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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煓梓]獵愛季節(One Night Stand3)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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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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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12 00:22:35
標題:
[煓梓]獵愛季節(One Night Stand3) [全書完]
獵愛季節
【One Night Stand3】 作者:煓梓
深色套裝、黑框眼鏡、保守的發型,平日的姚珊瑚是眾人公認標准的模范老師。
不過私底下,身材火辣、內心狂野的她正暗中計畫一場驚世駭俗的一夜情!
背著家裡的長輩,她決定拋開束縛到峇裡島獵愛,目標鎖定她最中意的浪子型帥哥~~
一切神不知鬼不覺,反正之後兩人不會再相遇,而她的圓夢計畫就這麼順利成功啦!
但哪知道凡事都有意外,回校第一天,她就撞上了一夜情的對象──阮少飛?!
更令她痛苦的是,他竟不復當晚的瀟灑浪子形象,真正的個性比她嚴肅、穿著比她古板?!
失算!真是失算!被同樣戴著黑框眼鏡的他纏著要負責,她快暈倒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2:56
楔子
三個女高中生聚在一起談論她們未來另一半的條件。
其中一個綁馬尾的女高中生說:"我未來的另一半不能長得太白淨,一定要有點男子氣概才可以。"
另一個留著長直發的女生回道:"你這不是‘韓炎'條款嗎,嘉兒?有綁椿的嫌疑哦!"太不仁道。
"管他的。"馬尾少女吐吐舌頭。"反正我就是不給那個家伙任何機會,誰當了那小子的女朋友,誰都要‘汗顏'。"羞死。
三個小女生格格笑成一團。
"你呢,珊瑚?"兩人一致轉頭問留著清湯掛面頭的少女。"你未來的另一半要有什麼條件?"
只見清湯掛面頭的少女大翻白眼,無奈的說:"隨便,我沒什麼特別的條件,只要不要太古板就可以。"
"對哦,珊瑚家都是一些叔公叔伯、姨婆嬸婆,加起來有十來個吧!"好像老人軍團。
"是啊!"想到就怕怕。"上次我去她家,裙子不小心穿得太短,就被她的表叔公叫住訓了一個鍾頭,那件裙子不過才膝上一公分而已。"算太短嗎?
"所以我才說我不嫁老古板。"清湯掛面頭的少女聞言氣憤的決定。"每天被這些老古董包圍,已經快喘不過氣了,再嫁個一樣的,我干脆直接去躺棺材算了!"總比整天被批斗強。
"珊瑚!你不是很愛那些叔伯叔公、姨婆嬸婆們,不准人家叫他們老古董嗎?怎麼自己先說了呢?!"馬尾少女和長發少女,目標一致的朝著清湯掛面頭少女大叫,不敢相信她竟然這樣批評自家人。
"呃......"清湯掛面頭少女一時為之語塞,她是講過啦!但真正執行起來有點困難......
"算了,曉舟,你呢?"馬尾女孩懶得理會一臉為難的清湯掛面頭少女,直接問另一個比較快。
"我?"冷不防被問及,長發少女有些支吾。"我也沒什麼特殊條件,只要看起來好親近,對我好就好......"
"換句話說,就是濫情,什麼人都好。"馬尾少女冷冷地回長發少女一句話,她只得又變成第二個語塞的人。
"我只是希望世界和平......"不要有壞人......
"你也不要這麼嚴厲嘛,嘉兒。"虧名字還取得這麼可愛。"我們來看雜志。"
清湯掛面頭少女不愧生長在大家庭,特會照顧人,很快就幫另一個少女解決難題。
"你們看,這個男生的屁股好漂亮,好適合穿皮褲!"才翻沒幾頁雜志,清湯掛面頭少女忽地大叫,眼珠子都快突出來。
"你這色女!"馬尾女生取笑她。"平時裝得乖乖的,一看見英俊的男生就流口水。這叫臀部、臀部!叫屁股多難聽。"請文雅一點好嗎?
"管他的。"她就是色,怎樣?"現在我知道我未來另一半的條件是什麼了!"總算給她找到一樣外在條件。
"什麼什麼?!"三個小女生擠成一團。
"那就是......"清湯掛面頭少女可三八了。"一定要適合穿皮褲!"她點頭如搗蒜的發誓。
"我未來的另一半,一定要是個適合穿皮褲的男人。"不然不嫁。
"那你永遠嫁不出去了,珊瑚。"馬尾少女格格笑,認為她在做夢。"台灣適合穿皮褲的男人太少,等你到了適婚年齡,可能又死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早被人訂走嘍。"難哦!
"那我就出國去找。"非找到不可,清湯掛面頭少女不甘示弱的反駁。
馬尾少女又格格笑,清湯掛面頭少女氣著氣著,也覺得自己很可笑,於是又笑成一團。
"你們看,這個男人真是帥呆了!"啊啊,她的心髒無力,誰快來救救她?
"在哪裡、在哪裡?"三個小女生七手八腳的搶雜志,就怕看不到天下第一帥哥。
"你們別搶啦,雜志都快破了!"
一聲尖叫,雜志果然分屍,氣壞了雜志的主人。
"李嘉兒,誰叫你這麼粗魯,還我雜志來!"
又一聲尖叫,接著是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在這睡意甚濃的午後,顯得特別有精神。
"曉舟,救我!啊--"
到底是哪個帥哥,能讓三個小女生這麼瘋狂?再看下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3:31
第一章
巴厘島;人間最後的天堂,著名的度假聖地。
在這座景色優美,人文藝術氣質濃厚的觀光度假聖地中,建有各式各樣豪華的VILLA,當然也不乏設施完善的五星級飯店。無論是熱戀中的戀人,或是全家一起前來度假的家庭,都會在這裡度過一個開心的假期。
島上的著名觀光景點很多,有木雕村及蠟染村,也有著名的海神廟,每當漲潮時海浪淹蓋整座廟宇的四周,整座廟宛若漂浮在海中的孤島,景色美不勝收。
巴厘島上也有許多有趣的水上活動,像是泛舟、水上摩托車、浮潛等。反正只要跟水有關系的活動,這裡統統都有,一樣也不缺。
這座南方的島嶼,就像被遺落在人間的天堂,不只全世界愛好自由的藝術家齊聚於此,來此地獵艷的人也不在少數。因此除了度假飯店和獨立別墅之外,更聚集了不少小型酒館,專門提供給前來此地度假的男男女女,有認識彼此的機會。
煙霧彌漫,燈光黯淡的酒吧裡,到處是等著獵艷的人。
這些人之中,男的女的都有,且來自世界各地,大家都用著全世界通用的語言--英文溝通,不管說得是否流利,只要聽得懂彼此的意思就行。
"哈哈哈......"
在這間酒吧裡面,最常聽見的就是大笑聲。最常看見的鏡頭,就是互相擁吻的男女,大玩著成人間的游戲。
緊張地舔舔嘴唇,站在酒吧門口徘徊了好幾分鍾,姚珊瑚猶豫著要不要推門進去,她可是第一次單獨出來獵艷。
獵艷,對,就是獵艷。
這名詞不好聽,卻是她此刻的心情寫照,她再也不要獨守空閨,每天幻想性愛是什麼滋味,她要大膽行動。
眼看著兩個最好的朋友都有了這方面的經驗,姚珊瑚就覺得不甘心。曉舟已經是嫁做人婦,嘉兒也和韓炎進行到最後一關,雖然目前還在慢慢地磨,但她相信很快會有結果,就唯獨她!已經活到快二十七歲了,還是老處女一個,這教她怎麼甘心嘛!
不行,她一定要鼓起勇氣才行。
姚珊瑚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裝扮,not
bad,夠性感。黑色透明薄紗下,罩著一件運動型的比基尼,低腰的牛仔短裙,將她纖細的腰肢完全展露無遺。接著就是包裹在黑色絲襪下的修長美腿,雖然不到一百四十四公分長,但至少也有一百三十幾公分,要知道她可是三七比例,是她們三個好朋友之中身材最好的,沒有理由釣不到男人。
對,她要去釣男人!
決心擺脫處女之身的姚珊瑚豁出去了,她好不容易瞞著家人來到這座名聞遐邇的小島,沒有一點戰果,怎麼面對好友?她一定要勇敢一點才行。
做了第N次深呼吸,姚珊瑚覺得她心理建設夠了,該是進去面對現實的時候,便毅然決然地推開酒吧的門。
酒吧裡面飄滿了煙味,混濁的空氣中,或許還帶有淡淡的毒品味道。不太重,但對一個毫無吸毒經驗的人已經足夠,至少姚珊瑚就覺得頭暈眼花。
踩著搖晃的步伐,姚珊瑚不知道是因為空氣混濁,還是她事先喝過酒的關系,她總覺得大家都在看著她。
她的眼神不太靈活,但神智卻很清楚。她知道盯著她的男人大部分都是外籍人士,每個人都不介意跟她發生一夜情,但她不想要,她比較喜歡亞洲男人。
哪裡有亞洲男人......
她睜大眼睛將酒吧掃了一遍,偌大酒吧裡面大多是高鼻子凸眼睛的白種人,要不就是皮膚黝黑的本地人,她一個都沒興趣。
不會吧?出師不利。諸葛亮的出師表她雖然背得很熟,但她沒興趣此刻拿出來運用,拜托那些她看不順眼的男人快點閃開,讓真正的好男人出現,別讓她白跑一趟......啊?有了!
姚珊瑚眼睛利,看見一個很像東亞男人的背影。是韓國人或是日本人她都無所謂,如果遇見華人那更好,不必聽對方說破破的英文。就她記憶所及,前面那兩國的英文發音都不怎麼好聽。
"May I sit here?"她走到吧台前,問她看中的男人。
男人回過頭來看姚珊瑚,瘦削的臉型被垂落在前額的頭發擋住,看起來非常性感。
姚珊瑚的心霎時狂跳了一下,運氣不錯,一挑就挑中好男人,這個男人長得有點像梁朝偉,卻比他更有型,身材也棒極了。
"What?"男人明顯喝醉,聽不懂她說什麼,她只得再重復一遍。
"May I--"
"你要坐就坐,不要羅唆。"他咕噥咕噥地自言自語,以為她聽不懂,可她聽懂了,並且好感動。
"那我就坐下來了。"Bingo,她的運氣好到沒話說。他不但是華人,而且是台灣人,聽他的口音就知道。
"你會說中文?"男人看起來有些驚訝,第一次正眼瞧她。
"我叫姚珊瑚,來自台灣。"她把手伸出去,對方和她握握手,後松開。
"我也來自台灣,名叫阮少飛。"他說。
阮少飛?聽起來就像一個飛仔,真適合他的外型。
"你一個人來玩?"鎮定,就算遇見好貨色,也不能表現出一副要馬上把人家吞下肚的饞嘴樣,小心把人家嚇跑。
"是啊,我一個人。"對方的語氣有些自嘲,但姚珊瑚才不介意,她介意的是他對她有沒有興趣。
"你也是一個人?"他瞇起眼打量姚珊瑚,她會說他這個動作真帥,完全符合他的外型,憂郁中散發出淡淡性感,真是帥斃了。
"是啊,沒有伴。"她盡可能表現出嫵媚的一面,不時的撥撥頭發,搔首弄姿,務必引起他的注意。
事實上要他不注意她,還真有些難呢!這個酒吧裡面的女人不多,大多金發碧眼,或是當地的吧女,很少有高挑美麗的東方女子進出,何況還是落單的台灣女性,真的不多。
"你幾歲了?"阮少飛或許喝醉了,但他可沒有忽視她眼中的挑逗,她想釣他,非常明顯。
"二十六,你呢?"她反問回去,料定他大約多她幾歲,結果如她所願。
"三十。"他在自己的酒杯中注滿酒,同時跟酒保要來一個空杯子,也幫她倒酒,兩人一塊兒喝起酒來。
"你為什麼一個人來這裡?"光喝酒也無聊,聊聊天好了。
"你說呢?"在酒精的催化下,她變得很大膽,口氣也逐漸輕佻起來。
"釣男人?"她輕佻,他也穩重不到哪裡去,三兩下就抓出重點。
她點點頭,表示她一刻都不想浪費。阮少飛愣住,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直接的女人,真有這麼猴急嗎?
"你要嗎?"她真的很急,這件事已經困擾她好幾年,她想馬上解決。
"現在?"他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發現濃妝艷抹底下的她,藏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似乎在期待什麼。
"可以的話,當然最好。"她期待早日擺脫那層處女膜,不要再讓人恥笑為老處女。
"......你還真急。"他不知道她的心結,只覺得她未免也太直接,還不如上街敲鑼打鼓,把自己拍賣了算了。
姚珊瑚聳聳肩,她的確想過這個方法,但隔壁鄰居都認識她,方圓十裡之內根本賣不掉,還有被抓包的危險,她才會趁著暑假來巴厘島度假,順便把自己賣掉。
阮少飛實在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天外飛來的艷遇,雖說現代男女發生一夜情是極普通的事,但這不是他來巴厘島的目的,他來此的目的是散心,因為......
腦中不期然閃過一張清純的臉,阮少飛的眼睛頓時黯淡下來,認真考慮姚珊瑚的提議。
為什麼不呢?這裡是巴厘島;人間最後的天堂。他已經失去現實中的天堂,為什麼不在這遠離現實的虛幻天堂,好好狂歡一回,彌補他失去的?
"到你的房間上是我的房間?"仰頭喝掉酒杯裡所有的酒,阮少飛決定接受這意外的艷福。
"你的房間。"她也學他喝光酒杯裡的酒,為自己壯膽。
"那簡單,我住的飯店就在這條街上,走幾步路就到了。"巴厘島上到處是規模大小不一的飯店,要什麼等級都有。
"那、那太好了。"姚珊瑚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緊張、生澀。她聽說有的男人不玩處女,她不想因此而錯過這大好機會。
學校放暑假的第一天,她就飆到這小島來獵艷,說什麼也得成功才行!
"......你說什麼,成功?!"阮少飛隱約聽到這個字眼。
"沒有,我沒說什麼。"居然自言自語,她真是個豬頭。"我只是覺得你的飯店就在這條街上,真是太好了。"
看來,她是真的很急著要這段艷遇。
"走吧!"阮少飛拿起桌上的鑰匙,丟下五十塊美元,抓住她的手,就要離開酒館。
"Have a good
time!"酒保顯然非常清楚他們要干嘛,笑嘻嘻地拿起他丟在桌上的鈔票,對著他們眨眨眼,也激起姚珊瑚的不安。
她夢想了一輩子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姚珊瑚一邊跟上阮少飛的腳步,一邊看著他的側臉。
她就要跟這個男人上床,萬一他是性變態怎麼辦?她豈不是要遭殃?!
姚珊瑚臨了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很蠢,做法也太沖動。她根本不了解這個人,只憑幾句話就跟他上床,會不會太膚淺了一點?!
"進去。"阮少飛在她思索的當頭,開門將她推進去。他說的對,他住的地方真的離酒館很近,走幾步路就到達他投宿的飯店。
不過,她忘了。一夜情本來就是膚淺的,若是太深刻,那就不叫一夜情,而是戀愛了。
"怎麼,突然間覺得害羞了?"一關上房門,阮少飛就將她抵在門板上,兩手放在她的身側,對著她挑眉。
房間很暗,他在黑暗中似乎特別大膽,氣味也特別明顯。
真奇怪,她竟會對他的氣味有特別的反應,難道她是小狗轉世?他的氣味,真的特別好聞......
"小姐,你舌頭被貓咬掉啦?"完全不吭聲。
"呃,我......咳咳!"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我覺得你的味道很好聞。"有一種特殊的荷爾蒙,特別對她的味。
"是嗎?"阮少飛的眉頭挑得更高。"這是我聽過最有意思的對話,你都是這樣釣男人的嗎?"說對方的味道很好聞。
"不是。"她搖搖頭。"我都是--"中規中矩,從不知男人的滋味......
姚珊瑚原本腦中打轉的話,倏地沒入一道狂吻之中,被吞個一干二淨。
"該死地張開你的嘴,這樣我沒辦法行動。"阮少飛誤以為姚珊瑚是在惺惺作態,粗魯地命令她把嘴張開,方便他舌頭進出。
姚珊瑚直覺地扳開嘴唇,才微微開了一道縫隙,阮少飛的舌頭就竄進去,逼著她也必須攪動舌頭抵擋他的攻擊,不然會被吻到沒氣。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法式親吻。
姚珊瑚幾乎不能呼吸。
以前聽人家說好羨慕,現在親身體驗,才知道感覺真的不錯,難怪有一堆人愛,滿好玩的......
阮少飛每露出一寸肌膚,姚珊瑚就要吞一次口水。
原來男人的大腿是這樣的,結實有力,跟家裡那些叔公完全不同......
姚珊瑚還沒欣賞夠,腿間就湧進一股極為硬挺的力道,她瞬間瞪大眼睛。
這該不會是......男人的那個東西吧?
她吞吞口水。
動作怎麼這麼快?她根本沒看清楚,等一下啦......
姚珊瑚很想請他抽身,讓她親身體會一下健康教育的實習課,比較看看實物是不是真的像課本上畫的那麼驚人。但他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她還來不及喘氣,便疾如閃電地往她體內挺進。
"等一下--"這下她是真的想喊暫停,她還沒有心理准備。而且所謂的"上床",不是應該在床上進行,怎麼他在門板就可以了?太沒情調了......
"我不能再等。"按理說他平常做事不會這麼急,但這裡是巴厘島,他又喝了太多的酒,怎麼都停不下來。
"可是--"再多的抗議都無效,他停不下來就是停不下來,不顧她的反對就把她抱起來,將腿環在自己的腰上,英勇挺進。
起先,她尚能承受他的擠壓,但逐漸碩大的壓力,讓她忍不住心生恐懼,開始掙扎,兩只腿一直想要放下。
"不舒服嗎?"阮少飛又誤以為她不喜歡這種姿勢,扣緊她的粉臀,硬是將她抱離門板,改為在床上進行,但姚珊瑚還是會怕。
"那個......"她若臨陣脫逃,會不會被打死......
"嗯?"會,而且一定會死得很慘。阮少飛的低狺聲,已隱約告訴她。
"沒、沒事......"姚珊瑚,勇敢一點。你是來擺脫處女之身的,不能進行到最後一步才來害怕,太孬種了。
姚珊瑚拼命激勵自己,阮少飛則是拼命往她的身體深處挺進。他的腦子已被酒精灌醉,但總隱約感覺有什麼環節不對,他身下的女人,好像太緊張了點。
......管他的,盡管做就是了!是她自己主動釣他的,可不是他勾引她,沒什麼好需要抱歉。
這次的獵艷--
成功。
太成功了?
隔天早上姚珊瑚在床上醒來,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件事。
她昨天......跟男人發生一夜情,終於擺脫掉處女之身!
不相信,她掀開棉被,看見在別人眼裡可能很恐怖,但在她眼裡代表"自由"的血跡,越看越滿意。
這不是做夢,她真的擺脫掉處女之身了......YA!萬歲--
等一下。
她用手遮住嘴巴,以免太過興奮吵醒身旁的男人。他正背對著她睡覺,上半身衣著凌亂,下半身則被棉被擋住,看不清楚。
管他的!管他看得到看不到,她總算嘗到男人的滋味,這輩子也了無遺憾了。
這件事說來有點荒謬,想她堂堂一個妙齡女郎,身材又惹火得不得了,居然還得淪落到這小島來獵艷,想到就嘔。
不過,這就是現實。
姚珊瑚一邊小心地滑下床,一邊在心裡怨歎。
誰要她父母雙亡,只留下一群老人照顧她。這群老人又把她管得死死的,不讓她有越矩一步的機會,她只好自立自強,另外尋找呼吸的空間,她也是很無奈的......
"......"自床的另一端傳來的呼吸聲,提醒姚珊瑚最好動作快,她只得收起思緒,加快動作,以免對方在她離去前醒來。
她一面撿起被脫掉的裙子重新穿上,一面偷偷地看他,並憶起昨晚。他昨晚的表現只能用"神勇"兩個字形容,在他的摧殘之下她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酸痛,可見他有多努力了。
對於對方的表現,姚珊瑚持肯定態度。昨晚那麼黑、那麼暗他都有辦法把她的身體摸透透,可見他對於女人的身體一定不陌生,鐵定是個風流浪子。
第一次發生一夜情,就遇見一個風流浪子,她的運氣還真是好呢!
姚珊瑚忍不住要嘉獎自己。
她給自己的假期不過四天,第一天耗在搭飛機和找飯店上。第二天耗在猶豫上,第三天終於鼓起勇氣行動,沒想到就讓她碰見一個厲害的男人,她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忍不住豎起大拇指,朝正在酣睡的男人比了一下,姚珊瑚對這次的獵艷是前所未有的滿意。
"......嗯......"男人稍微側個身,並發出些微聲響,嚇得姚珊瑚連忙把衣服拉正,將鞋子穿好。至於那雙無緣的絲襪,就留給他做紀念好了,反正一雙沒有多少錢,她還負擔得起。
姚珊瑚安靜地拿起皮包,就要偷溜。踮腳的藝術經兩位好友的多方傳授,已經練得差不多了,看是要踮前面,或是踮後面,她都沒問題。甚至連怎麼開門,兩位前輩也有交代,一定要慢、一定要輕,這樣才能順利偷溜,不被對方發現。
基於白曉舟和李嘉兒兩位前輩實在教得太好了,姚珊瑚這次的偷溜行動,可說是進行得非常順利,甚至還有空多看對方一眼。
感謝你昨晚的努力,無限感激......
姚珊瑚在心中默默向阮少飛道謝,不期然看見一樣東西,害她滿口的感謝都冷了下來。
他居然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直直地盯著床頭櫃上的眼鏡,姚珊瑚怎樣都不能接受。
而且還是那種四四方方,十幾年前的老樣式,鏡片還會自己畫圈圈的那種!
殘忍的事實頓時有如五雷轟頂,將姚珊瑚的頭轟出一個洞,也把她對他的好感全部轟光光。
他居然配戴那種老學究的眼鏡?
他可是梁朝偉第二;昨晚跟她上床的對象。她好不容易慶幸自己總算找到對的男人,開啟了人生的新頁,他居然、居然就用一副眼鏡敲醒她的美夢,真是不可原諒!
姚珊瑚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眼鏡。至於她為什麼會如此痛恨這種眼鏡,請客後再談,她要先逃離這個房間,忘掉這個噩夢。
噩夢噩夢,她這場艷遇真是天大的噩夢,徹底的失敗......
姚珊瑚飛也似地逃離阮少飛投宿的飯店,以最快的速度跳上計程車,回自己的飯店洗澡、收拾行李。想藉著忙碌,將她剛才看見的景象忘掉。
噩夢噩夢,她一定是在做夢......
同一時間,阮少飛自宿醉中醒來,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昨天晚上,他跟人發生一夜情了?
他不怎麼確定。
他只依稀記得,他在酒店喝酒,喝得醉醺醺,正當他懷疑自己再也不會清醒的時候,一個身材火辣、穿得很少的小姐走進來,在他身邊坐下,跟他說了幾句話,之後他們就回酒店,接著上床。
......這是真的嗎?
阮少飛抱著痛個不停的頭發呆,怎麼都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他的襯衫還穿在身上,雖然扣子沒扣,但他昨晚在酒吧喝酒的情況就是如此,並沒有特別邋遢......
冷不防瞄到被子底下赤裸的身軀,阮少飛原先的想法倏然改變,他的確是和人家上了床了。
那個女人呢?
阮少飛左顧右盼地尋找姚珊瑚,眼光瞄遍了整個房間也不見人,他猜想她應該是走了。
本來一夜情就是如此,誰先醒來誰先走。
他扶著發疼的頭掀開棉被。
除非兩人還有意思繼續,否則一夜情的定義就是天亮了就莎喲那拉,誰也不欠--
赫然躍入他眼簾的某項事物,頃刻改變他的想法,像塊磁鐵似地吸住他的眼光。
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大灘血,雖沒有生孩子那麼誇張,但至少也有一半程度,看樣子他是重重傷害她了。
阮少飛沒親眼看過女人生孩子,所以不知道正確的出血量該有多少,但他猜想應該是和床上的量差不多。
她是處女嗎?
阮少飛盯著那一攤血發呆。
他沒有太多性經驗,至少還不足以寫成一本性愛大全,但對這方面的基本常識還有,也知道如果不是處女的話,不會流那一堆血,除非是巧遇經期。
是月經來潮還是處女?
阮少飛實在被眼前的狀況弄混了,看來只有找到她問清楚,才知道該不該負責。
沒錯,他是一個勇於負責的人。
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黑框眼鏡戴上,此刻的阮少飛和昨夜完全是兩個人。
昨天的他根本不是他,今天的阮少飛,才是正常的阮少飛,昨天他只是喝醉了,所以才這麼胡來,平時的他,根本不可能隨便和人發生一夜情。
說到一夜情,他不禁想起昨天和他纏綿一整晚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名字......好像叫姚珊瑚是吧?他不太記得了。不過她昨夜的熱切他可記得清清楚楚,全力配合的態度也沒話說,昨晚他們不只做愛一次,而是兩次、三次甚至更多。誰能想得到,那麼開放的女孩竟是處女?她的嫵媚及主動,換做是柳下惠也無法坐懷不亂吧!
阮少飛想不通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不過話說回來,他自己的情形也沒好到哪裡去,一樣都是對方招手就上。
他歎口氣,下床到浴室淋浴,想藉著冷水讓自己清醒點。待會兒洗完澡,他就得整理行李,准備搭飛機回台灣,沒有多少時間閒耗了。
回想這四天來,幾乎都是在酒精中度過,阮少飛就覺得一陣羞愧。發誓等他出了浴室,一定會恢復回原來的阮少飛,做個對社會、對世界有用的人。
他說到做到。
幾乎出了浴室以後,他就變成另外一個人。頭發梳得像突然變老的哈利波特,鼻梁上架著十幾年前的老古董眼鏡,身上的襯衫,換成漿得筆直的"美、好、挺"襯衫(換句話說就是跟僵屍一樣),下半身的褲子,也從原來的牛仔褲,換回黑色西裝褲,再加上競選專用的卡其夾克,真可以去喊"凍蒜"了--凍蒜老土第一名,YA!YA!
阮少飛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土,相反地,他認為這是一種社會認同的象征,好多人都做這種裝扮。
整理好了儀容,收拾好了行李,阮少飛推高鼻梁上的黑框眼鏡,環視室內一周,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東西沒有帶走。
那是?
冷不防讓他瞄見掃進床底下的黑色絲襪,他走過去蹲下身,將黑色絲襪撿起來,對著它發愣。
......還是帶走吧!
阮少飛隨手將絲襪塞進行囊。
雖然只是一夜情,難保不會有再相見的一天,到時也可以當作信物。
懷著一絲愧疚不安的心,阮少飛將姚珊瑚遺留下來的絲襪一並裝進行李袋裡,帶回台灣。
他在時間內趕到機場,等待飛機起飛。登機時間一到,他立刻進機艙,一分鍾都沒有耽擱。他被安排在最後方,機尾的位置。另一批坐在前面座位的旅客則是匆匆忙忙趕到,一進來就像菜市場。
"這裡、這裡!我們大家的位置都在前面......"
顯然最後進來的旅客是旅行團,他們趕在最後一刻到達機場,不過其中也有單獨來玩的旅客被安插在其中。
總算趕到了!
姚珊瑚心跳一百地拍拍胸脯。
都怪她逛街挑禮物用去太多時間,差點趕不上飛機呢!
姚珊瑚在指定的位置坐下後,隨即開始翻袋子檢查禮物。
"這個皮包給嘉兒,這串項鏈給曉舟......"她喃喃自語,買了許多不該買的東西,就是忘了買李嘉兒交代買的東西。
"啊?糟了!"她捂嘴驚叫。"我忘了買蠟染布了!"
咦?這個聲音好熟,好像在哪聽過......
坐在最後座的阮少飛伸長脖子,無論伸得多長就是看不見姚珊瑚,全被前方黑鴉鴉的人頭擋住。
"慘了,一定會被嘉兒罵死。"姚珊瑚煩惱地搔搔頭,朝著飛機最前方的神秘房間打商量。
"機長先生,可不可以先暫停一下,等我買完了布以後,你再繼續開--"
太晚了,飛機已經起飛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3:53
第二章
"早安,姚老師。"
"早安,蘇同學。"
"姚老師你早。"
"邱同學你也早。"
柔和的晨光照射在屋捨新穎、小巧可愛的私立中學,一如這些充滿活潑朝氣的女學生。
"姚老師你早。"
"張同學你--"
轟隆隆隆!
忽地,一大群戰斗機來襲,直撲門口而來,想趕在遲到鍾聲打響前沖進學校大門。
"快點,要遲到了--"
"站、住!"姚老師珊瑚,以著英勇之姿,站在校門口擋住這群敢死隊。
冷不防遭擊落的清純學子,只好停下腳步,含淚看向全校最古板、最嚴厲的女老師,心想她們死定了。
"跑什麼跑?"姚珊瑚推推鼻梁上粗大的黑框眼鏡。"老師說過多少次,在校園中不能亂跑,要有淑女的樣子,你們都把老師的話當成耳邊風?"
"我們只是想說快要遲到......"學生們扁嘴辯解。
"那也不能用跑的啊!"姚珊瑚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活像漫畫中永遠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我們是校風嚴謹、名聞全國的貴族女中。"她拿起木魚念經。"凡是穿著學校的制服,就代表學校的榮譽,這要我說幾次你們才懂?"
"是,姚老師,我們懂了。"清純的學子低頭認錯。
"懂了就好。"她輕咳幾聲。"現在,馬上進教室上課。記得,不能用跑的,舉止一定要優雅,才能符合我們學校的氣質。"
"是,姚老師。"學生們點頭。
"嗯,快去上課吧!"姚珊瑚很滿意學生們乖巧的表現。
這群乖巧的學生,在跟她錯身以後態度丕然改變,聚集起來交頭接耳。
"討厭的老處女,好羅唆哦!"
"對啊,戴的眼鏡又好好笑,那是什麼時候的樣式啊?"土得可以。
"應該是我們還沒有出生以前吧?"少女們格格笑。
"都什麼年代了還戴那種眼鏡?"
"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對嘛......"
學生們果然把她當漫畫人物,順便連她鼻梁上的那副眼鏡也一起批斗,不過姚珊瑚一點都不生氣,心情反而出奇得好,用眼角余光偷瞄那群急著進教室的孩子。
她已經......不是處女了。
姚珊瑚真想雙手插腰,仰天長"笑"。
過去那些難聽的外號依舊,什麼沒人要的老女人啦!嫁不出去的老處女啦......等等。她知道這是同學們對她過於嚴厲的發洩,沒有真正抨擊她的意思,但她還是覺得不滿。
讓她心生不滿的,不是這群天真的學生,那只是小CASE。真正讓她覺得憤憤不平的,是她已經到了這個年紀,卻沒有任何性經驗。而且在家中那一堆多達十來個的叔公叔伯、姨婆嬸婆的嚴格控管下,她更是沒有半點機會。
不過幸好!
想起她在巴厘島度過的那個熱情夜晚,姚珊瑚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暗暗偷笑。
幸好她聰明,腦筋動得快。趕在放暑假的第一天,就借口學校有個輔導學生暑期活動的研習營不去不行,接著直飛巴厘島,不然到現在她還是處女之身。
好啦!天下太平;套句曉舟最愛用的話。
她的工作順利,形象極佳,該達成的目的又已經達成。現在只要那個男人能完全從地球上消失,她的人生就了無遺憾。
把身體挺直得像洗衣板似地往前走,姚珊瑚對於這種雙面人的生活有著深刻的體驗。
她生性活潑,卻不幸生在一個只有老人的家庭。大家雖然都對她很照顧,但仍免不了用過時的觀念教她,而她為了討老人家們的歡心,也只好盡可能地裝乖巧,配合他們的想法裝出嚴肅、守舊的形象,真實的她可辣得很,跟古人完全扯不上邊。
"姚老師,你好。"有外頭的廠商對她敬禮。
"你好。"她微微欠身回禮。
看吧!就連校外的人也一致用這種眼光打量她,把她當女孔子一樣崇拜。
其實,外頭的廠商不是在想她有多莊嚴肅穆,阿彌陀佛。而是在看她身上那套灰色的套裝,那、那是阿嬤時代才在穿的服裝吧?完全沒有線條。
廠商額冒冷汗地快速從她的身旁經過。開學已經第四天了,一般來說,會有很多外面的協力廠商在校內來來回回走動,說實在的,不盯緊一點兒還不行呢!畢竟這是女校,一切以安全為原則。
"顧老師早,第一堂沒課啊?"剛走進教職員辦公室,她就忙著跟另外一位同事打招呼。
"有啊!"年紀和她相仿的顧老師答。"我正要去上課,你呢?"
"我第一堂沒課。"她優雅微笑。
"那太好了。"顧老師如蒙大赦。"剛好有書商送一年級的參考書過來,你能不能代點一下?"
顧老師指著背對她們的男子,他正在搬書。
"沒問題。"姚珊瑚爽快地允諾。"你快去上課,這些書我會幫你代點,你放心好了。"
課本一般都是注冊的時候拿,不過參考書大都等到開學以後才送到,他們學校還算快的了,有的學校一個月後才有參考書可用。
"那就拜托你了。"顧老師匆匆道謝後,便拿起課本沖出辦公室,將點收參考書的重責大任交給姚珊瑚。
"不好意思主你把書單給我。"她對著廠商的背部說話,這個男人還真是高大,不過穿的褲子有點好笑,既不合身又過時,顏色又很丑。
"好的,請過目。"男子甫轉過身,就先來個深深一鞠躬,雙手將書單奉上。"我是這個學期負責供應參考書的書商,請多指教。"
對方說完話,就要掏出名片給姚珊瑚。姚珊瑚也准備要接下,男子邊抬頭邊在夾克內側裡掏名片,才掏出第一張,人立刻就愣住。
"名片呢?"真不巧上個人也跟她戴同款眼鏡,犯了她的大忌。
"......在這裡。"男子先是打量她好一會兒,然後慢慢將名片交給她。姚珊瑚接過名片,納悶他的動作怎麼突然變慢,之前還滿一氣呵成的,她低頭看手上的名片......
"阮少飛?"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
"你是......姚珊瑚?"同樣地,他也覺得她很面熟,只是裝扮相差太多,他不敢確定。
天打雷劈。她竟然遇上這個地球上她最不想遇見的人,這到底是誰的主意,撒旦?!
"我不姓姚。"她打死否認,能逃就逃。
"是嗎?"被她這麼一否認,阮少飛也不敢確定眼前的女人就是在巴厘島遇見的美眉,差太多了。
"是的。"她趕快再把名片塞回他的手裡,另覓替死鬼。"我找別的老師幫你點收--"
"姚老師,我差點忘了告訴你。顧老師說參考書點完了以後,放在她桌上。"
夜路走多了,遲早會遇見鬼,鬼魂一號,此刻就出來搗亂。
"你不是說你不姓姚?"阮少飛問話的表情異常嚴肅。
"呃......"姚珊瑚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一個比她更嚴肅的人,這個男人,跟之前她遇見的那個男人差太多了,確定不是外星人入侵?
"我就知道是你。"能再見到姚珊瑚,阮少飛的心情百感交集。"原來你是這所學校的老師,之前在巴厘島--"
阮少飛還沒能完全將他們相遇的地點說清楚,嘴巴就被姚珊瑚用手遮住,硬是把他的頭扭成一個奇怪的弧度。
"叭哩叭哩叭哩叭,想唱歌請到外面。"接著又提起他的領子,連拖帶拉硬是將他拖離辦公室,一直拖到離辦公室有一段距離後,才松手。
"我告訴你,在學校的時候,不准提巴厘島的事,否則有你好看!"兩人一旦獨處,姚珊瑚立刻就發揮英雌本色,來個下馬威。
阮少飛了解地點點頭。
"我知道這裡不方便。"很難說話。"不過我是真的很高興再見到你,有一件事,我一直耿耿於懷。"
"哪一件事?"她不耐煩的問。
"就是那個晚上--"他才說了時間,嘴巴立刻又被遮住,脖子又扭成一個奇怪的弧度,被姚珊瑚拖著走。
"校長來了。"真倒楣,走到什麼地方都會遇見同事。
"嗯嗯嗯嗯?"阮少飛邊跟上她的腳步邊出聲。
"什麼?"又不是要上廁所,干嘛嗯個不停。
"那怎麼辦?"他掙脫她的魔掌,喘息地說。
"閉嘴。"姚珊瑚再一次遮住他的嘴巴。
辦公室不能回,走廊的交會處又有校長守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拖到那個地方去好了。
"嗯嗯嗯嗯嗯嗯?"他又來叫春那一套。
"什麼?!"她還是聽不懂。
"我們要去哪裡--"
不消說,他的嘴又被遮起來,等他能自由呼吸,又是在一個空氣不太好的地方--教職員專用廁所。
"不是很好的談判地點,但沒辦法了,只好將就了。"姚珊瑚像個大姐頭一樣的抱胸,阮少飛這才覺得有點像她。
"你看什麼?"姚珊瑚注意到黑框眼鏡下的專注眼光,相當不自在。
"......你似乎很不一樣。"他誠實地說。"和那天晚上截然不同。"
"你還不是一樣?"光會說她。"要不是有名片為證,我才難相信是你呢!"那天那麼性感,今天卻像鄉下土包子一樣,穿著打扮都不及格。
"這才是真正的我。"阮少飛卻搖頭。"那天是我喝醉了,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牛仔褲和襯衫也是在當地才買的,因為我衣服沒帶夠,所以......"
"那你還是比較適合喝醉。"醉一輩子算了。"你今天穿的衣服實在有夠土的,我都看不下去。"她三表叔公都穿得比他流行。
"你的穿著也沒高明到哪裡去。"他亦不客氣的批評。"灰色套裝完全看不出線條,看起來就像老處女。"
"我已經不是處女了。"冷不防提到她的痛處,她不多想便反擊。
"這正是我要問你的事。"他一直很在意。"那天晚上是你的第一次嗎?!"
找遍全世界,大概也沒有像他這樣把這種問題,當法律條文一樣背出來的人,真服了他了。
"是又怎麼樣?"他干脆,她也不羅唆。
"是就糟了。"他無奈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我打算負責。"
"負責?"她的耳朵是有毛病還是怎樣,怎麼他說的話她都聽不懂?
"就是擔負起責任的意思......"他進一步解釋。
"謝謝,我教國文。"她揮手阻止他繼續說文解字下去。"我的意思是,你干嘛擔負責任?"想不開。
"因為這是我做人的原則。"他嚴肅的回道。
姚珊瑚頓時啞口無言,腦中充滿了漿糊。
R是一個英文縮寫,C也是一個英文縮寫,兩個字合起來,就變成RC混凝土......她的腦子簡直快要被混凝土封住。
"一夜情需要談什麼責任?"即使如此,她還是盡可能保持理智。
"道義上的責任。"阮少飛嚴肅地吐氣。"如果你不是處女那也就算了,一旦讓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處女之身,那麼你就成了我的責任。"
"我就是想藉著你擺脫掉那層處女膜的,你跟處女膜談什麼責任?"那時沒談,現在也不必談了,因為早已不見。
"那的確是有些困難。"他承認。"不過我可以跟它的主人談談,也許你願意給我彌補的機會也說不一定。"
"不必彌補啦!"她簡直快瘋掉。"相反地,我還要感謝你,謝謝你肯跟我上床。"就算事後認清真面目後悔,那也無所謂。就當作吃壞東西?拉肚子就好,將彼此從記憶中消除。
"我也沒想過會跟一個陌生女子上床。"他沒辦法當作吃壞東西,通常他都會隨身攜帶胃腸藥。"更沒想到這位女士,會利用我擺脫處女膜。"
說到底,就是她用詞太直接傷到他啦,她應該審慎用詞才對。
"你表現得很好,真的。"她趕緊亡羊補牢。
阮少飛卻是奇怪地看著她。
"你應該是有點喜歡我才跟我上床的吧?"雖說是一夜情,但也有起碼的感情--就感官方面。
"我......我只是喝醉酒,隨便找一個願意的人就跟他上床,沒你想的那麼復雜。"其實她是討厭外國人,要不然可能也不會選他。
"我不相信。"他頑固的腦袋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雖然我的情況也差不多,"也是喝醉酒。"但我還是隱約覺得你不錯,才接受你的邀請。"
"謝謝。"奇怪的人,干嘛一直強調是她主動。"不過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我並不是特別喜歡你,才跟你上床。"只是剛好天時地利人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干嘛還和我上床?"他的腦筋依舊轉不過來。
"‘性'和‘喜歡'是可以分開的,OK?"姚珊瑚翻白眼。"我是個現代新女性,這點還難不倒我。"倒是他,才該修理一下腦袋了。都什麼時代占有這種守舊的觀念。
雖然她說得頭頭是道,阮少飛還是用懷疑的眼神打量她。從她高高綰起的發髻,到她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和身上有如布袋的灰色套裝,沒有一樣和"現代新女性"扯得上邊,反而比較像是四O年代的人物。
"我不覺得你有像你說的那樣開放。"他堅持自己的想法。
姚珊瑚簡直快要發瘋。
"我真的很開放。"媽媽咪呀,她是遇見故障的電腦了嗎?怎麼樣都說不通。
"我還是覺得應該負責。"阮少飛不想背上負心漢的罪名,更何況那天他並沒有做預防措施。
"我不需要你負責!"她忍不住叫起來。"我可以負責我自己!"不需要他雞婆。
"你好像在發歇斯底裡了。"阮少飛不懂她為什麼這麼生氣?一般男人都不愛負責任,就他一個人勇於承擔,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我沒有發歇斯底--"經他這麼一提,她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在發歇斯底裡,連忙鎮定下來。
冷靜,姚珊瑚;她告訴自己。就算不幸遇見蠻子又怎麼樣?就好好跟他溝通,想辦法把牛牽到北京去,說不定他會突然變成其他種動物,不再是牛了。
"阮先生--"她試著講理。
"我的名字是阮少飛。"叫阮先生太見外了。
"好吧,阮少飛--"
"麻煩你直接叫我的名字,謝謝。"他又更正。
"好吧,少飛。"舌頭差點打結。"我冷靜的告訴你,"她特別強調"冷靜"兩個字。"我是真的不需要--"
門外不期然傳來的腳步聲,宣告有人靠近,眼看著就要轉動門把--
"這裡!"姚珊瑚發揮她自出生以來最快的動作,確實做到新生活運動中的"迅速、確實",硬是用腳踢開其中一間廁所的門,將阮少飛塞進去。
"你干什麼--"阮少飛原本是想問她干嘛突然把他推進女廁中的小廁所,但姚珊瑚的動作更快,馬上跟進來鎖上門,並用嘴巴封住他的嘴,以免他亂說話。出聲壞了大事。
於是情況變得很詭異,隔壁有人如廁,他們卻在另一間廁所裡面吻得天昏地暗。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會注意隔壁的動靜,還會注意到不時發出的悉數聲,猜想對方進行到哪一個步驟?
不過等到外面洗手台傳來水流的聲音,他們已經聽不清楚,只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姚珊瑚怎麼樣也想不通。
幾分鍾前她才在想她怎麼這麼倒楣,遇見一台故障的電腦,幾分鍾後她就被這台電腦電得頭暈眼花?
流水聲乍然停止,接著傳出唱歌的聲音,某個女老師心情好到在廁所裡面唱歌。
哇咧......
被吻到快不成人形的姚珊瑚,趁這位老師唱歌的時候喘口氣,怎麼知道,歌聲突然停止,換成疑問的聲音。
"是誰在裡面?"唱歌的老師發誓她有聽到人喘息的聲音,而且有兩個,但廁所裡面明明只有她一個人,難道是......
她吞吞口水,花容失色的大喊"鬼啊!!"接著便沖出廁所,姚珊瑚立刻知道是哪一位老師了。
"你害王老師嚇得跑出去,她萬一要是心髒病發作,看你怎麼收拾。"一確定廁所裡面再也沒有其他人,姚珊瑚馬上把他推開,打開小廁所的門走到洗手抬,兩手抱胸地瞪著阮少飛。
"王老師?"他也跟著走出來反看著她。"是剛剛那位老師嗎?"
"對,她教音樂,再兩年就要退休。"如今被他這麼一嚇,退休的日期可能又要提前了。
"是嗎?"難怪歌聲這麼好聽。"不過我不認為那是我的錯,是你自己突然把我推進去,又突然吻我,這不能怪我。"
"那是因為你一直嘮叨個沒完,我怕被王老師發現,只好出此下策。"她臉紅反駁。
"但是你吻得挺熱情的,我一點都感受不到絲毫勉強。"他的表情僵得跟石膏像似地。
"這不能代表什麼。"該死的男人,非得讓她出糗才行嗎?"我們還是不適合。"
"哪一點不適合?"他不解。"我們剛才明明配合得很好,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巴厘島的時候也是一樣,哪一點不適合?"
她沒事就給學生小考,現在換阮少飛出題考她。一向習慣給人考試的姚珊瑚這會兒竟說不出話,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阮少飛。
"反正、反正就是不適合就對了!"之後她就跑出女廁,以為這樣就算數。
他們不適合嗎?
看著姚珊瑚離去的背影,阮少飛真的不明白她為什麼一定要排拒他?
他們都戴同款的眼鏡,穿著品味也如出一轍,甚至連吻也一樣熱情。這麼多的相似處,就算是一般情侶也不見得有,更何況他們已經上床。
上床;這才是重點。
不管他是一時糊塗或是喝醉酒,他占據她的處女之身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況且他也沒有采取任何預防措施,她萬一懷孕怎麼辦,這不成了未婚媽媽了嗎?
不行!他要負責,就是這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4:15
第三章
星期五。
舉凡上班族或學生,看見這三個大字都是快樂得不得了,尤其對校風嚴謹的女校來說更是如此。
"今天再上課一天,明天就要放假了耶......"
校園各個角落到處充斥著這樣的耳語,可見大家對即將來臨的假期有多期待。
"姚老師,明天就要放假了。"老師們也很興奮。
"是啊!"她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勉強微笑,其實內心正在煩惱一件事情。
那個人......不會再出現了吧?
姚珊瑚額冒冷汗地想。
阮少飛應該聽得懂她的意思,不會再來"擱擱纏"才對。就算他真的來了,也沒什麼好怕的,反正她已經把她的立場表達得很清楚了,他若再不了解,也沒有辦法了......
"姚珊瑚老師。"
冷不防從後面傳來的低聲呼喚,猶如死不瞑目的冤魂,在她身邊飄來蕩去,她差一點尖叫。
"阮、阮先生。"她幾乎快掉下感動的淚水。這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她才在想他有多"魯",他人就來了。
"你一大清早就出現啊?"不會是從昨天等到現在吧......
"我來送書。"阮少飛點頭。"今天我來送二年三班的國文參考書,你知道是哪個老師負責點收的嗎?"
由於阮少飛是這個學期才開始和姚珊瑚任教的這所中學合作,很多人事、乃至於班級都弄不清楚,需要人支援。
"很不幸的,正是我。"她微微牽動嘴角,不像微笑,倒比較像是嘴巴抽筋,跟她今天的裝扮完全一個樣,同樣為自己不幸的命運哀悼。
"你今天穿黑色套裝。"阮少飛不明白她的衣服怎麼都是這種暗色調,完全是老處女的打扮。
"我對這類顏色情有獨鍾。"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扭曲,為什麼她要被一個穿著打扮比她更土的人批評?簡直沒有天理。
然而即使如此,她還是不能發脾氣,要記得維持形象,還要記得這裡是辦公室,不能當場揮拳。
她只得盡可能地保持微笑,不讓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殺人的模樣。
"姚珊瑚老師。"
偏偏就是有人喜歡考驗她的耐性。
"什麼事,阮少飛先生?"姚珊瑚以為他是要跟她談參考書的事,嘴角稍微軟化,誰曉得--
"我仔細想過了,我還是覺得我應該負責。"
阮少飛突如其來的真情告白,讓姚珊瑚的嘴巴當場糾成死結,怎樣都解不開來。
她真的遇見蠻子了,誰來救救她......
"你要負什麼責任?"
她已經夠倒楣了,一旁的物理老師還來雪上加霜,問阮少飛有什麼責任可負。
阮少飛才張開嘴巴,照例又被姚珊瑚以手捂住,脖子扭成和昨天一樣的角度。
"他應該負責幫忙把這些參考書搬到教室,阮先生,你說對不對?"她用眼神暗示他要是敢搖頭就等著領死。
"是的,姚老師沒說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幸好他還懂得配合。
"我也來幫忙。"姚珊瑚露出佛祖般的微笑,和阮少飛一起搬書,兩人合力將四十幾本的參考書搬出辦公室,看在任何人的眼裡,都會很感動。
"姚老師不愧是去年的模范老師,心地真好......"
所有老師都一致豎起大拇指,推崇姚珊瑚的心地善良,為人好到沒話說。殊不知他們心中"心地善良"的模范教師,一到達人煙罕至的校園邊陲地帶就翻臉。
"你到底想怎樣?"她砰一聲放下書,表情凶悍得不得了。"我昨天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對你,沒、興、趣!還要我說幾遍?"氣死她了,平時訓那些學生已經夠累了,他沒事來跟人家插什麼花,嫌她不夠忙嗎?
"我只是來送書,順便表達我的立場。"他面色凝重地看著她,不認為自己的舉止有什麼不對。
"你有你的立場,我也有我的立場,而且表達得比你還清楚!"她尖叫。"昨天我就說過,我不需要你負責。我是現代新女性,有足夠的智慧和冷靜的頭腦--"
"你又在發歇斯底裡了。"阮少飛僵直地提醒姚珊瑚,她此刻的表現和"冷靜"兩個字完全沾不上邊,她只得停下來反省。
上帝原諒我,我快瘋了......
"總之我們不適合就對了!"她氣喘吁吁地大叫。"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需要男人,也痛恨男人,你最好離我遠遠的,了了嗎?!"
一個國文老師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有些欠妥。語法不對,使用的時間地點也不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了解了嗎?"
"我了解了。"阮少飛出人意表的善解人意,點頭之余,並露出同情的眼光,害姚珊瑚好感動。
"啊,你了解了?"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是的,我了解了。"他點頭。他了解她的內心必定有不為人知的創傷,和難堪的過去,才會變得這麼怨恨男人。不過這也不足為奇,他不也是因為被女朋友拋棄,才去巴厘島散心,說不定她也一樣。
既被男人拋棄,又失身給一位陌生人;她的內心一定有說不出的痛苦吧!他實在應該好好深入了解她的背景,發掘更多不同的面貌才對,不該急於一時。
"你真的懂了?"姚珊瑚高興得簡直快跳起來。
"真的懂了。"他決定慢慢來,從頭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再來談責任的事。
"太好了。"感謝上帝。"既然一切誤會都弄清楚了,現在請你幫我把所有參考書都搬進教室裡,我要發給學生。"
姚珊瑚史無前例地對他面露甜美笑容,反正是最後一次,讓他的眼睛多吃一點冰淇淋也沒有關系,日後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行。
"好的。"阮少飛點點頭,彎下腰搬起厚重的書本。說真的,他要是不那麼老土的話,說不定她會真的考慮跟他交往,他真的好有力氣。
一整天,她都帶著愉快的心情上課,反常的表現,讓學生們頻冒冷汗。
"老師,小考......"
"考什麼考?"姚珊瑚笑呵呵地揮掉同學們的問題。"明天是周末,大家不妨輕松一點,不考試了。"
姚珊瑚難得大發慈悲,同學們不喜反憂。
過了周末以後......星期一該不會突然跟她們宣布要大考吧?范圍是一年級國文一、二冊。
這不是更糟......
"老師,你還是給我們小考好了!"拜托拜托。
學生們齊聲大叫。
美麗的周末。
陽光耀眼的假日,街上情侶成雙成對,或說或笑的相偎相依,景色煞是迷人。
"叭!叭!"偶有呼嘯而過的汽車,囂張地按喇叭,要擋住他路的人快閃。
這是城市相當普遍的景象,就算不是位於黃金地帶的老城區,也是人潮絡繹不絕。相對之下,這條藏在老城區之內的巷子就有點特別,非但寧靜,而且居民也幾乎全是老人,當地的人都戲稱它為"老人巷"。
"珊瑚,記得要把鍋子刷干淨,都卡一層鐵銹了!"老太太們坐在門口納涼,一邊聊天,一邊還不忘回頭對廚房裡面的姚珊瑚大喊:"刷干淨一點兒。"聽得她好想丟菜瓜布。
什麼美麗的周末?她簡直都快瘋了。別人是和男朋友手牽手去看電影,她是手裡拿著菜瓜布拼命刷鍋子,十足的灰姑娘。
"聽見了沒有珊瑚,怎麼都不回答?!"外頭的老太太們又喊。
"聽見了!!"她朝窗戶外面拼命大喊,就怕老太太們耳背,聽不見她刷鍋子的聲音。
"我刷、我刷、我刷刷刷......"刷到最後,她都快自暴自棄。就讓她刷死算了,反正她是沒人要的灰姑娘,注定在這間住滿老人的房子裡面做到死......
"珊瑚,有人找你呢!"二姨婆原本也在門口串門子,突然間沖進廚房來大呼小叫。
"耶?"姚珊瑚馬上丟下菜瓜布,飛快地轉身,以為是哪個好心人來救她脫離苦難,無論是曉舟或是嘉兒她都感激。
"是曉舟嗎?"她一邊用圍裙擦手,一邊興奮地問二姨婆。
"你傻了是不是?"二姨婆聞言訓斥她。"曉舟正在坐月子,哪能下床來找你?"要也要過幾天。
"那是嘉兒嗎?"姚珊瑚又問。
"嘉兒才剛新婚旅行回來,你也至少讓她喘口氣,再說她現在有老公陪著,不會來找你了。"二姨婆又訓她。
"那到底是誰?"嗚......二姨婆怎麼說得這麼無情,就算她是沒人要的老處女好了,也別把她的友誼斷光光。
"我才想問你呢!"二姨婆的表情好緊張。
一般來說,二姨婆是這群老人中最冷靜的人,連她都這麼緊張了,可見來人來頭不小。
該不會是黑道大哥......上門討債吧?
姚珊瑚猛吞口水。
但是她在外面沒欠債,這群老人個個比她還省,除非這位大哥走錯巷子,否則注定討不到錢......
"你好。"
來的人不是黑道大哥,但是比黑道大哥還恐怖,尤其他身上的裝扮,更是恐怖到極點。
"阮阮阮阮......"她已經嚇得不會說話,星期六一大早上門找她的人,竟然是阮少飛?!她是不是被雷打到了......
"請問你是?"
她確實是被雷劈中了沒有錯,身體站得直直的,表情僵得跟千年冰凍人一樣。不過家中的叔伯叔公姨婆嬸婆們倒是活絡得很,趁她被樹脂包裹的時候,圍住阮少飛,爭先恐後的自我介紹。
"我是珊瑚的三表叔公。"美髯老人說道。
"你好,三表叔公,我叫阮少飛,請多指教。"他極有禮貌地彎腰敬禮。
"我是她的三表嬸婆。"美髯公的老婆也站出來接一腳。
"你好,三表嬸婆,我是阮少飛,往後請你多多照顧。"他又敬禮。
"我是珊瑚的姨婆,排行老二。"又有一捆老人出來說話。
"你好,二姨婆。我的名字是阮少飛,前來打擾了。"他還是敬禮。
"我是珊瑚的四姨婆......"
"我是珊瑚的六叔伯......"
"我是珊瑚的五表叔公......"
"我是珊瑚的五表嬸婆......"
"我是七表嬸婆......"
"我是六姨婆......"
二三四五六七,除了獨缺老大之外,一個禮拜都分光了,姚珊瑚的長輩們還真不少,加起來大概有十來個。
阮少飛一個一個的敬禮,一個一個的問候。無論親的表的他一律一視同仁,態度都是溫文有禮,看得這群老人心花朵朵開,頻頻點頭。
真是個......好青年啊!
老人們個個都很開心。
現在的年輕人都太隨便,衣服都不肯好好穿。可瞧眼前這們年輕人!留著一頭英國小學生的發型,額頭前的劉海整齊劃一,一根一根梳好,而且還戴著跟他們最疼愛的珊瑚同一款眼鏡,真是相配。
這一組老人笑呵呵。
可不是嗎?
另一組老人也非常滿意。
瞧他身上的格子襯衫,和寬松的米色西裝褲,褲腳部分還卷起來,下面配了雙黑色的方頭皮鞋,說有多得體,就有多得體。
對啊,就連腰間的皮帶也系得有模有樣,跟三表叔公的一條皮帶好像,他們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二十年前買的。
總而言之,他們都對眼前的年輕人滿意極了。
長輩們目光一致地看著姚珊瑚,雖說是千年冰凍人也該解凍,表示一下意思。
"我......"她仍是一臉驚嚇過度。"我......"原諒她詞窮,因為她真的不曉得該跟一個和表叔公同年代的哈利波特說什麼。沒有更好的發型了嗎?他一定得留著那頭頭發,糟蹋哈利波特不可?
"你來找我們家珊瑚做什麼?"
她沒有話說,長輩們的話可多著呢!其中又對他來訪的目的最感興趣。
"是這樣的。"阮少飛清清喉嚨。"我來找珊瑚,是因為我們在巴厘嗯--"
他最後一個"島"字還沒說完,姚珊瑚又來捂他的嘴,可見她還是有在認真聽他說話的。
"八裡?"長輩們也很認真研究。"要坐渡輪才能到吧?"
"應該是要搭飛機。"另一個長輩覺得這位長輩聽錯,阮少飛口中的"巴厘"指的應該是法國的巴黎才對。
"干嘛搭飛機?"提出在地理論的長輩不解。"坐船就好了嘛!"搭飛機多浪費錢。
"坐船要好久才能到。"另一個長輩顯然還活在過去的年代,據理力爭。"我記得光搭船來台灣就要花上個幾天,若是搭到法國去的話,恐怕要好幾個月吧?!"那可是遠在地球的另一端哪!
老人們為究竟是"八裡"還是"巴黎"而爭論不休,倒是掀起戰端的阮少飛,被姚珊瑚硬拖著趁這時候落跑。
"我們去巷子口說個話,你們慢慢研究!"
就算是夜半逃命,大概也只能到達這種速度。阮少飛再一次驚訝她的逃命能力,非常傑出。
"呼呼!"姚珊瑚幾乎癱在巷子口,如果她逃命的速度可以獲頒獎牌的話,那也是他逼的。他壓根兒就是未經道士超渡的鬼魂,三不五時跑出來嚇人。
"我好像每次一開口說話,嘴巴都會被你捂起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阮少飛擰著眉頭抱怨。
"你、你還敢說!"她會氣死。"要不是我眼明手快,你早就講出‘巴厘島'三個字了。"到時候她就玩完啦!
"這三個字不能講嗎?"他不解,那可是人間最後的天堂,又不是毒品集中地,有這麼可恨嗎?
"當然不能講!"她又開始喘氣。
"為什麼不能?"他打破沙鍋問到底。
"因為--算了,我懶得解釋。"平時已經解釋夠多課文了,再說下去,她一定會去撞牆。
"為什麼不想解釋,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阮少飛刺探。
"我是懶得解釋,不是不想解釋,OK?"他腦筋的線路又秀逗了。
對阮少飛來說,這兩個說法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在掩飾內心的寂寞和脆弱,他不禁同情起她來。
"我了解。"她內心深處不為人知的脆弱和寂寞。
"你又了解什麼?"她最怕他來這一句了,上一次他也說了解,隔天就來找她,而那也不過是昨天的事。
阮少飛不答話,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她,看得她莫名其妙。
算了,她要是弄得清楚他的想法,巴黎和八裡大概也會因為地球板塊挪動而重疊在一起,到時候就不必搭飛機了。
"你......你是怎麼知道我家的?"還是趕快弄清楚他來的目的比較實際。
"問你的上司,羅主任。"他回答。
"你沒跟她說我們之間的關系吧?"說了鐵掛,她那個人比她保守一千倍,所以她才會那麼喜歡她平時在學校的表現,因為是同類。
"沒有。"他搖頭。"我跟她說,你的書錢算錯了,多給了我一些錢,我要拿來還你,她立刻就給我你的地址。"
"好借口。"她總算安心。
"不是借口。"阮少飛嚴肅地搖頭。"你是真的多算了一百塊錢給我,我特地拿來還你。"
他拿出一百塊和書款的清單,姚珊瑚不可思議的接過清單和紅色的百元大鈔。對他做事一板一眼的態度,只能說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時也深深感覺他們不適合之處。
"錢我拿走了,也了解你來的目的。謝謝,你可以走了。"永不聯絡。
姚珊瑚二話不說,立刻趕人。
阮少飛則是顯得非常猶豫。
"我還有另一件事。"這才是他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你還有事?!"姚珊瑚叫起來。
"對,我還有事。"他點點頭。"我想過了,我不能就這樣丟下你不管。你一定是內心遭受了什麼嚴重的創傷,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然的沮喪。
"我現在什麼樣子?"她看看自己。"我什麼樣子也沒有啊!我正常得很,是個心智正常的成年人。"真正讓她感到沮喪的人是他,怎麼也說不通。
"我知道要承認自己內心脆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但我相信只要有心,一定能走出陰影......"
"我心中沒有什麼陰影,沒、有、陰、影,你聽懂了嗎?"她簡直煩到快抓自己的頭發。"我還以為我們已經說好,從此不過問彼此的事了,你也說好。"
"我們並沒有談到這個問題。"他不記得他們有談到這麼深入。
"但你說了解了!"她尖叫。
"我是了解了。"他又點頭。"我了解你內心的苦悶,你一定受了什麼創傷,才會如此排拒男人。"
"我只是希望你離我遠遠的,才這麼說的。"他居然把它當真。
"我不相信。"他還是堅持己見。"我們能在巴厘島相遇也算有緣,這是上天給我們的機會,我們不應該錯過。"撫慰彼此的創傷。
......瘋子,她一定是遇見瘋子了!
姚珊瑚真想好好大哭一場。
不過哭並不能解決問題,眼前的難題是如何擺脫他,瞧他一副石頭呆瓜的模樣,總該有弱點吧?
有什麼弱點呢?讓她仔細想想......咦?有了!
"你的個性一定很古板吧?"她想到一個妙招。
"嗯......嗯。"他老實承認。當初他的女朋友就是嫌他太古板,才會投入別人的懷抱。
"你最討厭前衛的女人,對不對?"她進一步探問。
他猶豫地點點頭。"女人還是保守一點好,比較惹人疼愛。"
搞定。
照這個方向下去布局就對了,鐵定嚇走他。
"你想不想跟我來一次約會?"姚珊瑚笑得好甜。
"約會?"他愣住。
"對啊!"她眨眨眼。"就像一般男女相識的過程那樣,你想不想嘗試?"
她這提議巧妙,他們相識的過程剛好跟人相反,一般都是先約會後上床,他們是直接上床卻未約會,的確有從頭來過的必要。
"我很樂意。"阮少飛也覺得她的提議很好。
"那我們今天晚上這個地方見,你有沒有筆?"她問。
"有。"幸好他隨身攜帶紙筆,這是他從小留下來的習慣。
姚珊瑚高高興興地接過紙和筆,將約會的地址和電話寫給他,是一家夜店。
"晚上八點,不要遲到哦!"想到就將擺脫他,姚珊瑚忍不住回頭給他一個飛吻。
當天晚上,阮少飛准時赴約。身上的行頭和白天完全一樣,只是多換了一雙布鞋,勉強算是打扮。
相對於他的缺乏變化,姚珊瑚可說是大變身。白天的碎花寬洋裝換成一件緊身黑色細肩洋裝。低跟拖鞋換成三寸高的高跟鞋,修長的美腿包裹著一層黑色絲襪,整個人看起來異常性感,和白天的鄰家女孩,完全是不同氣質。
"我們進去玩吧!"她摟住他的手臂,把他拖進夜店。
此外,她臉上的妝也畫得很濃,塗牆壁似地。要他說,他反而比較欣賞她不上妝的樣子,清新又自然,非常吸引人。
他們一進入夜店,迎面立即撲來濃濃的煙味和酒味,還有隆隆作響的音樂聲。
"真吵。"阮少飛忍不住想捂住耳朵。就算巴厘島的酒館都沒有這間夜店來得喧嘩,並且播放重搖滾音樂。
"嗨,Johnny。"
剛好,今天來此的客人中,有一個是姚珊瑚的舊識。姚珊瑚一看見他,馬上松開阮少飛的手臂,改換成搭他的,害這個叫Johnny的男人好驚訝。
"怎麼回事--"
"噓,幫一下忙,盡可能裝出一副和我很親熱的樣子。"她一面勾住他的脖子,一面暗示。
Johnny稍稍瞄了阮少飛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眨眼說:"沒問題。"接著雙手摟住她的腰,和她大跳起雙人舞。
"討厭啦,Johnny!哈哈哈......"從頭到尾,姚珊瑚就刻意裝出一副很淫蕩的樣子。
她恣意的與人調笑,輕佻的態度,連熟人看了也會搖頭。她相信此舉必會嚇退阮少飛,而阮少飛也不負所望,一直盯著她看。
哼,怕了吧?
姚珊瑚對自己今晚的表現滿意得不得了,認為自己已經成功嚇阻敵人。
而就阮少飛的想法,剛開始時他確實是被她浪蕩的行為嚇著,但不久即能適應她的媚態,並且偷偷羨慕起她來。
原來開心大笑,是這麼快樂的一件事,或許他也應該嘗試。
"哈哈哈......"姚珊瑚故意把笑聲沖得又高又響,就怕他聽不到她浪蕩的笑聲,看不見她放肆的舉止。
見狀,阮少飛點點頭,經由她開心的樣子,證實他的想法沒錯。
今天跟她一起來夜店是對的,他增長了不少見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4:46
第四章
普天同慶,薄海歡騰。
姚珊瑚以為她已成功讓阮少飛死心,因此今天睡得特別晚。起床後心情又好極了,隨便換上家居服和快速地梳洗一番後,便忙著打電話。
她先撥電話給白曉舟。
"喂,是曉舟嗎?"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愉快。
"是珊瑚啊?"怎麼一大早就打電話來。"你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快,是發生什麼好事嗎?"
"不愧是曉舟,真了解我。"她亂感動一把的。"我正要跟你說我昨天發生的好事,我把阮少飛嚇跑了。"可喜可賀。
"阮少飛,就是那個和你在巴厘島發生一夜情,回國後又巧遇的家伙嗎?"前兩天挑珊瑚才打電話跟她訴苦,所以白曉舟知道不少他們之間的事。
"是啊!"真是孽緣。"昨天他又像幽靈一樣跑到我家,我為了讓他徹底死心,干脆答應他約會,把他拖到夜店,當著他的面跟別的男人調情。"
"哇,你這招夠狠,有收到效果嗎?"不愧是珊瑚,連甩人的方式都很勁爆。
"當然。"姚珊瑚得意的說。"他目瞪口呆,眼珠子快凸出來了,一直盯著我和Johnny看。"真難為Johnny了,改天一定要請他吃飯。
"太不簡單了,珊瑚。"白曉舟贊歎。"要我就做不來,你有很淫蕩嗎?"
"有。"這是褒還是貶?"我盡可能地開放,因為他說過討厭前衛的女人,我就故意穿著很暴露,作風很大膽,一次打死他。"別再來糾纏。
"他一定看得很爽,因為你的身材很好。"白曉舟偷笑。"不過我覺得你好像太過分了一點,人家不過是仰慕你,想負責而已,你卻這樣整他......"
"你就是這麼濫情,才會時常被人拋棄。"姚珊瑚冷冷數落白曉舟,不認為自己的作法有什麼不對。"該說NO的時候,就一定要說NO,才不會被人當傻瓜利用,懂嗎?"
"呃,懂了。"珊瑚說得有理,她是太濫情了些。"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濫情的必要,Peter對我很好,在他的教導之下,我也漸漸懂得說NO,不會再像傻瓜一樣被人利用了。"
"那是你運氣好碰見Peter,要是碰見像我一樣的人就慘了!"被糾纏個沒完沒了。
"是啊,我的運氣好好。"就算時常被罵,也是很甜蜜。
"真羨慕你。"姚珊瑚怨歎,同樣都是艷遇,結果怎麼差這麼多?"你的月子快坐滿了吧,快可以出關了。"
"是啊!"白曉舟可興奮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過了明天以後,我就可以外出了。"
"恭喜恭喜。"走出坐月子大門。"出關了以後,別忘了來看我啊!"也好接收她滿肚子的垃圾。
"沒問題,我一定去找你。"白曉舟老早啟動焚化爐的裝置,隨時准備消化好友連日來的苦悶。
"謝謝你了,曉舟。"姚珊瑚其實非常感謝白曉舟。雖說她因太濫情而時常慘遭她們的炮轟,但真正遇事的時候,她又是她們傾倒垃圾的最佳聽眾,是個真正的好朋友。
她們又哈啦了幾分鍾才掛斷電話,姚珊瑚接著又打電話給李嘉兒,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嘉兒嗎?"她一拿起話筒就嘰哩呱啦個沒完。"我告訴你哦......"
接下來的時間裡面,她把剛才跟白曉舟說過的話覆誦一遍,說完了以後好興奮。
"就這樣?"電話另一頭的李嘉兒有些疑問。"你就用這個方法把他甩了?"
"對啊!"嘉兒的口氣真冷淡。"不好嗎?這個方法可是我臨時想出來的哦!"可謂是急中生智。
"我沒有說不好,我只是懷疑事情沒這麼簡單。"憑她的直覺。"根據你的說法,他應該是個死腦筋的人,應該沒那麼好打發。"
"不會啦,嘉兒。"她有信心。"你若是看見他昨晚的表情,就不會這麼想了。"
"他昨晚什麼表情?"
"驚恐不已,就好像看見外星人。"姚珊瑚格格笑。"我從來沒看見這麼呆的人,真難想象我當初怎麼會和他上床。"
"被鬼遮眼了吧?我想。"李嘉兒吐槽。"昏黃的燈光之下,一切都是美好的,當初你真該多教我幾招,我可能早就擺脫韓炎。"
"你如果真的使用我昨晚用的那一招,不必等到幾個月後,老早就被韓炎拖進結婚禮堂。"好好愛個夠。"你的情形跟我不一樣,不能如法炮制啦!"只會得到反效果。
"說得也是。"李嘉兒唉歎。"不過你確定,他真的不會再去找你嗎?"
"應該不會了吧!"他沒這麼大膽。"昨天晚上--"
"珊瑚!快下來珊瑚!樓下有人找你!"
姚珊瑚話才說到一半,就聽見三表嬸婆喊她的聲音,她只得暫離話筒。
"等我一下--"她掉頭朝樓下大喊。"是誰找我?!"
"昨天來過的阮先生!!"三表嬸婆特別把"阮先生"三個字喊得又亮又響,就怕她聽不見。
阮少飛?
姚珊瑚被這三個字嚇得丟下話筒,另一頭等待回應的李嘉兒則冷冷地想。
她就說吧?沒那麼好打發的,珊瑚就不信。
李嘉兒啪一聲掛上電話,被阮少飛大名嚇呆的姚珊瑚,則是以最快的速度沖下樓,不可思議地看著阮少飛。
他居然來了,怎麼會......
"你的下巴掉了。"阮少飛沒看過有人的嘴巴像她張得那麼大,表情那麼驚悚,一時之間找不到形容詞,只得濫竽充數湊合著用。
姚珊瑚的嘴巴依舊合不起來,大大地開著。
"哎呀!真的呢,珊瑚。"三表嬸婆瞥見叫道。"你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嘴巴快合起來,難看死了!"被人家看見還像話嗎,還說是模范老師哩!
"我、我太驚訝了。"遇上難纏的幽靈。
"驚訝啥呀?"三表嬸婆不解。"人家阮先生有心來看你,你應該高興,瞧瞧你現在是什麼表情?"活像見鬼似的。
三表嬸婆不知道姚珊瑚是真的見鬼了,這人簡直比"倩女幽魂"中的黑山老妖還難收拾,哪個高明的道士志願來幫她收妖?
"珊瑚!"怎麼呆得跟個木頭人似的,不說一句話。
三表嬸婆用特大的聲量企圖喊醒姚珊瑚。
"我們可以談談嗎?"阮少飛也來參一腳。
"談什麼?"在三表嬸婆和阮少飛的通力合作下,姚珊瑚的表情由驚嚇轉為茫然,顯示她正逐漸找回理智。
"談我們之間的事。"這原本應該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悄悄話,可剛才給三表嬸婆那麼一喊,私事瞬間變成公事,老人兵團一起圍過來。
"什麼事?"
"什麼事?"
"你要跟我們家珊瑚說什麼事?"
"是不是要提出交往?"
阮少飛才說一句話,底下的老人就像九官鳥似的重復個不停,交叉逼問。
"是的,各位長輩。"他神情嚴肅地跟圍成小圈子的老人兵團說道。"我正是想跟姚珊瑚小姐提出交往的要求。"
"原來如此,就跟我們想的一樣。"長輩們一一點頭稱好。"你是個好青年,將珊瑚交給你,我們很放心。"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
"是啊是啊!"
老人們眾志成城,都一致認為他是姚珊瑚最好的選擇,急得她連忙大喊。
"不行!"她的表情非常緊張。"你不可以提出這個要求!"
非常義正辭嚴的口吻,再加上她堅決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要為她拍拍手,鼓勵她勇氣可嘉,竟敢在一堆認可他的老人之中,做出完全相反的結論。
兩秒鍾後,姚珊瑚果然就遭到炮轟。
"為什麼阮先生不能提出和你交往的要求?"
"請叫我少飛,叫阮先生太見外了......"
"因為我--"
"你戴眼鏡,阮先生也戴眼鏡,兩個人再適合不過。"
"請叫我少飛......"
"外面也有很多人戴眼鏡--"
"但你和阮先生戴的是同款眼鏡,是五年前我們買給你的,我們還特地到很遠的一家店訂做呢!"才找到和十多年前他們買給她的同一款。
"那不能代表--"
"請叫我少飛......"
"這代表你和阮先生很相配,我們不會看錯!"
"我們一點都不配--"
"請叫我少飛......"
"總而言之,你乖乖的給我點頭,答應少飛的請求就對了!"一團混亂之中,家中最時髦、也最權威的三表叔公做出裁定。
"三表叔公!"這不是為難她嗎,他們怎麼可以這麼霸道?
"事情就這麼決定。"更讓她為難的事還在後頭。"既然珊瑚已經答應你的請求了,我看你們今天晚上就開始約會,培養一下感情。"
長輩們急著將他們送做堆,殊不知他們昨天晚上就約過會了,只是結果不盡如人意而已。
"你的意思呢?"在老人兵團的圍攻之下,姚珊瑚只得暫時投降,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我很樂意。"阮少飛嚴肅地點點頭,姚珊瑚差點沒有當場"隆咚"倒下,這個看不懂眼神的白癡!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姚珊瑚決定豁出去了,非要讓阮少飛知難而退不可。
"好,我答應和他約會。"再想辦法擺脫他。
"好好好,這才是我們的乖孩子,真聽話。"欣喜於她乖巧的表現,老人們一致點頭稱許姚珊瑚,恭賀她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姚珊瑚表面上乖乖聽話,答應同他約會。私底下卻在想如何擺脫他,並反省自己昨天是不是表現得不夠前衛火辣,不然他怎麼敢再來找她?
嗯,有這個可能。
姚珊瑚沙盤推演了一番,最後判定,她是因為不夠辣才沒嚇跑他,今天可得加倍努力才行。
他們約在巷子口,姚珊瑚和昨晚一樣帶了個大包包,裡面裝滿變身的東西。一出家門,立即就沖往位於大馬路旁的麥當勞,直接往二樓的廁所沖去。
"歡迎光臨麥當勞--"
"咻!"
"的廁所......"速食店內的工作人員這種情形見多了,甚至連她變裝前和變裝後都倒背如流,打賭待會兒等她下來,定會化身為一個火辣性感的女神,擺動著纖細的腰肢迷倒眾生......
"謝謝。"變裝完畢後姚珊瑚快速沖出速食店,店員只得對著她的背影打招呼。
"不客氣......"哇,她今天穿得好辣,完全是鋼管女郎的打扮,她是要兼差去跳鋼管舞嗎?比她平常的裝扮辣多了。
正如店員所言,她今天的裝扮非常火辣;比基尼上衣,超短的黑色皮裙,及膝的長靴,曼妙的身材。
路人的眼睛因而吃了不少免費的冰淇淋,不過姚珊瑚已經沒有空去想羞恥問題,她趕著赴約。
"哈羅!"她匆匆忙忙地跑回巷子口,阮少飛已經等在那邊。
"晚安。"他打量她的裝扮。"你就穿這樣子去聽音樂會嗎?"
他們對老人家的說詞是要去聽音樂會,老人家很滿意,在他們的心中,這是正當娛樂。
"我們還是要去聽音樂會。"她勾起他的手臂。"不過是另類音樂會。"
"另類音樂會?"阮少飛一頭霧水。
結果他們到了一家有樂團駐唱的音樂PUB,也算沒有說謊。
"我們到那邊坐。"姚珊瑚拉著阮少飛到一處靠近樂團的地方坐下,並點了酒。
台上的樂團賣力演出,都是演唱一些重搖滾之類的西洋歌曲,阮少飛差點沒有震掉耳朵。
這家PUB甚至比昨天的那一間還吵,而且還多了一個舞池。
"姚珊瑚小姐--"
"我們去跳舞吧!"
阮少飛還來不及跟她抗議,姚珊瑚又拉起他的手臂,欲把他拖進舞池。
"--"
"不要啊?"她倏地松掉他的手臂。"那好吧!我自己去玩好了,拜拜!"
這一次更過分,阮少飛才說出第一個字,她就嚴重自我扭曲他的意思,並把他一個人丟下,自己去找樂子。
阮少飛就只能呆呆地看著她扭腰擺臀地走進舞池,攀上一個外國猛男,兩人開始大膽地跳起貼身舞來。
"You are so good,baby!"外國猛男不吝贊美,姚珊瑚表面上說謝謝,內心卻是苦哈哈。
其實她不喜歡外國人,對於過壯的男人更是沒有絲毫好感。她喜歡有力氣的男人,但討厭臃腫的胖子。
這個身穿皮褲的外國猛男,正是她最不欣賞的類型。但狗急跳牆,為了能成功制造一個淫蕩的印象,她只好犧牲色相,暫時和這個外國男人眉來眼去,但願阮少飛能體會她的用心才好。
姚珊瑚千拜托、萬拜托,就是希望上天能將她的心意傳達給阮少飛,讓他知難而退。而阮少飛確實也看見了她的努力,只不過想法南轅北轍。
原來,她喜歡的是這種類型的男人。
阮少飛仔細研究不遠處調笑的背影,歸納出這個結論。
和她一起跳舞的外國男人,坦白說,有點胖,身材不怎麼好。但他似乎很懂得穿著打扮,明明就是大熱天,卻穿著一條黑色的皮褲和皮背心,不熱嗎?
阮少飛的腦子裡面,隱隱約約浮現出某個相似的打扮,那是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扛著槍,嘴裡叼著煙,咕噥咕噥地撂話說:"I will
be back。"模樣酷到不行。但阮少飛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看過這個影像,這個酷勁的外國男人又叫什麼名字?
是在電影中看到的嗎?
他想破頭。
還是某部電視影集?
他頭好痛。
為什麼他明明看過,就是想不起來,難道說他年紀輕輕,就得了老人癡呆症?不然他怎麼會連一個簡單的名字都喊不出來?
阮少飛抱著發疼的頭,瞪著舞池中嬉戲的姚珊瑚,臉色越來越難看,姚珊瑚卻相反地開心。
瞧他的眼神,瞧他的臉色......YA,她成功了!打賭過了今晚,她再也不必看見他的臉,被他三不五時顯靈的身影嚇得心髒病發作。
"哈哈哈!"想到此,她忍不住要大笑三聲,嚇壞共舞的外國猛男。
"what's wrong,baby?"外國猛男兩手攤開來問。
姚珊瑚索性雙手插腰,卯起來大笑特笑。反正目的已經達成,再也用不著這個外國男人,嚇死一個算一個,也算是為咱們曾經遭受外國佬欺侮的祖先,報一箭之仇。
"哈哈哈......"她笑得很開心。
"究竟是誰呢?"阮少飛努力回想所有他看過的外國影集,還是沒能找出答案。
連續兩個晚上,姚珊瑚都笑得像瘋子。
連續兩個晚上,阮少飛都抱頭痛思。
擺脫掉他了吧?呵!
到底是哪個明星?想不出來!
平行線永遠沒有交集。
風和日麗,雲淡風輕。
姚珊瑚身穿格子布洋裝,縮在客廳的一角乖巧地打毛衣,越打心情越好。
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看見他了,真好。
她幾乎快吹起口哨來。
學校不見他的蹤影,他再也沒來家裡找她。換句話說,這次他是真的死心了,她的攻略計劃大成功。
不曉得怎麼搞的,被阮少飛糾纏慣了,突然一下子變得清靜,姚珊瑚還真有些不習慣。想來這就是女人矛盾的心情--在"要"與"不要"之間徘徊。
唉,還是專心打毛衣比較實際吧!別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姚珊瑚瞄了前方的五表叔公一眼,幾個老人正圍在桌子前打麻將,其中一個正是這次姚珊瑚打毛衣的對象,老人家老嚷嚷他沒好看的毛衣可穿,她只好親手為他打一件嘍。
當然她也可以用買的,但那顯得沒誠意,而且老人家也會不高興。畢竟他們可是用愛心親手扶養她長大成人,她當然也得親手織毛衣回饋才行。
姚珊瑚非常愛這些長輩們,雖然有時不免抱怨他們管得太多,但在她的心裡,仍然是感激比抱怨來得多,因此無論他們要她做什麼,她大多會點頭答應,只是往往陽奉陰違罷了......
"好久沒見到少飛了,也沒半通電話。"長輩們麻將打得好好的,突然扯上阮少飛,她手上的棒針差點沒有當場嚇飛出去。
"呃,他要工作,比較忙一點......"她沒勇氣說出實情。
"那也該來通電話呀!"長輩們很不諒解。
"他、他就忙咩......"姚珊瑚支支吾吾。
"忙什麼--碰,三條,吃了。"五表叔公把三條拿到面前擺好。"他是做什麼工作的,有這麼忙?"
"他是書商......"真服了這些老人,居然能邊打牌邊探聽八卦。
"賣書的--五筒,吃一張牌。"六叔伯又把五筒拿起來放在牌前。"賣什麼書?"
"參考書......"能不能專心打牌,不要再問了......
"你們學校用的參考書?"三表叔公接著問。
"是......"連問話的順序都是照輪,不愧是牌搭......
"那還真相配--四條,自摸!"最後是隔壁的李伯伯收場,三家烤肉一家香,把大伙兒修理得慘歪歪。
"真有你的,老李,都絕張了也能胡!"三表叔公氣得把手上的三張四條攤出來給大家看,果真是絕張,李伯伯的運氣真好。
"真是的......"大伙兒一面搖頭,一面重新洗牌,洗著洗著,這會兒輪到三表叔公最先想起那件事。
"少飛怎麼這麼久沒來?"
姚珊瑚真想撞牆,剛剛她不是說過了嗎?"他沒空--"
"各位長輩們大家好,我來打擾了。"
......他們一定前輩子有結仇,否則怎麼每次她剛要扯謊,他就出現,比電腦的運算程式還要准確。
姚珊瑚照例呆瞪突然蹦出來的故障電腦,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台電腦姓阮,她新增列的頭號噩夢。
"是少飛啊!"老人家一見到他就表現出空前的熱絡。"我們才提起你的名字,你人就出現了,真是個好青年!"
第二個新增列的噩夢,全家人都很歡迎他,把他當救世主一樣崇拜。
"最近忙著到處出差,因此沒有多余的時間前來拜訪,真是很對不起各位長輩。"
第三個新增列的噩夢,他太過於有禮貌,太會討老人家歡心。相形之下,她就顯得很沒禮貌,老人家也越來越不喜歡她。
"愣什麼愣呀,珊瑚,去泡杯茶呀!"
噩夢果然一一浮現,她瞬間變成人人喊打的討厭鬼。
姚珊瑚只得乖乖去泡茶,含恨的眼光,怒視著被簇擁入席的阮少飛,恨他恨到骨子裡去。
"會不會打麻將呀,少飛?"老人家的熱絡往往包含了一些陷阱,比如說--拐你的錢。
"會。"阮少飛誠實的點點頭,下一秒鍾就成為新的牌搭。
"讓位,老李。"三表叔公下逐客令。"反正你錢贏得也夠多了,該是拍拍屁股走人的時候了。"換下一頭羔羊進場讓他們宰殺。
"知道啦!"老李讓出寶貴的位置,阮少飛在眾人的擁戴下被迫卡位,姚珊瑚的茶也在這一刻送到。
"茶給你。"她用力放下茶杯就要走人。
"站好珊瑚,沒規矩!"三表叔公看不慣地斥令。
長輩發威,姚珊瑚只得乖乖地走到三表叔公指定的位置站好,靜靜看他們打牌。
三表叔公給她指定的位置是阮少飛後面,只因為他老人家有個奇怪的觀念,認為他們既是一對,她就該站在他後面看他打牌,不能亂跑。
誰跟他是一對啊!
姚珊瑚簡直氣到快吐血。
每次穿出來的衣服不是還停留在學生時代的老樣式,要不就是人家競選用的夾克,腳下永遠一雙擦得發亮的方頭皮鞋,和可憎的黑框眼鏡,到底是生活在什麼年代?難怪和長輩們這麼合得來。
姚珊瑚沒有想到自己的裝扮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除了發型不像以外,活脫就是二十幾年前曾紅極一時的香港電影"林亞珍"的翻版,比他的造型更土。
方城之戰,終於開打。
老人們累積了幾十年的實力,牌技自然不在話下。相形之下,阮少飛就顯得很肉腳,該打的牌不打,不該打的牌又拼命放槍,氣壞了始終冷眼旁觀的姚珊瑚。
這小子,究竟會不會打牌啊?氣死人了......
"五萬,卡張,你中獎了!"三表叔公豪氣萬千地推倒面前的牌,伸長手跟放槍的阮少飛要錢,阮少飛極為恭敬的雙手奉上。
"這是三百塊錢。"
他像個聖誕老公公一樣,一會兒貢獻給三表叔公,一會兒又送錢給六叔伯,壓根兒是--統統有獎。
哇咧......
姚珊瑚實在很想把他推到一邊,親自上陣,也好過站在旁邊看他打牌。
"你又放槍了!"才打完兩圈,阮少飛已經放槍六次,其他兩次是和局。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這個不會打牌的白癡......
"你們在干嘛呀,老頭?"
婆婆媽媽們顯然也看不下去,趕緊沖進屋來解救阮少飛。
"三表嬸婆。"阮少飛照例站起來敬禮。
"乖孩子,坐下坐下。"三表嬸婆對阮少飛是微笑,對自己的丈夫則是發飆。
"少飛難得來,你就拖他下來陪你們打麻將。"三表嬸婆可凶著哩。"他又不是專程來討好你們這些老頭的,年輕人有年輕人該做的事,你們就別再拖住他了。"
"沒關系的,三表嬸婆......"
"我們沒有什麼應該做的事......"
"兩個人給我出去約會!"三表嬸婆原來才是家中最霸道的人。"難得一個好好的周末,待在家中陪我們這群老人做什麼?出去出去,別惹我們心煩!"
阮少飛和姚珊瑚,話還沒說完就被趕出去。三表嬸婆固然是好心,可也有自己的算盤。
"怎麼樣,他牌品不錯吧?"一待他們消失得不見蹤影,三表嬸婆隨即掉頭問老伴。
"不錯不錯!"不只三表叔公點頭,大伙兒也很支持。
"明知我們在聽牌,還故意放槍,真是個優秀的好青年。"
"這代表他心地好,體貼老人家。"
"而且人很有禮貌。"
"外表也稱頭。"
"品行又好。"
"真是個優秀的好青年!"
老人家忍不住大合唱,高唱"好青年之歌",都給阮少飛打一百分。
"從一個人的牌品,多少可以看出他的個性。咱們珊瑚,有福啦!!"
長輩們一致認為阮少飛是值得交往的好男人,唯獨姚珊瑚不這麼想,事實上,她恨不得擺脫他。
"你干嘛又來我家?"害她空歡喜一場。
她一出巷子口就發飆。
阮少飛只是默默打量著姚珊瑚,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你今天看起來和前兩次很不一樣,倒和在學校的樣子很像。"
她知道,他是指她去夜店的打扮,的確滿騷的。
"也許那才是我的本性。"她負氣的說。
"不,我不這麼認為。"他搖頭。"你如果真的那麼放得開,早就和那個外國男人離開,不會特意等我。"
那天晚上他們還是有一起回家,在他們現在站的地點分手。
"我、我才沒有......"沒有那麼純情?她自己說不出口。
"是嗎?"他不信,嚴肅的表情異常認真,害姚珊瑚都掰不下去。
"我是真的!"真的什麼呀......
"嗯?"他在等她的答案。
"真的......"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請把話說完。"他堅持完整。
她的肩膀瞬地垮下來,重重地歎氣。
"你猜對了,我沒那麼OPEN。"她認輸。"不過我是真的渴望脫離這種生活,尋找另一個喘息的空間。"所以才過這種雙面人的生活。
"我不懂你的意思。"就他看來,她的生活沒什麼不好啊,大家都很疼她。
"你當然不懂。"她瞄他一眼,語氣沉重的陳述。"我從小就失去雙親,全靠這些長輩們養大。他們雖然疼我、愛我,但年齡終究和我相差得太遠,無法了解我的想法。"
也就是代溝,而且是好幾條。
"但是我還是很感激他們,也盡量聽從他們的安排生活。他們希望我去女校教書,我就去女校教國文。他們希望我成為人人贊賞的模范老師,我就想辦法把自己裝扮成一副老處女的模樣,其實我是很活潑的。"
說到這,她偷偷看他一眼。
"我相信。"他嚴肅地點頭。
"所以我渴望自由的空間,過不一樣的生活。"姚珊瑚僅以一句輕歎做為故事的結束,阮少飛雖同情她的處境,卻有不一樣的想法。
"我倒是很羨慕你。"
"為什麼羨慕我?"她不懂。
"因為你有這麼多親人包圍著你,關心並呵護你的一切,所以我才說羨慕。"
"你沒有親人嗎?"她注意到他說這兩個字時表情好沉重。
"有啊!"他苦笑。"不過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獨自生活。我從很小開始就是個鑰匙兒童,因為我母親必須出外工作養活家庭,我也得學習如何照顧自己。所以我從小就學會打掃煮飯,負責一切家事,也算是一種訓練吧!"
"有你這麼負責任的兒子,你母親一定覺得很驕傲和幸福。"姚珊瑚總算了解他為什麼一直強調"責任"了,跟她一樣,都是環境訓練出來的結果。
"或許吧!"這話題讓他的神情更趨黯淡。"但就算她老人家真的這麼認為,我也沒機會得知。在我還沒來得及給她幸福之前,她就過世了,至今我仍然深深懷念她。"
失去至親的傷痛,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能夠了解。
姚珊瑚慶幸自己至今還沒有失去過任何一個她愛的人,雖然她的父母很早的時候即過世,但畢竟那時她還太小,尚在襁褓,根本沒有任何記憶。
但阮少飛就不同了。
說不定兩位至親走的時候,他都已有一定的年齡,所經歷的痛楚自然也比她深刻。
"我很抱歉。"問了不該問的事。
"沒關系,這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我遲早要面對。"阮少飛反比她開朗。
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姚珊瑚注意到路人都在看他們,在這些路人的眼裡,他們兩個一定就像懷舊電影中才會出現的人物,土得一塌糊塗。
"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我了。"過了一會兒她終於說。"再來找我,只會帶給我麻煩。"
"什麼麻煩?"阮少飛不認為事情有那麼嚴重。
"長輩們會以為我們正在交往,我會被煩死。"他不必成天被十幾個長輩包圍,當然不知道她的痛苦。
"但是我希望能夠和你交往。"所以沒有被誤解的問題。
"你希望和我交往?!"不會吧?她都表現得這麼浪蕩了,他還不放棄。姚珊瑚目瞪口呆。
"是的。"他點頭。"我誠心提出和你交往的請求,希望你能接受。"
對於阮少飛要命的執著,姚珊瑚只能說:"敬謝不敏。"她這一生還沒遇見過比他更固執的人。
"你為什麼想和我交往?"她實在想不通她這種林亞珍造型有什麼好看的,辣妹造型他顯然也不愛,那到底為什麼會想追她?
"因為,我想彌補你內心深處的創傷。"他的表情異常嚴肅。
姚珊瑚差點沒有當場昏倒。
遇見這種冥頑不靈的人,恐怕連天神都會發瘋,難怪有一部卡通叫"天神向前沖",她也好想沖到別的地方。
"你的答案是?"
更慘的是她沒有奧林帕斯山可躲,只能靠自己。
"我......"其實她很想拒絕,但他好像不懂NO的意思,只得想別的方法應付。
"姚珊瑚小姐?"他今天的眼神不知怎麼地給人一種壓迫感,慌亂之下,姚珊瑚竟然隨便亂扯。
"除非你改變自己,否則我不會考慮!"
一陣沉默。
兵臨城下之際,姚珊瑚壓根兒不曉得自己說了什麼。不過說出來了以後,才發現自己這idea不錯,可說是急中生智。
"改變?"
看吧,就連敵人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對,改變。"她的語氣可得意了。"我不喜歡你老土的樣子,你若一直維持這樣的外表與舉止,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我這樣子很老土嗎?"他看看自己,不曉得土在哪裡,競選的時候大家都這麼穿,也都穿卡其色夾克。
"對,很老土。"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台灣的競選活動已經夠多了,不需要他再來時時刻刻提醒她,政治有多黑暗,她想過單純一點的生活。
"老土"兩個字嚴重打擊阮少飛的自尊,也讓他想起那些PUB中的男人,的確個個都比他時髦。
"好,我改變自己。"也該是時候了。
阮少飛下定決心。
"什麼?!"姚珊瑚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認真的嗎?
"我說我要改變自己,符合你的期望。"他對著已然呆成木頭人的姚珊瑚深情告白,差點造成聖跡--木頭聖母流淚,SNG請快來連線。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她不想當聖母,不想當木頭人,但她淚流不止。
阮少飛僅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就當是回話,而後轉身走人。
姚珊瑚癡癡凝望他的背影,不是因為太感動,而是出自恐懼才流淚。
他是認真的。
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5:14
第五章
翌日;星期天。
姚珊瑚仍坐在客廳的角落打毛衣,長輩們依舊圍在桌子前進行方城之戰,一切情況和昨日無異。
然而,這只是表面。
表面上姚珊瑚行為和昨日一樣乖巧,表情和昨日一樣鎮定。但她的內心卻惴惴不安,隨時等待厄運來臨。
我要改變自己,符合你的期望。
這在一般人耳裡,聽起來可能很浪漫,但對她來說宛如詛咒的誓言,在她的腦中鏗鏘作響,一根一根拉扯她的神經。
他應該......不會真的付諸行動吧?
她一面打毛衣,一面偷瞄門口。
他應該只是隨便說說,改變哪有這麼簡單?憑他老土了三十年,沒再繼續土下去就已經不錯了,哪可能說變就變......
"珊瑚,你干嘛一直偷瞄門口?"三表叔公抓到她的小辮子。
"沒有。"她急忙否認。"我沒有偷瞄門口......"
"是不是在等待某人啊?"六叔公大笑。
顯然大家都把她和阮少飛湊成一對,真氣煞人。
"我回房間去打毛衣,你們慢玩......"既然敵人休假,她也暫時解除防空警報,回房裡休息。
"好,毛衣記得打漂亮點兒,別又像打給你三叔公的那件,兩只袖子的長度都不一樣。"五表叔公交代。
"知道啦!"姚珊瑚做鬼臉。肯打給他就已經不錯了,還嫌。
她收拾好毛線就要上樓,這時門口不期然出現一道人影,引起眾人的注目。
來人身穿HIP
HOP風格,就是那種上半身穿著大到不行的運動衫,外頭再罩著一件同樣寬大的籃球背心,下半身則是穿著寬松的運動褲,褲管長度僅及腳踝的穿著。
此外,腳上那雙紅色的運動鞋也非常值得一提。有如蛛網式的造型活潑又前衛,且摻雜著蝴蝶翅膀似的閃光,醒目得不得了。
總而言之,這人從頸部以下的裝扮都很年輕,顏色也配得相當好,充滿了美式青少年流行文化的氣息。然而......
"哎呀少飛,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然而問題就在於來人是阮少飛。他頸部以下雖做年輕打扮,但頸部以上卻依然留著英國小學生的頭發、戴黑色粗框眼鏡,這和歐吉桑哈利波特有什麼區別?更惡心而已。
"你怎麼......"她已經說不出話,眼部神經頻頻抽筋。小學生哈利波特看起來很可愛,歐吉桑哈利波特則有點惹人嫌。雖說是差別待遇,但是沒辦法,因為她是真的這麼認為。
"有什麼不對嗎?"阮少飛看看自己。昨天他想了一整天,怎麼也想不出那個外國男星的名字,和那部電影的名字。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翻閱運動雜志,參考裡面的穿著,今天的打扮是他認為最有型的。
"呃......"實在很難解釋少年哈利波特跟中年哈利波特之間的差別,光可愛程度就是天地之差了,他到底要放在哪一個等級?
"?"阮少飛難以理解她為什麼不說話,只是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的打量著他,彷佛在看什麼外星組合物種一般。
"少飛呀!你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
姚珊瑚無言,長輩們倒有許多活要說,不只男性的長輩,連女性的長輩都聞風而至,老人兵團又堅強地結合在一起,炮口對准他們口中"優秀的好青年"。
"因為我......"他不曉得該怎麼說。
"是不是要去打籃球?"五表叔公幫他想到另一種解釋。
"應該不是吧?"三表叔公擰緊眉頭打量阮少飛的褲子。"如果是的話,褲管也太短了,應該再長個幾寸。"
"我覺得是太長。"六叔伯也皺眉。"我看過其他人打球,都穿得短短的,沒人褲子穿得像他那麼長。"褲管卷到七分,真是怪
"不對,應該是太短才對。"他看到的是小學生,少飛已經是大人。
"不對,是太長。"六叔伯很堅持。
"不對,是太短。"
"不,是太長。"
"是太短。"
"是太長。"
"太短。"
"太長。"
"太短。"
"太長......"
男性長輩們吵成一團,這情形就跟到底是"八裡"還是"巴黎"一樣,各有各的堅持。女性長輩們則是受不了地撇撇嘴,盯緊阮少飛。
"你怎麼會突然穿成這副德行?"三表嬸婆追問阮少飛。
阮少飛看著姚珊瑚,嚴肅地回說
"因為我想改變自己。"脫離老土的行列。
"你干嘛改變自己?"聞言眾人嘩然。"你原來的樣子很好啊,干嘛改變?"
長輩們都不知道他干嘛突然這麼想不開,只有始終說不出話的姚珊瑚知道為什麼,並且好擔心他會照實說出來。
"說啊,少飛。"長輩們催促。"你怎麼會突然想要改變?"
情況變得一觸即發,只要他照實托出,她就死定了。會被這群老人兵團,轟成煙灰。
"我......"他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姚珊瑚,一直盯著她。"我之所以想要改變,是因為--"
她倏然漲紅的臉龐,讓他當場閉上嘴巴。長輩們久等不到回答,底下開始有人自己猜測。
"是因為老是穿著相同的衣服,所以厭倦了吧?"
"要不就是顏色換一下,說真的,還真是沒什麼創意"。
"其實偶爾改變造型也不錯。"
"挺好的,年輕多了。"
"雖然剛看的時候不習慣,但看久了倒也順眼,沒什麼了不起。"
"是啊,畢竟是年輕人嘛!總要多方嘗試。"
持支持態度的,不消說,一定是婆婆媽媽,她們就愛阮少飛專注的樣子。
"我是覺得他以前的打扮比較好,比較適合他。"
"誰說的,老頭?他現在的模樣也不錯啊!比較年輕。"
"我就說他以前的打扮比較合我的意。"
"你老頑固!冥頑不靈!"
"誰是老頑固?我不過是......"
男的那組剛戰完、女的這組接著加入戰場,男女之戰於是開打。
老人兵團分兩組對戰,就人數上來說,是女方比較占便宜。就氣勢上來說,是男方比較強,因為個個都是大聲公。
"我就說比較喜歡他以前的模樣!"
"我就喜歡他現在這個打扮!"
兩方戰得火熱,反倒是點燃戰火的當事人事不關己,穿越正在開戰的兩方,朝另一個當事人走去。
"你覺得我今天的穿著怎麼樣?"阮少飛問姚珊瑚,眼裡盡是藏不住的熱切。
姚珊瑚舔舔嘴唇,不曉得怎麼跟他說,她覺得"很好笑",只好沉默以對。
"你認為如何呢?姚珊瑚小姐。"他皺眉追問。"我今天的穿著,有沒有符合你的期望?"改變。
阮少飛認真的表情,擺明了她今天要是不給他答案,他絕不會離開,姚珊瑚只得狠狠拒絕。
"你不要白費力氣了,阮少飛。"她實在不忍心這麼講,但不說又不行。"你今天的穿著,完全不適合你,看起來就像老了幾十歲的柯南。"
重、大、打、擊。
阮少飛沒想到,他花了一整夜時間研究出來的成果,竟會被說成是邁入老年的柯南,他身邊甚至沒有小蘭姐姐陪他。
"我知道了口"他像老人一樣地緩慢轉身,垂頭喪氣的模樣實在令人不忍。但姚珊瑚又不敢叫住他,怕會因此而誤導他,到時候更麻煩。
身邊的老人依舊吵成一團,誰也沒空注意他們爭吵的男主角,已經垂頭喪氣的離開,而他們最疼愛的珊瑚,也已經上樓繼續打毛線衣。
"我就說比較喜歡他以前的模樣......"
"我就喜歡他現在這個打扮......"
長輩們的爭吵聲,在這寂靜的周日午後,顯得更加宏亮。
"早安,姚老師。"
"早安,楊同學。"
"姚老師你早。"
"宋老師你也早。"
陽光普照,又是一 天的開始。--
在這所小而美的私立女子中學,通常以禮貌的問候作為一天的開始,充分顯示出這所學校的教養。
"慢慢走,不准用跑的!"姚老師珊瑚,依舊穿著灰色套裝,用嚴厲的語氣,斥令活潑亂跳的學生。
"是,姚老師。"同學們放慢腳步,踏步從她身邊經過,經過了以後交頭接耳。
"真討厭,又是這個老處女。怎麼不換其他老師值班啊......"
同學們最討厭的值班老師,很顯然的就是姚珊瑚。姚珊瑚拉長了一只耳朵,偷聽身後學生的談話,表情比她們還要無奈。
以為她喜歡值班啊?咕!
要不是為了討好家裡那些長輩,她早就改行到海邊當端盤子的比基尼女郎,誰還會耗在這所女校管她們這些小鬼,分明是不知感激。而且她早說過她已經不是處女了嘛!干嘛還老處女、老處女的叫啊!嘴不酸嗎?
姚珊瑚今天的心情不佳,有一半原因是一大早就要值班,另一半原因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太過分了些。
她真的很過分嗎?
姚珊瑚邊走邊懺悔。
但是真的沒辦法嘛!她如果不堅決一點的話,阮少飛又會跑出來嚇她,她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心髒設想--
"姚珊瑚老師。"
"哇啊!!"姚珊瑚這一嚇非同小可,心髒差點給嚇飛體外。
"呼呼!"她撫著胸口不斷喘息,她才剛想到他,他就來了,是因為安裝了雷達探測器的關系嗎?不然怎麼這麼准。
"你、你來送書?"鎮定,姚珊瑚。要記得保持廠商與老師的關系,不要先亂了陣腳。
"不是。"他的表情非常嚴肅。"我想知道,你希望我做什麼樣的改變。"
說著說著,他的眉頭竟然擰起來,再加上下垂的嘴角,今天的他可謂是殺氣騰騰,感覺很難打發。
"什、什麼樣的改變?"不會吧,昨天她都講得那麼明了,他還能誤解她的意思嗎?
"我昨晚想了一夜,怎麼也想不出答案,希望你能明示。"
明示......聽起來好像來到神明面前,下跪求他顯靈,他干脆擲簽算了。
"我......"雖然他的表情僵硬得有點可笑,但她就是笑不出來,腦中一片空白。
"請明示。"他堅持的精神,連愚公都要甘拜下風。看得她好想幫他報名參加移山比賽,直接送到泰山去。
"這個......"天啊,她該如何敷衍......
"鈴--"
幸虧老天待她不薄,在她想不到方法之際,免費送了一帖解方給她,姚珊瑚好感動。
"上課鈴響了,等我上完了課,再回答你。"她笑著說。
"好。"阮少飛是個識大體的人,絕不會妨礙她的工作,更何況還有那麼多學生等著她。
姚珊瑚將"拖"的藝術發揮到淋漓盡致;阮少飛則將"等"的學問放大到最大極限。
姚珊瑚沮喪地發現到,他居然就站在距離教室不遠處的樹叢後等她,像個藏鏡人似地,暗地裡觀察她。
誰來救救她,她快死掉了,他怎麼這麼難纏?
一堂課過去,她還是沒有得到答案。下課鍾老早打過,她還是緊握住課本,死也不願下課,底下的學生們好著急。
"老師,下課了......"
姚珊瑚假裝沒聽到,繼續上課。
"老師,我們想去上廁所......"
還是沒聽到,繼續上課。
"老師,上課鍾響了,下一堂課是數學課......"
她依舊勤奮地教學。
"老師,數學老師就站在你面前......"
姚珊瑚這才合起課本,跟數學老師說抱歉。
"對不起,我馬上下課。"
"厚!"
她的道歉聲和學生們的抱怨聲,幾乎是疊在一起的。這麼一來,她難搞的壞名聲又要不陘而走,但她一點都不在乎,因為還有個更難搞的就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等著她。
"你跟我來!"她已經決定了,她要一次說個清楚,再也不要忍受他的騷擾。
阮少飛第N次被她拉著手臂拖著走,多少已經習慣。不過她這次選擇的地點比較特別,是位在校園最盡頭的一排獨立小屋,看起來像儲藏室。
"我們進去說個清楚!"怕被人看到他們在一起,姚珊瑚打開其中的一間置物室,將阮少飛推進去並反鎖起來,兩人頓時一起陷入黑暗。
一旦進入密室,氣氛驟然丕變,變得非常親密。置物室的空間不大,又堆滿各種東西,他們兩個的個頭又不小,置物室瞬間變成最佳的調情場所。
"怎麼這麼暗......"姚珊瑚試著打開電燈,但伸出的手才摸索到一半,就摸到不該摸的東西,阮少飛倏地倒吸一口氣,姚珊瑚立刻意會到她摸到了什麼東西。
她摸到了他的那個......
也許是黑暗的魅力太吸引人了,姚珊瑚不由自主地憶起巴厘島的那個夜晚,那個時候,也是像現在一般黑暗,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呼吸。
姚珊瑚對氣味特別敏感,而阮少飛身上似乎有種特殊的荷爾蒙,特別容易在黑暗中散發出來,增添他的魅力。
"呃......"她幾乎快忘了她想說什麼,摸不到電燈就算了,還摸到那個,真的是很尷尬。但他似乎也不在意,眼珠子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宛如狩獵前的黑豹那般專注並且動人心魄。
"我是想說......"
忽地,他摘掉眼鏡,伸出手將她拉近,她一下子變成掉入陷阱的獵物。
"我的意思是--"解釋的話倏地沒入他的唇中,她的眼鏡也被摘掉了,兩人又回到巴厘島時那樣的對看,吻得那樣狂熱,在黑暗中進行的事物,特別容易脫序。
毫無疑問,他們脫序了。
姚珊瑚原本是要找他談判的,但她忘了黑暗中他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大膽、放浪,就像全世界所有女人夢想的那樣,是個狂野的好情人,好得超乎任何想象。
很快地,她的窄裙被掀起,臀部光溜溜的靠著門板。上衣的扣子被解開一半,豐滿的胸部翻越狹小的內衣擠進他貪婪的手,隨他任意搓捏。大腿也在半推半就下分得好開,赤裸的粉臀,跟隨著他時而深入、時而淺出的探索,搖擺不已。
"呼呼!"她幾乎每次遇見他,就要喘個幾回。不過這次不是因為逃跑,而是傾倒在他高明的挑逗裡,她都快站不住了。
"嗯......"她下半身好熱,隱隱竄出許多溫液,而且渾身都在搔癢,好相--
突然間侵入她入口的腫碩,頃時安撫了她胯間的騷動,她才剛瞪大眼睛,他也才剛動起來,門外就傳來好幾個學生的腳步聲。
"是這間嗎?"
平時乏人問津的置物間,這個時候竟然不可思議的熱門起來,姚珊瑚都快瘋掉了。
"應該是這間,體育老師說多余的排球就放在裡面,叫我們來拿。"
原來是學生上體育課,他們真倒楣。
姚珊瑚當場僵在門板後面,好害怕學生們會轉動門把,學生們果然--
"阿咧,門鎖起來了?"
學生們拼命推門,將姚珊瑚更推向阮少飛。
"糟糕,我們只好回去跟老師拿鑰匙。"
"嗯,等一下再來。"
學生們做了最後的努力,多搖了幾下門板才走。這一努力,又是讓阮少飛撈到了免費的甜頭。
"快放開我!"她一想到學生又要回來,就急著想擺脫阮少飛。無奈他都不動,似乎不太想從她裡面出來。
"快啦!"姚珊瑚急得快掉下眼淚,阮少飛悶悶地看了她一眼,才松開對她的鉗制。
不過,他還是不太想動。女主角急著整理儀容,他只是慢慢地拉上褲子的拉鏈,兩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快把你的衣服扎好,別人看見了會誤會。"姚珊瑚急得跟什麼一樣。
阮少飛根本不理她,他心裡還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有待解決,外表只是小CASE。
"你--算了。"懶得跟他蘑菇。"要不要整理衣服隨便你,我先走了。"
姚珊瑚想趁著學生返回前落跑,不料卻被阮少飛一手攔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這就是他心中重要的事。
"耶?"都這個時候了,還在"魯"這件事。
"我究竟要做什麼樣的改變,你才要接納我?"對阮少飛而言,這是件極嚴肅的事情,足以讓他想一整夜。
"我......"她再也想不出任何借口敷衍。
"請說明。"他非常堅持。
"我......"她滿腦子都是漿糊。"我......喜歡很叛逆的那種,對,我喜歡那種味道!"
不消說後又是她情急之下胡亂扯出來的鬼話,阮少飛竟然信以為真。
"你喜歡叛逆的造型?"他愣得跟木頭人一樣。
"對,越叛逆越好!"她實在沒有時間再繼續應付阮少飛,隨手把他推開,就打開置物室的門跑出去,省得被學生們活逮。
還在置物室發呆的阮少飛,則是專心在拆解她提出來的考題,思索"叛逆"的定義。
什麼是叛逆?
他百思不解。
只要把自己搞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就是叛逆了嗎?
他想起那些嘴上叼著煙的小混混,但總覺得姚珊瑚要的不是那個。
什麼是叛逆?
這還真是難啊......咦?有了!一定是那個,這就是她所要的!
突然開竅的阮少飛,這次是真的懂得"叛逆"的意思了,急急忙忙沖回家准備。
而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的姚珊瑚,則是回教職員休息室批改學生的國文考卷,嚴肅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個好老師。
只不過這個表情嚴肅的好老師,腦中正浮現著不怎麼嚴肅的畫面。畫面中的她,裙子被高高撩起,豐乳在內衣外晃動,紅艷的嘴唇,和一雙性感的薄唇打得火熱,裸臀在對方的挑逗下,搖晃得像蕩秋千。
他的唇是如此火熱,以至於我不能掙脫他的鉗制,全然臣服於他有力的擁抱之中......
姚珊瑚將腦中的幻想化為文字,忠實地呈現在某個學生的國文考卷之中;"造句"那一欄上頭。
她出的考題是:"......如此......以至於......"
非常出色的造句,甚至比學生原來寫的:"我們國文老師是如此嚴肅,以至於所有學生都怕她。"還來得出色許多。
猛然察覺自己干了什麼蠢事,姚珊瑚除了心虛之外,更立刻拿起立可白把所有造句塗掉,重新寫上:"我們國文老師是如此端莊嫻淑,以至於所有學生都向她看齊。"
百分百正確的造句,此項滿分:三十分。
姚珊瑚毫不猶豫地把分數填上。
次日,陽光依然普照,學生們依舊活潑地穿梭在校園各處。小而美的私立女子中學,日子一如以往的每一天,在忙碌與歡笑聲中度過。
"鈴--"
"鈴--"
上課鍾打過好幾回,下課鍾也打過好幾回,一天即將末了,天下太平。
"YA!放學了。"
學生們興奮得跟快樂的小鳥似的。青春年少,最恨的是上學,最愛的是放學回家,姚珊瑚雖然離青春年少有一段距離,但能體會這些學子們的感覺。
她也好感動、真的。
驚恐不安了一整天,本以為阮少飛會像幽靈一樣的出現,但他今天一整天都沒顯靈,徹底從陰陽兩界消失。
他終於放棄了。
姚珊瑚的心情非常矛盾。
她連續給他出了這麼多道難題,就算再有耐心的男人,也會被考倒。何況他原本就愣頭愣腦,對於現代流行資訊,又嚴重不足,想要達成她的要求是難上加難。
女人心,海底針。
姚珊瑚一方面希望他別輕易放棄,一方面又希望他永遠從她生命中消失,如此兩極的想法拉扯下,她的臉色自然不會太好,連下課了走到校門口,都還悶悶不樂。
"姚老師,再見。"
"再見,楊同學。"
即使如此,她還是得裝出一副穩重的樣子,畢竟她是模范老師,全校師生的典范。
學生們三步跨作兩步,急急忙忙地走出校門口,還沒完全跨出校門口,又急急忙忙地停住。
"那個人是誰啊?"學生們像看怪物似地對校門口的某個東西指指點點。
"不知道,不過樣子好好笑。"
"好像歐吉桑哈利波特。"
"但是哈利波特不會穿那種衣服。"
"也有一點像柯南。"
"是相同造型,但柯南沒那麼老,而且沒穿過那種衣服。"
"那到底是什麼打扮?"
"西部牛仔嗎?"
"不對,應該是印第安人。"
"為什麼是印第安人?"
"因為有須須。"
"他干嘛全身穿須須?"
"不知道,但是很好笑。"
"對啊,笑死人了。"
莘莘學子們皆是比草莓還要更草莓的新世代,誰也沒看過那種裝扮,卯起來大笑特笑。
姚珊瑚皺起眉頭走過去訓斥學生。"你們在干什麼?還不快點回家--"
她原本想好好發揮一下模范老師的英雌本色,怎知莊嚴的表情,硬是被距離前方不到一公尺的怪異景象給扯了下來,瞬間變成一坨屎。
她驚懼了一整天,以為不會出現的人物終究還是出現了,且穿著嬉皮的打扮,渾身上下掛滿了須須,在空氣中蕩來蕩去。唯一沒變的,還是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鏡、那頭哈利波特式的頭發,比那天的HIP
HOP風格還要奇怪。
"姚珊瑚老師。"
最糟糕的是,這個跑錯年代的嬉皮哈利波特,居然跑來跟她打招呼,真是丟臉透了。
"姚老師,你認識他?!"學生們全部指著阮少飛大喊。
姚珊瑚頓時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讓她鑽進去,也好過於在學生面前丟臉。
"你覺得我今天的造型還可以嗎?有沒有符合你的要求?"阮少飛無法體會她的痛苦便罷,反過來增加她的痛苦,姚珊瑚的臉瞬間脹成豬肝色。
這個老是會錯意的大傻瓜......
"姚珊瑚老--"
"符、符合你的頭啦,讓開!"
接著,就只看到向來莊重的姚珊瑚老師,凶猛地推開前方的障礙,火速跳上計程車。被她推開的嬉皮哈利波特小愣了一下後,也跟著跳上計程車,追姚珊瑚老師去也。
兵荒馬亂之中,必會凸槌......
"我看見姚老師的大腿了耶,你有沒有看到?"目擊者學生A問學生B。
"我也看見了,就在她跳上計程車的時候。"目擊者學生B回答學生A。
目擊者學生A和目擊者學生B互看一眼,奸笑。
"走,去報告校長!"逮著姚老師的小辮子了,YA!
校長室--
"什麼,姚老師露大腿?!"校長震怒。
......姚珊瑚老師,你真是太不幸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5:38
第六章
她既不幸,又丟臉,干脆不要做人算了。
姚珊瑚這一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痛苦過,好像什麼厄運都加在一起。先是擔心害怕他會出現,好不容易捱到下課,以為終於可以度過平靜的一天,他卻又裝扮得奇奇怪怪地等在校門口,害她成為眾人的笑柄。
坐在計程車內的姚珊瑚以為她已經夠倒楣了,殊不知,還有更倒楣的事等著她。除去震怒的校長之外,家中的長輩也早已擺好架式,等著質詢她:"為什麼露大腿?"顯然校長已經事先打過電話跳腳。沒辦法,誰讓姚珊瑚的六叔伯是校長的老長官,她這份工作,也是看在老長官的面子上才想辦法弄進去的,一舉一動,自是要特別謹慎小心。
正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無論做什麼事,都得屈就現實。
不過這些姚珊瑚事先都不知道,她只曉得趕快逃回家,盡快把自己關起來。
"珊瑚--"
誰曉得,她才剛走回家門口,家中的老人兵團就圍過來,把她炮轟得不成人形。
"校長說你露大腿,是不是真的?"
"我、我露大腿?"姚珊瑚一頭霧水。
"你真是敗壞家風。"長輩氣極。"也不想想自己是模范老師,竟然做出這種事,氣死我了。"
"可是六叔伯,我沒有--"
"還說沒有!"六叔伯駁斥。"沒有的話,校長怎麼會打電話來抱怨?"
"可能是我剛剛跳上計程車的時候,不小心!"
"怎麼可以不小心?"另一個長輩也覺得很丟臉。"你是學校的模范老師,一舉一動都是表率。結果還讓人家打電話到家裡來,還敢強辯!"
長輩們一人一句,說得姚珊瑚一點喘息的空間都沒有。她真的覺得很委屈,也有夠倒楣,她只不過露個大腿,不小心被某個報馬仔看到,她就中鏢了。
咻咻咻!
現場霎時群魔亂舞,人手一支鏢朝她投射而來,她都不知道該先躲哪一支才好。
"姚珊瑚老師!"
幸好這時英雄駕到,英勇地轉移焦點,老人家手上的鏢才停止飛射,轉而對向阮少飛。
"你怎麼......"
"穿成這個......"
"樣子......"
難得老人家也有口吃的時候,姚珊瑚深深能夠體諒。回想二十幾分鍾前她也是這個表情,那時候參觀的人數更多,幾乎全校師生都在看。
"少飛,你瘋啦!"老人家終於受不了大喊。"好端端的,你干嘛打扮成嬉皮的模樣?"
姜不愧是老的辣。
學生看不懂的裝扮,老人家們倒是一目了然,一眼就看穿那是嬉皮打扮。
"因為......"阮少飛又看著一臉紅暈的姚珊瑚。"因為......"
姚珊瑚臉上的紅暈因他的話而迅速淹沒至脖子,看起來快不能呼吸。
"因為我想改變。"
"呼!"幸好他沒真的講出來,不然鐵定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珊瑚,沒事你干嘛喘大氣?"不吉利。
"啊?沒有啊,二姨婆。"姚珊瑚陪笑。"我哪有喘氣......"
"我明明就瞧見你喘氣,神經!"二姨婆不理她,轉而l'$跟阮少飛說話。"我看你最近不太正常哦,少飛。上次穿得怪裡怪氣,這回又打扮成嬉皮,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姚珊瑚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
"沒什麼特殊原因。"他還是盯著姚珊瑚,眼神非常專注。"只是我以前太封閉了,想嘗試一點新事物。"
"新事物?"二姨婆愣住。
"就是做一些以前沒有做過的事。"阮少飛進一步解釋。
"我了解了!"二姨婆恍然大悟。"咱們家珊瑚也在嘗試新事物,每個星期五晚上都去跳土風舞,我看你也跟去好了。"順便培養一下感情。
"二姨婆!"不會吧,叫她帶這個土包子去跳舞?
"就這麼決定。"二姨婆不容她抗議。"明天晚上正好就是她跳土風舞的日子,你不妨跟去,看看人家都在跳些什麼。"也好學習。
"我真的可以跟姚珊瑚老師一起去跳舞嗎?"阮少飛固然歡喜,但也沒忽略姚珊瑚崩壞的臉色。
"不不不--"
"當然可以。"二姨婆伸手將她的嘴巴捂起來。"而且你也不要再叫姚珊瑚老師了,多見外,直接叫珊瑚就可以了。"
"珊、珊瑚?"阮少飛幾乎難以承受這意外的驚喜。
"嗯嗯嗯嗯--"二姨婆順便把姚珊瑚隨便亂搖的頭固定住。
"對,就叫她珊瑚。"她狠瞪姚珊瑚。
"那我就不客氣地接受您的好意了。"阮少飛朝二姨婆敬禮。"從此以後,我就叫她珊瑚,謝謝二姨婆成全。"
姚珊瑚的"人格權",就在無法開口抗議的情形之下,被至親的人給賣了。等她再度恢復自由時,已是歷盡人間滄桑。
"真是一個有禮貌的孩子。"二姨婆笑呵呵。"不過你要記得,明天晚上不要再穿得怪裡怪氣的,最好穿運動服。"不然人家還以為他要上台唱搖滾樂呢!
"好的,二姨婆,我會記住的。"他神情興奮地看著姚珊瑚。"珊瑚......"好興奮......
"干什麼啦?!"叫春啊,她沒好氣的回答,惹來老人家十幾雙眼睛的狠瞪。
"明天晚上,就麻煩你了。"帶他去跳舞。
跳流行舞和跳土風舞,這兩者有什麼不同?
答案是,都一樣,都是一種消耗體力的運動。
姚珊瑚最想跳的其實是肚皮舞,但長輩們不允許,在他們的觀念裡,那是一種傷風敗俗的舞蹈,是蕩婦們專門練來勾引男人的淫舞。
但天曉得,她真想做蕩婦,真想跳淫舞,為什麼老天爺要安排她出生在這種極端保守的家庭呢?
難道,這就是孟子所說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珊瑚,少飛來啦!"
自樓下傳來的呼喊聲,打斷姚珊瑚深刻的冥想。
還是面對現實吧!
她無精打采的下樓。
孟子已乘著黃鶴而去,只留下滿坑滿谷的名言供後人憑吊,其中又以這幾句最令人哀傷。
不過幸好他今天穿著正常,她不至於在整個土風舞社的朋友們面前丟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們可以出發了嗎?"身穿運動套裝的阮少飛,雖稱不上帥氣,但至少不像外星人,姚珊瑚也樂於多看他幾眼。
"走吧!"往好的方面想,她也算做善事,帶他出去見識世面。
姚珊瑚實在無法想象,過去那些年他是怎麼過的?連土風舞都沒跳過,實在太可悲了。
他們一起到達文化中心。這座文化中心的規模不算太大,但正廳前有個很大的圓形廣場,和階梯式的看台,是附近的居民們最常運動的地方。
想當然耳,會到這個地方進行的運動也不會太激烈,都是些耍耍劍或打打太極拳之類較溫和的運動,當然舞蹈也是很受歡迎的一個項目。
"姚老師,你來了。"
到達集合點後,大家就開始打招呼。
"咦?你還帶人來,這位是......?"
社員們都對阮少飛的身分感到好奇,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姚珊瑚和男人在一起,而且他們還戴同一款眼鏡。
"這位是阮少飛先生。"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他介紹給大家認識。
"各位好,我叫阮少飛。"他朝大家深深一鞠躬。"不好意思前來打擾了,很高興能有這個機會和大家一起跳舞。"
"你、你好。"大伙兒只好也向他敬禮。"請不必這麼拘束,跳舞就是要放松自己,請盡情享樂。"
"我會的,謝謝。"他仍僵得像木頭人。
姚珊瑚翻白眼,大伙兒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姚老師帶來的人,可真嚴肅啊!
果然相配。
凡是住在這附近的人都知道,老人巷裡面住著一位古板嚴肅--不,端莊守禮的國文老師,沒想到她的朋友也是同一型,猛!
一個團體有兩位這麼猛的人物,已是令負責教學的舞蹈老師頻流冷汗了,更何況又遇見千年僵屍,他都不知道怎麼教下去了。
"呃,阮先生......"舞蹈老師正在教右手抬、左腳點的動作,可阮少飛硬是有辦法做成同手同腳。
"請指教,老師。"阮少飛怎麼樣都無法手眼協調。
不怪他,老師流淚的想。有些人天生手眼就不能協調,現在再加上腳,他當然會跳得像個機器人。
"你可以把腳步踩大步一點,像這樣。"老師示范。"也可以把手舉高一些。"老師又教他。
"跳舞是一項展現自己的運動,動作太保守或腳步踏得太小的話,都無法展現它的力與美,這樣你懂了嗎?"老師語重心長,他教過不少運動白癡,但沒教過故障的機器人,實在不太懂得怎麼跟機器人說話。
"懂了。"原來他可以邁開腳步,大展身手,他終於了解跳舞的真諦。
"很好。"舞蹈老師拍拍他的肩膀。"現在我們重來一次,音樂!"
舞蹈老師豪氣萬千地下達重新播放音樂的指令,底下的學員立刻沖到手提音響前重新播放CD,優美的音樂頃刻流洩而出。
今日所播放的音樂是圓舞曲,相當優美輕快。土風舞社的學員,雖然都是第一次跳這首曲子,但圓舞曲基本上並不難學,只要雙腳夠快、跟得上節拍就好。
"很好,手展開。"
老師在一旁鼓掌打節拍。
"很好,兩腳打開飛快地--跨步......轉身......"
不知從何時開始,舞蹈老師的聲音變小,手也停止打節拍,全心全意地看往阮少飛的方向。
"哇,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把土風舞跳得像‘八家將'一樣,佩服佩服。"
一分鍾後,現場爆出不可思議的贊歎聲。
"是啊,好厲害。"
大家的眼睛,都和舞蹈老師的方向一致,盯著阮少飛,感覺上好像回到那充斥著洋濱腔,華洋雜處的舊年代,都對他中西合並的功夫深感敬佩。
"這是......最新發明的舞蹈嗎?!"每個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怎麼有人可以把圓舞曲跳成那個樣子,簡直太神奇了。
"還是他的腳抽筋,收不回來?"還有人提出另一種可能,無論如何,眼前的情景實在太怪異了,不由得他們不哈哈大笑。
"哈哈哈!"大家笑到肚子痛。圓舞曲應該是種優美的舞蹈,可是他!他硬是有辦法手張得像濟公拿扇,腳踩七星步,一直在原地轉圈圈。
於是無論是路人甲乙丙丁,或是土風舞社的所有成員,都停下來觀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靜觀中西合並的奇跡。
"爸爸,那個人是八家將嗎?跳舞的樣子好像哦!"然後路人小朋友也參一腳,問他爸爸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路人爸爸用為難的表情看著路人小朋友,不知道該用何種理性的角度,來解釋這種不可思議的超自然現象。
"......休息一下,不跳了。"幸好舞蹈老師及時回神,英勇地解救了為難的路人爸爸,也解救所有成員於失神的痛苦之中,大家紛紛回神。
"休息了、休息了。"音樂聲乍停,舞蹈社成員三三兩兩地走回階梯式的看台坐著休息,其中包含了好想鑽進地洞的姚珊瑚。
真丟臉死了,居然把圓舞曲跳成那樣,她好想、好想......
四周一片空曠,找不到牆可撞,不然她真的要去撞壁了。
"我跳得怎麼樣,還好嗎?"
她已經夠丟臉了,阮少飛這時偏偏又跑來問她跳得怎麼樣?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爛死了,像八家將。"人家八家將認真跳起來也很美,他偏有辦法跳成四不像,自律神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八家將?"阮少飛愣住。"......怎麼會像八家將呢?"老師明明是這麼跳的啊......
"要說濟公也可以。"她沒好氣的吐槽。"總而言之,就是不像圓舞曲,老師也羞愧得跑去躲起來了。"
舞蹈老師是不是因為羞愧才躲得不見蛋,這有待討論,但他人是真的不在現場就是了。
"你走開,不要吵我,我要休息了。"姚珊瑚打定主意,也要學舞蹈老師,假裝不認識他。
阮少飛果然乖乖的走開,專心想事情。
幸好他走了,不然給人看見他們兩個說話,一定會被認為是一對......
姚珊瑚慶幸這次阮少飛竟然這麼好打發,才想拿水起來喝的時候,看見剛才提出疑問的路人小朋友,手上拿著一輛很拉風的紅色遙控汽車,她立刻跑過去。
"這是你的遙控汽車嗎,小弟弟?"姚珊瑚問路人小朋友。"看起來好好玩的樣子。"
"對啊!"路人小朋友的表情十分得意。"這是我爸爸買給我的,很好玩哦!"他玩給姚珊瑚看。
紅色遙控汽車,在路人小朋友的操縱之下,一會兒前、一會兒後的四處亂跑,行動非常靈活。
"哇,真的好厲害哦!"姚珊瑚拍拍手。"你好會玩遙控汽車。"
"嗯,我已經玩很多年了。"路人小朋友點頭。"你看我可以把車子......"
路人小朋友本來是在跟姚珊瑚示范遙控技巧的,姚珊瑚也很認真在學習,誰曉得這個時候又響起圓舞曲音樂,圓形廣場中又出現一道誇張的身影--
八家將重現江湖,斬妖除魔喝喝喝!
原來他轉身思考的目的不為別的,而是在想怎樣才能把舞步跳得正確。全然不察,優美的圓舞曲給他稍微整型改變了一下以後,原本已經很像八家將的舞步,變得更像,簡直已到達走火入魔的地步。
"八家將又來了!"路人小朋友顯然深有同感,卯起來大叫。
姚珊瑚的臉頓時脹成暗紅色,要不是有夜色作為掩護,被人瞧見了鐵定幫她叫救護車,看起來就像腦中風。
"阿姨,那個人是不是你的朋友?"路人小朋友指著廣場中大跳個人舞的阮少飛問姚珊瑚?
"我不認識他。"姚珊瑚死命搖頭,一點都不想跟他扯上關系。
"可是我剛才好像有看見他跟你說話。"路人小朋友滿臉疑問。
"你看錯了。"說什麼也不能承認。"他不是我的朋友--"
"姚珊瑚老師!"
好死不死,就在她急於撇清和他的關系的當口,他竟朝她揮手,害她好尷尬。
"他好像在叫你耶!"路人小朋友越看她的表情,越覺得可疑。
"他不是在叫我......"
"珊瑚!"
可惡,還越叫越親密,姚珊瑚額頭頓時爆滿青筋。
"你不是說不認識他?"厚,被他抓包了,這麼大的人還說謊。
"珊瑚!!"
說謊當場被逮,不識相的人又在那邊鬼吼鬼叫,她真的會、真的會......抓、狂。
"遙控汽車借我一下。"她要撞死那個專門讓她出糗的混蛋。
"等一下,阿姨--"
勸阻無效。
全身已然著火的姚珊瑚誰的話也不聽,就算當搶匪也一定要把阮少飛撞死。
"前......後......左......右......"姚珊瑚靈活地操縱著遙控車,完全不顧形象地攻擊廣場上的阮少飛。
咦,哪裡來的遙控汽車,怎麼老跟著他?
阮少飛一頭霧水,但還是盡力閃躲。
"阿姨,你好厲害哦!"好會操縱遙控車,路人小朋友面露崇拜之色。
"謝謝。"我撞我撞我撞撞撞......
又來了!我躲我躲我躲躲躲......
紅色遙控汽車像風似地馳騁在圓形廣場上,為了躲避不斷朝他襲來的遙控汽車,阮少飛只得一面配合著音樂,一面跨大步、揮大手,躲避腳下的致命武器。
那情形,更像八家將--斬妖除魔喝喝喝!
丟臉透了。
姚珊瑚這一生,從沒像昨晚一樣難堪過。她敢打賭,過了昨晚以後,她一定會被大家一致舉手決議通過,永遠從土風舞社中除名了。
其實這樣也好。
她偷偷地吐舌頭。
她壓根兒不想跳什麼勞什子的土風舞,等這件事情過去以後,她再偷偷報名去學肚皮舞,對,就是這樣。
"珊瑚。"
只不過呢,她每次剛想做壞事,就會被逮到,真的是很不幸。
"什麼事,五嬸婆?"
時逢星期六,老人家都在。女性長輩們仍和以往一樣圍起來哈啦,男性長輩們則三三兩兩坐在客廳,沒有開打方城之戰,真的是很稀奇。
"來!"女性長輩們把她拉到大門口,硬逼著姚珊瑚和她們一起閒聊。
原則上姚珊瑚對她們的話題沒有任何一點興趣,尤其她們臉上的表情又興奮得可疑。
"珊瑚,昨天少飛的舞跳得怎樣啦?是不是很好?"
原來,長輩們是要問這件事,害她還以為什麼事情呢,神秘兮兮。
"糟透了。"說起這件事,她就有氣。"他跳得一副好像撞邪的模樣,所有的人都說像八家將。"丟臉。
"八家將?"是廟會專門用來掃除妖孽的前導隊伍嗎?
"對,就是八家將。"斬妖除魔喝喝喝!
姚珊瑚氣憤不已,長輩們聞言後果真都沉靜下來,可見她們也覺得她很委屈。
和一個八家將一起出門跳圓舞曲,就知道她面臨多大壓力了......
"怎麼會跳成那樣?!"
緘默過後是忒大的叫聲。
"是啊,可見他壓力真的很大!"
"難怪他一天到晚說要改變自己!"
"是有改變的必要!"
姚珊瑚本來是來擊鼓申冤的,哪知道冤沒申成,原告反成了被告,這會兒所有老人家都拿責怪的眼神集體看著她。
團結力量大,真可怕......
"這都要怪你了,珊瑚,都怪你沒有好好照顧他,他才會成為笑柄!"
"他哪有成為笑柄,我才成為笑柄--"
"如果你能再對他好一點--"
"或是再溫柔一點--"
"或是更體貼一點--"
"他就沒有這麼大的壓力了。"
"所以--"
"你要負起全部的責任!"
非常簡短有力的結論,說得挑珊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不曉得她們在說什麼。
為什麼他被八家將附身也是她的責任,她不能理解......
"三表叔公、六叔伯、五表叔公,你們快來聽聽看嬸婆她們在說什麼?"或許是她智商不夠,同輩之間可能比較容易溝通。
"她們在說你對少飛的態度太壞了,要檢討。"男性長輩們解釋。
"是這樣嗎?"她茫然地看著各個長輩。"我有對他很壞嗎?"怎麼不說他都不放過她,更壞......
"對,很壞。"長輩們一致點頭,都站在阮少飛那邊。
姚珊瑚的下巴倏地掉到地上。原來人心真的可以在一夕間轉變,她由人人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變成專門欺侮老實人的大壞蛋了。
"......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喜歡他?"她實在想不明白,他有什麼好?惹來長輩如此疼愛。
"因為他會陪我們打麻將!!"男性長輩一致指著她的背後大聲回道。
"哈羅!"
陰風慘慘,幽靈入侵。
姚珊瑚只不過一個轉身,就撞到阮少飛的胸膛,跟堵牆一樣硬。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她的鼻子,被撞得好痛......
"現在。"他低頭擔心地看著她的鼻子。
"我不是問你這個。"可惡的人,干嘛這樣看她啊,多擔心似地。"我是問你怎麼會來?"
"是我們打電話叫來的!"
長輩們代他回答。
"少飛說過,只要咱們什麼時候三缺一,就什麼時候打電話給他,他一定奉陪到底。"
換句話說,他是新任的牌搭子,她要敢多說一句話,就等著領死。
婆婆媽媽們愛他,爺爺爸爸們也喜歡他,她干脆......干脆上樓算了,省得留下來惹人嫌。
"站住,珊瑚,要去哪裡啊?"
最痛苦的是連走都不行,活脫是人間酷刑。
"我要回房間。"她委屈地說,眼睛不忘往阮少飛的方向瞄。
"回房間去干嘛?"長輩們嚷嚷。"反正你回房也只是窩著,不如留下來給我們倒倒茶,或是拿拿花生什麼的。"
"而且你的位置是在少飛後面,別站錯了。"
老人家你一句、我一句,就是不讓她有偷溜的機會,她只好悻悻然地站到阮少飛身後。
方城之戰隨後展開。
不出所料,阮少飛又是"免費大放送",三表叔公要二筒,他就給二筒。六叔伯要九條,他就給九條,五表叔公要四萬,他就給四萬,簡直可以當選最佳土地公--有求必應。
這個白癡......
站在他身後看他打牌的姚珊瑚,再也看不下去啦!不巧她正是那種輸不起的人,牌品特差。因此就算沒有她的事,她也憤憤不平。
"五筒。"坐在阮少飛右手邊的六叔伯把多余的筒子打掉,擺明了聽九條,而且還是絕張。
在座的人都在偷笑,剛才已經碰了一張九條,台面上已經三張九條,大概只有白癡才會把那張牌丟出來。
"少飛,輪到你了。"
很不幸地,下一個輪到阮少飛,他手上正好有九條,而他又抽了一張有用的牌,想也不想就要把九條丟出去。
"不要打那張牌--"姚珊瑚再也忍受不了阮少飛的白癡行徑,伸手阻止他把九條打出去。哪知竟會一時用力過猛,手和他的疊在一起也就算了,還將他面前的整排麻將推倒。
"哎呀呀,詐胡!"老人家可樂了,這種烏龍事十年難得見到一次,沒想到竟活生生的上演,免費讓他們三家各撈一頓。
姚珊瑚本來應該說對不起的,但是她太驚訝了,他們的手竟然疊在一起。
他們的手疊在一起;嗯,這不是一件什麼太了不起的事情。可他們兩個的荷爾蒙就是很奇怪,只要一有肌膚上的接觸,就會擦出激烈的火花。
比如姚珊瑚現在腦子裡想的,就不是如何道歉,而是那天在置物室以及他們初次做愛的情節,臉也忍不住漲紅。
隨著腦中影像色情程度的加劇,她的臉色益發紅潤。想到最後,她幾乎噴鼻血,呼吸開始不順暢,咻咻咻地像是隨時會斷氣。
"珊瑚,你的臉好紅,是怎麼回事?"老人家發現她不對勁,關心的問。
"是不是發燒了?"六叔伯過來摸她的額頭。
姚珊瑚倏然清醒。
真丟臉,老人家都在場,她竟然在想這麼色情的事,她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我先回房去了!"她迅速抽回手,跑上樓懺悔,反省自己怎麼會有這種不合理的反應。
"珊瑚!"老人家不曉得她在害羞什麼,摸個手又不會死,他們家珊瑚真的是太保守了。
"來來來,給錢。"不過小輩要關心,要錢也不能含糊,何況是自動送上門的相公。
既然不小心成了相公,阮少飛當然是掏出皮夾,當個盡責的聖誕老公公。
"我怎麼會突然犯花癡?真是太丟臉了!"
樓上的姚珊瑚雙手抱著抱枕,呆坐在床上懺悔。
"你又放槍了,快拿錢來。"
樓下的阮少飛,則是不停地掏皮夾灑錢。
一個好好的周末,就這樣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6:04
第七章
"我怎麼會突然犯花癡?真是太丟臉了!"
周末夜,大家顯然都很忙。阮少飛忙著當聖誕老公公,姚珊瑚則是懷抱著羞愧感,從周末一路來到星期天,整個晚上都在想同樣一個問題。
那就是,她怎麼會突然犯花癡?那不合理啊!
姚珊瑚心想自己明明就立志絕不跟他扯上半點關系,但才不過一點小小的碰觸,她就立刻想到那方面去。以後他要是萬一有機會吻她或是怎樣,那她不就得跳上他的床,大演脫衣秀?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她絕不跟那麼老土的人發生任何關系,絕不能給他半點機會!
匆匆丟下抱枕,跳下床翻箱倒櫃。姚珊瑚決心搜出阮少飛的名片,跟他說清楚,她是真的真的對他沒興趣,請他以後不要再來找她,也別再到她家陪老人家打麻將了,這招是沒有用的。
這次姚珊瑚的心意相當堅決,名片也極順利找到手,正拿起無線電話撥號,樓下就傳來一陣吵死人的引擎聲,不知哪個不良少年,騎乘重型機車在巷子裡頭逞凶。
她立刻放下電話,沖下樓去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也不想想這裡住的都是些老人,隨便一個都比他和機車加起來的年紀大,他騎這麼一大輛車來老人巷是什麼意思?
"你這個不良少年--"
姚珊瑚推開擠成一團的老人們,硬是和來人卯上。話才說了一半,也和所有圍觀的老人一樣,欲言又止,甚至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來人。
重型機車上的男人,是一個很帥很帥的男人。眼戴墨鏡,頭發往上梳得非常晶亮,應該是有抹了一點發油。
但這些都不算什麼,最拉風的應該是他的穿著。全身的黑色皮衣皮褲,把他修長挺拔、結實但不粗壯的身材優點完全顯露出來,尤其是那一雙包裹在皮褲下的長腳,真的是很長,長到令人怦然心動。
"這個男人是誰?看不出來。"長輩們評論。
姚珊瑚完全同意長輩的評論,這個男人不是她想象中的不良少年,到底是誰?
"他肩上背的是什麼東西?怪形怪狀的!"
然後,又有長輩眼尖瞄到他肩膀上的東西,姚珊瑚對他的好感瞬間蕩到谷底。
一個這麼帥的男人,居然背了個忍者龜出門,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美感啊......
原來這個很帥的男人,背了一個深綠色硬殼太空金屬包。樣子是很前衛、很炫沒有錯啦!但是遠看近看就像個忍者龜,這也是姚珊瑚心情為什麼不好的原因。
"是烏龜嗎?"果然就有長輩這麼猜。
"有那麼大的烏龜嗎?"也有長輩對"動物傳奇"這類節目不是很清楚。
"怎麼沒有?"另一個長輩斥責。"烏龜可以活好幾百歲,你說它大不大?"
大,但是真的有人背這麼大只的烏龜出門嗎?
大家的目光,一致看著那位穿著很帥,騎的車也很帥,但身上卻背了只大烏龜的男人,納悶他是誰。
"嗨,珊瑚。"來人摘下墨鏡,顯露他真實的身分。
答案揭曉,竟是阮少飛!
這下所有人倒成一團,包括姚珊瑚。
"你......"她已經說不出話,其他人也是。
"上來。"他耍帥的樣子相當有個性,但姚珊瑚抵死不從。
"不要。"她絕對不要和一只烏龜出門,不論他有沒有穿皮褲。
"上來啊,珊瑚。"他不解,她不喜歡他的模樣嗎?
"我才不要--"
"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吵?"三表叔公被阮少飛持續加油的引擎聲吵醒,趕下樓一探究竟。
姚珊瑚一見竟是三表叔公,立即改變心意。
"你的包包裡面,有放東西嗎?"她邊說邊做好准備動作。
"沒有。"阮少飛搖頭。"我只是今天早上看人這麼背覺得很帥,就想到--"
"很好,那我就丟了。"帥個頭,難看死了。
姚珊瑚直接把它拿起來丟向路邊。
"是誰騎摩托車--"
"快走!"接著,她跳上重型機車的後座,催促阮少飛快跑。
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很聽話地將安全帽丟給她,而後加快油門快跑。反倒是隨後趕來的三表叔公不能諒解他的作法,氣得快心髒病發。
"老天,那不是‘魔鬼終結者'嗎?居然出現在我家了!"也跟三表叔公一起聞聲而至的三表嬸婆,用手捂著心口,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三表嬸婆!!"大伙兒齊聲大喊。整個家中,平時就屬他們夫妻倆最嚴肅,她竟然也知道那個外國演員。
"我都半夜偷偷爬起來偷看的。"三表嬸婆掩嘴偷笑。"我覺得阿諾好帥。"
原來三表嬸婆不只偷偷看過影片,還知道演員的名字,比阮少飛更有Sense。。
"少飛這個裝扮好,比之前那些怪裡怪氣的打扮好多了。"
"是啊,而且他穿皮褲的樣子忒好看,好像阿諾。"都快流口水。
"頭發也梳得油油亮亮的,讓我想起家鄉的表哥,那時候他也梳這種發型。"
"你說的是三O年代的事了吧!那時你幾歲?還是個小孩子吧!"
"是啊!"女性長輩們格格笑。"但已經懂得欣賞念大學的表哥了。"
阮少飛一個阿諾史瓦辛格的扮相,居然也有辦法勾起老人家的回憶,以及遠古時代思慕的人。
"這像什麼話,少飛怎麼可以裝扮成那個樣子?!"三表叔公不曉得是在嫉妒,還是真的看不順眼阮少飛的打扮,卯起來窮嚷嚷。
"上次打扮成嬉皮,我都不說他了。這次更過分,居然連皮衣皮褲也穿來,簡直是反了反了。"老人家越說越激動。
"我一定不讓珊瑚跟他交往!"三表叔公跳腳。"等會兒珊瑚回來,我要告訴她少飛不好,我反對他們--"
"你要是敢反對他們交往,我就跟你沒完。"不待三表叔公跳完腳,三表嬸婆就跟她老公槓上。
"你、你......"三表叔公顫抖地指著他老婆,三表嬸婆理都不理。
"我跟你說真的,你要是敢對他們多說一句話,我就不幫你煮飯--"
"不幫你縫衣服--"
"你房間的地板也自己擦--"
"馬桶也自己洗--"
眾女性長輩沆瀣一氣,用實際行動威脅三表叔公閉嘴。團結一致的態度,宛若當年參與八年抗戰的熱血青年,不惜任何代價掃除一切障礙。
眼見同袍外加血親被圍剿,其他的男性長輩,除了一灑同情淚之外,完全不敢聲援,免得也被轟成炮灰。
"再說你根本就是嫉妒少飛。"三表嬸婆越想越不甘心。"就因為你年輕的時候,騎摩托車跌倒,現在你就怕了摩托車,瞧不順眼任何一個騎摩托車的人。"
"你啊!心胸就是這麼狹窄,才不得人疼。"三表嬸婆歎氣。"人家少飛年輕,有力氣。你要是不想輸給人家,就想辦法弄來一輛摩托車,騎給我看看啊!別淨說一些廢話,聽了就煩。"
話畢,三表嬸婆帶著一群婆婆媽媽進屋去做自己的事,留下三表叔公獨自一個人在屋外吹胡子瞪眼。
這個死老太婆......總有一 天,我會讓你瞧瞧我的厲害!
"想去哪裡?"重型機車剛騎出巷子口,阮少飛便回頭問姚珊瑚。
"隨便。"她沒好氣的回答,還在為那只忍者龜的事情生氣。
阮少飛壓根兒不曉得她在氣什麼,不過她說隨便,倒讓他想起一個好地方滿適合散步的。大腳用力一踩換檔,手用力轉動把手加油,機車立刻有如子彈向前高速射去。
為了不讓自己掉下去,姚珊瑚只得雙手環緊他的腰,意外讓她發現他的腹肌堅實有力,即使隔著一層厚厚的皮衣,手感依然非常好。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他們做愛的情景,那個時候的他,模樣就跟現在差不多,同樣瀟灑有型,跟他平時的阿呆德行,真是差太多了。
她不曉得其他人是如何看待她這段艷遇,不過她個人是很不安。所謂"一夜情",應該是過了一夜,就忘記對方的存在,像他們這樣死纏爛打,根本不符合正常程序,也超乎她的期待。
姚珊瑚越想越覺得不妥,總覺得她應該跟他把話說清楚,他們不該再見面。
重型機車先是穿越市區,往郊區的方向邁進,經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車子抵達海邊;一個詩情畫意的地方。
打死姚珊瑚也不會想到,他居然是這麼浪漫的人,驚訝之余,像個木頭人一樣愣在機車的後座,久久無法回神。
"下來吧!"他伸出手讓她握住,欲扶她下車。她連眨了好幾次眼,才在他的協助下,跳下高聳的機車後座,並懷疑當初自己是怎麼跳上去的。
人在危急時的爆發力果然不可小覷......
"我這樣的裝扮還可以嗎,有沒有符合你的期望?"阮少飛始終沒有忘記當初她設下的條件,並努力做到。
"那、那個......"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她根本已經把那件事全忘光了,她現在煩惱的是別的事情。
"我可是想了很久才記起來。"他咧嘴微笑。"我一直覺得我好像在哪裡看過這類裝扮,但老想不起來,一直到昨天晚上看見電視台重播的影片,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阿諾史瓦辛格主演的"魔鬼終結者"系列影片,現在他可已經是貴為美國加州州長了呢。
相較於阮少飛的認真,姚珊瑚對他的輕忽,可說是不可原諒。她根本沒想過和他交往,會提出這種條件,也只是要刁難他,希望他知難而退。
"我們去下面走走吧,吹吹海風。"阮少飛又伸出手,帶她走過崎嶇難行的巖層,並要她小心腳下的礫石。
姚珊瑚像中了魔法似的跟著他走。一方面感動於他體貼的舉動,一方面被他優雅矯健的身手迷惑,他跟兩天前那個八家將,又是不同的人。
"我這身打扮還適合我嗎?"他一直沒辦法忘記這件事。
"嗯......嗯。"她不知不覺地點頭。皮褲將他長腿的優點顯露無遺,結實有力的臀部更是以著某種微妙的弧度,頻頻向世人展現他雄厚的本錢。姚珊瑚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就是她夢想中的男人;遠在少女時期立志要嫁的對象。
"我這個樣子,有符合你的期望嗎?"阮少飛的個性非常執著,務必達到她的要求為止。
姚珊瑚還是點頭。他不只達成她的要求,而且還遠遠超過,她從沒指望會真的遇見適合穿皮褲的男人。
畢竟嘉兒曾經說過:台灣適合穿皮褲的男人太少,等她到了適婚年齡,可能又死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早被人訂走了。
現在正有個適合穿皮褲的男人,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要她不心動也難。
他們沿著海岸線散步了大約十分鍾,在這十分鍾內,她的心沒一刻安靜過,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個樣子好像不對,她應該正氣凜然,大聲跟他說:"請你不要再來找我!"而不是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羞紅了一張臉,和他在海邊散步。
"阮少--"
"口渴了嗎,我們去喝咖啡好嗎?"
她才剛喊兩個字,他立刻又以低沉沙啞的聲音攻占她的心,她不知不覺地說:"好。"
......好,怎麼會是好?她應該說:"請你不要再來找我。"才對,怎麼會像個白癡似的拼命點頭?
姚珊瑚怎麼也無法理解,她外在的行動為什麼老是跟內心的想法相反?她又沒有意思演出"向左走、向右走",能不能猜拳決定一個方向?
很不幸地,在她尚未能從內心的煎熬掙脫出來前,就被阮少飛拎到重型機車的後座上,扮演阿諾的女朋友。
重型機車如狂風似地掃過公路,在路人的眼底,姚珊瑚反而成了老土。
"這麼帥的男人,竟然載了個這麼土的女人,好浪費!"
隱約中,姚珊瑚似乎聽見有人如此批評,重創她的自尊心。
現在她居然成為老土了,嗚......
她在心裡暗自飲泣,不過台灣版的魔鬼終結者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仍是自在的飆著重型機車,拉風馳騁在道路上。
姚珊瑚突然好奇他這輛重型機車打哪兒弄來的,他說昨天晚上才看見電視重播的影片,今天下午就有辦法弄來這身行頭,效率也未免太驚人了。
緊接著回想前兩次他怪異的裝扮,也幾乎都是在一天內就完成,姚珊瑚不禁對他的認真另眼相看,並覺得慚愧。
他很認真的在執行每一件她要求的事,她卻盡量閃躲努力敷衍,而且要不是家中長輩在一旁幫腔,她可能早就甩掉他了。
"卡布奇諾好嗎?還是要拿鐵?"
就比如到了咖啡館,他也一樣體貼,凡事以她的意見為第一優先,充分展現風度。
"拿鐵,要熱的。"她真的很迷惑。他的人就像她點的咖啡一樣,外表不起眼,聞起來也沒多少咖啡香。但若淺嘗一口,會被其中濃醇的滋味打動,至少她就覺得挺動心的。
咖啡很快端到他們的面前,時已近黃昏,在夕陽余暉下喝咖啡,最浪漫不過,姚珊瑚完全沉醉其中。
夕陽好美,她真該趁著太陽下山前,把話說清楚......
拿起杯子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姚珊瑚這才發現,正事都沒辦,反而搞些有的沒有的,莫名其妙和他來喝咖啡。
她重重放下杯子,用力清清喉嚨,正氣凜然地開口說道--
"阮少--"
"我們趁著太陽還沒下山之前,再回海邊散步,你覺得怎麼樣?"
心有靈犀一點通,兩人都想趁著太陽還未下山前做點事,不過方向好像不太一致。
"好。"更離譜的是,她居然點頭。
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她已經又坐上重型機車,馳騁在通往海邊的路上,再十幾分鍾後,又回到海邊散步。
海洋的變化真的是很驚人,尤其在夕陽的渲染之下,呈現出赤紅色的霞光,照耀在沙灘上,景色分外美麗。
光和影這時呈現出強烈的對比,在沙灘上散步的人們,既享受到光線的恩澤,同時也被迫暴露出陰暗的一面,被夾殺在光與影之間。
姚珊瑚癡癡凝望阮少飛的側臉,在光與影的轉換游戲之下,他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不可思議的性感氣質,經由海風的推波助瀾,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向她襲來,她幾乎潰不成軍。
忽地,一道影子抹去了夕陽,占據了霞光。
接著,黑暗來臨。隨著阮少飛突然覆上的嘴,將她完全吞沒,無聲無息卷進黑暗之中。
他們的唇激烈交纏,要不是海灘上還有其他人在散步,阮少飛可能會有更進一步的舉動,而她也不會拒絕。
"走吧!該送你回去了,老人家可能會擔心。"一吻既罷,他居然立刻就恢復理智,提醒她家裡還有一堆老人。
她點點頭,始終處於失神狀態。一個多鍾頭後,她終於回到自己的家中,但精神一直無法恢復過來。
他的吻技好棒,不愧是和她發生一夜情的男人,真正的男人就該像--不對,事情怎麼發展成這個樣子?她應該是要義正辭嚴的告訴他:"我們不能再繼續交往下去",怎麼反而一直在想他的吻?
......啊,煩死了!
姚珊瑚越想越頭大。
她要找曉舟和嘉兒商量。
她立刻撥電話。
"有沒有果汁?!"
"曉舟,你有沒有記得帶蛋糕?"
"濕紙巾呢?"
"我要吃鹽酥雞。"
"熱狗和茶葉蛋拿過來給我。"
"還有烏龍茶。"
"還有礦泉水。"
三個女生,擠在姚珊瑚的小房間裡面大開同樂會,其中一個才剛坐完月子。
"嘉兒,你又把果汁濺出來了啦,討厭!"姚珊瑚忙著搶救擺了好幾年的雜志。
"對不起、對不起,那本雜志沒怎麼樣吧?"李嘉兒趕緊道歉。
"還好。"姚珊瑚雙手緊抱著雜志。"你要是把我的夢中情人弄濕,看我怎麼修理你。"
"我好怕哦!"李嘉兒裝出一臉驚恐的表情。
"那個嘉兒,你壓到我的蛋糕了......"
"哇!!"
小小的房間裡面,還是一樣熱鬧。猶記得幾年前,她們也像這樣擠在同一張床上,一起分享對未來另一半的夢想,而今卻已各自擁有不同的人生。
"說真的,珊瑚。"李嘉兒一面大啃被她壓扁的蛋糕一面問她。"你緊急把我和曉舟call來,到底有什麼事?"曉舟剛坐完月子,她也剛度蜜月回來沒多久,就收到她的緊急征召令。
"呃......"反倒是發命令的人不曉得怎麼回答,抱著雜志發愣。
"咦,這不是那個穿著皮褲的男人,你還沒忘記他?"白曉舟指著她胸前的雜志。
"哪可能忘記?"姚珊瑚吐舌。"你們忘了,我高中時代曾經發誓,一定要找到一個跟他一樣適合穿皮褲的男人才要結婚。"
"我也告訴過你--"
"台灣適合穿皮褲的男人太少,等你到了適婚年齡,可能又死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早被人訂走了!"
三個好友一起把李嘉兒高中時的名言說出口,說完了以後格格笑。
"你死心吧,珊瑚。"李嘉兒勸她。"台灣沒有適合穿皮褲的男人,又要腳長,屁股的弧度又要剛好,不能過翹也不能過扁,肌肉還要結實。"好難。"另外也不能有小腹,大腿要有肉但不能胖,肌肉還要結實。"
李嘉兒扳手指。
"光這幾個條件加起來,就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更何況某個部位又要能夠引人遐思,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是她看不起台灣男人,而是本來皮褲這玩意兒,就是專為外國人設計,東方人鮮少能夠穿得出味道。
"誰說的,我就認識一個適合穿皮褲的男人。"姚珊瑚幽幽歎氣。
此言一出,李嘉兒差點被蛋糕噎到,白曉舟差點被鹽酥雞燙到,兩人全都用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她。
"你認識一個適合穿皮褲的男人?"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值得大書特書。
"是啊,就是阮少飛。"姚珊瑚又歎氣。
"......曉舟,水。"這下李嘉兒是真的被噎著了。
"......在這裡。"白曉舟自己都忙著搶救被雞塊卡住的喉嚨,還要抽空遞水給李嘉兒,真的是很忙。
"你們不要緊吧?"姚珊瑚仍是那個死德行。
"你說呢?"看她們慌成這樣,也知道嚇得不輕,還好意思問。
李嘉兒抱怨。
"他怎麼會是適合穿皮褲的人?"白曉舟追問。"你不是說過他很老土,急著擺脫他?"
這是白曉舟和李嘉兒共同的問題,本來姚珊瑚也很贊成她們的想法,現在卻不確定了。
"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緊急找你們過來。"姚珊瑚第N次歎氣。"現在我已不曉得,自己還想不想擺脫他了。"
接下來,她把最近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詳細說了一遍,說完以後,現場一陣沉默。
"這麼說來,他是很努力在追你了?"李嘉兒沒想到阮少飛居然追得這麼勤。
"而且還願意接受你的各種刁難,一下子扮成HIP
HOP,一下子又變嬉皮,好厲害。"若換做peter,他一定不肯,可能還會罵她是神經病。
"問題是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刁難?"李嘉兒冷冷指出重點。"依照珊瑚的說法,那個家伙根本不懂得看人臉色,而且又認真執著得可怕,比韓炎還難纏。"
"韓炎也很執著啊!"白曉舟為韓炎叫屈。
"對,但他不會把自己搞成魔鬼終結者,還弄來一輛重得要命的摩托車。"李嘉兒反駁。
"那才凸顯出他對珊瑚的重視啊!"白曉舟又為阮少飛說話。"如果不夠愛珊瑚的話,還真做不出來呢!珊瑚你說對不對?"
白曉舟和李嘉兒兩人辯了半天,終於又把重心放回姚珊瑚的身上,嚇了她一跳。
"呃......"怎麼又扯到她身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為喜歡我,才做出這些舉動,不過他一直說要負責就是。"
"負責?"李嘉兒聽得一頭霧水。"負什麼責?"
"在巴厘島發生一夜情的事......"她尷尬的回答。
"厚!!"白曉舟和李嘉兒兩人快昏倒。
"怎麼會有那麼死腦筋的人?都什麼年代了,還......"以下消音。
"嘉兒!"白曉舟看不慣抗議。"人家只不過是富責任心,你干嘛說得這麼難聽?"還動用到消音。
"如果只是基於責任心才來追求珊瑚,我倒情願他算了。"李嘉兒實事求是。"愛情這東西,憑的是感覺。沒有感覺,再多的責任感也沒用,只是多負擔而已。"
李嘉兒這話表面上說得冷酷,但骨子裡卻相當實際,白曉舟也無法否認。
"最重要的是珊瑚你怎麼想?就像嘉兒說的那樣,對阮少飛沒有任何一點感覺嗎?"白曉舟不認為事情有那麼單純,是的話,她就不會叫她們過來了。
"我......"姚珊瑚的語氣中有幾分不肯定和遲疑。"其實我也不是對他完全沒感覺啦!"
果然。
"既然如此就大方接受他的追求,反正他又有一個漂亮的屁股,何樂不為?"李嘉兒最討厭拖拖拉拉。
"我總不能因為他有一個漂亮的屁股就嫁給他吧?"太離譜了。
"為什麼不能?"李嘉兒呸道。"這是你當初定下的條件,你又對他有感覺,一天到晚想他的吻,那干脆連他的屁股也一起想好了,省得還要分兩次做夢。"多累。
"你好像說過不能叫屁股,要叫臀部......"白曉舟在一旁提醒李嘉兒自己高中時強調的文雅。
"隨便啦!"誰還管那麼多,聽得懂就好。"總而言之,有著一個結實屁股、腿又長的男人不好找。就算是韓炎,也不見得適合穿皮褲,你自己要斟酌。"
經李嘉兒這麼一講,阮少飛好像瞬間突然變得珍貴起來了。到底她們是在討論她未來的前途呢,還是在討論他的屁股?弄不清楚。總之白曉舟和李嘉兒兩人一致認為,既然她對他有感覺,就不該掙扎,大膽放手去愛。
"可是......"萬一他們要是真的發展到最後一步,那該怎麼辦?
"順其自然吧!"好友們都知道她在煩惱什麼,圍過來拍她的肩膀。"說不定事情的結局,超乎你的想象。"
兩個都是過來人,都有相同的經歷,她們說的話最准。
"嗯。"面對好友,姚珊瑚只有感激。因為她們曾經在這個房間裡面,編織對未來的夢想,也都一一實現。
"再來吃蛋糕。"
"再來看雜志。"
三個人彷佛又回到高中時代,那段對著未來有無限憧憬的青澀歲月。
"我未來的另一半不能長得大白淨,一定要有點男子氣概......"
"我沒什麼特殊條件,只要看起來好親近,對我好就好......"
"我未來的另一半,一定要是個適合穿皮褲的男人......"
多麼美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6:28
第八章
到底她該怎麼辦?
好煩惱!
星期天的隔天,姚珊瑚本該去學校上課,卻因為連續假期而多放了一天假,害她除了煩惱之外,不曉得還能做什麼事,只得閒坐在客廳歎氣。
"唉!"她怎麼想也不對勁。
"唉!"她明明就不想和他交往,為什麼他一碰她,她就像著了火似地渾身難耐?分明就是花癡。
"珊瑚,你怎麼老是板著一張臉,心情不好啊?"三表嬸婆瞧見她一早起來就在歎氣,不解的問。
"沒、沒有啊!"她強打起精神。"我哪有心情不好......"
"那你干嘛歎氣歎個沒完?"活像個老人似地。
針對這個問題,姚珊瑚也很想發問,只是找不到可問的對象。
她為什麼歎氣?人在不順的時候就會唉聲歎氣啊!更何況她失眠了一整夜,當然有歎氣的權利......
"我看你干脆打電話叫少飛過來好了。"見她答不出話,三表嬸婆主動幫她拿主意。
"啊?"姚珊瑚嚇了一跳,臉都紅起來。"找他、找他來?"
"對啊!"奇怪的孩子,干嘛臉紅。"反正你在家裡閒著沒事,不如跟他出去走一走,省得擱在家裡礙眼。"
"可是......"她已經在想怎麼拒絕人家,現在又call人家來,會不會太那個......
"叫你打你就打,羅唆什麼?"三表嬸婆發脾氣。"天氣那麼好,你一個年輕人老待在家裡守著我們這一群老人,守久了也會變老的,快去打電話!"
三表嬸婆算是女性長輩中脾氣最差的,才會跟三表叔公吵個沒完。
"我這就打。"姚珊瑚沒轍,只得遵從老人家的意思撥電話給阮少飛,話筒才拿起來上 表嬸婆接著又說了一句。
"別忘了交代他要穿皮褲來,知道嗎?"三表嬸婆居然對著她眨眼。
現在,她終於明白她這色色的天性是從哪裡來的了,壓根兒是遺傳。
在長輩的壓力之下,她撥了電話,支支吾吾地交代阮少飛。
"那個......那個......"真難啟齒。"別忘了要穿皮褲過來!"而後她匆匆掛上電話,免得被自己的話羞死。
"都交代好了吧?"三表嬸婆笑嘻嘻地問。
"都交代好了。"姚珊瑚噘嘴。三表嬸婆根本不是因為關心她,才要她call阮少飛來,而是因為自己眼睛想吃冰淇淋。
結果是這樣的,眼睛想吃冰淇淋的不只三表嬸婆一個人,幾乎全族的女性長輩都是。
"二姨婆、四姨婆、三表嬸婆、五表嬸婆、七表嬸婆、六姨婆。"阮少飛一到達姚珊瑚的家,就發現全族的女性都到齊了,全拿一種奇怪的眼光盯著他。
"少飛好乖,這件皮褲好適合你呢,以後記得每一次都要穿來。"三表嬸婆笑呵呵,其他長輩也笑呵呵,阮少飛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
"我會的,謝謝三表嬸婆的贊美。"他禮貌的回道。
一旁的姚珊瑚翻白眼。這實在太誇張了,流口水也不是這種流法。
"我上樓去換衣服,你先在這裡稍坐一下。"更殘忍的是,她居然就把阮少飛丟給這堆重新面臨思春期的老人不管,自己上樓快活。
阮少飛強裝鎮定地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一雙眼睛不知道擺哪兒才好。左邊坐著二姨婆、四姨婆、二表嬸婆,右邊坐著五表嬸婆、七表嬸婆、八姨婆,無論親的表的,都拿同一種眼神看著他,好像看見失散多年的初戀情人似地。
表哥、大學、美好的少女時代......
他這身打扮,的確再一次喚醒了她們的少女心,可惜已經時不我予,她們只能用眼睛稍稍解饞。
阮少飛雖然不算敏銳,但仍不至於遲鈍到人家在瞄他都不知道,只得假裝自在,學她們隨意亂瞄。
這楝房子還真老,這麼多人擠在一楝屋子裡面,珊瑚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阮少飛發揮他最大的想象空間,把姚珊瑚想成一個背負著全家重擔的可憐少女。事實上沒那麼慘,大部分的男性長輩都有固定的退休金,剩下的女性長輩,則可領老伴留下來的退休俸過日,日子雖清苦,倒也過得去。
阮少飛不明白姚珊瑚家裡的實際情形,但有一點他倒是可以確定,那就是;她的動作很慢,要不就是長輩的眼睛太銳利,看得他如坐針氈,幾乎坐不住。
為了不被長輩們懷春的眼神淹死,阮少飛只得把視線移到窗外,卻在陽台外面,看見了一件引人遐思的東西。
那是一件透明蕾絲胸罩;粉紅色的,綴滿了很多蕾絲,繡工非常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外國進口的舶來品。
阮少飛的腦中,倏地升起姚珊瑚穿著蕾絲胸罩的畫面,然後順便連他大手剝掉它的情景也想一想,越想血壓越升高,差點流鼻血。
原來珊瑚都穿這種樣式的內衣啊!
不曉得是他過於專注的眼神引起長輩們的注意,還是本來就到該收衣服的時間了。原先還望著阮少飛發呆的三表嬸婆突然站起來,走到外面的陽台把內衣收進屋內。
"這是我瞞著老公偷偷買的內衣,漂亮吧?"三表嬸婆對阮少飛眨眼。"還是法國進口的,集中效果很好哦!"之後發出一陣恐怖的笑聲,把內衣塞進外套的口袋裡面。
阮少飛瞬間由天堂被打回地獄。
那麼性感的內衣居然是三表嬸婆的,她又沒什麼胸部,到底要"集中"些什麼啊......
"我好了。"
好不容易,阮少飛終於捱到姚珊瑚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那個表情?"好像被雷打到。
"......沒事。"他確實是被雷打到。"只是受到很大的打擊。"那件蕾絲內衣......
姚珊瑚一陣莫名其妙,三表嬸婆心情好到吹口哨,他卻像是在洗衣機裡輾過十回般垂頭喪氣,究竟怎麼回事?
"我們走吧!"不管,先出門再說。
"好。"阮少飛如蒙大赦的逃出她家,總覺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的屁股看,怪恐怖的......
不能怪這些長輩好色,實在是因為他穿皮褲的模樣太好看,就連姚珊瑚,也忍不住多瞄幾眼。
"想去哪裡?"阮少飛也多瞄她幾眼,她今天穿著牛仔褲和休閒衫,看起來清爽多了。
"你說呢?"她沒意見,她也是臨時被迫約他出來,根本沒想過要到哪兒。
"嗯......"阮少飛低頭沉思。"你喜歡攝影嗎?"
"我不喜歡拍照。"她想都不想就拒絕。
"不是拍照,是攝影。"阮少飛笑著更正。"我們不一定要拍人物,拍風景也可以。"
"風景?這倒不錯。"姚珊瑚松口氣。"不過......你會嗎?"攝影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也要有點錢才玩得來。
"會啊!"他的回答令人驚喜。"不過我們得先回我家拿攝影器材,還有車子也得重新換過才行。"
基於他魔鬼阿諾的形象深植人心,現在只要一出門,都是重型機車伺候,若只是單純載人很威風,若還要攜帶重物,就不太方便。
對於阮少飛的這項決定,姚珊瑚沒意見,事實上她也沒有立場反對,她又不懂攝影。
姚珊瑚沒到過他家,一直到跳下摩托車後她才發現,他家其實距離她家不遠,十幾分鍾的車程就到了。
他住五樓透天厝,原本姚珊瑚以為他是租其中的一層或兩層,直到進了屋子,他才告訴她整楝房子都是他的。
"一樓是車庫和倉庫。"
非但如此,他還擁有兩輛車。
"二樓以上才是住家。"
他一邊介紹房子的配置,一邊引她上樓,姚珊瑚才發覺,他的房子好大,而且座落的地點也不錯,房價恐怕不便宜。
"從這邊開始,請換上室內拖鞋。"
兩人到達二樓的樓梯口,阮少飛忽地轉身拿出一雙拖鞋要她換上,她戰戰兢兢地收下。
"好。"她脫掉腳底下的運動鞋,換上阮少飛給的室內拖鞋,總有種誤闖愛麗絲夢游仙境的錯覺。
"請進。"阮少飛打開二樓的門,邀請姚珊瑚進入他的私人城堡,姚珊瑚頓時真的變成愛麗絲。
她穿著拖鞋走進鋪著白色大理石地板的客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巨型攝影作品,掛在白色沙發組的正上方。義大利式的家具線條簡潔流利,配色卻極端搶眼。除去白之外,就是黃、就是紅是有黑。這四個顏色相互交錯,看起來復雜,卻又相當和諧,整個裝潢非常有品味。
"你在沙發上稍坐一下,我去准備攝影器材。"這次輪到姚珊瑚等阮少飛,而她除了點頭之外,根本無法出聲。
這真是......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闖入仙境又突然變小的愛麗絲一定和她有同樣的感覺。她本來以為他只是個阿呆,沒想到他住的地方,卻像個現代義大利王子。而且就室內擺設來看,這個阿呆王子的日子過得還不錯,不知道要比她好上多少倍。
姚珊瑚突然覺得不安,既有的認知,被眼前的景象完全打亂,而且他還懂得攝影。
忽地樓上傳來"喀"一聲,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阿呆王子--不,是阮少飛正扛著一個大箱子下樓,她不禁好奇樓上又有哪些房間。
"你的生意一定做得很不錯,才住得起這樣的房子。"她說出內心的想法。
"還好。"阮少飛聳肩。"做人做事最重要的是誠信,只要夠真誠,自然就會有生意。"
很簡單的道理?但聽在姚珊瑚的耳裡感覺上好像在指桑罵槐,她就是過著他口中"沒有誠信"的雙面人生活。
"我們趕緊出發吧!再晚就來不及了。"阮少飛沒注意到她微微發紅的臉色,自顧自地扛起攝影器材下樓。
姚珊瑚再次覺得他真的很有力氣,無論是扛書或是扛機器乃至於扛人,看起來都很輕松,一點都不費力。
她不禁回想起巴厘島那一夜,那個時候,他就像這樣把她的粉臀頂在門板上,熱烈與她調情,當時她幾乎招架不住......
"想什麼臉這麼紅?"兩人走到吉普車的車門邊,他才發現她不對勁。
"沒、沒有。"她雙手捂住發紅的臉頰懺悔。"只是很驚訝你居然會開吉普車。"而不是五O年代的老爺車。
"因為我時常走山路,這種車子最好走。"他認真解釋。
"嗯......了了。"
"應該說是了解了。"他糾正她的用語。
姚珊瑚聞言突兀的放下手。才說他出乎她的意料,結果他又來了,完全無法令人對他另眼相看。
說是這麼說,不過當他駕駛著四輪傳動的吉普車,穿梭在崎嶇不平的山路時,她真的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會開車的人一堆,但要像他技術這麼純熟,開車像在打電動玩具的人不多,尤其沿路都是些小石子,她都被搖到想吐。
"要不要緊?"最厲害的是,他還有空注意到她的臉色。
"沒關系。"她也曾爬過山路,不過這次震動得最厲害。
"忍耐一下,就快到了。"他盡可能安慰她。
姚珊瑚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她還撐得下去,阮少飛連忙把速度放慢,減輕她的不適。
車子又前進了大約十分多鍾,直達山頂一處寬廣的平原。姚珊瑚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幾乎忘了下車,真的是太美了。
"很美,對不對?"阮少飛跟她心有靈犀一點通地問。
她點點頭,就算被搖到吐都值得,山上的風景真是迷人。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她一面跟著下車,一面環看山頂的風景,四周皆蒼翠,景色非常宜人。
"我沒事就喜歡開著車到處亂跑。"阮少飛將裝有攝影器材的黑箱子卸下。"跑著跑著,就跑到這個地方了,從此變成我的秘密花園。"他笑得好開心。
姚珊瑚霎時羨慕起他來,能有自己的秘密花園真好,不像她連個私人空間都沒有,全被家中的長輩占據。
"你喜歡哪個地方?"架起攝影器材的同時,阮少飛亦沒忘記詢問她的意見。"這裡每一個角度都很適合拍照,就看你個人喜好。"
顯然今天他把選擇拍攝地點的重責大任交給她,姚珊瑚很感動,因為從來沒有人如此重視她的意見。
"這裡好了。"看了半天,她選擇了一處最靠近山谷的地方。"我覺得這裡的風景最美。"
"真有默契。"阮少飛微笑。"我正想建議你選擇那個角落,今天那裡的光線最適合拍照了。"
姚珊瑚不懂得攝影,但覺得他專心拍照的樣子很迷人,心跳漏跳了半拍。
阮少飛是真的很喜歡攝影,一摸相機就忘了時間。而姚珊瑚也不介意,難得能到山上呼吸新鮮空氣,心胸似乎也跟著變廣了呢!
"對不起,拍著拍著就忘了時間。"直到拍攝工作結束,阮少飛才回神。
"沒關系。"她笑得很甜。"反正沒事,我就坐在這裡看風景,感覺也不錯。"
"我可以坐下來嗎?"阮少飛問。
"當然可以。"她依舊笑得很甜,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阮少飛的心情也不錯,兩人並肩席地而坐,環看四周。人只有身處於大自然,才能感到自己的渺小,他們只是茫茫人海中兩個不起眼的小顆粒。
然而,他們這兩個不起眼的小顆粒卻相遇了,算是緣分吧!
想到他們的緣分竟是如此奇妙,姚珊瑚忍不住看往阮少飛的方向,凝視他刀削般的側臉。從昨天起,他開始不戴眼鏡。深邃的眼神,使得他更加迷人,難怪家中那些長輩會招架不住,就連她,也快止不住心跳了。
"你的臉好紅,真的不要緊嗎?有沒有發燒?"阮少飛始終不放心,方才出門前她的臉就很紅,現在更紅了。
"沒關系。"她趕忙搖手。"我只是--"
"沒有發燒啊!"姚珊瑚話還沒說完,他的手就探過來摸她的額頭。"是有點溫溫的,但溫度和我的差不多。"
他又摸摸自己的額頭。
"同樣的溫度,但我的臉就沒有你那麼紅......你笑什麼?"阮少飛很認真在測量她的體溫,她卻一直發笑。
"沒什麼。"她搖頭。她才在想沒想到他這麼浪漫,喜歡到海邊散步,又喜歡到山上來攝影,他就又立刻恢復成平日模樣,好認真。
"你到底笑什麼?"他皺眉,好擔心她是不是燒壞頭,但她明明沒有發燒。
姚珊瑚還是笑,還是搖頭,依舊不回答。
他真的好認真。
阮少飛認真的追求姚珊瑚,姚珊瑚認真的迷惘,大家都很認真。
一個禮拜過去,阮少飛不再出現在學校打擾姚珊瑚。姚珊瑚經過"露大腿事件"之後,形象有點小受損,但學生卻相反地開始認為她還有點人性,勉強算是意外的收獲。
"姚老師,聽說你的大腿很漂亮哦!"學生說完話後就跑,她也來不及看清楚是哪一班的學生,反正最近像這樣的學生越來越多,防不勝防。
不過,她打賭,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今年"模范老師"的名單中鐵定沒有她,但誰在乎呢!
姚珊瑚聳肩。
她在意的是自己的感情問題,她到底對阮少飛抱持著何種心態?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她整個星期,就算是面臨周末也不開心。這一個星期他幾乎天天到她家報到,除三表叔公還在生氣外,每個人都像以往那樣熱情歡迎阮少飛,當然那是在他穿著皮褲的前提下,才有這樣的待遇。
有時她不免同情起阮少飛來,這麼熱的天氣,還要應觀眾要求穿皮褲,一定很辛苦。不過他似乎不以為忤,老人家希望他做什麼,他都盡量做到,儼然就是青年楷模。
這天,又到了星期日。
全家都很期待他的光臨,因為他每次來都會帶一些老人家愛吃的伴手禮,還會陪他們打麻將,很能討他們的歡心。
相對於長輩們的開朗,姚珊瑚的心情顯得相當矛盾。她一方面很高興阮少飛能博得長輩們的喜愛,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們太早認定他,萬一她和阮少飛要是沒有結果,到時候長輩們會很失望,她不希望傷害他們。
"珊瑚啊,少飛今天會不會來?"
看吧,昨天才見過面,今天一大早就來問,真搞不懂誰才是他們的家人。
"不知道,他沒說。"姚珊瑚的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好吧!"老人家看來是打算發揮八年抗戰的精神,在客廳等到底,姚珊瑚也只好隨便他們。
她原想先上樓休息,這時門口傳來引擎的轟隆聲,老人家樂得跟什麼似的。
"少飛來了!"大家紛紛站起來,沖到門外。
姚珊瑚則是皺眉,這引擎聲太小、太沒力,不太像是阮少飛那輛巨無霸的引擎聲,她也跟過去看看好了。
"阿榮啊,你上哪兒去弄來這輛摩托車的?"
結果證實姚珊瑚的猜測沒錯,不是阮少飛的重型機車,而是一台小得多的機車,看起來非常老舊。
"帥吧?"跨坐在摩托車上的三表叔公可得意了,胡子吹得一上一下。"這輛車可是我托人找了整整一個禮拜,才拿到手的,花了我幾千塊錢。"
"三表叔公,我覺得你還是下來得好,你這個樣子很危險。"只有幾千塊錢的車子,難怪破落。
"不會。"三表叔公執意不下車。"我要讓老婆子看看,雖然我不像以前那樣年輕,但身手還是很敏捷的。"
"老頭,那只是一時氣話,你干嘛當真?快下來!"三表嬸婆比誰都後悔,老公的脾氣硬,不該刺激他。
"不下去!"三表叔公堅持。"上回我車子沒騎好,這次鐵定要討回公道。"
"你討什麼公道啊,老頭。"三表嬸婆很急。"距離上回你騎車都已經幾十年了,早就忘記該怎麼騎了,快下來。"
"沒忘記。"三表叔公吹胡子瞪眼。"上回我是不小心,才給掉下來,這回不會了。"一定能騎好。
"別逞強了,老頭,快下來!"三表嬸婆失去耐心,拼命叫她老公放棄機車。
這可犯了三表叔公他老人家的大忌,他這個人最愛面子,容不得在親朋好友們面前出糗。
"你等著看吧!"三表叔公老當益壯,坐直身體,加快油門,便往巷子口沖去。
"阿榮!!"親友們在三表叔公身後大叫。
"三表叔公!!"然後姚珊瑚也很急,機車搖搖晃晃,看起來隨時會摔倒的樣子,可三表叔公仍舊不肯停下來。
怎麼辦才好?
姚珊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本想騎腳踏車追上去,這時卻傳來另一個引擎聲,和三表叔公擦身而過。
"我好像看見三表叔公--"
"快!追上前面的那輛機車,那就是三表叔公!"
阮少飛方停下機車,打開全罩式安全帽的透明罩說不到一句話,姚珊瑚就跳上他的後座,要他充當臨時警察。
阮少飛立刻又把安全帽的透明罩蓋上,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追上前面那輛機車。
"三表叔公!"姚珊瑚在老人家的身後大喊,老人家就算聽見她的聲音也沒空回話,他身下這只猛獸,可不好控制哪!
果然。
幾十年沒騎過機車的三表叔公,上回就沒騎好,這次更慘。才騎到大馬路沒多遠,隨即連車帶人摔到路邊。
"三表叔公!!"姚珊瑚在機車停下後,立刻跳下來查看三表叔公的傷勢,他正痛苦的呻吟。
"好痛啊,珊瑚。"瘦弱的身體不停地發抖。"好痛啊......"
姚珊瑚聞言眼淚馬上滴下來,她在家二十幾年,從沒見過三表叔公如此痛苦的表情。
"我、我馬上--"
她還沒說完,一雙大手就將三表叔公抱起,她愣愣地注視著阮少飛。
"快叫計程車,我們送三表叔公去醫院。"阮少飛的表情異常冷靜。
"好......好!"相對之下,姚珊瑚顯得很慌亂、很無助。或許因為她太愛這些老人家,一旦遇事,反而變得笨拙了。
無論如何,他們還是順利到了醫院,辦妥了住院手續。醫生說需要留院觀察幾天,看老人家除了輕微的外傷之外,內髒有沒有因劇烈震動而受到傷害。姚珊瑚一聽見醫生這麼說,嚇得眼淚又掉出來。阮少飛連忙搭她的肩安撫姚珊瑚,向她保證不會有事,她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
"謝謝你。"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發現他的好處,他是那麼值得依靠,是個可靠的人。
"這是應該的。"他微笑。"三表叔公也算是我的長輩。"
姚珊瑚疲倦地靠在他的胸膛安歇,聽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阿榮呢?他在哪一號病房......"
前方的護理站傳來一陣慌張的聲音,姚珊瑚驚訝地將頭抬離阮少飛的胸膛,面對一堆慌張的老人。
"二姨婆、四姨婆、三表嬸婆、五表嬸婆、七表嬸婆、六姨婆、六叔公、五表叔公,你們怎麼都來了?"家中的長輩像群蜜蜂似湧入醫院,瞬間塞滿整個走廊。
"是少飛打電話通知我們來的。"三表嬸婆回道。"你們一出巷子口,便失去了蹤影,我們在家巴望了老半天,也沒見到有人回來,可把我們急死了。幸好是少飛打電話通知我你三表叔公人在醫院,不然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對不起,我一時心慌,忘了打電話通知你們。"姚珊瑚羞愧地低下頭。
"沒關系,你三表叔公人呢?"三表嬸婆不怪她。
"在最靠右邊的病房,我帶你們去。"姚珊瑚和阮少飛,帶著一票老人兵團浩浩蕩蕩殺進病房,病房立刻變成菜市場。
"阿榮,你怎麼做出這種蠢事?"
"又沒人要你騎摩托車,你這麼逞強干什麼......"
每個人進房就先來個一頓痛罵,三表叔公被罵到低下頭,姚珊瑚則是羞愧到低下頭,護士都跑進病房裡面,請他們把聲量放小一點。
"幸虧你先知先覺,幫三表叔公訂了個單人房,不然可丟臉死了。"隔壁病床的人鐵定暴動。
"都是經驗。"阮少飛低聲和姚珊瑚聊天,看在長輩眼裡,兩人恍若在甜言蜜語,他們連忙趁勢趕人。
"出去出去,這裡有我們就夠了。少飛你送珊瑚回家,看她哭成那個樣子,難看死了。"二姨婆不想打擾他們年輕人培養感情,故意把他們趕出病房,他們只得遵從老人家的意思。
離開醫院後,姚珊瑚的眼眶依舊泛紅,她只要每次想起三表叔公摔倒那一幕,就心有余悸。
"三表叔公很堅強,他會沒事的,你不要擔心。"看穿她內心的恐懼,阮少飛安慰姚珊瑚,要她別再亂想。
"我還沒有跟你道謝。"她真的很感謝他。"今天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且他還體貼地通知了家中的長輩,比她更周到。
"你太客氣了。"阮少飛搖頭回道。"這件事認真說起來我也有錯,要不是我的緣故,三表叔公也不會受傷。"他早聽長輩說過那天他們夫婦為了他爭吵的事,只是誰也沒想到三表叔公會真的付諸行動,所以說是他的責任。
"......其實真正做錯的人是我,當初我提出要你改變的條件,只是為了敷衍你,不是真的想和你交往。"經過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她終於能把她當初的想法托出,說完了以後阮少飛僵住,時間就此停頓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不誠實,對不起她欺騙他,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不對。
"......你終於說出內心真正的想法了。"過了許久以後阮少飛吐氣,但臉色卻相當平穩。"我不能說很高興,但我寧可聽你說真話,也好過謊言。"
"阮少飛......"
"你也有這樣的勇氣,去面對那些長輩嗎?"阮少飛問道。
"咦?"姚珊瑚不懂他的意思。
"該是誠實的時候了,珊瑚。"阮少飛的表情異常嚴肅。"既然你不是一個嚴肅保守的人,就該讓長輩們知道你原來的個性。只是為了討好長輩,就順他們的意,這是不對的做法。"他不贊成。
"可是你自己還不是--"
"那不一樣。"他搖頭打斷她的話。"我順從長輩,那是因為我知道一點點體貼就能給他們帶來莫大的快樂,但是我絕不會勉強自己,去做一個和自己的個性完全不一樣的人。"
也就是偽裝。
事走至此,姚珊瑚覺得自己完全被打敗了。
他說得對,她應該勇敢說出自己的立場,回到原來的姚珊瑚,而不是躲躲藏藏。
"再說我的皮褲也穿累了,想換回牛仔褲。"阮少飛又說。"托你的福,現在我已經比較懂得時尚,也不認為非要原來的裝扮,才能獲得社會的認同。從現在開始,我會改穿牛仔褲,把那些過時的卡其褲和夾克統統丟掉。"
他會丟掉的,不只是那些過時的衣物,還有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鏡。當他這麼告訴姚珊瑚,姚珊瑚顯得十分恐慌,因為她即將成為唯一還戴著面具的人。
她的眼鏡就是她的面具;她從小被迫戴上的面具。如今她已長大,該是誠實面對自己的時候,他脫掉他的面具,她也該脫掉她的。
"我陪你去跟長輩們說明,他們會諒解的。"阮少飛明白她的心結、她的恐懼,也願意和她一起面對。
"嗯。"時機已到,若錯失這次機會,或許一輩子都沒有勇氣說出:"我不是你們想象中的姚珊瑚!"她要大聲的說出來,越大聲越好。
"走吧!"事不宜遲,最好立刻就做。
阮少飛朝她伸出手。
姚珊瑚把手放進他的手掌之中,對方的眼神異常溫柔。
她就要去摘掉她戴了一輩子的面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6:47
第九章
姚珊瑚在阮少飛的陪同下,當著所有長輩的面拿下眼鏡,正式宣告:她將做回原來的自己。
原本在病房裡聊天的長輩,個個停止了說話,用驚訝的眼光,看著充滿決心的兩人。
阮少飛的表情很平靜,姚珊瑚就有點緊張,因為現場實在太安靜了,是打從她有記憶以來,最安靜的一次。
"你說你......?"最後還是躺在病床上的三表叔公打破寧靜,第一個說話。
"我說我根本不是你們想象中那麼乖的女孩子。"她緊張的說道。"我很愛玩,個性也很活潑,而且我討厭戴這種黑框眼鏡,希望能把它丟掉。"
"但是你說過,你很喜歡二姨婆幫你挑的這副眼鏡,希望能永遠戴著它。"
"那是我想安慰二姨婆才這麼說的。"當時她剛失去丈夫。
"你也說過五表嬸婆的眼光很好,挑的衣服你都很喜歡。"那些烏漆抹黑的套裝。
"那也是在安慰五表嬸婆,事實上我恨死那些衣服了。"完全沒有線條。
"你也不喜歡六叔伯幫你找的工作?"
"我不怎麼喜歡教書。"
"也不喜歡待在家裡洗廚房?"
"我不喜歡,但我會盡量去做。"
"你也不喜歡我們這些老人?"
"我喜歡,但是我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間。"
"所以這些年來,你一直在委屈自己。"
說了一長串的話,歎了一長串的氣。長輩們終於知道,姚珊瑚是多麼壓抑自己去配合他們的喜好。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說出實情。"看長輩們如此垂頭喪氣,姚珊瑚覺得很難過,拼命責怪自己。
"不怪你,珊瑚。"長輩們卻搖頭。"我們早就知道你不是這種個性的人,卻因為習慣、因為喜歡,而假裝看不見你活潑的那一面,才要請你原諒。"
"二姨婆、三表嬸婆......"姚珊瑚好驚訝。
"都是我們的錯,珊瑚。"三表叔公躺在床上接口。"長久以來,我們就處處限制你的行動,以為那是為你好,其實是滿足自己的控制欲,說穿了就是自私。"
"三表叔公......"姚珊瑚的眼淚都快掉出來。
"從現在開始,請你丟掉眼鏡,做回原來的自己。無論原來的你是什麼模樣,我們都會接受,也樂於接受,相信大家的想法都跟我一樣,對吧?"
長輩們紛紛點頭。
"所以你不要再--"
"三表叔公!"
這是非常感人的一幕,姚珊瑚沖進三表叔公的懷裡嚎啕大哭,其他長輩也哭成一團。
他們引以為傲的小珊瑚長大了,變得更誠實、更懂得開放自己,也不枉費他們辛苦拉拔她長大。
"乖,不要哭,你應該高興自己能夠這麼誠實說出內心想法才對。"三表叔公安慰她。
姚珊瑚拼命點頭,眼淚依舊流個不停。
"這些話,都是少飛鼓勵你說的吧?"三表嬸婆眼尖,一眼就看出定是有人在背後推她一把,她才敢講。
姚珊瑚害羞地點點頭,她是真的很感謝他。
"好、好。"三表嬸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總算你也有點眼光,懂得欣賞少飛這塊璞玉,他真的是一個好孩子。"
大伙兒都沒忘記,阮少飛第一次來他們家拜訪時的古拙模樣。若依照姚珊瑚自個兒的說法,她喜歡開朗又開放的人,他還真沒一樣合她的意,可他們偏偏就瞧對眼。
"呃......"她不知道怎麼告訴長輩上塊璞玉不是她自己發掘,而是它主動貼過來,最好還是別說......
"對了!"六叔伯忽然說道。"我們到現在還弄不清楚,你們究竟怎麼認識的?"只知道某一天他就突然找到家裡來。
"呃......"這下她結巴得更厲害,舌頭都快打結。
"我們是在學校認識的。"阮少飛適時過來解圍,姚珊瑚好感激他。
"原來是在學校啊!"大伙兒聽了以後眉開眼笑。"我們差點忘了你是書商,專門供應學校用的參考書是吧?"
阮少飛點點頭,表情多少有點不自在。
"和我們珊瑚真是相配。"長輩們笑呵呵。"你是個優秀的青年,把珊瑚交給你就對了,我們都很放心。"
"你們不要--"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出去吧!!"未待姚珊瑚抗議完畢,長輩們又趕人。"你三表叔公要休息了,你們小倆口看要到哪裡約會都隨便你們,別妨礙我們聊天。"
再一次地,阮少飛和姚珊瑚被掃地出門,硬是給趕出醫院。
一天被趕兩次,說起來有些丟臉,不過能獲得長輩們的諒解,她真的覺得很開心,從此以後,再也不必遮遮掩掩過日了。
"我們去哪裡?"這恐怕是最近阮少飛最常問的一句話。
"隨便。"哪裡都好,因為她實在太開心了。
"去我家怎麼樣?"阮少飛提議。"反正你現在回去,家裡也沒半個人,不如到我家坐坐,我泡咖啡給你喝。"
這是個非常危險的提議,她若夠精明的話就該搖頭拒絕,可她居然說:"好啊!"
真的是,非常好。
愛麗絲又回來了。
上回姚珊瑚是縮小的愛麗絲,這次她變回正常尺寸,用正常人的眼光參觀阮少飛的私人城堡,眼中充滿好奇。
之前因為趕著出門,只參觀了一樓的車庫和二樓的客廳,還有許多地方沒有參觀到。廚房和飯廳就位在客廳的後方,由一道隱形彩繪玻璃門隔著,所以外表看不出來,會以為只是一面普通的彩繪玻璃。
三樓是主臥房、更衣間及書房,四樓是客房和起居室,五樓則是露天陽台,植滿了各類花草,屋外甚至還擺了支大陽傘及桌椅,儼然就是露天咖啡座。
參觀完了屋內所有設施,姚珊瑚只能說"贊",他真的把家裡打理得很好,每一處都干干淨淨的。
"你先到沙發上坐一下,我去泡咖啡給你。"從樓下到樓上,又從樓上到樓下,最後回到二樓客廳,阮少飛記得的卻是他之前在外面答應過的承諾。
"好。"她點點頭,漸漸適應阮少飛這種執著的個性,並從中體會他的好處。
阮少飛隨即推開玻璃門進廚房泡咖啡,不多久,就端若兩杯咖啡出來,放在沙發前的透明玻璃桌上。
她端起其中一杯咖啡,發現桌子的造型流線,和客廳的裝演很配,大概是同一個設計師買的。而她手中的咖啡杯組,也巧妙的融合在整個設計之中,感覺上極有品味。
"你......你把房子整理得很好,弄得很舒適,一點都不像單身漢住的房子。"有一下沒一下地啜飲咖啡,姚珊瑚隨便找話題。
"那是因為我隨時在等待女主人,所以才會弄得這麼舒適,我不想讓我未來的妻子受苦。"他很認真的回答。
"女、女主人?"她差點被咖啡嗆到。
"對,也就是我未來的妻子。"他點頭。"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有些過時,但我希望當我結婚的時候,一切都是准備好的。有足夠的財力養活一個家,有足夠的能力讓我的另一半幸福,我認為這是一個男人起碼該負的責任。"不能逃避。
他的想法,正是女性普遍的要求。只是現今能夠達成這個要求的男人太少,女性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個比較沒那麼負責任的男人,卻也因此常常把自己搞得蠟燭兩頭燒,疲累不堪。
"那......那你現在覺得你已經准備好了嗎?"她有點不敢問。
"准備好了。"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已經准備好了,那真好。不像她,剛脫下面具,誠實的面對自己,未來的路要怎麼走都還不知道......
"你願意當我的女主人嗎?"阮少飛對她有別的規劃。
"啊?"姚珊瑚手上的杯子差點掉下去,眼睛眨得像具電動洋娃娃。
"我問你願意當我的女主人嗎?"他把她手中的杯子拿走放回桌面,以免她真的毀了它。"這楝房子或許還未盡善盡美,但我會努力改進,讓它變得完美。或者你住進來後想改變,我也沒意見,因為你也是房子的主人。"
阮少飛說了一大串,無疑是在說服她,答應他的求婚。但是姚珊瑚一時反應不過來,整個腦子都是漿糊。
他在跟她求婚,真的嗎?她有沒有聽錯?
姚珊瑚滿臉疑惑地看著阮少飛,發現他很認真,接著開始驚慌。
她才剛開始面對自己、面對家人,他就想把她帶離家庭,這樣對嗎?她知道他人很好,既老實又努力,同時也很體貼。但結婚?她沒有一點心理准備,一點都沒有......
"你不覺得我們很適合結婚嗎?"
更糟的是,他完全察覺不出她的驚慌,還在那邊碎碎念。
"經過這些日子相處,我發覺我們其實很適合組織一個家庭。雖然其中有些誤會,個性也不見得能完全磨合。但我相信只要努力溝通,一定能像一般情侶那樣,漸入佳--"
阮少飛原本是想說漸入佳境,不過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能說完,就被姚珊瑚突然湊上來的櫻唇,給吻掉了所有長篇大論,進入另一種佳境。
相較於阮少飛,姚珊瑚原本也只是想堵住他的嘴,不讓他繼續羅唆下去,怎麼知道他嘴巴是不說了,但卻用另一種方式說話,靈活的舌尖深入她的芳唇內側,把她吻得天昏地暗。
就如同每一回他們互相接觸,必會擦出熱烈的火花,這次也相同。他們幾乎是一碰觸到彼此,就忍不住心跳加快,像跑了五千公尺般各自喘息。
"你的嘴裡面有咖啡味。"他越是挑逗她的舌尖,越是感覺到咖啡味,挑眉取笑她。
"你也是。"她不甘示弱的反駁,也學他一樣,和他打起舌仗,兩個人吻得不亦樂乎。
只不過打仗是要付出代價的,每吻一回,他們的體溫就升高一度,益發按捺不住。
嫌隔著空隙吻姚珊瑚太麻煩,阮少飛索性將她抱上大腿,和他面對面吻個夠。這下情況更難收拾。
原本他們只是接吻,但越趨升高的體溫,讓他們的身體忍不住發癢,好想磨蹭彼此。
感謝姚珊瑚多年偽裝的習慣,只要她放假在家,一定穿碎花寬裙,今天也不例外。
桌上的咖啡杯當然統統完蛋,全部掉到地上,但最慘的還是姚珊瑚的大腿--好酸。
姚珊瑚再也支持不住,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雙手趴在桌子上懺悔。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好想痛哭一場。
她吻他是因為逃避,是因為不想聽他念經。可兩人只要一碰觸,就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莫名其妙地做起愛來了。
嗚......
"不要哭了,珊瑚,當心感冒。"阮少飛以為她是因為太感動而哭,徹底誤會她的意思。
"不要管我,讓我哭個夠。"她真是個大豬頭,明明不要人家,還和人做愛,干脆拖出去槍斃算了。
"這怎麼可以?"他靠過來握她的肩膀,卻被她甩開。"你要是感冒了,我會捨不得的。"
不愧是門裡門外不同嘴臉的人,說這話都不惡心。
"不要理我啦!"讓她哭個夠,嗚......
"珊瑚!"沒辦法,他只得將她抱上自己的大腿,輕聲安慰她。
這一安慰不得了。
姚珊瑚上一秒鍾才在想自己不該和他做愛,下一秒鍾就已經和他熱吻,兩腳環住他的腰,和他磨蹭起來。
不對......
她一邊喘息,一邊檢討自己的行為。
她應該義正辭嚴的告訴他,他們不可能有結果,她不可能答應他的求婚。他們的個性差太多,對彼此的了解也不夠,距離組織一個家庭還早......
"我覺得我們--"一件棉衫在她面前落下,姚珊瑚瞬間說不出話,他變得和她一樣赤裸。
"我們怎麼樣?"他支起她的下巴吻她,同時不忘用他結實的胸膛摩擦她的豐乳,有一下沒一下地挑逗她。
"我覺得我們--"慘了,她原本要說什麼?怎麼全忘了,只記得他裸體的樣子。
"珊瑚,我又想要了。"這次換他"性致勃勃",拼命挑逗姚珊瑚,她一樣敗在他的挑逗之下。
於是他們又嘗試另一種做愛方式,這次他既不坐,也不站,而是將姚珊瑚的雙腳分別搭在雙肩上,雙腳跪蹲在她的兩股之間,猛烈進擊。
"呼呼!"姚珊瑚背靠著沙發,粉臀在他的扶抬下,不斷配合他的攻勢,自己也玩得相當愉快。
想當然耳,她一定沒有說出那句最重要的話:"我們不適合。"
"啊啊啊--"她叫得像一輩子都沒叫過一樣。
很顯然地,她的身體一點都不這麼認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7:13
第十章
他們不適合。
幾乎和人家磨蹭了一整夜,做了不下五次愛,姚珊瑚才跟自己大聲宣言。
昨晚,他們從客廳做到房間,又從房間做到樓梯間,情況可說是越演越烈。但除了這方面之外,姚珊瑚實在看不出他們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個性壓根兒是天南和地北,難有交會。
姚珊瑚關在房裡想了一個下午,怎麼想都不對,都覺得自己應該跟他說個清楚。
只不過呢,每當他們關上房間獨處,或是光線稍微暗一點,他們就會不知不覺的碰觸彼此,接下來就聽見嗯嗯啊啊的聲音。
怎麼會這樣?
姚珊瑚真的好想哭。
從他們不幸再相遇開始,她就一直在拒絕他,他也一直孫悟空七十二變,越變越符合她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她卻開始驚慌起來。
他向她求婚,這才是最教她慌亂的事。
她才剛開始適應他的轉變,他就跟她提出結婚的要求。不要說他們才剛認識沒多久,就算是認識十年以上的情侶,到最後都不見得會結婚,何況她還有這麼多老人家需要照顧?
姚珊瑚躲在房間裡面,為自己的膽小編了一千個理由,好怕阮少飛會再提起這件事。
她才剛去過醫院看她三表叔公,醫生證實,他老人家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好,頂多明天就可以出院,她心中那顆大石頭,終於可以放下......
"喀喀!"房門外有人敲門。
"請進。"她無意識的回道。
二姨婆推門進來,姚珊瑚卻還一臉迷惘,沒能從阮少飛突如其來的求婚中回魂。
二姨婆擔心地看著她,不曉得她哪裡不對,從回到家開始,她就是這個表情,彷佛在煩惱什麼似的。
"你三表叔公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二姨婆以為她是煩惱他老人家,趕忙把這消息告訴姚珊瑚。
"我知道,我剛剛才去過醫院。"姚珊瑚無精打采的回道。
"那你還在煩惱什麼?"二姨婆不懂。"昨晚一整夜都沒回家,一回家就像游魂,聽說學校還請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給二姨婆聽聽。"
二姨婆算是家中最明理的長輩,平時也和姚珊瑚最談得來。
"哪有發生什麼事?只是去曉舟家瘋了一整夜,有點爬不起來而已。"姚珊瑚不敢讓二姨婆知道昨天她在哪裡過夜,只得扯謊。
"有這麼簡單嗎?"二姨婆瞪她。"你當我老眼昏花,看不見真相,你一定是有心事,才會跑到曉舟家過夜對吧?"
二姨婆的視力果然不同凡響,不過她只看穿了一半,另一半則是瞧走眼了。她是有心事,但不是在白曉舟家過夜,不過她老人家不可能知道。
"我......"被她二姨婆這麼一說,她反倒有些心虛。
"是不是跟少飛有關?"二姨婆可沒她想象中糊塗,一眼就望穿她的心事。
姚珊瑚又臉紅。她的表情有這麼明顯嗎,不然二姨婆怎麼一下子就猜著?
"你喜歡他嗎,珊瑚?"
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她一樣答不出來。
"少飛是個好孩子,如果你們能夠在一起,我們這些老人家都會很高興的。"二姨婆代表大伙兒把話說出來,姚珊瑚除了沉默,不知該說什麼,內心很掙扎。
"你知道嗎,珊瑚?"好端端地,二姨婆突然感慨的回憶起過去來。"他讓我想起好久以前那個男孩,他們擁有同樣認真的眼神,同樣那麼迷人。"
"二姨婆......"姚珊瑚驚訝地抬頭。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人家的目光有些迷離。"當時我非常年輕,他是家裡的長工,我們戀愛了,但家裡不允許,後來就嫁給你二姨丈公。"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
"但是二姨丈公對你很好。"姚珊瑚為去世的長輩說話。
"我沒說他對我不好。"二姨婆拍她的手。"我只是突然想起那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那個時候真是轟轟烈烈。"
"二姨婆!"姚珊瑚不曉得怎麼安慰年老的長輩,失去的青春,誰也尋不回。
"一個人一生中能夠遇見好男人的機會不多哪,珊瑚。"二姨婆微笑。"如果你遇見的人,恰巧又能觸動你的心弦的話,那更是稀少。二姨婆這一生中遇見了兩個好男人,一個是你二姨丈公,另外一個人是他。但我仍不免貪心的想,如果他們兩個人能夠合而為一該多好,我也不會這麼思念他們了。"
大時代有它迷人之處,也有它悲傷之處。二姨婆剛好出生在那個守禮封建,卻又激烈西化的年代。然而即使如此,她仍掙脫不了出身大家的束縛,被迫與相愛的人分開。
"你能懂我的意思嗎?!"二姨婆可不是純粹抱怨,而是另有涵義。
姚珊瑚猶豫地點點頭,她了解她的意思,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唉,算了。"二姨婆放棄逼她。"反正你們也只是剛開始,還有好多路要走,先別想那麼多了。"
二姨婆不知道他們兩人三級跳,已經跳到結婚那個階段,只是姚珊瑚還沒答應而已。
"二姨婆先下去了。"二姨婆決定留給她獨處空間,好好想想。"等會兒記得下樓吃飯,菜都涼了。"
二姨婆說完話後,便關上姚珊瑚的房門,她又是一個人。
少飛是個好孩子,如果你們能夠在一起,我們這些老人家都會很高興的。
唉!
姚珊瑚抱著發疼的頭歎氣,不曉得該怎麼辦。
老人家喜歡他,這是必然的。但她呢?他們的身體是很合得來沒有錯,但那不代表個性就合得來啊!他們兩個根本--
"珊瑚!快下來,少飛來了!"
冤家就是冤家,她每次才剛想起他,他一定准時報到。
"來了!"她邊喊邊下床穿鞋子,總覺得老人家今天的叫聲特別緊張。
她匆匆忙忙沖到客廳,立刻就發現老人家緊張的原因,阮少飛今天的裝扮......很不一樣。
"有人死了嗎?"干嘛穿西裝打領帶,手裡還拿著一大束玫瑰?
"給你!"他把玫瑰交給她,嚴肅的表情反應了她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害她也跟著緊張。
"這是要干嘛?"她莫名其妙地看著手中的玫瑰。
"求婚。"他說出她最懼怕的兩個字。
現場立即陷入一片混亂,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觀看這經典的一幕。
"你、你跟我求婚?"她愣愣地看著他。
"我昨天就說過了,今天是正式上門提親。"展現他的誠意。
"昨天?!"
"珊瑚你怎麼沒說?"
老人家們喧嘩。
"我沒答應。"姚珊瑚不管老人們說什麼,她只管阮少飛。
"我也沒聽見你說不好。"阮少飛皺眉。"我以為那就代表你同意這樁婚事。"
"是這樣嗎,珊瑚?!"
"你真的同意跟他結婚?"
老人們興奮的叫囂。
"我沒有同意這樁婚事。"她根本不考慮。
"珊瑚!!"
"為什麼?"阮少飛同樣不管這群老人,只看姚珊瑚。"如果你不想跟我結婚的話,昨天為什麼還跟我上床?"
"上床?!"
"什麼時候上的床,昨晚嗎?"
"你還敢騙二姨婆說是在曉舟家過夜!"
老人家們快要昏倒。
"阮少飛!"怎麼在老人家面前說這個......
"巴厘島的事我能諒解,畢竟只是一夜情。但昨天那件事,我真的不能。"除非有合理的解釋。
"什麼巴厘島?"老人家們已經快接近中風階段。"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阮少飛立即轉向他們,嚴肅的說。
"對不起,各位長輩。"他深深一鞠躬。"其實我和珊瑚,在巴厘島的時候就認識了,兩個人也已經在那個時候上過床。"
"你們、你們......"
"你說的那個巴厘,不是淡水附近那個八裡?"
"不是。"阮少飛搖頭。
"也不是法國那個巴黎?"
"是在東南亞一個叫‘巴厘'的小島。"簡稱巴厘島。
島島島......老人們昏倒。
原來從頭到尾,這兩個年輕人都在騙他們,他們被騙得團團轉。
"我很抱歉欺騙你們,但我真的不想讓珊瑚為難。"
換句話說,他是被迫說謊,起因全在他們最疼愛的孫女身上。
"珊瑚!!"全體長輩一致對著她吼。
"我我我......"她已經說不出話來。
"請各位長輩放心,我一定會負責。"把她娶回家。
"多虧少飛通情達理,你還不快點頭?"長輩們逼她。
"我......"通情達理個頭啦!有人是這種逼婚法的嗎?完全不給她留余地。
"我......我拒絕!"拒絕成為逼婚下的犧牲者。
"你說什麼珊瑚,找死啊?"長輩們發威。
"不管!"她豁出去了。"我就是不要跟他結婚,無論你們說什麼我都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話畢,她沖上樓去把自己關起來,無論長輩們怎麼敲門,她就是不開門,決心把自己關到死。
"沒辦法了,少飛。"長輩們歎氣。"你先回去,我們會勸她答應你的求婚。"不然有她好看。
"可以嗎?"他擔心地看著樓梯口。"她看起來非常生氣,我怕她不會答應。"也許是他用的方法不對,他應該采取更溫和的方式才對。
"別擔心,少飛。"長輩們有絕對把握。"我們從小看珊瑚長大,知道怎麼勸她。"抓住好男人。
阮少飛遲疑地點點頭,而後離去,將游說的重責大任交給這些長輩。
古有明訓,一哭二鬧三上吊,絕對是留住丈夫的不二法門,老人家們如法炮制。
話說自從姚珊瑚當面拒絕阮少飛的求婚之後,老人家們為了說服她,便輪番上陣。
男性長輩們,動不動就叫她跪下,說她對不起列祖列宗,遇見好男人還不懂得好好把握,愧對姚家的祖先。
女性長輩們,每天尋死尋活,嚷著沒幫她找到一個好歸宿,干脆不要活算了。接著又開始哭說她父母當初是如何地交代她們,一定要好好扶養她長大成人,看著她披婚紗,走進結婚禮堂。如今連這一點小小的願望她都不願意給,她們還活著做什麼?不如去和她的父母做伴算了。
如此輪番上陣,疲勞轟炸下,姚珊瑚終於投降,高舉白旗。
"好啦!我答應就是,快去把阮少飛找來!"說個清楚。
長輩們一聽見她說YES,沒敢怠慢,立刻撥電話把阮少飛call來,好好和姚珊瑚長談。
姚珊瑚很生氣地在房裡等待阮少飛,多少不爽他用這麼卑劣的方法取得她同意,事實上都是長輩們自己的主意。
不過,他還是馬上趕來,敲她的房門。
"喀喀。"這是他第一次到她的房間,不免有點緊張。
"進來!"相較於幾天前對二姨婆的客氣,姚珊瑚的語氣顯得非常凶悍。
阮少飛推門進去,進去後隨即把門關上,規規矩矩地站好。
"你找我?"他的雙手都不知道擺哪裡才好。
姚珊瑚見狀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他今天的穿著打扮非常瀟灑,可動作卻很拘謹。
這個呆瓜......
"你真的很好笑耶!"她忍不住發笑。"每次我開始覺得你不一樣,你就故態復萌,害我都不知道怎麼想才好了。"
阮少飛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她的心情顯然好多了,還會對他笑。
"你不生氣了?"他的手終於能夠放松。
"不生氣了。"她莞爾。"被長輩們照三餐罵,罵到最後都麻痺了,差不多已經沒有感覺了。"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他伸出手輕碰她的臉頰道歉。
"還好啦!"她聳聳肩,第一次清楚面對自己的心。"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只是直覺地想逃。"逃離婚姻。
"我想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怕離開這個家,怕失去你的家人。"他點出她自己也看不見的心結。
"阮少飛......"她好驚訝。
"還這麼叫我?"他看起來不太高興。"我們都已經上過幾次床了,你從來沒有叫過我的名字。"總是連名帶姓。
"對不起嘛,我還不習慣。"這麼親熱的叫一個男人。
"看來,你還是很純情。"這次換阮少飛微笑。"你一直強調你很開放,一度我也信以為真,可是後來我發現,你一點都不開放,比我還保守。"
"我、我哪裡有比你還保守......"
"當然有了。"他將她拉近,用實際行動證明。"至少這一點,你就比我還保守。"
他所開出的證明,非常實際,也是連日來她最想念的--熱吻。
"嗯......"他們只要一碰到彼此,現場必定到處濺滿火花。
"嗯......"而且不吻則已,一吻就吻個沒完沒了。
看著緊閉的門板,姚珊瑚默默覺得大事不妙,她忘了他只要一關上門,完全是另一個樣子,她最好趁情況還沒變得太糟之前,把事情說清楚。
"你真的想跟我結婚?"她都快忘了原先的話題。
"無庸置疑。"他吻她的唇、她的額頭,跟她保證。
"但是為什麼?"她搞不清楚。"我不是一個理想的結婚對象,我很愛玩,家裡又有一堆長輩需要照顧。"
"最後這句話才是重點對不對?"阮少飛比她還清楚。"你怕嫁出去以後,這些長輩沒人照顧,得孤伶伶的過日子。"還編了一些什麼他們不適合的理由,以為他不知道她的心思。
"阮少飛......"
"嗯?"他眉頭挑得好高。
"呃,我是說少飛。"他生氣的樣子好可怕。"既然你都知道我的顧慮,為什麼還要向我求婚?"害她好為難。
"因為我有把握。"他嚴肅的說道。"我有把握能同時照顧好這些長輩,也能同時照顧好你,所以我才敢求婚。"
姚珊瑚的嘴頓時張得開開的,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說了。
"我是認真的,珊瑚。"她握緊她的手,要她不要害怕。"我非常認真地向你求婚,也許我們沒有一個很好的開始,但不代表我們不能有一個美好的結束。沒有多少人的婚姻是百分之百的正確,但我相信只要有心,一定能達到百分之九十,甚至是百分之一百。"
夢想有無限可能,重要的是你要不要去懷抱它,現在他就在爭取做夢的機會。
姚珊瑚從來沒想到,上帝竟肯給她這樣的夢。
當初去巴厘島,純粹是因為不甘心,純粹是去獵艷,沒想到卻把愛情也一起獵回來了,她不禁失笑。
"想我還曾經信誓旦旦,絕不跟你扯上關系,只因為不想再看見那樣東西。"如今看來好好笑。
"什麼東西?"她好笑,他不好笑,簡直是一頭霧水。
"你本來那副眼鏡啊!"她笑開。"戴了十幾年同款眼鏡,我老早想擺脫它。本來以為你是個很帥的男人,沒想到竟然也戴那種眼鏡,害我倒盡胃口。"
"你剛開始拒絕我,只因為我戴那種眼鏡?"他挑眉。
"不只。"她吐舌。"還有因為你很老土,又留著一頭哈利波特的頭發,讓我很反感。"
"那現在呢?"她說的這些都是事實,他沒法反駁,但相信已經改善許多。
"現在嘛......"她歪頭打量阮少飛。現在的他已經跟當時不可同日而語,現在的他不僅看起來不老土,還帥得不得了,發型也老早換了,換成一個酷勁的發型。
"現在怎麼樣?"不過他認真的個性還是沒有改變。
"現在嘛......酷斃了。"然後她深深吻他,算是道歉。
老規矩,兩人一開始接觸,就到處噴出火花。離開始接吻到脫光衣服也不過一分鍾,兩人已經開始嗯嗯啊啊起來。
"你不要那麼猴急嘛!"用這個字眼是有些難聽,不過卻很貼切。
"我倒覺得你比我還急。"他將她的兩腳抬高彎曲,身體擠進她股間,她幾乎沒有逃避的空間。
"我哪有比你還急......啊!"她的手是沒有比他還急,但嘴巴倒叫得很快,他才剛撩撥她的小穴,她立刻就叫出來。
阮少飛連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免得叫聲傳到樓下。
"嗯嗯嗯嗯嗯。"她氣喘吁吁地抗議。
"什麼?"他一邊搓捏她的蕊葉一邊問,身體開始興奮。
"我不能呼吸!"她掙扎著喊話,又被他的手遮住。
"小聲點,珊瑚。"他完全硬起來。"當心被長輩們聽見。"
她點點頭,一方面是因為他說的對,二方面是因為他進入她身體的滋味太美好,她忍不住想搖頭晃腦。
"嗯嗯。"她配合著他的律動,與他一起搖擺,幾乎到達忘我的境界。
"嗯嗯。"至今她才了解二姨婆的意思,因為要碰上一個既能激起你的熱情,又能照顧你一輩子的好男人的確需要運氣,值得好好珍惜。
"我好希望聽見你叫出聲,但可惜是在你家,下次換去我那邊好不好?"他低聲誘惑。
姚珊瑚點頭,因為嘴被捂著的滋味真的是很難受,想當初她還連捂他三次嘴,委屈他了。
"嗯嗯嗯。"她對不起他,一定要補償他。
"什麼?"他附耳低聲問。
"你過來。"姚珊瑚兩腳一勾,硬是環住他腰,強迫他換姿勢。這次他在下方,想捂住她的嘴,可沒那麼方便了。
"珊瑚......"他額頭爬滿了青筋,被她突然縮緊小穴弄得欲死欲仙。
"讓我補償你。"她笑得好像一名女獵人。
結果是獵物不幸中彈身亡,差點虛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2 00:27:33
尾聲
兩個月後,阮少飛和姚珊瑚婚宴現場--
"珊瑚的婚禮真是辦得有夠炫,你看牆上那一堆照片。"白曉舟和李嘉兒坐在親友席上,兩個人私下交頭接耳,一致認為她的婚禮辦得最好。
"是咩,哪像我們那麼老土?"李嘉兒抱怨。"我們白癡似地都選在飯店,就她一個人租這麼大的禮堂。"還是學校的禮堂,酷!
"而且你看那些照片。"白曉舟羨慕地說。"聽說都是新郎的作品,簡直可以開攝影大展。"
數量多達幾百張的放大照片掛滿整個禮堂四周牆壁,照片中大多都是老人,或是聊天,或是打麻將,每一個表情都被深刻的留下來,看起來非常生動。
在這些生動的照片中,最令人感動的莫過於姚珊瑚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看起來非常幸福,赤裸的腳踢著海水,回頭對某個人大笑。
"不是說珊瑚不喜歡拍照嗎?還笑得那麼開心。"李嘉兒指著姚珊瑚開心的照片,不甘心地小聲叫道。
"攝影師帥咩,換做是我也要狂笑啊!"白曉舟極小聲地回答,就怕身邊的宗人府聽見。
"這倒是真的。"說到這個,李嘉兒更不甘心了。"說什麼阿呆、老土!結果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簡直性感得要死。"
她們兩人今天都是第一次看見阮少飛的照片,之前姚珊瑚保密防諜的功夫做得緊,說是要給她們一個意外的驚喜,兩人確實差點發心髒病--痛失一個好貨色。
"不僅如此,我聽說他還浪漫得很。一到假日就載著珊瑚游山玩水,這些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的。"
"而且還好會做家事,又好會泡咖啡。"
"對珊瑚的長輩又好好,生意也做得不錯。"
"聽說珊瑚都不必做家事。"全由他一手包辦。
"那她要做什麼?"納悶。
"聽說......"白曉舟的聲音小聲到幾乎不能分辨。"只要脫脫光,在床上等他就行了。"
"耶?"李嘉兒瞪大眼睛。
"噓。"不妙,她老公在瞪她了,白曉舟畏縮。
"很棒吧!"白曉舟好羨慕姚珊瑚。"你看她笑得這麼開心,我們以前都沒見過她這種表情,真的好迷人。"
白曉舟和李嘉兒兩人的目光一致盯著正前方的照片看。那是一幅放大得不能再大的婚紗照,照片中的姚珊瑚回頭對她的新郎笑,她的新郎則是雙手插進西裝褲口袋,深情的凝望她。
"簡直太美了。"照片的氣氛。
"簡直太帥了。"這才叫男人。
她們不約而同的歎氣。搞了半天,最好的被珊瑚撈到,虧她們還曾為她一灑同情淚呢!
"不過......他們兩個也搞得太久了吧!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白曉舟納悶。
當大的禮堂到處都是人,聽說他們幾乎把附近鄰居和學校所有師生都請光了,相當大手筆。
"是啊!"李嘉兒亦有同感地拉長脖子。"叫我們等,說是有余興節目。要不是我還沒有見過新郎本尊,早就走人了。"她一定要親眼瞧瞧,他本人是否真如照片上那麼性感。
"講小聲一點啦,嘉兒。"白曉舟猛拉她的衣角。"韓炎就坐在你旁邊,當心他吃醋。"
"去,他哪來的時間吃醋啊?"她指指身邊的韓炎。"你看他--"
......嘉兒說得沒有錯,他正忙著和對面的辣妹拋媚眼,沒空搭理她們的對話。
"還是Peter好。"比較正常。
白曉舟慶幸她嫁對老公。
"不要跟我講話。"宗人府冷漠的聲音忽地飄過來。
"好像也沒有好多少。"李嘉兒評論。
人家不過看他帥想和他講一、兩句話,他就回給人家一個衛生眼,和韓炎呈強烈對比。
"唉!"白曉舟和李嘉兒兩人同聲歎氣,眼睛都盯著前方的照片看,珊瑚的老公真的好有型,好像梁朝偉......
這時,禮堂入口處傳來一陣引擎呼嘯的聲音,大家不約而同掉頭過去看,幾乎被眼前的情形嚇呆。
魔鬼終結者,不知何時跨越大銀幕,騎乘重型機車來到現實世界。而後座的貓女也是不遑多讓,渾身黑色緊身皮衣的打扮,和前座的帥哥騎士一樣勁爆。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那不是姚老師嗎?!"校長看起來快昏倒了。
"是姚老師耶!!"然後學生們也很驚訝,機車後座的貓女,正是姚珊瑚。
"嗨,校長。"姚珊瑚大方地跟所有人打招呼。
"嗨,同學們!"她搔首弄姿的樣子真嫵媚。
校長已不會講話,學生們叫成一團,每個人都不敢相信,姚珊瑚會打扮成貓女的模樣,出現在自己的婚禮上。
而李嘉兒和白曉舟她們--
"......這就是珊瑚的‘阿娜達'嗎?!"李嘉兒兩眼發直地盯著阮少飛。
"好、好像是耶!"白曉舟猛吞口水。
"......他穿皮褲的樣子真好看。"
"腿好長。"
"屁股好翹。"
"而且大小適中。"
"好像雜志上那個男人!"兩人默契十足的大叫。
"什麼雜志上的男人?"韓大少終於有空理他老婆。
"要你管。"李嘉兒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我找到一個更帥的男人,我要跟你離婚。"然後跟珊瑚搶老公。
"什麼,你要拋棄我?"韓炎不可思議地瞠大眼睛。
"不行嗎?"哼。"反正你永遠有候補--"
接下來的鏡頭,就看見韓炎熱情的吻李嘉兒,看得一旁的白曉舟好羨慕。
"那個、那個......"她拉拉宗人府的衣角,嘴巴也學人家噘起來。
宗人府狠狠地瞪她一眼,暗咒了一聲,把她拉過去,也給她一吻,在座的年輕女性紛紛落淚。
為什麼好男人統統死會了呢?嗚......
鏡頭轉回到姚珊瑚和阮少飛這邊--
"我們要去度蜜月了!"姚珊瑚甜甜蜜蜜地宣布。
"別擔心,I will be back,兩個星期後我們就回來。"阮少飛性感補充。
"老師!"學生從沒有看過這麼炫的婚禮。餐點好吃,照片好看,余興節目也很精彩。
"我們走了!"
噗噗噗。阮少飛把引擎操到極限,然後松開煞車,揚長而去。
"老師!!"學生們跟在重型機車後面跑。機車後面拖著許多空鋁罐,掛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Just married,看得學生好羨慕。
"......我也要去表白!"
"......我也要去找男朋友!"
看見她們最古板的姚老師變了,學生們紛紛起義革命,也想獲得同樣的幸福。
"姚老師她、她--"就校長一個人口吐白沫。
"要不要幫校長叫救護車?"老師們相互詢問。
"休想甩掉我。"韓炎警告李嘉兒。
"那個、那個......"白曉舟死拉著宗人府,還在噘嘴。
I believe的音樂聲這時響起,作為整個婚禮完美的結束。
Hunting season,獵愛季節。
該表白的,快去表白。
該找男朋友的,趕快去找男朋友。
青春歲月,大好時光,千萬不要虛度光陰。
別忘了,此刻正是獵愛季節--GO!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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