。

    文劍良雖喜歡卻當然不能收,拒道︰“舉手之勞,不敢收公子如此貴重的大禮。”那公子道︰“送出的東西我便不會收回。我的小命對公子來說是小事,對我來說可沒比這更大的事了。”文劍良道︰“如此多謝了。”將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那公子道︰“公子既然到了峨嵋山下,徒步上山游玩才有滋味,這馬便借我救命急用。”也不管文劍良答不答應,翻身上馬,在馬背上狠勁一拍,走了。

    文劍良苦笑一下,往唐門而去。

    正午時分,便至唐門。這唐門創派于大宋,至今已有數百年基業。果然是武林大派,屋宇軒昂,氣勢恢弘。奇的是偌大一座莊院竟是靜悄悄的沒半點人聲。

    文劍良抱拳對著莊內道︰“在下武林末學文劍良,前來拜莊,請賜見。”

    連說了三遍,竟沒人答應,文劍良不禁微怒,倒要闖他一闖,是什麼龍潭虎穴,這麼大的架子。

    文劍良將手貼在大鐵門上,微吐勁力,“嘎嘎”門竟應力而開,原來門是虛掩的。此門一開,便有一股濃烈的血腥撲來。文劍良大吃一驚,但見滿地皆是橫七豎八的尸首,可怖的是每具尸首都被挖去心髒,整個院落猶如地獄。文劍良蹲在一具尸身旁邊,探看他的傷處,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哪門哪派用此等殘忍的手法。

    “怎麼毒娘子知道我們要來嗎,開了門迎接,哈哈,師傅面子真大……”

    “不對,有濃重血腥味!”另一個人道。

    講第一句時聲音還在十丈開外,第二句已近如在耳,看樣二人功力不弱。原來他們是峨嵋劍派掌門嫡傳弟子,背單劍的是師兄,名叫劉樸方,背雙劍的是師弟,名叫鄧敬民。二人奉師命邀毒娘子上山商討大事。其實大家都明白,峨嵋掌門少年時便迷戀唐門掌門,現在上了歲數其情不減反增,不然哪有那麼多要事商討。

    “掘心爪……”劉樸方愕道。

    “師兄,沒料想在這里可以結交到白骨林的高手,命喪在他手上可也不算丟人。”鄧敬民雙手已然抓住肩上的劍柄。

    “我不是什麼白骨林的人……”文劍良緩緩轉過身,見兩青衫人立在門口,左首年紀較長的蓄著兩撇鼠須,目雖小卻發著精光,內家功夫定然不弱。右首年輕些的面皮淨白,雙目圓睜,神情激動,似乎想動手。

    “在下峨嵋劉樸方,請教白骨林英雄的大名。”劉樸方老到深沉,並不撕破臉。鄧敬民卻是疾惡如仇“沒料想到堂堂骷髏教也有不敢承認自己身份的懦夫。”

    文劍良冷笑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文劍良,到此拜會毒娘子乃是有事相詢,此血案與我沒任何干系!”

    兩人同時盯住文劍良左手的戒指道︰“骷髏追魂令!”

    “綠色的,原來閣下是碧妖魔姬那妖女的屬下。”原來骷髏教有四大護法,他們各有一個骷髏頭戒指做信物有碧赤藍紫四色,碧綠色的乃是碧妖魔姬的信物。那骷髏教不出手則已,出手則滅人滿門,手段著實殘忍,江湖中人提及無不咬牙切齒,已有人人得而誅之的默契。

    文劍良道︰“這戒指乃是適才人贈的。”

    鄧敬民嘿嘿一笑道︰“這倒巧,適才人贈你‘骷髏追魂令’接而便有唐門滅派之事,魔教這麼喜歡將重要信物贈人,改日我也去討個戴戴。”態度無理之極。

    文劍良知自己便是滿身長滿了口也辯解不清,便冷哼一聲道︰“那你要怎樣?”

    鄧敬民“你居然連身份都不敢承認,估計武功也不怎地,干脆乖乖跟爺走,省得浪費我拳腳。”

    文劍良不想與他們發生沖突,一招“鶴型拳”的“一翅沖天”拔地而起,道︰“此事我自會查清給你們一個交代,在下有事,先行告辭!”

    峨嵋二人見他輕功卓絕,若想把他留住,只怕自己小命便留不住,只得罷了。

    (很多論壇轉載在下的文章,這很能滿足我的虛榮心,先謝了。但是很多連接我點了以後卻跳出什麼“無法顯示該頁”的惡心話,氣得我差點就此結束輝煌而短暫的一生,請轉載的注明首發起點,最好能把拙文娘家的地址也附上,感激不盡。請檢查好連接,不要嚇跑我本來就不多的讀者,謝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01:17

第十三節 骷髏魔尊現真容


     

    文劍良離了唐門,已過晌午,腹中空空,忽聞肉香,不禁食指大動,便投那酒樓而去。

    點了數樣小菜,一壺紹興老酒,低酌淺飲,心下尋思怎生問出那白骨林所在,澄清那唐門血案。

    一陣獵獵衣風,已有數人立在回廊之上,目光齊刷刷盯住文劍良。為首的青衣老道目射精光,不怒而威,儼然有宗師風範。他身後一漢子道︰“這小子手上有骷髏追魂令,應該沒錯了。”原來整個峨嵋山周圍百里都有他們的眼線,文劍良戴著骷髏追魂令,很快便泄露了行蹤,他們發現文劍良行蹤立刻飛鴿傳書,峨嵋掌門親自下山。

    青衣老道冷冷地道︰“老夫玄風子忝掌峨嵋劍派,特來向白骨林的英雄討教。”文劍良起身做個揖道︰“在下實非什麼白骨林中人。家師甚是佩服老前輩,說武林中得罪誰都不打緊,但若想不缺胳膊不斷腿千萬不能招惹峨嵋玄風子老前輩和少林圓慈大師。”劉鎮川昔日確然跟他說過武林中少林掌門圓慈的大般若掌與易筋經已臻化境,是武林中第一高手,峨嵋玄風子的“清風十三式”亦是武林一等一的劍法,罕有匹敵。

    玄風子見文劍良骨骼精奇,風貌俊朗,不像邪佞小人。但那兩弟子說親眼見文劍良下毒手,那兩徒弟雖然頑劣,卻從不敢對自己說謊。

    玄風子淡淡道︰“好好一根苗子,卻不走正道,少俠亮劍吧。”玄風子本來為人俠義,但自己苦戀一生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不禁方寸大亂,當場折劍立誓不斬元凶不返峨嵋。

    文劍良道︰“老前輩,此事實有隱情,請寬限數日,在下一定調查清楚,親上峨嵋澄清此事。”

    玄風子身後的漢子又道︰“掌門師叔,這小子若逃回魔教再要擒他可是大大不易,不可放虎歸山啊。”

    玄風子神色一凜道︰“只好強請少俠到敝派小住數日。”言罷從身後弟子手上接過一柄青鋒劍,他渾厚的內力激蕩在劍身,翁翁作響。

    文劍良當然不會傻到不知被他們“請”到他們的地盤就只有任人宰割的道理。從背上的布套中抽出烏龍劍。

    玄風子詫道︰“你是巫山一劍的高徒?老夫跟劉大俠倒有一面之緣,他的弟子怎會跟魔教牽扯在一起?”

    文劍良無奈的笑道︰“在下自己也不太清楚。”

    玄風子忽瞥見文劍良指上的骷髏追魂令,面前浮現毒娘子躺在血泊的慘狀,青鋒劍在空中劃個圓圈道︰“老夫替故人清理門戶。”劍影緩緩罩向文劍良。

    玄風子劍法果然凌厲,雖只一柄劍卻幻成無數劍影,斑斑點點都是劍尖,文劍良使出《太虛劍法》中的“長槍式”。“當當當”雙劍霎時相接數十下,文劍良狼狽接下玄風子這招“清風拂柳”,呼吸已有點急促,玄風子的劍快逾流星。

    玄風子的劍一顫,幻作三柄劍,分刺文劍良“羶中”“期門”“天樞”三穴。文劍良手上的烏龍劍似蛟龍一般翻騰,倏忽上下,如蛟龍之出淵。一招“青鸞三點頭”,在青鋒劍鋒連點三下,化去此招。

    玄風子暗暗點頭,此子若入正途,必將為武林一奇葩。劍走輕慢,一招“風卷高岡”,斜劈文劍良右肩。劍本輕快,快則巧,勁力自然不會雄渾,慢劍夾著內勁,一股一股內勁相加,自是大大的不弱。文劍良運足飛瀑真力,想憑寶劍之利削斷那青鋒劍,在雙劍將交未交之際,玄風子將劍輕輕一引一帶已然化去烏龍劍上的真力,雙劍粘在一起。

    文劍良左掌疾翻,欲拍其右肩逼其撤劍回救。玄風子斜出左掌,與文劍良對了一掌,兩人拼起內力。也怨文劍良與頂尖高手過招的經驗不足,與這內力深厚的老頭拼內力實非明智之舉。半柱香時間,文劍良額上豆大的汗涔涔而下,眼見便要不支。

    “牛鼻子老道,這麼欺負一個孩子未免有失宗師身份!”一團黑影從文劍良身後掠出,玄風子見那黑影如鬼魅飄來知來者武功高深難測,又見一只大掌當胸打來,立時撤劍撤掌後退一步。凝力左掌,接下這凌空一擊。

    玄風子後退了四五步,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血絲叫道“碎尸掌力!你是骷髏教魔尊?”

    來人聲若洪鐘哈哈笑道“你這牛鼻子雖然不要臉卻還有些見識。”

    文劍良只能看到來人的背影,這是個彪型大漢,最醒目的是他的黑披風上的一枚碩大的金絲織就的骷髏頭,骷髏頭的嘴邊繡著數滴鮮艷的鮮血。魔尊回過頭瞧了文劍良一眼,文劍良但見他兩道沖天眉,一雙金剛大目,一臉虯須,有氣壓群雄之勢。

    魔尊嘟噥一句︰“死丫頭眼光還不差,這小子有我年輕時的風範。”

    魔尊冷冷的對玄風子道︰“你既知他是我白骨林的人,我要帶他走沒意見吧?”

    玄風子若是獨身一人便搭上老命也不會讓文劍良與魔尊離去,但是自己一死,峨嵋便有滅門之禍,峨嵋百年基業就毀了,心愛女子之仇與本派百年基業孰輕孰重他身為掌門自然曉得。只得點點頭。

    “前輩……”文劍良正欲開口講話,已被魔尊點了穴道。

    魔尊道︰“老子不喜歡听你聒噪。”把文劍良夾在腋下,越出酒樓,街上有兩匹馬。他將文劍良橫著扔上馬背,像捆綁貨物一樣把文劍良捆在上面。飛身躍上另一匹馬,雙腿一夾馬肚,疾馳而去,文劍良的馬追隨了過去。

    文劍良不禁覺得自己窩囊,本以為自己一身絕藝,好歹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然後娶了娟兒,做一雙神仙眷侶,讓江湖上的小姑娘一提起自己的大名就失聲尖叫。現在可好,一天就被倆人制住,連師傅的臉都丟得一干二淨。

    想到娟兒不禁又悲從中來,這丫頭居然沒良心到連自己都可以忘記。現在倒好,連使毒第一高手也死了,說不得,只好把娟兒打暈帶回幽谷,讓師傅想辦法。

    文劍良軟軟的趴在馬背上,思緒如潮。馬兒卻飛快的奔跑,要將他帶到江湖中人談之色變的白骨林。

    馬背上除了馬毛蹭在臉上癢癢的,倒也舒適,文劍良糊里糊涂的睡著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04:31

第十四節 少年乎少女也


     

    (感謝ㄨ兄弟的支持,老夫感激涕零)

    “參見教主!”文劍良被這洪亮的聲響喚醒。心下不禁大駭!但劍一堵高牆皆由骷髏堆砌而成,骷髏有烏有白,每具骷髏深凹的雙眼滴溜溜望著人,叫你毛骨悚然。門上正中用白骨組成“骷髏神教”四字。門口的四武士皆著銀白勁裝,面上亦罩著骷髏面具。此間主人對骷髏簡直迷戀到痴狂的地步!

    魔尊輕輕哼了一句,走到文劍良馬前,以食指在縛文劍良的牛皮筋上輕輕一挑,堅韌的牛皮筋應指而斷。他老鷹捉小雞一般,把文劍良拎起,大踏步走進內堂,推開一個廂房的門,隨手將文劍良扔在床上,回頭揚長而去。

    文劍良初被魔尊制住時嘗試用內功沖穴,不想越沖越是氣結被迫放棄,此時閑來無事,便運起內力去解穴,不料魔尊點他穴道的那股指力竟有反噬之勢,文劍良偏不信邪,一再聚力,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我好心請你來作客,你不領情就罷了,何必咬牙切齒?”文劍良聞聲便知是之前贈玉戒的少年。那少年走到文劍良床前,在他胸前戳了一指,文劍良穴道便解了,拿怒目瞪他。那少年倒不以為意,淡淡道︰“這手點穴手法是專門用來對付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正道人士的,便是圓慈那老和尚也未必能自解。”

    “沒料到閣下竟是魔教高人,實在有眼不識泰山。”文劍良忿忿地道,坐起身來。

    “早知道我是魔教妖人,你便可心安理得的見死不救了是不是?”那少年嘴上不饒人。

    “我會先把你救活,然後為武林除害。”文劍良摘下‘骷髏追魂令’道“這既是貴教信物,在下不敢擅據。”

    “白骨林中,四面瘴氣,此戒指可避瘴氣,我若是公子,會選擇離開白骨林後再將戒指扔了。”那少年一臉有種你就把戒指還我的神色。

    文劍良臉上一熱,本來想我堂堂君子怎能跟魔教信物有牽扯,現在總不好做一個死于瘴毒的君子。于是又把玉戒戴回去。

    文劍良剛要啟齒問唐門血案的事由,那公子道“我知道公子要問我這妖人為何要滅唐氏一門,我已為公子備下宴席接風,吃完再翻臉跟我談這件事好嗎?”

    飯總是要吃的,現在人家相邀不去,難道半夜三更去探人家廚房?文劍良點頭應了。

    “公子這邊請。”那少年將文劍良引至偏廳,廳中桌上滿滿一桌的山珍海味,散發誘人馨香。

    “瑤瑤……”從門外三蹦一跳進來一絕色白裳少女,瞟了文劍良一眼然後在那少年耳邊說了句什麼,少年臉上突然一紅。兩人耳磨廝鬢,甚是親昵,一點不避男女之嫌。

    “姓文的小子,听說你有一把很鋒利的‘烏龍劍’,借來瞧瞧好不好?我看看以後能不能保護我們家瑤瑤。”那白衣少女對文劍良道。白骨林耳目遍布天下,有人見到‘骷髏追魂令’在文劍良手上,立時調查他的身份背景,故她已知文劍良的老底。那少年用肘頂了一下白衣少女的右臂道︰“死丫頭你又皮癢。”

    文劍良心下詫異︰怎的一大老爺們作此等撒嬌姿態?

    文劍良道︰“烏油油的其實也沒什麼好瞧,既然姑娘有興趣,瞧瞧倒也無妨。”便轉頭去解背上的烏龍劍。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忽聞白衣少女道,文劍良回過頭來見那少年在不住的擦拭身上的殘酒,料是白衣少女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那少年立起歉然道︰“我去換件衣裳,公子請自便。”便轉身出門去。那白衣少女西西一笑說︰“我也去瞧瞧。”文劍良納悶︰人家男人換衣服你大姑娘瞧什麼瞧?

    文劍良剛要動筷,卻見窗外有一道黑影掠過,想也不想離席追去。人便這麼個毛病,見不得偷摸,事發突然,文劍良沒想想此處乃是魔教總壇,便有侵入者亦是正道人士,何必去追?

    見那黑影閃入一房中,立時推門而入。此門一開,不禁大愕!

    那贈玉戒的“少年”此刻已褪去外裳,胸前一件粉紅肚兜,秀發亦已放下,竟是美妙不可方物的妙齡女郎!

    “少年”尖叫一聲,拿手中的衣物檔在胸前,縴縴右掌一翻,兩枚銀針激射而出道︰“你還看!”

    兩枚銀針直奔文劍良雙目,文劍良用烏龍劍檔在目前,叮叮兩聲,兩枚銀針皆打在劍上。

    文劍良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你……我我我……”

    “你再不出去,本姑娘挖掉你兩枚賊眼珠子。”

    文劍良當然知道現在不是辨別她性別的時候,再不走,在魔教總壇調戲魔教妖女的罪名可不是好玩的。

    退回偏廳,見白衣少女正在那里捂嘴偷笑,見著文劍良道︰“怎樣?神教首座護法魔姬漂亮吧?她可是公認的江湖第一美人。”

    文劍良這才回憶起中午峨嵋那兩弟子說他是“碧妖魔姬”手下,吶吶道︰“她是碧妖魔姬?”

    白衣少女道︰“呸!什麼碧妖魔姬?她閨名叫碧瑤,碧妖是江湖上的鄉野村夫亂叫。”

    這時,碧瑤已換了翠綠女裝走進來。文劍良頓覺眼前一亮,被人奉為第一美人果然有它的道理。

    碧瑤見文劍良目不轉楮瞧自己的死相,不禁臉兒一紅,倏然展開快愈鬼魅的身法欺身到文劍良身前,左右開弓啪啪給了他兩巴掌。

    只要是正常男子見了美女都會想多瞧兩眼這是人之常情,況且文劍良心里只有娟兒一個倒也沒對碧瑤起色心,這兩巴掌打在臉上熱辣辣的好不冤枉。

    “我剛才是奇怪你是男子怎麼穿肚兜才多瞧了一會兒……”文劍良傻傻的道。

    碧瑤俏臉紅透道︰“你還講……”

    白衣少女格格笑道︰“瑤瑤,你失身于他,這輩子怕是不能另嫁他人了。”原來這白衣少女是碧瑤的同門師姐溫儀,這溫儀喜歡大師兄,而大師兄喜歡的卻是碧瑤,故而她故意打翻酒杯,迫使碧瑤去換衣裳,門外的那道黑影也是她,引文劍良到碧瑤閨房中。她想撮合碧瑤和文劍良,這樣大師兄就會斷了對小師妹碧瑤的綺念。她怎知文劍良心上只有娟兒一個,這步棋終是無用。

    碧瑤在溫儀右上臂錘了數下道“你才失身于他……他其實也沒瞧見什麼”

    文劍良慶幸還好沒瞧見什麼,萬一看了什麼不該看的,現在頭怕是不在脖子上了。

    碧瑤放開溫儀,舉杯對著文劍良道︰“承蒙你這好色的仁義大俠救了我這十惡不赦的小妖女一命,敬你三杯!”

    “在下仁義倒是有一點,好色可是不敢當。”文劍良言罷與她對飲了三杯。以娟兒的好動與潑辣飲半杯小酒立時滿口胡話,文劍良實沒料到碧瑤看起來嬌滴滴的人兒酒量如斯,共飲了十余壇佳釀,二人仍是面不改色,溫儀為了給二人機會,不知何時已借故離開了。

    雖說面不改色,卻也有些酒酣耳熱。文劍良又提起唐門滅派之事,說關乎自己名節,請姑娘高抬貴手,出面澄清雲雲。

    碧瑤道︰“此事說來話長。要從神教創教講起。神教魔尊便是家父。”

    “我早猜到了,不然姑娘怎能做首座護法?”文劍良的意思是說教中元老們才有資格,碧瑤畢竟資歷太淺。

    碧瑤嗔道︰“小看本姑娘的手段,什麼時候切磋切磋,時間地點任你挑,省得別人說我女子欺負男兒。”

    “姑娘心狠手黑,動輒挖人心髒,在下不才還想多活幾年,甘拜下風。”

    碧瑤道︰“我這便要講到‘掘心掌’的由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06:53

第十五節 魔教緣何興


     

    碧瑤幽怨的道︰“說到這‘掘心掌’,只有七個字可以概括‘天下男兒皆薄幸’。”

    文劍良道︰“看來這套掌法是一個怨婦所創?”

    “不許你這麼說祖師婆婆!”啪啪又賞了文劍良兩掌。這女人就是奇怪,男人騙她她就死心塌地,男人一說真話就欠揍。

    “在下身上地方那麼多,姑娘下次要打能不能挑臉以外的地方?在下還要出去見人的。”文劍良心下道︰我是不是病了,怎地喜歡她打自己?原來她打完文劍良,他臉上便熱辣辣的,跟娟兒打他以後的感覺是一樣的,可以聊解對娟兒的思念。

    “你不老耍貧嘴,哪個愛打你了?”碧瑤接著道︰“祖師婆婆是名門閨秀,又隨名師習得絕藝,以她的品貌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也做得,誰料想她偏偏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年長二十歲的俠士。祖師婆婆要以身相許,怎料那俠士食古不化,生生的拒絕了祖師婆婆。祖師婆婆含羞離開,立誓要挖出那負心漢的心來瞧瞧是不是鐵打的,這般狠。”

    “哪有你喜歡人家,人家就非娶你的道理?”文劍良咕噥道。

    “小子你說什麼?”碧瑤秀眉緊蹙道。

    “那個……我說要是有小我二十歲的姑娘說喜歡我,我一定娶她。”

    “偽君子,老淫賊!”碧瑤一臉鄙視。

    “那俠士不娶你說人家負心漢,我娶了你又說我老淫賊,那如何才不負心又不荒淫?難道先娶了再休?”文劍良對蠻橫少女一向逆來順受,難得吐真言。

    碧瑤一怔,道︰“反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可偏偏那負心漢武功極高,祖師婆婆遍訪天下名師,花了三十載光陰,終于創出‘掘心掌’,祖師婆婆找到負心漢,並制住他,最後並沒有挖出他心髒,只是流了兩行淚,削發為尼了。”

    本以為‘掘心掌’的創作者必然性格乖戾,心狠手辣,不想只是個痴情的傷心女子。“可惜了一個美人兒。”文劍良由衷的道,他的意思是這麼痴情卻抱憾千古甚為可憐。

    碧瑤見他一副花痴的模樣道︰“沒出息。祖師婆婆又用三十多載的光陰完善了掌法,本來覺得這套掌法太過狠毒想帶入地下,但總是花了婆婆一生的時間,舍不得,于是令徒子徒孫必須發了重誓,此套掌法須是用在十惡不赦的歹徒身上才可修習。”

    “哎,你們的祖師倒不是惡人。”文劍良道。

    “哎是什麼意思?祖師婆婆不是惡人,就是說本姑娘是咯?”碧瑤道︰“好,為了還本姑娘清白,索性跟你講個清楚。我的父親魔尊本名方玉奴……”

    文劍良掩嘴笑道︰“怎是個姑娘名字?”

    碧瑤瞪了他一眼道︰“父親本非江湖中人,只是一個普通玉匠,只是其性酷愛美玉,故自名玉奴。玉奴者,玉之奴也。與姑娘何干?”

    文劍良不料堂堂魔教教主竟然出身玉匠,那他又是如何鬧出這番氣象的呢?“令尊果然是識玉高手,連生的女兒都跟玉一樣。”

    碧瑤臉上微微一紅繼續道︰“十年前家父在這白骨林采玉,無意中在神教禁地發現祖師婆婆留下的武功典籍。父親休習五年神功大成,開宗立教。因為此地到處是瘴氣,只有父親當時身上有美玉能避瘴氣才能逃過一劫,但無數誤闖者卻葬身此處,到處白骨累累,故此地命名為白骨林。外人不明就里,以為父親殺人無數,故而我教聲名狼藉,江湖上只要有人失蹤無人買賬的便算在我教身上,父親如何解釋都被認為狡辯,後面索性不解釋,大怒之下,教派名為骷髏,有心死肉腐只剩骷髏之意。但是我教的教義乃是除惡揚善,故而有黑道作惡便誅之,有面似君子,背後卻做無恥勾當的正道人氏亦誅之,故正邪兩道皆欲除本教而後快。”

    她這番話倒也合情合理,文劍良道︰“那唐門所犯何事,要滅它滿門?”

    “唐門有一種秘制的毒藥需用童男童女的血做引,因此在唐門喪生的孩童不計其數。父親大人向他們發了‘骷髏追魂令’,他們沒有收斂,反而更加猖獗,沒有其他法子,本姑娘只好去請他們自己嘗嘗被人取血的滋味。”

    “那姑娘又何必用‘掘心掌’這麼殘忍的功夫?”文劍良對那些胸口大開的慘象猶有余悸。

    “你後面不是見到我中毒嗎?我當時中了毒,若不用重手法,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制服所有人,那你到唐門看到地上躺的就是美艷的本姑娘了。”

    江湖,這便是江湖!

    聲明狼籍的正在替天行道,道貌岸然的未必便是正人君子。

    要是這“妖女”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唐門血案又如何了結?

    昭告天下,說‘魔教’為民除害?天下人肯定唾罵自己被魔教蠱惑。只能花費一番手腳查清方碧瑤所講的虛實了,真相大白後再做打算。

    文劍良打個哈哈道︰“明月清風美酒,才子佳人,咱們且喝個酩酊,莫理會其他俗事。”

    碧瑤道︰“你武功不如我,連酒量也不如,還自稱才子,沒的辱了才子二字。”

    文劍良傲然道︰“姑娘的話是很傷一個酒鬼的心的,今日不讓你趴下,明日文某穿你的花裙去闖江湖。”

    第二日,文劍良覺得身上好重,睜開眼,碧瑤像一只玩倦的小貓蜷在他懷里,睡態美艷萬端。但文劍良卻很想把她推到地上去,因為渾身麻痹,實是難受。忽然碧瑤動了一下,文劍良趕緊閉目裝睡。

    碧瑤見自己睡在她懷里,臉不禁發燒,回想昨晚卻只覺頭很疼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兩人後面一壇一壇的酒整壇對飲接下來就沒任何記憶了。

    原來最後還是文劍良先癱在那,碧瑤提著酒過來挑逗,挑逗數下,很滿意文劍良的窩囊樣,就軟綿綿的躺下去,夢里自然是那里軟往哪里鑽,就鑽成這樣了。

    還好沒人看到自己的丑態,碧瑤趕緊跑出去,回房梳洗打扮去。

    文劍良忽然听到窗外走過的兩人,嘴里說什麼“張家堡後天有大喜之事”的言語,張家堡?難道是娟兒與張俊杰?!

    文劍良邊隱邊走,出了偏廳,穿過大堂,躲過崗哨,閃入白骨林,見地上氤氳的瘴氣到處飄,有‘骷髏追魂令’倒也不怕,提氣沖了出去。

    奔張家堡而去。

    他也奇怪怎麼走得那麼容易,其實是因為碧瑤已經在他身後幫他破了機關,當然,他沒瞧見的還有碧瑤眼角的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10:25

第十六節 玉殞香消腸欲斷


     

    文劍良心急如焚,不眠不休趕了一日一夜,心下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不能讓娟兒成為別人的新娘。

    張家堡執甦浙武林之牛耳張家堡大公子娶妻自然風光大辦。整個張家堡張燈結彩,人來人往,穿梭如織。張家堡在武林中地位顯赫,而且堡主張敬軒疏財重義,交游甚廣,所以文劍良很輕易便混進去。

    大堂內擺滿宴桌,百味珍饈,瓊汁玉液,斗大的喜字到處貼滿,人人面帶微笑,一切都在渲染喜氣,只有文劍良獨斷愁腸。大堂甚是哄鬧,不時有賀禮送到。鑼鈸震耳欲聾,賓客交頭接耳。忽聞司儀大聲叫道︰“吉時已到,有請新人新娘。”

    張俊杰意氣風發的穿著大紅喜服,倒也還算一表人才。婀娜多姿的新娘子自是鳳冠霞帔,紅蓋頭罩著頭臉。但憑這身形,這在夢里百轉千回夢到的身姿便足以暴露她的身份,文劍良眼角模糊,怔怔地望著娟兒。

    “一拜天地!”眼見新娘子便要盈盈拜倒,突然一個聲音道︰“且慢!”所有賓客皆是一驚。

    當然是文劍良所說。他緩緩走到新人後面,淒婉的道︰“娟妹,你當真這麼狠心,忘了我嗎?”

    新娘子聞“娟妹”二字時身子劇烈一顫,繼而天地一片眩暈,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在耳際︰他靠近你,你便會失去兩個至親之人,至于這兩個至親是誰卻不知道,但是這二人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那是肯定的。娟兒又豈知這二人一個是爺爺,另一個便是眼前人呢!

    “真不要臉,在婚堂上勾引新娘子!”“無恥淫賊,簡直是藐視我江南英雄,居然敢到張家堡來撒野!”……有些性子不好的江湖人已經罵出不堪入耳的話。文劍良卻置若罔聞。

    張敬軒道︰“少俠跟敝兒媳認識?今日是犬子大婚之日,給老夫一點薄面,要敘舊等他們拜完天地,莫要耽誤了吉時,少俠意下如何?”

    文劍良渾然不聞道︰“娟兒,跟我走,咱們回幽谷去。”說著便要去拉娟兒的手,張敬軒喝道︰“閣下未免也欺人太甚!”左掌一翻,食中二指並攏,一記劍指掌點向文劍良伸出的手,他這一出手,快如電光火石,“好!”當下便有人喝彩。

    文劍良的手在空中劃個半圓,饒過他的掌,徑擊張敬軒前胸,張敬軒撤掌回護,與文劍良的肘對撞了一下,文劍良立時覺得氣血翻涌,但又想方才去牽娟兒的手她竟然絲毫都沒有走的意思,那活著還有何用?不如死了倒干淨。腦中一片空白,眼中一片模糊,也不去理會張敬軒出的是什麼拳路,一味胡打蠻纏,便像個潑皮無賴。張敬軒打了數掌在他身上,他竟渾然無覺,而手上的勁力反倒愈來愈大。所謂一夫拼命,萬夫莫敵,而且今日又是大喜之日,血濺華堂並不吉利。是以張敬軒畏首畏尾,文劍良壓根沒打算再要小命,竟打了個平手。也正應了那句老話︰你如果不怕死,大家都怕你。

    張俊杰甚是氣惱,眼見美人就要投入自己懷抱,出了這麼個混小子胡攪蠻纏,吉時都快過了,再拖連堂也不用拜了,于是手上暗扣了三枚透骨釘,反手一彈,徑往文劍良後心而去,文劍良此時神智已然不清,中鏢非斃命不可。

    娟兒心里突然有一股強烈的感覺,這個男子是死不得的。她不假思索,飛身而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透骨釘。

    “娟妹……”張俊杰失聲叫道,滿堂賓客喧然大嘩。

    “良哥哥……”這個稱呼雖只數日不聞,卻似遙在天堂,文劍良一听立時清醒,用盡全身余力將張敬軒逼退,奔到娟兒身側,將她摟在懷里,她胸口有三處傷口,鮮血汩汩而出。文劍良忙點了她傷口旁的穴道,沒想到還是血流不止。

    “沒用的,傷口太大,止不住的。我背叛了咱們的誓盟,注定要流盡血來還我欠你的情。”原來娟兒所中的便是唐門用幼童的鮮血為引的劇毒‘失心散’,剛才娟兒中了鏢鮮血流出,那毒汁也跟著流出體外,腦中便記起從前的一幕幕,血流的越多越是清晰。

    “不會的,不會的,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你不可以抵賴的。”文劍良眼角的淚不爭氣的簌簌而下。

    “本姑娘從不抵賴。”娟兒頭往後一仰,哇……吐出一口鮮血。“咱們都這麼熟了,拖到下輩子還吧……”

    “不成,我今生沒保護好你,下輩子肯定投胎去做豬做狗,你下輩子還會吃虧的。”文劍良想強顏歡笑。

    “你下輩子便是做豬做狗,我便做母豬母狗,總之一定嫁你……可惜我這輩子太過潑辣,下輩子我一定做淑女……”

    “不要,不要,我就喜歡你這般模樣……”

    “呆頭鵝……呆頭鵝……”娟兒臉上帶著笑,猛地垂了下來。

    她喜歡叫自己呆頭鵝,當初為什麼不讓她叫個痛快呢?

    文劍良頓覺萬念俱灰,胸中郁結了一股悶氣,昂首向天,“呀……”一聲淒絕的嘯聲震的屋宇上的瓦片亦回音裊裊。文劍良嘯完猛的舉起右掌往自己天靈蓋拍落。

    (哎,其實我剛從大學畢業,出來闖蕩江湖,想靠寫小說騙點錢補貼家用,沒想到大家那麼精明,就是不肯砸票,我很郁悶,也曾舉起右掌往自己天靈蓋拍,可惜掌力不夠,沒死成。羅嗦一堆其實只想說一句話︰你砸過票了嗎?不砸票不是存心想逼死我嗎?)

    (暈倒,已經有人罵我不是東西把娟兒給弄死了,那我先透露一下,娟兒只是失血過多,其實沒死,逼我把這都說出來,真是無奈,小說沒有半點跌宕的感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13:29

第十七節 再見玉人意惘然


     

    一眾賓客都不曾料想堂堂張家堡竟然會頃刻間紅事變白事。所有的目光皆聚在文劍良拍落的掌上。宴賓紛紛猜想新娘子與文劍良的關系,幾位年長的名宿見文劍良身手不凡,大感惋惜。

    倏從門外緩緩走出一個佝僂灰衫老嫗,那老嫗鶴發荊釵,面有病色,步履蹣跚,她步子雖緩,一邁步身子便向前飄了十余步,使的竟是最上乘的輕功“移步換形”!霎時已到文劍良面前,枯瘦如柴的左臂圈住娟兒的腰,輕輕往後一退,已在十步之外。

    文劍良的掌已打在天靈上,只是勁力未吐,然頭皮已破,血柱長掛,他見娟兒尸身被老嫗搶走,猛地撤去掌力,心下道︰倘若連娟兒的尸身都保護不周全,有何面目與她在地下相見?

    文劍良雙目盡赤,大踏步朝老嫗撲去道︰“還我娟兒!”這老嫗搶了娟兒做什麼,總不成是大發善心要將她風光厚葬?老嫗結結怪笑道︰“本事不怎地,痴情可嘉!”其實文劍良的身手在新一輩年輕俠士中已是數一數二的,但在這絕世高手的眼里自是不值一哂。話說回來,其實文劍良的身手也不像他一直表現的那麼不堪一擊,只虧在缺乏江湖經驗。

    眼見便要觸到老嫗的臂膀,老嫗輕邁一步又飄出十步,文間良齜目欲裂道︰“老太婆,你要敢損傷娟兒一毫一發,我便拼了性命不要,也定將你挫骨揚灰。”

    那老嫗伸出右手,但見她手掌枯瘦,指甲甚長,老嫗凌空扇了兩掌,啪啪文劍良臉頰頓時高高腫起,兩頰上還各有五道血痕,她的指力竟透到指甲上!

    “老太婆活得好好的,敢咒我。再羅 讓你到地下去陪你的小媳婦。”老嫗道︰“老婆子有事要做不跟你計較,不要自討沒趣。”言罷雙足交替,輕飄飄已出百步。

    這個沒趣自然是不能不討的,文劍良提氣追趕上去,終于,老嫗的身影越來越小,杳不可尋。

    現在便要自殺,卻連與娟兒死在一處都不能夠!忽然胸口悶熱難當,忙坐下調息。原來他本來的飛瀑真力練到第四層便遇到瓶頸,裹足不前。便是一代豪俠劉鎮川也要到五十二歲才突破第五層。但文劍良剛剛經歷生死,已激起飛瀑真力的無限潛能,迅速的打通奇經八脈,已然達到第五層。短短一個時辰,文劍良已由普通的江湖高手晉級為絕頂高手,再多些經驗便可笑傲群雄了。

    文劍良當然不自知,只是娟兒的尸首沒入土為安自己萬萬不能死。內勁運行三個小周天,紛亂的內息終于肯寧靜,文劍良但覺通體舒適,竟然連初喪至親之痛亦去了一半。他已打定主意,搶回娟兒,然後挖個坑將她與自己一起埋了。

    現下娟兒的尸首暫不可獲,然殺她的仇人卻近在咫尺。文劍良一咬牙,闊步往張家堡而去。

    門口絡繹有人走出,新娘子橫死,便是再貪吃的江湖混混都知道要識趣的離開。

    走到張家堡門口,卻見里面款款走出一個麗人。竟然是若柳!

    文劍良初喪至親,又遇故人,頓覺若柳十分親切。暗罵自己沒良心,那日盈春閣一別,這麼多日竟然沒有想起一點關于她安危的事由!

    其實那天文劍良在張家堡一醒來便見娟兒變心,方寸大亂,哪里有暇旁顧?但她怎麼會在此刻出現?

    若柳面色微憔,見了文劍良,大喜道︰“文公子”張開雙臂便撲過來,竟絲毫不避嫌,文劍良只好摟住她。她的頭靠在他肩上嚶嚶泣道︰“我以為再也瞧不見公子了。”

    若柳平日甚為矜持,今日怎如此膽大?文劍良只道她初離險境,心情大異。輕輕問道︰“這些日子可好嗎?你怎麼會在這里?”

    若柳緩緩的道︰“那日他們擒了我來。那張公子本要納我為妾,張老堡主卻嫌我出身低賤,有辱他家風。張公子便應承今日大親之後放了我。”

    文劍良輕撫她秀發道︰“你先回‘盈春樓’等我,我辦完一些小事立刻趕回。”

    若柳星目連閃,道︰“我听說娟兒妹子不幸了?蒼天真會弄人!”

    文劍良雙目紅得快要噴出血來,道︰“我便是要上門來討這筆血債!”

    “我听說這回江南武林的所有高手都聚于此,公子武功自是高明,但雙拳難敵四手,公子何不先放過他一時,日後再行找他算賬?”若柳甚為憂慮。

    “文某賤命一條,今日便血灑張家堡總要手刃仇人,死也死的安心。”文劍良堅定的道。

    “公子不要如此輕賤自己,在奴家眼中,天底下沒有比公子性命更金貴的了!”若柳幽幽地道。

    “可惜我心已死,不然這輩子便要葬送在你這小丫頭手上了,哈哈!”文劍良的笑聲中滿是淒苦。

    若柳小嘴微撅道︰“公子就不能為我保住性命嗎?”

    “我的心已隨娟妹到了地下,這具臭皮囊也將不久于人世。怕是要辜負姑娘一片好意了,姑娘還是乘年輕貌美,找個如意郎君才是正道。”文劍良在想是不是自己傷了太多姑娘的心老天才降如此大禍在自己頭上。

    若柳的才貌,江湖上不知有多少青年才俊日思夢想,偏就遇到文劍良這塊木頭。

    若柳負氣道︰“我回去用剪刀毀了這張臉,便沒人要了,公子乃是仁義大俠,不能置我不理。”

    “那我便找個瞎子來,你聲音這麼柔美,想來還是有沒眼珠的人肯要的。”文劍良順著她的話胡謅。

    “公子若非對娟兒妹子那麼痴情也無法打動我,妾身早就說過不敢對公子有非分之想,只求公子能平安的活著,時時能見到公子,說說話便足夠了。”若柳說的甚是懇切,文劍良不禁動容,他日便是死了,世間總還有記得自己之人。

    “等我死後你去找個易容高手把我的臉皮切下來,制成人皮面具,找個傾慕你的人讓他戴上。我的臉皮這麼厚,應該可以切好幾層,你可以制造出好幾個文劍良!”文劍良一張油嘴,一油到死,至死不改!

    “你也知道自己臉皮厚?死皮賴臉的讓人家……讓人家喜歡上你,現在卻又棄人家于不顧……”若柳一臉的幽怨。她雖出身青樓,卻是賣藝不賣身,現在還是雲英未嫁之身,說這話不禁臉上熱辣辣的。

    我怎麼死皮賴臉讓你喜歡我了?文劍良心下道。但他很清楚女孩子總喜歡找些強詞奪理的說辭來掩蓋自己的害羞,你只能心里明白,說破你就完了。

    于是道︰“是我不要臉,請姑娘原諒則個。此處不宜久留,姑娘還是先回‘盈春樓’,我一定活著回來便是。”

    若柳突然一臉難舍道︰“那公子小心了。”腰肢款擺,往‘盈春樓’方向去了。

    文劍良徑直往張家堡大廳而入。

    四個守門大漢攔道︰“少俠請留步。”

    文劍良也不搭話,倏出四指。“砰砰砰砰”四名大漢應指倒地。

    文劍良倒奇了,出手之際但覺較之前輕快甚多,也無瑕多想,奔大堂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15:54

第十八節 江南立威聲名揚


     

    宴賓大多退去,宴桌上杯盞狼籍,許多丫鬟雜役忙著收拾殘局。

    文劍良徑向內堂而去。

    張敬軒端坐于大堂正中的尊位。兩側有十余名平日過往較密的江湖人物,張俊杰亦頹然坐在其間,身上大紅喜服未換,臉上卻是一臉晦氣。

    眾人原在勸說張俊杰節哀,此刻見文劍良走入,詫異怎無家丁通報,頓時安靜下來。

    張敬軒起身抱拳道︰“文少俠大駕光臨,未曾遠迎,失禮失禮!”他已經從兒子口中得知文劍良乃娟兒師兄,而且從前兩人是情侶,只要不是瞎子便看得出娟兒與文劍良情深愛切,張俊杰倒也不必隱瞞。

    文劍良冷冷的道︰“我是來借貴公子首級的,張老堡主不加阻撓已足見高義,不敢擾你相迎。”

    當下有數人便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如此狂妄!”他們此刻雖坐在張敬軒下首,平日卻都是幫派門會之主,獨霸一方。文劍良的話顯是不將眾人放在眼里。

    張敬軒大手一揮阻住眾人言語,哈哈道︰“犬子頑劣,老夫亦常說要取下他首級,哪日老夫取下來再派人送去給少俠把玩如何?”

    “可惜令公子只有一枚首級,不若在下將之取下,老堡主再當中一劍剖開,你我各取一半。”文劍良恨極張俊杰以毒迷失娟兒心性,最後又害她慘死,因此話說得甚絕。

    張敬軒一愕,道︰“老夫寡德,膝下就這麼一個逆子,還請少俠手下留情,放他活路,老夫自當嚴加管教。”張敬軒與文劍良交過手知他身手頗佳,假以時日必成大器,當然,自己要制住他並不難,如此低三下四實在是愛才之意。

    “敝師妹尸骨未寒,亡靈不遠。在下雖然不才又豈敢任她枉死?”文劍良雙目血紅,瞪了張俊杰一眼,張俊杰被他的目光刺的打了個寒戰。

    “犬子亦深愛尊師妹,害她性命,實非所願……咳……老夫備下黃金千兩,少俠可以廣置豪宅,納盡天下佳人。”張敬軒平日便撒金如土,此時更是慷慨。

    文劍良哈哈大笑道︰“我以萬兩黃金買令郎的命如何?堡主的命又值幾何?”

    文劍良臉色倏然一變道“納命來!”左手五指皆曲,一記鷹爪夾著絲絲破空之聲,朝張俊杰抓去。原來文劍良知在場之人皆懷絕技,群毆定然討不了好,故猝然發難,倘一擊奏功,便可含笑九泉了。但又不屑偷襲的行徑,是以事先發語示警。

    張俊杰甫聞其聲,其爪已在面前,避無可避,不由大駭!眾人待要相救,已然不及。

    張敬軒左手中指在右手中指上驟然一彈,那枚玄鐵指環帶著嗤嗤裂空之音徑打文劍良後心,文劍良身子一矮,那指環便往張俊杰當胸打去,不料那指環飛之張俊杰胸前一寸,竟頹然跌在地上。原來張敬軒早料文劍良會讓過,是以事先用了回力,算準了勁道,到兒子身前便會跌落。

    旁邊眾人大叫道︰“好!”,文劍良心下亦暗暗佩服,張敬軒躋身武林十大高手之列,並非幸事。就這麼延了片刻,張敬軒已纏身上來,左掌斜劈文劍良右肩。文劍良曲肘格擋,輕描淡寫的拆了這一招,心下奇道︰怎沒什麼勁道?張敬軒心下更奇︰他的肘輕輕一撞竟然有如許勁力,是適才打斗時的數倍!難道他適才故意韜光養晦?看來他的內家修為不在自己之下,倒不可輕視。

    文劍良雙手各往身體兩側伸開,飛起左腿,踢向張敬軒胸膛,正是一招“鶴形拳”的“仙鶴振翅抬腿式”,這一招使得如行雲流水,瀟灑自如。張敬軒捉住他足尖,好大的勁道!氣血有些翻涌,咬一咬牙,將文劍良整具身體拋出。

    文劍良的手在牆上輕輕一點,回旋在半空,以凌空之勢雙足連環在張敬軒胸前踢了六腳,張敬軒用手擋去了前面四腳,後面兩腳卻結結實實的踢在胸膛上,饒是文劍良不想傷他性命,收了攻勢回到地上,不然他這一條老命焉得還在?張敬軒捂住前胸,頭向前一傾,哇……吐出一口鮮血。

    眾賓客大駭,堂堂江南領袖,數招之內已然嘔血!文劍良亦感詫異,剛才凌空覺得身輕似燕,回轉如意,難道飛瀑真力已收發自如,進入第五重境界了?師傅當年煉到第五重便橫行江湖,罕遇敵手,自己真的也能窺探如此境界?

    張俊杰見父親受傷,大驚之下嚷道︰“大伙並肩子上!”

    頓時,十數名高手操起成名兵刃,圍攻上來。刀劍斧戟,寒光閃閃,向文劍良籠罩而來。

    文劍良初窺佳境,豪氣干雲,抽出烏龍劍,口中輕輕念道“憑你千軍萬馬,我只一劍。任爾槍林劍雨,我身縹緲。”他念的正是當年諸葛孔明留下的破群圍之總訣。

    一員大將獨擋萬馬千軍在三國是常有的事,諸葛孔明見到的獨將面千軍的陣仗成百上千,這一句真訣道盡個中玄機。

    “叮當”“ 當”“ 當”……眾高手成了手持折戟斷劍的高手,還有手中拿根木棒的,他原本拿的是斧子,當然,這木頭是鐵木,尋常兵刃是傷它不得的。

    “手是兩扇門,全憑腳打人。”文劍良斗然覺得腿實是攻擊的利器,凌空而起,一人賞他一腳,“啊……”“砰……”“啊……”“砰……”

    群雄倒地,文劍良用劍尖指著張俊杰道︰“你還有何話說?”

    張俊杰伸手拂了一下嘴角的血道︰“要殺便殺,死則死矣,何足懼哉?”

    文劍良不料他竟有些骨氣,點頭道︰“還算是條漢子。”

    文劍良舉劍劃向他頸項,張敬軒大叫道︰“少俠手下留人!老夫願代逆子領死。”

    文劍良回頭見張敬軒眼角老淚縱橫,心下不禁一酸,自己自幼便不知雙親身在何方,幾曾享受過絲毫父愛,對這護孺之舉不禁動容。

    劍鋒一偏,“啊……”張俊杰慘叫一聲,右肩血流如注,右臂已被卸下,文劍良凜然道︰“今日且饒你,日後再殘害婦女讓文某知道,天涯海角也定取你狗命!”

    言罷拂袖轉身悠然走出。

    自是,文劍良聲名大噪,被江湖人中傳為痴情煞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19:06

第十九節 伊人初吻本無價,奈何輕取之


     

    卸下張俊杰一只臂膀,總也算為娟兒報了仇,文劍良宅心仁厚,性本不喜殺戮,如此也算是最好的結局。最後的心願便是尋回娟兒尸首,與她同葬一穴。然已答應若柳活著回來相見,于是穿過熱鬧的街市,朝紈褲子弟最喜之地——盈春樓而去。

    喜兒徑直引文劍良上樓,因為若柳已經吩咐,日後文公子前來,盡管引入,不必通傳。那日喜兒問曰︰“便是姑娘你在洗浴,也引他進來?”若柳羞道︰“你這死丫頭,不長腦子的?自己不會想嗎?”喜兒西西笑道︰“父母雖然沒把我生得跟姑娘一般漂亮,但我若為男子,隨便考個狀元亦不在話下。”若柳唾道︰“不怕丑。”喜兒道︰“姑娘你前日色迷迷痴痴的看文公子,一副要以身相許的模樣,我做丫鬟的可是看在眼里,自然要替主人分憂,制造機會。”若柳道︰“我看你是在制造逼我掌你嘴巴的機會。你的嘴巴那麼小,我幫你撕裂開來,有張大嘴,你搬弄是非才方便。”喜兒嚇得立時噤若寒蟬。

    文劍良進入若柳閨房時,若柳正在品茗,那四面的白帳被午風舞起,撩得人飄然欲仙。若柳聞開門聲,抬頭見是文劍良,初是大喜,接而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憂郁神色,道︰“文公子竟能全身而退?”

    “難不成你希望我缺條胳膊少條腿?”文劍良知她是欣喜之余失言,故意挑她語病。

    “賤妾失言,公子若有損傷,那賤妾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們的。那……那張老堡主可有什麼大礙嗎?”若柳殷急的道。

    她怎地關心起旁人的安危來了?難道在張家堡關押數日,竟對堡中之人有了感情?卻又不便問她,只得答道︰“張老堡主受了點內傷,調養數日應無大礙,只是那張俊杰的右臂被我卸了,再也做不得惡。”

    “啊……?”筐當一聲,若柳手中的茶杯落到地上,碎成瓷片。

    “有什麼不妥嗎?”文劍良見若柳花容失色,面頰煞白,不解的問道。

    “沒……沒有。只是我眼前出現那長臂落地,鮮血如注的慘象,故而失態,公子見笑了。”若柳如是回答,卻掩不住一臉憂慮。

    “還說要伴我闖蕩江湖,以後我每日抓個人回來當你面砍掉他雙臂,哪日你處之泰然了,我就帶你去江湖上走動。”文劍良正愁找不到理由撇下若柳,現在倒好,這理由自己找上門來。

    “本姑娘什麼陣仗沒瞧過?不信我,公子這便卸下你自己的手臂,我若皺一下眉便枉稱好漢。”若柳學江湖中人的口氣道。

    文劍良道︰“好個粉黛好漢!”言罷右手抽出烏龍劍揚起一道烏光便往自己左肩砍落,劍風颯颯,竟是真的用足了氣力。

    “你……”若柳嚇得面色慘白,閉上眼不敢看,沒料到文劍良那麼听話,讓他砍還真砍。

    “哎喲!”烏龍劍快砍在肩上時,劍鋒徒轉,劍身輕輕平砸在文劍良肩上,自己的肩膀,當然舍不得用力砸,文劍良故意大叫一聲。

    若柳聞到尖叫,以為一代大俠就此殘廢,成為獨手怪。睜眼卻見那手臂還乖乖粘在他肩膀上,劍身平平躺在肩上,便似在磨劍一般,那鬼叫些什麼呢?當然是把自己當傻瓜耍,微微一嗔,扁著小嘴道︰“要死拉,耍人家!”

    這模樣活生生便是娟兒再世!文劍良一把攬過若柳的縴腰,兩片厚唇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若柳嚶嚀一下,面頰通紅,卻不拒他。

    文劍良瞧著若柳清秀絕倫的面龐,猛的一震,放開她,打了自己一巴掌,道︰“對不住,我把你當成了娟兒!”暗罵自己沒良心,娟兒尸骨未寒自己卻在這招惹別的女子。

    若柳杏目下兩行清淚如斷線珍珠,簌簌而下。

    文劍良大窘,道︰“在下適才的禽獸行徑實非君子之所為,文某先行告辭,擇日再登門謝罪!”男人對女子犯了錯,都喜歡用這招︰溜。

    文劍良實不懂處理男女關系,只怕越呆越糟,不如抽身早退。

    文劍良歉然作了一個揖,轉身便走。剛到樓梯,卻听若柳房中傳來一聲若黃鶯中箭的慘叫。

    “柳姑娘……”文劍良飛身撲進若柳閨房。但見若柳躺在地上,嘴唇發白,右手拿著剪刀,左腕上有兩個血洞,鮮血汩汩而出,少女的鮮血,鮮紅而刺眼,觸目驚心。

    “姑娘這又何苦?”文劍良蹲下身子,將若柳橫抱在自己腿上,若柳將右手勾在他脖子上,在他耳邊輕輕而堅定地道︰“你再拋下我,我就再死給你看!”文劍良忙在她左手勞宮穴上點了一指,幸好她沒傷到經脈,這一閉穴,血緩了許多,文劍良撕下自己的衣襟,包扎住她傷口,按了許久,血終于止住。

    俗話說女人有三絕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割腕跟上吊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威脅男人。男子真命苦,多半會在女人這招下崩潰,其實女子還有很多招可以收拾男子。

    又有人道︰奪走女子初吻的男人會伴她一生,甚至若她另嫁他人,纏綿時亦會把丈夫幻想為自己的初吻奪取者。我不是女子,無法印證此話,請初吻不是獻給丈夫的讀者告訴在下是否如此,不方便的話可以匿名,當然,還未嫁的若有興趣可以隨便找個人獻出初吻,日後嫁人再將感受告訴在下。還未獻出初吻的男生,則可讓心上人來看我的小說,你的初吻可就不保了。

    扯遠了,言歸正傳。文劍良輕輕挑開若柳臉頰上的幾根亂發道︰“以姑娘的品貌,要什麼樣的男子還不是一抓一籮筐?何苦看上我這乏才缺德的無恥小子?”

    “姑娘我就是喜歡你厚顏無恥,死皮賴臉。”若柳臉兒紅撲撲的道,嘴唇似乎亦不復蒼白,紅潤許多。

    “我日後會多看些孔孟之道,聖賢之書,一定重新做人,好好學做君子。”文劍良無奈地道。

    “那我更喜歡。”若柳既然知道娟兒已逝,不再壓抑自己的情感,想追求自己的幸福。

    文劍良摸摸她的額頭道︰“你是不是在發燒?淨說胡話。”文劍良不知道女子的初吻被奪走後,已然打開羞澀防線,會盡力向心上人吐露心聲。再羞澀的姑娘亦然︰反正吻都吻了,說幾句肉麻話有甚?

    “總之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此生你再也休想拋棄我,除非我死了。”若柳定定望著他的眼珠道。

    “我出家,你也跟我當和尚?”文劍良還心存僥幸。

    “我便去做尼姑,每日纏你。直到咱們都白發蒼蒼,見面還問︰‘老和尚,還沒死啊?’你說︰‘老尼姑,你也還沒斷氣啊?’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若柳痴痴的道。無知少女總喜歡做這等傻夢。

    文劍良搖搖頭道︰“連和尚都不放過,姑娘手段未免太慘無人道。”

    若柳瞪圓杏目道︰“誰讓你……你……吻了人家。”

    “剛才是我吻你,現在還給你,你吻我一下,扯平。”文劍良此話一出口,立時後悔。

    不料若柳的櫻唇竟真的在他臉頰上踫了一下。溫軟濕熱,妙不可言。

    文劍良的臉竟紅起來。心中猛又想起娟兒,暗罵自己實在不是東西,差點對娟兒不忠。其實也怪不得文劍良,一個容貌宛若天人的姑娘舍身糾纏,只要是正常男子,哪能無動于衷?我一直不相信有柳下蕙,我懷疑此公生理有問題。

    文劍良發現若柳的嬌軀竟滾燙起來,再這麼抱著非出事不可,趕緊把她抱到床上放著,蓋上棉被道︰“我去請個醫生來替姑娘把把脈!”

    “以後能不能別姑娘姑娘的叫,我沒名字嗎?叫我柳妹,柳兒也可以,惡心些,叫柳柳也無不可,我都喜歡。”若柳臉上三分羞澀,七分歡喜。

    “姑娘剛剛失血過多,好好休息,在下去去就來。”文劍良轉身便走。

    “還姑娘?”若柳撕扯著包扎在傷口的布條道︰“把我當陌生人,那還救我干嗎?死了倒干淨。”

    文劍良奔到她床前,捉住她手道︰“好吧,柳妹……你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我心疼。”

    這句我心疼听來十分受用,若柳頓時若溫馴的羔羊,乖乖躺著,含情脈脈瞧著文劍良。文劍良的眼不敢跟她對視,低下頭,心下道︰本來如此溫柔的女子,如何遇到情愛之事便如此激烈?情愛之事果然惱人,日後要管好自己的嘴,可別再招惹其他女子,令人徒增煩惱。

    “我去請個醫生來幫你瞧瞧……”文劍良打破相峙的僵局。

    “好,文哥哥……你天黑前要不趕回來,明日就買口棺材回來收殮我。”文劍良差點暈倒,這美女粘起人來,比無恥的色狼勾引良家婦女做得還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5:25:11

第二十節 佳人同室復何求,心若古井水


     

    文劍良果然不敢抗若柳的玉旨,延請了一個長髯青衫的郎中回來。

    那郎中把了若柳的脈,拈須搖頭道︰“經曰︰脈有太過,有不及,有陰陽相成,有覆有溢。關之前者,陽之動也。脈當見九分而浮也,過者法曰太過……”

    文劍良實在忍不住,揮手打斷他道︰“在下知道先生醫術精湛,學識淵博,我等凡夫俗子甚為愚駑,請先生直說︰是有疾還是無病?”

    (作者注︰上面那段掉書袋,記得好像是從一本秦越人的《難經》里看到的,很多年了,記不真切,如果您是個醫生,要研究經絡,建議去找原書。如果按我引述的話醫人醫出毛病,恕在下不負法律責任。另,上周母親身體不適,到醫院里,那醫生也是鬼話連篇,什麼ddp值偏高,obs值偏低,沒想到中國的一些醫生混了幾千年,還是一個德行,喜歡拿玄乎的話糊弄人,從前拿什麼經曰傳論,現在則是拿老外的英文字母,經曰傳論我不怕,英文我也略懂,但是英語專業術語,鬼才懂!韓寒說︰做學問就是把人都听得懂的話說到鬼都听不懂,信也!)

    郎中老臉一紅道︰“姑娘失血過多,沒什麼大礙。”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問題,為什麼郎中要講那麼久呢?文劍良當然明白,倘若他只說一句失血過多無事,怎好開口收診金?當然要鬼扯半天,然後理直氣壯的收錢。

    文劍良見老郎中掉了半天書袋,滿頭大汗,混口飯吃著實不易,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的銀子道︰“辛苦先生,請吧。”郎中千恩萬謝,歡天喜地地回去,這個月都可以關門坐在家里白吃了。

    若柳輕輕笑道︰“如此的郎中都可一次收十兩診金,不若你去買本醫書背下來,也去行醫,你長得這麼漂亮,人家大姑娘讓你把脈,還不是大把大把的銀票往你身上砸!”

    文劍良怒道︰“我像那行騙的江湖郎中嗎?”

    (作者注︰也怪我小心眼,其實我的小說原本是沒有安排看醫生這一段的,上周母親一點小病花了七八百,我整個月的零花錢都報銷了,病情卻惡化,現在我實在一肚子火,非好好損損江湖郎中,特此向讀者道歉,听我發完牢騷,馬上還你們精彩情節)

    若柳見他真的發了怒,輕輕的道︰“你是專騙人家心的江湖中郎,不是郎中拉。”

    文劍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發了怒(他當然不知道他的情緒是由作者我控制的)。歉然道︰“其實江湖郎中也良莠不齊,有沽名釣譽的,自然也有懸壺濟世的有德之士。”

    說到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文劍良忽然又想到娟兒︰便是醫術再高深,又有何用?終究沒人可以起死回生。

    要擺脫若柳獨去找尋娟兒是絕不可了,但是總與這麼個對自己傾心的大美人兒在一起,倘若有何僭越如何對得起娟兒的英靈?

    文劍良商量的語氣道︰“柳妹,咱們結拜做兄妹如何?”

    若柳知道他要用這種方式來保持與自己的距離,眼楮一紅道︰“拿剪刀來!”

    文劍良嚇到滿頭大汗︰“那算了,我說著玩的。”

    自此,文劍良身上多了一個死穴,只要若柳說剪刀,他馬上臣服,真比緊箍咒還靈驗。作者竊提醒諸位美女看官,要好好的抓男人的死穴,抓住了他就一輩子跪在你石榴裙下不得超生。畢竟像作者我這種沒有死穴的極品甚為罕見。

    “你今晚就在我這里睡!”若柳道。

    文劍良張大了嘴瞪著若柳︰“不是吧,你這麼不檢點?”

    若柳臉一紅道︰“臭美!你把鋪蓋搬過來睡地上,用屏風隔開。我要用繩子栓住你,省得你不老實晚上跑了。”

    “睡覺還要用繩子栓住?你把我當畜生?”文劍良一臉郁悶。

    “你愛這麼說也由得你,你敢不來我就剪……”

    “剪刀嘛”文劍良搶她的話道︰“我可是個正常的男子,萬一我管不住自己想侵犯你,你就不怕?”

    “你敢……你敢我就……我就……”若柳紅著臉道︰“我就嫁給你!”

    文劍良自討沒趣,道︰“你最好用結實點的繩子,把我綁緊些,讓我想亂動也動不了。”

    文劍良真的搬到若柳的房中,若柳真的將文劍良捆成一個大粽子,渾不知道這個消息不脛而走,第二日便傳得滿城風雨,說得好听的是江南頭牌有了入幕之賓,說得難听的把若柳說得下賤不堪,文劍良淫褻無度。

    女孩子對心上之人全心投入,當然也希望綁住他的人他的心,這本無可垢非。但文劍良著實難于入眠。

    若柳輕息細細,文劍良鼻端有少女暗香浮動,翻來覆去,腦中滿是娟兒拈花微笑。身上的線頭捆的甚緊線頭的一端系在若柳左腕上。女孩的心思男孩總猜不明白,文劍良實在不曉得若柳小小的腦袋瓜里在想些什麼?

    真是沒什麼辦法舍棄這個姑娘了,但是自己總要為娟兒殉情,那她孤零零的又如何是好?

    著實頭痛,還好殉情也不是一時半伙的事,真是無奈,連要自殺都無法了無牽掛。還得想著旁人的感受,活著苦,死也苦,真不明白人何苦來到世間?總之,趕緊設法找尋娟兒,然後說服若柳不要輕生,便可離開人世了,恩,對了,還要讓人捎信給師傅,說弟子不孝,先走一步。

    想了甚多,思緒如麻,恍恍惚惚便要入睡,忽見窗外有一黑影,在月亮的余光下,那黑影的嘴巴微微一翕一合,便有一陣沙啞的聲音逼入耳際,聲音竟是︰“想知道娟兒的消息跟我來。”

    文劍良不及思索,凝力于肘,雙肘外外一頂,綁在身上的線都已繃斷。

    輕輕推開窗子,躍出,見前面有一個黑影閃動,忙逐黑影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19:11

第二十一節 娟兒之蹤在閩北


     

    文劍良提氣逐那黑影,不料那黑影移動甚速,竟然總是慢他一拍,怎麼也追不上,但那影子總是不離不棄。有時不見蹤影,倏然又在不遠處閃動。

    直至一座黑森林中,林甚茂盛,地上只有少許樹梢上有空檔而灑下的月光,一切都在沉睡,只有不知倦的鳴蟲在那嘰嘰嘰叫。頓時失去了那黑影的蹤跡。

    “老前輩……”文劍良呼聲一起。樹梢立有飛禽受驚,撲簌簌振翅飛逃,一只烏鴉也亮起它的破嗓子,呱呱呱叫,本來甚有詩意的環境什麼意也沒了。

    “小子武功還不賴,害老夫心癢癢想收你做徒弟了。”半空中一個聲音道。

    “晚輩武林末學文劍良,請前輩顯身賜見!”文劍良不知道那前輩在藏身何方,像四面團團做了一個四方揖。

    本來以文劍良的修為,听音辨位並沒什麼難處,但這嘶啞的聲音竟是同時從四面八方傳來。文劍良不禁感嘆,武林中盡有能者,自己那點道行實在不值一提。

    “南魅形北鬼影你可曾听說過?”‘南魅形北鬼影’乃是武林中輕功和身法最快的兩位高人,師傅說當年他奮全力亦追他們不上,而且腳程所差不為小數,最後俯首甘拜下風。然終沒有瞧見兩位的廬山真面。

    文劍良不禁悠然神往,懇切的道︰“久聞前輩大名,前輩能否賜見金面?”

    “久聞什麼大名?你可知我是魅形還是鬼影?”那前輩道。

    文劍良臉一紅道︰“魅形鬼影皆是晚輩欽佩的武林前輩。”

    “小滑頭,老夫是鬼影,面目如鬼,見不得人,再說江湖中沒人見過我,見過的都見閻王去了。你見了我,我舍不得殺你,那不是要我自殺嗎?那可大大不妥。”原來這鬼影對人發了重誓,見了他面目的人就得死,不然他就自裁。

    “多謝老前輩錯愛,適才老前輩說知蔽師妹娟兒的下落,懇請前輩見告!”文劍良滿心皆是對娟兒的牽掛,于是也不再求見那老前輩真容,單刀直入的問娟兒尸首的所在。

    “那日我在絕壁上采摘武夷岩茶,忽然見那老男人婆子扛一具女娃尸體回來,咳……這男人婆是我青梅竹馬的……的玩伴……我們一起嬉水,一起采茶,一起拜師學藝,本以為她會做我娘子……沒想到她卻喜歡上當時江湖上最負盛名的俠士……劉鎮川有什麼好……輕功又不如我……”

    “啊……?”沒想到那老嫗竟然是師傅年輕時的情人!

    “臭小子別打斷我的回憶……”鬼影怒斥,接著道︰“沒想到劉鎮川喜歡的卻是她的姐姐……嘿嘿……我以為機會又來了……沒想到她竟為劉鎮川守活寡!”他繼續喋喋不休。

    文劍良卻心潮起伏,沒想到師傅一個糟老頭子當年這麼帥!

    “我大怒之下,找劉鎮川比武,沒想到招式比他不上,哼!靠招式取勝有什麼了不起?我要是也懂他的功夫,一起出同招,我比他快多了。我們又比輕功,輕功我可比他厲害多了,我們一人勝一樣,算平手……老男人婆卻只痴情于他,對我瞧也不瞧一眼,真是氣死我也,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原來鬼影一生感情不得志,難怪他這許多牢騷。文劍良不敢阻止他吐苦水,只能洗耳恭听。其實傾听一個老光棍講自己的光榮單身史亦是一種享受。

    “呃,忘了跟你講了,老男人婆是我對她的昵稱,她名叫林蘭蕙,蘭心蕙質之意。你別看她老了滿臉皺紋,年輕時可是嬌滴滴一朵鮮花呢。她在江湖上可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稱‘閩北顛婆’……”

    鬼影心緒激動,似乎遇到知己,要把一生的不如意全部傾吐,又像一個被人拋棄的怨婦,遇人就逮住講自己如何不幸。講得顛三倒四,含混不清。

    “恩,老男人婆住在武夷山玉女峰頂,說是讓你去見你小媳婦最後一面……哎,她對我的口氣總那麼堅硬,從不給笑臉,也是我自己命苦,她越不理我我越是愛她愛到發狂……”他講了足足兩個時辰,文劍良想听的只有六個字‘武夷山玉女峰’,接下去他講些什麼,誰有心思听?于是他嘮叨他的,文劍良盤算自己何時動身前往福建。

    “ ……”忽然一棵松子砸在文劍良腦袋上。

    鬼影道︰“你小子有沒有在听?老夫感天動地的血淚愛情,臭小子,竟然無動于衷?”

    “我在听在听……精彩精彩……前輩真幸福……”文劍良敷衍道。

    “   ……”十余枚松球砸在文劍良身上,砸得他哇哇叫痛。

    “臭小子有沒有人性的?這麼淒涼還幸福”鬼影道︰“要不是老男人婆子要見你,老夫殺了你,連挖坑埋也省了,用你喂野狗。”

    “前輩恕罪恕罪,您再講一次,我這次保證眼楮都不眨一下,全心投入,听個真切,听個徹底,您講完我復述,少一個字前輩打我一下……”文劍良說得倒很有誠意。

    鬼影大是滿意,從頭又描述起來,講得比剛才還要真切細致,自認為感人肺腑,講得甚為投入,講完卻發現文劍良在那邊靠在樹上打呼嚕!

    鬼影氣得劍眉倒豎,飛起一腳,凌空往文劍良胸口踢去。踢完立刻又隱身,身法當真快愈鬼魅。

    文劍良往旁邊一倒,躺在地上,他在夢里吃痛醒來,馬上清醒,揉著胸口道︰“老前輩講完了?這麼精彩,再來一遍,我還要听!”他知道自己復述不出來大大不妙,希望他再講一次。

    鬼影一肚子火道︰“你見過老男人婆子以後千萬別栽在我身上,剮了你喂武夷五步蛇!”

    文劍良臉一紅,听別人的淒慘故事睡著的確不該,忙道︰“前輩恕罪,我認識一位姓王的寫書匠,你這麼淒美的愛情應該讓他編撰成書,流芳萬世。”

    “你消遣我是不是?老夫被人拒絕,寫成書不是讓人恥笑萬年?”鬼影火氣更盛,“恩,不行,你這小子日後定會到處散布謠言,壞我名聲,等你見過老男人婆,哼哼……你應該見見我,我讓你見我的真面目。”

    見他的真面目當然就是要殺文劍良了。沒想到听別人的愛情故事,听出殺身之禍來,倒也希奇。

    只听得林中微有腳踩松枝的聲音,三兩聲之後便是一片安寧,鬼影走了。

    文劍良當然更沒理由留在這打呼嚕,回美女房中去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20:58

第二十二節 躑躅千里武夷行


     

    文劍良回到若柳房中,著實沒辦法先綁住自己雙手再把自己捆成粽子。于是不敢睡得太深,清晨听見若柳起身緩緩走過來的聲音,趕緊翻身坐起,伸個懶腰,打個哈欠道︰“明知道我的功夫高深莫測,還用這麼劣的繩子捆我,我才伸個懶腰繩子就自己都斷開了。”文劍良怕她誤以為自己震斷繩索是想輕薄她,嘰里咕嚕就說了一大堆。

    倒是若柳嚇了一跳︰怎麼有男人?從前她房中絕無男子,今日亦與平常一般迷迷糊糊的起來要梳洗,猛地竄出個臭男人,著實嚇了她一跳。若柳尚未梳洗,頭發凌亂,衣衫不整,自有一股撩人風韻,文劍良當然不會放過這大飽眼福的機會,賊眼滴溜溜的瞧遍若柳全身,這只是從一個男人欣賞女子的優美曲線出發,倒並不是對她起歪念。若柳這才想起昨日已命文劍良在自己閨房中打地鋪,忙揮袖擋住小臉道︰“你閉上眼,不許瞧我。然後想辦法把你自己弄出去。”少女就這毛病,梳妝未成,絕不見人。其實她此時的模樣不僅半點不丑,反而另有無限嬌媚,叫人難于自持。

    文劍良不太想出去,故意閉著眼在牆壁上撞一下,頓回來,再撞一下,再頓回來,死皮賴臉,眯著眼見到房門就閃,故意不撞。

    若柳揪著他耳朵,開了房門,一腳把他踹出去。

    “女為悅己者容”,若柳著意打扮,折騰了半個時辰,文劍良被晾在門口,甚是沒趣。再次開門時,若柳已是盛裝打扮,神采奕奕,艷光四射,美得刺眼。

    喜兒送上早點,兩人草草吃過,喜兒總一臉壞笑,弄得若柳臉兒紅撲撲的,文劍良看在眼里,傻呵呵的啃著饅頭。

    文劍良邊啃邊道︰“柳妹,我听聞福建武夷山景致宜人,還有段段情愛傳說,是少男少女們必去的勝境,咱們也去瞧瞧好嗎?”

    “你說那是許白頭之盟的好去處嗎?”若柳倒是大有興致。

    “咳……這麼說也可以。”文劍良其實對武夷山知之甚少。

    “那是說什麼也要去的。”若柳悠然神往,在那里與文劍良牽手于山水間,那可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了。

    若柳換了丫鬟裝束,輕便簡約,婉約若王母身側的仙婢。收拾了衣物細軟,與文劍良同騎一雪白駿馬。馬駿,男俊,女俏。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文劍良倒也有些納悶︰怎地若柳說走便走,那盈春樓的老鴇別說不曾強留,竟還恭恭敬敬的送若柳離開。難道若柳幫她賺的錢已足夠她花一輩子,若柳連贖身也免了?如此好心的老鴇其怎麼還能把盈春閣經營得如此紅火?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不夠心黑手狠是干不了青樓行當的。

    武夷山位于閩北,境內東、西、北群山環抱,峰巒疊嶂。武夷山位于福建崇安縣城南15公里,方圓60公里,四面溪谷環繞,不與外山相連,有“奇秀甲于東南”之譽。九曲溪沿岸的奇峰和峭壁,映襯著清澈的河水,奇妙秀美。

    主要景致是“溪曲三三水”(九曲溪)、“山環六六峰”(三十六峰)。群峰拔地,挺秀奇偉,千姿百態。蜿蜒碧綠的九曲溪水,穿行于赤黑斑駁的岩峰間。山光水色,交相輝映,構成“碧水丹山”的天然美景。

    武夷山自然風光獨樹一幟,丹霞地貌,世所稀有。“三三秀水清如玉”的九曲溪,與“六六奇峰翠插天”的三十六峰、九十九岩的絕妙結合,使它異于一般自然山水,是奇秀深幽精巧的天然山水園林。九曲溪景觀變化無窮,各具特色的景觀畫面皆由一條九曲溪盤繞貫串。九曲景物恬靜幽深,色彩淡雅,每曲自成異境,淺的成灘,深的成潭;游覽九曲山水,乘竹筏從星村順流而下,或從武夷宮溯流而上,時而掠過淺灘,急浪飛濺,忽又泛游澄碧深潭,波平如鏡。坐筏遨游,隨波逐流,盡覽秀麗的山水風光;抬頭可覽奇峰,俯首能賞水色,側耳可听溪流,伸手能撩碧波,只半日時光,可覽盡山光水色,意趣無窮。游人憑借一張竹筏順流而下,即可閱盡武夷秀色,此乃武夷山景觀的精華,堪稱一絕。

    文劍良與娟兒同騎,若柳時而撓他脖子,時而在他耳中吹風,時而又錘他後背說是用來解悶,活蹦亂跳的,絕沒有半點先前在盈春樓的拘束,難道這才是她的真性情?

    雖說風塵僕僕,馬背勞頓,有佳人在側,時日過得倒也快。橫穿浙江,第五日上已至閩北境內,折向西行,武夷山已然甚近。

    閩北山多林茂,路多起伏,上坡時,文劍良只好下來牽馬,若柳卻死活賴上面憑你怎麼說就不下來。若柳就想瞧瞧,那馬兒發倔脾氣的時候文劍良會如何處置。不料那馬兒竟然像是知道馱的是美人,半點不發脾氣,喘著粗氣楞是馱著她翻越萬嶺千山,本來半日便可到武夷山,一直磨到天黑才武夷山城鎮之中。

    武夷山聲名赫赫,多有旅人,酒家客棧更是多不勝數。雖華燈已上,街市仍喧囂如同白晝。無數攤販叫賣著武夷特產,最負盛名的武夷岩茶,武夷筍干,香菇,蛇酒還有各式手工藝品,根雕……好不熱鬧!

    若柳見到處擺滿浸在美酒中的毒蛇,不由尖叫連連,躲在文劍良身後,文劍良可是品足了大男兒保護小女子的優越。卻故意到處詢問蛇酒之價,到處跟人砍了半天價就是不買。

    就近投了一家客棧,問店小二有什麼道地的風味小吃。

    小二道︰“武夷山區的‘苦櫧糕’、‘鼠曲’最富于山野氣息。苦櫧糕以山中野生苦櫧、甜櫧等植物的果仁磨成漿,加熱調制成塊狀軟糕,再加佐料食之,甜中帶澀,口感甚佳。鼠曲是用鮮嫩的鼠曲草和米漿加熱拌熟,包上香菇、筍絲等山珍及肉絲、腌菜制成的餡,成為綠色的大餃,風味絕佳……”店小二講得口水四溢。

    “便是餿了的食物你也能講成希世佳肴,隨便來幾樣小菜,就不許上你推介的那兩樣。”若柳見文劍良垂涎欲滴,為報他剛才故意詢問蛇酒售價之仇,偏不讓吃。

    不多時,小二送上幾盤有武夷特色的小吃︰肉片炒小筍,色澤清亮,流光溢彩。茶菇炖牛肉,紅亮欲滴,香氣渾厚。茶香豬腿,色如琥珀,肉香暗涌,令人望而生津。還有幾樣小炒青菜。文劍良吃得嘖嘖直贊,若柳氣得柳眉倒豎︰沒事煮得那麼好吃干嗎?自己被蛇嚇壞了胃口,全便宜了文劍良。

    文劍良自己大快朵頤之余,吩咐小二煮碗清淡的米粉,里面加些食醋,若柳倒也吃了一些,只是剛才著實被蛇嚇得過度,全賴在文劍良身上,不睬他。

    文劍良大是無奈,心道︰我尋回娟兒的尸首後便與她共赴黃泉,你以後便是想見也見不到我了,這當口還花時間在生氣上,實是不智。然自己既不久于世,總要加意對她好些。不料他越是溫柔,若柳越是擺起架子。

    少女總是如此,少男對她好時,她認為有機可乘,要建立自己的威嚴,像剛下蛋的母雞,高傲無比。直到男子離開方才追悔莫及,念叨‘天下男兒皆薄幸’。竊為之惋惜也!

    文劍良刻意討好了許久,若柳總不苟言笑,嘟著嘴兒拿繩子把文劍良捆得嚴嚴實實,因為客棧沒有屏風,她只除了最外面的衫子便牽著繩子和衣而睡,臉朝著床內側,瞧也不瞧文劍良一眼,其實她心里大快︰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耍本姑娘。

    文劍良感慨萬千,自己已快要離開人世,還是惹得女子不開心,這一生失敗之極。如此倒好,她倘真的惱我,倒可減些她日後陰陽兩隔的相思之苦。

    想到明日便可見到娟兒,又悲又喜,兩行英雄淚潤濕了枕頭。

    明日,明日便可有個決斷,舍棄這僵硬的世界,去另一個虛空中與心愛的人兒相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22:33

第二十三節 娟兒尸首在船棺


     

    第二日天未大亮,雞鳴二遍,文劍良掙斷繩索起身留書說收到師傅急召,因為沒有照看好娟兒,命他回去面壁十年,十年後再回來與她在此處相會。讓她勿念,倘若等不得可另覓佳婿。文劍良想她對自己的情義再濃,三五年後終會淡忘,另嫁他人,就算三五年忘不掉,十年之後決計沒有為一具白骨自殺之理。

    偏偏若柳用後背對著他,想見最後一面都不得!文劍良一咬牙,狠下心道︰“今生注定虧欠你的,下輩子再還你。不對,下輩子我還只愛娟兒一個,那下輩子你可以做我母親,要打要罵隨你便是。”

    若柳要是知道自己的一腔炙愛換來下輩子做***承諾,不把文劍良撕了才怪!

    文劍良將訣別書壓在燭台下,心里暗道︰永訣了,早早忘了我這負心漢,願你早得如意郎君,我會保佑你的。講得倒像自己已經是個鬼了。

    輕輕推了門,在門縫里最後望一眼若柳,門緩緩關上,關掉F一段從開始就注定沒結果的感情。

    文劍良在昨夜已經問清楚武夷山在縣城南面約莫十五里。山道崎嶇狹窄,凹凸不平,許多石壁當真是“壁立千仞”,大氣磅礡,似乎隨時便要壓下來般,丹玄交映,在微弱的晨曦中,霧氣氤氳,晃如仙境。

    相傳彭祖活了八百零八歲,他的兩個兒子彭武和彭夷在此開墾荒地,繁衍生息。這便是武夷山名字的由來。八百零八歲自然荒謬,大概上古時一個月便稱為一年,活個一百年掛掉算夭折。不論如何,人總喜長壽,這里也確實風景宜人,再加上大王玉女的淒美愛情傳說,把小男女們蒙得迷糊糊的。

    進入九曲溪的第一峰是大王峰,大王峰形如宦者紗帽,獨具王者威儀。它雄踞九曲溪口北面,上豐下斂,氣勢磅礡,遠遠望去,宛如擎天巨柱,文劍良不禁感嘆造物之工,沿九曲溪再走數步便是玉女峰了。

    玉女峰突兀挺拔數十丈,挺秀窈窕。峰頂花卉參簇,恰似山花插鬢;岩壁秀潤光潔,宛如玉石雕就,儼然是一位秀美絕倫的少女。“插花臨水一奇峰,玉骨冰肌處女容。”

    玉女峰與大王峰隔溪相望,象一對脈脈含情的戀人,鐵板嶂橫亙其間,好似故意從中作梗。

    相傳很早以前,武夷山洪水泛濫,野獸出沒。百姓輾轉溝壑,無以為生。後來,從遠方來了位名叫大王的勇猛青年帶領大伙劈山鑿石,疏通河道,終于治服了水患。被疏通的河道就是今天的九曲溪,挖出來的沙石,便堆成了三十六峰,九十九岩。從此,人們過上了好日子。一日,玉女駕雲出游,為武夷山美景所迷,並下凡與大王相愛。不幸鐵板鬼知道此事並密告玉皇,玉皇大怒,下令捉拿玉女歸天,玉女不從,執意要與大王結為夫妻。鐵板鬼便施展妖法將他倆點化成石,分隔在九曲溪兩岸。鐵板鬼為討好玉皇,也變成山岩橫亙在兩戀人之間,日夜監視他倆。這便是鐵板嶂。從此,兩人只好憑借鏡台,淚眼相望。玉女峰下的浴香潭,相傳是玉女沐浴的地方;潭中的“印石”是大王送給玉女的定情信物。玉女峰東側有圓石如鏡,光潔照人,是玉女梳妝台。這是昨晚從店小二口中听得的,淒美的情愛故事,不知賺人多少眼淚。

    玉女峰素稱無徑可以攀,然對武林高手而言,除卻騰雲駕霧不能夠,天下哪有登不得的山?

    文劍良哪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堅硬的石頭竟然也可以柔美成玉女,只是一味找玉女身上哪里長草,可為憑腳之處,數十丈的筆壁,任你身手再好,也不可能憋口氣一蹦而就。南面峰壑半壁多有灌木,倒是上山的佳徑。

    文劍良略一提氣,凌波而過,附在絕壁上,足下在灌叢上一點,拔身又上數丈,反復施為五六次,已至玉女峰頂。這玉女峰頂平日絕少人來,是以荒草漫漫,喬木交錯,那些文人墨客在遠方看這玉女峰,詠玉女峰頂的草乃是玉女的青絲,這些家伙倘親自上來一瞧,只怕“玉女青絲”四字便是殺了他也不肯用的。峰頂並不寬敞,一望無余,並無人結廬構舍,也不見那“閩北顛婆”林蘭蕙前輩婆婆,難道高人高到幕天席地?文劍良傻想道。但這個理由顯然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抑或是“鬼影”欺騙自己?那也沒道理,一個前輩高人千里迢迢跑到江甦跟自己開玩笑,既不合情亦不合理。

    最後就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半山之中有洞穴,文劍良走到邊沿,彎腰俯首四下探看。

    果然!在玉女峰背面有一天然大洞,洞口有兩道清泉汩汩而出,因為水分充裕,草木甚茂,掩了洞口,遠觀與一般山壁無異。

    文劍良大喜,一心只想著娟兒哪里還記得拜見高人要規矩點?也不打招呼,挺身便躍下。

    剛要著地之際,忽聞有兩道勁風襲來,徇風望去,原來是兩枚石子,那石子來勢甚是凶猛,文劍良立刻揮劍攔阻,但身在半空毫無借力之處,身子被那股強力震到洞外半空中,便朝九曲溪中墜落,便是沒有溪水,自也傷不到文劍良,偏是有了溪水才糟,倘若像個落湯雞去見娟兒,在地下相見第一件Z不是被她嘲笑?

    文劍良手臂暴長,烏龍劍寒光一閃,朝一株灌木頎斬而下,人與木一同落下,待那樹枝快要入水,足尖在枝上一點,樹枝被他踩入水中,然這一借力,他身子已然平平飛出,輕飄飄落在九渠溪畔,倒是輕松瀟灑,半點沒有被人打下來的狼狽。其實他剛才在頎斬樹枝之時,倘不是用劍鋒去砍,而是用劍身借力,原可返回洞口,但自己失禮在先,怎敢造次?

    文劍良對著山洞深鞠一躬,道︰“小子文劍良奉召前來拜會林老前輩,剛才多有冒犯,萬望前輩海涵。”

    “還以為那沒良心負心漢的得意關門弟子有什麼驚人藝業,原來人乳臭未干,功夫亦是乳臭未干。可憐我那小孫外甥女一腔痴情,你這麼糟糕的功夫怎能保護她?難怪她枉斷芳魂了……”說完一聲嘆息,原來她適才只是試探文劍良功夫,沒想到倆石子就把他打下去了。

    她的小孫外甥女?恩,是了,鬼影說師娘是林蘭蕙的姐姐,那娟兒自然是她孫外甥女了,難怪她會出手劫走娟兒。其實她是听人說烏龍劍重現江湖,知是那負心漢的傳人,本想去打探負心人的身體是否安好,卻見那愣小子身邊的女子竟與自己年輕時神似,听他們對話,那少女果然是姐姐的孫女,于是暗中保護娟兒,直到娟兒被虜,她還是不出手,要試試文劍良應變之才,沒想到那傻小子除了找毒娘子便只會找人拼命要殉情,不過肯為心上人殉情,倒也傻得可愛,比那個負心薄幸的劉鎮川可好太多,自己將一生的青春和眼淚都用來等他到頭來兩手空空。

    其實有數次那張俊杰想要了娟兒的身子,都被林蘭蕙暗中阻止了。張家堡大喜之日,林蘭蕙便伏在琉璃瓦上監看著內堂,見張俊杰突施偷襲,本已發了三枚銅板算準了那暗器到文劍良身側便攔截,不料半路娟兒殺出,比銅板更早一步截住那暗器。真是始料未及。

    後面見娟兒失血過多昏厥,文劍良這傻小子不懂施救,只懂亂哭一通,活人也被哭成死人了!其實那時娟兒失血過多,供氣不足,呼吸故斷,然脈象未止,只要有高手不惜損耗自家功力,替她沖脈續命,然後再調精養血,自不會損害性命。

    可笑林蘭蕙出手要搭救娟兒時,文劍良這混小子竟然雙目通紅要上來拼命,林蘭蕙無暇與他糾纏,當天下英雄的面給他一巴掌,心里暗罵︰小混蛋跟老混蛋一般混帳,不管女子死活。老混蛋自然是劉鎮川,文劍良這一巴掌其實是替師傅挨的。

    行文自此,諸位當然已知娟兒姑娘並未離開塵世(作者注︰哎,其實前面有人痛罵作者不是東西把娟兒弄死的時候,我已泄露了天機)。然而她為何不出來見文劍良呢?原來那日,娟兒與文劍良的真情告白,把林蘭蕙也感動得一塌糊涂,直到娟兒暈厥才記起要施救,然娟兒體內鮮血已流之殆盡,趕忙將娟兒救走,就近找了個無人之處,一掌抵在娟兒胸前“檀中”一手抵在她後心,豪不吝惜自己的內力,源源不絕輸入娟兒身子里。

    不料娟兒竟是抵受不住,嘔了一小口鮮血,林蘭蕙方知娟兒身體嬌弱已極,忙放緩內勁,可別弄到最後自己這個老姨親手用內功把小孫外甥女給震死了。

    娟兒如此虛弱,惡補是斷斷不可的,只能慢慢調養,沒個一年半載的是好不了了,然她開口閉口便講我的良哥哥如何如何,講得便是天下男子加在一起也不及他一個良哥哥似的,林蘭蕙知道動情的少女眼中心上人便有白痴都看得出的毛病她就是瞧不到,瞧到了也不以為病,于是命鬼影去把文劍良引來,倒要瞧瞧他有什麼好,能教自己貌似天仙的孫外甥女如此死心塌地。

    但是娟兒身體虛弱不堪,經不得大悲大喜,故而不讓他們相見。

    文劍良哪知其中關節,只是一味想求回娟兒“尸首”,與她同穴眠千古,道︰“請前輩賜還貴孫外甥女的尸首。”話一出口,頓覺不對,既然是她孫外甥女,那她與娟兒的關系更為密切,自己憑什麼要人家“賜還”?

    林蘭蕙心下大怒,娟兒活得好好的,他尸首尸首的亂叫,那不是咒娟兒死嗎?冷冷的道︰“在兜鍪峰絕壁上有船棺,我把娟兒放在里面,你有本事自己去取吧!”

    船棺葬是我國南方(主要是福建、江西的武夷山區)的古老的葬俗,其特征乃是將死者遺體放入狀似船的棺中,再行安葬。安葬船棺的方式,有懸掛岩洞、架在樹上與埋入土中之分。迄今所發現年代最早的船棺,乃是從武夷山觀音岩與白岩取下的兩具棺木,均用完整的楠木刳成,和閩南等地使用的漁船形制酷似。兩具棺材距今皆有三千五百年以上,約當夏商時代;也有人估計是商周時代。用為土葬葬具的船棺,大多從四川地區出土,一般呈獨木舟形狀,年代最早者不超過戰國中期,距今約二千五百年左右。

    流行在福建武夷山區的一則民間傳說,遠古時期,有個名叫武夷的小伙子自遠方而來,披星戴月,餐風飲露,辛勤開山,他須發皤白、子孫滿堂時,此處已變成蒼松翠竹四季常青的秀麗田園,天上的神仙也前來流連。因武夷開山有功,眾仙封之為“武夷君”,這一片青山碧水也因此得名武夷山。武夷君臨終前囑咐子孫︰死後將遺體放入靈槎,以讓其渡過天上的銀河;並在靈槎內放置魚干,作為他送給天上仙友們的禮品。子孫遵其遺囑,用圓木刳成靈槎,放入武夷君的尸身和魚干,又在他生前居住的小藏峰東面岩壁的罅隙里,架上木板,置靈槎于木板上,讓其劃棹飛游。此事傳開後,許多想修真成仙的人慕名而來,修行講道,采藥煉丹,待到道行圓滿時,囑弟子把自己的尸身放在靈槎里,擱在峭壁懸崖間的木板上,以渡河登仙。這些懸架靈槎的地方,後來被冠以“仙游岩”、“升日峰”、“飛仙台”、“升真洞”等美名。所謂靈槎,即迄今藏于武夷山岩壁石隙間的船棺,當地人稱之為“架壑船”,並把擱置船棺的木板稱作虹橋板。古人詩雲︰“三曲仙岩有架船,櫛風沐雨幾經年;古今共看長如此,願借靈槎上九天。”說的正是船棺的來歷。舊時來武夷山向武夷君進香的人們,均以干魚獻祭,出典也在于此。

    船棺的身世之迷留待學者們去考,文劍良要做的是想辦法把自己也弄到絕壁上,躺在船棺中,至于會不會讓後世之人誤以為自己是商周的古尸,那是後人們的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24:12

第二十四節 兜鍪峰下得奇書


     

    兜鍪峰位于靠近玉女峰的獅子峰西面。此峰奇峭,前高後低,凌空舒展,渾圓的岩頂上,古松挺立;岩背傾斜而下,從北面望去,活似一個古時武士頭盔。人們便給它起了個“兜鍪峰”的雅號。兜鍪峰西壁,有一洞穴,內藏有兩個架壑船棺,故兜鍪峰又有“擱船岩”之稱。

    這西壁拔地百丈,整面石壁滑不溜手,便是猿猴都只能望壁興嘆。還好人不是猴,人不會只憑上天賜給自己的四肢來同大自然搏斗,文劍良手上有一把無堅不摧的烏龍寶劍!他皺眉一思,便有了計較。

    到左近的民宅中取了一采茶用的籮筐,反正銀子留身上也不過作陪葬,索性整袋銀兩都扔在那邊充買筐之資。他將籮筐背在背後,有點不倫不類,文士不像文士,茶農不像茶農。

    那宅子門口有破好的一堆木柴,揀選些細小的圓木棍放入背上筐中,折回兜鍪峰西壁之下。

    凝聚真氣于頭頂,仗劍在左手,文劍良輕功最佳騰身之招“一鶴沖天”,拔地而起數丈,上升之勢已頹,快要落下之際,文劍良挺劍往壁上猛刺,使的是一招“長驅直入”。

    “哧”的一聲,烏龍劍已然破壁,果真長驅直入。

    文劍良左手探背後筐中,取出一枝木棍,右手微使力拔出烏龍劍,左手立即將木棍插入石洞中,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文劍良的身體已掛在半空。

    左臂輕輕曲肘,人已經翻了上去,立在木棍之上,足下的木棍雖不粗壯,對他來說有借力之處便足夠了,提氣往上又是一躍,如法炮制,打了十余個洞後,抬頭見那藏棺洞穴已近,心下大喜,約莫再打三個木棍即可。忙提氣再上,卻聞耳後疾風獵獵,有五道勁風,分襲後心,雙臂,雙足,還有兩道勁風在頭頂上方位置,如若往上躍,那便是用自己的身體去喂那暗器了。何人會在此刻突施偷襲?說時遲,那時快,在這半壁之上,如何閃躲?

    文劍良身體往右面倒去,堪堪躲過七道勁風,右手烏龍猛的刺出,“哧”入石三分,整個人便橫躺在絕壁上,擺的是“醉羅漢”姿勢,如此躲避大是凶險,卻是躲過七道勁風的不二法門。文劍良索性翻個身,本來朝向山壁的臉朝外,腳踝勾著石壁上的木棍,腋下則由烏龍劍頂著,曲肘頂著頭向下瞧,果然便是林蘭蕙那老太婆子。他這一翻身,背後籮筐中的木棍紛紛滾落下去,再想上躍那是不能的了。

    林蘭蕙見他在絕壁上躺得瀟灑,不禁暗贊一聲好,這小子倒不像自己想的那麼沒用。嘴中卻對著絕壁喊道︰“瞧你就這麼點出息,上這麼小面石壁還要用盡花招,你看著……”言罷手腳往壁上一貼,竟然游爬而上,而且甚是迅速!這是武林中輕功的極致,傳說中的“壁虎游牆”,此項絕技已然不單是輕功的問題,還必須有絕高深的內力,在手腳處可以生出吸力,這股吸力練到一定程度,便可隔空取物,直入神人之門徑矣。

    武林中數百年才有一位不世出的高手煉成“隔空取物”的絕技。林蘭蕙雖能游牆卻也是無法“隔空取物”,畢竟要在手腳近處控制內力比凌空發出內力控制物體容易百倍。

    師傅曾說過見識過“壁虎游牆”的絕技,莫非就是從林蘭蕙身上?

    不多時,林蘭蕙已然游到文劍良下方。文劍良驚詫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倒似那‘醉羅漢’姿勢擺得上了癮,一動也不動,

    林蘭蕙伸手在那木棍上一抓, 嚓一聲已然斷掉,文劍良猛然驚覺,拔了劍躍到下一根木棍上。林蘭蕙卻不待他站穩便將手中的木棍砸向文劍良腳下,兩根木棍相撞, 嚓,文劍良腳下又告落空,趕緊躍往再下面的木棍,林蘭蕙左手一翻手上已多了數枚薄薄銀片,銀片狀似柳葉,在晨曦下奪目耀眼。

    “嗖嗖……”八枚銀柳葉分削八根木棍,“ 嚓 嚓……”文劍良辛苦半天弄出來的路只是助他上來,連下去都還沒用就銷了帳。

    既無處可憑,文劍良身體直往下墜,忙將烏龍劍抵在石壁上,以減緩下降之勢。烏龍劍拖著一條電石火光伴文劍良徐徐降下,煞是好看。

    “只會擺姿勢引誘無知少女,果然跟那老混蛋一個路子。”林蘭蕙不屑地道,看樣她當年便是在劉鎮川“擺姿勢”時對他戀到無可自拔,是以對英姿少年深惡痛絕。說得倒像文劍良故意賣弄風騷勾搭人家閨女似的。

    文劍良臉上一紅,此時已離地面只數丈,劍尖在絕壁上一點,輕盈落地,向壁上鞠躬道︰“晚輩的武功實不入流,人品亦是低劣。是以晚輩已決意在船棺中自裁以為民鋤害,卻不知前輩為何百般阻撓?”

    “以我家娟兒的容貌,要真跟你一起到了陰曹,那兒遍地色鬼淫賊,就你這三腳貓功夫,保得她周全嗎?”

    林蘭蕙冷冷的道。文劍良一臉羞愧,郁悶欲死。其實文劍良只是輕功不及她,拳劍腿腳卻未必遜她。

    林蘭蕙一生為情所苦,老來覺得一切皆空,轉瞬便成白骨,又有何可執著?然一身絕頂輕功總不可同入黃土,尋覓十余載,文劍良骨骼精奇,實是不可多得的煉武料子。自己多年始終達不到隔空取物之境,料是天資所限,終究無可奈何,此子可否修成便看他造化了。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油布包裹擲給文劍良道︰“我幫那老混蛋管教管教徒弟,好歹你也是我故人之徒,太不成器,老太婆臉上也無光。”

    文劍良一愕,接了包裹。

    林蘭蕙猛從絕壁上直墜下來,雙掌往地上凌空一擊,身子便平向一折,竟連著地都不必便踏空而行。

    “一個月後你再回來,能不能取回你的娟兒,就憑你的本事了。”

    文劍良打開包裹,第一本是線裝古書,書角已有些殘破,封頁上赫然寫著《純陽殘卷》。純陽者,呂洞賓也,大唐進士,後得道飛升。既是他的殘卷,定非凡品。下面還有一本較新的,是第一本的數倍厚,封面上書《蘭蕙手扎》,字體甚是清秀,顯出自林蘭蕙之手。

    文劍良將書包好放入懷中,不禁苦笑︰習練絕世功夫竟是為了取得一個死的機會,我大概是天底下死得最費事之人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26:25

第二十五節 前因後果


     

    既不得就死,那便不能站在鬼的角度,只是考慮什麼保佑別人了,凡夫俗子比鬼難做得多。先去看看若柳那丫頭是否安好,早上那麼狠拋下她忙著去死確非大丈夫行徑。她若無恙,便可尋覓一隱蔽所在,修習武功。

    半個時辰後已回到客棧,用右手食指在窗紙上戳個洞,貼眼往里面瞧時不禁大嚇一跳︰若柳直挺挺的躺著,左臂垂在床沿,一片殷紅!

    文劍良左手抓住窗格,略一運勁,喀的一聲,插銷已斷,身子一曲,翻窗而入。

    若柳雙目死死的盯住床頂,櫻桃小口中喃喃的道︰“我要你內疚一輩子……我要你內疚一輩子……”文劍良听得心里一酸︰用你的性命來換我一生的內疚,值得嗎?眼楮里看到的事物開始模糊起來。

    扶起若柳紅通通的左臂想察看傷在哪,竟是找不到傷口,忙拂去眼中淚,仔細再瞧,還是沒有。忙仔細察看若柳的身體,其它地方亦完好無缺,血從何而來?

    若柳見他一直瞧自己的身體,臉上大紅,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操起枕頭便往文劍良頭上劈頭蓋臉的打下來。原來她只是在手上涂了些丹赤顏料罷了。她叫道︰“你這沒良心的死小子!留些騙人的鬼話便要撇下我,我……我……我本來真的決意不要活了……卻又擔心你萬一回轉心意找我不著……”話中帶著哭腔。

    文劍良站著像個靶子任她砸,心里只是覺得對她不住。接著一個悶打,一個悶挨,砸到最後若柳自己手臂發痛︰打人的比被打的還辛苦。扔掉枕頭道︰“皮糙肉厚的一頭蠻牛!過來替本姑娘捶肩,打你真是費氣力。”被人打完還要替打自己之人捶肩,天下焉有是理?就是有,文劍良乖乖替她捶著香肩。

    “我若真的死了你會心疼嗎?”若柳幽幽的問道。

    “你還沒死,我不知道。”文劍良順口應他。

    若柳的肘在文劍良小腹上一撞,道︰“你若死了,我立刻自殺,我死了你也自殺嗎?”

    “你死了,我總要替你守喪三年,然後結廬伴你十年……”文劍良信口開河。

    “再到地下陪我?十三年雖久,我可以等。”若柳認真的道。

    “不是,十三年後娶個女子來傳我文家的香火,省得我百年之後沒人祭掃你。”文劍良講得煞有介事。

    “那你便花十三年去陪娟兒妹子,一十三載後娶了我如何?”若柳滿眼堅毅之色,她已認定此生非文劍良不嫁,也顧不得少女的矜持,講出這番話來。文劍良沒料到自己亂扯居然扯出個套子把自己套死了。

    “十三年後你定然人老色衰,徐娘半老,我要個老媽子來作甚?”

    “姑娘我風華絕代,休說十三年,便是三十載後,也是一般的明艷動人。”若柳嘟著嘴道。

    “哎,其實眾生皮囊皆是虛幻門面,內心才是根本,奈何時人本末倒置耶?”文劍良沒來由的感慨道。

    “喲,怎地說起佛偈來了,文大俠看破紅塵,想遁入空門?”若柳嘲笑他道。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小僧帶發修行,不可近女色,不便再為女施主捶肩了。”文劍良講佛偈已然收效,收了手坐在一旁椅上,不再像僮僕廝養,站在她身後伺候。

    “釋迦牟尼那老和尚實在不近人情,他難道便不是女子所生?莫不是他幼時被母親虐待了吧?”若柳編派起佛祖的不是。

    文劍良自幼未曾見過雙親,母親甚是神聖,不容褻瀆,道︰“釋迦牟尼是勸人不可接近女色,並未禁人接近母親,我听人說釋迦牟尼也是娶了親的,我看就是因為你們姑娘都太凶狠毒辣,天下才會有那許多和尚。”其實母親也曾經是姑娘,但她還是姑娘的時候自己沒看到,就當她沒做過。

    “哼……犯了錯的人才出家贖罪,那是他們咎由自取,能怪得了誰?”倒像每個和尚都是戴罪之身,至于那些出身清白的受池魚之殃那是活該,誰讓你沒事學人家當和尚。

    “哈哈哈……姑娘真知灼見,老衲正是犯了錯才縮身少林。”一陣勁風掃過,門閂 的一聲,折了。房門大開,門外正中立著一個須眉皆白的肥胖黃衣老僧。

    老僧滿面紅光,神態慈祥,看模樣是得道高僧,與毀人房門的行事甚是不合。老僧合十道︰“老衲少林戒殺,特來找文少俠了卻一莊江湖公案。”

    文劍良近日一心求死,一時倒不知還有何江湖公案能與自己扯上關系。抱拳道︰“晚輩江湖上一個無名小輩,竟有幸攤上江湖公案尚不自知,實是愚魯,請大師明示。”文劍良可不知張家堡一役後他在江湖上早已非‘無名小輩’。

    “文少俠過謙了。”戒殺和尚臉色突然一變道︰“文大俠一日之間滅唐門三百九十二口,手段殘忍,黑道之所無。”

    文劍良本欲自裁,以為一死萬皆事休,也沒考慮旁的。如今戒殺和尚提起,方才想起自己還欠天下英雄一個解釋。忙道︰“此事晚輩已有些頭緒,確是誤會一場,遲些核實了自會給天下英雄一個交代。”

    戒殺和尚陰森森的笑道︰“不必核實了,確有以童男童女入藥之事。便是我現在所使的亦是以童男童女之血為引。老夫教你些用毒之道︰少男少女之血純潔干淨,以它為引最容易溶解入人體內血液中,不信少俠運氣試試,才片刻,劇毒已經入了你五髒六腑。”

    文劍良大驚,微一運氣,胸口熱辣辣的有些疼痛郁悶,真氣渙散,竟是一點也凝聚不起來。少林和尚光明正大,從不用毒,這老僧是冒牌的?問道︰“你不是少林和尚?”

    戒殺捋著胡子道︰“老衲是有假包換的少林和尚。不妨讓你死個明白。‘毒娘子’是我俗家的妹子,三十年前老衲掌管唐門,多少豪杰喪命在老夫手中……直到後來圓慈方丈以無限慈悲收伏了我。”講到這里他臉上的乖戾之色突然一暗,一臉慈色,繼續道︰“老夫殺氣太重,拜在圓慈禪師門下,他賜我法號‘戒殺’,老夫苦修三十載,原已脫離紅塵,戒嗔止殺。”臉色驟然又是一變“沒料想,文大俠殺了我親妹子,她是老衲唯一的親人……此仇不報,何復為人耶?”

    言罷左掌四指並攏,拇指微曲,用虎口扣住文劍良脖子,捏得骨節格格作響,文劍良中毒已深,渾身麻木,動彈不得,閉目待死。

    哧哧兩道白光閃過,徑飛往戒殺和尚雙目,戒殺和尚立時撤掌,側身躲開。

    “你們答應過我不傷他性命的。”若柳痴痴忘著文劍良,文劍良亦驚奇的望著她,因為那兩枚暗器竟是若柳所發!

    兩枚暗器有破空之聲勁道大是不弱,若柳竟有如許高深的內力!

    “你欺騙我,你欺騙我……”文劍良有一種被出賣的痛楚。雖然她不是心上之人,但自己一直把她當成紅粉知己,沒想到她出賣了自己。

    原來那搽在若柳臂上的並非普通的顏料,是劇毒!若柳事先服了解藥,自然沒事。

    若柳見到文劍良眼里絕望的神色,兩行清淚簌簌而下道︰“誰讓你整日想拋下我?”她芳寸大亂,有一點卻是肯定的︰反正只要自己還活著就不能讓人取走文劍良的性命。

    若柳雙腕一翻,從袖中翻出兩柄薄軟短劍,挺身便往戒殺身上刺去。此招全力刺殺,一味進攻,沒有辦點防守,全身要害大開,竟是拼命的招數。

    “柳兒不得無理!”一個黑影從門外閃入,快逾閃電,一招鷹爪擒拿,捉住若柳雙手在她腕上透出一股內勁,兩聲清楚的金屬撞地,兩柄軟劍已然落地。倏出一指點了若柳左肩的穴道。

    那聲音傳來時,文劍良便覺得耳熟,待見到人不禁大吃一驚︰來者竟是張家堡堡主張敬軒!張敬軒不是武林名宿,江湖正義之士嗎?竟會與戒殺和尚暗中往來,師傅亦說他是正義之士,要自己敬他三分,怎知他與宵小之人有染。

    “文少俠當天下英雄面賜老夫的那六腳以及犬子的一條臂膀,老夫日夜念及,沒一刻敢忘!”張敬軒凶相畢露,抬腿便要踢在文劍良身上。

    “爹……你要敢傷他性命,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若柳淒然叫道。此刻文劍良動彈不得,哪里經得起他六腳?

    原來若柳也姓張!若柳是張敬軒的小女兒,從小送到峨嵋派去學藝。今年回來探望娘親,一日,哥哥張俊杰到她房中說有一個惡毒少年專門采花盜柳,但是手上有天下第一神劍‘烏龍劍’,無人奈何得了他。讓妹妹扮成青樓女子引誘他,然後伺機除掉他為民鋤害,若柳想︰跟自己一般年歲的大好姑娘若葬身在這種淫賊手上實是可惜,再說扮妓女也好玩,便應了。“盈春樓”哪敢招惹“張家堡”?再說張家小姐也的確有天人姿貌,讓她做頭牌正是求之不得,當然不敢真讓她去接客。

    然後便有文劍良在茶寮遇到張家堡的家丁商量劫擄若柳的那一幕,當然,這都是張俊杰一手安排的。當時文劍良才剛剛出谷,他們怎地便有了如此周全安排呢?全都是因為文劍良手上的烏龍劍!

    “烏龍白鳳,劍尊刀聖”烏龍乃劍之極品,江湖中萬劍之首,無堅不摧,使劍之人無不垂涎。文劍良剛出幽谷,在道上走了不遠,便有張家堡的耳目發現‘烏龍劍’重現江湖,立刻飛鴿傳書,張俊杰與父親一商量,馬上便定下計策,文劍良便陷入他們的計謀中,便有了前面的那些故事。唯一不在他們預料之中的是文劍良太俊,娟兒太美,一雙兄妹紛紛愛上一雙師兄妹。

    本來那次文劍良被擒,張敬軒便要奪劍滅口,若柳卻極力阻攔,說服父親將文劍良招為乘龍快婿。不料文劍良大鬧喜堂,還讓張敬軒在天下英雄面前丟盡臉面,張俊杰更被卸了一條臂膀。

    在若柳與文劍良赴武夷山的路上,張敬軒多次飛鴿讓若柳下手,若柳總不答應。直到今日,文劍良留書出走,若柳才答應幫他們制住文劍良,好歹先留住他的人,日後再想辦法留住他的心。

    本來父親與戒殺和尚答應只取文劍良的烏龍劍,並不要他性命,情郎在若柳心幕中自然比那把劍重要多了,這才答應,卻沒想到那戒殺和尚一心只為自己妹妹報仇,出爾反爾,要取文劍良性命,若柳在情急之下只好出手救文劍良。

    事情便發展成現在的模樣。張敬軒知道自己的女兒脾氣倔強,言出必踐。自己的老臉不該丟也丟了,兒子的手不該斷也斷了,總不成再搭上女兒的性命。

    張敬軒放下抬在半空的腳,轉身對戒殺和尚道︰“這柄烏龍劍的原來主人是當年的江湖第一劍客‘巫山一劍’劉鎮川……”

    戒殺和尚臉色煞白道︰“惹上這等厲害的仇家如何是好?”

    張敬軒附嘴在他耳邊用極細的聲音說了一陣,那戒殺和尚頻頻點頭,釋顏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張敬軒對若柳道︰“丫頭,我不傷他性命便是,但是你不許動救他的念頭。”對門外叫道“來人!”

    應聲進來四名勁裝大漢向他做禮道︰“堡主。”張敬軒指著文劍良道“把文大俠請到地牢去。”

    “是!”四名大漢用鐵鏈鎖了文劍良的手腳將他裝進黑袋中抬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28:01

第二十六節 夢中神功成


     

    黑暗中只感覺到一陣顛簸,應該是在馬車上。五六日後文劍良被他們從車上抬下來,只聞鐵門鏗鏘之聲,覺得那抬自己之人的腳步一腳輕一腳重,似在下台階,行了甚久,又聞鐵門鏗鏘之聲,最後提著黑袋將文劍良抖出來。

    此處甚是寬敞,昏暗潮濕,牆上一盞松油燈發著昏黃的光,似乎隨時便要滅了般。

    四名大漢魚貫而出,砰的一聲鎖上鐵門。關門聲甚為沉悶,料想那鐵門是精鐵所鑄。烏龍劍已不在身上,他們要取劍當然不必經過文劍良同意。

    起先兩三日,文劍良心喪欲死,總不能接受若柳出賣自己,後面想到她為自己連性命也不顧,與戒殺和尚拼命便釋懷了。心神既定,便記起與林蘭蕙的一個月之約。不管能不能準時赴約,娟兒的尸首總是要取回的,于是從懷中取出《純陽殘卷》,翻開研閱。前面是內功心法。

    文劍良本來修習的內功《飛瀑真力》乃是極強的硬派內功,以外力的催動引發內家真力,由外而內。而呂洞賓學的是道家內功,講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由無到有,由內而外,恰恰與《飛瀑真力》背道而馳!

    文劍良修習數日,竟發現體內辛苦多年聚集起來的真力一點一點的被新習的內力抵消了!待要罷手,不料原本安分守己的《飛瀑真力》竟被新習的內力挑起了性子,體內到處亂竄,似乎想找入侵的外力拼個你死我活,渾不听文劍良的調遣!

    文劍良大駭,舍棄《純陽殘卷》,運起《飛瀑真力》第五重心法,那股洶涌的內力若洪水猛獸,到處亂轉,文劍良忙收攝心神,目觀鼻,鼻觀心。卻見心中有一股紅色液體奔騰而上,口中一甜,哇……吐出一口熱血!再下去非走火入魔不可!

    只好再揀起《純陽殘卷》,就算最後內力盡失,總比走火入魔而死強些。

    反正每日閑來無事,而且一停運功便氣血翻騰,文劍良終日閉目練功,不眠不休,竟一點不累,反見精神,只是丹田中的真氣是一日一日遞減,大不如前。

    半個月後,丹田中的真力已被消蝕得一干二淨,文劍良不禁苦笑︰以後便連江湖中三流的貨色也可以輕易的欺負自己了,沒有半點內力使起劍招便如孩童耍木劍般毫無殺傷力。也是因他已用十余載打通周身所有穴道經脈,兼且《飛瀑真力》第五重已成,渾身經絡對真氣已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了,那《純陽殘卷》中的內功雖然導氣的方式不一樣,但是針對的都是人體中相同的經絡,是以輕車熟路,十余日便初有大成,一日實為常人之一年也!故武林高手有了一種高深內功為根基,再煉其他功夫,不日便成,絕頂高手愈來愈絕矣。哎,從前有內力都出不去現在更不用想了,難道要在這里面終老?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便進入夢中。

    夢里又回到從前的幽谷,娟兒在瀑布里沐浴,自己躲在大樹後面偷看,娟兒當然不是幼年的娟兒,已是現今的娟兒,身體玲瓏有致,看得文劍良口水直流。

    忽然從天上降下一個背影英俊的道人,在潭中與娟兒甚是親昵,文劍良大怒,《飛瀑真力》立時擊出。那道人頭也不回,反手擊出一爪,使的竟是《純陽殘卷》的內勁!文劍良從樹後面跳出來大叫道︰“你是哪來的賊道?敢調戲我師妹?”還有一句要調戲也只有我可以忍住沒說出來。那道人緩緩回頭。文劍良不禁大駭,他竟然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接著那道人輕飄飄的飛過來,掌拳交替,兩手紛飛,往文劍良身上擊落,文劍良忙出手隔擋,奇怪的是自己出的招精妙絕倫,明明都是自己沒學過的,怎地自然而然的便使了出來?

    更奇怪的是與他拳腳相交的時候,竟然像是自己的左手與右手相交,左腿與右腿相擊!

    兩人斗了數百招不相上下,文劍良總覺得那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英俊道人甚是親切,似曾相識,問道︰“你我可是舊識?”

    那道人哈哈笑道︰“當然是舊識,咱們在娘胎里便相識了,因為我就是你!”

    道人哈哈一笑,轉過身來,背向著文劍良撞來,文劍良竟傻傻的站著不躲,他的後腦撞到文劍良臉上竟陷了進來,後心四肢亦是陷入文劍良胸膛四肢,漸漸合為一體!

    不多時兩人已完全重合,文劍良覺得渾身勁力充沛,周身布滿真氣,不禁手足四肢皆往外一展,仰天高嘯一聲,簡直暢快塞神仙!

    好夢便也就此結束,因為有一陣刺耳的金屬鏗鏘斷裂聲,文劍良睜眼一瞧,手腳上的手銬腳鐐盡皆斷了!不是精鋼所鑄的嗎?嘿嘿,精鋼也還是鋼,終究不是真的堅無可摧。

    文劍良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經因禍得福,煉成剛猛無儔的內家功夫了。其實他清醒時總是把《純陽殘卷》與《飛瀑真力》分開習練,兩股真力此消彼長,勢如水火,兩強相遇,必有一傷。在夢中時卻不經意,在同一經絡運氣時同時將兩種心法使出,一正一反,相輔相成,終于龍虎交匯,陰陽相濟,神功大成,修煉成震爍古今的渾厚內力,曲曲精鐵能耐他何?可惜世人能擁有這兩門內功心法的人皆是武功高深的有識之士,怎會像文劍良這般傻乎乎煉一種與自己武功相反相克的功夫來磨滅自己的內力?就是林蘭蕙本意亦是讓他看後面的輕功法門,因為多次試探,她已知文劍良內力修為在自己之上。但書總不好撕一半給他,沒想到這傻小子從頭煉起!

    文劍良盤腿運氣一個小周天,將渾身毒氣聚集,逼至喉嚨,張口吐出一口黑血,戒殺和尚待他毒發而死的妄念告破!

    神功既成,當然要名正言順地到外面去透透氣了。關了十幾天覺得外面的山林日月實是美物。

    腳下扎個馬步,凝一身之力于雙掌,往前平平推出,哄!鐵門應掌而倒,文劍良自己卻大嚇一跳︰我的手不是還沒踫到門嗎?

    沒空細想其中緣由,往前縱身一飄,竟然似乎一點氣力都不必用,腳在空中凌空踩了數步,身體往前飄了甚遠,文劍良不禁大喜,這回殺到武夷山,莫說娟兒只有一具尸首,便有十具,也一並搶了來!

    行了一會,又見一鐵門,料是接近地面了的關口,文劍良眼中便是沒有這道門一般,順手一推,門閂已然折斷!精鐵就是精鐵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寧折不彎,但是遇到文劍良算它倒霉,它應該是最失敗的精鐵了,斷得那麼干脆。

    到了洞口,石門上有個拉環,文劍良輕輕在拉環上往下一拉,石門扎扎而開。外面倒是熟悉,就是張家堡後花園,前些時候便見過的。沒想到這假山之下便是地牢。

    出張家堡已不是一次兩次了,輕車熟路。

    腹中甚餓,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隨便找一家酒樓,點了數樣小菜,打算吃完便啟程去武夷山。

    卻听旁座的兩個兩個粗豪漢子道︰“張堡主真是仁義過人,收拾了文劍良那個大魔頭,還親自把劍送到‘巫山一劍’劉大俠門上。”另一個漢子惋惜道︰“劉大俠一生行俠仗義,卻教出這麼個逆徒,實是有損他名頭……”言罷搖搖頭……

    文劍良大叫要糟,再也沒什麼食欲,飛身往城外幽谷奔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29:37

第二十七節 恩師仙去


     

    文劍良如風馳電掣,一路狂奔,路上的人只見一陣風吹過,渾不知是個人從自己身邊過。

    約莫兩個時辰,文劍良已回到幽谷,遠遠便見師傅滿面烏黑,立著一動不動,張敬軒與戒殺和尚一前一後,皆雙掌一伸一縮,在師傅小腹與後心連環猛擊!文劍良目齜欲裂,大喝道︰“住手!”

    兩人正在驚詫,文劍良已然如天神而降,雙目快要噴出火來。張敬軒回身一掌打向文劍良,文劍良理也不理,任他打在自己身上,左手斜劈他右肩,掌風如刀,登時,張敬軒肩上鮮血崩射,頭一歪,雙目圓睜,倒地猙獰而死,其狀如見鬼魅。

    戒殺和尚見狀心膽俱裂,哪里有膽抵抗?拔腿就跑。文劍良喝道︰“哪里走?”騰身而起,一招“仙鶴怒彈腿”,左腳踢中他後心,喀喀數聲,他的脊椎骨已斷,但文劍良盛怒之下,這一腿直可破金裂石,豈是斷幾根骨頭就可以解決問題的?這一腳竟然穿他身體而過,由後心穿到前胸!文劍良緊跟著右腳在他尸身上一踢,尸首飛出甚遠,砰然落地。

    劉鎮川身體左右搖晃數下,便要倒地,文劍良腳尖在地上一點,飄到師傅身邊,右手扶住他,左掌便抵在他胸前羶中穴中,洶涌澎湃的內力汩汩輸送過去,劉鎮川頭往天一仰,猛噴出一口黑血,立時氣喘吁吁道︰“臭小子你想要了我的老命嗎?”劉震川甚是詫異,便是當年公認內力天下第一的少林方丈精通易筋經的圓慈禪師內力亦無如此剛猛。文劍良立時撤掌。

    “你不用浪費真氣了,我的五髒六腑皆已粉碎,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了。你小子哪里學來如此精妙的內功?”劉震川英雄一世,此刻卻是說了幾句話便上氣不接下氣。

    “此事說來話長,容徒兒日後再稟。師傅你先教我如何醫治你的內傷。”文劍良心焦如焚。

    劉鎮川知自己定然無幸,不說如何醫治,反倒哈哈一笑道︰“老夫此生最得意和最窩囊的事都是收你為徒。連把寶劍都看不好,真是把我的老臉都丟盡了,但是你現在的內力連圓慈那老和尚都要羨慕得燒了沒用的易筋經……哈哈……哈……咳……”劉鎮川又咳出一口黑血。文劍良見師傅雙手烏黑,烏龍劍便落在地上,定是那戒殺和尚下毒在劍身上害了師傅。

    原來那日戒殺和尚得知烏龍劍的本來主人是劉鎮川,嚇了一跳,當年天下的第一高手,惹了他不就是惹了閻王爺?張敬軒便在他耳邊說︰假傳文劍良死訊,然後在劍身上抹毒,呈給劉鎮川,他必然中毒。他們又恐害了劉鎮川以後,劉鎮川的故友會尋上門來,是以故意在江湖上散布流言,說要到劉鎮川門上還劍。日後便可胡謅說劉鎮川感激他替自己清理門戶,便把烏龍劍相贈,那他張敬軒便可堂而皇之地擁有烏龍劍了。豈知正是這個消息讓文劍良及時趕回,取了他性命!

    今日劉鎮川正在靜修,听見有人闖谷,正要打發他們走,不料他們竟說是來報徒弟死訊的!不由他不信,有烏龍劍為憑!也是他听到愛徒死訊,心情激蕩,不然以他的江湖閱歷,怎會瞧不出劍上有毒?他目中含著老淚接了烏龍劍,沒想到立時全身麻木,趕緊丟了劍,已來不及了,他們知道劉鎮川武功高強,倘若發現不對立即棄劍,那自己二人性命就不保了,于是下了極重分量的毒藥。

    兩人猙獰而笑,一前一後在劉鎮川身上擊了一百余掌,不料他仍是不倒,不禁暗暗佩服他,一代天下第一高手果然不同凡響。也不著急,慢慢一掌一掌的打,倒要看他能挨幾掌,終于,文劍良歸來矣!他們還沒數清楚劉鎮川挨幾掌死自己就先死了,各挨一掌一腿,倒是容易計算。

    “徒兒沒用,徒兒沒用……”文劍良想到若不是自己的烏龍劍失落在惡人手上,師傅也不致受如此重創,泫然欲哭。

    “臭小子,不許哭,我劉鎮川沒有那種會哭的膿包徒弟。”劉鎮川不想文劍良太脆弱。文劍良仰起頭,很辛苦的忍住眼淚,想讓那快滴出的眼淚流回去,道︰“我不哭,我不哭……我是男兒……”真是搞不懂,男兒便不是人?憑什麼不能哭?

    劉鎮川覺得大限將至,道︰“文兒……你日後盡量不要殺人,便是要殺人也總要給人家留個全尸,可別像剛才那麼凶狠了。”言罷身子一抖,翻了一下白眼。

    文劍良听他像在交代遺言,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爭氣的眼淚,仍是仰著頭看天,哽咽著道︰“是……是……”

    劉鎮川又問道︰“娟兒……娟兒那野丫頭呢?她怎麼沒回來……?”言罷急喘。

    “娟妹她……娟妹她……已經歸天了……”文劍良想到娟兒更是心肺寸裂。

    “什麼……”劉鎮川一聲驚叫,似憤怒,似埋怨,似責問,一口氣接不上,一代大俠就此含狠而死。

    文劍良羞愧交錯,恨不得拿塊石頭把自己拍死!

    先把師傅安葬了,然後取回娟兒的尸首,接著自殺到地下去謝罪!

    文劍良雙手十指箕張,宛如十根錐子,往地上一抓便抓起一大塊土,擲到一旁,雙手起落不斷,不多時便挖出一個深坑,十指鮮血淋灕卻一點也不痛,將師傅放在坑里,眼淚終于簌簌而下,道︰“師傅,你安息吧!沒用的徒兒找回娟妹便下來陪你。黃泉路上你慢著走。”

    文劍良剛才用雙手挖土時,覺得經常有大塊土無緣無故的跟著自己的手粘起來,此刻,手上因為適才用力過度,微微發抖,用淚眼瞟了一下心愛的烏龍劍,心中忽然有股強烈的感覺,只要用手召喚它,它便會過來!

    伸出手去,一只血掌在空中微微顫抖,運力向那烏龍劍,烏龍劍竟然真動了一下,宛若烏龍點頭,文劍良將所有內力都聚于右掌,五指不住抖動,烏龍劍嗖的一聲拔地而起,飛到文劍良手上!

    其實大唐確有呂洞賓其人,他文武雙全,文能為進士,武卻可以為狀元!後人訛傳他得道成仙就是因為他煉就了隔空取物的驚人神功,有平凡百姓見了他隔空取物的神技,以為非神人不能,後面越傳越玄,他自然就成仙了。

    《飛瀑真力》是以外力催引內力,故內力之生是為了抵抗外力,不住向外擴張,乃是張力。《純陽殘卷》以一生多,自然不是憑空而生,乃是吸取天地之精氣,故習煉道家內功者經常要早起煉功吸取太陽精華,許多修道之士喜歡選霧氣氤氳的仙山勝境也是為了吸山川精華,可見道家修習的是為了引天地之氣為我用,乃是吸力。這股吸力,小成者可吸山川日月之精,大成者便可凌空御物了。雖大成者寡,有成者又何足怪哉!

    (作者注︰這里鬼扯一堆,扯得我很辛苦,您要信便信,不信就算了,不必太跟我較真,說你是煉氣功的,根本沒這回事,我沒煉過氣功,純屬胡扯。)

    文劍良執了劍,也不擦去上面的毒,見手上的黑氣漸漸上升便運氣一擋,那黑氣便乖乖退下去,心里道︰娟妹和師傅這兩個最親又最不該死的人都離開了世界,偏是我這最該死的,怎麼都死不掉,連毒都怕我。

    縱身躍到一塊白淨如玉的石壁上,猛的一劍削下去,削下一片花崗岩石頭來,文劍良出手如電,烏龍劍在石片上忽東忽西,片片碎石帶著火花不斷彈出,便像一條烏龍在雷電里面翻騰!

    不多時,一塊方形墓碑已經出來。

    文劍良拖著烏龍劍在墓碑上輕輕勾畫,一行遒勁的字道“一代大俠劉鎮川之墓”旁邊還有一行小字“不孝徒弟文劍良泣立”。

    刻完抱起墓碑,植在埋劉鎮川尸首的土丘前,把中指伸入嘴中咬破手皮,用血把墓碑上的字描了一遍。

    墓碑上鮮紅的字,一如墓前人哀哀泣血的心。

    文劍良想起師傅多年的養育之恩,教導之德,抱著墓碑痛哭了一頓。

    哭了半個時辰,對著墳頭拜了三拜,拜別師傅。

    接下來當然是去武夷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31:11

第二十八節 圓慈戰敗群雄驚


     

    文劍良策馬疾馳,趕往福建。他雙目呆滯,木然望天,渾然不管周邊的事物,一任駿馬疾馳,只要一直向南,終會到福建。

    忽然駿馬一聲慘嘶,搖頭擺身,要把文劍良摔下來。文劍良飛身下馬,落地時覺得腳下有尖扎之物,不待落實,在那尖物上微一借力,輕輕落在一旁,看那尖物,原來是鐵蒺藜!這倒駭人听聞了,鐵蒺藜本是用來扎入人身體的,他卻在鐵蒺藜的尖鋒上借力!其實他腳底的靴子底亦被扎了一個小洞,但是還未扎到他的肉他已借力躍開,饒是如此,這手功夫已是世間罕有。文劍良見坐騎腳上扎了好幾個鐵蒺藜躺在地上打滾,目中似乎還有眼淚。因為它躺在地上掙扎,身上又中了數枚鐵蒺藜,鮮血洶涌而出,眼看時活不成了。文劍良飛身而起,一掌打在馬首,幫它解脫。借打完的回蕩力身子已然躍回。

    遠方幾個聲音一齊道︰“好!”接著便見一群黑壓壓的武林中人朝自己走來。為首的幾個倒是面善,略一回想,原來是那日在張家堡大喜之日見到的江南豪杰。

    一人濃眉虯髯的藍衣大漢,隱為眾人之首,擺手一揮,眾人止步,與文劍良對峙而立。大漢向文劍良抱拳道︰“在下姑甦地趟門趙興,斗膽請文少俠留步!”

    文劍良料想他是為張敬軒報仇,道︰“你想留下我的性命?”

    趙興臉上一紅道︰“趙興是什麼東西,怎敢螳臂當車?但這天低下的事總抬不過一個理字,少俠殘害江南武林泰斗張老堡主以及少林高僧戒殺禪師,天下英雄總要討個說法。你武功再強,總不能想殺誰便殺誰,那武林秩序安在耶?我們已經請了少林方丈圓慈大師主持公道,請少俠稍等片刻。”

    “圓慈大師駕到!”有人大叫道,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讓後面的一群和尚走。

    為首的老僧低眉慈目,須眉血白,面上有數條皺紋,甚是安詳。步法輕盈無比,手上的金禪杖上的金環隨著步伐叮叮當當,晃若佛音梵咒,聞之頓滌心中凡慮。兩道目光並無精光射出,倒像一個普通的慈祥老和尚,再看一眼,心中一凜,那目光清澈幽深,乃是內家功夫修煉到極致,返璞歸真之象。

    他身後有一十八名老僧,身上涂著金漆,在日光下金光閃閃,宛若佛祖降臨。各人手上或拿短棍,或持戒刀,或纏雙節棍,亦有軟鞭,還有些帶鉤的帶刺的帶角的兵刃。當然是威震天下,守衛少林的十八銅人。少林每二十年便遴選十八位功夫杰出的新秀重組。這十八位老僧便是上一代十八銅人,現有的十八銅人要執行守衛少林的重任,不能調離。當然,老十八銅人比新十八銅人厲害的多。

    對武林得道高僧,文劍良自然不敢怠慢,躬身抱拳道︰“晚輩文劍良參見圓慈禪師。”

    圓慈微微頷首為禮,雙手合十道︰“少俠技擬天人,奈何投靠邪魔外道,助紂為虐耶?”

    旁人如何誤會自己都沒辦法,那是旁人的事,但是圓慈禪師佛法精深,德高望重,誤會自己可是大大不妙。文劍良道︰“晚輩師承‘巫山一劍’劉鎮川大俠門下,雖然不孝,卻不敢行不義。”

    圓慈是得道高僧,總道人性本善,便是惡人也饒了,又豈會因為戒殺是自己徒弟便護短徇私?況且當年戒殺的確作惡太多,有此下場,也是他之前種下的因,因果循環,也怪不得旁人。但是張敬軒為人俠義,仁德豪爽,死得實有些冤枉。

    趙興知有少林眾僧保護,定然周全,心下沒了膽怯,見圓慈滿面悲天憫人之色,只道他要放過文劍良,捏著脖子咳兩聲,清清喉嚨,順便壯壯膽對圓慈道︰“大師慈悲,武林中人所共仰。但文劍良這個惡徒,實是十惡不赦。張老堡主擒住他,本著仁義之心,放他一條生路。本來張堡主一片俠義,要將烏龍劍交還,不想文劍良這個沒人面獸心的畜生竟然事先在劍上抹毒,大概是他怕師傅得知他作惡,想借機弒師!劉大俠從劍鞘里拔出劍立時中了毒,張堡主和戒殺大師在驚愕中被文良偷襲,含冤喪命!”這個趙興武功並不高明,一張嘴卻善能顛倒黑白,平日很被張敬軒看中,此次奉張俊杰之命前來挑起文劍良與天下英雄的爭端,文劍良武功再高,總敵不過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他滔滔不絕的道︰“數月前震驚武林的唐門滅派慘案亦是出自他之手,“唐門的尸首皆被剜去心髒,而少林的戒殺大師被他由背穿胸而過,手段一般的殘忍,實在令人發指。”

    那日實是因為戒殺以連環掌毒打師傅,文劍良才會對他下如此重手,事先倒也不是故意要穿透他胸膛,只是盛怒之下沒有控制內力,任由它去而已。但是他這麼一扯,眾人顯然相信兩宗血案都是文劍良的杰作,他手段這麼殘忍,弒殺師傅又有什麼奇怪的?連圓慈也相信文劍良是弒師凶徒。武林中人,弒父母師傅最為人不齒,連黑道都容他不得。

    圓慈呼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少俠殺氣太盛,還是跟老衲回少林,用佛法化解孽障。”

    文劍良四面楚歌,當時谷中只有自己一人,要物證沒物證,要人證沒人證,當真是百口莫辯。更慘的是眾人已先入為主的認為自己是弒殺師傅與武林大俠,得道高僧的元凶,解釋只會讓人當成狡辯。

    文劍良見圓慈亦是與眾人一般懷疑自己,雖說不能怪他,但是所謂得道高僧也不辨是非便要捉拿自己,心下大寒。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你們要取我的性命便放馬過來,何必扭曲事實,捏造借口?”

    圓慈惋惜的道︰“施主既然冥頑不靈,老衲只好出手得罪了。”言罷拱手當胸,兩臂徐徐前舉,掌心相對與肩等寬,兩臂平直,再屈肘,肘節向下提墜,兩手慢慢內收,距胸約一拳後,兩手指尖相疊,拇指輕觸,掌心向內,以掌背頂向文劍良當胸。正是名震武林的《易筋經》起手式“韋馱獻杵”第一勢。

    圓慈查探過徒弟戒殺和尚的尸首,知道文劍良的內力修為更勝于己,這才特地帶了十八銅人,不然以他少林掌門的身份,抓個人還要擺那麼大架勢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既知文劍良的本事,旁的稀松平常的武功用了也是白搭,于是一出手便是少林至高絕技《易筋經》。

    文劍良見他沉肩墜肘,含胸拔背,面帶微笑,撞向自己的雙臂卻是暗波洶涌,宛若大海潮汐,澎湃無涯,《易筋經》向稱內家第一心法,實在有它的道理。文劍良不敢大意,右腳向前跨出半步,雙掌皆曲成鷹爪,分抓圓慈雙小臂,使的是一招“餓鷹撲兔”。

    圓慈翻轉掌心向下,指尖相對,在體前緩緩下接至小腹前,兩掌左右分開,翻轉掌心朝上,緩慢上抬呈側平舉,兩手微高于肩,向文劍良雙肩砍落,使的是韋馱獻杵”第二勢。

    文劍良頓覺兩股強勁往肩上壓下,立時四指並攏,拇指微曲,兩手掌心相對,往上頂去,直擊圓慈掌沿,這招乃是“霸王扛鼎”。

    圓慈兩臂上舉,掌心相對,翻轉掌心向上,十指相對,眼看九天之外,腳跟提起,足尖著地。突然兩掌心翻轉朝下,肘微屈,雙掌交疊,朝文劍良天靈蓋拍下。

    他當然不是真要取文劍良性命,倘他的手掌靠近文劍良天靈,便點他‘百匯穴’,讓文劍良休克,那便可以請他乖乖上少林作客了。

    “百匯穴”是人體死穴拍中不死也殘廢,但是“易筋經”的精髓就在一個‘易’字,易者,改也。可以點在百匯穴卻把內力透到其他穴道,而不傷人性命。文劍良哪里知道其中關節?見他堂堂高僧,竟向自己施殺手,不禁大怒!原本敬重他是武林前輩,每掌只用七成功力,現在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左掌握為拳頭,徑直砸向圓慈手背,同時身子一矮,不讓他的手按到自己的天靈蓋。

    這一招是什麼招式呢?什麼招也不是!天下的武學,太過強調花俏,用花招引誘敵人再設法制住他,所謂的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往往十招中只有一招是實招。其實大謬矣!打斗的目的是什麼?就是制服敵手,真正武功煉到深處,出手一招便可制敵,誰有空跟你玩那麼多花樣?可惜今人一味求招式優美,花拳秀腿,嚇虎普通老百姓就算了,要是遇上高手,那肯定是自討沒趣。與人對陣,功夫不外乎四︰即不攻也不守,只守不攻,既攻且守,只攻不守。

    即不攻也不守那是欠揍,只守不攻那是迫不得已,既攻且守那是旗鼓相當,只攻不守,那是牛人,不把對方放在眼里。

    文劍良此刻身上擁有剛猛無匹的內力,眼光見識亦是不同尋常,略去了繁復的虛招,赤裸裸的使出想取勝的招式,才不管他招漂不漂亮。倘若最後招式漂亮的躺在地上,招式丑的站著,那丑點有什麼關系?

    圓慈听到他拳風獵獵,不禁大駭,不敢跟他交掌,趕忙撤掌,右手經身體右側緩緩向上舉起,掌心朝天,五指朝左弓,松肩直臂左手臂外勞宮緊貼命門。右掌翻轉向下,擊向文劍良腰腹,這是《易筋經》摘星換斗勢。

    文劍良才不管又是上舉又是下抓的,見他最終擊向自己的腰腹,伸出食中二指,點向他臂上的“孔最穴”,這招後來先到,圓慈大駭,活了七十余載,什麼樣的高手沒見過?但是象文劍良這麼快的身手,實是第一次見到。出了一個如此魔星,武林要有一場百年不遇的浩劫了!

    其實看清楚了敵人要攻擊自己的什麼部位再出手截擊,那當然可以用很簡單的招式來制敵,但是能在看清敵手意圖後再出招,還要後發先至的能有幾人?所謂招式招式當然要耍些花招,普通的人煉不到文劍良的境界,但是心計勝于文劍良的卻大有人在,既然大家都煉不到文劍良的伺敵先機而後動的境界,那就大家一起來比心計,玩花招,所以武術越搞越繁復,不足為奇。其實再巧的招,最後終是要打在敵人身上才算數,也只最後那一擊才有效。

    用玩花招來修飾圓慈大師實在有些過分。但是推究《易筋經》的起源,原是達摩祖師開壇授道時,僧侶昏然欲睡,達摩才創出來讓大家強身健體的,很多招式乃是為了讓人養身並不是為殺人而創,用在制服人,自然顯得有些冗余了。但是圓慈每日勤煉《易筋經》招式必須那麼行雲流水般的使出來才連貫,總不能只截取其中的殺手?

    圓慈左腳向左側邁出一步成左弓步。同時,左手握拳上舉,拳稍過頭頂,拳心向內,屈肘。肘不過膝,膝不過足,成半圓形,兩腿觀左拳。右手握拳,直肘向後伸展,拳心向後,前後兩拳成絞繩狀,繼而兩拳放松成半握拳狀,左手勞宮穴發氣,擊打文劍良下顎。又是《易筋經》的功夫,叫“倒拽九牛尾勢”

    文劍良與他纏斗許久,無心戀戰。大喝一聲“著”,一雙手臂內側夾住圓慈雙手,只要他雙臂一拗,圓慈這雙手算是廢了。群雄嘩然。

    文劍良卻抱拳後退一步道︰“小子無禮,多有得罪!”

    “罷了,罷了……”圓慈喃喃的道︰“文少俠神乎其技,實是江湖之大不幸。”眾江湖中人見圓慈都俯首認栽,不禁大感憂慮,本來都想看一莊少林高僧收服惡魔少年的盛事,現在搞不好會變成惡魔少年屠宰一群羔羊的“盛事”,趙興臉色慘白,自己造謠陷害他,看樣想死得舒服點都不行了!

    圓慈繼續道︰“老衲是甘拜下風了,但是為了避免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只好讓十八銅人領教少俠神功了。”

    文劍良見一開始見他帶著十八個老和尚在身後,就知道這十八個家伙當然不會只是來看場子做擺設那麼簡單。

    暗一運氣,骨節 啪作響,道︰“好,十八羅漢送我去見佛祖,給足了文某面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33:24

第二十九節 十八銅人耐我何


     

    衣袂獵獵,十八個老銅人左突右沖,圍成半圓,將文劍良罩在正中,右首的老僧叫道︰“童子拜觀音”。所有老僧左足皆向前跨出一步,右膝曲,左足向後掃出,乃是一個跪步。手中的兵刃紛紛向文劍良身上擊落,刀槍劍戟,鉤斧鞭棍,奇形兵刃,無所不有,兵器有長有短,攻往文劍良全身命門。

    十八件武器,有烏有白還有灰,各色光影紛飛,卻是錯落有致,並不互相絞纏,攻擊部位亦是各瓜分一塊,並不你爭我搶。著實十分厲害。文劍良一時倒不知如何破解,身形一飄,後退三丈,任他兵刃再長,總是鞭長莫及,刀劍就更莫及了。

    右首的老和尚又道︰“變陣!眾星捧月!”眾僧前撲後躍,站成圓圈,把文劍良圍在中間。誰說出家人慈悲為懷?這群老和尚一個比一個狠。好了,文劍良成了月亮,那星星呢?星星比月亮小,每個和尚頭頂有六個香疤,十八個和尚,共有一百零八顆星星捧著文劍良這顆月亮,倒也貼切。

    本來以文劍良的輕功要避開不讓他們困在中間甚為容易,但是一味在前面跑人家在後面追實在大是不好看,索性任他們圍住,也是因為看見他們剛才的精妙招數,不禁技癢,倒要看看威震江湖的武林第一陣法有什麼玄妙。

    誰知就這麼一念之差,他把自己陷入絕境!

    少林自南朝梁武帝達摩祖師後大興,千年屹立不倒,無數高人前輩嘔心瀝血,對護寺陣法不斷完善,形成三套銅人陣法。第一套威力最弱,是考較要出師的少林弟子的,對自己的弟子總不成痛施殺手?但是過了銅人陣的到江湖上都成為一代大俠,開宗立派,自立門戶者亦不知有幾。銅人陣于是聲威大震,其實靠的卻是最粗淺的第一套陣法。第二套陣法威力是第一套陣法的十倍,專門用來對付到少林惹是生非的武林絕頂高手的,因為普通高手隨便幾個少林和尚就解決了,也用不到十八銅人陣。第三套陣法又是第二套陣法的十倍,也就是威震江湖的第一套陣法的百倍!第三套陣法從創出就還沒用過,因為從來沒有人能闖過第二套陣。

    第一套陣法是用來對自己的徒弟耍著玩的,當然不會用來便宜文劍良。是以他們一上手便是第二陣法,一招就弄得文劍良不知如何應付,其厲害可見一般。

    那發令和尚又叫道︰“泰山壓頂!”十八個和尚皆向圈內跨一步,舉手揮動兵刃,十八件兵刃悉數往文劍良當頭砸下,這一下要是砸實,那不是把文劍良給分尸了?當然不會,眾老僧訓練有素,只要有一柄兵刃制服文劍良其他兵刃立刻撤回,畢竟少林和尚從不殺生,頂多就在你身上戳兩個洞,割掉兩根手指什麼的。其實佛祖的慈悲還是慈悲得不到位,有空子可以鑽,只說不可以殺生,那就是說只要不殺,干什麼都行,所以凶狠一點的和尚口呼阿彌陀佛,一邊阿彌陀佛一邊把你打個半死,反正你還沒死他還是佛家好弟子。

    文劍良雙腳叉開,身子後仰,腰以下穩如泰山,腰以上則折平了以避開那些兵刃。右手往背上凌空一抓烏龍劍飛出,飛向半空,抵擋那些兵刃。因為兵刃實在太多,四面八方都有,手要是抓在劍柄上非受傷不可,于是文劍良使出曠爍古今的內力,凌空支撐住烏龍劍。本來以烏龍劍的鋒利要削斷他們的兵刃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們的十八把兵刃勁道加在一起,而文劍良又是凌空御劍,所以相持不下。

    眾和尚,當然包括方丈圓慈和尚,以及江湖眾豪杰見文劍良露了這麼一手‘隔空御劍’盡皆大驚失色,武林已有數百年沒有出現如此高手了,上一位能凌空取物的高人存在于三百年前,大家都只是听聞有這種絕學,誰也沒見識過。總道是武林謠傳,世間不可能有此等神功,沒想到今日在一個十惡不赦的惡賊手中見到。

    十八和尚大是驚詫,于是下手更狠,將各人一生的修為都加在兵刃上,他們修習的內功是《般若心法》,雖不及《易筋經》威猛,亦是少林一等一的內家功夫。文劍良額上大汗如豆,涔涔而下。見十八把武器與烏龍劍一直朝自己身上壓來,雖然壓得甚是緩慢,但是沒有反彈的跡象,終究會加在自己身上。當下運起《飛瀑真力》第五重中的一招“扭轉乾坤”,平日他在瀑布中,雙手掌心相對,然後雙手依圓弧的線路在胸前畫圓,催動的內力便可以在水中形成一個旋渦,此刻使動此招,烏龍劍以劍中為軸,旋轉起來,在十八柄武器上紛紛一撞,十八個老增被這股勁力震得各後退一步,圈中上空立時露出空當,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文劍良立刻拔身飛起,想躍到圈外去,他可不想讓十八個老和尚又把自己壓得一頭汗。

    哪知發令老僧早料道文劍良要逃逸,文劍良躍走念頭剛動,他便大叫道︰“佛光普照!”,眾和尚左手握拳,右手為掌,右手包在左拳外面,若在抱拳施禮。各和尚口中念念有詞,甚是祥和。文劍良可沒想到他們還會如此客氣送自己走,一愕,卻覺得頭頂上被一股極強的勁力擋住,奮力一沖卻沖不破。

    原來十八個老和尚各自發出勁力,在圈中上空合成‘金剛罩’,一個無形的氣罩,一個凝聚眾僧一生修為的金剛伏魔罩。文劍良偏不信邪,挺著烏龍劍便刺,要刺破一個洞好鑽出去。不料那金剛伏魔罩甚是厲害,一遇到外力反抗立刻集結所有和尚的真力抵擋。這“佛光普照”已經是第三套陣法的精要所在。少林和尚平時也只是煉著為了讓這套精妙陣法不至失傳,沒想到今日真的用來臨陣對敵。

    文劍良內力雖高,然那些老僧每人都有一個甲子以上的功力,一甲子是六十年,十八個和尚的功力疊加是一千零八十年的功力!雖然耗費一些在結成金剛罩其他的空門上,但是數百年的功力豈是一人所能檔耶?是以文劍良猛沖之下覺得胸口惡心欲吐,周身真氣激蕩,嘴角緩緩掛出一條血絲。

    文劍良突然記起劍身上的毒還沒清掉,只要用真氣把劍身烤熱,讓毒氣散發再用掌風打出去眾和尚豈不全部束手?但是那十八名和尚的性命不免不保。那就跟少林結下血海深仇了,而且他們罪不致死,如此做有違俠義所為。

    轉念又想,倘若等下被他們的兵器一起打中,那我哪里還有命在?反正我就算逃了此劫,不久也要殉情,連我這麼年輕死了都不可惜,這群老和尚年紀都是一大把,死了跟壽終正寢也沒什麼差別。越想越邪,眾和尚要是再出殺手他非走邪路不可,反正是要自殺向師傅謝罪,順便向幾個老和尚謝罪那也沒什麼大不了。

    其實很多本來正義的俠士,最後被江湖誤解,逼迫走上邪路,亦是常有的事︰既然我做好事你們容不得我,那我就干惡事咯!你們要混我也要混啊。

    忽然一聲晴空霹靂,“哈哈哈……少林和尚名震天下,果然不同凡響,十八個老和尚一擁而上,殺一個晚生小輩!”兩股勁風擊向兩名和尚,兩和尚吐血倒地,陣法立破,文劍良抽身躍出,飄了七八丈遠。他一听那聲音便知道是骷髏教魔尊玉奴到了。但見林中凌空躍出一個黑披風的虯須壯漢,披風上的骷髏陰森一如以往,果是骷髏教魔尊玉奴。

    玉奴身後衣風獵獵,又跳出四個人。左首第一個碧衫流翠欲滴,人兒更是嬌滴滴的惹人憐愛,只是嬌艷的臉上有些憔悴,赫然是“魔教妖女”碧瑤。碧瑤身後有一個藍衫老者,老者滿臉乖戾,背上背上兩九瓣銅錘,雖已老邁,從黑色勁裝下可看出肌肉虯結,看樣外家硬功大是不弱。老者後面是一個粗頭大耳的肥胖漢子,衣服上打著紫色的邊幅,手上提著一柄玄黑的錐子。最末的一個甚為年輕,一襲紅衣,與文劍良一般年歲,赤手空拳,負手在背,竟然有宗師風範。

    “要比人多我骷髏教可也不怕你,少林號稱弟子三千,我骷髏教卻有三萬教眾。但我可沒圓慈你這老和尚那麼怕死,出來行走江湖還要帶這麼一大幫人!”玉奴對著圓慈大師道︰“大師還是躲回少林去研習佛經典籍為好,想出名頭又怕輸出來混很辛苦的。”

    圓慈老臉一紅,合十道︰“施主教訓得極是,老衲是服輸了。”玉奴本來隨口胡謅,沒想到圓慈竟然真的認輸,文劍良那小子若不是女兒喜歡非纏著自己來救才不理他。那小子明明武功平平,怎麼江湖公認武功第一的圓慈禪師竟然俯首認輸?不禁瞧了文劍良一眼,見那混小子正呆呆的看自己的女兒,而自己的女兒也痴痴望著他。

    原來文劍良在看來者是什麼人的時候,見碧瑤用幽怨的目光一直瞧自己,來而不往非禮也,她瞧自己,自己不瞧她是不禮貌的,就對著瞧上了。

    碧瑤是在怨文劍良一去多日,連個訊都不捎給自己。那日她放文劍良離開白骨林後便甚是後悔,怕他就此一去不返,于是命令所有門人去探查文劍良的消息。昨日手下人回報說有大批武林人要圍捕文劍良,她跟自己的父親求了半天,魔尊拗不過寶貝女兒只好帶著四大護法前來搭救。其實他們若不來搭救,文劍良使毒原也可以脫身,不過那不免得罪天下英雄。只是他們出現也好不到哪里去,現在魔尊親自出手救文劍良,文劍良跟天下英雄說他跟魔教沒有什麼關系,就是傻瓜也不會相信。文劍良心里道︰算了,一死萬事休,那些許虛名有什麼好計較的?俠名和罵名對一具白骨來說都是一樣的。

    玉奴一指背後道︰“跟天下英雄引見一下我四個不成器的屬下。第一個貌美如花,艷驚天下的姑娘是老夫的女兒,閨名碧瑤,江湖上惡名赫赫的‘碧妖魔姬’是也……哈哈……也只有老夫才生得出這麼漂亮的美女。”指著碧瑤身後的老者道︰“這位是‘藍魔’公孫鼓,他的九瓣銅錘不知道砸爛過多少成名好漢的頭顱。”那公孫鼓對著群豪輕輕哼了一聲道︰“老夫這廂有禮了。”嘴上說有禮其實倨傲已極,連抱個拳都沒有。玉奴又指著公孫鼓身後提錐子的胖漢道︰“這位是‘紫魔’,在武林大眾面前正義凜然背後卻行苟且之事的當心了,哪日他的錐子可能穿過你們的胸膛。”最後指著那個少年道︰“‘紅魔’歐陽少華,老夫不中用的弟子,將來要繼承老夫的衣缽,君臨武林是遲早的事,大家不妨先親熱親熱,以後見面也好說話,哈哈……哈哈哈……”

    他這一番解說,天下英雄不禁都臉上變色,文劍良是什麼人物?竟能使魔教教主與四大護法齊出!四大護法在江湖上名頭極響,不出手則已,出手必定滅人滿門。天下的小門小派無不人人自危,恐怕一惹上這四個瘟神,哪天腦袋是怎麼掉的都不知道。這四大魔頭能各擋一面,魔教教主與文劍良更不用說,原來的局勢已經逆反,現在是邪氣壓住了正氣。

    眾江湖人皆是後悔莫及,沒事那麼好奇湊什麼熱鬧,文劍良殺了什麼大師什麼大俠關我屁事?現在倒好要死要活別人說的算。

    魔尊玉奴說大家親熱親熱當然是說誰有種就站出來比試比試。圓慈大師剛才已敗在文劍良手上,不便出手,十八銅人傷了兩個剩下十六銅人,十六銅人陣少林可從來沒擺過,就算加上圓慈自己也才十七個和尚,要馬上去河南嵩山少林調人,總不能讓魔教的人在這里等自己的人手到來吧?所以少林派是不能再出手了,其他的江湖豪杰更不敢吭聲了,平日里在地方上自然要擺足豪杰的派頭,現在面對的可是天下最狠的魔教,你敢伸手手沒了,伸腳腳沒了,伸頭頭沒了!誰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魔尊玉奴哈哈道︰“老夫是俗人還有一堆俗務要處理,可不象各位武林豪杰這麼有空,一大堆人欺負小孩子。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老夫先失陪!”說罷揮手讓眾人走,文劍良當然跟著走,自己不走難道還等那群和尚送嗎?

    圓慈以無限輕柔的聲音道︰“文少俠回頭是岸!……我佛慈悲,此人惠根非淺,願佛祖以大智慧化之……”

    文劍良對圓慈肅然起敬,但是敬歸敬,走還是要走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34:51

第三十節 天下第一美墮情障


     

    魔尊在前,四護法隨後,文劍良斷後,大家是來救他的他當然不好意思跑前面。

    六人皆是絕頂高手,展開身法,轉瞬已經翻過了好幾座山頭,看方向應該是要帶文劍良回白骨林。然文劍良此行目的乃是福建,于是加快身法,擋在魔尊玉奴面前道︰“多謝前輩及諸位援手之德,晚輩無以為報……”文劍良對不熟悉的人總這麼老套的鬼扯客套話。魔尊玉奴並不停下,見文劍良背面而馳,還一邊向自己抱拳做揖,倒像後背也長了眼楮,居然速度一點也不慢下來,不禁暗贊,魔尊搖手一揮止住他的廢話道︰“要感激你就去感激那個野丫頭吧,老夫沒事救你這毛頭小子做什麼?別以為你自己真就討所有人喜歡,也就那野丫頭沒見過什麼世面才會把你當寶”

    文劍良臉上一紅,向旁一閃讓出路來。碧瑤見文劍良停下便也在不遠處停下。低著頭一雙縴手擺弄自己的衣襟。少女都喜歡扯自己的衣襟,扯來扯去又不把衣服扯破,也不知道她在扯些什麼。

    其實仔細一想就知道,她們是用扯衣服來掩蓋內心紛亂的思緒。

    其他三個護法當然很識相地跟魔尊走了,別看碧瑤在情郎面前扭捏害羞,要是惹惱了她那可比惹了魔尊下場還慘。

    碧瑤在那里扯衣襟意思當然是讓文劍良乖乖把自己送上門來,文劍良當然不會傻到這都不懂,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飄落到碧瑤身邊。對她施了一禮道︰“多謝姑娘數次救命之恩。”

    碧瑤幽怨地說︰“我救了你,你……你卻輕薄我!”

    文劍良大窘,其實上次也沒看到什麼,不就兩條雪白如藕的胳膊,還有鮮紅的肚兜嗎?對他來說自是沒什麼,對碧瑤來說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要是別的人看到她那時的模樣,不割下他腦袋才怪!

    碧瑤倒也不是怪他輕薄自己,輕薄就輕薄了,但是輕薄完要負責任的嘛!這家伙一離開就當成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連一字音訊都不給自己捎回來。

    其實文劍良也真的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不該看也看了,巴掌也讓她打了,還要怎樣?

    文劍良心里道你這丫頭真是小心眼,不小心瞧你一眼難道你要念叨一輩子?這話當然不能說,說了肯定被她打成豬頭。假裝自己罪大惡極,現在要痛改前非︰“都怪這雙該死的眼楮,我把它挖出來讓姑娘解恨。”說罷右手食中雙指如鉤刺向自己雙眼,碧瑤大驚,縴掌如蝶,抓住文劍良右腕。道︰“我可不想以後人家說你有眼無珠才跟我在一起。”言罷臉上微霞,無限的姣美可人。

    文劍良如果真想把自己弄成瞎子她哪來的及相救?但是推及世間很多所謂的上吊割腕過的人竟然能大難不死,其實哪有那麼多奇跡?大多是他們心里壓根沒想死,哪有可能真心誠意要死死不得的?倘有讀者想死卻多次死不成的,請把你的聯系方式告訴我,我教你幾個方法,你死不了我負責。很多的自殺其實只是為了嚇人,讓別人關心自己。例如在要上吊前要大叫‘我不活了,死了算了。’然後看到門外有人影閃動才趕緊把椅子踢掉,家人沖進來把他解救下來,對他百依百順,一次詐死就完成了。再比如說割腕,故意避開大動脈,在手腕上的肉不痛不癢的開個口子放血,怎麼會死得了?如果她很有誠意要上吊那就靜悄悄把脖子在繩套一一套,安靜地離開,死不了就見鬼了。還有那割腕的,咬緊牙把大動脈割斷要還死不了,那你肯定是僵尸。

    (作者注︰去年有一個女同學為情自殺未遂,那女的跟我有過節,我很失望她沒死成借這里發點牢騷,不好意思。)

    文劍良大感詫異,不想以後人家說你有眼無珠才跟我在一起?誰答應跟你在一起了?其實許多美女都有這毛病,很多人追求,然後她看上某一個,就以為他必定無條件跟自己在一起,因為自己那麼漂亮他沒理由拒絕,其實這都是一廂情願,沒理由你漂亮我就不能拒絕你。

    碧瑤人既美艷,在教中身份又高,平日上門求親的真是多如過江之鯽,似乎天下男子都放在哪里等她挑,她對誰點下頭,那人便艷福非淺,求之不得,怎可能拒絕?

    偏偏她遇到的是文劍良,耶律菁是第一個壯烈犧牲的,接著是若柳,現在輪到‘江湖第一美人’了!

    情感這東西是最難捉摸的,天下公認的第一美人未必便能讓每個男子趨之若鶩。

    許多事情的發生,文劍良是無法控制的,他怎能料想好好的一個大老爺們突然穿著肚兜就跟你說本姑娘是女的。

    江湖中有太多的變數,倏然降臨,禍福難料。

    文劍良上次婉拒若柳後她便拿剪刀割自己的手腕,這回他可不敢再赤裸裸的回絕了,總該想個方子,不著痕跡地讓她明白自己心里只有娟兒,容不下旁人。

    “這可是你不讓我挖的,以後萬一我再看到你換衣裳怎麼辦?”文劍良剛講完此話便想拿劍割掉自己的舌頭,說出來的話總跟心里所想南轅北轍。

    本來在想辦法婉拒她,現在不但沒有婉拒反而還有些挑逗意味了!

    (作者注︰本人自認才華出眾,為何現在還為三餐溫飽皺眉呢?究其根本乃是因為說話不經腦子,認為怎麼說有趣就肆無忌憚講出,吃了無數虧,誠勸後來者戒之,說話之前一定要考慮再三,不合場合的話就算再經典也要爛在肚子里,不然你會像作者一樣滿腹經綸,兩手空空。)

    “天下倘若有旁人偷瞧我換衣裳,我一定一劍取下他首級。”旁人偷看就砍腦袋,那就是只特許文劍良獨看了。

    女子都是如此,只要她心中有了他,他做什麼事情都是可以的,旁人敢效法他就是自找死路。

    文劍良大窘,他平日與娟兒斗嘴,反正都是非卿不娶非郎不嫁,斗起嘴來根本不考慮男女大妨,斗慣了,跟女子講起話來自然而然的溜出這些話來,此刻才覺得難為情,怎麼扯起此話題的?文劍良自己亦不知。

    此話題再講下去有些艱難,文劍良咳咳兩聲道︰“今日多謝姑娘搭救之恩,日後若有命在,自當親上白骨林致謝。”文劍良想找借口離開碧瑤去福建。明知自己去福建取了娟兒尸首便回幽谷自盡,絕不會有命在,又不想用假話哄她,于是說什麼‘日後若有命在,’雲雲,好像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死,其實是死定了。

    說了日後再親自上門拜謝那現在當然是要告辭了。碧瑤眼角流下兩行清淚道︰“你……你……又要走?”

    文劍良自己雖然偶爾也哭下玩玩,但他實在不理解女人的眼淚怎麼就那麼豐富,當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相見哭,不見哭,臨別更哭;高興哭,難過哭,實在找不到流淚的原因也要來個‘臨風落淚,對月傷懷’。所以文劍良並不懂碧瑤這淚的重量,只道是例行公事。

    這兩行淚是一個少女情之所系,其重于少女而言何亞于泰山!

    文劍良最見不得女人流眼淚,道︰“姑娘不必為我這無足輕重的人浪費眼淚,他日文劍良若得不死,必到白骨林會會你這個好友。”文劍良所說的‘好友’乃是當初他們在唐門旁山路上首遇時兩個男子的友情。

    “好友……好友……”碧瑤喃喃道︰“好個好友……好狠的好友……”

    這句話,文劍良听得一愣一愣的︰怎麼做好友很狠嗎?

    “在下確有要事在身,先告辭了,再次謝過姑娘的救命之恩。”文劍良一心牽掛娟兒。

    “好,好……一個謝字把什麼都推得一干二淨!”碧瑤幽憂地道。

    文劍良覺得她的話都怪怪的,也沒心思去細想,既然她說好了,那就走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37:09

第三十一節 若柳出家


     

    可憐碧瑤雖為武林第一美人,哭得跟淚人兒似的,芳心寸斷。文劍良終是遠去了,他也並不是真的不解風情,但他自幼與娟兒一同長大,感情真是堅愈鐵石,任何人都不可撼動。碧瑤埋怨了幾句負心薄幸,死沒良心之類的言語皆消散在空中,文劍良渾然不聞。

    一日之後文劍良已入浙江境內。在街市面攤用餐的時候總覺得有雙眼楮盯著自己,知是有人跟蹤自己,當下也不露聲色,吃完飯乘馬馳到一株大樹下時,文劍良雙手在馬背上一撐,以快愈閃電的身法躍到樹稍,馬兒失了人控制便在原地轉悠,不多時,便見一個蒙面勁裝少女騎著一匹雪白駿馬馳到樹下見了文劍良的坐騎上無人,“咦?”少女勒馬向四周探看。少女身形曼妙,凹凸有致,線條柔美。文劍良總覺得這線條甚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是何人的身子,其實蒙了臉,少女的身子並沒有大差別。

    文劍良一個‘倒栽蔥’從樹上頭下腳上的落下來,邊道︰“姑娘可是在找在下?”快要到地面的時候一個翻身,英姿颯颯,立在少女馬前三步之處。

    少女貝齒咬住下唇,也不答話,從馬背的劍囊中取出兩柄細長寶劍,左手劍刺文劍良前胸,右手劍劈他頸項,劍法甚是凌厲,但她的內家修為顯然與文劍良相去甚遠。文劍良總覺得她乃是故人,故左手負手在背後,右手出掌,一招“清風拂柳”,五指輕拂,拂去她砍向文劍良頸項的劍,接著化掌為拳,伸出食中二指夾住她刺向自己胸口的劍,那少女使力回奪,那劍卻像粘在文劍良雙指間般一動不動。她倒有自知之明,索性放了手棄劍。左手劍在空中劃個半圓,手腕一顫,一道劍光朝文劍良下盤削來。文劍良任她的劍削過來,到快踫到自己身體的時候,右手往下一沉,奪來的劍的劍柄便撞在她的劍身上,這一撞那少女的劍竟往天空飛去,她的劍上竟然一點勁力都沒有!她並無心傷害文劍良,倒像是熟人開玩笑。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少女竟然躍向天空,用自己的胸脯去迎接那飛起的劍!

    文劍良大駭,待要施救,奈何距離太遠,“哧……”那劍已插入少女胸口,少女砰然倒地。胸前傷口鮮血汩汩冒出,還好並未刺中心髒,文劍良飛身過來,也顧不得避什麼男女之嫌,在她胸前點了數指幫她止血,伸手抓掉她面上黑紗,一張俏麗無比的臉蛋兒上清淚縱橫,那臉蛋再熟悉也沒有了,竟然是若柳!

    若柳一雙美麗的杏目中晶瑩點點皆是淚,喃喃的道︰“爹爹殺了你師傅,你又殺了我爹爹,咱們……咱們是不能在一起的了,我還活著做什麼……”她竟然是一心求死!

    文劍良這才知道低估她對自己用情之深了,她竟要用生命來守護這段情!

    文劍良滿心愧疚,自己是沒辦法用對等的情感來還她的。他將若柳輕輕放在地上道︰“你等我片刻,我去采些草藥。”若柳只是痴痴望他,不置可否。

    從前在幽谷煉功時經常受傷,是以對止血藥草並不陌生。不多時便采了一把,放在掌心,雙掌合攏,輕輕一搓,藥草已經稀爛,草汁溢出。文劍良將藥草放在右掌心,左手迅速拔出若柳胸口的劍,那傷口還未覺察是什麼回事,來不及決定是不是流血,他右手的草藥已經填進那傷口。文劍良的手指在那草藥上輕輕揉動,以讓藥草的汁液流出,溶入她血液,加速藥效,但那傷口就在若柳乳房下一寸,他這麼揉來揉去,揉得若柳滿臉通紅,忽又想到再也不可能跟他一起,不禁珠淚泛濫。她聲音大為悲戚,道︰“文哥哥,你最後抱我一次,只要一刻,只要一刻……我便可以回憶一輩子了……一刻後我們再也不要相見。我深愛殺父仇人,大大的不孝。”言罷伏在文劍良肩頭痛哭起來。文劍良亦是莫名其妙的悲從中來,輕輕摟住她縴腰,眼淚亦簌簌而下。兩人皆一言不發,相擁了一刻,若柳松開文劍良,一雙縴手端著文劍良的臉,仔細的瞧了許久,好似要把他印在自己心里。

    最後在文劍良右頰上親了一口,然後閉上眼,雙手合十道︰“貧尼法號絕塵,今後日日為公子誦經禱告,願公子健康長壽!”

    文劍良大駭,前幾日若柳還在罵釋迦牟尼,一月不到,她竟然便要削發為尼!不禁驚詫地道︰“柳妹這又是何苦?以你的絕世姿容長伴青燈,要害得佛祖也動凡心了。”

    若柳眼角流下淚來,拾起地上本來遮臉的黑紗綁在眼楮上,她怕自己一張眼望見文劍良方才狠下的心又會柔軟,她的聲音柔媚一如文劍良剛在‘盈春樓’見到她時的光景︰“與公子方才相擁一刻,若柳這一生足矣!從現在始,若柳已死,貧尼乃方外之人,施主請自重,‘柳妹’之稱亦化煙雲,不復存在了。”若柳明明是妙齡少女,偏要學老尼姑的語氣,文劍良想笑,卻是心如灌鉛,怎麼也笑不出。

    若柳左手捂住傷口,右手在空中探路,往大路上去了。

    文劍良還想說些什麼,喉嚨哽咽竟是發不出聲。

    若柳對自己情深愛重,如今卻孤守青燈,實是造化弄人。

    然人之一生豈能盡如人意耶?

    (作者注︰除了娟兒跟文劍良結成神仙眷侶,如何安排其他美女,我實在想白了好幾根頭發,這一章寫得比較沉重,所以寫得簡短點,省得大家想拿石頭砸我)

    (暈,有一位蛛蛛在兄弟果然是憐香惜玉之人,他讓我把男主人公弄成有一群老婆的享盡齊人之福的爽呆了的大老爺子,現在我猶豫不決,請您到書頁投票幫我決斷。請兄弟姐妹們熱心點,你們投票的結果直接影響每個人物的結局。前天我本想讓娟兒死掉,有人罵我不是東西,我就想辦法讓娟兒活了,死人我都能弄活其他的更不在話下,你們想讓文劍良出家都可以。我一定尊重投票結果。若柳出家還是可以還俗滴。哎,蛛蛛在你這死小子十成的一個小色鬼,文劍良的師傅死了你都不叫,大美女一出家你就跺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39:09

第三十二節 武功盡廢


     

    文劍良大是郁悶,似乎每個喜歡自己的少女都沒有好下場︰耶律菁,含淚而別;碧瑤,含淚而別;若柳,含淚還帶傷;娟兒,終于找到一個不流淚的,但是她連命也沒了!

    郁悶了三四日,終于郁悶到武夷山了。想到快可以到地下見娟兒和師傅了心情反倒好了些。

    平日里人們見別人著急做某事,總說︰“你趕著去投胎啊!”文劍良正是趕著去投胎,原本半日的腳程,文劍良一個時辰便走完。

    玉女峰秀美依舊,所謂物是人非,文劍良的心境與第一次已是大不同。從前總覺得只要一掌把自己解決了,一了百了,干干淨淨。現在有太多少女的眼淚疊加,壓得心里沉甸甸的,總覺得虧欠了世間太多,死只是逃避的懦夫行徑。當然,殉情的懦夫比其他類型懦夫要好一點點。

    (作者注︰很多作家因為得不到世界的認同,要麼死了要麼瘋了,我沒死,靠的是堅強。哎,其實我是真的鄙視那些自殺的文學青年,舍棄父母弟兄,去殉所謂的夢,贈他一字,愚!像我現在吃著泡面,發著牢騷,雖然窩囊,至少還能吐氣不是?萬一哪天有出版商突然腦袋不清楚,肯出我的書,那不就出頭了嗎?死了難道要人家拿稿酬買紙錢去祭你?)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文劍良不敢再冒失的沖上去。在玉女南峰下對山洞恭謙地道︰“晚輩文劍良向林老前輩請安!”

    “咳咳咳……臭小子,老婆子沒死就不錯了還安什麼安?”林蘭蕙的聲音大是虛弱,顯然受了極重內傷。

    文劍良大吃一驚,林蘭蕙武功甚是不弱,何人可以將她打成重傷?

    文劍良倒不好開門見山地討要娟兒了,道︰“前輩惠贈奇書,晚輩獲益良多,可需晚輩輸些綿薄內力嗎?”林蘭蕙要是知道這混小子只看了《純陽殘卷》的內功心法,對自己嘔心瀝血的得意之作《蘭蕙手扎》一眼也沒瞧的話,不掐死文劍良才怪。還以為他在夸自己的手扎寫得好,心下大快。

    “咳咳……好孩子,果然識貨,我可是花了一輩子的心血。”剛才還是‘臭小子’,現在已經升級為‘好孩子’了。文劍良卻听得一頭霧水,《純陽殘卷》是她花一輩子時間杜撰出來的冒牌貨?

    她突然聲音轉急道︰“老婆子一時半伙還死不了,你速去邵武,娟兒被‘邵武四惡’劫走了。鬼影已經追趕過去了,他是不成的,你去助他。”

    文劍良大暈,怎麼娟兒的尸首除了自己還有那麼多人感興趣?大家搶來搶去,好玩嗎?也沒空閑瞎想,道︰“如此晚輩告辭,前輩多多保重。”

    “邵武四惡”橫行閩浙,臭名昭著,很容易就打听到他們的巢穴在邵武,叫‘四賢山莊’。此莊名真是不要臉,其實世上惡人作惡他們當然知道自己不是好東西,偏偏惡人有兩類︰一類是君子型惡人,他們額頭上寫著一個惡字,見人就說︰老子是壞蛋,別惹我,作者本人屬于此類。還有一類是小人型的惡人他表面跟你稱兄道弟,你一轉身他的刀子馬上插到你背上,作者的老板屬于此類,當然‘邵武四惡’也屬于此類。

    邵武位于武夷山南麓,史稱‘南武夷‘。邵武是入閩重要通道。兵家必爭之地,因地勢險固,易守難攻,故名‘鐵城‘。

    兩個時辰後,文劍良已至邵武,在鄉民的指引下找到了無數人談之色變,望而卻步的‘四賢山莊’。莊前道上兩行柳樹,枝條搖擺,無聊的拂動著無人的蕭殺。

    莊院倒也寬廣恢弘,一個燙金大扁‘四賢山莊’亮得刺眼,也不知主人怎麼好意思掛這塊匾,反正鄉民們心里都有數。適才文劍良問一個鄉民說︰“請教邵武四惡的府第何在?”他便說︰“你是問邵武四賢的府邸吧?在城南五里。”‘賢’和‘惡’在‘邵武四惡’的淫威下竟然變成了同一個字。

    山莊門口大開,連守衛的人也沒有,因為根本沒人嫌命長敢來惹事。

    “晚輩文劍良,求見邵武四……賢四位老前輩!”門是開著,禮數卻不能廢,直接闖入人家宅內他把你當賊殺了你也只能認命。

    一個小廝出來對文劍良行禮道︰“四位老莊主恭候文大俠大駕多時。這邊請。”手往門內一擺,請客入門。

    文劍良道︰“有勞小哥。”跟他走進去。庭院里青草郁郁,繁花錦簇,倒布置得甚是清雅,便像讀書人的庭院,毫無武林中人的騰騰殺氣,滿院刀槍。

    小廝把文劍良帶入“結義廳”,廳內正中有四把檀木大椅,椅上雕花鏤禽,甚是精美,三把椅上坐著三位老頭,第四把空著。三位老者皆著青色儒服,便如教書先生一般,看起來倒真的似個‘賢’!

    左首第一位老者見文劍良進來,起身彬彬有禮地道︰“少俠遠道而來,未曾遠迎,還請恕罪!”第三座的老者道︰“老二,他又不是江湖中來訪的客人,跟他瞎客套什麼?”神色甚是乖戾,與儒服半點都不相配。左首第一位老者一拍腦袋道︰“平日里裝客套裝慣了,都忘了他是咱們的階下囚了。”臉上露出猙獰之色。

    文劍良不禁大怒,道︰“哼哼,走進貴莊便成你階下囚了?我看未必。”

    左首第一位老者嘿嘿笑道︰“武功老夫自是不及你,但是你的相好在我們手上……喲……那水靈靈的樣子,老夫春心都動了想跟她好上一回……”

    文劍良听他辱及娟兒,展開身形,用內力罩住他,緩緩的在他臉上順手一巴掌反手又賞他一巴掌。那老者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血里還有兩點白,是兩顆門牙。

    側廳突然有聲音傳來道︰“你的相好在此,休要逞凶!”文劍良回頭一望,脖子便定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一個少女花容憔悴,嘴上塞著布塊,雙目淚光閃閃滿是幽怨瞧著自己,正是娟兒!那老者的左掌放在娟兒頭頂,只要他在娟兒百匯穴上戳一指,那娟兒就要真的離開文劍良了。

    娟兒沒死,娟兒沒死!文劍良心頭洶涌澎湃,千言萬語不知要說什麼,傻傻的道︰“你怎麼還沒死?”娟兒嘴上塞著布團,嘴角卻翹起來,嘟著小嘴。

    是我的娟兒,果然是我的娟兒!她嘟著小嘴的時候是最讓文劍良著迷的時候,第一次壯起膽子吻她也是在她嘟嘴的時候。

    他此刻滿是柔情,渾沒把旁人看在眼里。

    “你不要枉動哦,不要枉動哦……你的相好可在我四弟手上。”文劍良這才注意到剛才被自己打了兩巴掌的老者,一手抹著他嘴角的血,一手挺在半空中,看來是想打文劍良,卻又沒膽子,正說話壯膽。看到文劍良回轉頭,趕緊把手放下來。沒多久,又舉起來,輕輕在文劍良頰上打了一巴掌,看到沒事,哈哈笑道︰“臭小子這下可乖了。”他張嘴時滿口的牙齒上均沾著血紅色,又少了倆門牙,說話漏風,實在不雅。

    文劍良若展開輕功過去搶娟兒,以他快愈閃電的身手原也有六七成的把握,但是他身法再快,那老者的手就在娟兒頭上按著,距離實在太近,基本沒什麼距離,文劍良怎麼敢拿娟兒的性命來賭自己的手快還是“老四”的手快?

    老者見打文劍良成功,不禁興起,雙手左右開弓,劈劈啪啪在文劍良臉上打了數十下。“哈哈哈……看你還打我……看你還敢打我……你不是很能打嗎?”

    坐在大堂正中的老者道︰“老二,夠了!”看樣他是當家老大。

    打文劍良的老者道︰“是。”退後落座。

    當家老大道︰“文大俠的武功很令人不安,文大俠還是自廢武功吧!”

    娟兒聞言拼命扭動身體,但只是輕輕扭曲了幾下,一動不動,顯是被人點了穴道。她拼盡全力搖了搖頭,示意文劍良萬不可自廢武功。

    文劍良寧願自己粉身碎骨也不願娟兒受一點點傷害,他運起雄渾的內勁,骨節劈啪作響,從腳底的“涌泉”至踝上“太溪”至小腿“中都”至大腿“箕門”至腹下“丹田”至“命門”至“靈台”……傳出十余聲沉悶的爆裂聲,文劍良癱在地上,用眼望著娟兒,娟兒已經成了淚人,嘴角抽搐,似要開口罵他,他卻傻傻笑著︰一身功夫何足道哉,只要保你周全,便要我的命也盡管取去。

    在場諸位都是行家,知道文劍良筋脈寸斷,一身功夫是廢得徹徹底底了。

    剛才被文劍良打了兩巴掌的老者過來在文劍良背上踩兩腳,  兩聲,文劍良勒骨斷了兩根。文劍良痛得頭望天一仰,“啊……”慘叫一聲,痛得暈了過去。

    “老二”(就是踩文劍良的老頭)道︰“看你以後還怎麼耍威風,哼哼……”

    當家老大道︰“好了,別弄死他,飛鴿傳書,讓張公子過來。他可是吩咐過了要親自手刃仇人,為父報仇。”

    張公子者,張俊杰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41:09

第三十三節 娟兒險失身


     

    張俊杰從門外哈哈大笑的走進來道︰“大莊主,我已經來了,不必放信鴿了。還是二莊主想得周到,知道一定萬無一失,事先便通知我磨好劍準備宰殺這小子了。”原來二莊主為了邀功,數日前他們抓住娟兒便通知張俊杰趕過來了。

    ‘老四’把娟兒放在牆角也過來拜見正從外面走進來的張俊杰。四個老者一齊道︰“參見少堡主。”原來‘邵武四賢’武功雖高,卻沒什麼資財,于是投靠張家堡,‘四賢山莊’的一切開支用度皆由張家堡支付。張家堡家大業大,有大片祖業,也不差這麼一點錢。

    張俊杰道︰“你們做得好!”從胸前衣襟中取出一疊銀票給大莊主道︰“拿去添置些衣服家具。再請莊中所有兄弟們喝酒慶祝老堡主大仇得報。”

    “多謝少堡主!”大莊主武功不知比張俊杰高到哪里去了,卻為了錢而卑躬屈膝。

    張俊杰見死敵文劍良就躺在地上,臉露狠色,過去踢他一腳泄恨。卻聞從牆角傳來的從咽喉發出的如啞巴的嘶啞聲,張俊杰徇聲望去,那人貌美如花,手被反綁在背後,口中塞著布,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娟兒!數日前他接到‘老二’的信函時就知道娟兒還活著,這才巴巴的趕來。有沒有捉到文劍良無所謂,反正美人是要定了。

    張俊杰怒斥道︰“哪個混帳東西,這麼對待本公子的心上人?”沖過去,拿下娟兒口中的布團,娟兒並不道謝,直接道︰“你要敢傷害良哥哥,我馬上自盡。”

    張俊杰一陣冷笑,心道︰看樣是得不到你的心了,那我一定要得到你的人,我一片真心愛你,你卻只愛別人。我先要了你身子,讓你們兩個一起痛苦一輩子。他恨恨的瞪了一下文劍良心道︰你佔有她的心我就佔有她的身子,讓你生不如死。

    張俊杰的左手(他的右手已經被文劍良砍掉了)在娟兒臉上輕佻的抓了一把道︰“好,你把身子給了我,我就饒他一條狗命。”

    娟兒大駭,自己的身子當然是要留給文哥哥的,怎能給旁人?喃喃道︰“不……不……”

    張俊杰放開娟兒走到文劍良身邊,抓住文劍良的脖子用力一掐,文劍良的脖骨格格作響,便似快要斷掉一般。

    “我答應你……”娟兒尖叫道。

    張俊杰哈哈淫笑道︰“借貴莊寶地一用!”過來扛起娟兒便往客房而去。

    娟兒在他肩上用絕望的目光望了文劍良一眼。便像一只待死的羔羊,對他有無限的眷戀。

    張俊杰將娟兒放在床上。顫抖著手便去解她胸前的衣裳。他已不知做了多少次同樣的夢,現在自己心愛的美人終于到手了還是不禁緊張,心跳加快。

    娟兒自然而然的往旁邊一掙,躲過他,張俊杰情欲大發,豈容她躲?陰惻惻地道︰“你再挪動一寸,我立刻出去殺了文劍良。”又撲過來。

    娟兒本來武功遠勝于他,但是在文劍良大鬧張家堡喜堂時她失血過多,此刻身子還很虛弱,無法與他抵抗。

    他的魔爪再次伸到娟兒胸前時,娟兒果然閉眼一動不動,只是雙目淚如雨下,貝齒把下唇咬出血來。

    少女的綺夢破了,蒼天毀滅女人最殘忍的方式怎麼會降臨到自己身上呢?

    她好後悔!從前與文劍良在幽谷經常打鬧,有時動情也差些把持不住,其實那時候自己拒絕他只是因為少女的矜持,倒也不是真的要拒他,怎知那混小子一听自己拒絕馬上乖乖的,他要是不老實點多好!

    (作者注︰少女是真的拒絕還是假的拒絕要靠你的本事來判斷,男讀者不要一味以為女子都是假拒絕然後用暴力作了壞事最後被押赴刑場的時候在心里一直罵作者,說我誤導你。沒這種事,小說就是小說,不主張模仿。)

    現在自己將成殘花敗柳之身,怎堪再事君子?跟良哥哥終是再不能在一起的了,不禁芳心寸斷,五內如焚。要是能死該多好?

    娟兒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

    應大多書友要求,修改本章(娟兒的小姨林蘭蕙在關鍵時刻趕到,廢了張俊杰。為了試探娟兒與文劍良的感情,林蘭蕙故意剝光娟兒的衣服將她藏在床上。娟兒以為自己已經失去貞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43:03

第三十四節 陰陽雙修


     

    文劍良被關進地牢,他是用來脅迫娟兒就範的利器,當然不能殺。

    文劍良慢慢醒來,背上痛極,忽聞鐵門鏗鏘,外面又押進來一個黑色勁裝女子,竟然是若柳!

    若柳不是去出家了嗎?原來她在去峨嵋落發為尼的路上,她從前的貼身丫鬟突然找到她,說她哥哥收到飛鴿傳書,已經捉到文劍良,在‘四賢山莊’,她哥哥正要趕去殺他呢!

    若柳哪里還有心情去出家?也顧不得身上的傷,趕向‘四賢山莊’,若柳那兩下子,又受了傷,怎能是‘邵武四惡’的敵手?三下兩下就被逮住了。‘四賢山莊’,顧名思義,是四個賢人居住的地方,又不是天牢,當然只有一個地牢,于是若柳也被押到這個地方來了。

    文劍良差異的道︰“絕塵尼姑姑娘你怎麼也來了?”他見到娟兒,心情甚好,故意挑逗若柳。

    若柳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為了你這沒良心的死人。”她在來時的路上已經想通了,父親殺情郎的師傅在先,情郎殺自己的父親在後,為師傅報仇,沒什麼過錯,那是上代人的恩怨,而且錯在自己的父親,其實她平日就覺得父親和大哥的行徑不太光明,現在父親安息了對武林來說或許反而還是好事。

    現在很多少女都是如此,情郎是不可能做錯事的,父親不喜歡他,那是因為父親是老古董,反正是父親的錯。請女讀者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也如此?反正若柳分析到最後,文劍良一點責任沒有。

    原本文劍良便沒錯。

    若柳原本狠下的心,一見到文劍良就消失無蹤了。尼姑還是讓給其他與佛祖有緣的人去做吧,本姑娘凡心未盡,虐根未除,達不到做尼姑的境界。

    “哎喲……我可真的要變死人了!”文劍良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脊梁狂痛。

    若柳以為他裝蒜,在他胸口狠狠捶一拳道︰“你去死吧,想裝死博取本姑娘的可憐。”她可沒想到這一拳真的差點把文劍良打死!

    文劍良痛得哇哇叫,滿頭大汗,若柳這才相信他真的受重傷,心下疼惜,嘴上卻道︰“活該,誰讓你平日都不講正經話。”文劍良沒想到疼得差點斷魂,她卻無動于衷,自怨自艾起來︰難道我平常做人真的很差?

    若柳輕輕解開他的衣裳,這已不是第一次解他衣裳了,動作倒甚是流暢,文劍良還是痛得大叫了數聲。只見他背上有兩個紅腫的鞋狀淤痕,還有兩處骨頭突出,若柳傻了眼,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溫柔地道︰“你再忍一下,我想辦法請個郎中。”

    她沒說比說了好,在監獄里,去哪里請郎中?那就是讓他忍到骨頭自己粘合?文劍良和若柳可不知骨頭就算粘合它也不會乖乖的剛好粘到原來的位置。

    (作者注︰作者有幸曾有切身之痛,那時在輪船上摔斷了手,等下船去看醫生,骨頭已經粘合在一起,結果四個大漢抓住幼小可愛的作者我,硬生生把那骨頭拉斷重新接,所以姐姐在說她生兒子痛的時候,我說我寧願去生兒子也不願像當年被人拉斷骨頭,那種疼痛用撕心裂肺來形容都算輕的。)

    既然若柳和文劍良都不知道任它自然粘合的害處那就任它去黏合咯。若柳溫柔款款地陪文劍良東拉西扯,想分散文劍良的注意力,以免疼痛難奈。

    其實文劍良還是痛,但是不想讓她知道她半天的廢話沒什麼效果,咬牙裝出笑臉。

    幸好傍晚又進來一個紅衣伙伴,若柳不認識,文劍良卻認識,是魔尊的徒弟‘紅魔’歐陽少華!文劍良詫道︰“是閣下?”

    原來碧瑤終究放不下文劍良,就命平日最听自己話的‘紅魔’歐陽少華去跟蹤文劍良,有必要的話就出手相助。她怎麼知道歐陽少華听她的話是因為喜歡她呢!對歐陽少華來講,自己是魔尊的得意關門弟子,原本師傅便暗將碧瑤許給自己了,怎料半路殺出個文劍良!

    這下更是荒謬,竟然要自己去保護他!但是他從來都不肯逆師妹的意思,便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也要去。

    他眼看著文劍良在大廳威風凜凜的打二莊主,怎知他突然劈里啪啦把自己的武功給廢了。

    傍晚他來探地牢,被四個莊主給擒了,就進來陪文劍良了。難道他名滿天下的‘紅魔’功夫竟然敵不過只是橫行一方的‘邵武四惡’?不是,他是故意詐敗。為何詐敗呢,後文再來解釋。

    “在下奉大護法之命來保護文大俠。”大護法自然是指碧瑤了。他親眼看著文劍良被二莊主踩斷勒骨,知道文劍良身有重傷,道︰“在下略懂歧黃之術,幫文大俠看看傷勢如何?”文劍良謝道︰“如此有勞了,多謝!”

    說是查探,卻一探也不探,徑直在文劍良背上推拿捏擠,咯咯兩聲,文劍良痛的直咬牙,‘紅魔’不是很熟不好意思叫出來,要是只有若柳在他老早跟殺豬一般叫起來了。但就這兩下,文劍良的勒骨已經駁正。他取出一瓶藥粉,在文劍良被上灑了些,從衣襟下翻出一柄劍放在文劍良背上,然後把文劍良那件被若柳脫下的衣衫撕成條狀,把劍綁在文劍良背上,布條纏來纏去,當然是用來固定接好的勒骨。文劍良卻不禁皺眉︰衣服撕了以後骨頭接好了穿什麼?難道光溜溜出牢房?當然不好意思說破,他都幫自己接骨了,總不能讓人家破費,撕他自己的衣服,當然更不能撕若柳的衣服。

    那藥果然有神效,才兩日,文劍良便覺得似乎全好了,扭來扭去竟不痛。

    謝過歐陽少華,歐陽少華說︰“這算什麼,便是公子身上的經脈,要接上又有何難?”

    文劍良大喜道︰“果然?”他雖然可以為娟兒毫不猶豫的廢去武功,但能再把武功找回來那總是好的。

    歐陽少華緩緩地道︰“去年我在晉西北鏟除‘陰陽雙修’邪教時,偶然得到一本秘籍,閑來無聊翻看,里面有一章記載道︰有一名習煉‘陰陽雙修’的惡人被正道人士抓住,被廢了武功,也是經脈寸斷。哪知他精研‘陰陽雙修’竟然發現人體的一個大秘密︰每個人體內都有陰陽兩套經絡,陽盛陰衰則為男子,陰盛陽衰則為女子。男子平日練的皆是陽經,所以經脈寸斷的是陽脈,陰脈並未受損。其實經脈雖斷卻可接續,只是經脈既斷,無法運氣如何一節一節打通連接?那惡人後面由體外引入陰氣,以陰氣修復陽脈,最後竟恢復了武功。”

    文劍良歡喜雀躍,問道︰“那從何處可以引入陰氣?”

    歐陽少華瞟了若柳一眼道︰“自然要從女子身上。”

    文劍良這才想起那門派既然名叫‘陰陽雙修’自然是煉從女子身上吸取精氣的邪毒武功了。臉上一紅道︰“你這說了不是等于沒說,我上哪里去找女子?”

    歐陽少華往若柳努了努嘴,道︰“那不就有一個嗎?”

    文劍良怒道︰“她是清白姑娘,怎可冒犯?”沒注意到自己話里有語病。

    歐陽少華道︰“這麼說只有不清白的姑娘文大俠才肯了?”

    “不清白的更不行。”文劍良氣傻了。

    忽然若柳滿面通紅,呼吸亦見急促,面頰上香汗淋灕,倒似熱得難耐。

    “歐陽少俠,若柳姑娘為何大漢淋灕,可是病了?”文劍良明明一點不覺得熱。

    “她中了‘合歡散’若在一個時辰內無男子相助,便會血管爆裂而死!”歐陽少華平靜的道,好像他早料到會如此了。

    文劍良卻沒有想為什麼若柳無緣無故會中此奇毒,只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聰明的讀者可能猜到了,自然是歐陽少華在她喝的水里動了手腳。現在可以講講歐陽少華詐敗的原因了。他苦戀碧瑤,整天想著如何把師妹的心從文劍良轉到自己身上,以師妹的高傲個性是不可能做人小妾的,只要讓文劍良有了女人不就行了?于是他詐敗進到地牢中,知道文劍良肯定不會為恢復自己的武功而奪姑娘的清白,故在若柳的水中加入合歡散。不過他說的‘陰陽雙修’倒是真的。

    他附嘴在文劍良耳邊嘰里咕嚕說了一陣,說得文劍良臉上一直發熱。最後離開文劍良耳朵道︰“運功的法門就是如此,文大俠再不施救,若柳姑娘可就性命不保了。是了,有我在此,不太方便。”他一掌把自己打暈了。

    若柳實燥熱難耐,恨不得扒光所有衣裳,大汗如豆,滿面血紅,道︰“可是有他在旁,怎麼能……怎麼能……”

    歐陽少華從地上蹦起來道︰“女人真是麻煩,那我走開吧。”這小子又耍詐!

    他從衣襟下抽出一柄銀光小劍,在牢門的鎖上一劍劈下去,牢門應聲而開,道︰“我去外面為你們放風,一只蚊子也進不來,你們放心忙你們的事。”

    文劍良見若柳呼吸愈來愈急,知再不施救,她真的要有性命之憂了。

    將若柳抱起放在地上,在她耳邊道︰“情勢所迫,你我先行夫妻之禮,日後三媒六聘娶你入門,若違此話,天打雷劈,不得好……”若柳的縴手阻住他的嘴道︰“我信你,不要發毒誓!”

    文劍良輕吻若柳,剝開她衣服,眼楮卻一直只瞧她臉,省得她尷尬,他可沒想到若柳閉著眼他看哪她哪知道?

    文劍良溫柔地進入她身體,若柳嚶嚀一聲輕輕地扭了一下身子。她似乎無法承受文劍良的硬挺,不住扭動縴腰。扭得文劍良最原始的欲望燃燒起來,揉捏著她胸前一雙峰立的乳房,一陣猛攻。若柳一雙玉腿在地上曲了又伸直,直了又曲,一雙杏目幽怨的望著情郎,怪他如狼似虎。文劍良見玉人兒抵受不住,暗罵自己魯莽,溫柔的放慢速度,豈知他這一慢下來,若柳覺得私處甚癢,雙足抵地,將下身拱起懸在半空迎接他,二人摟在一起,輕輕律動。

    文劍良照歐陽少華傳授的方法,守意‘會陰穴’,意念想著從若柳身上吸出精氣來,竟然真的有股真氣從兩人身體結合的地方傳來,他可不知道此法會吸走若柳的內力!還好,他也不貪心,覺得丹田中有一股微弱氣息了便罷手,輕吻若柳用她的衣裳蓋住她身子,自己亦穿戴好,坐著運功,這股陰氣隨著陰脈運行到腳底,開始沖擊第一個穴道‘涌泉穴’,進展甚緩,花了一個時辰,方才打通,第二個穴道可就快多了,半個時辰,愈來愈快,最後幾個穴道幾乎是一氣呵成!

    文劍良將散落全身的真氣凝聚,運行一個小周天,暢通無阻,失去數日的真氣歸來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44:39

第三十五節 娟兒終歸情郎懷


     

    莊中之人以為文劍良武功盡失,防守必然松懈,此時不去解救娟兒更待何時?

    若柳早就穿好衣裳坐在文劍良身側,文劍良在她額上一吻道︰“柳妹,你現在委身于我那此事你便不可不知……”

    若柳按住他的厚唇道︰“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以後我與娟兒姐姐姐妹相稱,一同伺候你。”

    大丈夫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文劍良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多余的,不如來個香吻實在!他輕輕托起若柳下巴,兩片厚唇封住她櫻桃小口。

    好綿長的一個吻,若柳氣喘吁吁地推開他道︰“你想悶死我嗎?”

    文劍良道︰“哈哈,你既已落入我魔掌,以後有你悶的。”

    若柳臉一紅道︰“少貧嘴了,你趕緊去搭救娟兒姐姐。”其實娟兒還少她半歲,但是她知道在文劍良心目中娟兒擺放的是第一位,稱她姐姐表示以她為尊,不會跟她爭寵。

    文劍良像個無賴,在她乳房上抓了一把,嚇得若柳尖叫了一聲。

    文劍良一臉壞笑說︰“你其他地方都甚是完美,就這里小了點……哈哈……”

    “要死拉,你這流氓!”若柳捶了他一拳。

    文劍良倒也不是真的要耍流氓,只是突然想起剛才與她纏綿時,他的胸脯柔膩軟滑,情不自禁的就伸了手過去。從前她是自己的紅粉知己,自然要對她禮敬三分,克制沖動,不敢越雷池一步,現在不同了,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有了沖動就不必克制得很辛苦了。

    (作者注︰其實我從沒踫過女人,但是以人的本性推想,男女之事都做了,其他越矩的動作不應算過分。況且如果是真心相愛,迷戀對方的身體也沒什麼不妥,人活著很累,總要有些刺激來支撐的。或許真有發乎情,止乎禮的君子,人家是高尚的君子,我沒什麼辦法,作者一向不認為自己是君子,活得開心就好,只要不殺人放火,守那麼多規矩對得起這短短的一輩子嗎?)

    老天真是眷顧,送如此尤物到自己身邊。文劍良知足的哈哈笑道︰“我先把娟兒救出,再回來收拾你!”

    文劍良出了鐵門,又行了十余丈,拐了兩個彎,見歐陽少華提著劍一絲不苟的在那里守著。他這愛巢守護神倒甚為敬業,一見文劍良滿面春風的過來,淫邪的笑道︰“兄弟我以後成親之夜可要向文大俠請教一二了,嘿嘿……”

    文劍良臉一紅道︰“好說好說,但是我堅決不代勞。”心下道︰小子你敢尋我開心,我也惡心你一下。

    歐陽少華討了個沒趣,悻悻地道︰“這件粗事自然是不敢勞動文大俠。”

    文劍良推開牢門,兩個守衛還未來得及叫喊就被文劍良凌空虛指點中了啞穴,兩守衛用手指著文劍良,滿臉驚異,似乎要說︰你不是武功盡廢了嗎?苦于啞穴被點。文劍良可不想他們用手發出什麼示警信息,凌空又是兩指定住兩個雙手亂舞的家伙。

    文劍良飄身過去,左手按在那護衛的天靈上,右手解了他啞穴,問道︰“娟兒姑娘何在?”

    護衛當然知道根據職業操守,自己應該發聲示警,但是性命顯然比操守重要得多,乖乖地道︰“在西廂房的西首第三間。”文劍良道︰“多謝!”謝完了點了他啞穴,把他一直舉在空中的手臂拗下來,省得他指得那麼辛苦,也算夠客氣了,今日文劍良心情奇佳,願意與民同樂。

    歐陽少華見文劍良武功恢復,知他功夫遠勝自己,道︰“文少俠既已脫險,在下先告辭!”他已經數日未曾與白骨林報訊,小師妹(碧瑤)該急成什麼樣了。

    文劍良抱拳道︰“大恩不言謝,日後有用得上文某的地方盡管開口!”

    歐陽少華道︰“在下也是奉命行事,文少俠不必客氣。”言罷翻牆而去。他要趕回去跟師妹說文劍良有女人了,死心吧。

    文劍良尋到西廂房西首第三間,從門縫往內看時,果見娟兒在里面!她躺在床上,縮在被子里,只露出個腦袋,頭發凌亂,面頰甚為憔悴。

    文劍良大喜,推開門,娟兒听到開門聲卻是心下大懼,以為又是那衣冠禽獸回來了。原來那天她醒來見光溜溜的躺在棉被里,千次萬次想過自盡,卻始終放不下文劍良,四下又找不到自己的衣裳,只好一直縮在棉被里。

    文劍良走到她床前,卻見她杏目緊閉,秀眉緊鎖,面色慘白,嬌軀一直發抖。她病了?文劍良怎麼能想像這些日子她過的是什麼日子!若不是為了他,早死了千回百回了。

    文劍良溫柔的叫道︰“娟妹……”

    “良哥哥……”她撲入文劍良懷中,忘情的痛哭,文劍良大敢詫異︰她身上竟然一絲不掛!他略一想已知是怎麼回事。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娟兒為自己忍辱偷生,不知遭了多少罪!他柔聲地道︰“傻丫頭……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就當作了一場惡夢!”他的手在娟兒後背上輕拍著,他的手心上有冷汗,娟兒覺得背上一涼,這才猛的驚覺自己身上一絲不掛,忙躲回棉被中,雙目淚如泉涌道︰“我的身子已經骯髒不堪,跟文哥哥的盟約就此作罷……我……我……”她喉嚨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文劍良俯下身來,雙手圈住她後頸,用右頰貼著她左頰,輕輕廝摩,手輕輕撫摸她的秀發道︰“傻丫頭胡說什麼,從我到幽谷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上天賜給我的,誰都不能搶走,你自己都不能!”

    “但是……但是……”娟兒帶著哭腔道。

    “我要讓張俊杰付出代價,不然文劍良枉為男兒,不配立于天地間!”文劍良咬著牙道。娟兒覺得他貼在自己臉頰上的腮幫子突然變得堅硬,他是真的狠極了張俊杰。

    “我……我的身子……已經被別人玷污了……”娟兒芳心欲碎。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身子也被人玷污了……”文劍良正愁沒辦法跟她交代若柳的事,現在乘機一古腦的說出來。若柳要是知道文劍良用‘玷污’來形容自己與他的纏綿,文劍良肯定要鬧家變。

    “可是你是男兒,三妻四妾很正常,我卻是女子……”娟兒還是無法釋懷。

    “哼,天下人皆鄙視女子,獨獨我文劍良偏要膜拜女子。以後我娶幾個老婆,你亦可娶幾個男妾回來!”

    “你當人家是蕩婦嗎?”娟兒在他臉上一擰,又嘟起小嘴來,這對文劍良來說可是催命符,文劍良堵住她調皮的小嘴,當然是用唇。

    娟兒兩條光溜溜的手臂掛在他脖子上。她這一輕輕吊身起來,文劍良眼楮的余光便可以瞧到她那兩枚潔白的玉乳。文劍良不禁又動了花花腸子,但是他馬上又收了心,閉著眼與娟兒擁吻,娟兒在他心目中永遠是完美的聖潔的女神,不容褻瀆。

    忽聞門外有腳步聲,娟兒推開他道︰“有人來了!”文劍良用棉被包好娟兒,將她抱在懷里,走到門後,不管進來的是誰,制住他,然後帶娟兒走。

    門外的一個丫鬟裝扮的影子透過窗紙倒可以看得真切。那丫鬟道︰“姑娘,我是來送點心的。”

    若柳應道︰“進來。”

    文劍良用右手摟住娟兒,左手凌空往壁上一抓,那佩劍應手而來,娟兒大吃一驚︰沒想到愛郎已煉成‘隔空取物’神功。

    那丫鬟開了門進來,文劍良用右腳把門踹關,左手一抖,劍已出鞘三寸,架在那丫鬟脖子上道︰“脫掉你的衣裳!”丫鬟嚇了一跳,沒想到傳說中的采花大盜竟會光顧自己。雙手一直顫抖,那托著糕點的盤子一直抖動,一不小心就要掉在地上一樣。文劍良用右肘夾住娟兒身體,騰出右掌,掌心對著那糕點托盤底下發一股勁力過去,那托盤飛向空中,文劍良右掌一帶一引,那托盤平穩地落在不遠處的桌子上,他不想一手抱著娟兒還要一手拿劍架在那丫鬟脖子上然後辛苦的陪她過去把托盤放桌上,但是她手上拿著東西怎麼脫衣裳?于是露了一手。

    丫鬟可沒想到現在的采花賊還這麼多才多藝,會雜耍。她只知道劍還在脖子上,自己要不乖乖脫衣裳,被人殺了然後再脫光那不是更慘?但是當著一個陌生大男人怎麼好意思脫衣裳?忙活了半天終于除下兩件外面的衫子,露出里面翠綠的肚兜,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害羞,身子一直抖。

    文劍良見她的手在背上磨蹭,就是不肯解開道︰“不必了,脫裙子!”

    丫鬟大吃一驚,這淫賊真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

    娟兒用肘撞了一下文劍良的胸膛道︰“死小子,你想乘機佔人家大姑娘便宜嗎?”

    娟兒對那丫鬟欠了一聲道︰“妹子不必驚慌,是姐姐我想向你借套衣裳,你不必怕那臭男子。”對著文劍良道︰“我要穿衣裳了你還不閉上賊眼。”

    丫鬟見娟兒斯文,還以為來了救星,沒想到她更狠!三下兩下扒光自己的衣服,扔到床上去用被子蓋住,然後穿起原本屬于自己的衣服。

    文劍良雖然一直告誡自己娟兒是女神不可以褻瀆,不可褻瀆,賊眼還是不禁開了一小縫︰娟兒正背著他穿衣裳,整個身子白玉無暇。兩瓣微微翹起的豐滿臀部誘得文劍良口水直流,真想過去掐一把。小腹下面不禁灼熱起來。趕忙閉了眼,可滿腦卻都是娟兒嬌翹的豐臀。

    娟兒穿完衣裳,卻見文劍良滿臉憋得通紅,可不知道他是因為他偷看了自己,反正腦子里一定是在使壞,揪住他耳朵道︰“我穿完了。”

    文劍良睜開眼道︰“你穿這身不漂亮,我出去再找一身,你把這身脫了,換另外一身。我還想再瞧一次……”說到這趕緊伸手捂住嘴︰完蛋,說漏嘴了。

    娟兒臉上大紅道︰“遲早……遲早你會瞧到的,也不必這麼偷偷摸摸。”文劍良大喜,娟兒終于又肯伴自己終生了。

    娟兒本就身體虛弱,走了數步便遙遙欲墜。文劍良把她橫抱在胸前,大踏步往外走去。

    娟兒小鳥依人,縮在文劍良懷里,出了幽谷這麼久,也就只有此刻她感覺到蜂蜜般的甜蜜。

    “哼……想帶我的人走,沒那麼容易!”張俊杰從側院走出來,他身後,是‘邵武四賢’。手上揮舞的正是文劍良的烏龍劍。那日文劍良自廢武功,烏龍劍自然被張俊杰取走了。

    文劍良咬牙切齒,把娟兒放下來,讓她的腳著地,用左手攬住她腰,右手朝空中一伸。召喚烏龍劍。張俊杰哪里把持得住?烏龍劍嗖的一聲飛到空中,文劍良右手由右自左狠劈過去。烏龍劍往張俊杰腰間攔腰斬去。正是一招“橫空出世”。

    “哧……”文劍良盛怒之下,勁道何等猛烈,加之烏龍劍本身的鋒利,張俊杰被活生生的攔腰截成兩段!到地下見乃父去也。

    他身後的‘邵武四惡’見勢不妙,拔腿就跑。

    文劍良想起師傅臨終的交代︰不要制造太多殺戮。任他們去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46:23

第三十六節 一雙佳人入魔掌


     

    四個莊主都舍莊而去,其他莊丁就算有講義氣的想為主盡忠,那也只能忠誠的隨主逃命去了,其他莊丁更不會留下來等著挨刀子,各搬些古董名畫金銀首飾之類的,作鳥獸散。偌大一個莊子竟一下掏空了。

    文劍良摟著虛弱的娟兒,到地牢中去接若柳。文劍良一直擔心,娟兒當年是個大醋壇,會不會給若柳難堪?娟兒為自己犧牲了一切,要對若柳發發火那也只能怪若柳自己命不好︰選誰不好,偏偏選中我文劍良!

    文劍良可低估娟兒了!她再也不是當年刁蠻任性想獨佔文劍良的潑辣少女了,自己已經失去了貞操,雖然是為了心上人才失去的,但他能包容自己,自己怎就不能包容他有其他女子呢?其他的純潔女子恰好可以補償自己的不足。

    誰說的非要三個女子才能成一台戲?兩個就夠了!兩個小女子一見面,拉著手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把文劍良良晾在一邊乘涼。文劍良不禁苦笑︰從前只一個娟兒已經對付起來就焦頭爛額,現在加個若柳,以後的日子可越來越不好混了。

    娟兒自然要講到那日張俊杰的禽獸行徑,她當然不是要炫耀自己的容貌絕代,男子會為她瘋狂,而是為講出張俊杰終于得了報應作伏筆。

    若柳為哥哥的行徑感到羞恥。覺得張家虧欠娟兒姐姐太多。

    娟兒見時機成熟便講出她的哥哥張俊杰已經變成了兩個人。

    若柳初時一愕,很快便明白過來,一個人便成兩個,自然是身首異處了。雖說他是咎由自取,總是骨肉至親,而且他雖然四處作惡,卻對自己愛護有加,不禁淚雨滂沱,道︰“姐姐,他雖然行止不端,好歹是我的親生兄長,我想把他好好收殮入土為安,希望他來生好好做人,好嗎?”

    “一死萬事休。我……我……不會再怨他。”娟兒貝齒輕咬,嘴上說不怪,其實不怪他一輩子才怪!

    若柳去買了口上好的黑漆棺木,重金請人將兄長的兩截尸身縫合入了殮。話說張俊杰一死,所有張家堡的產業自然都由若柳繼襲,文劍良一下把個金礦娶了回來,變成腰纏萬貫的倒插門女婿了。這小子當初在騙取若柳身子的時候吹說什麼三媒六聘,五抬大驕迎娶她入門,其實文劍良這小子窮酸一個哪有錢備辦嫁妝?當然若柳不會在乎什麼嫁妝就把自己給了他。

    (作者注︰天下要是像若柳這樣有目光的富婆多些,作者也就不必那麼辛苦寫小說騙老婆本了,竊羨文劍良)

    若柳跪在新墳前泣不成聲,當然不能哭什麼你死得好慘我一定幫你報仇之類,就絮絮不休的讓他好好上路,下輩子好好做人,自己下輩子還願意做他妹子雲雲。

    死者為大,他便是生前有再多罪業也隨棺蓋而消逝,娟兒咬著牙拜了他三拜,一言不語。其實她心里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你來生一定要好好做人,倘若死性不改,願你投胎去做個太監。咱們來生來世,再來生來世……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見了。

    文劍良亦拜了他一下道︰“我很後悔一刀劈死你……太便宜你了!不過你讓我知道娟妹有多麼愛我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娟兒怒目瞪著文劍良︰他奪走了我的清白,你倒好像還要謝他似的。

    “咳……咳……”文劍良假咳了兩聲,閉了嘴。

    別了張俊杰,文劍良帶一左一右兩大美人回去拜見師傅。

    娟兒早就從‘邵武四賢’口中知道爺爺升天了,那時便已肝腸寸斷,掉了無數眼淚。現在看到爺爺的墳更是悲從中來,與文劍良都跪在墓前,伏在他右肩,兩人摟著痛哭不已。劉鎮川本來與若柳無關,她卻被兩人感染,莫名其妙的也哭起來,見文劍良左肩還空閑著,伏首上去,三個人抱頭大哭一通。

    哭出來就舒服多了,娟兒漸漸止住悲傷道︰“爺爺臨終有什麼遺言?”

    文劍良見她悲傷剛止不想再惹她就胡謅道︰“師傅說唯一的心願就是沒看到你嫁與我,然後生一群外孫給他抱,尿濕他的衣裳,然後打咱們兒子的小屁股……”

    娟兒一听倒也像爺爺的口氣,也沒懷疑,臉一紅道︰“爺爺一生油嘴,教得你這臭小子也油嘴滑舌,討厭之極,他臨終還這麼油……到地下肯定也是一般開心……”想到爺爺已經到了地下,而自己沒趕得及看他最後一眼,眼淚又落個不止。世間太多無奈事,但是爺爺不管到了哪他都永遠活在自己心中的,死者已矣,活著的終還要活下去,只要心里記著他,爺爺雖死猶生,想到這又收了些悲傷。

    若柳用袖子拂了一下淚眼道︰“既然爺爺的心願是看到良哥哥與姐姐成就百年之好,那何不圓他這個願望?”

    娟兒臉兒一紅道︰“死丫頭,自己想嫁卻扯到我頭上來。”

    若柳被她說中心事臉兒也一紅道︰“想又怎樣,文哥哥敢不娶我……們兩個?”

    文劍良望著兩個紅著臉的美人兒道︰“哈哈哈……兩個我都不放過……便請師傅做媒。”他知道師傅一生豪放,不喜歡自己哭哭啼啼的樣子,只希望看到自己幸福。而且劉鎮川一生不拘俗禮,從不理會世俗那所謂守孝三年的一套。

    他曾經教導過文劍良最看不慣那虛偽的一套,先人都死了,當然只希望後人幸福開心,怎麼會要後人跟著傷心三年?況且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傷心三年呢?只要把死者放在心里,時時記得就夠了。制定這些虛禮的當然是活人,怎麼能知道死人的想法?為了所謂的禮儀而定下的規矩,簡直狗屁不通。喪失親人半點也不悲痛的當然不孝,但是悲傷之後想通了好好活著反而才是先人的願望!哪有希望後人整天苦咧咧的壞祖先呢?如果有這樣的祖先那為他悲傷三年就更不值得了。

    兩個美人兒在那邊羞紅臉各自玩弄自己的發梢,不置可否,那自然是默允他了,大姑娘便是再想嫁她總也不會厚臉皮說︰“好,本姑娘答允了,趕快娶了我吧。”

    文劍良見二美嬌羞無限,十分可人,在兩人頰上各親了一口道︰“兩個小媳婦兒,為夫去割些香草來裝扮新房。哈哈……”。

    他抱了一大捆香草回來時兩個美人兒分坐大廳左右,身上都是大紅衣裳,面上蓋著紅布。當年娟兒縫了五六身喜服,無數次幻想與心上人拜堂成親的情景。若柳身材與娟兒並無差別,自也穿得。

    文劍良呵呵傻笑,將香草撒些在大廳里,又分別灑些在自己和娟兒房中,有兩個新娘,自然要有兩間新房。

    他折回大廳嘿嘿地道︰“兩位賢妻貌比天仙,衣服更是鮮亮,拙夫是粗人,就只有現在身上這套衣裳,委屈兩位佳人了。”

    娟兒掀掉蓋頭,又顯出本來的潑婦面目道︰“你敢!在你床上有兩身新衣裳,是我從前無聊時縫制的,你挑一套穿吧……”說完臉不禁臉上發燒,趕緊用蓋頭遮住臉︰縫一副衣裳也就算了,一下縫了兩套,那不是擔心自己嫁不出去嗎?

    文劍良回自己房中果見床頭有兩件衣裳,做工都甚是精細,顯然是娟兒一針一線縫制的。試了一套,衣服甚是精美,就是尺寸太小繃得難受!脫掉換第二套,更慘,套到衣裳都快裂開了還是套不進去!文劍良臉一紅︰娟兒從前做的衣裳皆甚是合身,難道是自己胖了?

    他可不知道娟兒繡這衣裳是以當年他身體的尺寸大小略大縫的,她可沒料到文劍良身體發展的比她想像的還是略狠了一些。當然,沒道理你縫了一件衣服就不讓人家長身體了。

    沒辦法,繃就繃了,繃出兩個老婆,倒也值得。

    他穿完出來,一手牽一個美人兒,出了門,到師傅墓前,背向墓碑,一手按著娟兒的頭一手按著若柳的頭把她們兩按跪在地上,當然自己也跪在中間。沒辦法,沒有司儀喊︰“一拜天地。”只好自己動手咯,弄得像是逼迫良家婦女跟自己成親一樣,這樣拜堂倒是有趣。沒想到那衣裳太緊繃,他這一跪下,突然有一陣裂帛之聲,兩個美人兒跪在地上,低著頭,蓋頭前傾,可以看到外面的事物,偷眼看一下情郎,各見他腰的一側裂開了口子,兩人都看到,那就是文劍良腰兩側的衣裳皆裂開了!

    兩美皆是格格大笑!娟兒更是嘲笑他道︰“誰讓你狠命吃肥胖得跟豬一樣。”

    文劍良道︰“是你的手工粗糙,卻賴在我身上。”

    “咳咳……這是喜堂,請兩位姑娘收斂一點,嫁給我也不必高興成這樣”文劍良不要臉得道。

    兩位美人想到自己今日便要把自己的一生交托給這個男子,伴他一生一世,亦覺喜堂神聖,不再嬉笑。

    “蒼天在上,我們三人今日結成夫妻……”文劍良怎麼覺得這話甚為拗口,自己同時娶兩個美人倒是沒錯,但是說什麼三人成婚雲雲,便似說︰娟兒同時嫁給自己也嫁給若柳,若柳同時嫁給自己也嫁給娟兒,大大的有語病,但是不這麼說,又能怎麼說?

    繼續道︰“永結秦晉之好,此生互相扶持,不離不棄,直到同歸塵土。”文劍良的說辭甚是惡心,大婚之日就講什麼死啊死啊的(同歸塵土),大不吉利,但是兩個丫頭被豬油蒙了心,竟然都听得心里甜絲絲的,一起與文劍良盈盈對天拜下去,這一拜可真就一生逃不出文劍良魔爪了。但是兩美皆沒有任何猶豫,因為她們都曾肯用生命來捍衛身邊的男人。

    接著文劍良用手捏著兩個美人腰的內側,向外用力一掀,三人同時轉身面向劉鎮川的墓,這回倒是不用文劍良出手按她們頭,兩個丫頭已經識相的盈盈跪下去,文劍良雙手按了個空,只好收回來,也跪倒,道︰“師傅……你未見徒兒成家立室便狠心撒手而去……”說到此處,娟兒啜泣了起來,文劍良亦悲淒不已,哽咽著說不下去。

    良久,文劍良繼續道︰“弟子很爭氣,不僅娶了娟妹,還從外面揀了一個回來。”

    若柳不禁惡狠狠瞪了文劍良一眼,文劍良可沒想到堂才拜了一半就得罪了新娘,今晚可有你受的了!

    他所謂的揀是指本來便是給他三個膽子亦不敢在娟兒背後踫其他女子,那日情勢所迫,又不可賴帳,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賴,就像是一個揀回來的老婆。

    若柳卻氣不過︰怎麼我就是揀的了?

    最後是夫妻交拜,三人面對著面拜了下去,便像‘桃園三結義’甚是怪異。

    拜完堂,接著當然是送入洞房。

    文劍良牽著兩個美人兒走入大廳,心下躊躇,先跟誰圓房好呢?冷落娟兒日後肯定死得難看,冷落若柳又過意不去。

    若柳倒先開口道︰“我與郎君與有夫妻之實,你先與娟兒姐姐行夫妻之禮吧。”言罷自己走向文劍良的房中,輕輕關上門。

    文劍良輕輕橫抱起娟兒到她房中,將她放在床上。

    文劍良輕輕壓在她身上,溫柔地吻著她的唇,一雙賊手從她衣襟下伸進去,輕輕撫摸她的一對玉峰,後面是揉捏掐擠,弄得娟兒雙峰堅挺,嬌喘連連……娟兒忽然覺得他下體那堅硬惡心的東西已在自己大腿內側東磨西刺,不知何時,他已竟已剝光自己與他自己的衣裳了!

    文劍良的手在她豐臀上撫摸著,突然伸到她私處,惡作劇的用食指刺了進去,娟兒雙腿曲起抵在床上,拱起身子,驚叫了一聲,顯是承受不住。而她這一拱起身子卻讓他的指頭刺得更深。

    文劍良覺得她體內溽濕溫暖柔軟,妙不可言,不禁情欲大熾。

    用手扳住她的腰將她掀轉過來,背部朝上。

    文劍良下了床,雙手捉住娟兒的縴腰往上一提,娟兒便跪在床上。

    文劍良扭腰將堅硬往前一挺,從後面進入了娟兒的身體。

    娟兒但覺他那入侵自己身體的東西堅硬滾燙,私處脹鼓鼓的酸癢難耐,不禁呻吟起來,輕輕搖擺豐滿高翹的香臀。

    文劍良獸欲大發,迅速挺刺……直弄得娟兒香汗淋灕,渾身無力。

    文劍良停下來,讓有些軟化的東西仍留在她體內,溫柔的親吻她,撫摸她全身。

    撫著她豐臀的時候,抱住她兩瓣豐臀將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靠,那留在娟兒體內的東西挺刺得更深,猛的又堅硬滾燙起來。

    娟兒嬌喘著推開他道︰“到若柳妹子那邊去吧,新婚之夜不要冷落了人家……你要疼惜我以後有的是機會。”

    文劍良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拉過被子蓋住他身體。下了床,衣服也不穿,便向若柳的房間而去。

    (作者注︰性事,乃是人之大欲,古今莫能廢之,閣下若說對此事毫不好奇,那我願結個善緣,為施主介紹少林方丈。用隱晦的筆法描寫人必經之事,能給人美的享受,道道何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48:02

第三十七節 白骨林中強出頭


     

    文劍良敲敲本屬于自己現在屬于若柳的房門。

    文劍良今晚要敢不過來,那他一輩子也不必過來了。若柳知他一定來,門並未鎖,倒像自己開著門等他來似的,紅著臉應道︰“門未上鎖!”

    文劍良開門進來,若柳可沒想到他會精赤條條,一絲不掛的進來,惡心的硬物迎空傲立。羞紅著臉微喘,胸脯起伏不已,道︰“你這死人……怎衣裳都不穿一件?”

    文劍良哈哈笑道︰“反正穿了也還是要脫的,穿來脫去多麻煩?”

    若柳臉上發燙,便要吹熄燈火。

    文劍良過來把她按在床上道︰“不必吹燈,我今日便要好好看看你。”

    若柳羞赧無限,閉著眼任他去了。

    他見若柳胸脯起伏不定,不禁欲火焚身,便似發了情的公獸,一點不憐香惜玉,三下兩下剝光她衣裳。

    若柳面上潮紅嗔道︰“瞧你猴急的樣兒!”

    文劍良剝光她的衣裳後,這次她已經是自己的妻子,可不必像第一次那樣只瞧臉了,一雙賊眼滴溜溜瞧遍她全身,瞧到她下體時,情欲大炙,本想狠狠進入她,後面轉念一想,好,敢說我猴急,倒要看看誰急。

    爬到她身上,輕輕吻著她櫻唇,緩緩向下至頸項,至胸脯,最後啃咬她高聳的山峰。

    下身的硬物在她私處外面亂點,數過其門而不入。

    倒虧文劍良把持得住,半個時辰還在那里亂點,就是不進入她身體。

    這下可把若柳急壞了,但覺自己下體里面奇癢無比,如萬蟻在爬,著實難耐。

    也顧不得少女的矜持,不對,是少婦的矜持,抓住他的硬物往自己私處送。送到門口,雙手摟住他腰,抱他往自己身上壓。

    文劍良忍了這許久,也不比她好受多少,在她耳邊輕輕的道︰“說我猴急,也不知誰更猴急!”言罷下身順勢狠狠往下一壓。弄得若柳尖吟一聲,呼吸急促的道︰“誰讓你在人家那里……那里……外面……亂點……哎呀……你輕點……壞死了!”

    文劍良哈哈笑道︰“還有更壞的在後面呢!”

    緊緊摟住她,兩片厚唇封在她唇上,舌頭頂開她的小嘴,兩人的舌頭絞纏在一起。他向上微拱腰,硬物抽出數寸,並不完全離開她身體,復又壓送下去,反復施為……直至二人共赴巫山雲雨。

    文劍良當真有龍虎精神,天亮才罷手,直把個若柳弄到慘叫連連,心下大大後悔︰下次他要猴急些便猴急些,可再不敢說他了。

    文劍良娶了雙美,日後自然亦有無數閨房樂事,略去不贅述。

    (作者注︰數日前有人讓我多寫男女之事,我回他說我我雖然很會寫但不是寫黃色小說的,請他另請高明。他回我說︰切,才不信。我知道他是激將法,但是我的傲氣不容許我被鄙視,而且故事發展剛好也要這些東西點綴,倘若男主人公娶了妻不行夫妻之禮人家會誤以為男主人公生理有缺陷,我不知寫的是不是太露骨,已經盡量隱晦簡短了)

    過了月余神仙般的日子後,文劍良既得不死,便要履行前言︰他答應過碧瑤若得不死,便上白骨林謝救命之恩,但是他身上只有一枚‘骷髏追魂令’不方便帶兩個娘子同往,只讓她們乖乖等他,沒事就想想他,不日便回。

    文劍良雖然上次去白骨林時是昏睡著的,但他醒著離開時卻記下了路,因此白骨林雖然對外人來說不容易找尋,文劍良卻輕易的覓路而至。

    到了百骨林路口不禁大吃一驚,地上躺著一大堆面上帶骷髏面具,胸前有骷髏頭的武士,也有衣服各異的大批武林人士的尸首,滿地斷劍折戟,斷臂殘肢,血流成河,血已經凝固,有些暗黑,但是顯然還不是隔太久。

    原來,白骨林每隔三月便有一陣大風,大風起時,吹散瘴氣,雖然地上還冒著微弱瘴氣卻很快被風吹走,不足以傷人。大風持續三日,百骨林失去天然屏障的保護,只好在這三日加強戒備。那又是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趕到百骨林撒野?這事跟文劍良也略有些干系,那次魔尊救下文劍良,當著天下的英雄面介紹自己的手下介紹到自己的徒弟時曾說︰“他日君臨天下是必然的”他其實並未曾真有問鼎武林的野心,只是隨口說來嚇嚇江湖中人,好教他們知難而退,畢竟群豪中有些是真正的漢子,魔尊不忍心對他們施殺手。

    沒想到就因為這麼一句話,武林掀起軒然大波,人人自危,流言四起,說什麼魔教不日便要滅了所有門派一統江湖,做武林皇帝。更有好事者添油加醋,講得好像當日自己也在場。

    武林中自有博知者知道白骨林三月一大風之弊,夜觀星相,知昨日便是大風起之日,天下各門各派鵲起聯合,集結數千高手,大舉來襲。

    骷髏教號稱三萬門徒固然不假,但是大量門徒分散全國各地分壇,遠水救不了近火,與沒有無異。還好總壇盡是好手,雖然寡不敵眾,拼起命來,倒也抵擋了一日一夜,今日早晨才被攻入總壇。雙方皆兵馬勞頓,損傷慘重。武林正道人士只剩數百人完好無損,骷髏教更慘,只剩最核心的數十個壇主香主護法,當然還有教主。倒也難得骷髏教人人舍生護主,殺盡一兵一卒,這可非所有所謂正道中人都可做到的。

    文劍良展開絕世身法,飛奔向骷髏教總壇。

    見總壇前面空地中黑壓壓一群人,趕緊閃身躲在樹後。仔細看下場中。右面文劍良只能看到背面,但見黑壓壓的穿著各式的衣服,當然是武林群雄,為首的幾個夾在人群中,從背面看不真切。

    左面的人跟文面對著倒是瞧得清楚,為首站著的是魔尊玉奴。他身後地上盤坐著數十個人,為首坐的是‘妖女’碧瑤!她花容慘白,嘴角掛著血絲,嬌軀微微顫抖,手擺拈花指,正打坐調息,顯是受了極重的內傷。文劍良大罵道︰誰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把她傷成這樣,八成是少林派的和尚干的!

    這倒是冤枉少林了,碧瑤其實是被‘崆峒四老’所傷。碧瑤身後稀稀落落散坐著數十個傷者,認識的只有三大護法,文劍良可沒興趣細看他們傷得怎樣。

    只是呆瞧著花容慘淡的碧瑤,天下第一美就是不一般,臉色蒼白還是那般迷人。

    只聞那魔尊哈哈一笑道︰“老夫便是戰死,也絕不做少林和尚的階下之囚,讓老夫向圓慈大師討教幾招吧!禪師武功天下第一,指教一二,老夫定然受益匪淺。”

    圓慈大師羞紅了臉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天下第一’之號本就是好事之人胡言,魔星文劍良一出,現在此號早已易主,再也休提了。”

    文劍良暗道︰圓慈大師可當真是無所不在!他可不知道,魔教要一統江湖,事關江湖興衰大事!天下武功出少林,江湖的事便是少林的事,他焉得袖手旁觀?

    魔尊抱拳道︰“老夫比較不要臉,先出手吧。”話還未盡,手已先動,右掌直劈圓慈頂門。圓慈環抱手于胸前,往天上一頂,輕輕抵住他的掌,正是《易筋經》第一式“韋馱獻杵”,文劍良詫道︰這老和尚甚是迂腐,怎麼每次出手第一招都是《易筋經》起手式?他可不知道,《易筋經》循序漸進,每次都要用起手式引發內力,而且抱圓于胸真氣鼓蕩,守住自己渾身要害,確保萬無一失,先觀清楚敵人武功的輕重高低再決定是攻是守,實是極厲害的招式。

    但見魔尊拳打腳踢掌劈,招式甚是詭異,但總被圓慈輕輕化去。兩人堪堪斗了數百招,圓慈的招式總是帶著無限慈悲,雖然在魔尊身上打了數掌,卻都內力收斂,並不施殺手。魔尊也打了一拳在圓慈身上,卻被圓慈用易筋經內功卸去他勁力,絲毫未受損。

    魔尊突然臉露陰惻惻的笑,雙掌平平推出,圓慈一招‘順水推舟’也是雙掌平推,與他對掌。不料魔尊的掌到半路突然握為拳,快要打到圓慈手上時食指倏然伸出,“哧”的一聲,戳穿了圓慈的掌心!

    圓慈的掌中生出一股勁力,震得魔尊後退三步,吐了口鮮血。圓慈左手運指如風,封了右掌傷口近旁的穴道,從懷中取出少林療傷聖藥‘金瘡散’撒在上面,一個小和尚送條繃帶上來為他包扎了。魔尊只是吐口血,圓慈卻被他洞穿了掌心,顯是圓慈輸了。圓慈雙手合十道︰“施主神功精妙,老衲伏輸,還未請教施主剛才用的是什麼功夫,老衲眼拙,倒不識得。”

    魔尊抱拳道︰“老夫以陰著取勝,實是勝之不武,但是在下自知武功與禪師相去甚遠,不得不出此下策。這指法的名字叫‘穿心指’,已經失傳百年,老禪師不認得那是理所當然。”

    也是因為這指法無人知曉,倘若圓慈知有此等指法,他的偷襲豈會輕易得手?天下武學,不外分為兩派︰一是靠內家真力,一是靠奇巧取勝,前文已有闡述,武功的本源是為制敵,有武功修為如文劍良者,憑精深內力,立于不敗之地,普通人達不到此等境界,只好以奇巧取勝,但是奇巧第一次使出自是能收奇功,日後人家知道你的門路,你再次使出就難于收效了,所以武林中人吃飽了就在那里琢磨新招,功夫弄得愈來愈繁復。

    庸手們有無數的花拳秀腿,在那里擺了半天姿勢,高手只要出一招他就‘啊’的一聲倒地。竊為之惜也,全是因為他沒有探究武學的真諦,舍本逐末而致。

    其實本來圓慈掌上布滿掌力,普通的指法就算乘其不備也傷他不到,但是‘穿心指’的勁力是從‘掘心掌’中幻化出來的,煉的是一股狠勁,兼且魔尊知若要取勝全憑這一指奇襲,倘若無功而返,自己辛苦一生創下的‘骷髏教’從此也就散了。

    所以將全身勁力凝聚于一指,這一指威力何等巨大!他功力雖不及圓慈渾厚,但是他把所有勁力凝聚一點,圓慈勁力卻散布全身,是以一指洞穿亦不足為奇。其實魔尊一身武功,橫行江湖,罕遇敵手,但是面對武功天下第一的圓慈自是力有不殆。

    平日魔尊也就只佩服少林圓慈,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此時向前躍出一步,恢復往昔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宗師氣質道︰“還有誰想取老夫性命的並肩子上吧。”他面白如紙,心想今日終難逃一死,沒想到自己暗中為武林中鋤害無數,卻為武林不容,或許還要慘死在宵小之輩手上,所謂的武林正道其實有很多打著正道名義行惡,魔尊先發‘骷髏追魂令’讓他們回頭,但是又有幾人能回頭呢?就算有回頭的也就悄悄的不再行惡,他總不會對天下英雄說︰我曾經做惡,是魔尊導我向善。所以改的就默默改了,未改的被滅了門,天下便都一起指責魔教毒辣。其實話是講滅門,那門中若有願意回頭的,暗中送他們銀子打發走了,武林中人無人知曉,進去看見一個活人也沒有,那當然是認為滿門都死光了。恰好“白骨林”中如此多的骷髏,江湖中失蹤再多人也可以統統算在‘骷髏教’帳上。

    魔尊本來性子善良,年輕時熱血沸騰要為蒼生謀福,創下‘骷髏教’後遭盡世人白眼,但他堅信總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日,沒想到今日竟要遭受滅教慘禍。咬牙暗道︰好,你們說我要統一武林,老夫今日若得不死,真要統一武林讓你們瞧瞧!一個善良的俠義之士被武林眾人逼上了絕路。

    七個老道仙風道骨,躍至場中。為首的老道抱拳道︰“我七師兄弟乃是峨嵋派的七個老不死,對付千軍萬馬是七個,對付一人亦是七個,請閣下見諒。峨嵋鎮山陣法‘天蠍陣’,獻丑了!布陣!”

    這七個老道在峨嵋輩分甚高,乃是掌門玄風子的師叔。此次剿滅魔教關乎武林存亡,各門各派精英清巢而出,各派耆老都被請了出山。

    但見七位老者左沖右突,擺成一個第一排兩人,第二三四排各一人第五排亦是兩人的陣法,倒也真像個翹尾巴蠍子。奇的是最後兩老竟然是背對著其他五老。但是行動起來,絲毫不慢,倒著走與正面行走無異。這陣法果然厲害,如此四面八方都照顧到了,難怪他們自詡可以對付千軍萬馬。

    文劍良見魔尊玉奴面色煞白,他顯然受易筋經之傷大是不輕,他是斷斷抵擋不住此陣法的。于是從樹後如幽冥般飄到場中,做個四方揖道︰“諸位請听在下一言。”

    群豪見文劍良從天而降,大起騷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50:29

第三十八節 一腳踩死天蠍子


     

    場中之人就算沒見過文劍良的,也早已久聞其大名,天下唯一可以讓圓慈禪師俯首認輸的惡魔。不認識文劍良的見他一出場就引起騷動忙問身邊的人,只要回答‘文劍良’三個字就足夠了,不用做任何解釋,這三個很平凡的字組合在一起已經有很恐怖的殺傷力。人聲愈來愈是鼎沸。

    文劍良輕輕的道︰“在下不才,願向天下英雄討教,若是在下僥幸勝了一招半式,請諸位自行離去可好?”

    碧瑤受了極重內傷,真氣潰散,此刻正在運功的緊要關頭,猛的听到心上人的聲音,才不管它走不走火,入不入魔,驟然停止運功,睜開一雙妙目,幽幽瞟著文劍良。她這一驟然收功,剛剛收拾了一點點的真氣立刻散渙,口中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身子搖搖欲墜。

    文劍良飛身過去,扶住她道︰“你可沒什麼大礙嗎?”

    沒大礙才怪!這樣都沒大礙,那世上就沒死人了。本來就已傷及五髒六腑,此刻真氣亂竄,傷上加傷,傷加一等!她甜甜地對心上人笑著,搖搖頭,不敢說話,怕張口又嘔出一口血來。文劍良橫抱起她,走向總壇的牆角,在她耳邊輕輕的道︰“等我打發了那些人,再幫你運功療傷。”碧瑤溫馴地點點頭。

    群豪見他這當口還有心情與妖女調情,渾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有些江湖中人罵道︰“無恥淫賊,勾結魔教妖女,欺師滅祖,殘害同道……”

    文劍良知自己多說無益,輕輕的一句話整個場面就安靜下來︰“哪位朋友想要在下性命的請出來賜教。”

    偏就有許多這樣的豪杰︰躲在人群里的時候嘰嘰嘎嘎聲音比誰都大,一到動真格,縮在烏龜殼里,你怎麼敲他都不出來。

    既然群豪都暫時沒意見,那就去找那些一直在場中擺姿勢擺得很辛苦,意見比較大的老人家咯。

    文劍良對著峨嵋七老道說道︰“七位老前輩覺得晚輩適才的話可還在理嗎?”

    為首的老道捋著胡須道︰“跟少俠講道理有用嗎?峨嵋派中老夫說的話還是作數的,我們七個老頭如果打敗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峨嵋馬上下山,老夫七人此生再也不踏足白骨林半步!”老道說得甚是決絕。

    文劍良呵呵地道︰“白骨林風景幽美,前輩日後要到此處游覽還是歡迎的。”文劍良隨口胡謅,他可沒想到就這麼一句話,他已經犯了兩個大忌︰其一,大戰未始,他便如打勝了一般口氣,群豪听了皆覺得他狂妄欠扁;其二,他既然有權利請武林眾人到此游覽,那他就是此間主人,魔教頭目。

    其實文劍良雖知自己會勝,卻絕沒有挖苦之意,邀請雲雲,更是話到嘴中隨口吐出。

    七位老道卻覺得他無禮已極,目無尊長,目中無人,如若敗了,日後七張老臉往哪擱?武林中人向把聲名看得比生命還要重,文劍良無端把七位老人家的自尊給傷了,那不是逼人家跟你拼老命嗎?

    七名老者一臉怒色,一整陣形,像只蠍子緩緩像文劍良爬過來。

    文劍良心下佩服道︰武林前輩果然不同一般,擺起陣來都是滿臉嚴肅,一絲不苟。

    那“天蠍陣”看起來緩緩移動,其實輕飄飄的甚是靈動,轉眼已到文劍良身側,為首的老者叫道︰“黑蠍噬尾”。

    但見那‘蠍子’似乎彎了腰,把頭跟尾巴接在一起,文劍良則是被夾在中間的獵物。文劍良身體左側是‘蠍頭’的兩個老道,右側是‘蠍尾’的二老,‘蠍身’的三位則分列他後背的三個攻守皆宜的方位。

    又見七個老道手腕一翻,每人皆一手一柄烏光閃閃的兵器。文劍良略一打量,‘蠍頭’的二道手上的兵刃形體較大,形若蟹螯,中間‘蠍身’三位老者拿的是六把鐮刀狀的薄刃,後面‘蠍尾’二老則是拿著蠍尾狀有倒鉤的怪狀兵刃,那兵刃一節一節的,關節皆是活的,甚為靈動,倒跟真蠍子一樣,尾巴可以隨便扭,高興在你身上哪里扎個洞就扭過去。

    再穿上烏黑的外殼就是活生生的一只蠍子了。文劍良大是詫異︰許多武學很多是從飛禽走獸身上模仿來的,但是大多只學其動作,連外表也學個十足十的倒是少見。若連外表也要模仿那文劍良學的是七禽拳,其不是要把自己弄成鷹嘴豹爪猴尾巴的‘七不像”?難道想靠蠍子的外表來嚇唬人?

    文劍良這想法就錯了。要盡得飛禽走獸的精華,學它們的姿勢,再模仿其的外形,那是如虎添翼。因為它們的姿勢本來就是配合著它們的外形而運。蓋自古至今,飛禽走獸不知幾何也,適者生存,能存活下來的,都必定有其過人的看家本領。

    人世有律法,要吃飯靠雙手,很少人吃人,禽獸界則不然,大魚吃小魚才是生存之道,還未听說過有大魚將小魚抓回來養肥了再吃的。故而禽獸界為了生存皆甚是凶猛,出手就制敵死命。其招數之凶猛,皆是自然而生的生存本能,人雖有智慧而難于憑空捏造,故人多向禽獸學。而禽獸撲食皆是運用己身之長,君不見乎︰鷹之搏兔,虎之撲豬,鶴之啄蛇……皆是用自己之所長也,莫或人于四肢運用之妙反不如獸也?

    適才那為首老道已撂下狠話,七位老道皆知此戰關乎自己一生聲名,一戰負則一生名盡毀,出手皆甚是狠辣,絲毫不像他們仙風道骨的外表那麼慈祥。

    四把‘蟹螯’攻向文劍良前胸,六把鐮狀兵刃劈他後背,還有四個‘蠍尾鉤’則刺他下盤。頓時漫天烏光,勁風洶涌。

    文劍良拔地而起,落下時將四把‘蟹螯’皆踩在腳下,往下面壓去,接著鏗鏘六聲,當然是‘蟹螯’撞在六把鐮形刀刃上,最後‘蟹螯’與鐮形兵刃一起把‘蠍尾鉤’狠狠的壓在地上。便似一只白痴蠍子想自殺用自己的尾巴去打自己的螯,最後螯和尾巴一起落地。

    七個老道不禁大駭,因為他腳底竟然有一股吸力,兵刃被粘住便拔不回。原來文劍良想自己既然能凌空取物,那將真氣凝聚腳底應該也可以御物才是,一試果然奏效。七名老道互使眼色,一齊道︰“起!”十四只手一起用力,將踩在兵器上的文劍良掀上半空。

    文劍良在空中翻個筋斗,頭下腳上的撲下來,仿若一只大鳥。群道皆學了乖,這回皆用刀鋒對著他,他要想故技重施就在他手上刺個透明窟窿。

    《太虛劍法》第七式“暴雨驟下萬桿槍”,乃是一劍化萬劍的法門。文劍良將劍訣化在掌上,兩掌化四掌,四掌化八掌,八掌化十六掌,分別拍向那一堆奇形兵刃的鈍面。

    竟是掌影包圍著烏光,他的一雙肉掌竟幻化出比十四兵刃還要多的掌影,漫天都是瓢瓢掌影!似乎還有七掌分別擊向七老道胸前。還好那掌力到各人胸前便消失。

    七老道不禁面如死灰,沒想到自己七兄弟苦煉三十載,連一個後生小輩都收拾不下。

    他們又怎麼知道這個後生小輩煉就了震爍古今的天罡之氣,連少林都要用十八銅人陣才能抵擋,他們七位老人家又能起什麼作用呢?

    倘若讓他們用這套陣法去對付天下武功第一的圓慈,他們便不會說一開始的豪言壯語了,豈知文劍良比圓慈還牛!倒也不能怪老人家沒見識,他們閉關修煉三十年,怎麼知道這年頭後生可畏到這種地步?

    群雄除了幾個修為較高的看得真切外,都只看到滿天烏光亂閃,接著有掌影在其中纏繞,最後七個老道吃飽了沒事做一起後退一步,包圍圈子變大,文劍良輕飄飄落在中間。

    文劍良抱拳道︰“晚輩僥幸能與前輩打成平手,幸甚,幸甚……”他知道要找個台階給老人家下,像他們這種跟師傅一般上了年紀的人,面子是很重要的,從師傅身上就可以看出來。

    那為首的老道將手中的兵刃扔在地上道︰“罷了罷了,老夫是行將入木之人,還會在乎那麼一點虛名嗎?輸了便是輸了,在我有生之年不許峨嵋任何一人踏足百骨林,除非你們將我這老不死的殺了。”

    一大堆峨嵋門人道︰“謹尊太師叔法諭。”

    老者看了文劍良一眼,搖搖頭嘆了口氣,揮手示意門人跟著撤離。文劍良心下老大不舒服︰媽的,看著我搖頭是什麼意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52:11

第三十九節 幽冥鬼火神箭


     

    場上還有以少林為首的崆峒,華山,昆侖,青城,丐幫等數大門派,江湖上的什麼斷魂刀派,漕幫,百草門,螳螂門……亂七八糟門,多如牛毛,不勝枚舉。

    圓慈此次率達摩院首座圓難,羅漢堂首座圓劫,戒律院首座圓嗔三大禪師前來,少林四大神僧倘若一齊出手,文劍良便有天大本事也斷難取勝。但是四大神僧在武林中地位極是尊崇,你當他們跟十八銅人那十八個武功雖不弱,單個人卻沒有任何名氣的老家伙一樣可以一擁而上嗎?而且他們可以借結陣法必須用十八人的借口來遮羞,四神僧要是一起出手打一個晚輩後生,以後還有什麼臉來接受江湖中小孩子們的崇拜?都講什麼和尚不求名不求利,其實和尚要是真能做到跟他們喊的口號一致,早升到極樂世界做佛去了,怎麼還會留戀紅塵苦世?

    和尚們當著面都卑謙和氣,你當面得罪他他笑臉相陪,一轉臉換上黑色夜行服,戴著面罩,把你堵在路上打個半死!

    四大神僧的武功自以圓慈為最,圓慈都敗在他手,其他三位神僧皆未煉成易筋經,出來打,也只是拖延大家吃午飯的時間,把自己的聲名給打沒了。

    所以大家看著少林神僧,神僧們看著圓慈,圓慈看地上。

    圓慈唱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許是魔教氣數未盡,文少俠好自為之!少俠若有空閑,請到少室山來,老衲烹茶相迎,願無邊佛法,能化去少俠心中魔障。”

    文劍良實在納悶,自己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怎麼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壞到連佛祖都快救不了的境地?不過听老和尚好像有要走的意思,可不要再惹他,萬一把老和尚惹急了,撕破臉,四個老和尚不顧名聲撲過來再喊什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媽的,老和尚我不要名聲了,把你干掉消消火先爽一下再說。”然後用少林七十二絕技把自己給肢解了。最後天下英雄還要翹起拇指說少林神僧為了除魔衛道不惜令名,可敬可佩。那可就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了。

    文劍良一副知道自己錯了,要重新做人的模樣︰“晚輩待俗世雜務一了,定當上少室山叨擾,恭聆禪師教誨。”當然是客套話,鬼才知道‘雜務’何時了,況且舊的‘雜務’一了,新的‘雜務’又生,人除非死了,不然哪里辦得完‘雜務’?圓悲卻以為佛祖智慧無量,佛法無邊,感動了文劍良,心道︰昔日諸天神佛都以無上法力收伏上古猛獸作為坐騎,要是能收伏文劍良入佛門,倒是公德一件。帶著微笑,率眾僧走了。

    文劍良要是知道他把自己與畜生野獸相提並論,還想說服自己放棄嬌妻美眷跟他一起念經,不敲他的光頭,撕爛他老人家的袈裟才怪!

    少林一撤,群豪皆知大勢已去,相繼離去,最後只剩數百江湖中小幫小派的烏合之眾,他們听說魔教總壇金銀堆積如山,碧瑤魔女手下的魔姬堂美女如雲,或為財或為色比較狠的財色皆要,不肯離去。

    現在魔教元氣大傷,所有頭目皆身受重傷,就一個文劍良能起什麼作用?他再厲害也不過一個人,幾百人一起殺上去,一人一口唾沫也把他淹死。其實這些無知之徒哪里知道你就算有千軍萬馬,能包圍在文劍良身邊的又有幾個?真動起手來,文劍良逐個擊破,幾百個飯桶能喂烏龍劍幾劍呢?偏偏不知死活,自尋死路。

    魔尊玉奴皺眉道︰“眾位好漢還想老夫設宴款待是怎麼的?”

    他們見魔尊發怒,皆是心下一寒,轉念一想他已是強弩之末,懼他何來?還是賴著不走。

    玉奴對著歐陽少華道︰“傳我命令,調黑鬼勁弩死士!用幽冥鬼火神箭燒死這群王八羔子!”

    歐陽少華從懷中取出一把血紅色的玉笛,橫在嘴邊,伊伊嗚嗚的吹將起來,初時平和,愈來愈是高亢緊湊,仿是摧戰的軍鼓。

    只聞綿綿密密的腳步聲,獵獵的衣袂風聲,數十個手持勁弩,面帶烏黑骷髏面具的黑色勁裝武士將一眾江湖中人包圍在中間。

    他們手中的勁弩形體甚是巨大,烏溜溜的當是精鐵所鑄。

    那箭頭是個大錐體,錐體外面碧光粼粼,定然是涂滿了磷等摩擦易燃之物。

    這些黑鬼勁弩死士乃是骷髏教的最後一道防線,適才魔尊與少林圓慈比試時知圓慈是得道高僧,定然不會下殺手,而且幽冥鬼火神箭威力太過猛烈霸道,容易傷及無辜。倘若文劍良沒有出手,骷髏教被正道人士逼上絕路,那也就只好用‘幽冥鬼火’來毀滅正道人士了,此刻真正的正義之士大多離去,只剩這些貪婪之徒,那就死不足惜了,讓他們到閻王那里去找金銀美人吧。

    魔尊道︰“哎,老夫生平未錯殺過一個好人,先試箭,讓他們知難而退吧。”

    一名黑鬼死士在勁弩的括機上一按,對準一棵大數射出一箭“嗖”利箭破空而去。“轟……”的一聲巨響,那支箭扎在樹身爆炸開來,樹干被炸個稀爛,樹頂在地上骨碌碌滾動,仿在痛苦的掙扎。

    群豪張大了嘴,嚇得屁滾尿流,爭先恐後的趕緊跑,恨娘不多生條腿給自己,兩條腿實在不太夠用︰瞧那什麼幽冥鬼火的架勢,便是修成‘金剛不壞之軀’的圓苦禪師挨一箭,也肯定是二話不說,升天見佛祖,更何況自己這點道行,還是趕緊走,那勁弩箭那麼厲害,估計造價不斐,糟蹋在自己身上可是暴殄天物了。

    魔尊哈哈笑道︰“恕不遠送,歡迎下次再來……哼!”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下文劍良道︰“老了不中用,招子不好使了,還是那鬼丫頭有眼光。哈哈……不用愁野丫頭不肯嫁了,搞不好還要倒貼。呵呵呵……”

    文劍良臉上一紅道︰“晚輩先幫令愛療傷。”

    魔尊道︰“這鬼丫頭比她娘親還要漂亮,你小子可比老夫有艷福。她被奉為江湖第一美人,可不是只憑我的面子大就可以的……”魔尊從前對文劍良甚是寡言,何以今日便有說不盡的言語?他其實只是想跟文劍良道謝,但是一輩子沒謝過人,拉不下老臉,就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文劍良實在不想跟這老頭子在這里講廢話,瞧了瞧牆角面色紙白的碧瑤,碧瑤也正瞧著他們這一老一少。她顯然對老父絆住情郎大是不滿,微啟櫻唇道︰“爹爹,你給我過來!”

    魔尊哼的一聲,威嚴的看了下四周,有意無意的走到碧瑤身側道︰“鬼丫頭,以後在手下面前別這麼沒大沒小的。”然後附嘴在碧瑤耳旁說些父女的體自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碧瑤俏臉一紅,魔尊仰天哈哈大笑,負手進總壇去了。

    總壇弟子非死即是重傷,只剩黑鬼勁弩死士完好無缺,教中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大神現在都受了重傷,此時不拍馬更待何時?走運點的去攙扶護法,倒霉的只好去攙那些地位比自己略高,人家挑剩下的香主。就是沒人敢去踫護法首座,大家都知道要平安長久的在骷髏教里混下去,頭條就是不能得罪她。

    大家都不敢踫當然就由文劍良來捋虎須。

    (兄弟姐妹們,要精的請發條書評,覺得一條不夠,十條也不要緊,你們要忍著惡心看到這里不容易,我還有20個精,回報給你們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54:00

第四十節 包袱中的大美人


     

    文劍良走近碧瑤,壞壞的道︰‘妖女姑娘怎麼臉紅了,魔尊前輩怕你變老姑娘,又催你嫁人啊?‘

    碧瑤抬起左腳踹在他膝蓋上,道︰‘要你管!老娘偏就喜歡做老姑娘。‘

    ‘哎喲!‘文劍良在她的腳踫到自己的膝蓋快要離去之際猛的一扭左腳小腿‘ 嚓‘膝蓋上的關節脫臼了。文劍良順勢倒下,像一堆爛肉癱在地上。

    ‘啊……‘文劍良又慘叫一聲,他可沒想到假裝的脫臼砸在地上疼得跟真的一樣。

    文劍良見她小腿就在自己面前,爬了一步,把頭枕在她小腿肚上,臉上卻是扭曲成苦瓜臉,故意把臉上的血逼到其他地方去,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像快要斷氣了一般,他可不想碧瑤又一腳把自己踹開。她的小腿柔若無骨,軟膩非常,比家里的枕頭不知舒服到哪里去了。

    碧瑤哪里知道他此刻還一門心思吃自己豆腐?適才我腿上明明不帶內勁啊,怎麼會把他踢到這麼慘?上次打了他好幾巴掌臉都沒事,下次還是只打臉別用腳踹了。還好所有的屬下都去處理戰後事宜了,不然讓人家看到他這麼耍無賴不要羞死人?

    其實碧瑤傾慕文劍良已是不秘之秘,誰混膩了敢在這里礙事?

    碧瑤見文劍良疼得不行,聲音不禁溫柔了許多微笑著道︰‘活該!疼死你這頭蠻牛,誰讓你取笑人家。‘

    文劍良見她瞧自己的眼神含情脈脈,心下暗道糟糕,怎麼沒來由的又招惹她。其實文劍良並非故意招惹碧瑤,只是與生俱來的性子默默的支使他見到美女必須揩油。(作者注︰文劍良越來越像作者了,看來他天生是個痞子,不是大俠。作者姓王,江湖人稱‘痞子王‘)

    既已清醒,文劍良立時坐起身來,雙手搬住左小腿向外拉扯,倏又松手,喀的一聲,脫臼的關節復位了。站起來跳了兩下道︰‘哈,這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碧瑤杏目圓睜,翻了一下白眼,差點沒斷氣。傻瓜也知道自己剛才不僅被他耍了,還被他佔了便宜。

    在這牆角下運功幫她療傷當然不妥,還好知道她的閨房在哪。可要是再抱一次這嬌滴滴的大美人兒,他可不敢保證自己不動歪心思,甚至可以保證一定動花花腸子。適才將她從比武場中抱到牆角那是形勢所迫,再說那麼多人時間又緊迫他也沒功夫去動壞心眼。

    他伸手便去解她脖子上紅披風的帶子。碧瑤以為他便要在此處做那種壞事,嚇了一跳,卻又渾身酥軟沒氣力反抗他,面頰潮紅,櫻唇顫抖著道︰‘你……你……你……‘文劍良點了她啞穴,揀起披風的四個角,將披風綁成一個包袱,碧瑤除了一個頭兩條腿伸出來,其他的部分全部被包在包袱里。文劍良拎起包袱就往碧瑤的閨房而去。

    碧瑤差點氣炸,嘴巴又不能動,只能用眼珠瞪他,文劍良當作沒看見。

    魔尊躲在門後捻須微笑,心里道︰惡人終有惡人魔,終于有人可以收服這鬼丫頭了。

    碧瑤可不是省油的燈,一雙小手在包袱里蠕動似乎想伸出來打人,雙腿更是死命踢。兩個丫鬟走過來見碧瑤這副德性,不禁掩嘴偷笑道︰‘參見大小姐。‘

    碧瑤真是郁悶到快吐血,在骷髏教總壇幾時受過此等侮辱?這筆帳先記著日後慢慢跟他算。

    忽聞一個小丫鬟小聲地問道︰‘那拎著小姐的是未來的姑爺吧?‘另外一個丫鬟道︰‘鐵定是,那麼英俊難怪大小姐這麼目高于頂也會動春心。‘

    碧瑤臉上大紅,心里道︰兩個多嘴的死丫頭,日後定要剪掉你們的舌頭。她又望了一下情郎,連那兩個死丫頭都看出來我對你的情意,怎麼你這木頭就不懂得憐惜我?她怎麼知道文劍良就是因為太懂得憐惜美人才不敢抱她。

    想到他連抱受傷的自己一下都不肯,碧瑤怒火中燒,在包袱里掙扎得更厲害。

    文劍良瞧了一臉憤怒的碧瑤一眼道︰‘姑奶奶,我膽小,你別嚇我。嚇得我怕起來,手一抖,你可就到地上去了,嘿嘿,嘻嘻!‘

    碧瑤立刻安靜下來,心里罵道︰你這不要臉的賊小子,膽子小你敢綁我?膽子小你敢威脅要把我扔地上?膽子小……本姑娘會喜歡你?

    其實要收服這等潑辣野蠻的女子的不二法門就是她狠你更狠,征服了她,她對你死心塌地一輩子,要是你低三下四,百依百順,那完了,你肯定沒戲。(作者注︰男讀者們听我的沒錯︰對女人,就要狠一點。暈,作者還是光棍,應該不是因為這種思想吧?)

    文劍良推開碧瑤閨房的門,將她扔在床上,解開包袱。碧瑤一獲自由,玉手一揚便要給他一巴掌,以解適才被人嘲笑之仇,文劍良出指如電,點了她胸前的‘羶中穴‘,碧瑤這下不僅話不能說,連手足也不能動了。

    ‘咳咳……本來你打我是不要緊的,但是你深受內傷,我又皮粗肉厚,萬一打我的時候傷了你自己那就劃不來了是不是?‘雖然是被美女打,但那也是大大的要緊,而且一般美女不出手裝斯文就很賢淑,一出手那就不得了︰丫的,老娘既然不裝淑女了,還不一次打個夠本?

    文劍良當然知道這樣點她的穴美女很生氣,後果很嚴重,但是日後她就算沒事也會找借口扁自己,能逃過一次算一次。

    文劍良對著氣鼓鼓的碧瑤道︰‘哈哈,大美人妖女,我要上你的床了。‘脫了靴子,爬上碧瑤的閨床,盤腿打坐,在她胸前戳了一指,打開她的穴道,要幫她疏通經絡,當然不能閉了她的穴道,再用牛力氣去沖解。雙手抵在她背上,將滾滾如滔天之波的內力緩緩注入她體內。

    碧瑤知道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閉目觀心,引文劍良輸入的真氣去沖擊體內的淤血。

    過了半個時辰,哇……碧瑤吐出一口污血,通體舒泰,文劍良累的滿頭大汗,心想揩點油做診金,便放軟身體想趴她背上。碧瑤覺得文劍良似乎有倒下之勢,便回轉身來看他,文劍良的頭便按在她胸脯上把她壓倒在床上。兩人臉上皆是紅透,文劍良趕緊起身要解釋是個誤會。

    ‘文劍良!‘門口穿來一個凶狠的聲音。文劍良一听便知道是娟兒和若柳的合聲。這下慘了,文劍良心下道,他甩了一下頭發,擺個很酷的姿勢回過頭來‘兩位溫柔賢淑的美女老婆,我想死你們了……‘

    踫踫兩拳,文劍良變成了熊貓。文劍良馬屁還沒拍完已經結結實實吃了兩記粉拳,娟兒左若柳右。文劍良特地強調‘溫柔賢淑‘,早料到她們要出手,也知道她們不‘溫柔賢淑‘,只希望她們在外人面前好歹手下留情,沒想到她們除了不想打爆相公的眼珠能使多大勁就使多大勁。文劍良如果想躲她們當然打不到,但是他如果有種躲,那接下來就不是兩拳可以解決問題的了。明明武功比她們加起來還好,不能還手就算了,連躲都不可以,所以比武的時候如果是男女單挑,那結果是很不準確的,正常都是男人輸,不是輸在功夫不如,而是輸在男方是男人。

    ‘文哥哥……‘床上的妖女嗲聲嗲氣的說道。文劍良心下大慰,總算還有個美人關心自己,擠出一臉的可憐回頭看碧瑤。

    ‘踫……‘文劍良差點崩潰,還來?!這回他的嘴唇變成兩根香腸。嘴巴旁邊黑了一大圈。

    碧瑤咬著貝齒,恨恨的道︰‘你這死鬼,竟然已經有兩個老婆了?‘

    四面楚歌,被夾在一群想要自己死的女人當中的男人是最可憐的。唯一的自救方法當然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文劍良一溜煙地晃出碧瑤的閨房道︰‘再打下去,你們通通要守寡了,你們先回幽谷,等哪天你們想我想到不行,下不了毒手打我的時候我自會回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55:45

第四十一節 為國捐軀


     

    文劍良一走三個女人跟姐妹一樣拉著手說盡文劍良的壞話︰臉皮厚,好色,沒良心……

    文劍良真的這麼差勁,三個大姑娘,不對是一個大姑娘還有兩個少婦剛才吃什麼干醋?但是女人不會為難女人,反正三個女子都是受害者,女人怎麼會有錯?有錯也是臭男人的錯!

    一群女人坐在一起肯定一起貶低某一位帥哥,說他如何下流無恥,花心無賴。一群男人在一起肯定一起貶低某位美人,說她如何荒淫放蕩,水性楊花。為什麼呢?很簡單,既然這位帥哥或者美女那麼不堪,肯定沒人要,沒人要那就我委屈一點要了,不是減少了很多競爭者?(作者注︰我曾經多次貶低過校花系花班花,最後她們還是投入別人的懷抱,汗!)

    原來文劍良離開幽谷不多時,娟兒與若柳便擔心起文劍良的安危,其實是她們听說過碧瑤天下第一美的艷名,非去比個高下不可。女人就這毛病,如果是丑女那是天災就算了,誰是天下第一美女不干她的事,但萬一不幸是個美女,那就慘了,她最听不得有人比自己漂亮。況且江湖中‘第一美女’聲名鵲起的時候,娟兒還在幽谷里摘花撲蝶,若柳還在峨嵋苦練功夫,這不公平。其實所謂的‘天下第一’又有哪個是真的天下第一呢?絕非凡品那是必定的,第一那就未必。

    二女的腳程不如文劍良,一路上又邊問邊走,最後還是問了一個剛從白骨林中被趕出來的混混才知道確切的路,所以遲到了些時候,白骨林的瘴氣已經在開始慢慢囤積,但是還很淡薄,要再過半日才會比較濃,而骷髏教的高手全部受傷,聚集在後堂養傷,由黑鬼勁弩死士守衛。至于碧瑤,那有文劍良保護,比黑鬼勁弩死士還安全,所以沒有任何防衛,娟兒跟若柳如入無人之境。怎知一見到文劍良就看到他在跟妖女鬼混!

    娟兒與若柳見到碧瑤心下皆道︰難怪她能被稱為天下第一美,果然很有幾分姿色。碧瑤則心下道︰我算什麼天下第一,這兩位姐姐都不在我之下。

    其實三個女子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娟兒是小家碧玉中帶點刁蠻;若柳是大家閨秀,三分嬌羞;碧瑤則是走妖艷路線,讓男人見了骨頭發軟。當然這是說她們溫馴的時候,一發起飆來,那是一頭母老虎比另一頭母老虎凶狠殘暴。

    碧瑤從衣襟中取出兩個青花瓶子分遞給娟兒和若柳道︰“兩位姐姐,這是‘避瘴丸’,能抵擋白骨林中的瘴氣,我的‘骷髏追魂令’給了那死鬼以後,自己也要天天吃這‘避瘴丸’呢……”(作者注︰媽的,我用五筆輸入法打了三次‘避瘴丸’都給我跳出‘避孕丸’,狂噴血!)

    娟兒與若柳各服了一顆烏黑苦澀的‘避瘴丸’,然後三女一起想那‘死鬼’。

    被三個大美人兒想著的‘死鬼’文劍良正在街上轉悠,明明有嬌妻美若天仙,卻是一想到她們就發抖。娟兒生氣一般是半個月不理自己,半個月後講點好話,大不了再出賣一下色相,在她嘟起的小嘴上啄一下,什麼事都沒有了。這種事情從前經常干,沒什麼好擔心,可是對付若柳那可沒什麼經驗︰萬一她們互相鼓勵,氣個半年還不過癮那就淒涼了,搞不好自己回去就被她們大卸八塊,謀殺親夫這種事情很難擔保她們干不出來。

    一匹駿馬由遠及近馳來,馬上是一個糟老乞丐,頭上亂糟糟的白發用一條看不出本來顏色的布條縛住,髒兮兮的臉風塵僕僕。身上的破衣服用鶉衣百結來形容還算是輕的,也不知道多少年頭沒洗過了。腰間別一個紅葫蘆,看樣他好杯中之物。身後有長條形的黑布袋,里面一直在動,似乎是個活人。

    有一個攤子擺得比較靠近路中央,眼看那馬就要踩在攤子上,只見那老丐一提馬韁,駿馬騰空而起,躍過那攤子,攤子並沒有任何損傷,那攤主卻罵道︰“瘋老叫花子。”老叫花卻哈哈笑道︰“老夫正是‘瘋丐’,賞你一錠金子。”一團閃閃金光便跌在那攤子上,攤主愕得張大了嘴︰怎麼罵人還有打賞?真後悔沒有罵得狠毒些。

    攤主非江湖中人听到‘瘋丐’沒什麼反應不奇怪,文劍良听了卻是大吃一驚︰師傅在講江湖典故的時候曾講過這個‘瘋丐’。那還是在六十年前,‘瘋丐’年僅二十卻已是丐幫幫主。他憑‘戳天指’技壓群雄,在‘白鳳只佩真英雄’大會上奪取白鳳刀,從此銷聲匿跡,便如曇花一現,傳為美談。

    到一家‘千里香’酒鋪時‘瘋丐’下了馬去沽酒。那馬上的包袱中掉下一件事物,文劍良眼尖,看那事物背面是黑黃相間的毛,當是一塊虎皮,再看那皮面不禁大吃一驚︰那上面用黑絲繡的畫像不正是自己嗎?繡得如此酷似,可見自己在那繡像的人心中印象頗深。

    立時想起當日在趕往四川唐門的途中,曾經斬殺一頭虎,大遼公主割了一塊虎皮烘干,難道便是這一塊?那黑袋中之人自是耶律菁了?

    文劍良上前對瘋丐做了個揖道︰“瘋丐前輩,晚輩文劍良有禮了。”

    瘋丐望了一下文劍良背後的‘烏龍劍’道︰“果然是你這小子,好,人模人樣。”

    江湖中人雖然都認為文劍良是魔頭,但是丐幫人手遍布天下,什麼事情都查細洞微,唐門若不是被骷髏教搗毀,瘋丐遲早也會親自動手,文劍良不但不曾作惡,還大有狹義之風,瘋丐是知道的。

    文劍良恭敬的道︰“老前輩,大遼公主與在下有一段交情,不知她何處得罪了前輩,晚輩代她向前輩賠個不是,請前輩手下留情。”

    瘋丐搖搖頭道︰“大遼國君調集萬千鐵騎,想入侵我大宋國。可惜昏君無道,奸臣當朝,忠良皆被誣殺,我大宋雖有無數精兵,卻無強將,不堪一擊,丐幫幫主為民請命,讓老夫出手擒住那遼君的獨生愛女相要挾”瘋丐老臉一紅道“這雖然有違俠義道,為了天下黎民,也顧不得了。”

    “我大宋好兒郎,要殺敵便在戰場上一決高下,使這等手段未免有失前輩宗師風範。”文劍良其實甚為佩服瘋丐為天下蒼生不遺余力,但是只要有嘴巴的誰不會講大道理?講得瘋丐老臉通紅,狂飲剛打滿的美酒來遮羞。

    “我願勸父皇退兵。”耶律菁道,她終于把堵在嘴中的布團用舌頭頂出來。

    瘋丐正愁沒台階下,聞話大喜,道︰“郡主娘娘說話可要算數,你遼國皇宮高手雖多,卻攔不住老丐,再捉你一次容易得緊。”

    “本宮說話一向作數。”布袋中又傳出話語。

    瘋丐飛身上馬道︰“好!姓文的小子,給你一點甜頭,別到外面到處胡說我老頭子欺負小姑娘。”銀光閃處,一柄鳳形寶刀夾著勁風向文劍良飛來,整柄刀是一只鳳凰,鳳凰的眼楮是兩枚黑寶石,脖子是刀柄,兩個微小的翅膀是護手,尾巴奇長,是刀身,刀身上有多處鏤空,羽毛縴細必至,每片羽毛的方向和位置都不一樣,倒似一把把刀砍出的方式。

    瘋丐道︰“這柄白鳳刀上有一百單八片鱗羽,分別是一百單八式精妙刀法,研究精透了便可縱橫天下。”

    “多謝前輩!”文劍良大喜,對這把奇刀愛不釋手。

    “哎,老夫是行將就木的人了,看家的本領也給你吧。”一本薄薄的書平平飛過來,老丐似乎甚為不舍。

    文劍良接過,封面上寫的是隸書“戳天神指”,文劍良拜跪在地道︰“多謝前輩!”

    “哈哈,再送你一樣年輕小伙子都喜歡的尤物!”瘋丐拎起黑布袋朝文劍良扔過來。言罷拍馬絕塵而去。

    文劍良趕緊接住‘尤物’。解開袋子,一掌劈下去,一陣裂帛之聲,布袋裂開,里面是一個身穿遼國貴族宮裝的絕色少女,不是耶律大郡主是誰?耶律菁見文劍良的眼和口那個德性,不禁撲哧笑出來。那袋子中空氣稀薄,耶律菁出了袋子,用勁呼吸,胸口隨著一起一伏,文劍良瞧得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耶律菁見他色迷迷的瞧自己,不禁臉上一紅道︰“色鬼小子,還不替本宮把穴道解了。”文劍良在她‘羶中穴’上戳了一指,耶律菁抬起玉手就給他兩巴掌,沒什麼理由,反正扁他就是有快感。

    文劍良郁悶至死,今天所有認識的美女都給自己要麼一拳要麼一巴掌,而且還都是一不能還手二不能躲的主兒。

    一般的絕頂高手想近文劍良的身都難,這些丫頭什麼時候不爽隨便抬手就能給文劍良一巴掌,真是羨殺絕頂高手!

    文劍良可憐兮兮的道︰“我都被人打成這樣了,你還舍得下手?”

    耶律菁道︰“別人打別人的,我打我的,各不相干。”

    文劍良那個郁悶啊,想抓狂︰“這麼沒良心的話都說得出口?”

    耶律菁道︰“你才沒良心!這回你要敢不娶我,我馬上修書讓父皇用百萬鐵騎,蕩平中原!”

    這丫頭逼婚倒是直接,大草原的女兒才不像中原的大家閨秀那麼嬌羞,她們敢愛敢恨,一點都不虛偽做作。

    文劍良可沒想到自己的婚姻竟然還牽連著天下蒼生!

    生靈涂炭那我文劍良罪孽可就大了,嘿嘿,那就只好‘為國捐軀’了。

    文劍良帶著耶律菁去幽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 17:57:25

第四十二節 俠蹤隱幽谷(大結局)


     

    文劍良帶著耶律菁心驚膽戰地回到幽谷,走進大廳,見廳正中擺著三塊太師椅,娟兒居中,若柳在左,碧瑤在右,三美端坐。

    文劍良尷尬地道︰“這麼巧,都在啊?……咳咳……介紹一個朋友給你們認識……”他指著身後的耶律菁道︰“大遼公主,耶律菁姑娘,听說谷中風景優美,跟我進來游玩……咳……你們先聊,我有點事情出去處理一下。”文劍良說完又想溜。

    “你敢走出去以後就別回來。”娟兒發威了。

    文劍良兩腿發軟,心里道︰完了。

    “耶律妹妹你過來,別呆那沒良心的小子身邊”娟兒道。耶律菁真是乖巧,立刻倒戈,舍文劍良而去。

    “妹妹們,請家法。”娟兒朝若柳和碧瑤努了努嘴,娟兒越來越有大老婆的威勢。

    二女進了娟兒房中,不多時便出來,一個取了一捆繩子,另一個取了四把鞭子,一人一把鞭子,連耶律菁也有份。她們怕文劍良太耐打,鞭子斷了他還當撓癢一樣不疼,所以準備了一大捆鞭子。

    文劍良一動不敢動任她們把自己五花大綁,其實他隨便使點氣力就可以掙斷繩子,但是借他倆膽子他也不敢。

    “打!”娟兒一聲令下,四根鞭子劈頭蓋臉砸下來,文劍良不敢躲,疼得哇哇叫。

    “你可真能耐,才一眨眼功夫沒看著你,給我添了倆妹妹……”娟兒恨得咬牙切齒。其他三個女子則恨他娶了那麼多女人跟自己搶老公,也往死里打他。打得文劍良皮開肉綻,叫道︰“女俠饒命,饒命……”見求饒沒用,又狠狠地道︰“你們誰打得最狠我可記下了,以後專門冷落她……”娟兒才不買他的帳,“長出息了,敢威脅我?姐妹們給我往死里打,全算在我帳上。”既然有人買賬,那還有什麼好客氣?狠到最後文劍良只覺得她們都夠狠,反倒分不清誰最狠了。

    打到最後她們自己的手都酸了,也心疼起愛郎來,才罷了手,文劍良躺在地上抽搐,倒抽涼氣。四女在旁邊捂嘴偷笑。

    娟兒踹了他屁股一腳道︰“以後再不許你踏出幽谷,偷偷出去了也不許踫別的女子,要敢再帶一個回來,姐妹們輪流打你半年。”

    文劍良拼命點頭,四個就吃不消了,再招惹別的女子,那不是要我英年早逝?

    娟兒見他這麼乖道︰“先苦後甜。你既然把人家騙到家里來了,就不可以辜負人家,休息一下,等你緩過氣來就與兩位妹子拜堂。”

    文劍良差點沒背過氣去,打成這樣差點殘廢了還怎麼洞房?不過還是只能死命點頭,敢遙一下頭,那兩個丫頭以為自己不想娶她們,那以後就不用在幽谷混下去了。

    文劍良穿的是上次拜堂穿的破‘新衣’,其實這次拜堂並不象上次沒有任何準備,娟兒本就打算等文劍良回來就毒打他一頓然後讓他與碧瑤成親,買了好幾套合他身的新衣裳,但是碧瑤听了他們上次的拜堂奇聞,非要文劍良穿那件腰兩側裂開的‘新衣’。

    身上綻開的傷處本就疼,被緊身衣服繃住更是難受,苦著臉來到喜堂。

    “娶兩位如花似玉的妹妹委屈了你嗎?這麼不情願。”娟兒抿嘴笑道。

    “願意願意,一千個願意一萬個願意……願意死了……嗚嗚……”文劍良差點沒哭出來。

    碧瑤與耶律菁一左一右柔媚款款的伴在愛郎身邊。

    文劍良心里罵道︰兩個死丫頭,裝起斯文有模有樣,發起狠來不管我死活。

    文劍良拉著兩位新娘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便站起來,想進去把‘新衣’扒掉。

    娟兒手上的家法往文劍良身上招呼過去道︰“跪下。”文劍良乖乖的跪著。

    娟兒道︰“你自己拜了三下,兩個新娘子可是一下都沒拜,你這麼沒誠意怎麼行?我們女兒家一輩子就拜一次堂,何等隆重?你以為都像你這沒良心的小子拜了一次還有下一次嗎?兩位妹子把蓋頭掀了到堂上坐,等他跪到讓我們看到誠意,再拜堂。”兩個美女呼啦把蓋頭扯掉,坐在大堂上,翹起二郎腿。

    娟兒回房又拉了一條椅子,四美同坐大堂,文劍良跪于地上。

    文劍良心下開始盤算︰若柳的娘家張家堡家財萬貫,自己總有不方便要用銀子的時候,不能得罪;碧瑤娘家是骷髏教,弟子三萬,人多勢重,不能得罪;耶律菁的娘家那就更恐怖了,整整一個大遼,百萬鐵騎殺過來,任你武功再高也把你撕成碎片,不能得罪;好像只有娟兒沒有娘家撐腰,或者說自己就是她娘家人,不過娟兒更不能得罪︰她一火起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文劍良眼角流出一滴英雄淚︰天啊,我娶的都是些什麼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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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書終)

《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5-5 20:2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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