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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芙]野獸派情人(野獸情人1)[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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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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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13 01:26:28
標題:
[樂芙]野獸派情人(野獸情人1)[全書終]
野獸派情人
【野獸情人1】作者:樂芙
他早已不是什麼十七、八歲的純情少年
當然知道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別亂撿
否則抱個大麻煩回家恐怕吃不完兜著走
但怪的是他怎麼突然間走起詭異的桃花運
一個女人忽然從天而降,掉進他懷裡不說
大白天的竟然身穿遮不了多少肉的性感睡衣
讓他熊熊忍不住化身為口水直流的大餓狼
冒著消化不良的危險也要一口把她吞下肚!
想他明明是個優雅又有品味,文質彬彬的貴公子
在那個迷糊的小女人面前卻老像是被急色鬼附身
好吧,既然他一天沒見到她都無法忍受
才不管她說什麼兩人純粹只是身體上彼此吸引
他已經決定讓她成為他這輩子唯一的獵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26:50
第一章
晴朗的午後,窗外陽光正熾。
女子一身火紅,挑染成紅色的大波浪捲髮隨性披散在光裸的肩膀上,凌亂而性感的髮絲還沾染了些顏料。
性感豐滿的身段,包裹在絲滑輕軟,但幾乎沒有太多遮蔽效果的蕾絲V領性感睡衣內,范荷花坐在緊鄰著落地窗的大製圖桌前,塗塗畫畫著。
突然一聲刺耳而尖銳的噪音響徹雲霄,讓她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來。她喃喃詛咒了幾句,試圖忽略噪音,將所有精神投注在手中正進行的畫作中。
但那道噪音絲毫不放過她,仍不斷刮著她的耳膜,也挑戰著她所剩無幾的耐心。她牢牢握緊手上的畫筆,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克制自己別把手上貴重的畫筆折斷。
范荷花已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朝窗外投去幽怨的目光。
那從前幾天就開始吵得快讓她腦袋爆開的可怕噪音,讓她煩躁得無法繼續持續工作。
倏地擱下手上的畫筆,她砰的一聲用力推開落地窗,走進陽台。
才剛從紐約回到台灣不到半年的她,不久前住進了這幢緊鄰公園的公寓式大樓。
原本是貪圖這個社區寧靜的氣氛,可以讓她安心的把之前一口氣接下的幾件插畫工作完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這個社區真的空氣太清新、環境太好了,從前幾天開始,就有一陣吵死人的蟬聲在窗外喧擾,從早到晚,幾乎沒有一刻停止。
如果是工程施工的噪音,范荷花還能直接去跟工人嗆聲,或是詢問工期什麼時候可以結束,但是在這個社區與眾人共存的「生物」,根本無論是誰都無法控制的。
范荷花相信,其中一隻不要命的蟬,必定停駐在她家附近。
因為那聲音太過刺耳,也太過接近,嘈雜得簡直像是從牆上爆開一樣,炸得她不僅沒有辦法專心工作,心情更是煩躁到極點。
那只死蟬!要是讓她抓到了,絕對不會饒過它!
范荷花站在陽台上,徐徐而來的涼風拂起她的卷髮,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清新氣息,如果是平常,應該會讓她露出滿足又恬然的微笑。
但是現在,她一點享受的興致都沒有。
她睜得大大的眼像雷達般掃視著前方不遠處的每一株樹木,試圖找出那只「罪魁禍首」的蹤跡。
這個社區最著名的就是大片綠木扶疏的景致,不僅是建商當初便設計了大片樹木與房屋共存的景致,緊鄰著的一座蔥鬱如森林的公園,更是她購置這屋子最主要的原因。
但萬萬想不到的是,再美麗的景致,現在也入不了范荷花氣得充滿血絲的雙眼。
這時,那只蟬不曉得是不是感受到切身的危機,或是察覺到范荷花滿溢的「殺氣」,一下子居然安靜了下來,讓她無法循聲找到那只竭盡所能製造噪音的蟬。
范荷花仔仔細細的梭巡過眼前的每一棵樹木,在確定她並無法看到任何一隻蟬後,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轉身,準備回屋內繼續工作。
突然,隔壁棟牆上的一抹黑影讓她頓了一下。
她瞇起美眸,不敢置信地發現,那只吵了她整整三天的蟬,居然好端端的停在隔壁大樓的牆面上。
難怪那聲音這麼近,這麼大聲!
沒有多想,范荷花急匆匆的回到屋內,從儲藏室裡拿出掃把,也顧不得自己幾乎衣衫不整,便踩著可愛的毛毛拖鞋往頂樓衝去。
突然從牆上爆開的聲音,讓韓秉柏在第一時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他下意識伏低身子,迅速而小心地往陽台移動。從前天到現在才睡不到兩個小時的他,雙眼充滿血絲,墨染似的濃眉緊皺著,男性粗獷的輪廓上寫滿機警與謹慎。
當確定了那突然響起的聲音並不是熟悉的槍聲,或是突如其來的悶雷,反而像是蟬鳴時,韓秉柏皺緊的眉頭這才微微放鬆了些。
他伸手抹了抹臉,從容不迫的站直了身體,姿態優雅得像是剛才他並不是被突然的聲音吵醒。
雖然他見識過許多驚險而火爆的場面,也不是沒有實際在荒郊野外求生存的經驗,但是這樣來得突然而猛烈的蟬鳴,倒還是他生平第一次遇上。
他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呵欠,精瘦而結實的身軀在屋內優閒的走動著。他先是套上睡前隨意扔在床邊的牛仔褲後,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這才赤著腳走上陽台。
這兒是韓秉柏在工作後所買下的第一間房子。雖然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國外,並不在台灣,但是這房子是他在一段又一段的「工作」中,唯一可以喘息與休息的地方。
這屋子因為座向的關係,雖然沒有大樹遮蔭,也沒有在陽台上加裝可以擋風遮雨的棚子或鐵窗,但因為並未直接迎晌午後刺眼的陽光,而顯得有些涼爽。他低垂著眼,長指輕握著啤酒罐,優雅的喝著。
那道蟬鳴雖然十分接近,以至於彷彿是在耳邊作響,但是韓秉柏卻絲毫不見火氣,也沒有因此而焦慮不安,即使他的眼皮因為睡眠不足的關係仍有些酸澀,但此刻他已經了無睡意。
冰涼的啤酒滑入喉嚨,也緩和了些許燥熱,韓秉柏漫不經心地俯視著屋外大片青翠的草皮與蒼鬱的樹木。
突然,蟬聲停了幾秒。
然後很快的,一支掃把從上頭掉了下來。
掃把先是撞上了陽台圍牆的邊緣,因為撞擊的力道往上彈了半圈後,就又摔下了樓。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韓秉柏不假思索的抬頭往上看,但伴隨著一聲略帶驚慌的尖叫,一個柔軟而香馥的身子突然從天而降,撞進他的懷裡。
猛烈的撞擊讓韓秉柏不禁被撞倒,砰的一聲,兩人就這麼倒在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響。
好像隔了很久、很久,發現預期中猛烈疼痛並沒有出現在身上,范荷花這才顫抖著睜開眼睛。
首先映人眼簾的,一半是陽光強烈、明亮得不見幾朵雲彩的蔚藍天空,一半是大樓水泥的牆面。下墜的感覺比預期中還要快速的停止,讓她有些怔愣,她呆呆瞪著天空,小腦袋糊成一團。
天空很近,牆壁看起來也好近……她不是摔下樓了嗎?
這項認知讓范荷花頓時有些恍惚,她一下子分不清楚現實和錯覺,只能皺著秀眉苦苦尋思。她還記得……她在抓了掃把衝上頂樓之後,先是花了一點時間確定那只死蟬的位置,然後就拚了命拿掃把戳去,想盡辦法想把那只蟬趕跑。
哪知道那只蟬停的位置比她想像中還要更低一點,她使勁戳了老半天都無法引起蟬只的注意,只好更努力伸長手臂,幾乎是整個人都貼上了牆壁。
然而,她都還沒有撼動那只暫時休兵的蟬幾分,一切就失去控制了。
先是掃把不知怎地滑掉了,然後便是她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平衡。
范荷花只記得,當她感覺到自己正往下墜時,不禁驚慌的擠出一聲破碎而沙啞的尖叫,然後就只能絕望的閉上雙眼。
突然,有道低低的歎息在她耳邊飄過。范荷花警覺的瞪大雙眼。
「你是誰?」韓秉柏從撞擊的暈眩中慢慢恢復過來。
他的大掌小心翼翼撫上自己那意外撞上地板的後腦勺,反倒不急著推開那個躺在他身上,有著一頭卷髮且幾乎衣不蔽體的女子。
她那明顯挑染過的長髮披散在他光裸的胸膛上,火紅的髮絲彷彿是一簇簇難以匆視的烈焰,燎燒著他的末梢神經,也讓他不自覺下腹一緊。
呵,能夠胡思亂想到這種程度,他的狀況大概沒有想像中嚴重,只除了後腦勺,那兒大概已經腫起一個大包了吧!韓秉柏苦笑著。
「啊?」誰?什麼?范桃花驚慌失措的東張西望。
她還沒有完全從摔下樓的驚嚇中回過神來,也還沒有辦法意識到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她慌張的想要撐起身子,這才發現手指下有著一副溫暖而堅實的身軀。
她驚惶的回過頭,卻猛然對上一雙幽黑的眼睛。
「啊?你是誰?」
「這才是我想問的問題吧?」韓秉柏忍不住苦笑。
有誰能夠想到,他會在家裡意外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性感尤物撞個正著,甚至還被這樣曖昧的壓在身下?
說到性感,韓秉柏暗暗忍住想吹口哨的動作。
雖然他很想掩飾自己竟也會有這樣來勢洶洶,直接且愚蠢的性衝動,但不可否認的,這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還真是活生生的性感尤物一枚。
除了有著一頭飛瀑般性感而迷人的卷髮外,她那看似吹彈可破的滑嫩肌膚泛著淡淡的粉紅光澤,身上那薄如蟬翼的紅色絲質性感睡衣,邊緣還鑲以誘人的黑色蕾絲,襯得她胸前深深的溝壑看來更加耐人尋味。
更別說那只及嫩臀下不到三寸長的下擺,早因為她從頂樓摔跌下來而掀聖腰部,露出那相同款式,令人血脈僨張的底褲……
韓秉柏幾乎是傾盡所能,用盡所有的理智與自制力,才能將目光從她令人忍不住再三流連、豐腴水嫩得足以讓所有男人噴鼻血、渴望得全身發疼的妖嬌身段上移開。
畢竟,他下身那無法忽視也不容辯駁的緊繃,已經火熱燃燒得足以造成三級重度灼傷了。
他的視線沿著她垂落在肩側的睡衣肩帶往上攀爬,然後是她細白的頸項,還有她小巧迷人的下巴,最後,他對上了她還有些驚惶的雙眼。
范荷花強忍住從指尖末稍傳回來的那令她顫抖的緊張感覺。
眼前這男人一雙深幽如黑玉般的雙眼正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教她莫名的移不開視線。
他那過分挺直的鼻樑,和正微抿著,乍看之下有些偏薄的嘴唇,以及刻劃著堅毅的下巴,讓她不知怎地有些心悸。
雖然並不認識他,但范荷花一點都不懷疑他必定是那種言出必行,甚至是慣於掌握一切的人。
他那並不平易近人,但也不特別強硬的五宮,充滿極為特殊、純然男性化的魅力,渾身上下更散發出一種高不可攀的神秘氣息,而他墨染似的劍眉正微挑,像是對此刻他倆詭異而曖昧的狀況有些好奇,又有些好笑。
范荷花的目光完全離不開他彷彿要直直看進她心底最深處的雙眼,而她的指腹所碰觸到的那精瘦而結實的肌肉,充滿令人無法忽視的力量,更讓她喉嚨一陣緊縮。
她忘了自己是衣衫不整的倒在這個男人的陵裡,忘了自己還需要拚命連夜趕工的圖稿,忘了自己是多麼驚險的從樓頂摔下,也幾乎忘了他上身不容忽略的赤裸。
他又熱又硬的胸膛,在她有著薄繭且不小心沾了些顏料的手掌下,她感覺得到他有力的心跳穿透她的掌心,一下一下沉穩的鼓動著,那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樂章。
她感覺得到他值得信賴的氣息,也感覺到他那在她的身下,幾乎與她的臀溝嵌合的堅硬。
他的壯碩緊抵著她的臀,理直氣壯得像是絲毫不覺得維持這樣倒臥在地板上的姿勢有什麼不當,也不覺得應該做什麼改變似的。
這個男人粗獷而富個性的臉龐,以及他渾身散發出的那有些野性,卻不失優雅的狂放氣息,簡直像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職業殺手!
范荷花的心,彷彿在短暫的一瞬間淪陷了。
「你打算繼續這樣待在我身上嗎?」在確定自己可憐的後腦勺沒有什麼大礙後,韓秉柏忍不住出聲。
他並沒有匆略她臉上突然浮現的一抹紅暈。
其實,若要說她沒有感覺到他那興奮異常,且「躍躍欲試」的勃起的話,他才會覺得奇怪。
她美麗的雙眸直勾勾地看著他,她那小巧纖細的手指棲在他光裸的胸膛上,雖然說不上這個念頭是怎麼來的,但是,韓秉柏確實絲毫不覺得她那有些冰涼的手指擱放的位置有何不妥。
事實上,她那緊貼著他下腹,弧度優美而細嫩的俏臀,可真是該死的放對了地方!
他甚至幻想著自己粗糙的手指,毫不費力的推下她早已滑下肩膀而露出半個酥胸的絲質睡衣。
那些過於真實的想像讓韓秉柏忍不住低低呻吟了聲,也讓范荷花飄遠的思緒回到現實。
「啊?對不起、對不起!」范荷花手忙腳亂地撐超身子移往一旁,離開他半裸的身軀。
她怎麼會這麼遲鈍,居然在他的身上發起呆來,甚至盯著人家不放!
指尖彷彿還感覺得到他熾人的熱度,范荷花難得羞紅的俏臉又更紅上幾分。
她跪坐在地板上,慌慌張張的拉起滑落的肩帶,小手緊揪著睡衣下擺,但仍收不回流連在對方身上的視線。
他看起來遠比她感覺上的更為……強壯?或是堅硬?范荷花不安的舔了舔唇。
她的喉嚨乾渴得不可思議,彷彿是在沙漠中流浪了好久,尋不到一滴水的旅人。
韓秉柏撐起身子,利落的站起來,伸手爬了爬頭髮,接著漫不經心的俯身拾起滾落至一旁的啤酒罐。
他的身材比她想像中更為高大,剛才感覺到的堅實肌肉藏在精瘦而完美的體態內。
他不像范荷花偶爾在電視節目裡看到的健美先生,身上有著一團團可怕的大肌肉塊,也不是路上隨處可見的虛弱白斬雞,他體態偏瘦,卻有著結實的線條,古銅色的肌膚並沒有顏色上的落差……
范荷花眨眨眼,看著他無聲輕巧的在屋裡走動,看著他那從頸部開始,不管是肩膀、手臂、胸膛,甚至是緊實的小腹都有著一樣均勻的古銅色澤,她不禁揣想,在他那條有些泛白的牛仔褲下,一雙長腿是不是有著同樣性感的顏色,有著那樣充滿陽剛力量的緊實線條?
「來。」將啤酒罐丟進垃圾桶後,韓秉柏回過頭,對她伸出手。
「啊?喔,謝謝!」看著他伸出的寬厚手掌,她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讓他拉她起身。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嬌小而軟弱的,但當他小心地拉起她的時候,他那粗獷而優雅的男性魅力,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是這樣的弱小。
他的男性氣息包裹著她,單單是手與手的接觸,兩人之間彷彿像是暗藏了電流,或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一股刺麻感從她的手心竄進了她的心裡,惹得她幾乎要顫抖。
在他充滿禮貌卻又帶著野蠻的目光下,她感覺自己像未著寸縷似的。她敏感的乳尖緊緊抵著絲滑的睡衣,臉上像是有一把火在燒,體內的火更是不斷燒灼著她。
「你還好嗎?」壓抑著翻騰的情緒,韓秉柏低聲問。
他看得出她的臉兒紅得幾乎要燒起來,感覺得到他們兩個人之間那股來勢洶洶,異常猛烈的吸引力,他知道她每一寸肌膚都吶喊著想和他接近。
事實上,那也正是他想做的事情。
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一天遇見一個這樣彷彿是上天為他所塑造的完美女子,他們之間強烈得幾乎要爆炸的火花,也令人不容忽視,而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又為什麼會緊跟著掃把從天而降?雖然這種投懷送抱的方式還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韓秉柏臉上帶著淺淺的笑,等著她回答。
「嗯,我想還好。」范荷花站穩身子後,又說了聲,「謝謝你。」
「你為什麼會掉下來?」韓秉柏放開她的手,看似溫柔卻又十分堅定的扶著她走進屋內。
「呃……」范荷花有些困窘,支支吾吾,偏著頭,苦惱著不知該怎麼說出口。「其實,我是為了要把蟬趕走。」接著她又急急的補充,「那只蟬吵了我好幾天,害得我一直沒有辦法工作,所以我……」
雖然范荷花很清楚自己就是那種極為怕吵的人,只要被嘈雜聲打擾,就會變得非常暴躁易怒,甚至幾乎發狂,但說不出為什麼,她就是想在這個讓她有點失常的男人面前保持幾分形象。
「所以你就拿掃把打它嗎?」韓秉柏示意要她在一張白色籐椅上坐下,之後他轉身走向廚房,低沉而富磁性的聲音中有絲掩飾不了的笑意。
「是、是啊……」她有些氣虛,聲音聽起來有點沮喪。「可是,它真的很吵、很吵……」
他會不會把她當成是個神經質的怪女人呢?
范荷花莫名的有些喪氣。她低著頭,無意識絞著睡衣的蕾絲下擺。
「你說的是剛剛那陣像電鑽的聲音嗎?」他矯健的身軀在屋內優雅的移動,步履輕鬆,卻沒有半絲聲響。
「對!就是那個!」范荷花興奮地抬眼。
「那你又是為什麼會掉下來?」帶著兩隻杯子與一瓶紅酒,韓秉柏回到她身前。
「我、我不知道……」她嚅囁著。「當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摔下來了。」
「沒有人告訴你,」他低斂著長睫,姿態優雅的斟滿了酒杯。「那是個非常危險的舉動嗎?」
「呃……」
「要是我沒接住你,要是……你就這麼摔下樓了呢?」
韓秉柏將酒杯遞給她,眼中冷淡無波,卻讓范荷花霎時有些心悸。
也許那是她的錯覺,但剛才,她似乎在這個陌生男人的眼中,看見一閃而逝的火花。
「但你接住我了,我很高興是你救了我。」范荷花未經思索,話便脫口而出。
當她看見男人墨玉般的眼眸覆上了一層危險的顏色,已經來不及後退了。
韓秉柏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在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被困在他的懷中,而他性感的薄唇立即覆上她的。
酒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跌落,暗紅色的酒液迅速在地毯上暈了開來,但是她已無法注意那麼多。
他的唇遠比想像中溫暖,卻更為蠻橫。
這一吻可稱不上禮貌,它既猛又深。他輕輕地頂開她有些驚愕的芳唇,野性的舌竄進她甜蜜的唇齒間,他的嘴熾熱而狂野,帶著一股陌生卻又撩人的麝香氣味。他細細摩挲她溫暖的唇瓣,深入探索她誘人的蜜津。
他蓄滿力量的鐵臂緊緊地箍住她柔軟的身軀,兩個人宛若失落的兩片拼圖般緊緊嵌合在一起。
他長長的眼睫低斂著,范荷花可以感覺到他熱切的氣息輕拂在她的臉上,引得她不由得微微顫抖。
她也模糊的感覺得到在自己的指尖下,他那堅強得像是足以撐起一片天的臂膀。他渾身緊繃,堅硬的身軀充滿力量,卻又像是極力克制著那潛藏在體內深處的強大力道,一點也沒有弄疼她。
范荷花的意識有些朦朧,只能專注著享受他那在她唇上輾轉碾吮的吻,感受他緊鎖著她後腰的有力雙臂,好像四肢百骸都能感知他每一分的存在。
她的小腹緊貼著的他那蓬勃而無掩飾的慾望,她腿兒發軟,睡衣肩帶又滑下了肩頭,下擺甚至在無意間被捲上腰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讓手臂軟弱無力的搭靠在他光裸的臂膀上的,更不知道自己那含著慾望的迷濛雙眼簡直是挑戰著韓秉柏殘存無幾的理智。
她那幾乎無法遮掩多少肌膚的絲質睡衣在一番折騰後,早已零零落落,讓她幾近半裸,他將她壓進他同樣裸露的胸膛,他的身子熾熱而溫暖,她絲毫沒有聽見自己的口中所逸出的嬌甜輕吟,那輕歎似的呻吟鼓勵了他。
一直到他的大手罩上她敏感得幾乎疼痛的雪乳,那奇異的舒適感讓她的理智稍稍回籠。
「啊?」范荷花收回緊扣在他臂膀上的小手,軟弱無力的抵在他的胸前,試圖釐清現在的狀況。
這是怎麼回事?
她竟然放任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這男人雖然意外救了她,但是他們根本毫不相識啊!
他怎麼可以……她又怎麼會……
「不!不要這樣!」范荷花驚慌失措地推打他的胸膛。
因為方纔的激情,此刻她的小手幾乎使不上力,但她驚惶的表情已讓他注意到她的改變。
韓秉柏鬆開環住她的雙手,不過仍堅持扶著她站好。
她的芳唇上還有著剛才激切熱吻的水光,嬌美的臉上滿佈紅暈,原先因慾望而迷濛的眼中已經恢復了些清明。
她突來的驚慌,使得韓秉柏也迅速恢復了鎮定。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衝動。
他平常是很冷靜的,也不會強迫女人,雖然他也不曾遇過像她這樣輕而易舉就能勾起他慾望的女子。
她是個例外,也是非常美麗的意外。
「對、對不起!」范荷花在他的扶持下站好後,已嚇得什麼也沒法多注意,顫抖著雙腿,下意識倒退了幾步,便慌慌張張的轉身往大門奔去。
在韓秉柏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這個從天而降的性感尤物,在分享過他激切的熱吻後,已經以足以媲美奧運短跑紀錄的超高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韓秉柏愣愣的站在原地,聽見大門被打開,又砰一聲甩上,然後一切便恢復半小時以前寧靜,不再有可怕得像是魔音穿腦的蟬鳴,屋裡也沒有了那個美麗性感得要命的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27:10
第二章
匆匆忙忙逃回家裡後,范荷花背抵著關上的大門,腿一軟,就這麼跌坐在玄關。她臉上紅潮未褪,大眼裡佈滿驚懼和無法解釋的興奮,擱在膝上的小手甚至還顫抖著。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讓那個陌生男人這樣輕薄她!
她從大樓樓頂摔下來,直接摔進那男人懷裡,確實應該感謝他家並沒有加裝遮雨棚或是鐵窗。
范荷花記得之前曾在電視上看過失足墜樓的人,因為撞擊到遮雨棚及鐵窗,而造成身體多處挫傷,甚至致死的新聞。
她真的該慶幸那男人用身體承受她的衝擊,感謝他救了她。
但是,不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也許,從她不假思索地衝上樓去打那只蟬時,一切就失去控制了。
當她跌在他身上,被他結實的手臂攬在懷中,都讓她恍惚得像是失去了意識。
她清楚感覺到那個男人渾身上下充滿性感氣息,感覺得到他渾然的野性魅力,也感覺得到兩個人之間宛若強力磁石般的超強吸引力。
不只是那個男人,就連范荷花自己,都能夠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每一絲反應。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女性化,或是多麼性感,但在那男人深奧難解的神秘目光中,她彷彿是赤裸的,彷彿是充滿慾望的。
她好像每一寸肌膚都感覺得到他的存在,吶喊著要他的接近,他的觸碰。她喉嚨乾澀,乳尖挺立,下腹甚至泛著一股極為折磨人的酸疼,體內有著說不上來的空虛,以及渴望……
愈來愈羞人的想法讓范荷花悚然一驚。
天啊!她從來不曾領略過這樣赤裸裸的慾望,也不曾渾身上下充滿這樣強烈的感覺,彷彿飢渴了一輩子似的!
她到底是怎麼了?
范荷花忍不住環住雙臂,有點害怕自己那來勢洶洶的慾望。她趕緊捏捏手臂,試圖以疼痛讓自己清醒些。
這時,電話倏然響起。
她像是瞪著怪獸般瞪著茶幾上的電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幸虧打電話來的人十分有耐性,電話響了一聲又一聲,給了腿軟的范荷花能夠爬起來走向茶幾的時間。
好一會兒後,她終於接起電話,「喂?」
「荷花嗎?我是蘭頤。」電話那端,一道嬌軟溫柔的嗓音傳來。
「呃,你、你好。」范荷花抓著話筒,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
那男人並沒有追上來……而這通響起的時機極為敏感的電話,一度讓她以為是那個野獸般的男人打來的。
他渾身上下那危險的氣息,彷彿昭示著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到手的獵物,也讓范荷花莫名的有些驚懼。
「不好意思,你在忙嗎?」電話那端的蘭頤疑惑的揚眉。與她合作的這位插畫家似乎正在做運動,聲音有些虛弱,還帶著喘息。
「不,不會!我剛剛在……外、外面。」范荷花深深吸了一口氣,拉長了無線電話的天線,往落地窗畔的製圖桌走去。「有什麼問題嗎?」
作畫總是可以讓她心情平靜,加上電話那端的蘭頤正是她手上插畫工作的客戶,這讓她冷靜了下來。雖然她的手心還有些刺癢,但至少可以語氣平穩的說話了。她站在製圖桌前,有一下沒一下收拾著其實並不凌亂的桌面。
「圖稿……嗯,延到十七日嗎?」范荷花一邊聽著電話,一邊低著頭抓起筆在一旁的白紙上注記下次見面的日期。「好,那就是十五張,十七日,對嗎?」
電話那端蘭頤最後所說的話,並沒有真正進入范荷花耳裡,因為,一種比針還銳利,但又比絲絨更溫暖的感覺,讓她猛然抬頭往窗外看去。
一雙深奧難解的深邃眼眸,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那是剛才那個擾得她心慌意亂的陌生男子。
范荷花愣了下,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衝動,讓她迅速拉上落地窗的窗簾,不敢再讓自己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他……那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了!
看著那性感非凡的女人驚慌失措的奪門而出,韓秉柏撫著唇,淡淡地笑了。
她逃離他身邊的模樣,活像他是毒蛇猛獸似的,奸像完全忘記了她是如何熱情的回應他的吻,更像忘記了剛才他們倆有多麼契合。
韓秉柏彎下身,拾起掉落在地毯上的酒杯。酒杯因為撞擊而缺了一角,他玩味的打量了一下杯子,便順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方纔斟滿的紅酒早已滲進了灰色的長毛地毯中。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利落的捲起地毯放在角落。
突然,一隻留在陽台上的酒紅色絨毛拖鞋讓他微微挑起了眉。
他走向陽台,拾起那只拖鞋。那有著蓬鬆毛皮,軟綿綿的拖鞋在他大掌中,看起來十分小巧,他不禁想像起,當那女人潔白纖細的裸足被他黝黑的手握住的感覺。
他會緩慢的撫摸她精巧的腳趾,像玩味著美麗的寶石……他笑覷著那只拖鞋,心裡想,當那個小女人發現自己的拖鞋不見時會如何。
以她過分暴露,不適合外出的衣著看來,她應該是住在這兩棟相鄰的大樓內。
韓秉柏走進陽台,漫不經心地打量起隔壁棟大樓的每一戶人家。
這兩棟高達十三層樓的大樓是屬於同一個建案,中間卻刻意空出半棟房子的寬度,營造出天井般的中庭,大樓間也只有頂樓的部分是相連的,像是個門型建築。
而既然能夠發現蟬只是在他住處這面的外牆上,那麼,她一定住在對面。
韓秉柏看似漫不經心的睇著對面大樓,但他並沒有把握那個倉皇逃逸的小女人會不會靠近窗戶,這時,他很快的發現,自己對於無法掌握、預測她想法的事實覺得有些不快。
不管是她為了趕走蟬而莽撞的墜樓,她性感非凡卻異常敏感的嬌美身軀,還是她和他之間那來勢洶洶的情慾,甚至是最後她的逃跑,都在在讓他無法預測,內心充滿驚奇與些微懊惱。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發現對面十二樓的落地窗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她,那個神秘的蠱惑了他的心的小女人。
韓秉柏偏著頭看她,看著她一手抓著電話,一手輕巧的收拾著桌面。
他看見她的肩帶又滑落了下來,露出弧形優雅的肩膀,以及胸前迷人的嫩白肌膚……
鼠蹊部的急促緊繃與些微的疼痛讓他回過神來,韓秉柏再一次為她對他無形中的影響力而深深歎息。
他從來不曾比現在更像個被精蟲沖昏腦袋的少年。
而當她察覺他的視線,驚慌失措的拉上窗簾後,韓秉柏還是沒有移開視線。他定定的看著她住處的陽台以及掩上的窗簾,等待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果不其然,不到幾分鐘,那原本緊掩著的窗簾就被悄悄拉開一條縫。
她火紅性感的髮絲率先出賣了她。
那染紅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美麗的光芒,而她明亮的大眼裡滿是緊張與好奇,緊緊盯著他瞧。
這個有著性感火辣外表和嬌怯內在的美麗女子,讓韓秉柏唇畔的笑意更形擴大。
他揚了揚手中的拖鞋,滿意地看見她倏然瞠大的雙眼,和不小心鬆開窗簾所露出來的美景。
韓秉柏從來沒有怨恨過自己過人的眼力,但此刻,他真希望自己別看得那麼清楚。
在陽光的照射下,她美得不可思議。
他俯望的角度,可以看見她胸前美麗的賁起,陽光下,她身上薄薄的睡衣幾乎遮掩不住什麼,他幾乎可以打賭,他看見了她嶺上的紅梅,一身穠纖合度卻足以讓所有男人噴鼻血的美好身段,以及……她緊並的雙腿間那耐人尋味的幽谷。
喔!他真希望自己的視力不要這麼好!
驚愕的發現自己最愛的拖鞋在對面十三樓那個惡劣又性感的男人手中,范荷花忘記了自己剛才才從他手中逃離,忘記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鬆開了緊抓著窗簾的手走到陽台上的。
「還我!」她雙手擦腰,對著他大叫。
韓秉柏雙手一攤,做出了個聽不懂的姿勢。
「我說——把我的拖鞋還給我!」范荷花氣憤的皺眉,雙手圈在嘴邊,提高音量。
這次,韓秉柏沒有再假裝聽不懂了,他好整以暇的對她勾了勾手指。
「你……」
韓秉柏又對她搖了搖手上的拖鞋,沒有再等待她的反應,他轉身便離開陽台。
范荷花不管怎麼踮腳,怎麼伸長脖子,都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她不禁有些著急。
內心響起的警鈴和心愛的拖鞋在她心中天人交戰。
那個男人太過危險,如果她又跑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但是,那雙拖鞋是她找了好久才買到的,她非常喜歡那雙拖鞋啊……
彷彿是著了魔似的,范荷花赤著腳,踩著有些飄匆的步伐,再度走向剛才她逃離的那扇大門。
黑色鏤花的鍛鐵大門旁,有著格式統一的門牌,以及彷彿主宰著范荷花命運的門鈴與密碼鎖。
她愣在門前,猶疑著該不該按下門鈴。
彷彿感覺到她的存在與猶豫,猝然地,鍛鐵大門裡的內門被打開了。
韓秉柏打開了內門後,並沒有急著推開鐵門,反倒是一臉閒適地將雙手盤在胸前,斜倚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小臉上不自然的嫣紅。
「我在等你。」他慢吞吞地說。「你要知道,如果你再進來,就沒有機會可以離開。」
「我……」范荷花吞了吞口水,緊張得連手心都冒汗了。「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拖鞋。」
「那麼,你就自己進來拿吧!」他噙著意味不明的笑,為她打開了鍛鐵大門。
沒有等她走進來,韓秉柏已自顧自地往屋內走去。
其實,他胸中的心臟正劇烈跳動,手心有些興奮的麻癢,全身的肌肉鼓噪著,全身上下奸像都為了此刻而活躍。
他敏銳感覺得到她每一分細微的臉部表情,感覺得到她纖細的身子微微發顫,也感覺得到她對他的渴望。
那只拖鞋,就像個釣餌,而她,恰恰是他此生見過最美麗,也最想要的獵物。
他在等待,等著她心甘情願地往他走來。
無聲的凝望著他的背影,范荷花無法控制自己緊盯著他裸背的視線。
他的背有這麼寬闊嗎?
古銅色的色澤,佈滿了他均勻的背肌,而他結實的雙臂……她碰過他的手臂,知道在那並不特別粗壯的手臂之下隱藏著力量,他可以輕易的將她抱起來,也可以輕易地用他熾熱的雙臂將她鎖在懷中。
她看著他那緊窄的臀部包裹在泛白的牛仔褲中,他優雅的移動腳步,彷彿是一頭充滿力與美的野獸。他完美的肌肉線條,和那藏在身下的堅強與力量,都讓她為之心旌動搖……
喔,天啊!她簡直是盯著他的背影性幻想!
不是的,她要她的拖鞋,她是為了拖鞋而來!
范荷花心中喃喃自語,彷彿藉此可以說服自己再踏進他家的大門並不是為了其它原因,彷彿藉著說服自己可以抵禦他那簡直是無孔不入的吸引力。
更正確的說,是性吸引力。
范荷花握著鐵門上的門把,試圖努力深呼吸來維持呼吸順暢。
她一定是瘋了!她怎麼能讓一個只見過一面的男人這樣愚弄、挑逗她呢?更別說這個男人跟其它男人並沒有什麼「功能性」的不同!
天生美艷的外表與樂於展現自己優點的個性,讓范荷花這輩子總是避不了男人的糾纏,但是她一向懂得如何阻止男人靠近,她懂得防備,也懂得保護自己。
她,才不會被他幾句挑釁給嚇住!
范荷花咬了咬下唇,鬆開了抓住門把的手,明亮的大眼在此刻看起來意志堅定。
「你不要你的拖鞋了嗎?」韓秉柏回過頭來,笑睇著她。
「不,我要!」她挑戰似的邁出步伐,在這一刻跨進了他家門。「而我會把它拿回來。」
也許,拿回拖鞋比她想像中簡單。也許,這個男人所說的話,只是為了恫喝她。她這麼告訴自己。
一走進屋內,范荷花便開始打量著這間房子。她刻意只輕扣上大門,留下內門不關上,想確保自己逃生路徑順暢。
而當她靜靜的梭巡著屋子,找尋心愛的拖鞋時,那個身為屋主的人正閒適地端著一杯紅酒啜飲著。
范荷花心裡想,好像每次看見他,他手上總是有酒。
她也發覺,這間屋子裡只有大片沒有裝飾的白牆與灰色調的傢俱,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連一點凌亂的雜物都沒有,乾淨得像是雜誌目錄上的佈景。
要不是這個男人剛搬進來,就是他並未長住在這裡。范荷花在心中暗自下了結語。
瞥見自己的寶貝拖鞋被放在陽台上,她沒有多想,立即邁開步伐往陽台走去。
「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快撿起拖鞋。」韓秉柏輕晃著酒杯,幽深的眼眸並沒有直視著她,反而是垂睇著杯裡暗紅色的酒。
「啊?」還沒拾起拖鞋,范荷花就因他的話而愣住。
但她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他已然放下酒杯靠了過來。
她連他怎麼移動的都不曉得,只感覺到他的唇貼了上來,他火熱的吻襲上她的。
而隨著韓秉柏靈巧的舌,紅酒的滋味也瀰漫至她的喉嚨。
也許那並不單只是他唇舌的氣味,而是他以吻餵她喝下紅酒。
他的大掌箝住她下顎,鐵臂環鎖著她的腰,那彷彿牢不可破的保護,或是另一種挾持。
她這才發現自己太過愚蠢,身上的絲質睡衣,此刻一點遮蔽或是隔離作用都沒有!她連責備自己為什麼不先換過衣服再來跟他要拖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感覺到他溫暖的胸膛、熱燙的鐵臂,還有她自己因為接觸到空氣而有些寒意的臀。
他緊緊鎖著她,她感覺到自己的乳房被壓在他胸膛上。他哺餵她的紅酒,部分自她微啟的嘴角溢了出來,沿著她的頸干滑落,經過鎖骨,流至她的胸脯與他赤裸的胸膛。
絲質睡衣隨著他箝緊她的身軀而往上滑,她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被他撩高,還是因為她下意識的扭動,或是因他強壯手臂的擠壓而被捲高的。
感覺得到他緊抵著她的那道堅硬,她戰慄地逸出一聲破碎的呻吟。
陌生的情潮在他熱切的吻與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力誘導下,彷彿發酵得更多,也刺探夠深,她幾乎要失去理智了。
「我想,你不需要壓驚的酒了。」像是嘗夠了她的滋味,韓秉柏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放開她的下巴。
范荷花有些茫然,有些恍惚的盯著他下顎新生的胡碴。
他……剛才說了什麼?
「瞧,你都站不住了,酒量這麼差嗎?」韓秉柏低低地輕笑著,小心翼翼地放開了她。
再不放開她,他也許會直接這樣要了她。
他的輕笑彷彿衝破她腦中粉紅的迷霧,范荷花眨了眨眼,感覺到自己的理智慢慢回籠。他剛才做了什麼?而她又回應了什麼?
喔!天啊!
這次,范荷花連懊惱自己像個蠢蛋的機會都沒有,她從來沒有這麼笨過,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覺得自己真是衝動的白癡!
勉強站穩身子,她驚慌失措地彎身撿起拖鞋,打算用最快的速度閃過他身邊,準備再次逃離。
「嘿!你要去哪裡?」韓秉柏毫不費力地摟住她的身子,利用自己體型的優勢,將她推至牆邊。
眼看大門近在咫尺,她卻無法再前進,他剛硬的身軀已將她抵在牆上。
「我不是說過了嗎?」韓秉柏滿意地扶著她的腰,將她稍微往上提,使得她雙腳離地。「如果你再進來,就沒有機會可以離開。」
他極具威脅性地將長腿卡進她的腿間,大掌滑下她的臀部,所經之處,彷彿是野火燎燒過她每一寸肌膚。
她不禁有些震顫,不知道那到底是因為他威脅的話,還是因為他的雙掌在她臀部猛然一托,讓她最脆弱的部分緊抵在他最堅硬的地方,而她纖細的雙腿只能環住他腰,避免自己不慎掉落在地上。
當她雙腿環住他的腰時,他以為自己的神經就快繃斷了。
從來不曾有人隨便一個小小的動作,就能點燃他身上的火焰。
從來沒有人,讓他這麼想得到、想擁有。
也從來也沒有人能像她這樣,忽略他那再明白不過的威脅。
她的脆弱就在那一層恍若不存在的絲綢布料後,他緊繃得疼痛,忍耐得全身都快發抖了。她是最美、最嬌艷的花兒,值得他最好的對待。
他扶著腫脹的陽剛,對準她早已綻放的花蕊,溫柔地以頂端撥開她甜美的皺折,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她的花徑。
那不容錯辨的障礙,與她過分緊窒的狹小,讓他突然瞪大眼。
「天啊!你怎麼……」
而突如其來的尖銳疼痛,也讓范荷花立即回過神來。
聽見他驚訝的聲音,范荷花並沒有被冒犯的感覺。現在所感覺到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異常而新鮮的體驗。
但詭異的,她一點都沒有生氣或是惱怒的情緒。
不過,她確實一點也沒想到,自己那保有二十六年的純真,居然給了眼前這個才認識沒有多久,野獸般的男人。
韓秉柏被她的未經人事嚇呆了,難得露出錯愕的表情。
他想退出,卻又明白自己已無法在此刻撤出,他無法退離,也控制不了身下的悸動,事實上,他現在只想盡其所能地將她推向頂峰。
尖銳的痛楚只在一開始的一瞬間,很快的,—股莫名其妙卻來勢洶洶的渴求襲上了范荷花的心頭,也佔據了她的每一寸肌膚。
韓秉柏律動了起來,他衝撞著她的靈魂,不讓她置身事外,也捨不得讓她有一丁點失望的機會。
彷彿老鷹盤旋在自己最珍視的地盤上,韓秉柏火熱的唇細細探索她每一寸肌膚。她那件飽受折騰的睡衣不知何時已被褪去,他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燃起一簇一簇火焰,吮出一處又一處的紅暈。他在她的深處態意兜轉,猛烈進犯,攻擊著她的靈魂,蠶食著她的理智,也帶著她奔向她未曾領略的巔峰。
一股比海嘯還猛烈,但又比浪花還溫柔的奇異感受襲來,范荷花感覺自己彷彿被拋向雲端,她嬌顫著身軀,忘情地扭動,下半身高高拱向他,哀求著更多、更飽滿的充實。
他不顧一切的給予,而她則在他身下崩潰嬌吟,哀哀哭泣。
彷彿火花在空中炸開,兩人在激情的浪濤中一同攀向情慾的殿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27:33
第三章
范荷花閉著眼睛,意識還有些恍惚。
身體下柔軟的床舒適得不得了,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陌生卻又好聞的麝香氣味,讓她皺了皺鼻子,滿足地翻過身靠向身旁的熱源。
啊,好溫暖。她心中輕歎。
韓秉柏慵懶地半撐起身體,側躺著看著那個一翻身就蹭進他懷裡的女子。
她像個熟睡的嬰孩般,手腕在兩人之間的胸前交疊,滑落的被單只掩住她腰部以下的肌膚,性感而誘人的姿態,讓他瞇起了眼睛。
她像是快醒了,長睫微微顫動,小嘴逸出一聲彷彿極為滿足的歎息。
她酒紅的髮絲披散在灰色的床單上,看起來是如此的理所當然。而他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則有著幾乎褪不去的微笑。
之前,他在牆上要了她之後,那未曾相識卻萬分激烈的情慾,讓她在攀向頂峰後很快就累得昏睡過去。
激烈的歡愛也耗去了他不少力氣,他只能勉強將她抱上床,關上了她先前刻意不關的內門後,他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床上,將她柔軟的身子擁入陵中。
韓秉柏從來不知道自己是那種可以和女人相擁而眠的男人。
他輕捻著她柔軟而捲曲的髮絲,享受著那在指上繚繞的觸感。
這個神奇的小女人,有著衝動的個性,有著火辣誘人的軀體,還有著……那從未被人所挖掘過的性感。
那來勢洶洶的猛烈慾火,將他倆一古腦地捲入,這是多麼難以想像的激情!
而他現在不僅還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連她詳細的地址都不知道,雖然她不過是住在隔壁棟而已。
「唔……」范荷花緩緩地睜開眼睛,又疲累地閉上。
奇怪了,她怎麼會這麼累?
下意識抓了抓臉,她皺著眉,懶洋洋得不肯再睜開眼睛。
她又往那片溫暖的地方蹭了蹭。她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感到有些涼意,而那份彷彿是取用不盡的暖意讓她滿足得不得了。
嗯,真的好溫暖、好舒服喔!
等等,溫暖?哪來的溫暖?
范荷花被自己朦朧中的疑問嚇了一大跳,她驚慌的瞪大眼,入目的竟然是一堵古銅色寬厚的胸膛。
「你終於醒了。」韓秉柏淡淡的笑著。看她在懷中醒來,竟然讓他有一種得出乎意料的感覺,好得不可思議!
「你怎麼會在這裡?」范荷花驚訝地撐起身子,還有些渾沌的腦袋一下子仍弄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但還是立刻察覺出這兒並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這個男人怎麼會在她身旁?而她又是在哪裡?
「你忘記了嗎?」被她的迷糊逗笑了,韓秉柏臉上笑意更深。「你可是自己走進我家的。」
「我……」喔!她想起來了!睡前那一幕幕限制級的畫面回到了范荷花的腦海裡,她驚慌失措的瞪大眼,也在這個時候注意到兩個人身上的赤裸。
天啊,不會吧……
「我們需要談談。」他緩緩地說。
「呃……能不談嗎?」她低著頭,瞪著他偉岸的胸膛,不知所措。
「很遺憾,」他挑眉。「不行。」
「那……」怎麼辦?她是怎麼讓事情變成這樣的?范荷花咬唇,一臉懊惱。
她居然真的把維持了二十多年的貞操這樣隨便的給了眼前這個野獸般的男人。
她到底是怎麼搞的?就算她已經好幾年沒有過從甚密的男友,但也應該不至於飢渴到這個地步吧?
「你要不要先告訴我,你是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一臉複雜懊惱的神情,韓秉柏忍不住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視線對上他的。
「范……范荷花。」她不由自主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先前只注意到他彷彿大衛像般完美的身材,現在才發現,他那墨玉般的眼眸看起來好深、好深……范荷花不由自主緊盯著他的眼睛,彷彿就這麼沉入其中。
「真的?」荷花?這是她的玩笑,還是真的名字?這名字聽起來多麼單純純淨,和她這身嗆辣的外表似乎有些不太搭調。
韓秉柏漫不經心地讓自己渴望得有些刺癢的手滑上她光裸的腰,那細滑的觸感讓他忍不住微勾起嘴角。
「我有必要騙你嗎?」聽到他的質疑,范荷花惱了,不高興的戳戳他的胸膛。
「嗯,也對。」他忍俊不住的笑了。「事實上,你應該跟我要健康檢查報告。」激情來得太快,沖昏了他的腦袋,他連最基本的防護措施都忘記了。
她不禁被他俊朗的笑容吸引。
天啊!她是發情了嗎?怎麼會覺得這頭野獸的笑容既性感又迷人?
她趕緊回過神來,粗聲粗氣的低咆,「你呢?」
「健康檢查報告?」韓秉柏挑起眉。
老天,她可真是個易怒的小東西!
不過,若不是這樣,下午她就不會在他三兩下的誘引下,急匆匆的奔來,甚至傻得把他的威脅當作玩笑了。
當然,也就不會糊裡糊塗的把自己給了他。
說不出是為什麼,她只有過他這個男人的事實,的確大大滿足了他的男性自尊。
「名、字!」
「喔——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看著她又氣憤的皺起小臉,一副隨時火山爆發的樣子,他忍不住笑得更開懷。這頭可愛得要命,又十足性感的小獸,真的很沒有耐心呢!「我姓韓,韓秉柏。」
「真的?」她不耐的抬起下巴,學他質疑的表情。
「很不幸,是真的。」
「哼哼哼……」范荷花從鼻裡哼出冷笑,等著他下一輪的言語攻擊。
「我弄痛你了嗎?」低垂著長睫,韓秉柏似漫不經心地撫上她肩胛處的吻痕,反覆以指摩挲著。
「沒、沒有。」被他突然溫柔的低喃搞得方寸大亂,范荷花支支吾吾的說。「我是說,沒有想像中那麼痛……」
「是嗎?」他的聲調既低沉又緩慢,長指滑過她的鎖骨,有些粗糙的手指像是要在她身上點燃起什麼。「那麼荷花,你喜歡嗎?」
「什、什麼?」為什麼她的名字從他口中喊來這麼煽情?她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你喜歡我這樣對你嗎?」韓秉柏的大掌滑至她柔軟的胸脯,掌中的豐盈讓他忍不住滿足地歎息。
范荷花紅著臉,倒抽了一口氣。「你……你……」
「嗯?你覺得呢?」
她的腦筋渾渾沌沌的,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脫身。好像只要待在他身邊,她就會喪失理智和思考能力。
他的手掌彷彿有著魔力,在她的身上點燃火苗。
眼看就又快要失去自我了,她勉強維持鎮定,開口道:「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我覺得身體黏黏的,不太舒服……」
「也好。你要一起來嗎?」韓秉柏撥開她額前凌亂的髮絲,低聲詢問,一邊暗自猜想著,她該不會是想趁這個機會逃走吧?他可還沒跟她好好「溝通」呢。
「不、不用了……」
「你保證不逃走?」韓秉柏的語氣帶著質疑。
「我才不屑來逃走這一招呢!」范荷花氣惱地道。
「真的?」
「你愛懷疑人的個性真該改一改!」她好氣憤,難道她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是嗎?」他笑覷著她。「也許我該抱著你進浴室,免得你反悔。」
「也許我該現在就走。」她瞪著他。
「好、好!我先進去替你放熱水。」他起身躍下床。「也許你會樂得同意來場鴛鴦浴……嗯,這聽起來真不錯。」
縱使未著寸縷,韓秉柏一點都不在意渾身赤裸,也不刻意掩飾自己那再明顯不過的慾望。
他的軀體美得彷彿上天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同時又有一種純然的野性,就像是隱身在都市叢林裡,包裹著優雅外衣的野獸。
「呵呵呵……快去幫我放熱水吧!」范荷花皮笑肉不笑,表情十分僵硬。
韓秉柏則以行動回應她。他幾個邁步,踏進了浴室。
瞪著浴室半掩的門,范荷花呆了好半晌。
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身,睡前發生的一切也慢慢地回到她腦海中。
她想起她是為了拿回拖鞋而回來,也想起他的威脅,更想起她那一點都沒有作用的小動作。
她錯了,留著那扇內門不關,根本毫無差別,這個野獸般的男人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她怎麼會傻得以為區區一扇門就能讓這個男人有所忌憚呢?
雖然一碰上他之後,她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好像就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不但隨隨便便的把自己的身子給他,甚至愚蠢地待在他的床上,等待第二次或是第三次……誰知道是第幾次的發生!
雖然她一向以重承諾而自豪,但是此刻她很清楚,如果她繼續留在這裡,如果她真的踏進浴室,那麼,可以料想的是,她大概幾天幾夜都別想離開這間房子了。
沒有考慮太久,范荷花慌亂地下床,先抓起拖鞋,一時卻找不著自己原本穿在身上的睡衣,最後,她索性拉起被單,將自己裹得密密實實,小心翼翼地踩著如小偷般的步伐,再一次迅速溜走。
看著電梯裡面版上的樓層數字,范荷花抱著隨身的背包,有些茫然的盯著一個個往上攀升的樓層。她看似面無表情,但表情中卻有種狂喜後的鬆弛感。
真不敢相信,她拿到「蘭頤」的合約了!
很久以前,范荷花便從報章雜誌與朋友的口耳相傳中,聽過蘭頤這號人物。
蘭頤不僅是台灣第一個作品進蘇富比拍賣的珠寶設計師,更是眾多名貴拍賣商品中創作者年紀最輕的,出道以來,作品更囊括許多設計大獎。
三年前,她自創中西風合壁的同名珠寶品牌「蘭頤」進軍國際,在海外獲得極大的迴響,連較為商業化的設計作品,也都是一上架就被搶購一空。
而她單獨設計、手工製作的珠寶,更是即使有錢都不見得買得到。
蘭頤的商業品牌與獨立製作的部分各異其趣,更別說她還那麼年輕,據聞,她的年紀甚至不超過四十歲!
雖然蘭頤經常接受各家媒體採訪,也常躍上國際時尚雜誌版面,但她低調的個性,讓絕大多數的人都只聞其名,卻不曾見過,或甚是在雜誌上看過她的任何一幀照片。
這樣神秘而充滿傳奇性的人物,這回選定了范荷花為她今年度手工珠寶作品中搭配的廣告圖片作設計。
因此,從接到蘭頤約定時間的電話起,范荷花就特別的緊張,因為,她就要跟萬分崇拜的大師見面了……
一直到現在,范荷花都還恍恍惚惚的。
她不敢相信,在幾個小時前,她真的見到蘭夫人本人了!
雖然一切發生得很快,因為蘭夫人雖然樂於與范荷花坐下來慢慢聊,但她在台灣繁忙的工作行程卻不允許范荷花佔去她寶貴的時間。
所以,從她坐下來到離開,甚至不到十分鐘。
但她對范荷花的作品所展露出的滿意笑容,以及合約書上娟秀卻不失利落的簽名,都讓范荷花彷彿置身夢境,腳都快踩不著地了。
當然,那張支票上的金額,也讓她滿足得不得了。
這種機遇,比接到美術館的邀展都還要讓范荷花快樂。
抱著合約書離開咖啡館後,范荷花仍亢奮不已,連在捷運上都傻笑得像個傻瓜。
一直到踏進了電梯,連日來的疲累才一古腦的湧來,佔據她已經累得快僵掉的身體。
因為預定要交的這十五幅畫稿,范荷花修了又修,改了又改,針對蘭頤公司初步及後來補充的要求作好幾次改正,幾乎一半的畫稿都經過兩次以上的重畫,所以算一算,她最近一周甚至睡不到十個小時。
她手酸腳軟,黑眼圈遠比熊貓還黑,雖然刻意化了妝,塗上了厚得要命的遮瑕膏,還是掩飾不了她放鬆下來後所展露出的疲累神情。
雖然這樣的忙碌使得范荷花幾乎失去了睡眠和生活品質,但她也因此沒有再想起隔壁棟十三樓的那頭野獸。
那天她逃走了之後,雖然她偶爾會偷瞄他的陽台,但是從那天起,她就沒有再見過他了……
叮一聲,電梯門在十二樓開啟,范荷花踩著沉重的步伐,或者該說是拖著艱難得幾乎邁不開的腳步,來到家門口,恍惚地掏出鑰匙將門打開。
她渾然不覺,一旁的樓梯口有個陌生的身影,臉上露出了算計的表情。
「嗯……過一陣子吧?」韓秉柏心不在焉的轉著手上的筆,像是敷衍著電話那頭的人,口氣冷淡而慵懶。
他才回來台灣十天而已,這麼快又要他出任務,上頭也太沒良心了吧?
雖然韓秉柏也知道,自己這次有點不太對勁。
從前他總是樂於東奔西跑,不管是去巡視不同國家、地區的點,或是代為處理各方面的業務,他樣樣樂意接下,因為他通曉五國語言,不曾與人發生過任何溝通上的問題,又能夠不受時差影響,所以上頭的「老闆」一直很信任他,也因為這樣,他的行程表一直排得滿滿的。
他忙得沒有時間放假,也忙得幾乎沒有想過往後的事。算一算,他過去五年來,待在台灣的時間,加起來恐怕連一個月都不到。
這次休假,還是因為連老闆都看不下去了,特地騰出一個月的時間讓他回台灣好好休息。
如果一個月前,有人跟他說,他會在下個月厭倦了工作,想要好好休息一陣子,他可能會嗤之以鼻。
但現在,極其難得的,他確實希望能在台灣多待一些時日。
也許……再逗逗對面那朵美艷卻衝動如小獸的「荷花」?
天色早已暗了下來,韓秉柏走上陽台,一手拿著話筒,聽著那端同事滔滔不絕的抱怨。他敷衍的哼了聲,假裝自己虛心受教,一方面則不經心地瞟向對面的十二樓。
范荷花的屋子裡一片黑暗。
她出門了嗎?還是已經結束那讓她連續熬夜好幾晚的工作,提早休息了呢?
過去的幾個夜晚,他總是默默地站在陽台上,點燃一根煙,隱身在黑暗中,就著朦朧的月光注視著總是埋首工作的她。
幾天來,范荷花似乎從來不曾注意到他的視線,更沒有發現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埋頭苦幹著。
房子間的距離與夜晚昏暗的光線,讓韓秉柏無法確定她到底在忙些什麼,但她認真專注的模樣和她白瓷般美麗優雅的側臉,倒是讓他怎麼也看不膩,讓他在過去一周以來,每夜每夜都像是被制約了一樣,沒看到她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她的專心既讓他傾心,也讓他捨不得過去打擾她。
突然,一個掛在牆邊的身影讓他疑惑的挑眉。
那是誰?
韓秉柏不動聲色地切斷電話,也切斷電話那端彷彿無止盡的碎碎念。
他無聲的彎低身子,利眼直盯著那個正努力模仿蜘蛛人般掛在十三樓和十二樓陽台間的黑衣人瞧。
那個身影,無論如何絕不屬於他那頭性感的小獸所有。
除非范荷花的家人也愛來爬牆、墜樓那一招,否則,韓秉柏想不通,除了小偷外,有誰會傻得從外牆進入匡內。
他原本慵懶的雙眼危險地瞇起。
像是決定了什麼,韓秉柏無聲地退後,在黑暗中隱沒。
那個模仿著蜘蛛人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順著繩索,降到十二樓那戶唯一沒有安裝鐵窗的陽台內。他狹小如豆的眼睛謹慎的東張西望,確定沒有人知道他落到這間屋子的陽台上,這才回過頭偷偷張望一片黑暗的室內。
他今天一整天都潛伏在這棟大樓中,躲在避開監視器的樓梯裡,一層樓、一層樓的「工作」著。
他知道,這兩棟相鄰的大樓中,B棟的住戶少得多。
而十二樓共有三戶,只有之二這一戶有人居住,而且還是個身材好,長得又漂亮的小姐。
從她一踏出電梯,他就謹慎而仔細的觀察她。
那位小姐穿了一套黑色V領洋裝,低得露出令人垂涎三尺的乳溝,絲巾隨意掛在肩上,完全掩飾不住她那令人血脈僨張的胸圍。
而且,她看起來就是一副獨自居住在這裡的樣子,身邊不僅沒有男人陪同,甚至戒心低得一踏出電梯就低著頭,不假思索地開門進屋。
天生的色心讓他幾乎想立即撲上前去,但電梯和走道的監視器讓他謹慎地退回樓梯間,等待夜晚的來臨。
他不能從有著密碼鎖的大門進入屋裡,也沒有癱瘓監視器的能力,他想了又想,決定趁著夜色掩護,從大樓的外牆攀下。
也多虧十二樓之二沒有裝鐵窗,讓他可以順利的滑入陽台。
男人抹抹手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推了推落地窗。
一般裝了鐵窗的人家,大部分都不會在夜裡鎖上落地窗,他猜想,這個身材姣好,卻明顯毫無戒心的小姐一定也是這樣。
果然,他才輕輕一推,鋁框的落地窗便應聲滑開。
男人小心翼翼地踏進屋內。室內一片黑暗,只有身後的月光灑進屋內。
他連嘗試著適應黑暗都沒有,就大刺刺地打開手電筒,悄悄移動腳步。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客廳。
除了基本的沙發、電視之外,角落堆著一些幾乎和人一般高的畫框、畫板。男人才剛跨步,就被落地窗旁堆疊的書堆、紙堆絆個正著,差點摔得狗吃屎。
嘖!這客廳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男人小心翼翼的移動,藉著手電筒的光線悄聲打量。
屋裡凌亂卻不失整齊的陳設,讓他確定了這屋內只有那個女人獨居。
一想到這裡,男人更加肆無忌憚了。
他叼起手電筒,掏出了綁在腿上的刀子。刀刃在光線下反射出一道嗜血的光芒,他沿著牆往前走,開始推開一道一道的房門。
第一道半掩著的門後是廚房。
第二個房間則是一道有著喇叭鎖的木門。男人小心翼翼的旋開喇叭鎖,房門應聲而開。
果然,這裡也沒有鎖上!
男人心裡一陣得意,再一次為了這個可憐、即將落入他手中的女人輕聲惋惜。但他還來不及高興,一陣有些刺激、微微嗆鼻的味道已竄進他的鼻腔。
嘖!是什麼東西?他拿下嘴上的手電筒,不假思索地照進房間裡。
這個房間也跟客廳一樣,堆滿書框與雜七雜八的東西。
那濃重的味道像是油彩,或是其它化學藥劑?男人不耐地皺著眉,沒有試圖再探索,便退出了那個房間。
他已經可以確定,那個身材姣好的女人一定在最後那間房裡。
像是有了十成的把握,男人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笑開了因為長年抽煙、吃檳榔而染黑的黃板牙。
只要一想到自己就要摸到那個軟綿綿、白嫩嫩的小姐,他就忍不住一陣興奮。
在大樓裡窩了一整天,也趁著白天潛入一些無人的住家偷取一些財物之後,男人的想法已經不全然是為了偷東西了。
現在,他想要好好的滿足自己的慾望。
他的手搭上了最後那扇門的喇叭鎖,輕輕一轉,門應聲而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27:55
第四章
掩飾不住滿心的焦急,韓秉柏從共通的頂樓奔向B棟,推開只用木頭門擋擋住的逃生門,沿著樓梯往下走。
他不確定她在不在家,但他絲毫無法忍受范荷花受傷害的可能,就算機率只是千分之一,那個可能性也讓他的心口一緊,幾乎無法承受。
他不敢想像,如果她在屋內……如果那個歹徒……
用力推開十二樓的逃生門,韓秉柏瞪視著眼前所出現的三戶房子。
雖然過去一星期來,他為了不同的事情在外頭奔波,每天幾乎忙到深夜才進得了家門,但他總是一有機會就站在陽台上,默默看著范荷花在落地窗旁埋頭苦幹,或是看著她在屋內走動的身影。
雖然她不曾再次和他面對面,或是察覺他的視線,抬頭看他一眼,但他只要看著她美麗的身影,陶中就充滿一股他未曾相識,卻漲得他心口滿滿的莫名情感。
彷彿只要注視著她,就能奇跡似的安撫他浮躁的心。
他多想再碰觸她如花朵般美麗的臉,多想再看看她躺在他身下那嬌媚撩人的模樣,他心中彷彿充塞著一股說不上來的溫柔,讓他好想再擁她入懷,那似乎不僅只是不經過大腦的慾望,而是一種極深的思念……
來不及恥笑自己那來得莫名其妙的感覺,眼前的危險立即讓韓秉柏強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當下。他怎麼明明知道她有了危險,還待在這裡瞪著大門發呆?
韓秉柏揉了揉下巴,定了定神,仔細觀察起這幾戶人家。
門前的整潔和一盆極富特色的盆栽,加上他的直覺,讓他第一時間便判定十二樓之二是范荷花的住處。
他瞪著眼前與他的房子同款式的鍛鐵大門,一旁的密碼系統明確的指出,這棟大樓當年落成時,為了保障住戶安全而特別設置的密碼系統,在這危險的一刻有多麼沒用!
想想范荷花,以她那單純又莽撞的性子,應該不會把原始設定的密碼改變多少。
韓秉柏捺著性子,先按下原始設定的四個「0」,系統閃出了密碼錯誤的答案。
這一瞬間,他心裡掠過很多想法。
萬一那個小偷一看見荷花,會不會突然起了色心而攻擊她?
韓秉柏比誰都清楚她的身段有多麼姣好,有多麼撩人!萬一那個小偷不只是要錢,連色也要呢?
他在混亂的思緒中,又按下了一般人常設的「1234」四個號碼。這次,系統上的紅色燈光更加刺眼,上面閃爍著沭目驚心的文字——再錯誤一次,大門將無法開啟。
韓秉柏緊皺著濃眉,生平第一次感覺到無計可施,
這鍛鐵大門之堅固,並不是他隨便揮個幾拳就可以毀壞的,裡頭的內門也是一體成型的鋼材,同樣不容易破壞。
但他根本等不到樓下的警衛衝上來救人!
他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因為只要幾分鐘,睡夢中的范荷花就有可能被那惡人侵犯了!
韓秉柏突然瞥見了荷花的門牌,忽然靈機一動。
他抱著可能失敗的危險,按下了「1202」這個可能的密碼,在那有如漫長得足以讓韓秉柏胃抽筋的幾秒後,系統燈光變成了綠燈。
密碼果然是正確的,大門喀的一聲,開啟了。
瞪著眼前的鋼板內門,韓秉柏的手搭上了門把,用力往下一壓。
推開了房門,男人忍不住咈咈地笑了。
在手電筒的光芒下,房間裡唯一那張床上的隆起,讓他興奮得不得了。
一旁的梳妝台上正放著一個圓形皮革的小手提箱,看起來像是珠寶箱的樣子。男人的目光來梭巡著房間,最後決定在離開前順手帶走那個珠寶箱。
接著他猴急地走向床鋪,被子下,那女人正側著身子沉沉地睡著。她的呼吸均勻而緩慢,睡得極熟。
而她身上看來似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絲質睡衣,在微弱的光線下,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白嫩,彷彿掐得出水似的。
但真正吸引他的,是她那兩團蜜桃似的玉乳……
男人放下手電筒,爬上了床,大手往絲被伸去。
一股不舒服的感覺讓范荷花迷迷濛濛的醒來。
奇怪,她的床怎麼突然往下陷了一塊?感覺好怪喔,而且她的被子又跑哪裡去了呢?
冰涼的空氣讓范荷花有些茫然,也因為過於疲倦而顯得難以清醒。
突然,一股壓力襲上她的胸脯。
房間裡沒有光,只有范荷花習慣的黑暗,剎那間她分不清楚剛才那股壓力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她的幻覺,然而還來不及翻身將床邊的小燈打開,一股帶著濃重煙味和檳榔味的惡臭就襲向她。
在從房門透進來的微弱的光線下,范荷花意識到捏上她胸部的是一雙她完全陌生的大手。
男人像是十分猴急地拉掉了她身上的被子,馬上就壓上她包裹在絲質睡衣裡的身體。
她驚慌失措的瞪著眼前龐大的黑影,完全呆住了。
「嘖嘖!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來,原來你胸部這麼大,這麼軟……今天我真是賺到了!」
男人壓在她身上,淫穢地低語,粗俗低啞的聲音刮過她的耳膜,嚇得她心跳幾乎暫停。
「你……你是誰?」范荷花立即恢復理智,驚慌失措地吶喊出聲,黑暗中她沒辦法確認對方確切的位置,只能拚命地掙扎,雙手不斷捶打著他。
男人坐在她大腿上,身體幾乎全壓著她。他的雙手原本滿意地揉捏著她豐滿的胸部,在她一陣干擾之下,他不禁火了。
「閉嘴,別吵!」他反手就賞了她一個巴掌。
「放開我!」臉頰上傳來的疼痛,讓范荷花不小心咬破了嘴唇。肌膚上的疼痛比不上心裡的恐懼,她仍驚慌地大叫,「救命啊!」
「你叫啊,盡量的叫。」男人充滿惡意地低喃。
濃重的煙味、檳榔味混合成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可怕氣味,不但令人作嘔,也嚇出了范荷花的眼淚。
「你盡量叫,十二樓只住了你一個人,我看你能跟誰求救?」
「放開我!救命啊!」感覺到男人嗯心的舌頭滑過她的臉頰,感覺到他的手粗魯而用力的擰住她的胸部,疼痛與無助感,讓范荷花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嘖,你乖一點!雖然你抵抗我會更爽,但你乖一點,我會好好對你的,嗯?」男人粗糙的大手用力地捏著她的粉頰。
「不要……」范荷花哀哀低泣。身體上的疼痛與極大的恐懼讓她嚇得沒有辦法反應。
那男人的力量太過巨大,她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軟弱無助。
天啊!她根本掙不開他的禁錮!
有誰可以來救救她?
當男人使勁撕破她身上的睡衣時,范荷花已萬念俱灰。
但就在這一瞬間,她腦中卻奇異地閃過韓秉柏野蠻而俊雅的臉龐。
那個讓她懊惱了一個星期之久的午後亂性,在這個時候,居然讓她覺得多麼值得。至少,她的第一次不是被眼前這個殘暴又噁心的歹徒奪走的……
她無助的閉著眼睛,認命地等待著惡徒的下一個攻擊。
男人使力扯碎了她那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後,那勢在必得的想法讓他沒有注意到身後所傳來的輕微聲響。
正當他低頭想拉下褲子的拉鏈時,他的後腦突然像是炸開一樣,一股劇烈的疼痛襲來,撞擊得他眼前一片昏暗。
「誰?」男人驚慌的大喊。他明明確定過這屋子裡沒有別人,現在是怎麼回事?忍耐著疼痛,他一轉身便想要還手。
「好啊!你可真有膽量,居然敢做這種事!」
韓秉柏氣紅了眼,他猛地揪住歹徒的領子,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反手又是一拳,打得他撞向一旁的衣物架,上頭掛著的衣服和背包統統乒乒乓乓倒了下來。
「你不要命了嗎?」狠抓起在地上亂爬想要逃跑的男人,韓秉柏簡直是氣炸了。
他一拳又一拳,挾帶著兇惡的咒罵,猛力攻擊那個在此刻看起來如此脆弱的竊賊,打得他嘴角流血,臉部淤傷。
「是、是誰?」突然響起的打鬥聲,嚇得原本緊閉著雙眼,等待著事情發生的范荷花彈起身子。她驚慌地摸索著床頭燈的開關,將燈打開。
眼前混亂的場面讓她不禁呆愣。
天啊!她有沒有看錯?那個人……那個人是韓秉柏嗎?
「荷花,去找條繩子給我!」房內突如其來的光亮讓韓秉柏瞇了瞇眼,他緊抓住早被他揍得七葷八素、鼻青臉腫的歹徒,頭也不回的吩咐,「還有,先套件衣服!」
「他……你怎麼會來?」泛荷花手忙腳亂地爬下床,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韓秉柏。
剛剛那讓她幾乎死過一回的恐懼和現在看到韓秉柏來救她的感覺,讓她心裡亂成一團。事情發生得太快,也突然得讓她有些腿軟。
她是不是在作夢?
在她幾乎要失去一切時,韓秉柏居然來救她了……
勉強恢復鎮定,范荷花從床邊抓來了一件睡袍,遮掩住裸露的身軀,接著繞過倒成一排的架子,拖著顫抖的步伐走出房門。
半晌後,她拿來了一捆麻繩。
「你家怎麼會有麻繩?」接過麻繩,韓秉柏一邊使勁捆緊幾乎已經被打得昏過去的小偷,一邊發問。
一般獨居女子,家裡會擺著這麼大一捆麻繩嗎?那捆麻繩粗得可以勒死一個一百公斤的胖男人!
「唔,我綁油畫用的。」恐懼和害怕,讓她在嚴重睡眠不足與疲勞之下,還是一臉疲憊,但仍有如驚弓之鳥,雙眼充滿驚慌。
范荷花雙手環在胸前,握緊了自己,才不至於尖叫出聲。
那個被韓秉柏揍得鼻青臉腫,綁得跟個麻花一樣的矮小男人,就是剛才侵犯她的歹徒嗎?
他看來並不高大,反倒有些佝僂,被韓秉柏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看起來有點可怕,也讓她幾乎無法想像,剛才居然是這樣的人想侵犯她。
「你把電話給我。」確定綁好後,韓秉柏粗魯地拖著小偷,努力越過剛被他撞倒的衣物,走向客廳。
「啊……」范荷花呆呆地看著韓秉柏把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小偷拖出她的房間,一下子還反應不過來。
「電話!」
直到韓秉柏又大喊,范荷花才翻出埋在被子下的無線電話,走往客廳。
「好啦!拿去!」
「謝啦。」將歹徒丟在一旁,任他像個屍體一樣倒在那兒,韓秉柏倒像是在自己家裡一樣,大黥剌的在沙發上坐下,拿過話筒便報警。
范荷花先是一口氣打開家中所有的燈,然後她倚在牆邊,看著眼前的一團混亂。
家裡的木質地板上踩滿了腳印,製圖桌那兒有一疊資料倒了下來,敞開的大門則一副被用力踹過的樣子。
她家裡竟然出現了想侵犯她的歹徒,和那個此刻應該待在對面大樓的野獸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她真的安全了嗎?
看著沙發上一臉嚴肅的韓秉柏!她忍住那突然湧上心頭,想要撲進他懷裡痛哭的念頭,環在胸前的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握著,指甲在肌膚上扎出了深深的紅痕。
那個被韓秉柏扔在腳邊,看起來既不高大又不強壯,鼻青臉腫的男人,就是剛才在黑暗中試圖侵犯她的人嗎?范荷花不自覺地將視線停留在那顯然已經昏過去的歹徒身上。
一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辦法相信自己已經脫離危險了。
韓秉柏的出現和他野蠻的主導了整個情況,讓她在理智上彷彿是心安了,但只有她才知道,那股恐懼是往心裡慢慢地沉去。
她從來沒有想過會遇到今天這樣的事,她獨居了那麼久,一向能夠好好保護自己的,為什麼現在……現在會這樣呢?
好像從她回到台灣後,一切就都走調了。
她怎麼也沒有辦法想像,她居然會在自己的住處險遭歹徒侵犯,甚至……之前還認識了那頭充滿危險的野獸。
她厘不清心裡的想法,只知道自己遲遲無法從恐懼中回過神來。
天啊!如果韓秉柏再晚來一步,她就要……她就會被那個人侵犯了……
范荷花一臉複雜地瞪著那個倒在地上的黑衣男人。他那令人反感的碰觸好像還留在她皮膚上一樣,讓她覺得全身不對勁。
「奸,麻煩你們了。我們會保持現場……嗯,謝謝。」說完,韓秉柏便切斷通話。
「韓秉柏,你做了什麼?什麼保持現場?」范荷花皺眉。方纔的恐懼和現在的狀況外,讓她彷彿深墜五裡霧中,厘不清是現實或是惡夢,心緒凌亂的她,只能以最粗魯的語氣掩飾自己的不安。「你要不要給我個解釋?」
「解釋?」韓秉柏將話筒放到一旁的桌上,站了起來,高深莫測地道:「你要解釋是嗎?」
「呃,對!」雖然恐懼,雖然害怕,雖然也感謝他,但以怒氣面對他,似乎是范荷花腦袋瓜裡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做法。
她不想被他發現,其實她好害怕,其實她怕得幾乎忍不住眼淚,也忍不住顫抖。
不過,就算她強裝出的怒氣再大,她還是會怕壞人,尤其是眼前這頭完全不能以理性評估的野獸。
看著韓秉柏益發陰沉且高深莫測的表情,范荷花忍不住悄悄後退了一步。
「這就是解釋!」他的黑眸中有絲危險一閃而逝,之後,他的唇猛地吻上她的唇。
他毫不留情地拉過她嬌小的身軀,將她豐腴而柔軟的曲線揉進懷裡。鐵臂比先前更緊也更牢的擁住她,彷彿害怕會失去她,或是讓她遭遇到更糟的事。
那股既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讓范荷花從一開始的錯愕、抵抗,到後來忍不住將手臂攀上他的頸項。她彷彿不能思考,只能感覺得到他過分熱切的擁抱和微微的顫抖。
顫抖?他為什麼會顫抖?還是,是她自己在發抖呢?
范荷花因他充滿魔力的吻而失神,那股揮之不去的恐懼,讓她只能沉溺在他熱切而充滿佔有慾的吻中,不願意去想,不願意碰觸心中那塊受傷的地方。
嗚……她剛剛真的好怕、好怕……
腦中閃過幾個模糊的想法,但此刻的她卻睜不開眼睛,因為他的唇實在太熱切,讓她不願稍離!她忍不住輕喟。
真糟糕,她現在一點都不想逃了……
韓秉柏既野蠻又溫柔,輾轉吮碾她的芳唇,但也壓抑著自己,小心翼翼的對待懷中脆弱的她。
因為,只要一回想起剛才在她房間裡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裡就充滿驚駭。
他果然沒有料錯,那個小偷的目標的確是她。
他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以她這樣美麗而柔軟的身軀,可以引起多少人的垂涎與邐想,甚至招致這樣的危險!
如果他再來晚一步,也許只晚個一分鐘,那麼,被歹徒壓在身下,被扯破了衣服的荷花,就已經受到侵犯!
天啊!他怎麼能放她一個人這樣毫無保護的獨自住在這兒呢?
在還沒有理解自己怎會有這樣的心思之前,韓秉柏已經下意識將她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想要讓她不受傷害的念頭這麼強烈,彷彿更早以前就已經存在了。
那來勢洶洶的情感幾乎沖昏了他,讓他忍不住將她摟得更緊。
他不會放開她的,絕對不會!韓秉柏在心中暗暗立誓。
他彷彿吻不夠她,也捨不得放開她,只能緊握著她的手臂,將她柔軟的身軀壓近他,試圖讓兩個人融為一體,只是,耳邊一直有道鼓噪的聲音干擾著,像是一群人同時悶咳出聲。
韓秉柏不耐煩地皺眉,依依不捨地放開范荷花,將只裹著一件浴袍,稱得上是衣衫不整的她壓入他的胸膛,利眼掃向大門。
「不好意思,我們實在很不想打擾你們。」
大樓管理員和幾名警察正擠在門口,發現男主角的目光瞥向他們時,全都不約而同擠出尷尬的乾笑。
哇,這個人的目光好可怕,好像快殺死他們了!
眾人原本全擠在門口看好戲,這會兒每個人都悄悄往後退,只剩下一個嚇得不敢動的瘦小菜鳥警察,被留在最前方。
他驚慌地看了看空蕩蕩的身後,又看了看眼前那個一臉殺氣的男人,然後擠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期期艾艾的說:「先、先生,是你報的警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29:05
第五章
警方人員在屋內走來走去,到處采證、拍照。
范荷花在韓秉柏的堅持下,回房間換套衣服。
她顫抖著雙手,不知花了多久的時間才把自己打理好。當她一臉疲憊的走出房間時,那被當作現行犯逮捕的歹徒與數名警察已經不在屋內,客廳裡只剩下兩、三名警察和管理員。
她順便將房門打開,方便采證的警察進去拍照存證。
「荷花,來。」韓秉柏雙手環胸坐在單人沙發上,瞧見她換上了洋裝,黑眸一暗,伸出手要她過來他身邊。
「嗯?」范荷花仍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渾沌,不瞭解韓秉柏這個動作的含意,她乖順的走向他。
韓秉柏堅定而溫柔地扣住她的手,拉著她坐在他腿上。
「款!你這是幹嘛啦?」她一驚,慌張地想要離開他的大腿。
「噓……你乖,好好坐著。」他的雙手在她的小腹前交扣,溫柔的擁抱著她,有如懷抱著珍寶。他將下巴壓在她肩上,語氣輕緩得彷彿愛撫。
「我……」她還想說些什麼,又被韓秉柏的輕哼打斷。
「呃,韓先生。」負責做筆錄的警察清清喉嚨。「還有范小姐。」
「嗯。」韓秉柏淡淡的應了聲。
那聲音,那姿態,遠比范荷花這個屋主更像屋主。
他驕傲得彷彿是頭剛奪得一片草原的獅子,口氣雖然不算差,但那趾高氣昂的感覺仍讓被摟在他身前的范荷花稍稍皺起眉頭。
她家遭了小偷,為什麼韓秉柏會跑到她家來呢?
他闖進她家,單純只為了救她嗎?
他又是怎麼知道她遇上了危險呢?而他這股來得莫名其妙的佔有慾又是怎麼回事?
范荷花低著頭,看著他交握在她小腹上霸道的大掌,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唇上還留著剛才他那「解釋」的氣息。雖然被管理員那些警察撞見,讓她尷尬得都快昏過去,但也因為他注意到她衣衫不整,為她擋去被其它人看見的窘狀。
韓秉柏……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她記得他野蠻而莽撞的熱情,也記得他那高傲而機車的個性,更記得他是如何熱情的吻她。她彷彿跟這個神秘而野性的男人好接近,卻仍然無法理解他。
范荷花一點也沒有發現,從他打倒了那個歹徒,從他野蠻而放肆的一吻後,她的思緒已慢慢遠離了稍早的恐懼與驚慌,反而滿腦子都是韓秉柏。
「我們剛剛已經在七樓跟八樓的樓梯間發現那個歹徒偷得的贓物了。」警察一邊復誦、檢視著筆錄,一邊和韓秉柏作最後確認,「剛剛跟你和范小姐確認過,她的財物沒有實際上的損失……」
「好了。」韓秉柏不耐煩地揮手,制止警察繼續說下去。
「嗯……大概就是這樣,那麼請兩位在筆錄上簽名,蓋個手印。如果還有任何問題,我們會再跟你們聯繫。」警察將筆錄交給韓秉柏,要他們倆確認有無問題。
范荷花看著韓秉柏側過身子,伸長手臂,左手接過警察遞來的筆後,利落地簽下名字。
他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和黝黑的膚色,看起來多麼的協調……
腦中彷彿閃過了什麼畫面,范荷花有好一會兒只能愣愣地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
直到韓秉柏的手捏著她的下巴,審視著她臉頰上的紅腫,她才從恍惚中醒來。
「你怎麼了?痛嗎?」
「啊?沒、沒事!」她擠出笑容。「換我簽名了嗎?」
滑下韓秉柏的大腿,范荷花拿起那支彷彿殘留著韓秉柏手上餘溫的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韓秉柏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范小姐可能是受到驚嚇,好好休息應該就沒事了,畢竟一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真的會嚇到。」在一旁陪著他們做筆錄的管理員熱心的說。
誰都沒想到B棟的范小姐會跟A棟的韓先生在一起,他們明明住在對面棟,平常也沒有交談,怎麼會突然間就成了一對呢?
好奇心重又愛八卦的管理員迅速在心中天馬行空的揣想著,但韓秉柏那隨便一瞥就可以殺死一排人的目光,實在讓他不敢開口證實。
不過,看他對范小姐表現出佔有慾,絕對錯不了!
一想到可以跟早班的管理員炫耀第一手消息,這位熱心的禿頭老管理員心裡不免感到得意。
「謝了。」注意到管理員在他們兩人身上流連的目光,韓秉柏只是敷衍道。
要不是需要做筆錄,他大概早已綁著范荷花回他家去了。
七日不見,她是不是變得更美了?他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姣好的側臉。
看她乖順地坐在他懷中,那香馥柔軟的身軀彷彿注定該停駐在他懷裡,讓他心中洋溢著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連他都無法理解,那來勢洶洶的想念與慾望到底從何而來,畢竟嚴格算來,此刻其實是他們在那天「擦槍走火」後第一次見面。
不過,他原本就打算主動來找她就是了。
她似乎忘了那天被他三兩下褪下,扔在茶幾上的睡衣還遺留在他家,一直沒有登門索回。
天生缺乏耐心的他可一點都不屑來欲擒故縱那招,要不是這個星期他太過忙碌,也不至於拖了這麼多天。
這麼一想,那色膽包天的竊賊倒是給了他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這樣就可以了。」警察合上筆錄,站了起來。「謝謝你們的合作,如果還有什麼問題,請再跟我們聯絡。」
「嗯,謝謝你們,辛苦了。」范荷花趕緊離開韓秉柏的膝頭,送警察們和管理員離開。
「范小姐,我等一下還會再上來確認頂樓的密碼鎖。我看你今晚乾脆別待在家裡好了,你看要不要先去韓先生家休息?這樣比較安全。」大樓發生了小偷潛進來一整天,連續偷了好幾戶人家,甚至侵犯住戶這種事,讓管理員現在對於安全一點也不敢輕匆。
之前大家都為了貪一時的方便,取消了樓梯和頂樓的密碼鎖,大多時候都只簡單用個門擋撐住,方便管理員巡邏,哪知道大家一時的偷懶,竟然會發生今天這樣的意外。
要不是韓先生及時趕到范小姐家,只怕這位漂亮有禮貌的范小姐就被惡徒侵犯了!
管理員熱心的建議讓范荷花頓時有些尷尬。她怎麼可能去韓秉柏家住呢?他們根本沒有關係啊……
「呃……謝謝你,我知道了。」她心虛的乾笑著道。
「那我們下去了,你們早點休息。可以的話,屋子還是加裝鐵窗比較安全啦!」與警察們魚貫走入電梯後,管理員仍不忘叮嚀。
「好、好,謝謝你們。」范荷花維持著臉上的乾笑,待電梯門關上,她才轉身回到屋內。
手指輕敲著沙發椅扶手,韓秉柏注視著范荷花走入客廳的身影。
「他們都走了?」
雖然她是被歹徒和他驚醒的,但她明顯睡眠不足且脂粉末施的臉,還是美得讓他驚艷。看著她窈窕美麗的曼妙身軀在屋內輕巧的移動,就讓他忍不住下腹一緊。
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的大腦與理智一見到她便全都罷工了。
「嗯。」范荷花一抬頭,看到韓秉柏還是一臉閒適地坐在單人沙發上,彷彿是在自己家裡一樣輕鬆自在,她忍不住皺眉,「謝謝你來救我,時間也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
「你……利用過我之後,就這麼急著要趕我走?」他挑眉道。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我哪有利用你!」在一旁的長沙發上坐下,范荷花雙手環胸,刻意與韓秉柏保持距離。
今天一整天下來,實在發生太多事情了,她不曉得自己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辦才好。
她甚至沒有辦法想像,今天晚上她能不能再睡著。
房間裡的置物架也東倒西歪,地板上因為管理員和警察剛才裡裡外外巡視、拍照而留下腳印,顯得更加凌亂。
她感覺自己脆弱得就快要死掉了,但是天生好強的她,怎麼也不願意在韓秉柏面前示弱。
「喔?沒有嗎?」韓秉柏壓低音調,慢吞吞地說;「那麼,那天是誰騙了我,你也不知道羅?」
「我……你人緣那麼不好,我怎麼知道還有誰想騙你?」范荷花壓抑著想逃的衝動,硬著頭皮,抬起下巴故作高傲,直視他的雙眼。
這裡是她家,雖然他在這裡,但她才不會逃呢!
「喔?那如果說,騙我的人是你呢?荷花。」韓秉柏漫不經心的站了起來。「那個人說她不會騙人,說她要跟我好好溝通,還說,她要跟我一起洗鴛鴦浴……」
「我哪有說我要跟你一起洗鴛鴦浴!」怒氣在胸口爆開,他曖昧的話語讓范荷花氣得跳起來。
然而他忽然來到她面前,使得她撞上他的身子,狼狽地倒回沙發上。
「沒有嗎?」韓秉柏雙手抵在她兩旁的椅背上,長腿分跪在她的兩側,像是將她鎖在攻擊範圍內,也擋住了她所有可能的逃生路徑。
他半跪在沙發上的身軀,將她牢牢地鎖在距離他不到十五公分的地方。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啦!走開、走開!」范荷花惱羞成怒地拍打著他的胸膛,一點都不想承認上個星期在兩個人之間所發生的事。
「你真的不懂嗎?還是你根本不想懂?」韓秉柏乘隙握住她的雙手,將她纖細的手腕拉至他的頸後。「我想,我比較喜歡你的手待在這裡。」
手下觸碰到他熱燙的肌膚,讓范荷花有些驚慌。那些個在過去一周糾纏著她的歡愛情景,讓她的臉不自覺又有些熱燙。
她明明不想再回憶那天的事情,明明不想再接觸到這個野蠻而讓她失去理智的男人,為什麼他偏偏要在她的生活裡出現呢?
她好不容易才藉著忙碌的工作而忘記他啊……
「你想念這個嗎?」韓秉柏一手拉近她的腰肢,一手罩上她胸前的豐滿。觸碰到敏感的凸起,讓他眼中閃過了危險的光芒。「嘖,你從剛剛就沒穿胸罩嗎?這麼壞!」
隔著黑色棉質的洋裝,他佯裝不在意地以長指揉捏她飽漲得疼痛的豐乳,間或來回撫弄那彷彿渴求著他觸摸的頂端。
「我……」她音調不穩,破碎的聲音彷彿是酥軟的呻吟。
「你真的很想念我,對吧?」他邪笑道。
「 才……才沒有。」她嚅囁苦,聲音虛弱。
「還是你想念的是……」韓秉柏猛地拉下她勾在他頸後的手,野蠻地往她身後一折,讓她被迫挺出顫抖而挺立的雙峰。他絲毫不留情地吮上她那隔著黑色棉料,卻熱烈突起的蓓蕾。「這個?」
那來得沒有預兆而猛烈的快意,讓她不由自主的回應著他熱情得過頭的唇舌。
他放肆地隔著布料啃吮,卻比直接的觸碰更為刺激,那層薄薄的布料好像掩飾不了什麼,反而讓她的感知更為敏銳。
啊……又來了,他又要這樣輕易地將她捲進漩渦中,攪得天昏地暗,分不清楚東西南北了,不!她才不要這樣!
范荷花趁著他沉溺在她胸前時,猛地抽回自己被他輕輕壓制在身後的手,出其不意地狠狠推了他一把,幾乎用盡吃奶的力氣,順利地將他推離。
韓秉柏嚇了一跳,差點被她推得摔倒,他勉強穩住身子,滿臉不解。
他不明白,無法接受也跟他一樣沉溺在那甜美滋味中的她,怎麼會突然推開他?他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向她接近,她卻倏地抬腿抵著他的胸膛。
「這是怎麼回事?」他驚訝的問。「你怎麼了?」
「不行!我必須跟你說清楚!」范荷花雙手撐在沙發上,小腳還是踩著韓秉柏的胸口,一點都不敢放鬆。
「喔?這可有趣了。」恢復了冷靜後,韓秉柏慢條斯理地露出了個懶洋洋的笑。
「哪裡有趣,你沒看到我很正經嗎?」范荷花不安地吞吞口水。他這突然的笑,不禁讓她心跳漏跳一拍。
「嗯?是嗎?」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神色,他的笑陡然變得邪惡萬分。
「你可以停止你質疑人的習慣嗎?」她咬唇著,對他臉上那壞得要命的笑容無計可施。
「啊,這話聽起來真耳熟,是我記錯了嗎?」韓秉柏彈彈手指,誇張地擺出了個大夢初醒的表情。「還是,你在什麼時候說過?」
「好!停止!我不想再聽你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范荷花瞪著他,雖然有點心虛,但此刻的她堅信著「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嗯哼。」
「你保證不亂來?」
「那也要你保證不誘惑我羅。」他低垂著長睫,長指覆住她那踩在他胸膛上的纖足。
他是不是曾經夢過,或是曾經幻想過她皎白的小腳在他掌中的感覺?
她的赤足極為白皙,小巧的指甲搽上了淡淡的粉紅色指甲油,映襯得她的膚色更加潔白。他的指尖輕輕地滑過她的腳背,小心而溫柔地停在她纖細的腳趾上。
他的手漫不經心的滑過她細緻美麗的小小足趾,彷彿充滿愛戀。
「我才不會誘惑你呢!」范荷花低哼,過一會兒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好癢喔!不要鬧了!」
「你怕癢啊?」韓秉柏眼睛一亮,大手轉而把住她纖細的足踝。
「才、才沒有!」她有些心虛。
「是嗎?」韓秉柏瞇起雙眼,將她的小腳拉離他的胸口。他端詳著她的裸足,像是思考著該如何搔她癢一樣。
「有、有!拜託,我超怕癢!」察覺到他的威脅,范荷花的雙手往後亂抓,手忙腳亂的尋找施力點,想抽回被他抓得老緊的腳,畢竟她可是宇宙無敵超級怕癢的。「求求你放開我,我真的很怕癢!」
「好,不鬧你了。」點點頭,韓秉柏大發慈悲的放開了她。「你剛才想要說什麼?」
重獲自由讓范荷花彷彿被放出柵欄的小羊,一轉身就想往沙發另一端翻去。
「等等,你想做什麼?」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回懷裡。
他猛然的一拉讓她失去了支撐點,狼狽地倒在他懷中。
「你又想去哪裡啊,嗯?」
她的頭靠在他的頸窩,背貼著他的胸膛,腿則是半跪在沙發上。他的手臂她的胸部下交繞在,那隔著一層薄薄衣物的熱燙觸感,讓她一下子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吞了吞口水,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樣吧,你就這樣說你想說的話好了。」他冷笑一聲。
瞧,才不過如她所願,她就又要溜走。
一開始說要談的是她,現在想跑的還是她,他就知道對她可是一點都不能放鬆。
「放、放開我……」范荷花語氣虛弱。
「好讓你再溜走嗎?」韓秉柏在她敏感的頸側吐息。
他溫熱的氣息讓她忍不住羞紅了臉。
「我……我不會再跑掉了啦。」她支支吾吾的道。
「嘖,我實在不想跟你翻舊帳,但是你的保證真的一點公信力都沒有。一他的薄唇拂上她的貝殼般可愛的耳朵,惹得她一陣輕顫。「真糟糕,你說,這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不要這樣!我這樣真的很不舒服。」如此失去平衡的姿勢,讓她雖然是被他半擁在懷中,腰後卻還是懸空的,找不到施力點的窘境讓她更慌張了。
「這樣啊。」
被攬在胸前的范荷花看不到韓秉柏的表情,她只聽見他胸膛微微震動,感覺到他的手從她的胸下移開,然後,像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他壓進了沙發內。
「你覺得這樣呢?這樣支撐點夠不夠?」懸在她身上,他笑得一臉開懷。
「我可不覺得這麼多支撐點有什麼好。」無法動彈的情勢,讓范荷花咬牙切齒。
「那要看你從哪個角度想。」他仍好整以暇地笑著。「嘿!你喜歡這件洋裝嗎?」
從他的角度看去,這件V領洋裝還真是合宜的展現出她美麗的胸型,還有,那鑲著蕾絲及膝的裙擺,在她不安的扭動中掀起,黑色的布料襯得她的肌膚更加白嫩。
「還、還好。」范荷花嚅囁著道,不太瞭解他這個問題從何而來。
「我在想,不管你穿的衣服是多還是少,你好像都很喜歡逃跑?」他的雙眼神倏地一瞇。「不過,那不重要了。」
「你……你想幹嘛?」她緊張兮兮地瞪著他。
「我?我想把你帶回家。」他帶著神秘的笑宣佈。
彷彿她的小窩一點都不值得留戀,他立即抱起她,轉身便離開她家。
即使是抱著范荷花爬上兩層樓,越過樓頂,韓秉柏的呼吸也絲毫沒有變快,只是既蠻橫又溫柔地帶著她回到他的住處。
在她還被他的行動力嚇著,只能傻傻地盯著他的下顎發呆時,他已經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
「嗨,你還好嗎?」
「啊?什麼?」她仍有些茫然。
「我本來很擔心你,怕你這一晚會很難熬。」他淡淡地說。「不過,我看我是多慮了。」
「你……你擔心我?」她覺得不可思議,衝出口的聲音有些顫抖而軟弱。
「是,我擔心你。」他低低的笑了。「我先幫你放個熱水,你去洗個澡吧。」
范荷花沉溺在他的回答中,彷彿沒有聽到他後來所說的話,只是撐起身子,看著他幾個跨步走進了浴室。
他說……他擔心她?
他的回答意外地讓范荷花方寸大亂。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擔心她。
兩人擦槍走火,發生關係之後的這一周來,他從未找過她,她也不曾再見過他,讓她下意識的以為那天對兩個人來說都只是個意外。
這男人身上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總是誘得她失去理智,也讓她把該不該、能不能等等所有的認知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給她的那種無法掌控的感覺,一直讓她心驚。
這一星期以來,范荷花總不免懊惱自己的衝動與無知,懊惱自己竟那樣愚蠢的把身子給他,但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卻讓她感到慶幸。
她多麼高興是將自己給了韓秉柏,又是多麼慶幸他及時出現,為她解除了危機,縱使她百思不解,他為什麼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她遭遇了危險。
「在想什麼?」一彎身,韓秉柏又抱起了她,往浴室走去。
「沒、沒有。」看著他距離極近的俊臉,范荷花難得露出了感激的微笑。縱使她心中還有著疑問,現在的她一點也不想再回憶那件可怕的事了。
她已經安全了,這才是現在最重要的。
「那件睡衣我替你洗過了,等一下你洗完澡就換上吧。」韓秉柏將她放在浴缸旁,對她指了指一旁長型大理石洗手台。
洗手台旁疊放著浴巾、毛巾,和一件紅色鑲黑邊的絲質睡衣。
順著他的長指,范荷花的視線落在睡衣上,忍不住紅了臉。
她知道那件睡衣遺落在他家,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膽子來向他拿回去,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幫她把睡衣洗過了……一股來得莫名其妙的羞恥感,讓她的臉兒更紅了。
「別擔心,我今晚不會碰你。」韓秉柏愛憐地摸摸她的頭。「你需要好好休息。」
范荷花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他過分溫柔的話語讓她一下子有點無所適從。
他似乎不曾在她面前表現過這麼紳士的一面,這前所未有的感覺讓她心裡一動,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
「你自己可以脫衣服進浴缸嗎?還是要我為你服務呢?」看著她仰望著他的視線,韓秉柏突然壞心眼的笑問。
「免了!我不需要泰國浴,你滾出去吧!」范荷花隨手抄起一瓶洗髮乳丟他,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29:25
第六章
韓秉柏的確是說得到做得到。
這個晚上,他不僅沒有碰范荷花,甚至讓她一個人佔據了床鋪,自己則睡到沙發上去。
范荷花已數不清這是今晚上第幾次煩躁的翻身。
照理說,那頭野獸已放棄攻擊活動,加上她累積多日的疲累,應該會讓她可以更安心的入睡,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躺在床上許久,卻是愈來愈清醒。
稍早,她雖然也配合警方做筆錄,但警察並沒有詢問她太多事,因為韓秉柏掌控一切,讓她在那仍然脆弱的當下,彷彿被他野蠻的氣息所保護著。
他明明沒有照顧她的責任,也並不真的有義務救她,但他不僅救了她,為她處理了許多事,還硬是把她帶離了被弄得亂七八糟的屋子,免除了她讓差點被侵犯的事實反覆鞭笞的可能。
「韓秉柏……」還沒細想,她的嘴已經小聲地溜出他的名字。
真糟糕,他會不會已經睡著了呢?而且,她連自己為什麼要叫喚他的理由都說不上來。
「嗯?」
「你……你還沒睡著啊?」黑暗裡,他低沉的聲音奇異地讓范荷花放鬆了下來。她窩在棉被裡,豎起耳朵傾聽著他的動作。
「嗯,你不也睡不著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沙啞的笑意,「你還好嗎?」
「呃……還、還好。」她小小聲地說。
「你這麼溫順,我還真是不習慣。」
「你那麼喜歡吃『重口味』又不關我的事。」她下意識地回嘴,目光瞟向灰色麂皮沙發上的龐大身影。
房間裡一片黑暗,只有淡淡的月光從窗外流洩進來。
躺在床上的范荷花籠罩在月光中,但沙發椅上的韓秉柏則是全然的黑暗。她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他是枕著右手肘,面向著她躺臥著。
「呵呵……這才是我的荷花。」他笑了起來。
雖然范荷花躺在床鋪上,但她彷彿可以感覺到他堅實胸膛的震動,也讓她頓時有些口乾舌燥。
過了好半晌,她才勉勉強強擠出一句話。「沙發好睡嗎?」
「你覺得床太硬了?」韓秉柏撐起身體,在沙發上坐了起來。
他真是瘋了,才會把她帶回來家裡。
光是看著在瑩白月光照射下的她,躺在那張屬於他的床上,就讓他下腹硬得快要爆炸。
但是,他又不放心把嘴硬又愛逞強的她留在那間房子裡。
他幾乎可以想像,她會一整晚都不安地開著燈,瞪著壞掉的門和完全沒有保護功能的落地窗發呆,更別說她會怎麼反覆想著自己差點被侵犯的事實。
「對、對啊……」彷彿有一口氣在范荷花胸口梗住,她說出來的話儘是破碎不全。她看著黑暗中的他站起身子,那龐大的陰影讓她不自覺有些顫抖。
「喔?」韓秉柏赤足走過地毯,無聲無息地來到她面前。「你還好嗎?怎麼臉色這麼蒼白?」他俯下身子輕撫著她慘白的臉頰。
看來,她今天真的嚇壞了。
「我、我不知道……」直到他站在面前,月光清楚映照出他的臉龐,范荷花才發現自己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而當他溫暖的手掌輕撫上她的臉時,她才驚覺自己的體溫低得不可思議,甚至一直冒著冷汗。
「我這樣碰你,你會怕嗎?」韓秉柏在床邊蹲了下來,大掌持續摩挲著她冰涼的面頰,試圖溫暖她。
「不,不會。」她掙扎地閉上眼,又睜了開來。「我不會怕你。」
「但剛剛我走過來時,你在害怕,對嗎?」像是不給她絲毫放鬆的機會,他緊迫盯人的追問。
他刻意的追問讓范荷花驚惶的瞪大眼,她不安地盯著眼前韓秉柏野性的臉龐,想在他臉上找尋他藏在疑問下的真正想法。
「告訴我。」韓秉柏堅持地直視著她原本明亮,現在卻充滿疑懼的雙眼。
就算再堅強,她也不過是個女孩子。
遇到這樣的危險,她能這麼冷靜,還能這樣正常的行動,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他注意到,她就算是去洗澡,也是很快就離開浴室,而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樣,在浴室狠狠地搓洗著自己,甚至洗掉一層皮。
她的冷靜讓他既安心又憂心。
他一點也不希望這個惡夢一直跟隨著她。
韓秉柏輕撫著她沁著薄汗的小臉,她臉上的冰涼,讓他心疼不已。
「嗯,我很害怕。我知道是你,但在還沒看清楚之前,我還是好害怕。」
她聲音破碎,冰涼的小手握住他在她臉頰上輕撫的黝黑大手。
「他……潛進房間裡來,甩了我一巴掌……還……還撕裂了我的衣服。」范荷花哽咽著,忍了一整晚的眼淚,在韓秉柏充滿溫柔的注視下,忍不住掉了下來。「天啊,我真的好怕、好怕!我還以為……還以為……」
「噓……我知道。」韓秉柏立即摟住她,讓她的小臉埋進他的肩窩。「你盡量哭,我在這裡,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他允諾道。
「真的?」她淚眼迷濛的抬頭看著他。
她一直是一個人,沒有家人,也沒有跟她一樣同在台灣的朋友。
外婆半年前驟然過世,為了實現外婆的遺言,她在出國十多年後又回到台灣定居,一直是孤單的一個人。
雖然她總是以為,她能在紐約過得很好,回到台灣之後,也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但今晚遭逢的危險,好像把她壓在心裡的孤單與寂寞一古腦勾了起來,也讓她忍不住奪眶的眼淚。
她多麼希望可以有人能夠依靠,多麼希望……
「真的。」韓秉柏捧著她的小臉,超出自己原先的預料,卻又萬分誠懇的對她說:「我保證。」
她的淚彷彿止不住的一直落下,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倒在他的懷中泣不成聲。
他輕柔的拍撫,安定了她的心神。原本以為充滿危險的他,反而是第一個跑來救她的,他寬厚的胸膛與溫暖的懷抱超乎想像的令她安心。
在迷迷糊糊中,范荷花不知不覺的睡去。
韓秉柏心疼不已的一下又一下輕拍著她纖細的背,輕聲安撫著她。
如果不是他及時救了她,恐怕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聽見她抽泣聲漸止,呼吸慢慢恢復平緩後,確定她已經在他肩上睡著了,韓秉柏這才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回床上。
他以連自己都感到訝異的溫柔,輕輕為她蓋上被子。
沉睡的范荷花,臉頰上還掛著淚珠,閉上的眼睛因為哭泣的關係,還有些紅腫,鼻子倒是已經不那麼紅了。
原本那麼美艷動人的臉龐,此刻看來卻是這麼的柔弱,可憐得令人心疼不已。
韓秉柏輕撫著她還有些冰涼的臉頰,看著原本堅強勇敢的她如今這麼脆弱,一股他分不清是初生或是存在已久的保護欲,又慢慢爬上他的心頭。
她無言中的信賴,讓他心裡彷彿有個堅硬角落在此刻崩塌了。
窗外傳來陣陣規律的蟬鳴聲。
范荷花捲著棉被翻了個身,又慵懶的蹭了蹭柔軟的枕套,輕輕喟歎。
好半晌,她才恍惚的意識到,她並不在自己的家裡。
「韓秉柏?」她迷迷糊糊的撐起身子,開始東張西望。「你在哪裡?」
有著大片白牆的房內,除了基本的灰色調傢俱外,乾淨而無多餘裝飾,但現在看起來卻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讓她感覺到有些空蕩蕩的。
她的呼喚沒有得到回應,於是她爬下床,開始到處探看。
韓秉柏的房子一如她上周來訪時一樣,沒有什麼生活的痕跡。除了屋子一角新堆上幾隻紙箱,衣櫥裡只有簡單的幾件衣服,冰箱裡則放了幾瓶種類不同的酒。她赤著腳學他貓般的步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到處探險。
突然,有道嘈雜的聲音吸引了范荷花的注意。
她立即咚咚咚的跑上陽台張望。
像是有什麼反光照上她的臉,她疑惑的東張西望,卻在那應該是她房子的陽台,看到幾名工人正努力的把一扇白框的玻璃門裝上。
她一驚,回到屋裡,隨手抓起整齊的疊放在床邊的洋裝換上,轉身便匆匆忙忙地奔了出去。
一跑下樓梯來到家門外,范荷花就看見有幾個工人正魚貫的從她的房子裡走出來。
「請問……」
當她嚅囁著不知道該怎麼發問時,屋子裡已傳出韓秉柏的聲音。
「荷花嗎?」
他低沉的嗓音,讓忐忑不安的范荷花安心多了。
「款,對!」她先讓工人們一一走出來,才走進家門。
她的屋子裡,已經沒有了昨夜記憶中的混亂。
地上散落的物品和倒下的畫框都已經被整理過了,地板也早已恢復了原有的乾淨。
最大的差別,應該是落地窗由原本的鋁制窗框,變成了白色邊框的氣密窗。還有,她家的大門上昨晚被踹出的凹痕已經不見了,奇異得看不出曾受過損傷的痕跡。
一走進客廳,范荷花就看到韓秉柏在沙發前等著她。
他穿著寬鬆的白襯衫,和一條有些微皺,但絲毫不會讓人感覺邋遢的靛藍色卡其褲。手上拎著一瓶運動飲料,一身清爽的他看起來像是少了夜晚時野蠻的邪氣,卻多了些瀟灑。
那一派清閒的模樣,讓范荷花一點也想像不出他今天到底做了多少事,又是多早就離開他家的,而她居然在他的床上睡得那麼熟,一點也沒意識到他的離開。
而且,她明明記得昨晚離開家之前曾看到韓秉柏把鐵門關上,那他又是怎麼進來的呢?若說小偷是從她忘了鎖的陽台落地窗潛入,她還能理解,但是韓秉柏呢?他又是怎麼進入她家的?
「你……」范荷花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卻被他站在自己屋內的那種奇異的合適感嚇了一跳。
她再次打量著四周,看見她原本熟悉的陳設,似乎有些改變了。
原本凌亂堆疊著的畫都被整齊的排好,原本製圖桌邊疊著的一堆書籍和資料,變成了一隻白色的四層櫃子。屋裡變得整齊許多,原本堆在門口待丟的垃圾也都不見了。他……韓秉柏到底替她做了多少事?
「來,過來這裡。」像是等她打量夠了,韓秉柏才不疾不徐的出聲。
「呃?」由於范荷花赤著腳跑過頂樓,腳底板早已髒了,她小心翼翼地在腳踏墊上蹭了蹭,這才邁開步伐走向他。「怎麼了嗎?」
「你還會痛嗎?」
「啊?你……你是說我臉嗎?」見他俯下身子注視著她的臉,她不禁有些臉紅,有些結結巴巴。
雖然今天韓秉柏一副陽光男孩的模樣,但他的眼眸還是既深又暗,彷彿那股野蠻的本性全被他藏在眼睛裡面,只要仔細端詳,就能看穿他那不經意的偽裝。
「你真美……」他彷彿歎息著說。
「你說我臉上腫起來的這一塊嗎?」范荷花淘氣的眨眨眼,戳戳自己臉頰上那塊因為昨晚忘了冰敷而顯得有些淤腫的痕跡。
「當然不是。」韓秉柏淡淡的笑著,不著痕跡的收起那因為看見她臉頰上的淤傷而猛然浮上心頭的憤怒,轉而對她伸出手。「來,我跟你說。」
「嗯?什麼?」范荷花自然的將小手搭上他伸出的手掌,任他牽著,帶著她往前走。
不曉得是為了什麼,也許是因為昨晚他那有別於初識時的野蠻,格外溫柔的對待,也許是因為他英勇相救,也許是因為他神情中不說上來的那份溫柔,讓范荷花原本總是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
仰視著他俊秀的臉龐,她充滿信任的眸中閃爍著甜美的微笑。
她這抹來得突然卻又再自然不過的微笑,看得韓秉柏微怔,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
他牽著她的手走向落地窗前。「來吧,我幫你換成了氣密窗,這樣不僅關起來後不會有風滲進來,平時又可以隔音,也比較安全。另外,大門我也換過了。至於你原本放在客廳的資料,大多收在那只櫃子裡,畫則放在原位,我沒有另外移動。」
「你……你為什麼……我是說,你怎麼會願意來幫我整理房子?」
野獸般的男人,不都是恣意妄為,毫不在乎他人嗎?
如今才領略到韓秉柏藏在野獸外表下的體貼,范荷花的臉上寫滿詫異。
「先別急著感謝我,你為什麼不帶我參觀一下你的畫室呢?」
「你在我家待了一整天,難道不曾進去過嗎?」聽到他的要求,范荷花疑惑的挑眉。
這一天下來,他不曉得已經在她家裡待上多久了,怎麼可能沒有進去過她的畫室,看過她的畫呢?
「也許有,也許沒有,但我有非禮勿視的美德。」他咧嘴一笑,難得一臉誠懇的樣子。
「是嗎?」她狐疑的斜瞄著他。
「你是畫家吧?那麼大師,可以為我介紹你的畫作嗎?」
「這倒沒有問題。」范荷花嫣然一笑,領著他進入畫室。
雖然門一打開後,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有些刺鼻的味道,但在她順手打開抽風機之後,異味便漸漸散去。
她輕輕推開那些與人等高的畫框,帶著些驕傲與羞怯的神情,讓自己的畫作一幅一幅的呈現在韓秉柏面前。
「我大部分的畫都已經賣掉了,帶回來台灣的沒有幾幅。」
范荷花創作的方向十分廣泛,除了最擅長的油畫之外,也常運用膠彩和壓克力顏料發揮。畫室裡擺的,幾乎都是她較為大型的油畫和中型的膠彩作品。
「後來,因為回來之後接了好幾件插畫工作,大型畫作就幾乎沒有空可以畫了。」范荷花甜甜的一笑,在她艷麗的外表下,一雙純真而誠摯的眼眸閃爍著光芒。她多麼愛畫畫,從以前到現在,能夠在外婆和業界的一路支持之下以此為業,真是件幸福的事。
「你也接插畫工作?」聽到她所說的話,韓秉柏掩不住好奇。
稍早在為她整理屋子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她隨意擺置在客廳裡那些色彩溫柔卻充滿活力的畫作。那洋溢著或柔和或強烈的色塊,在組合起來後,卻成為一種莫名吸引人的元素,也吸引了向來對畫作冷感的韓秉柏。
而在聽著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作品時,她那艷麗的臉卻散發出一種好美、好純真的表情,彷彿畫畫確實是她一生再堅持不過的志業。
「是啊!一開始,我只是在畫廊寄賣我的大型作品,後來有出版商跟我接洽,我就斷斷續續開始做插畫工作。」說到這裡,她笑容忽然黯淡了些。「插畫也非常有趣,雖然,我會開始頻繁的接插畫工作,是因為外婆的病……」
看著她倏地黯然的臉,韓秉柏有些意外,他原本想開口問,但這時一幅顏色強烈的畫作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麼,畫架上的那幅是什麼?」刻意避開讓她傷心的話題,韓秉柏指著畫架旁那幅看起來似乎與室內其它畫作格格不入的一幅畫。
「這幅是馬諦斯的畫。」范荷花微微笑苦。「原本,我並不特別喜歡這類畫作,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喜歡這一幅,所以就試著揣摩看看。」
「馬諦斯嗎?」他低喃。
「嗯,這個畫派又被稱為野獸派,畫作主要是以紅藍黃的均勻色塊組成,沒有透視感與精準的構圖,書法又是最基本的平塗,算是顛覆一般人對於油畫的印象,但卻讓人很有感覺。」她輕輕的說。「我本來想用自己的方式詮釋,後來不知不覺就照著他原本的樣子畫了。她們的神態很美吧?」
韓秉柏緊盯著眼前這幅足足有一個人身高那麼高的畫作。
畫中,兩個女子分別坐在椅子上,其中一名藍衣女子手持吉他彈奏,另外一名黃衣女子則是坐在較矮的椅子上,彷彿側耳傾聽。
背景上的藍綠色樹葉,與書面中紅色的椅子與牆壁,組成一種既柔和又搶眼的視覺感受。
「嗯,感覺很好。」韓秉柏著迷的輕喃道。
愣愣看著他,范荷花發現,自己根本捨不得打擾他。
他專注看著畫的表情,讓她心中一動。
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但她彷彿在此刻又與這頭無法理解的野獸更貼近了一些。
她站在他身邊,沒有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他緊握著,沒有放開。
他看著畫,她則看著他,這一瞬間,兩個人都沒有發現時間的流逝,直到一聲穿破肚皮而來的咕嚕聲傳進了兩人耳裡。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韓秉柏嚇了一跳,他猛然回神,眼神對上范荷花的。
她白皙的臉正以野火燎原的速度竄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天啊!真的好糗!
「你餓了?」他輕笑著問。
「哎呀!不准笑!」她惱羞成怒的拍了他一記。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他看了看手錶,又笑瞥她一眼。
隨著韓秉柏的視線看向他腕上的手錶,范荷花呆了一下才驚叫出聲,「咦,怎麼這麼晚了?」
有沒有搞錯,她不是才剛醒來沒多久嗎?怎麼會已經下午五點了?
她是豬嗎?竟然這麼會睡,甚至睡了一整天!
「你先去換個衣服吧,我在客廳等你。」韓秉柏笑著放開了她的手,推著她走出畫室。
「不用了,我……」她的肚皮又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咕嚕聲,也打斷了她後頭的話。
「去吧!順便看看我有沒有幫你把衣服擺對地方。」突然想到了什麼,韓秉柏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彎下身子靠近她的臉龐。「尤其是……你的內衣。」
他貼在她的耳邊,用氣音吐出最後四個字,讓范荷花驚聲尖叫著逃出畫室。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逃離他身邊,韓秉柏再也忍不住笑意,在畫室裡大笑出聲。
這小妮子真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29:45
第七章
燈光透過華麗的綠色水晶燈流洩而下,坐在一桌的美食前,范荷花有點食不知味。
韓秉柏還是一身白天的清爽衣著,但在柔和燈光的映照下,他彷彿又變得危險了,就像是她第一次見到的他,充滿著未知的神秘與力量。
范荷花戒慎恐懼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出門前,當她衝進房間裡,的確看到昨天原本在地上亂成一團的東西都已經被收得整整齊齊了。
韓秉柏確實非常會利用時間,在她躺在他的床上像條豬一樣昏睡的時候,他不僅為她換過了內門與落地窗,甚至也為她整理了家裡,更找來好幾個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櫃子,將她亂七八糟的資料收納整齊。
她的確是該感謝他,但是,他也沒必要連她的內衣都整理吧!
幾乎壓抑下了心中想尖叫的衝動,范荷花死瞪著韓秉怕。
她回想著,當她走進自己的房間時,發現原本的衣物架和疊得處都是的衣服統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隻與主要傢俱的顏色相符的矮櫃。
當她顫抖著雙手拉開抽屜,發現自己那些色彩繽紛的內衣褲全都被整整齊齊的收好時,她簡直羞窘得整張臉快要爆開了。
天啊、天啊、天啊!
有沒有搞錯!為什麼他會主動幫她整理那些衣服和內衣呢?
她只要一想到他粗糙的大手曾經碰觸她每一件衣服,每一件胸罩,甚至是每一件小褲褲,她就好想一頭撞死在他面前。
「怎麼了?你不是餓了嗎?」韓秉柏一臉若無其事的輕啜著侍者端上來的香檳,漫不經心地垂睇著杯中淺金色的液體。
聽到他若無其事的詢問,范荷花更生氣,也更窘了。
她滿臉通紅地瞪著眼前這個若無其事的男人,臉上的一陣麻癢感提醒著她那從出門前到現在坐在餐廳裡都仍無法擺脫掉的羞窘感。
她真是不明白,他擅自為她整理了衣眼,甚至……甚至還碰了她的貼身衣物,這些超過尺度的「貼心」,按理說,她如果要氣得拿高跟鞋往他頭上敲也是可以的。
但是,她就是窘得什麼事都做不了,渾身彷彿火紅的辣椒被滾燙的熱水澆下,整個軟綿綿,沒了半點魄力,只有數也數不盡的羞憤盤據她的心頭。
喔!他為什麼,為什麼會……
「怎麼不說話?」韓秉柏突然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你不喜歡這家餐廳嗎?」
「我……沒有。」范荷花不安的垂下視線。他的目光彷彿帶著刺探,像是想深深地探入她的心房似的。
現在冷靜下來才發覺,她連他為什麼會帶她來這家餐廳都不知道。
他看過她的身份證件,知道她家大門的密碼,也知道她以畫維生。他知道她的生活狀況,看過她所有內睡衣的花色,更知道……她的第一次是給了他。
他幾乎知道了她所有的事,但是,她卻一點也不瞭解他。
她怎麼能每次只要待在他的身邊,就失去所有的理智呢?
范荷花惶惶不安地瞥了韓秉柏一眼,又斂下視線,又害怕又迷惑,彷彿她面前的人是傳說中的蛇發女妖,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她就會變成石像一樣。
「荷花,你怎麼了?」看見她在他面前突然變得戒慎恐懼,韓秉柏心裡有些不快。他微擰著眉,不瞭解眼前這小女人百轉千回的心思到底轉到哪裡去了。
「沒事!我沒事。」她還是低著頭,不願意看向他。
「你如果真的不喜歡這裡,我們現在就走吧。」他忍住想抓住她猛力搖晃的衝動,只好一口氣把杯子裡的香檳喝完。「換一間你喜歡的餐廳。」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控制欲那麼強的人,看見她逃避著他的目光,他多想撬開她的腦袋瓜,看那裡面到底藏了些什麼樣的心思,為什麼她總是讓他捉摸不了,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吸引他。
「啊?不是啦,我剛剛……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看到韓秉柏一臉正經,像是馬上就要拉著她離開餐廳的樣子,范荷花絲毫不懷疑他的行動力有多麼強,因此趕緊露出微笑,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真的?」他莫測高深地睨著她。
「對!我好餓,超級餓!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任何一步了!」她緊張兮兮地抓起筷子,向眼前那盤灑著切得碎碎的辣椒與蔥花的雞肉進攻,急急地塞進嘴裡。
「欽,別吃太急,那有點……辣。」韓秉柏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只看到范荷花原本已有些微紅的小臉,在塞了幾塊雞肉進嘴裡後,轉成了貨真價實的紅色。她眼一眨,淚水就滾滾落了下來。
「嗚……」
「太辣了是不是?」韓秉柏感到又好氣又好笑,連忙將水杯塞進她手裡。
她滿臉通紅,也滿眼的淚,只能感激的接過他遞來的水,急急地往嘴裡灌去。
「我忘了跟你說,這家餐廳的椒麻雞很辣。」
「嗚……」范荷花一臉無辜,不太擅長吃辣的她,早就被又麻又辣的味道嗆得舌頭都麻掉了。她喝完韓秉柏遞過來的水,又急急喝下自己杯子裡的水。
「你還好吧?」韓秉柏對經過的侍者比了個倒水的手勢後,滿臉擔憂的看著她。
「大、大概吧。」她吸吸鼻子,露出了個笑容。
「真的?」他揚眉,當下有點後悔怎麼自己怎麼不先問過她後再點菜。
他一坐下來就為她點了許多這間餐廳知名的菜,而且一道道幾乎都是帶辣的。
這家川滬口味的茶樓,最出名的就是剛才嗆得她眼淚跟鼻水直流的椒麻雞,以及等一下就會端上來的宮保雞丁。韓秉柏神情複雜,不知道該不該立即拉著她離開。
「你真的很愛質疑人耶,我真的沒關係了啦!」范荷花嘟起嘴。
她也不想這樣啊,雖然她並不是很怕吃辣,但嘴巴就是不配合,一點點辣就會辣得她眼淚、鼻涕都狼狽的流下來,窘得她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在他面前好像總是莽莽撞撞、迷迷糊糊的,一點點形象都沒有辦法保留。
范荷花愣愣地看著韓秉柏,說不出來是什麼想法,但她多麼想要更瞭解他一點,多麼希望自己可以在他眼中有好形象。
雖然他這麼野蠻,舉手投足卻充滿吸引力,似乎渾身都是謎,讓她摸也摸不清。
「但是這間餐廳的菜色大部分都是辣的,這樣你也沒關係嗎?」韓秉柏捺著性子想說服她跟他一起離開。
「那、那又沒有關係,我不介意啦!」范荷花不耐煩的揮揮手,看到服務生為她添滿水杯,她轉身對服務生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啊,謝謝你。」
「你在逞強嗎?」韓秉柏挑起眉。
「才、才沒有!」
「沒有人告訴你,打腫臉頰充胖子是很不智的行為?」他笑覷著她。
「哼!那卯起來質疑別人就很有禮貌嗎?」她仰起下巴,驕傲如孔雀般不可一世。
韓秉柏沒有說話。
「你說啊!有嗎?有嗎?」范荷花得理不饒人地越過桌面以長指戳了戳他的胸瞠,十分得意。
沒想到韓秉柏居然也會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哼哼!
「是沒有,不過……你是不是有點超出尺度?」他匆地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將攻擊他的「凶器」收回去。
「啊?尺度?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她力持鎮定地笑著,一點也沒發現自己掛在唇邊的笑容有多尷尬。
「我看看喔。」韓秉柏握著她的手就往自己唇邊送去。
「啊!不!你……」范荷花嚇得都快跳起來了,她的手在他手裡,眼看他一副想要試吃她「尺度」的樣子,她又羞又惱,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支支吾吾的吐出些破碎的句子。
他的薄唇吮上她纖細的手指,彷彿品嚐著最美味的甜點,讓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那來得突然的神秘笑容,讓范荷花腿一軟,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他這樣的笑容,讓她覺得時間似乎回到兩人初識且擦槍走火的那個午後。
兩個人彷彿置身於風暴的中心,她被席捲其中,無法理解,也無法注意到其它所有的事物。
「怎麼了?你又在想些什麼?」他低沉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沒,沒有!」她尷尬的一笑,若無其事的抽回手,轉而舉筷又攻向椒麻雞。「這滿好吃的耶,好嫩喔!」
「你不是怕辣?你還吃!」韓秉柏不解的挑眉。
大部分的人被辣了一次後,應該就會安分點了吧,怎麼她還敢吃呢?他滿心不解。
「好吃嘛!哇!」美味打敗了她怕辣的舌頭,范荷花又是流眼淚,又是被辣得吐舌頭,拚命的喝水,硬是要多吃幾口椒麻雞。那又麻又辣,卻又好嫩的雞肉,讓她幾乎停不下筷子。「喔喔!水、水!」
「給你。」韓秉柏拿她沒辦法,立即把自己剛讓服務生斟滿的水杯遞給她。
「感恩。」灌下大杯的水沖散口中的麻辣感後,她幸福地歎了一口氣。「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的?真的好好吃喔!」
「喔,是朋友開的。」他輕描淡寫的說。
「嗯,嗯,這樣啊。」范荷花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剛剛喝的是韓秉柏的水,她紅著臉,若無其事的把杯子放回他面前。「謝謝。」
服務生正巧在這個時候上菜,兩個人一時之間便沉默了下來。
好半晌後,兩人又不約而同的開口。
「你……」
「你……」
「你先說。」她紅著臉,小手又忍不住在桌下揪緊衣擺。有些問題梗在她喉嚨中,一直問不出口,她既想知道,又不知該從何問起。
「不,還是你先吧。」
「嗯。你……你昨天是怎麼發現那個小偷潛入我家的?」范荷花咬了咬下唇,忍不住滿心的疑問。
「你想知道?」韓秉柏挑眉。
昨天晚上她沒問,他也沒有主動告訴她,他還以為她根本不想知道。
「嗯。其實,真的很謝謝你。」范荷花低著頭瞪著眼前的餐具,有些語無倫次。「要不是你來救我,我恐怕……而且,要不是你的幫忙,我可能到現在都還沒辦法冷靜下來。」
「我那時正在陽台講電話,正巧看到他爬進你家陽台。」沒有猶豫太久,韓秉柏便一五一十的說出經過,語畢,他還不忘損她一下,「我想,除了小偷跟你之外,應診不會有人喜歡爬牆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講得這麼難聽啊?我哪有愛爬牆?」她滿臉氣惱,拿著筷子猛戳眼前那盤剛端上來還熱騰騰冒著煙的宮保雞丁。「那天、那天根本是意外好不好?」
「而且,我發現你只要一緊張,說話就會結巴。」
「哪、哪有!」她恨恨地將宮保雞丁塞進嘴裡,用力的咀嚼,猙獰的表情彷彿像是正啃咬著從他身上撕下來的肉一樣。
韓秉柏笑覷著她,不想戳破她的孩子氣。
「你又露出那種笑容。」她從桌上胡亂抓來一隻杯子,連多看一眼也沒有,就把杯子裡的液體全灌進嘴裡。
咦,這味道好像不太一樣?
沒有仔細多想,范荷花繼續進攻下一道菜。
「嗯?什麼笑容?」韓秉柏微笑問道。
「那種……像貓一樣的笑容。」她低著頭喃喃自語,臉迅速浮起一抹不太自然的暗紅。
「貓?」韓秉柏一臉訝異。他聽過很多人對他的形容,唯獨沒聽過這種。
「是山貓,不是家貓!你根本就是野獸啊!」
他是包裹著人皮的野獸,外表看起來瀟灑自在,內在卻是一片迷霧,充滿著危險。
嘴裡的辣味讓范荷花紅了眼眶,由於桌上的每一杯水都被她喝光了,她只好拿起湯匙,也顧不得餐桌上的禮儀,拉過湯盅,淚眼模糊的舀湯入口,試圖沖淡辣味。
嗚……好辣,可是好好吃喔……
「喔?這可有趣了。」從來沒有人將他形容成野獸,韓秉柏滿臉興味地看著她。她的小腦袋瓜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怎麼總是能說出這樣讓他驚訝的話語。「你從哪裡認定我是野獸的?」
「全身上下都是。」她打了個嗝,神情看來有些恍惚。
看見她這模樣,韓秉柏忽然覺得有些古怪。他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另一方面暗地找尋起她有些失常的原因。
「你還好嗎?」
奇怪,她只有吃幾樣偏辣的菜,怎麼看起來像是醉了?
他的視線掃過桌面上每一樣東西,最後停留在范荷花左手邊的一隻胖胖的高腳杯上。那杯子裡還剩下一點點液體,顏色看起來有些暗紅。
韓秉柏這才為時已晚的想到,那是他的紅酒!
猛吃辣的范荷花拿走了桌上所有的飲料和水,包括他的,所以也喝下了服務生方才送上來的紅酒。
雖然他不常在台灣,但每次回來他都會來這間餐廳用餐,他寄存了好幾瓶酒在這裡,朋友也都會在他每次光顧時特地替他將酒送上桌。
「荷花,你把紅酒喝掉了嗎?」他仔細端詳她的臉,此時心裡再確定不過,她一定是喝掉了。
「啊?什麼?」奇怪,她的眼皮怎麼那麼沉重?范荷花揉揉眼睛,這才發現眼前的韓秉柏不知怎麼的變成兩個……咦,又變成三二個!
她雙眼迷茫,唇畔露出飄匆的笑,讓韓秉柏心一驚。
「荷花,你還好嗎?」
此刻他已再確定不過,她絕對是喝掉那杯紅酒了,但她的酒量似乎也太差了吧?
「韓……韓秉柏,你為什麼會變成三個?好奇怪喔!」范荷花吃吃地傻笑道,酒精在她的體內發酵,她感覺整個人飄飄然,彷彿踩不到地一樣。
「荷花,我送你回家吧。」
「為、為什麼要回去?我還沒吃飽耶。」她皺起眉頭,嘴裡咕噥著,一點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愈來愈模糊,身體也開始左搖右晃起來。
「我幫你打包回去好嗎?我想你一定是累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她桀騖不馴的仰起下巴,一臉高傲地瞪著他。「我才不累呢!」
「荷花,乖!聽話。」韓秉柏又好氣又好笑,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的酒量居然這麼差,一杯紅酒就足以讓她全身紅得像蝦子,說話還顛顛倒倒。
不管怎麼看,她就是醉了,而且醉得十分徹底。
「我才不要聽你的話咧!不然你咬我啊,咬啊!」她歪著頭,睥睨地盯著韓秉柏。
「這可是你說的。」
「我還怕你不成?你敢咬就咬啊!」她笑得一臉開懷,吃定了他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怎麼樣。
不過,她還是評估錯誤了。
韓秉柏冷不防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沿,隔著餐桌,彎身輕咬她的上唇一下,看似輕柔優雅的舉止,卻十足是野蠻。
趁著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攻擊驚呆時,他好整以暇地直起身子,拍拍襯衫,對她露出魅惑的笑容,說:「這下,我們可以走了吧?」
范荷花傻愣愣地瞪著她,極薄的臉皮在這一瞬間變得更紅,然後下一刻,她的額頭便往桌上撞去,就這麼醉倒了。
他從來沒有看過酒量比她還差的女人!
韓秉柏哭笑不得的抱著范荷花走進家門。
事件的女主角正乖順地躺在他的臂彎裡沉沉睡著。
說是乖順倒有點牽強,這是因為她在餐廳裡喝醉了,倒在桌上不省人事,才會這樣安靜的待在他懷中。
她美麗而任性,率性而不拘小節,且不知道該說是聰明,還是單純得過頭。
想起她衝動又不服輸的個性,她逞強愛跟他鬥嘴的樣子,她小小的白嫩臉蛋總是因為怒氣或是羞惱而瑰紅,韓秉柏就忍不住唇邊擴大的笑意。
初見面時她帶給他的感官刺激,到現在還是讓他全身為之悸動。
而一想起她偶爾會流露出的寂寞,那份令他胸口緊縮的莫名情感,讓他不用太深入思考也知道,她是個多麼可愛,多麼吸引他的小女人。
說她單純,她也確實是單純得有點過頭了。
難道她真的相信他這樣熱心的救她、幫忙她,是毫無所圖嗎?
看著她全然信任的熟睡小臉,韓秉柏微微一笑,輕輕地將她放到床上。
這是她第三次躺上他的床。
第一次是那個縱情的午後,第二次是她脆弱不安的昨夜,而這一次,雖然並不全是她自願的,但他可不願意再當什麼勞什子紳士。
韓秉柏在黑暗中凝視了范荷花好一會兒,這才脫去衣服,躺在她身邊。
他自然地將她擁入懷中。今天一早就起床幫她處理許多事,忙了一整天,他也已經累了。
她乖巧地棲在他懷中,呼吸沉穩而平緩。
她溫暖的鼻息吹拂在他裸露的胸膛上,那感覺太過美好,不知不覺中,他也跟著睡著了。
嗯……好暖和……
時間緩緩的過去,范荷花不知道在那樣溫暖的氣息中睡了多久。
一切發生得那麼快,卻又那麼自然。
在她完全清醒之前,韓秉柏已經懸在她的上方,手臂撐在她兩側,濕潤而溫暖的氣息襲上她的肌膚。
彷彿蝴蝶般的輕撫,又像是點燃了一把熱烈的火,灼燒著他的唇所經過的每一處。
她發覺到某種既溫暖又堅硬的東西,強勢而溫柔的緊抵著她。
她感覺得到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熱力,他的身軀堅硬而精壯,沒有一絲贅肉,堅實的肌肉卻富有力量,在她指尖下輻射出熱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將手纏上了他的頸項。
他頸後的皮膚十分平滑,她指下感覺到他粗硬的髮根,那微微扎手卻不會讓人疼痛的觸感,就像是他所散發出的感覺。
他有著令人不容忽視的野蠻氣息,像黑暗中的殺手一般,卻不曾讓她真的遭受危險。他就像是……就像是野獸派的畫作一樣,驚濤駭浪不止隱於內,也形於外。
他緊貼著她每一寸肌膚,卻絲毫沒有壓疼她;他在她身上燃起大火,卻絲毫沒有灼傷她。
她可以感覺到他專注的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
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有著冰冷與火熱的感覺呢?
范荷花的知覺彷彿飄在半空中,雖然還有些疑惑,但那酥軟入骨的美好滋味,卻讓她耽溺其中,不願睜開眼睛。
她的衣服不知什麼時候被褪去了,她只感覺到韓秉柏的大腿分開了她的雙腿。
她的意識是朦朧的,身體卻熱烈反應他的每一個動作,回應他在她身上不經意點燃的每一簇火花。
在她睜開眼睛之前,他已經進入了她。
那既陌生又溫柔的甜美滋味,溫暖而感覺有些刺癢的肌膚相親,以及那猛烈的撞擊,彷彿衝撞著她的靈魂,令她睜開眼睛,注視著眼前這個燃起火花的男子。
她知道他是誰,就算是在黑暗中,他的氣息也絲毫不讓她感覺害怕。
他的溫柔更卸除了她心上的恐懼,癡癡凝望著他。
朦朧的月光透進屋內,映照出他結實完美的肌肉線條,微光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執意讓視線牢牢鎖住他的輪廓。
她迷濛的眼,在透著微光的房間裡,美得像童話中的人魚,讓韓秉柏移不開目光。
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其它的一切,她在他身下妖艷的開展,他也沉醉在她無盡的豐美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30:03
第八章
當范荷花在食物的味道中醒來時,那整晚纏繞在她夢中的月光與火熱已經消失無蹤。
空氣中的食物香氣讓她發覺自己餓極了。
「醒了嗎?」韓秉柏從廚房裡端出兩個擺滿食物的盤子,放到桌上。
范荷花翻過身,又蹭了蹭被子,這才鼻音濃重的出聲。「嗯……」
「你先去浴室沖個澡,再來吃早餐吧。」
「咦?喔。」范荷花抓抓頭,剛醒來的她還分不太清楚東西南北,只得先照他的話做。
她迷迷糊糊的爬下床走進浴室,感覺到自己的頭好沉重。打開了浴缸的水龍頭後,她便呆呆的坐在馬桶上發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猛然被一道輕微的聲音驚醒。
浴室的門被輕輕的打開來。
「我就知道你還沒洗澡。」伴隨著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也佔滿了門框。「你就這樣坐在這裡,不怕感冒嗎?」
韓秉柏倚在門邊,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眼前一臉茫然卻光裸如同嬰孩的女人。
范荷花的卷髮凌亂地披在肩頭,長度恰恰掩住了她胸前的兩朵紅梅。她對自己性感的姿態茫然未覺,只是仰著頭迎視著他,朱唇微啟,既純真又性感。
她太過美麗,也太過虛幻,讓他忍不住衝動地伸出手碰觸她柔嫩的臉。
「嘿!你還好嗎?」
他輕輕的觸碰不僅驚醒了她,也點燃了她心中的怒火。
「你不是說你不會碰我?」
「那是前天晚上。」他悠哉的走進浴室,反手就把門給鎖上。
「你……」聽見落鎖聲,瞪著眼前的韓秉柏與他身後的門,范荷花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從馬桶上站了起來。「這是你的陰謀嗎?」
他為什麼不穿上衣服,只隨性地套上亞麻色的寬鬆長褲,而且只鬆鬆地繫著繩子固定?
她可以看到他曬得均勻的古銅色肌膚充滿他結實的胸膛與腹部,延伸入亞麻色的布料內。他的頭髮有些微翹,像只是隨意沾些水往後爬梳,性感得讓她胸口一緊,幾乎呼吸困難。
她不安地往後退了幾步,原本感覺寬闊的浴室,在他走進來之後竟然變得這麼狹小,也讓她呼吸更顯急促。
「不,當然不是。」韓秉柏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這是我的計畫。」
「計、計畫?」她目瞪口呆。
「當然,沒有你的配合也不行。」他彈了彈手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同時又更往她靠近了些。
「你要幹嘛?你你你……不要過來!」范荷花緊張的往後縮,那種彷彿是他囊中之物的感覺著實令她驚慌。
「你在害怕嗎?還是緊張?」
「誰誰誰……緊張了,我……我才不怕你!」她忍不住一直往後退,結果一下子小腿就撞上了浴缸。
慘了,沒有退路了!她心裡不禁哀鳴。
「你結巴得有點厲害喔,荷花。」韓秉柏低低的笑了,不懂她為什麼要作困獸之鬥。
「那是你聽錯了!」她咬牙切齒地道。
浴缸裡的水早就滿了出來,熱氣瀰漫了整個浴室。
這時,不斷往後縮的她踩到濕滑的地板,腳突然滑了一下。
陡然失去平衡的感覺讓她心一驚,她下意識縮起身子,等待疼痛的來臨。
當范荷花以為自己就要摔倒時,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地攬住了她,穩住了她即將跌倒的身子。
「你怎麼老是這樣莽莽撞撞?」將赤裸的她壓入懷中,韓秉柏哭笑不得的歎息。「我到底還要救你幾次?」
「是、是你自己要救我的。」她低聲嚅囁著。
「你也很愛逞強。」
「你非得一直挑我毛病嗎?」在認識他之前,范荷花從來不覺得自己脾氣暴躁,但是自從認識他後,她彷彿一直在高壓邊緣,不肯服輸,也不願意讓他佔上一分一毫的上風。
就像是正跟他進行一場長期的,關乎自尊的競賽,她絕對不會,也不願意輸。
「或許你該誠實一點。」掌心下,她柔膩的肌膚讓韓秉柏眸子一暗。
「我可沒有說過謊!」她趾高氣昂的抬頭,直視他在濃濃的水氣中仍然深幽如墨的眼眸。
「你也不會老實面對自己。」他輕慢地摩挲著她的裸背。
沒有關上的水龍頭仍流洩出熱水,水蒸氣濕濡了他的皮膚,也讓她光裸的肌膚冒出細汗,那溫暖而細膩的觸感讓韓秉柏滿意極了。
「那是你的偏見。」范荷花的小手緊搭上他充滿力量的臂膀,暗暗施力阻擋著他,不讓他再靠近。
「也是你的缺點。」他絲毫不退讓。
「都你在說!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她嘟起嘴,不滿得很。
「不要。」韓秉柏不假思索的拒絕,一點也不給她逃避的機會。「你叫我放我就放?我這麼沒尊嚴嗎?」
「尊嚴?可以當飯吃嗎?」范荷花不服輸的冷哼,小嘴緊抿著,十分固執。
「你說什麼?」他挑眉,語氣裡充滿威脅。
「我說,把你的手從我的背上拿開!」看到他沉下了臉,她當場氣勢就矮了人家一截,口氣也軟了下來。
范荷花啊范荷花,你實在太沒用了!她喃喃地自我抱怨著。
「那我手要放在哪?你的胸部上嗎?」韓秉柏無可奈何的一哼,放開了她。
「你怎麼不下地獄去!」一站穩腳步,她就氣得狠拍他胸口。
「沒有你陪著我,我怎麼捨得去?」韓秉柏咧開嘴一笑。
他實在有點懶得再跟她這樣鬥來鬥去了,他不懂,他們兩個人之間強烈的吸引力連瞎子都看得出來,她為何還執意逃避?
為什麼她這樣逞強?承認自己受他吸引,有這麼困難嗎?韓秉柏百思不解。
「你出去啦!你到底要不要讓我洗澡?」聽到他充滿輕佻的話語,范荷花更生氣了,臉上有著惱怒的紅暈。
「我很樂意為你服務啊。」
韓秉柏彷彿帶著火焰的視線讓范荷花忍不住心裡的驚慌。
「我不願意!」她狼狽地別開頭,不想再聽他那些半真半假的調笑。
「不要拒絕我,嗯?」他勾起她的下巴,逼著她把視線移回他臉上。
他專注地看著她,彷彿想透過她的眼睛看進她的靈魂。
他的視線讓她心慌,但她沒辦法移開視線,只得咬著牙迎視他。「拒絕你什麼?」
「跟我在一起。」韓秉柏輕聲道。
他熾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面頰,她這才發現,原來兩個人竟靠得那麼近。
「憑什麼?」忍下那股令人忍不住想顫抖的感覺,范荷花質疑著道。
「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他低喃,聲音性感萬分。
「什、什麼?」她有絲不安,眸中閃爍著,想要逃離這樣被逼問的窘境。
「愛啊。」韓秉柏不懷好意地拉近她的身子,讓兩人的下半身緊貼在一起。
「那是單純的生理反應吧!」她可以感覺到他下腹那明顯的堅硬,昨晚記憶猶新的歡愛情景浮現眼前,她臉兒嫣紅,那既陌生又熟悉的情慾滋味,讓她怎麼也不敢承認,更不敢面對。
「你真的覺得只是這樣?」
「對,對啦!」范荷花咬住下唇,內心掙扎。「那是每個人都會有的自然反應。」
「那你對我有嗎?嗯?」韓秉柏揚眉,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他可不相信她是那樣隨便的女子。
雖然自然的生理反應確實人人都有,但她的生澀,她那藏在衝動、愛逞強外表之下的羞怯,讓他怎麼也沒辦法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再說,如果那對她而言只是單純的自然反應,她怎麼可能在遇上他之前仍保持童貞?
雖然他也不是用什麼光明正大的方式得到她,但他確實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吸引力彷彿在那天也奪去了他的理智,讓他莽撞而急切的想擁有她。
他從來不認為那只是單純的自然反應而已,而且,他相信她對他應該也有一樣的感覺。
「我……」
「不要逃避。」韓秉柏已經失去耐心,懶得再跟她玩文字遊戲了。「我已經等你等得太久,沒耐心了。」
「可、可是,我們才認識不到十天耶!」范荷花十分彆扭,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這麼說也太過不切實際了吧?怎麼可能見不到幾次面就喜歡上人家?
就算兩個人一開始就不小心……不小心「那個」了,但那也不算什麼啊!范荷花雖然被他的話惹紅了臉,心裡卻還是逞強。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害怕著什麼,但是他那讓人無法掌握的氣息,他那迷惑人心的眼眸,和不知道該歸類為野蠻還是溫柔的接觸,都讓她心口緊縮,每一次的心跳都充滿興奮與疑懼。
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瞭解他,也害怕瞭解,但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好認真……厘不清心中交錯的複雜感受,范荷花的美眸裡寫滿迷惘。
「那一定是你太迷人,讓我忘記究竟認識你多久。」一股突然的衝動,讓他低頭輕貼著她滑膩的頸子,滿意地看見她忍不住一陣輕顫,雪白的胸前更是泛起一陣潮紅。
她的身體顯然比她愛逞強的嘴巴誠實得多。
「你講這種話都臉不紅氣不喘,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范荷花的語氣更顯虛弱,想避開他的眼睛,不知怎地卻一直無法移開視線。
「你可以試試看。」他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墨黑的眼眸卻認真萬分。「給我一點時間和機會。」
「是、是嗎?」她因他眼眸裡的認真而愣住,只能結結巴巴的吐出虛軟的質疑。
「反正你又沒有損失。」韓秉柏抬起頭,長指緩緩撫過她精巧的下巴。
「你又知道我沒有損失了?」她小聲地反駁。
「你會損失什麼?」他隨口一問。
也許,是我的心。來自內心深處的聲音,讓范荷花抬頭直直看著他。
他俊秀而略微粗獷的輪廓,彷彿是刻上了她的心版,讓她雖然想逃避,卻一點都沒有辦法不在意他。
但她的心裡仍帶著一絲絲膽怯與期待。
她沒有辦法一古腦的投入,可是也絕望的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逃離、無法拒絕眼前這個男人。
他真的不會傷害她嗎?
他真的……是認真的嗎?
「好了。」韓秉柏突然清了清喉嚨。「如果我再待下去,就沒有辦法保證你的安全了。」
充滿霧氣的浴室裡,她黑眸裡滿是脆弱與不知名的情緒,讓韓秉柏一下子也不敢再逼她。感覺到她的不安與莫名的惶恐情緒,他露出微笑,試著開玩笑逗逗她,讓她放鬆一些。
他看過她逞強的樣子,遇過她脆弱的時候,也看過她在他身下那美麗的模樣,但她現在這種無法捉摸的情緒,讓他不禁有些緊張。
「安全?」范荷花的聲音彷彿帶著些許顫抖。
「是的,安全。」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卻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移動腳步離開浴室。
她雖然讓他感到無法捉摸,可是也讓他捨不得離開。
「我知道這太快了,但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他放開了她,側過身子,伸長手臂關上水龍頭。「我要你知道,你讓我多麼渴望,你是我碰過最令人興奮的女人。」
嘩啦啦的水聲消失,突然安靜下來的浴室裡,他的低喃彷彿是一種咒語,使得范荷花無法自抑地深深望進他眼裡。
她想起那天午後,他義無反顧地接住不慎墜樓的她;想起那個晚上,他在最危急的時候挺身相救,更展現出深藏在野蠻外表下的體貼,將她帶離夢魘,為她整理屋子,甚至替她將那些瑣碎的事一一打理好。
他是認真的嗎?好像答案就在她面前,她卻一點也沒有辦法看清。
他眼眸裡的認真,讓她不自覺顫抖了起來。
也許她沒辦法看清楚的,根本是她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韓秉柏才找回自己瘩痖的聲音。「好了,我想我該出去了。」
「不!」范荷花下意識拉住正要轉身的他。
「怎麼了?」他一臉擔憂的看她,「你不舒服嗎?」
「不!」她突然將頭埋進他的胸膛,執意不看他的眼睛。
「荷花,你還好嗎?」他順勢將她擁入懷中,輕輕以手掌撫摸著她微卷的長髮。
她還是埋在他的懷中,不肯說話。
「你怎麼了?快告訴我啊。」
她小臉埋在他溫暖的胸口,忍不住眼眶裡幾乎落下的淚水。從他身上體會的事實,以及心口突然湧上的脆弱感受,讓她身子晃了晃,幾乎站不穩。
老天!他真的是認真的!
「荷花?」韓秉柏忍不住擔心。她到底是怎麼了呢?「你不舒服嗎?」
「沒有,我很好。」
「你確定?」
「嗯。」她肯定的答覆,隔了一會兒,她愣愣地盯著他的胸膛,輕聲道:「你怎麼能總是那麼性感?」
她輕喃的話語輕輕掠過他的耳膜,讓他呆了一會兒。
「你剛才說什麼?」
「我總是重複跟你說『我沒事』,對吧?」
她的語無倫次讓他有些摸不著頭緒。
「呃,大概吧。」
「韓秉柏,你是認真的嗎?」范荷花不再逃避,抬頭直視他的眼底。
「你願意試著相信我嗎?」韓秉柏詫異地揚眉,沒想到會聽見她這麼問。「你放心,我並不要求你現在就給我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給你答案,但你是認真的嗎?是嗎?」她執意追問著。
「我想,沒有人比我更認真了。」毫不猶豫,韓秉柏大大方方地承認。
呵,這個男人,就算是有求於人,仍然是這副野蠻的樣子。
范荷花思索了一下,拋開那盤據心頭已久的恐懼,抬頭對他露出嬌媚的笑容。「那麼……我們也許可以試試看。」
結束最後一筆修飾,范荷花將書筆放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總算完成了!
她看著眼前這幅半人高的油畫,滿意的露出微笑。
這是從那天帶韓秉柏觀看她的畫作之後,她就一直想畫的一幅畫。
范荷花看了看擺在一旁那幅仿馬諦斯的畫作,再回頭看看自己的畫,忍不住笑得更開懷。
畫中,是一個有著深刻輪廓的男子,他閒適地坐在一張沙發椅中,椅子後面有只活靈活現的大山貓。背景和馬諦斯那幅畫一樣,是紅磚牆與藍綠色樹葉。
她以自己慣用的自然畫法,搭配上野獸派的背景,彷彿將兩幅畫拼在一起,卻拼接得天衣無縫,充滿另一種美感。
這時,門鈴忽然響起。
「哪位?」來不及脫去身上的圍裙,范荷花直接匆匆跑去開門。
「范小姐,這是蘭夫人要我交給你的邀請函,請你當日務必出席。」門外,一名穿著黑色套裝,挽著髮髻的美麗女子露出優雅的笑容道。
「呃,好的。」
從對方那雙美得不可思議的纖手中接過有著黑色封套的邀請函,范荷花一直呆呆地等到電梯門闔上,送走了那位小姐之後,才回過神來看著手上的邀請函。
全黑的封套上以金色的筆寫著「荷花」二字,信封的封口甚至用了蠟印封緘。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蘭頤居然差人送了發表會的邀請函來。
「對了!去跟韓說!」突然想到要跟韓秉柏分享,范荷花隨意脫去身上沾了油彩的圍裙,拿著邀請函便跑了出去。
自從那天范荷花在韓秉柏的家中說了那句話之後,他們兩人的關係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雖然兩人似乎恢復了各自原本的生活,各住各的,但每個晚上,不管多晚,他們都會坐下來一起吃晚餐,閒聊。
但超乎想像的是,雖然兩人偶爾還是會擦槍走火滾到床上去,但大多時候,漫無邊際的閒聊佔據了他倆相處的時間。彷彿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他們幾乎無所不談,也絲毫不覺得無聊。
雖然范荷花仍並未完全瞭解韓秉柏,但是經由每日的相處,總能讓她多知道他一些。
她知道他在一間跨國公司工作,時常需要到不同的國家出差,所以他懂五國以上的語言,也很輕易便能夠融入不同的生活環境。
她也知道他現在之所以會在台灣,是因為公司給了將近兩年沒有休假的他一段長假,讓他好好休息。
每一天,他們一起晚餐,范荷花知道,他很會做菜,喜歡品嚐各國料理,甚至可以為了品嚐美食而費許多心思。
他也愛喝酒,各式各樣的酒,哪怕是廉價的啤酒,他也會慢條斯理的品嚐。
他也會在熟識的餐廳寄放他喜歡的酒,通常是紅酒。像她那天晚餐時不小心喝掉的,就是他存放在那間餐廳裡的紅酒。
定了定神,按下大門的四個數字密碼,范荷花小心翼翼地走進韓秉柏的屋子。
她急著趕那幅畫,想要盡快完成,送給韓秉柏,所以昨天畫了一整晚,一直到現在為止,她根本沒有休息,也沒有注意到時間。
不知道韓秉柏在不在家?
「韓?」由於床上空無一人,棉被也疊得整整齊齊的,於是范荷花東張西望,找尋著他。
若說她對韓秉柏有較深入的瞭解,大概就是他中規中矩的生活態度,和有點潔癖的小小特徵。除了房間裡大部分都是白色及灰色的傢俱外,他的生活習慣也讓她印象深刻。
只要離開床鋪,棉被一定折得整整齊齊的,他甚至還會稍微抖一下床單,撫平縐折。每次看見他的床,她都有種彷彿置身飯店的感覺,更別說他看到髒污就馬上收拾整理的小動作了。
雖然他在床上表現得那麼野蠻,下了床後,卻比紳士還紳士。
這一兩個星期的相處下,她愈來愈瞭解他,也愈來愈覺得他深不可測。他知道好多事,也似乎遊走於各種階層的人之間,就算泰山崩於面前,他也能面不改色。
「咦,不在嗎」?范荷花在屋內走來走去,看過廚房、浴室和陽台,就是沒見到韓秉柏。「奇怪,這麼早,他是去哪裡了呢?」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手上的邀請函。
前幾天,她曾跟韓秉柏談到她接到蘭頤的插畫case,她的興奮彷彿也感染了他,那時他說,有機會的話,要帶她去下一場有蘭頤作品的拍賣會,現場感受一下氣氛。
因為蘭夫人在拍賣會時也會出席,甚至會參加拍賣結束後的酒會。
那是一個很好的見面機會,畢竟她可以更靠近蘭夫人,也可以趁此跟蘭夫人多聊聊。
因為韓秉柏確實為她開心,所以她格外希望可以跟他一起打開手上這封難得的邀請函,可惜他不在。
啊……好想睡……
范荷花打了個呵欠,走進房間,昏昏沉沉地爬上床。
由於她實在太累,很快便睡著了,但手上還握著那封邀請函不放。
恍惚中,她似乎聽到了電話鈴聲,不一會兒,電話轉入答錄機。
「……老大要你去參加那場發表會,日期跟地點,我等一下會mail給你。記得,那個東西要交給蘭夫人。至於邀請函,你自己想辦法,我可沒辦法弄給你。還有,那個……」
電話中傳來的男聲以中文混雜英文的方式瑣碎的說著話,絮絮叨叨的直到三分鐘的錄音都快結束,還意猶未盡地想繼續說下去。
原本已經累癱了,呈現半昏迷狀態的范荷花,在聽到「蘭夫人」和「邀請函」時頓了一下,她睜開眼睛,一臉呆滯地瞪著答錄機。
她有沒有聽錯?
為什麼韓秉柏必須出席蘭夫人的發表會?又為什麼他必須自己弄來邀請函?而且,他到底要把什麼東西交給蘭夫人呢?
重重的疑問讓她瞪大疲累的雙眼,一下子無法分清楚到底是現實還是在作夢。
躺在軟綿綿的床上讓范荷花放鬆了身體,即使她心裡纏繞著滿滿的疑問,還是又不知不覺沉沉地睡去。
直到一股溫熱襲上她。
韓秉柏躺到她身邊,輕手輕腳地將她攬入懷中。
「韓?」她迷迷糊糊的出聲。
「噓,你再睡一下。」他輕聲安撫她。「你累壞了吧?我陪著你躺一下。」
「喔……」她的眼皮沉甸甸的,在他的輕哄下很快又睡著了。
「奸乖。」韓秉柏噙著寵溺的笑,看著她乖順地睡著。
他爬下床,輕輕地為她拉上棉被。突然,床上的一個黑色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拿起那個黑色信封,韓秉柏詫異地揚眉。
這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30:21
第九章
范荷花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小懶豬,起床羅!」韓秉柏站在床邊,輕輕撥開她額前有些凌亂的髮絲。
「嗯……幾點了?」她懶洋洋地翻過身,習慣性地蹭了蹭棉被。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在韓秉柏家,她總是能睡得很好。
除了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睡個十二小時以外,還老是賴床。
明明她的床也不差,但韓秉柏的床卻總是讓她捨不得離開。
「晚上七點了。」
「喔!我又睡得這麼晚。」她吸吸鼻子,在床上撐起身子。「你的床一定有什麼問題,不然我怎麼老是會睡得像死豬一樣?」
「可能是有我的男人味吧!」確定她已完全醒來後,韓秉柏又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一下子走進廚房忙著,一下子開冰箱拿東西。
「少來!」她懶洋洋地爬下床,食物的香氣讓她不禁食指大動。「哇!你在弄什麼吃的?好香啊!」
雖然對於自己完全不懂料理的事有點慚愧,但是韓秉柏親手做的東西實在太好吃了,被他這樣「豢養」了一、兩個星期,范荷花早已經把尷尬、羞愧統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意大利面。我們今天在陽台吃晚餐。」他往返陽台和廚房間時,回頭對她露出微笑。
「喔?這麼有情調?」她伸手隨意爬梳著頭髮,懶洋洋的整理著儀容。
「是啊,慶祝一下。」他飄來的聲音帶著笑意。
「慶祝什麼?」
「慶祝你把那幅神秘的畫完成了,還有,恭喜你拿到邀請函。」
「什麼?」他最後那句話讓范荷花瞬間呆住。
「你不是拿到蘭夫人的邀請函了嗎?」
「你怎麼知道?」她驚訝不已。
「這是秘密。」韓秉柏脫下身上的圍裙,拉起她的小手,帶著她往陽台走去。「好了,快來吃吧!」
范荷花傻傻地盯著韓秉柏瞧。
她任他將她帶到陽台上,在桌前坐下,美目茫然地盯著他忙碌的轉來轉去的身影。
他為什麼……會知道她拿到蘭頤的邀請函了呢?
她明明什麼都還沒說,東西也還沒拿給他看,他怎麼會知道呢?
「怎麼了?」韓秉柏從廚房裡拿出tabasco辣醬後,就看見她傻傻地盯著他瞧,小腦袋瓜裡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怎麼傻傻看著我?」
「沒事,我只是餓壞了。」
「那快吃吧!」他露出微笑,拿起叉子就開動了,一點也沒發現她不安的目光。
「韓……」
「嗯?」韓秉柏頭也沒抬地將tabasco倒進意大利面裡,那酸酸辣辣的口感讓他滿意極了。
「你怎麼會知道……」
這時,一束煙花突然在夜空中綻放,迸散七彩的光芒,也打斷了范荷花後面的話。
緊接著,又一束煙火衝向天際,在夜空中層露出絢爛的光彩。
「真準時!果然是七點半開始施放煙火。」和她一起抬頭望向美麗的煙火,韓秉柏像是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他抽了張衛生紙擦了擦嘴,優閒地欣賞著。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怎麼會放煙火?」被意料之外的煙火愣住,范荷花傻傻地看著燦爛的夜空發呆。
她都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沒看過煙火了。
美麗的火花,絢爛的夜空,還有刺鼻的煙硝味,都讓她有種陌生的喜悅。
她記得小時候她還在台灣,好像時常可以看到煙火呢。
「好像是附近的廟宇有活動吧,我剛剛在樓下有看到海報。」
「是喔……」范荷花喪氣地低下頭,哀歎勇氣的流失。
要不是煙火打斷、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剛剛她早就問出口了。
不曉得為什麼,她就是覺得,質問韓秉柏為什麼知道邀請函這件事,讓她有點難以啟齒。雖然一開始她的確是為了跟他分享她收到邀請函的喜悅,但是,她一點也沒料到他會先知情啊。
她疑惑著,猶豫著。
腦中卻突然想起稍早,也許是她作夢,也許是真實的,她彷彿在恍惚中聽到一通電話,聽見有個男人要韓秉柏去參加那場發表會,甚至還要他自己去弄張邀請函來。
而她,正巧就收到了邀請函。
韓秉柏是怎麼知道她有邀請函的呢?
「怎麼了?你剛剛想問我什麼嗎?」察覺出她的不安,韓秉柏開口問道。
「呃……我想……呃……」
「什麼事情值得你支支吾吾的?」他微微一笑,不瞭解她的遲疑從何而來。過去幾天相處下來,他們幾乎無所不談,她也少有這樣猶豫不決的樣子。她到底是煩惱些什麼呢?
「你……我是說,你怎麼會知道我拿到蘭夫人的邀請函呢?」
「嗯?你想知道?」韓秉柏嘴角掛著淺淺的笑,表情卻有些深不可測。
「嗯。」她慎重地點頭。
「這很簡單。」他低頭把玩著辣醬細長的瓶子,淡淡地說:「我知道你把畫完成,是因為還沒畫完前你應該不會出門,更不會睡倒在我床上。知道你拿到邀請函,是因為你就抓著那封邀請函睡著了。」
他突然對上她的眼睛,笑容慢慢擴大。
「我在替你蓋被子時,把那張邀請函拿到床頭櫃上了。」
他話還沒說完,范荷花已急忙跑進房裡。
她從床頭櫃上拿超那封邀請函,走出房門,意外地發現封口並沒有拆開過,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邀請函來自蘭夫人呢?
「信封明明還沒有拆開,你為什麼會知道?」在還沒注意到之前,范荷花已經不自覺地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看看信封後面的蠟封。」韓秉柏放鬆身子攤向籐椅的椅背。
「嗯?」范荷花雖然一臉狐疑,但還是照做。她看著信封上的紅色蠟封,上頭只有一個簡單的圖案,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那個蘭花圖騰,就是蘭頤的代表。」韓秉柏抬頭看著夜空中再度迸散的煙火,露出了個懶洋洋的微笑。「除了蘭夫人之外,沒有人可以用那枚戳記。」
「咦,是嗎?」范荷花驚訝地輪流看著信封眼韓秉柏,又問:「那你又為什麼會知道呢?」
「因為豆漿濃啊!」
「啥?」范荷花被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搞得一頭霧水。
「因為我喜歡偵探遊戲。」韓秉柏對她露出慵懶的笑容。「你再不快來吃,面就涼了,冷了就不好吃羅。」
「呃?喔。」回到陽台的小桌前,范荷花乖順的先放下疑問,吃起意大利面來。
但是,她的心裡仍有一個疑團不斷擴大。
看著范荷花甜美的睡顏,韓秉柏側躺在她身邊,彷彿看不夠她似的,目光 一遍又一遍地瀏覽著她美麗的容顏與嬌美的身軀。
真是想像不到,不過是一段假期,居然讓他遇到她這個火辣又甜美的小女人。
她單純而無心機的性子出奇的吸引他,感覺到她的孤單和她的倔強,他意外的發現自己根本放不下她。
但一想起今天晚上她蒼白著小臉質問他蘭頤發表會邀請函的事,也讓韓秉柏發現她一點都不能小覷。
雖然她後來被他幾句敷衍的話帶過,但她心裡必定還有一些疑問。
他伸出手輕輕撩趄她臉上的髮絲,溫柔地為她順了順頭髮。
她呼吸平穩,睡得極沉,所以完全沒有發現他注視著她時那過分深沉的目光。
韓秉柏回想著答錄機裡的那通幾乎將所有事情揭露的留言,猜測著她不知聽到了多少,又理解了多少?
她會不會因此而誤會了什麼?
他突然轉過身,拉開床頭旁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方形的禮盒。
打量盒子半晌後,他彷彿作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又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放回抽屜中。
接著,韓秉柏關上夜燈,將范荷花溫暖的身軀納入懷中,也跟著沉沉睡去。
當范荷花再度醒來時,床畔一片冰涼,韓秉柏已經不在屋內了。
他最近似乎總是早出晚歸,也不曉得他到底在忙些什麼,好幾次她都是一個人從床上醒來,那股襲上心頭的冰涼,讓她莫名有些驚悸。
她慢吞吞地撐起身子,從床頭櫃拿來那封掛在她心上一整夜,一直沒有拆開的邀請函。
她小心翼翼拆開了蠟封,信封裡是張金色的卡片,用著漂亮的毛筆字書寫著發表會的日期與地點。卡片右下方有著蘭頤的簽名,和一枚與信封上的蠟封一模一樣的印記。
韓秉柏沒有說錯,那優雅線條的簡筆蘭花的確是蘭頤,也就是蘭夫人的專用印。
但他為什麼會知道?
在她跟韓秉柏提及蘭夫人之前,他並沒有對蘭夫人提出任何詢問,在她親口告訴他,她接到蘭頤品牌的插畫工作時,他的神色也沒有半點異常。
他只笑著說可以找機會帶她參加拍賣會和其後的酒會,讓她有機會和蘭夫人近距離接觸,但他卻能在第一時間,甚至在她還沒開口之前,就能知道她收到蘭夫人的邀請函。
韓秉柏跟蘭夫人到底有什麼關係呢?
電話中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彷彿警鐘般在范荷花的腦子裡不斷迴盪著。
他說,要韓秉柏把「那個東西」交給蘭夫人,又說什麼要他自己想辦法弄到邀請函。
「那個東西」是什麼呢?
如果韓秉柏跟蘭夫人有關係,又怎麼可能拿不到邀請函?
如果他們沒有關係,為什麼他又一定要參加那場發表會?
范荷花被不同的問題糾纏著,心慌意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昨天的問話被韓秉柏三言兩語帶過,當下她並沒有再深究,但坦白說,就算是她再開口問,他也不一定會誠實以對。
范荷花知道,數不清多少次,她問出關於他的問題時,他總是巧妙的把話題帶開,也讓她不自覺的忘記自己原本到底要問些什麼。
但因為每次他都是有問必答,所以當下很難發現他根本沒有正面回應她的問題。
也許他從來沒有騙過她,只是總是語帶保留,所以她無法懷疑他,卻也無從真正完全瞭解他。
范荷花仔細打量著邀請函,發現發表會的日期是九月十八日晚上。她抬眼看向牆上的鐘,上頭顯示著今天是十二日。
也就是說,距離發表會只剩約一周的時間了。
韓秉柏必須出席那場發表會,她也會出席。
但他手上沒有邀請函,她卻有。
他會不會開口要求陪她一起出席那場發表會呢?
他……又會是為了什麼非得參加發表會不可呢?
許許多多的疑問在范荷花腦子裡轉來轉去,她又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如果……如果……
她艱難萬分地瞪著手上的邀請函,心裡好複雜。
原本是那麼令人期待、令人高興的事,卻在這個時候讓她好生遲疑。
她幾乎就要懷疑起韓秉柏對她的動機了。
兩人初遇時,她從頂樓墜入他懷中,這還能說是巧合,但是,之後她家遭小偷,遇到了危險,難道這也是他的陰謀嗎?
她想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野蠻、他的溫柔,還有他那充滿誠意的告白,到底是真是假?
他難道是因為別有所圖才接近她嗎?
但范荷花心裡又隱約覺得,韓秉柏並不是那種會為了區區一封邀請函而刻意接近她的人。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這樣呢?
天啊!再想下去她就要瘋掉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遇到這樣的事呢?
他的體貼與呵護,一直讓她多麼慶幸自己聽從外婆的建議回到台灣,但是,現在盤據她心裡的那些疑問,就像正啃蝕著她的心,讓她幾乎不能相信他,也無法面對現實。
嗚……誰來告訴她要怎麼辦才好?
范荷花瞪著眼前的邀請函,卻視而不見。對於自己,對於韓秉柏,她再一次茫然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終於回過神來時,她匆匆忙忙的爬下床,抓著那封邀請函,如同昨天來時一樣,飛快的奔出韓秉柏的住處。
稍晚,韓秉柏回到家中。
他遍尋屋內,沒見到范荷花的身影,以為她是回家休息去了,便不以為然。
然而,晚餐時仍等不到她來,韓秉柏這才覺得有異。
他來到她的家門外,按了許久的門鈴,由於她一直沒有回應,因此他索性按下密碼鎖打開門。
他找遍了整間屋子,就是找不到她。
范荷花的畫作與一些常用的東西都還在,但是她卻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無蹤。
韓秉柏洩氣地跌坐在沙發上,瞪著眼前他親手收拾過,整齊乾淨的屋子。
他沒有辦法判定她到底只是出門買個東西,或是真如同他心裡的預感一樣,離開了他。
很難形容他心裡怎會有這種莫名預感,但是下一刻,他便確定了她離開他的事實。
因為,韓秉柏在她的製圖桌前,看到那幅她揣摩馬諦斯風格的畫作。
這幅畫,她總是放在畫室裡,不曾拿來客廳,更別說在上頭擺著紙條了。
韓秉柏不安的嚥了嚥口水,跟那晚他急著踹開她的家門,只為了來得及救她的可怕預感一樣,他心裡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
他顫抖著手拿起那張紙條,只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那是范荷花的字。
對不起,我必須離開一下。
這幅畫是送給你的。
保重。
荷花
沒有署名給誰,但是韓秉柏再清楚不過,這幅野獸派的畫作是她刻意留給他的。
她竟這麼走了……
機場裡,一個穿著有點磨損的咖啡色皮衣與牛仔褲,戴著墨鏡,一副頹廢模樣的男子,悠哉地踱出出境室。
「陸孟樵,你他媽給我滾過來。」同樣戴著墨鏡,卻是一身黑的韓秉柏臭著一張臉,遠遠地便對他低吼。
「幹嘛?」陸孟樵還是一臉優閒,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你這個野蠻又粗暴的怪獸,我可是一接到你的電話就馬不停蹄的飛回台灣耶!」
「東西有沒有幫我帶來?」
「有啦、有啦!」陸孟樵從隨身的背包裡拿出一個禮盒,塞進他手裡。「現在你怎麼變得比我還囉唆?」
「廢話少說,我沒揍你已經算很好了。」韓秉柏還是沉著臉,直到打開了禮盒,才勉強露出微笑。
「是你太遜,又不是我的問題。」陸孟樵雙手插在口袋裡,悠哉地跟著韓秉柏走出機場。「不過說實在的,你那朵小荷花還真嗆,真的就這樣說走就走啊?」
「要不是你,她也不會上演這出流浪記。」
「嘖,我很無辜耶!要不是你手機沒電,我用得著在你的答錄機裡留言嗎?老大可是不容許任務失敗啊。」陸孟樵一邊對經過身旁的美女眨眨眼,一邊不怕死地向韓秉柏挑釁。「再說,是你抓不住人家小姐的心吧。」
「陸孟樵,你這麼想死在台灣嗎?」韓秉柏帶著怒意的話像從齒縫裡擠出來,充滿殺氣。
「嘖嘖!台灣美女真多啊。」陸孟樵文不對題地繼續對路過的女郎眨眼示意。
「還拋媚眼,上車!」韓秉柏粗魯地將他塞進計程車裡,自己隨即坐了進去。
陸孟樵被硬塞進計程車後座,大驚小怪得不得了。
「有沒有搞錯?計程車?你怎麼不去弄部車子來開?這樣太遜了吧!難怪人家小姐要跑……呃,當我沒說。」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在韓秉柏殺人似的目光下全縮了回去。
韓秉柏瞪得陸孟樵閉上嘴後,這才告訴計程車司機目的地。
計程車司機在韓秉柏難以言喻的壓力下開得飛快,一旁被「挾持」的陸孟樵則是恨不得再爬回飛機上,快快離開台灣。
嗚……早知道就不要來,韓變得好恐怖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3 01:30:48
第十章
睽違多日再踏進家門,范荷花一臉緊張。
上星期她驚慌地抓著背包就離開,在東部待了好幾天,一直到今天,也就是蘭夫人發表會當天,她才回到台北來。
她曾經想,乾脆別出席這場發表會,但是,她又好想看看她的插畫和蘭夫人的作品作搭配到底是什麼樣子。
她也想過,就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請韓秉柏陪著她一起出席,但她又不瞭解他非得參加這場發表會的原因是什麼。
她雖然能確定他絕對不是蘭頤公司裡的人,但她沒有辦法確定他會不會是什麼商業間諜,或是想破壞那些展示的珠寶。
她甚至沒有辦法確定韓秉柏回到台灣來,到底是為了度假,還是為了這場發表會。
驚覺自己想得愈來愈遠,范荷花搖了搖頭,把思緒拉回來。
她不能肯定韓秉柏的動機,也無法釐清心裡錯綜複雜的情緒,就算她逃離台北,在東海岸吹了近一個星期的海風,她還是沒有辦法想清楚。
范荷花關上大門,轉過身仔細打量著她的屋子。
離開前一時衝動放在客廳裡留給韓秉柏的油畫,此刻已經不在了,但是屋內一塵不染,彷彿每天有人來打掃一般,櫃子上連一點灰塵都沒有,這讓她心驚肉跳,幾乎懷疑下一刻韓秉柏就會突然從哪裡蹦出來。
她像小偷一樣,躡手躡腳地慢慢走向房門。
發現房間裡並沒有其它人存在,她歎了口氣,說不上來到底是高興還是沮喪。
她放鬆了身體,拖著背包走進房間。
突然,床上擺放的幾個禮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咦,這是什麼?」
床上一共有三隻禮盒,從大到小。
其有一個看起來像鞋盒,范荷花吞了吞口水,一臉驚疑地先打開這個盒子,發現裡面是一雙銀色鑲鑽的高跟鞋。
她急忙打開剩下的兩個盒子,發現較大的盒子裡是一件銀灰色緞面禮服,另外一個盒子裡則靜靜躺著一條交錯著粉紅與粉橘色的寶石項鏈。兩色寶石分別像星子般,鑲在以玫瑰金的材質盤繞而成的荷花圖案上。
她看不出那些究竟是什麼寶石,但那些點綴在蓮花圖案旁的細碎寶石,就算是在一般光線下,也折射出亮眼的光芒,像煙火般璀璨,美得不可思議。
范荷花抓著那只禮盒,心慌意亂地跌坐在地上。
不需要特別猜想,她也知道,這一定是韓秉柏送來的。
他是為了讓她參加這場發表會才特地為她準備這些東西嗎?尤其是那串項鏈,根本是為了她特別設計的!
喔!天啊!
范荷花一下子什麼都沒辦法多想,她愣愣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著那只禮盒便跑向韓秉柏的住處。
她沒有辦法想像,也沒有辦法再思考。
他特地為她準備這麼多一看就知道很貴重的東西,不管她會不會回來,不管她會不會邀請他一起參加,他……韓秉柏居然為了她……
老天!她多麼自私!
她只想到自己不想被利用,只想到要逃避,卻沒有想過,一直以來,都是韓秉柏對她付出,都是他對她好啊!
好不容易跑到他的家門前,范荷花氣喘吁吁。
她心中又是緊張,又是害怕,緊張著等一下就要見到韓秉柏,又害怕著他可能會有的表情。
他會不會對她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自私行徑不高興呢?
會不會……氣得不想理她?
范荷花焦慮得幾乎紅了眼眶,她看著那扇再熟悉不過的鍛鐵大門,腦中突然想起,他們認識的那一天,她就是這樣赤著腳站在他門前,等待著他開門。
她一直以為她等的是拿回她的拖鞋,她一直這樣以為,但現在,她才在懵懂中意識到,她等的,一直都是他。
她好想念他!
想他的體貼,想他的野蠻,也想他的壞……沒有給自己太多猶豫的時間,范荷花不假思索地按下門鈴。
就當一切重來,她會對他露出微笑,請他陪著她一起參加那場發表會。
不管他是去做什麼的,也不管他為什麼要去,不管什麼都好,她不會再逃了!
「誰啊!」
一道粗魯卻陌生的聲音彷彿雷鳴般響起,也嚇得范荷花一愣。
「你是誰?」陸孟樵拉開門,爬滿胡碴的臉看來極為兇惡,因睡眠不足而顯得惡狠狠的利眼瞪著門外的人。
該死!誰這麼機車來打擾他!
他連打了三天電動,眼看著就要破關了,卻被這來得淒厲的門鈴聲驚得手一抖,幾乎前功盡棄。不管是誰,速速滾去!
「我……我……」范荷花被眼前全然陌生的男人嚇了一跳。他的身高跟韓秉柏相仿,迥異於韓秉柏那內斂的野蠻與優雅,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滿臉胡碴,兇惡的程度更是可怕。
「你什麼你?找誰啊?」睡眠不足的陸孟樵不僅沒有耐性,記憶力更差,他瞪著眼前這個足足矮了他一個頭,勉強只及他肩膀高的美女,一點也沒有欣賞或調笑的興致,更別說她還是個小結巴了!
「韓……韓……韓秉柏……」
范荷花好不容易將韓秉柏的名字說出口,然而陸孟樵翻了翻白眼,用力地甩上門,並且迸出一句怒吼。
「沒這個人!」
「啊?」被男人那猛然甩上門的勢子嚇了一大跳,范荷花在門前呆立半晌,這才聽清楚那個人說了什麼。他說,這裡沒有韓秉柏這個人……
她的身子晃了晃,幾乎站不穩。
已經太遲了嗎?
她總是逃跑,每一次,他都等著她回來,這一次換他走了嗎?
她並沒有忘記他只是回台灣度假,也沒有忘記他早晚會離開的事實。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真的會離開……
跌跌撞撞的,范荷花回到家中,她抱著那只禮盒走進畫室。
有別於客廳與屋裡其它地方的乾淨整齊,書室跟她離開前並沒有兩樣,半開的窗子和沒有遮住的畫架上,積了層薄薄的灰塵。
畫架上擺著的,是她在逃走的前一天剛完成的畫。
她直直地看著那幅畫,在她筆下,那名閒適地坐在沙發椅中的男子就是韓秉柏。
原本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一定要畫他,但是現在,在他離開之後……
范荷花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一直到眼前的色彩都朦朧成一片,她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韓……對不起……」她跌坐在畫架前,抱著那個禮盒,放任自己的眼淚奔流。
她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找到他,她只知道,她好想他……
她好想親口告訴他,他送她的項鏈她好喜歡,更想告訴他,她其實很愛他,她不會再逃了。
突然,范荷花想到了什麼,她猛然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畫,一種想法在她心中升起。
有了,她知道該怎麼辦了!
另一方面,當陸孟樵回到電腦前打算繼續廝殺時,才突然想起韓秉柏曾經吩咐過,如果有個卷髮的小姐來找他時,記得跟她說,他在發表會上等她。
陸孟樵攢眉苦思,剛剛那個小結巴是卷髮嗎?呃……好像是。
他想著剛剛那小姐問他的事情。她說……她要找韓秉柏……
是找韓秉柏嗎?
這樣一想,陸孟樵立刻發現自己剛剛闖了個大禍。
天啊!完蛋了!如果被韓秉柏知道他顧著打電動而忘了替他傳話,他一定會被那頭野獸活活掐死。
韓雖然長得比他斯文百倍,發起脾氣來卻殘暴得可怕。想著、想著,陸孟樵打了個冷顫。
他趕緊跨過被他扔在沙發周圍的啤酒罐、洋芋片以及零食包裝袋,手忙腳亂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也不管屋子裡整不整齊,韓秉柏回來後會不會又因此大發雷霆了。
上天保佑!希望韓在他上飛機之後才發現他出的這個「小」紕漏!
陸孟樵三兩下收拾好行李,便抓著筆記型電腦落跑去了。
不安地反覆撫摸著頸子上的項鏈,范荷花頂著一頭經過設計師吹整過的頭髮,穿著韓秉柏為她準備的禮服與高跟鞋,一身雍容地站在皇後飯店宴會廳的門口。
蘭頤的發表會選在皇後飯店的宴會廳舉行,范荷花站在入場處,神情力持鎮定,只有她一直撫摸著項鏈的模樣,和她手上那封幾乎就要捏皺了的邀請函洩漏出她的緊張與焦慮。
到了現在,真正讓她緊張的,已經不是她的畫作與蘭夫人設計的珠寶如何搭配了,而是韓秉柏會不會出現。
他會不會來會場呢?
她在開始入場時間前十分鐘就到了,她一直等著、期盼著韓秉柏的出現。
她記得他一定得出席這場發表會,也記得他是多麼有責任感的人,所以她想,只要在門口等著,一定可以等到他。
可是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韓秉柏還是沒有出現。
范荷花不自覺地咬唇,妝容細緻卻有些茫然的小臉上寫滿哀愁。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先進去呢?」負責接待的小姐走了過來,親切地對范荷花笑著說。
這一身銀灰色禮服,性感而美麗的小姐,已經在這裡站了快一個小時,眼看活動就要開始了,接待小姐擔心她苦等的人不會來,好心地勸她先進去。
「可是……」范荷花一臉猶豫。
她也知道自己真的在這裡站得太久了,也知道自己非常引人注目,因為她根本是盯緊每一個前來的人,試圖從中找到韓秉柏,不想錯過他。
「啊,沒關係的,你的朋友稍後如果抵達,我們一樣會讓他進入的。」接待小姐好聲好氣地勸道。「如果你真的很擔心,可以將朋友的名字留給我們,我們會替你注意。」
「那好吧,我寫下他的名字給你們。」范荷花對接待小姐露出微笑,接過她遞來的筆,在邀請函的背面寫上韓秉柏的名字。
「你放心,我們會替你注意的。」接待小姐為她推開門,引導她進入會場。「請你進去之後找個位子稍坐,這場秀馬上要開始了。」
「秀?」范荷花一臉詫異。她並沒有想到今天會有機會看到模特兒走秀,原本以為只是來看靜態展而已。若是按照她原本的計畫,隨便穿套洋裝,涼鞋來,可就貽笑大方了。
「是的,今天晚上的發表會非常精采喔!」接待小姐微笑著,輕輕在身後為她關上門。
順著絨布地毯,沿著昏暗的甬道定進會場,范荷花被觸目所及的景象嚇了一跳。
長型的伸展台兩側已經坐了不少人,整個會場中只有伸展台上的一盞黃燈,台上全白的背景以投影機投射出如夢似幻的抽像畫——那是她的畫作。
范荷花傻傻地盯著色彩變幻的舞台效果,彷彿夢遊般走向伸展台。
當伸展台附近協助就座的工作人員引導她在座位上坐下後,她仍訝異的盯著台上瞧。
雖然在國外看過許多裝置藝術的作品,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那些膠彩及壓克力混和交織而成的畫作可以被這樣表現。
她看得太過認真,一點也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熾熱的眸子正緊緊盯著她美麗的身影。
范荷花一走進會場,韓秉柏就看見她了。
他神色複雜地喝著服務生遞來的調酒,飢渴的以目光吞蝕著她的身影。
她瘦了些,卻彷彿出落得更美。
那襲為她特別準備的銀灰色禮服,果然非常合身,也完美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綰起了卷髮,只餘幾縷髮絲自然地垂下!襯得她的雪膚更為白皙水嫩。
他火熱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那條寶石項鏈。
那是他特地找來的Padparadscha剛玉,為了呼應「粉紅的像蓮花盛開,橘色如同落日」,他刻意以粉紅跟粉橘兩色寶石作搭配,甚至花了不少工夫找蘭夫人做鑲嵌設計。那朵簡單的玫瑰金荷花,就是他要求蘭夫人特別打造的。
看到她戴上了那條項鏈,他的眸色更深了。
沒有人知道這些天來,他有多麼想她。
沒有人知道,他多麼想念她或狂野或溫順地待在他身邊的模樣。
只要這樣看著她,他就彷彿全身都要著火似的。
他沒有一刻比此刻更清醒過,他愛她,也要她!
他要她心甘情願棲息在他的懷中,要她誠實的面對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就算她不能明白那是愛,就算她對他只是淡淡的喜歡,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她了。
他要她跟他在一起,一輩子!
不過,就算心中波濤洶湧,他還是一臉冷靜。
韓秉柏定了定神,一口飲盡杯中的調酒。他收在西裝外套裡的大掌,堅定地握了握口袋中那隻小禮盒,他斂著長睫,不知想些什麼。
半晌後,當他抬起頭想要再找尋范荷花的身影時,發現她已經不在原本的位子上了。
韓秉柏的臉上頓時有些驚懼,掩不住心中的慌亂,四處梭巡起她的身影。
但沒有!到處都沒有!他的目光一一巡視過伸展台的周圍,卻逼尋不著那個令他牽掛的小女人。
他心急得想立即去找她,就算她一看到他就跑也沒有關係。
但當他將空酒杯遞給經過的服務生後,還來不及回頭,一個軟軟的身子就猛然撞進他懷裡。
「不好意思。」韓秉柏漫不經心地道歉。
他連看對方一眼都沒有,便握住那位女子的肩膀想要推開她,沒想到她卻緊抱著他不放。
他下意識地皺眉。「小姐……」
「不要!」一聲飽含壓抑的哭聲傳來。
韓秉柏甚感無奈,想跟這位抱住他不放的小姐說她認錯人了,但當他一低頭才發現,那讓他魂縈夢牽多日的人兒居然正好端端地撲倒在他懷中,他只能呆立在那兒,覺得自己像是身在夢中。
他低低地喚著她,「荷花……」
「不要!我不要聽!」范荷花忍不住眼淚,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韓……你不要走!拜託!」
剛剛她彷彿作了一場夢似的。
她才剛把視線從伸展台上移開,眼角餘光就瞥見韓秉柏的身影。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她也只能低調地越過人群,急急忙忙擠過來,就怕大聲嚷嚷會讓韓秉柏轉身就走。
沒想到真的是他!
他是後來才到的嗎?如果不是,那他又是怎麼進來的?
入場處的接待小姐有沒有告訴他,她在等他呢?
好多疑問盤據在范荷花心裡,但她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哽咽地抱著他不放。
「荷花……」韓秉柏才開口,就被她的嗚咽打斷。
「你跑去哪裡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她的聲音糊成一團,死抱著他,怎麼也不肯放開。
「啊?」韓秉柏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先開口追問他的行蹤,明明是她先失蹤的啊!
「韓……」范荷花的小臉埋在他的胸膛,他的懷抱堅實而溫暖,讓她忘記了他們身在熱鬧的發表會場,也忘了兩人以外的一切,心裡只有他。
她終於找到他了!
一陣混和著電音與古典風格的音樂突然流洩而出,除了原本投射在伸展台背板上的燈光外,又加入了幾道不同的燈光,在長長的伸展台上來回投射。當第一位模特兒從後台踏進舞台,發表會便揭開序幕。
「荷花,來,我們出去吧。」韓秉柏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可是,你不是要……」范荷花滿臉淚痕的抬起頭,不解地望著他。
她不懂,他不是有事非得見蘭夫人不可嗎?
現在活動才剛開始,如果他們現在就離開,那他的「工作」怎麼辦呢?
「沒關係,我想好好看看你。」韓秉柏溫柔但堅定地拉著她走向最近的逃生門。
「韓……」范荷花在他的引導下,在黑暗中慢慢地移動腳步。
不一會兒,逃生門上的逃生標誌光芒已近在眼前。
韓秉柏推開逃生門,拉著她離開喧鬧的會場,走下樓梯。
范荷花才剛回過神來,忽然間一股壓力已襲上了她。
韓秉柏火熱的掌溫柔地捧住她的臉,唇溫柔地覆上她的唇,當他們毫無保留的觸碰彼此時,這份美好讓兩人都不由得隱隱歎息。
他輾轉吮吻著她芳唇中的甜蜜,彷彿將所有思念與壓抑全灌注於這個深吻。
所有說不出來的都在這一吻中,所有逃不掉的都無法隱藏。他吻她,汲取她的甜蜜,給予她溫暖,彷彿他的愛也在這久別的一吻中展露無遺。
范荷花虛軟地將手臂勾上他鋼鐵般堅定的頸項,因為裸露而冰涼的肩膀緊偎著他即使一身正式的西裝,卻仍散發著熱度的胸膛。
他給她溫暖,給她火熱,也了給她他從不曾刻意追尋過的愛情。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秉柏在緊繃得幾乎爆炸前,結束了這個吻。
他想也沒想的將她攬入懷中,鐵臂緊緊鎖住她,彷彿想透過這樣的動作將她永遠留在他身邊。
他沒想過她會主動過來找他,剛剛她甚至還哭了……是他惹哭她的嗎?
他以為,她這次的逃離也代表兩人的結束,從此以後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她了,怎麼也沒想到她會主動過來……
「韓……」范荷花試圖平穩情緒,輕輕地喚著他。
「怎麼了?我弄痛你了嗎?」他緊張地放開她,就怕自己弄疼了她。
「沒、沒有。」她吸吸鼻子,抬頭對他露出了個笑容。
「噓……別哭,你哭得我心都疼了。」他對她溫柔的一笑,捧著她的小臉,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
「韓……對不起!」范荷花才剛開口,眼淚又無法自抑地落下。
她要怎麼告訴他,她的心情和想法呢?
他還會想跟她在一起嗎?
她那彷彿止不住的眼淚讓韓秉柏的心都快碎了,他小心翼翼地問:「怎麼啦?你別光是哭,告訴我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還是……」
「沒有,我沒事。范荷花接過他遞來的手帕,擦了擦眼淚,這才冷靜下來。「韓,不要離開我好嗎?你要去哪裡,我都跟你去,只求你不要離開我。」
「你怎麼會突然說這個?」韓秉柏下意識地皺眉。
「我知道我不能勉強你,但是,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就算你要對蘭夫人不利都沒有關係……」看見他皺眉,范荷花難過得又要掉下淚來。
果然,他不要她了吧……
「不利?誰?」韓秉柏呆若木雞。
是他在狀況外還是怎樣?為什麼她會突然說出這些話?范荷花來得突然的告白與奇怪的話語,讓韓秉柏摸不著頭緒。
「等等,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什、什麼?」范荷花茫然地瞪著他,不明白他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我說,我希望你可以再說一次,我剛剛沒聽清楚。」韓秉柏輕聲道。
「我……我說,請你不要離開我……」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她又不自覺輕顫了起來,支支吾吾的重複著。
「你怎麼會以為我想離開你呢?」
「不……不是嗎?」她不安地將視線移開,又悄悄移回來偷瞄著他。
「我從來沒這樣說過,不是嗎?」韓秉柏忽然想到了什麼,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遠的微笑。
「呃,是啊。」范荷花感覺到自己的臉熱辣辣的紅了起來。
她知道自己的個性是有點衝動、莽撞,但是她沒有想到,自己原來衝動成這個樣子。
天啊!他會不會被她方纔那些話嚇著?他會不會……笑她?
「事實上……」說著,韓秉柏不由得有些赧然,不安地爬梳著頭髮,一邊從口袋裡拿出那隻小禮盒。「我還想請你嫁給我。」
「什、什麼?」
他輕輕地打開手上的禮盒,盒裡有一枚艷粉紅色的寶石戒指,周圍密密鑲著一圈碎鑽。
在光線的映照下,寶石中央像是藏了一朵蓮花在其中,不管在什麼樣的光線下,都能反射出蓮花的樣貌。
「這是Padparadscha,台灣好像翻譯作帕德瑪剛玉,是剛玉系列裡面少數有名字的。也有人將這罕見的帶著火光的顏色形容為『粉紅的像蓮花盛開,橘色如同落日氣」韓秉柏在她耳邊低吟,「你是我的粉紅,我的荷花。」
范荷花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慢慢地半跪在地上,一臉誠摯地向她舉起戒指的男人。她感動得心都快融化了……
這麼說來,她沒有失去他羅?
所以,他會待在她身邊羅?
她的心口彷彿充塞了滿滿的情感,梗住了她的喉嚨,讓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隔了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老天……你是認真的嗎?」
「再真摯不過。」韓秉柏微笑著。雖然不懂為什麼她這趟離開後,竟然能夠坦承地面對他,但此刻的他,一點都不願意再深究這些事了。
只要她願意待在他的身邊,他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她能同意他的求婚,那當然更好。
「那……蘭夫人的事呢?」范荷花還有點猶疑。事情的發展太過出人意料,她作夢也沒想到他會跟她求婚!
「喔,那件事啊。」
「到底是怎麼樣?」
「那只是我的老闆托我拿個東西給蘭夫人而已。」韓秉柏露出慣有的微笑,滿臉無奈。
「拿東西給蘭夫人?」她傻愣愣地重複。
「是啊,他們兩個斗了好多年,老愛來托人送東西這一招,又愛整對方。」韓秉柏雖然還是半跪在地上,但是一想到那兩個人,他就忍不住搖頭歎氣。
「我已經不知道幫他們跑過幾次腿了,只是剛好這次我請蘭夫人幫忙設計首飾,才會……等等!」
「怎麼了?」看他神色一變,范荷花也跟著緊張起來。
「你到底答不答應我的求婚?」
「啊?」
「范荷花!」他突然低吼。
「好、好啦。」被他突然的反應嚇得差點跳起來,范荷花想也沒想就應好。
「那過來戴戒指。」他拍拍膝蓋站了起來,又是一臉倨傲。
「你為什麼老是這麼霸道?」她喃喃抱怨著,卻乖順地走向他。
「因為我是野獸!我是山貓啊,怎麼樣?」
「我愛你啦,不怎麼樣!」被他粗暴的口氣惹火了,范荷花沒好氣地回嘴。
「這才對嘛!」在為她戴上戒指後,韓秉柏拉過她的手,以一個火熱得足以燒光一座山的熱吻箝制住她,滿足地低喃,「我天上掉下來的新娘……」
末盡的話語全化為深情的吻,一切盡在否言中……
逃生梯口,蘭頤看了眼樓下的那對愛侶,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露出微笑。
她看看手上的禮盒,想起稍早韓秉柏一臉焦急地塞了這個禮盒給他,拿走了她這兩天剛為他們倆設計好的戒指,然後急忙跑進會場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
他的眼光確實不俗,那美麗而罕見的Padparadscha戴在那插畫家身上的確是非常適合。不過,也只有韓秉柏,才送得出這樣的結婚禮物了吧。
蘭頤漫不經心地打開了手上那只沉甸甸的禮盒,意外地在盒子裡看見一個足足有她手掌那麼大的藍碧璽。
它在逃生梯微弱的日光燈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芒,也反映出蘭頤一臉的驚慌。
天啊,是他!
這時,蘭頤的助手推開了逃生門。
「蘭夫人,不好意思,時間差不多了。」
「好,我就來。」蘭頤低下頭,將那裝著藍碧璽的盒子放進口袋。當她再抬起頭,又恢復雍容華貴的蘭夫人應有的冷靜。
她在助手的陪同下再次踏入會場,也把藍碧璽與那個男人拋在腦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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