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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敗犬想婚頭(草莓蛋糕的祕密套書)[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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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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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17 23:52:28
標題:
[寄秋]敗犬想婚頭(草莓蛋糕的祕密套書)[全文完]
敗犬想婚頭
【草莓蛋糕的祕密套書】作者:寄秋
他勉強接受親生父親的建議,進入安氏企業從基層做起,
說是為了全方面了解公司業務,實則執行他的追妻大計,
沒辦法,誰教他出國打拚,心裡仍然忘不了她,
這次回國,打定主意要娶她做牽手,
怎知分開多年,如今她的眼裡只有親親學長一人,
即使他跟前跟後黏著她,午休奉上好料餵養她,
甚至她熬夜寫企劃案累到睡著,都嘛是他偷偷罩著她,
可惜通通沒用──因為他的暗地幫忙,全被她以為是學長做的!
他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使出激將法,
逼她主動向學長告白,讓她徹底死心,他才有翻身的機會,
他唯一沒有算到,凡事無所謂、任人佔便宜的她會這麼傷心,
怕她有個萬一,他只能當個跟蹤狂,緊緊跟在她身後,
見她失神搭公車坐過站,見她落寞買草莓蛋糕回家,
他全程默默陪著她,怎知一覺醒來,似乎有些東西變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3:00
亂序
寄秋
最近呀!真的累得快翻天了,差一點暴斃身亡,讓人早晚三炷香。
話說天氣異常,帶來諸多不便,秋也成為異常氣候的受害者之一。
南部的天氣比北部好很多,可是壞就壞在早晚溫差大,一大早起來氣溫十一、二度,算是冷吧!所以家里幾只「小的」自然穿得厚,免得著涼。
但是一過十點以後,溫度就上升了,一下子升了十幾度,熱得像夏天一樣,厚衣物穿多覺得受不了。
然後呢!事情便來了。
先是秋妹的小兒子發燒三十八度七,秋是家中的急救員,送他看病、打針、吃藥非秋莫屬,因此秋用了一天時間照顧他。
接著是秋家的小侄女呢,一樣高燒三十九度,打了一針,請假兩天,秋照樣操勞,沒得空暇。
不要忘了還有秋家的雙胞胎兄弟,哥哥先生病,三十九度二,請假打針免不了,秋一天睡不到四小時,每隔兩、三小時要測量體溫,直到他沒事為止。
比較嚴重的是雙胞胎弟弟,一開始他癥狀最輕,只發燒三十八度二,因此這回醫生沒打針,只包了幾包藥要他回家服用。
可是沒打針才糟糕,那一晚他燒了又退,退了又燒,退燒藥根本不夠吃,所以秋隔日又帶他去找同一位醫生。
沒想到一看完診尚未打針,小侄子因為咳嗽及打噴嚏因素而流鼻血,血量之大十分驚人(說真的,秋早就見怪不怪了,大量噴血是雙胞胎鼻膜薄所導致。)
如果在家中,秋用整包衛生紙去塞便可止血,但是診所醫生大概沒見過人家噴血吧,非常緊張的問秋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秋聞言,當下額頭三條黑線,心里不由自主吶喊,真的沒你們想象中的慘烈,只是流鼻血而已。
不過看到醫生、護士及一群看診人士的緊張兮兮,秋只好無奈的電召弟弟的媽來,兩人一同送他到區域醫院掛急診。
可是喔!醫院也要送對地方,第一次掛號急診的醫院只單純的把小朋友轉到耳鼻喉科門診,等了快一個小時才輪到,也只治療他鼻子問題,說是感冒引起的中耳炎和鼻竇炎,開了抗生素的藥。
只是吃了藥還是沒用,小朋友的燒還是沒退,硬是拖了一下再轉掛另一家醫院急診。
這次終於找出病因了,原來是B型流感作崇,開了克流感的藥才吃了一天,小朋友就退燒了。
這……唉!無言以對呀!要是一開始就找對醫院,大人、小孩就不用那辛苦了,秋也可以睡飽飽,不用整夜不睡,擔心小胖弟會燒成白癡。
可怕的病毒期,前後共十來天,四個小鬼累出秋的黑眼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3:18
楔子
“還……還給我……那是我的……”一名瘦小的小男生怯生生的喊著。
“還什麼還,沒有爸爸的小孩子哪買得起這麼貴的東西,一定是你偷來的,你是小偷。”盛氣淩人的大個頭足足有小男生的兩倍大,壯得像一座小山。
“……不是,不是,我不……不是小偷,爸爸買給我的玩具,請……請你還我……”他縮著小身子,一副快哭的模樣。
“哈!你說謊,小偷加上騙子,我們怎麼沒見過你爸爸,你媽媽根本沒結過婚,你是私生子。”孩子王大聲的嘲笑,將從大人那里聽來的話轉述出去。
“……我有爸爸……”小男孩漲紅臉,小手握得死緊。
“好呀!叫你爸爸來給我們看看,沒人要的小孩,沒人要的小孩,沒人要……”
“……”小男孩的眼眶紅了,豆大的淚珠在眼里滾動。
小孩是最天真浪漫的天使,同時也是最殘忍的惡魔,往往一句無心的話傷人最傷,他們猶不自知的以此取樂,加深別人心上的傷口。
大人的世界是弱肉強食,小孩子也有樣學樣的恃強淩弱,把欺負別的小朋友當平常的消遣。
自強小區旁的綠化公園里,就有一個以名叫鍾家寶,外號鍾大胖為頭頭的幾個小朋友,他們功課平平,長相也平平,平日除了到處搗蛋,偷按人家的門鈴外,從來沒做過一件值得家長稱許的事。
這一天,他們只上半天課,照例的把公園占有己有,不許其它人在這里玩,還把人家的玩具搶過來,大大方方的收下。
這幾個孩子是附近有名的土霸王,帶頭的鍾大胖是里長的孫子,鍾家獨苗一根被寵上天,因此小區內的大人一見小惡霸出現便會將自家小孩帶開,免得吃虧。
可是在溜滑梯下獨自一人的小男生來不及逃開,他低著頭玩著遙控汽車,一只肥腳踩進視線里,他害怕的擡起頭時已經被比他高的孩子圍住。
“哼!我就知道你沒有爸爸,還想騙人。”胖小子用力推他,瘦弱的身子隨即跌倒在地。
看到有人跌跤,一群小孩子樂得哈哈大笑,有的拍掌叫好,有的學“老大”戳沒用的小男生,有的故意拉他的衣服,或是在他的鞋子上踩了幾腳,讓白色球鞋變成灰色的。
“……好痛,你們……不可以欺負人……”小男孩想推開戳他頭的小朋友,可是體弱的他根本推不動,反而被人打了好幾下。
“我們就是要欺負你怎樣,有膽你叫你爸爸來打我呀!”胖小孩十分神氣的仰起鼻子,拿著搶來的遙控車揮來揮去。
“你……你們……”他氣得沖上前想汽車搶回來,沒想到反被人推倒在地,跌得一臉灰土。
“哈……哈……小狗吃屎,小狗吃屎,我要打小狗……哎喲!誰用……嘎!用蘋果丟我?”好漂亮的蘋果,看起來好好吃……啊!不對,先找丟他的人出氣。
“我啦!宇宙無敵霹靂女英雄朱朱公主,萬惡大壞蛋乖乖受死來……”我掃掃掃……把壞人全掃光光。
只見一個個頭不高,穿著連身小洋裝的小女生高舉著掃把,以萬夫莫敵的姿勢沖向惡童群,一陣亂打的打得他們抱頭鼠竄。
“又……又是妳,朱冷冷,我一定跟妳媽媽說,妳亂打人……啊!不要打我頭,很痛……”鍾小胖摸著頭,一直拚命的閃。
“愛告狀鬼,誰理你。”小女生兇殘的手扠著腰,朝逃走的小孩子吐舌頭,扮鬼臉。
壞孩子跑了,公園又恢複平時的平靜。
但是,怎麼有人在哭。
“餵!你在哭什麼?”他好小哦!應該是弟弟吧。小女生看了看比她矮的小男生,心里這麼認定。
“車子……嗚……壞掉了……”他的眼淚掉個不停,好不可憐。
鍾大胖本來就不是愛惜東西的人,何況是別人的,他玩著玩著就把輪子拆了,在逃跑時再用力一摔,遙控汽車就摔成好幾截。
“哎呀!你不要哭嘛!以後我保護你,誰要敢欺負你,我朱朱公主一定替你出頭。”小女生豪氣萬丈的說道。
“朱朱公主?”
小男生臟掉的臉有點紅通通,不再掉淚的眼看著握住他雙手的白白手背,一顆粉紅色愛心型胎記在他眼前跳呀跳,跳進他小小的心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3:48
第一章
一天的開始又是美好的一天,每一天都代表一個新希望,欣欣向榮的迎向朝陽,迎向烈日,迎向滿頭包的……星星……
去他的希望,根本是商人搞出的玩意,騙騙無知老百姓掏出扁扁荷包里薄薄的鈔票,購買他們勵誌又向上的產品,好大賺黑心錢。
被騙了好幾百回的她怎麼會再上當,什麼戀愛幸運符全是騙人的,她花了一張小朋友怎麼買不到半朵桃花,連隔壁年紀半百的禿頭阿伯都笑她是千年幹物女,摟著十七、八歲的辣妹女友打她門前經過。
這是什麼世道呀!一口黃板牙的老頭子也有人要,她一個如花似玉……好吧!長相普通但積極上進的上班女郎,說實在也沒得嫌了,為什麼她連一次戀愛的機會也沒有,真是太不公平了。
何況她哪里幹(幹)了,還是一樣二十五吋小蠻腰,皮膚富有彈性未幹巴巴的,輕輕一按還ㄉㄨㄞㄉㄨㄞ地彈起來,胸前的兩團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歹能見人……
嗚……嗚……三十歲了,她想談戀愛,她要談戀愛,老天爺呀!賜給她一個男人吧!
“朱冷冷,妳的便當要不要蒸,再不拿出來我可不管妳了哦。”
不遠處的同事高喊著,精神不振的朱冷冷畏縮的拿出鐵盒便當。“我……我要……”
“老天呀!妳的氣色真差,有氣無力的,不會沾到什麼臟東西吧!”女同事聲音尖銳,看似關心的問道。
“我經痛。”當女人就是這麼辛苦,每個月來一次,還不容她們說不。
同事了然的喔了一聲。“難怪妳面無血色,一副被鬼打到的模樣。”
失血過多嘛!她了解,她每次來的時候也痛不欲生,得靠止痛藥救命。
“不,我是踩到狗屎了,倒黴事一件接著一件……”天底下大概沒有比她更倒黴的人了。
父母離婚後各組家庭,不想當拖油瓶的朱冷冷自個一人住在原先的家,三餐自理不成問題,還有空閑在陽臺辟個花圃,種些薄荷、茴香、熏衣草這些好照顧的綠色植物。
不過老天大概看她過得太愜意,還不夠悲慘,上個月樓上搬來一對非常熱中“愛愛”的夫妻,晚上七、八點就聽見他們在那里哀哀叫了,一直叫到半夜才肯停,然後一大早又開始他們愛的晨間運動。
她簡直是被“喔喔”聲給吵醒的,睡眠嚴重不足,兩只熊貓眼,抹了三層遮瑕膏才稍稍能見人。
誰知臨出門前穿錯了一黑一白的鞋子,她奔回去換時不小心“滑壘”,整個腦袋撞上鞋櫃,痛得她淚花直流,差點大飆臟話。
然後趕到站牌搭公交車,公交車居然過站不停,讓她當場傻眼,目送它遠離視線的車屁股。
勉強忍痛搭出租車來上班,可惡的小黃司機不找零也就算了,她才剛開車門尚未站穩,他呼的開走了,害她當眾出糗,跌了個四腳朝天。
更叫人痛心的是她竟然遲到了,只慢了三十秒打卡而已,三千塊全勤獎金就硬生生的從她眼前飛走,平時在公司跟她還不錯的女同事因去香港出差,後天早上才回來上班,她連要找個人吐吐苦水都沒辦法。
“呃!節哀順變呀,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妳很快就轉運了。”她說的當然是安慰話,人哪那麼好運,說轉就轉。
“唉!我不指望了,運氣這東西專門欺負倒黴人。”她有幸榮獲排行榜第一名。
同事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不用太難過,妳上次寫的企劃案過了。”
“真的嗎”朱冷冷兩眼一亮,興奮不已,她記得有兩萬元獎金。
“不過呀!”她留了個梗,讓人惶惶不安。
“不過什麼?”她有不好的預感,每次一有好事都沒她的份。
“你們那一組的組長送上去了,掛他的名。”有好處也輪不到妳,她想。
“喔!”她沒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有點心痛拿不到全額獎金。
習慣了,真的已經習慣了。
朱冷冷的戀愛運非常差,年至三十還沒遇到她的真命天子,而工作運也一樣不好,每每被打槍,成就了別人,她還是資深小員工一枚。
不是她不認真,不盡責在工作上,反倒是她是相當勤奮的工蟻,身為企劃部一員,她付出的努力最多,也常常留下來加班,有點小拚的想把工作做好,絕對稱得上是員工楷模。
可是這年頭想不勞而獲的人太多了,她每完成一件企劃案尚未往上呈,總有撿便宜的人先一步搶走,人家立大功在一旁哈哈大笑,她只能窩在角落里啃面包,配白開水,一臉辛酸的看人得意。
所以不習慣也習慣了。
不過幸好她是物欲不高的人,也不愛搶風頭,別人想搶就去搶吧!她一個人的開銷不大,一人飽,全家都飽,沒什麼好在意。
“冷冷呀!妳不難過嗎?”至少去討個公道,別老是讓人搶了功勞。
“無所謂啦!都是同事,記得請我吃一頓就好,做人不用計較太多。”知足常樂。
“妳哦,就是這種軟趴趴的個性,人家才會吃定妳。”對於她散漫的性情,讓人看了很不順眼。
其實這名女同事私底下也占了朱冷冷不少便宜,明明自己不想做的工作就丟給她,趕不及約會也要她幫忙處理文件,甚至是拿了她的東西不還。
真的是出自一種習慣了吧!看見別人不吭氣就盡量使喚,人家不反對便是默許,反正上行下效,大家都這麼做,有何不可。
“陳靜,便當再不送去蒸,中午就得吃冷便當了。”朱冷冷指著收便當的阿桑,提醒話很多的同事。
安氏企業是年營業額破百億的企業體系,頗具規模,也有所謂的員工餐廳,員工半價的福利行之有年,煮飯的大廚跟二手學徒加起來有七、八個。
可是呀,真應了那句樹大有枯枝,自從悍如武則天的董娘“不是老板的娘而是悍妻”安排她兒子當執行長,公司的餐飲就走樣了。
原先在廚房工作的人全被換掉,換上一批新臉孔,他們的廚藝平平,又在菜量上偷工減料,吃到不熟的雞肉是常有的事,有時還會在菜盤里發現半截蟲屍。
“另一截已吃下肚了。”
一些比較愛惜生命的員工就決定自帶便當,並集資請廚房的清潔婦阿桑代蒸,至少不會拉肚子,人身安危也較有保障。
“啊!盡顧著和妳聊天,都忘了民生大事了,對了,我晚上有事要提早下班,桌上有份急件妳先替我打字,明天一早給我。”她說得順口,好像篤定別人會無怨無尤的接下。
事實上朱冷冷確實不像她“外務”眾多,一下子要幫男朋友餵狗,一下子要替親親達令準備宵夜,一下子又要和寶貝愛人去北投泡溫泉。
總之一句“男朋友”就打死孤家寡人的幹燥花,反正她就是晾在那沒事做,同事好心讓她有打發時間的機會,免得夜夜對著冷床哭泣。
另一句話是能者多勞,她愛做就做個過癮,沒家累的人最自由了,不必擔心有人在家里等門。
不過,說最後兩句的家夥真缺德,人家沒男友作伴已經很可憐了,還落井下石,用話酸人,那些有家室的員工還不是一樣自由,這邊勾一個,那邊摟一個,每次帶去汽車旅館開房間的都不是自家的另一半。
“可是我今天要去大賣場……”囤貨。
扭著大屁股走開的陳靜假裝沒聽見她的拒絕,兀自轉過身和另一個同事聊得開懷。
“朱姊,妳要到大賣場哦,可以順便幫我買牛肉幹、餅幹、布丁……”有順風車不搭是傻瓜。
“不要叫我朱姊,我離……嗯,嗯,還有很長的距離。”朱冷冷望著朝她靠過來的龐大身軀,那個“豬”字含糊的混過去。
開著零食清單的女孩剛滿二十歲,可是體重逼近九十公斤,手腫腳腫的圓得很可愛,是走後門的工讀小妹,她二伯剛好是人事科主任。
但是看到她圓呼呼的身材,卻又忍不住想笑,因為她有一個輕飄飄的名字,叫風、若、輕。
風耶!有比風更輕的物品嗎?名字中又有個輕字,以她的噸位很難飄得起來吧。
“朱姊姊,我是很有誠意的拜托妳,妳再不幫我補貨我會斷糧。”她老爸老媽下了最後通牒,家里不準再出現容易發胖的垃圾食物。
所以她只能在公司偷吃。
朱冷冷肩一聳,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妳剛才也聽到陳姊要我幫忙,今天是去不成大賣場了。”
她看了看自己瘦幹幹的雙臂,心里暗籲,好險,她的囤貨不過是買幾包衛生紙和香菇、柴魚之類的幹貨,全是屬於“輕量”物件,若是再打包小胖妹的高熱量食品,她八成會扛到彎腰駝背,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
“那明天呢!我看到目錄上有特價,買三送一。”她可以多買一點比較劃算。
“打掃日。”她一臉抱歉。
“大後天好了,妳一定有空。”她不死心的一直魯,非要買到她的救命食物不可。
“不行,小胖……呃!小輕,姊姊那天要去掛號,我鼻竇炎的毛病還沒好,哈啾!妳看,又流鼻水了。”她故意重擤了幾下,表示發炎的情形相當嚴重。
“喔,好吧!那我自己想辦法好了。”她邊說邊看她放在桌邊的鮮奶餅幹,口水差點滴下來。
看她垂涎三尺的表情,朱冷冷很想把整包餅幹給她。
可是一看她的體積,話到嘴邊便停住了,只能佯裝無視。
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肥胖也是,心血管疾病占全國十大死因之一,她不想成為害小胖妹心肌梗塞而一命嗚呼的兇手。
“風妹妹來,請妳吃一……兩片餅幹。”不忍心呀,她眼巴巴的眼神像被遺棄的小狗,叫人覺得不餵她是一種罪惡。
朱冷冷就是心腸不夠硬,見不得“弱小”族群,雖然風若輕是特大號的大同寶寶,但是那顆少女心十分脆弱,讓她愛保護人的天性不小心又冒出來了。
“謝謝朱姊,妳人真好。”哇!好好吃喔,奶油味濃而不膩。
“……妳……妳拿太多了……”她為之傻眼,大肥手一捉就是一大把,根本超過兩片的限額。
欲哭無淚的朱冷冷望著盒子里剩下不到五片的餅幹,她真的有種想去撞墻的沖動,早餐沒來得及吃就靠它止饑了,現在不就換她餓肚子了。
唉,算了、算了,當是減肥兼積功德,胖胖妹的胃袋是她三倍大,理應多吃一點,她食量小,啃個兩口也就飽了。
她以此自我安慰著,希望老天爺能看到她做了好事,讓她的暗戀能開花結果,跟學長他……
下腹一陣抽痛,她滿腦子的旖旎畫面瞬間飛走,她覺得自己快死了,渾身無力又嘴角抽搐,女人的月事也太準時了,遲個幾天不行嗎?
受經痛所苦的朱冷冷心想,吃幾片餅幹也好,身體多了糖份和熱量應該會好一些。
誰知她的手才往前一伸,餅幹盒居然長腳了,打她面前空飛起……呃!不對,是一只長得不錯的手拿起,然後另一只手往里頭一撈,再把餅幹送進嘴巴里……
等等,他是哪位,一張生面孔,而且還滿養眼的,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性感的厚唇很風騷……用對字眼了,是直沖著她笑……等一下,對她笑?
“咳!咳!請問你是誰,我們這里不是廣告公司,你恐怕走錯地方了。”難得有個能看的,陶冶一下上下班心情,真是可惜了。
眼兒彎彎的男人咧開一口白牙,笑得好不熱情。“前輩,妳忘了我呀!我是上個禮拜才來上班的新人,我叫尹蒼日,以後請多多指教。”
“什……什麼,你是新來的企劃部專員”她氣岔的瞠大眼,指著年紀和她差不多的菜鳥。
他……他居然叫她前輩,她有那麼老嗎?三十歲的女人正值輕熟女的魅力,她不要變老啦,當被人“尊重”的滯銷貨。
唉,唉,唉!她要到行天宮求神保佑啦,快賜她一段好姻緣,她不想離老姑婆的路又近了些,每次只能在情人節看人家成雙成對的吃大餐。
嗚……她要一個男人。
*
“怕什麼怕,不過是一只狗而已,雖然牠長得很大只,其實膽子很小,牠朝你吠一聲,你就很兇的汪牠兩聲,牠一定會很害怕的夾著尾巴逃走。”哇!牠的牙好利,好像咬過很多人。
小女孩吞著口水,明明腳在發抖卻裝勇敢,拿著路邊撿來的樹枝準備擋狗。
“……我不敢,牠比我大……”瘦弱的小男生直往小女生身後躲,嘴唇嚇得發白了。
“你真的很沒用耶!難怪鍾家寶他們喜歡欺負你,你要多吃一點飯,快點長高,這樣人家就不會隨便找你麻煩。”他太弱了,鍾家寶一只手就可以推倒他。
“我有吃,吃很多很多,肚子痛。”媽媽說他一下子吃太多了,腸胃吸收不了,所以反而瘦了一公斤。
“算了、算了,我保護你好了,你要跟好喔!我們快點走過去……啊!牠追來了、牠追來了,尹蒼日快點跑,不要被咬到……”
路旁野狗汪汪叫,高小男孩一個頭的小女孩拉起他的手,兩人逃命似的拚命往前跑,鞋子掉了一只也不敢回頭撿,跑得氣喘籲籲……
身高一八七的尹蒼日兩手撐在桌面上,俯視明顯又長高的女人,他的視線落在她手背上愛心型的粉紅小胎記,揚高的唇角怎麼也放不下來。
回想起以前的種種,她真的一點也沒變,除了小女生稚氣的臉變圓潤,小小的臉蛋多了女人的嬌柔和秀氣,她一如記憶中一樣可人。
不過她似乎不記得他是誰了,還睜著驚訝的眼神瞪著他。
無妨,他們有的是時間“認識”,這一次換他保護她,不讓環伺在她左右的都會野獸咬她幾口,搶去她辛苦做出來的大功勞。
帶笑的黑瞳閃過一抹深沈,深幽得教人猜不透里頭藏著什麼。
“……前輩,妳實在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把我忘了,瞧瞧我是出類拔萃的大帥哥,五官端正又充滿人中之龍的氣勢,身材又好得令人眼睛一亮,要不要捏捏我的六塊肌,是前輩妳才有的福利,別人求都求不得……”
六塊肌……嘩!好想摸一摸,男人的肌肉一定……呃!不行、不行,要端莊,保持熟女的矜持,不能讓六塊肌迷惑。
小小垂涎一下“美色”的朱冷冷暗吞唾液,盡量收斂好色女本色,她已經有斯文高大的學長了,不能移情別戀、見異思遷,要把持住。
“……虧我第一天就來找妳報到,妳還勉勵我要好好做,只要肯幹就不怕沒出頭天,妳說找一天請我好好吃一頓。”下面那句是他自己加上的。
“有……有嗎?”更年期還沒到呀,她怎麼記不得自己說過的話?
“前輩若想耍賴也沒關系,反正我是新人嘛,被妳『磨練』一下也好,職場倫理我還有得學,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他故意將欺負用磨難取代,說得有幾分風瀟瀟,兮易水寒的淒涼,讓聽得人十分汗顏。
“哎呀!我怎麼會說話不算話,說請客就一定會請客,找一天到『吃到飽』拚鍋,不吃到吐不離桌。”夠爽快了吧!
“吃到飽?”他差點笑出聲,努力裝出很感動的表情,怕她起疑。
她真的很好騙,人家說什麼就相信,莫怪企劃部的怪獸專門吃她,把她當成不會反抗的大餐。
“對了,你剛說你叫什麼名字?”她真的老了嗎?剛聽過就忘了。
他眼中閃了閃戲謔,慢條斯理的說著,“尹蒼日,尹是伊人的伊去掉人字旁,蒼是蒼天的蒼,日是太陽之意的日,前輩記住了嗎?”
朱冷冷挖挖耳朵,幹笑地按按發疼的小腹。“尹蒼日嘛!我記憶力很好,不會再忘了你,不過你到底幾歲了。”
看起來很年輕,前途無限。
“三十一。”他報了自己的年紀,一點也不以為忤、扭扭怩怩的怕人知道。
三十一呀!不算小了,比她大一歲,但是……“咱們同是公司的同事,不用論資歷啦,我也才來幾年而已。”
正確數字是七年,她在一間公司足足待了七個年頭,沒想過跳糟,也沒人來挖角,還不算資深員工嗎?
“前輩不虧是前輩,這麼照顧新人,我以後跟著妳肯定不吃虧,前輩要好好鞭策我,讓我獲得肯定。”他會迎頭趕上,讓她另眼相看。
“呵……”她一徑的笑,不知該說什麼。
幹麼喊她前輩,把人都喊老了。
“前輩,這餅幹真好吃,上哪買的。”他一口一片,吃得眉開眼笑。
看他吞下最後一塊餅幹,她心里在淌血。“那是我的早餐……”
現在沒了。
“咦!前輩的早餐,妳早上就吃這個?”尹蒼日的眉頭蹙起,深邃眸心有著心疼。“啊!剛好我身上有……嗯!找到了,前輩,請妳吃,妳千萬不用跟我客氣。”
他假意在口袋找了老半天,才撈出早就準備好的小零嘴。
“巧克力”她有些驚訝。
女人經痛吃巧克力有助於舒緩疼痛,補充流失的熱量,很少有女人不愛吃巧克力,甚至嗜吃上癮。
可是他一個大男人隨身攜帶甜食,怎麼看怎麼怪,他給人的感覺不像是會吃這些東西的人。
看出她心有疑惑,尹蒼日撕開包裝紙,餵她吃上一口。“我今天來上班前看到一位好可憐的老婆婆,她坐在輪椅上賣玉蘭花和巧克力,所以我就……”
“等一下、等一下,是賣口香糖吧!你是不是搞錯了。”看到工讀生小妹發傻的眼正盯著巧克力棒,餓得快虛脫的朱冷冷把良心往旁邊一扔,她整根搶過往嘴里放。
抱歉了,小胖妹,我比妳還需要它,還有,妳真的該減肥了,不要用饑餓的眼神盯著別人的食物,那會讓人有愧疚感。
“沒錯,前輩,老婆婆賣我三條一百,還送我一串玉蘭花。”他煞有其事的說得天花亂墜,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其實巧克力是瑞士進口,一條一百美金,比吃黃金還貴的純手工巧克力。
“喔,你被貴了,大波露特價一包十元,有時兩包才十五元,你當了一次冤大頭了啦!”不過口感真不錯,含在嘴里就融化了,濃濃的巧克力香氣。
朱冷冷是“平民”子弟,吃不出巧克力的好壞,她只知口味很獨特,卷在舌間的滑細感好綿密,讓人吃再多也不膩。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只用寵溺的神情看她一臉的滿足。“前輩,妳的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需不需要請假一天。”
“我經……經常性貧血,沒什麼大不了,過個兩天就沒事了。”她本來想說經痛,但一觸及他平坦胸膛,及時想到他是男人而不是老同事陳靜,話到嘴邊連忙改口。
“可是我看妳好像很痛的樣子,整個人彎著腰,精神很差。”如果他是她的上司,他會立刻命令她回家休息。
沒有健康的身體,賺再多錢也沒用,她不懂得照顧自己就由他來,女人的底子若不打好,日後妊娠會非常辛苦,產後更會虛弱不堪。
尹蒼日想得很遠,連尚未發生的事都設想周全,對於他關心的事相當專註,一絲一毫也不放松。
不過能讓他往心里擱放的人,大概只有感情遲鈍的朱冷冷,她完全沒認出他是幼時的童年玩伴,只當他是剛入門的菜鳥新人,兩人的交情比一張紙還薄。
“是有一點點痛,但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內,至於我精神不好是因為樓上搬來惡鄰居,他們早也炒飯、晚也炒飯,炒得我無法睡個好覺。”想到還要繼續忍受下去,她就覺得日子好難熬。
“炒飯?”什麼意思,是蛋炒飯還是西紅柿炒飯。剛從國外回來的尹蒼日聽不懂話中的隱喻。
“就是做愛做的事,都三十多歲的男女了,體力還那麼好,對那檔子事愛得很,咱們沒人愛的朱冷冷小姐哪受得了,她孤枕難眠呀。”有人代為解釋。
男朋友不只一個的陳靜也愛看帥哥,她一看到長相俊偉的尹蒼日與朱冷冷“相談甚歡”,她很不是滋味的靠了過來,趁機酸上兩句。
雖然尹蒼日是新進員工,穿著打扮也不夠時尚,更不是日進鬥金的大老板、富二代小開,絕非論及婚嫁的好對象,可是憑他那張俊臉和模特兒般高的好身材,釣來玩玩也不賴。
誰說只有男人能劈腿,女人也樂在其中,趁年輕時多看看、多比較,累積點經驗,以後才能駕馭老公,讓他乖乖的聽話。
“陳靜,妳胡說什麼,我只是貪靜,哪有孤枕難眠。”說得真難聽,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花癡女,饑渴難耐。
“別不好意思了,跟妳當了多年同事,我可沒見妳交過半個男朋友,搞不好妳到了三十歲還是處女。”乏人問津的老小姐。
口無遮攔的陳靜存心讓朱冷冷難堪,她一邊假笑一邊大聲的說著,仿佛沒和男人有過半點關系是多麼見不得人的事,該以此引咎謝罪。
殊不知尹蒼日眼底反倒是閃著熠熠璨光,似笑非笑的盯著幾乎要無地自容的女人,胸腔隱隱發出陣陣笑聲。
“前輩的潔身自愛是所有女人都該效法的,寧缺勿濫,不像時下追求流行的潮男潮女,把一夜情當家常便飯,三天兩頭換情人,今天睡過的人明天就忘了,身為男人,我說句公道話,誰都想娶白紙一樣的女人為妻,沒人願意跟被其它人睡爛的人在一起,私德不佳的人往往淪為被玩的下場。”
此話一出,嘴上得意的陳靜頓時臉色難看,羞不可遏的漲紅臉。
她正是尹蒼日所指的那種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4:09
第二章
“前輩,妳的芥蘭炒牛肉看起來好好吃,可不可以分我吃一口?”嘴上客氣有禮,卻早已動手搶。
“我不……”土匪呀!居然搶劫她的芥蘭牛肉。
“這是什麼?味道好香,炸得金黃酥脆,好像開了花的薯餅。”令人垂涎三尺。
“是馬鈴薯炸蝦,我先將蝦仁去沙腸,再以淡鹽水洗凈……”耶!耶!耶!他又在幹什麼?那是她最喜歡吃的一道菜耶。
“前輩,妳真的好厲害,每一樣菜都非常入味,我再來嘗一口高麗菜卷。”嗯,軟嫩適中,一咬下去,里面的肉汁就溢出,盈滿口中。
“只是普通的家常菜而已……有手的人都會做,不算好手藝。”他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她都還沒吃耶。
看著她臉皮微微抽動,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副想把他打趴在地上的模樣,吃得滿心愉悅的尹蒼日暗笑在心頭,繼續漠視她的反應,他非常自在的再夾走鐵盒便當內的炸香魚,放入口中嚼呀嚼,嚼得眼都瞇了起來。
他很隨性的做這些動作,一點也沒有難為情或是不好意思,好像兩人是認識已久的老朋友,共吃一個便當是稀松平常的事,沒什麼了不起。
但其實存了幾分故意,就像不懂事的小男生老愛欺負喜歡的小女生,她表情越臭他越開心,以便引起她的註意,好在她的心中留下不可抹滅的位置,
“前輩,QQ的肉片香芋好有彈性,我……”他吃上癮了,欲罷不能。
“不行,你再吃下去,我就沒得吃了。”在他筷子再次往前伸時,朱冷冷眼捷手快的先將便當盒端開,接著動筷夾了一口的菜就往嘴里塞。
這里明明沒樹沒路,怎麼會有“攔路打劫”的強盜?尹蒼日的惡霸行徑,讓她不禁想起,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的土匪--不過是個很養眼的帥土匪。
此刻兩人待在公司的頂樓公園,這是個開放空間,栽種的花草沒幾盆,也沒搭花架造景,只有一池用奇形怪狀的石頭堆棧而成的小小水池。
不知是誰丟了幾尾魚苗下去,池里遊動著小魚數只,還有剛孵化的蝌蚪,看來還滿熱鬧的。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少有人上來走動,因為沒加蓋的頂樓過了早上十一點會非常炎熱,不怕曬黑或曬傷就盡管來找死,尤其到了夏天,更有烤成人幹的危險性。
所以朱冷冷才挑了這個不受打擾的地方用餐,一來,不用應付聒噪又沒品的同事,二來,能輕輕松松的吃飯,不必擔心午餐吃到一半,又有人跑來找她幫忙。
誰知悠閑的時光硬生生的插入一個青仔欉、白目鬼,讓她的午餐變成一場慘不忍睹的大災難。
“不然我的壽司便當跟妳換,我吃不了那麼多。”尹蒼日動作極快的搶過鐵盒便當,再把木制盒裝的壽司推到她面前,進行交換。
“我不吃生魚片……”一掀開盒蓋,她“哇”的大叫一聲。“尹蒼日,你未免吃得太豪華了吧!你……你這個奢侈鬼會遭到天打雷劈。”
幹貝壽司、龍蝦壽司、明蝦壽司、鮭魚卵壽司,卷著熏雞肉的花壽司……天吶!真的是帝王級的享受,他一個月的薪水不到三萬元,怎麼吃得下去?
朱冷冷兩眼都看直了,腦海中滿是鈔票飛走的畫面,她一邊流口水,一邊計算著價錢,想吃又覺得心痛。
眼中閃著笑意的尹蒼日故意一臉納悶的回道。:“這很貴嗎?我住處樓下是一間壽司店,老板很嚴肅,是個日本人,但是老板娘非常和氣,每次一見到我就笑咪咪,叫我帶幾個壽司回去。”
“可恥呀你!居然色誘老板娘,你的羞恥心到哪里去?”人家開店做生意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倒貼小白臉。
他忍住沒笑出聲,可她貪嘴又想譴責他惡行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是,我又不愛吃壽司。”還裝出一臉為難模樣。
朱冷冷聞言,眼底冒出火花,狠狠瞪他。“不愛吃還騙吃騙喝,這才是最令人不齒的行徑,你摸著自己良心,這樣對嗎?”
為什麼她就沒有這樣的好事,到處吃得開?他的好運真是讓人嫉妒,嫉妒得要死,她也好想有個“廣結善緣”的鄰居,讓她每天都有免費的好料可以吃。
“所以我全拿來孝敬前輩妳了,瞧妳吃得多開心。”吃到嘴角還帶著飯粒。
“開心?!”她手一僵,手中那口帝王蟹壽司頓時不知該不該吞下去?
“其實我也很過意不去,幾次推謝老板娘的好意,但是她看我一個單身漢沒人照顧,每天不是微波食品就是吃不營養的外食,她說心疼我。”他說得一臉好無奈,好像他也萬般不願占人便宜。
“嗯,嗯!”她悶著頭猛吃,不發表任何意見,總覺得一接話災難就會降臨。
“前輩,妳也是一個人對不對?那妳一定不介意順便幫我做個便當,舉手之勞嘛!”他想藉由便當拉近兩人的距離。
“等一下、等一下,你別自顧自的說得輕松,我為什麼要替你準備便當?”關系到個人的荷包問題,她驚恐萬分的舉高雙臂,在胸前打了個別想奴役我的大叉叉。
只是狡猾的尹蒼日怎麼可能放過她。
“前輩照顧後輩是理所當然的事,我是新人,要仰賴妳的地方甚多,而且前輩不覺得我們公司員工餐廳煮出來的菜都有點……”他突然壓低聲音,湊近她身邊。“不是給人吃的食物。”
關於這一點,日後再行整頓,目前還不急。他深邃潭眸一閃銳利的光芒。
朱冷冷傻傻的點著頭附和,“是很難吃。”
“如果哪天我吃出問題,會造成前輩諸多不便,像是少個人幫妳送文件、沒人在卡紙時修理複印機之類的,妳的工作量因此相對增加,每天有加不完的班……”他不停的細數她多個幫手的好處。
“是呀!加太多班常累得我挺不直腰,像烏龜似的爬出公司。”有幾次空蕩蕩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感覺陰森森的,嚇得她背脊寒毛直豎。
“還有呀!有誰像我對前輩妳這麼好,吃完午餐附送熱熱的飲料,暖暖妳的胃。”瞧她的臉色不夠紅潤,可見平時不註重飲食,他得用力幫她補身子。
“咦,這是熱可可?”生理期最佳良伴。
望著平空出現的熱飲,朱冷冷既驚訝又納悶。一個大男人怎麼會喜歡喝熱可可?這算是女人的飲料耶。
想歸想,她開心的端起熱可可就喝。
似乎聽見她的心里話,尹蒼日笑著抹去她嘴上的可可漬,舉止自然得恍若幫她拾起一片葉子般,讓暗抽了口氣的她想閃也不是,不閃又覺得怪異,只能僵直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是別人請的,好像是總務二課的小真還是小愛,她放了就走,也不讓人拒絕,我只好投桃報李,拿來討好前輩。”
雖然是新人,尹蒼日得天獨厚的好樣貌的確占了很多優勢,公司里不少女性員工對他暗生好感,私下各自借著示好的小動作想吸引他的註意力。
譬如送吃、送喝的,或足自編的小玩意,大膽一點的還會主動提出邀約,喝咖啡看電影,暗示他可以進一步交往。
但是他都委婉的推拒了,並有意無意地透露不想發展辦公室戀情,以免日後戀人當不成反而尷尬,徒增無謂的困擾。
不過只有尹蒼日自己知道,事實上他早就鎖定了高喊“我要戀愛”的朱冷冷,從她手背上的心型胎記,他認出她就是當年一心維護他的小女生,也是他始終無法忘懷的青梅竹馬。
雖然兩人相處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她就搬走了,但對從小因為沒有父親而受到歧視的他而言,和她相處的時光卻是一輩子的救贖,因而認定她是他生命中的天使。
“是借花獻佛,你的中文底子真差,你打火星來的呀。”可可一下肚,全身都暖和了,真好。
“美國,我回國兩個多月了。”要不是這里有她,加上父親不時的催促,他原本沒打算再回到臺灣。
“咦?喝過洋墨水的,那你為何不待在國外,賺外國人的錢?”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不少人一飛出去就不想回來了。
“因為找不到工作嘛!趕緊溜回國碰碰運氣,至少人不親土親。”他半開玩笑半自嘲的說道,好似真在國外混不下去才選擇回來。
畢竟他三十一歲了,不是二十一歲的大學生,到了這年紀還心性不改,有可能被企業體系放棄,另尋出路不失為上策。
“嗟!聽你在說瞎話,光你那張臉,不論走到哪里都吃香,任誰見了都會錄用你。”管他有沒有才華,擺著當裝飾,至少賞心悅目,美化環境。
“誰說的,至少我們於組長就看我不順眼,每次送上去的企劃案他看也沒看的就打回票,叫我重做一份。”他已經被檔案夾砸得很習慣了。
“提到眼高手低的企劃部第三組組長,朱冷冷笑咪咪的揮揮手。“哎呀,人家是美人相嫉,你呢!是長得太好看遭嫉妒,咱們組長是標準的看人辦事,你有背景無實力沒關系,他把你當菩薩供著,讓有實力的人來替你做事,可惜你沒背景。”
“這不是很不公平?打壓學有專精的人才,對公司的發展是一大阻礙。”沈喀太深是不會有進步。
她哈的笑了一聲,像在嘲笑他的無知。“他是董娘安排的人耶,屬於太子幫的成員。太子幫你懂吧,不是電影『艋岬』,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現實之中。”
“太子幫?”他假意不解其意,閃動的瞳眸中卻暗浮幽光。
“就是老董的兒子,咱們無腦又愛擺譜的執行長安蒼森。聽說老董和董娘只生他一個兒子,將來安氏企業將由他繼承,所以要先安插自己的人馬,不過……”她看了看四下,就怕被人聽見她說大頭們的八卦。
所謂大頭,當然指的是上面的人,絕非有大頭癥之人。
“不過什麼?”他一副愛聽八卦的樣子,不著痕跡的越坐越近,甚至把頭靠向她肩頭。
朱冷冷沒發覺異狀,壓低聲音大爆料。“老董有個私生子,他比安太子多長了顆腦袋,傳聞他要來逼宮,將太子拉下他的寶座。”
“真的嗎?有誰見過那位平民皇子,他是有三顆頭還是六只手臂,或是長得虎背熊腰?雙手過膝,生就是一副帝王相?”他興奮的跟她討論,雙眼熠熠生輝。
“平民皇子,形容得真恰當,你非常有前途喔!”她重重的往他肩上拍了兩下,嘉許他用詞得當。
尹蒼日淺笑的垂目。“前輩相信這種以訛傳訛的傳聞嗎?也許平民皇子只是為君解憂,充當個橋梁而已,目的是讓太子正視他的責任,不要毫無主見的任別人擺布。”
朱冷冷頓了一下,很用心地想了想。“誰當領頭羊我都無意見,只要別砍我的薪水,給我一份安穩的工作,管他是昏君暴君或是希特勒,我都能接受。”
“咳咳!前輩好大的雄心壯誌,令人佩服佩服,妳還有沒有其它的要求?”他以咳嗽掩飾笑聲,心中好笑多過恭維。
還昏君、暴君、希特勒,隨便一個當公司負責人,都足以令她度日如年。
她長長的睫毛搧了搧,眸中閃爍異彩。“我要談戀愛,我要把自己嫁出去,我不要當空有能力卻沒有男人的敗犬!”這是她今年度最大的目標。
“敗犬?”她突然揚高的嗓音差點震破他的耳膜,但聽清楚她的內容後,他隨即露出閃閃發光的白牙,笑得惑人的問。“前輩要不要跟我交往?”
“你?”她怔忡了好半刻。
“我是男人,而且沒有女朋友,還有一份正當的工作,選我不吃虧。”他邊說邊放送強力電波,臉上性感的笑容更迷人。
“不是……我……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忽然舌頭打結,說話結結巴巴。
“誰?”他表情一沈,有點兇的追問。
吃軟不吃硬的朱冷冷一見他膽敢冒犯前輩,一掌朝他腦門拍下去。“厚,是誰關你什麼事?你開玩笑不要開到我身上來,我可不是純情小女生,會被你的三言兩語給拐了。”
“我不是……”開玩笑。
很想大聲對她說,他是真心真意的,絕無虛假。
“看在你多有貢獻的份上,這次我就原諒你,下次敢再對我兇,小心我劈死你。”她在意的是他的“不敬”,而非玩笑話。
“前輩……”他有那麼不值得信任嗎?居然把他的真心真意當作是一時心血來潮的捉弄!
“時間差不多了,該下去上班了,你把垃圾收一收帶下樓,我先走一步。”真是的,害她心臟漏跳一拍,差點以為他真對她有意思。
“我……”見她慌忙下樓,尹蒼日正想開口解釋,突然一陣交響樂的鈴聲從手機傳出,他表情一凝的停下腳步,接起手機。
“……爸,有事……嗯,我曉得……好,我會去查……是,不必擔心,我能應付……不,不累……我會用心的,不讓你失望……”
*
“冷冷,妳新交的這企劃案寫得很有獨特風格,既大膽又前衛,充滿年輕氣息的感覺,反叛世代與傳統的沖突,大方展現我方要訴求的主流……”
開口說話的一位長相略帶陰柔,斯文有禮的瘦長男子,發線側分留著中長發,發尾處稍稍過肩,以一條皮繩束起,有種雅痞的都會風。
他的眼神很溫柔,像一抹淡淡的微風,臉上始終噙著淺淺的微笑,不張狂、不外放,柔和得不具侵略性,讓人情不自禁的想靠近他。
年屆三十二的唐之襄和安氏企業的執行長安蒼森,兩人目前並列女性擇偶的第一名,他們同樣多金又俊帥,位居主管級,是女人眼中最佳的金龜婿人選。
雖然新來的菜鳥尹蒼日也一樣出色,膽大心細頭腦好,容貌與身材皆一等一棒到沒話說,可惜,他只是個小員工,對女性員工而言,他還是沒法和兩位黃金單身漢相提並論。
“學、學長,我做的還不夠精致,你要多教我……”一遇心儀的暗戀對象,朱冷冷面頰微紅,眼露小女生的嬌羞。
“小學妹,妳這樣還不好嗎?自我要求高是不錯,可是別累著了,身體要顧好才能健健康康的。”唐之襄煦煦笑道,指甲修剪得圓潤的長指輕揉她的頭頂。
“謝謝學長的關心,我不累,能在工件崗位上盡心盡力是非常愉快的事。還有,學長,我不小了,聽你喊小學妹,我真的很心虛,好像年紀還很小。”
他笑聲溫潤的取笑她。“妳在暗示學長我老了嗎?真不應該喔,朱冷冷學妹,人要常保赤子之心,在學長心里,妳還是那個老在我後頭喊學長的小學妹,紅通通的臉蛋像蘋果。”
“啊!學長別笑話我了,我哪像是蘋果,那是太陽曬多了的曬斑啦。”她難為情的遮住臉,不太敢與他那雙飽含笑意的眼對視。
朱冷冷覺得自己很沒用,過了這麼多年還是沒什麼長進,每次只要一見到宛如天神般的學長,她就渾身不自在,手腳不知該往哪擱,心臟怦怦怦的快跳出胸口。
學長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崇高的指標,她敬仰他、崇拜他,偷偷的愛慕他,希望有一天能當他一個人的解語花。
學長的工作能力很強,即使因出國留學和當兵一年半,晚她兩年進公司,可是他一下子就超越了她,五年內連升五級,如今已是業務部經理。
而她呢?仍是萬年小專員一名,從抄抄寫寫的小菜鳥熬到今日能獨當一面的企劃專員,唯一亮眼的是薪水由兩萬二升到四萬七,外加三節獎金和公司福利。
“妳呀,怎麼都沒變?從我認識妳到現在,個性仍直得不知轉彎,這樣在職場上很吃虧的。”小學妹不懂得為自己爭取機會,總是悶著頭苦幹,任這人吃人的社會,遲早會被吃掉--
唐之襄挪了挪平光眼鏡,清澈眸心快速的閃過一抹利光。
“哪沒變?我把頭發留長了,而且個性直也沒什麼不好呀,我不害人,人家也不害我,你看多好。”她相信好人有好報,凡事不計較,日子過得心安理得。
她當然也很清楚有些同事老愛占便宜,自個兒不努力,卻一再搶走她的工作成果,還眉開眼笑的接受原該是屬於她的贊揚。
做的與收獲不成比例,有時她也會小小的埋怨幾句,在家里釘草人、打小人,暗暗詛咒他們喝水嗆到、走路跌倒。
不過人哪來那麼多怨氣好生,她只要大吃一頓、睡一覺,也就釋懷了。
唐之襄呵呵低笑,再度揉亂她黑亮的長發。“真不知該說妳傻還是天真,妳要學聰明點,不要以為世上沒壞人,小心哪一天被人賣了。”
“學長……”她臉紅的想抗議,她真的不笨,只是不想把人性想得太壞。
像她爸媽,不是不愛她,而是兩人不夠相愛,另一方有了外遇後大吵了幾次,便很快的簽字離婚,兩人唯一爭執不下的是她的撫養權。
終究是從小就“疼入命”的女兒,誰也不願放手。
一開始她輪流在兩邊住,爸和媽覺得對她很有所虧欠,所以拚命的討好她,什麼好吃的、好用的全給她,連零用錢都是別人的好幾倍。
可是,當他們各自有了家庭,生下新成員,她的立場變得很尷尬,親子間的相處也別扭起來。
最後是她主動提議自己一人留在舊家,偶爾逢年聚一聚,親情雖沒斷,只是慢慢疏遠而已。
“冷冷,這是公司新的企劃提案嗎?是不是晚一點要和其它公司行號比稿?”唐之襄突然打斷她的思緒,兩眼微亮的盯著她計算機里開啟的檔案。
“是呀,我和幾位同事忙了快一個禮拜才趕出來的提案,溫經理說我做事較認真,暫時交由我保管。”她很開心被賦予重責大任。
溫經理是企劃部老大。
“我看看做得怎麼樣?會下會丟學長的臉?”他未經同意的握住鼠標,手指點了兩下,叫出全部檔案。
對人放心的朱冷冷不疑有他,加上對方是向來對她照顧有加的學長,因此她也未阻止的任由他觀看,甚至希望他能指正一二,盼能讓企劃案更圓滿。
她一向有著源源不絕的創意點子,是企劃高手,所以企劃案落到她手中從不是件多難的事,她也樂於能發揮所長。
不過這次競標的企劃案是集眾人之力,大概是寫得太好了吧,認真看了好一會兒的唐之襄沒發出任何評論,只是意味深長的一笑,沒再看她一眼便走開。
這讓想和他多說點話的朱冷冷有點失望,不禁癡望著他俊雅背影失神,久久沒法回神。
“他就是前輩喜歡的人嗎?”
身後響起低沈的男聲,駭得朱冷冷猛地一驚,人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地。
“是長得人模人樣,談吐風趣,舉手投足像優雅的貴公子,難怪前輩看得出神、渾然忘我,只差沒貼在他背上,當個形影不離的背後靈。”嗯,腿很長,腰很直,長相嘛,給他九十分。
“尹蒼日,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你在報複我不肯替你做便當,存心想嚇死我是不是!”天哪!她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尹蒼日努努嘴,一臉冤屈。“前輩,我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嗎?妳雞腿不給我吃我也沒計較,還把壽司店老板娘送給我的味噌魚湯全進貢給妳,妳還這樣冤枉我就太不公道了,我要舉牌抗議。”
他嘴上說得好像對她真無怨懟,可是臉上的表情卻酸得很,仿佛很不甘心沒吃到炸得酥脆的黃金雞腿,還怨恨她未善盡照顧後進員工之責。
“噓!你小聲點,不要扯開嗓門嚷嚷,你想害我走不出公司大門呀!”要死了,這混蛋喊得那麼大聲,生怕人家不曉得他們有“奸”情嗎?
“為什麼走不出公司大門?前輩的身材剛剛好,沒有胖到會卡門的程度。”他張大眼仔細評量她秾纖合度的曲線,眼中多了抹興味。
見他一雙賊眼盯著她的上圍,朱冷冷沒好氣的拿起檔案夾朝他那張俊臉拍去,“想害死我之前,我會先掐死你。”
“害死妳?”她在說哪門子笑話,他怎麼一句也聽不懂?
朱冷冷眼神兇惡的瞪著他。“你不知道自己是公司炙手可熱的新人,有不少女人巴望和你來上一段戀情嗎?你要是和我走得太近,她們會先用眼刀把我砍成碎片。”
“喔。”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還真當她有生命危險。聽了她的解釋,尹蒼日不但沒有拉開距離,還一屁股坐上她桌角。
“喔什麼喔,你沒別的話好回嗎?沒事長得一張禍水臉魅惑眾生,時不時勾了人家的魂,你真是太罪過了,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她身體立刻往後仰,盡量保持距離,以免遭有心人士誤會。
“長相是父母給的,怪得了我嗎?別人註意到我的臉,卻沒看到我的勤奮努力,不過……”他揚笑的臉倏地壓低,近到幾乎要碰觸到她的臉頰。“剛輩有被我勾了魂,不小心愛上我嗎?”
“你……你這個妖孽!”她一把推開他,臉上暈開紅霞,不知是氣紅還是羞紅。
他佯裝可惜的嘆了口氣,“啊!我忘了前輩有喜歡的人,他就是……”
“閉嘴,閉嘴,不許你說出來--”她心急的跳了起來,捂住他的嘴,沒發現此刻兩人貼近的身體有多曖昧。
笑瞇了眼的尹蒼日倒是懂得取巧,反手包覆住她的手。“剛輩到底在害怕什麼?妳不是一天到晚嚷著妳要戀愛、要一個男人,如果妳不踏出第一步,妳喜歡的人怎麼會知道妳的心意?”
“我……我……”她心慌的抽回手,仿佛他手上有電,電得她渾身發燙。
“告白吧,前輩,總好過原地踏步。”只有先受傷,才會看見屬於她的愛情。
“告白……”她低喃,心中卻惶然,不知所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4:31
第三章
遭到伊蒼日的刺激,她原本決定向學長告白,卻因發生一件機密外泄的大事而暫緩了。
重要的企劃案竟與敵對春日企業一模一樣,但礙於對方先提出,他們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再擠出一份更優的企劃案來。她努力熬夜做,但仍未做完,人累到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了,待她醒來卻發現計算機上多了一份完善的新企劃案,而她肩上還多了件外套,還有一包她愛吃的食物,一定是學長!
所以,她決定今天就向學長告白。
“……學、學長,我很喜歡你,從以前在大學社團第……呃,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被你迷人的笑容吸引,從此你的身影深深的留在我心坎里,我……我一直想跟你說,我……我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喔!爛透了,她到底在結巴什麼?鎮定,拿出以往沖企劃案整夜不睡的魄力,一鼓作氣的將放在心里多年的話說出來,不可以再退縮。
嗯!加油,加油。先深吸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吸口氣,吐出……嘴角要微微上揚,笑不露齒,展現出都會女子含蓄的風情。
“學長,我是你最可愛、最討喜的小學妹是不是?你一定覺得我很會逗你開心吧。進公司五年多也沒見你交女朋友,你太害羞了,不敢開口,在等我先表白……”
她在說什麼呀!太大膽了,活像沒大腦的花癡女,以為別人的心思都跟她一樣,暗戀在心卻躊躇不前。
不行、不行,這次她絕不能猶豫,要抱著豁出去的決心勇往直前,她已經三十歲了,可不是剛進校門的菜鳥大學生,還有大把時間任她揮霍。
好吧,眼他拚了。
“學長,我們都是成年人了,談感情用不著太拘束,既然你身邊沒伴,我也是一個人,寂寞深夜孤枕難眠,不如兩人依偎取暖,共度漫漫長夜……”
天吶!多冷漠的語氣,她在犯傻了不成,居然說得一點感情也沒有,好像學長只是候補的伴,他們依成年人的遊戲規則交往,不必有負擔。
喔,讓她死了吧!她果然是史上無敵大豬頭,原本該是一件滿心喜悅的事,被她搞得像跳入臭水溝,一身濕不說,還讓人聞之退避三舍。
重來、重來,要拿出企劃部的創意精神,浪漫唯美是主軸,還要能百分之百感動人心,將自己完美的一面表現出來,優雅中帶著端莊,且不卑不亢。
好,再試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一面光潔的大鏡子內,有張試圖揚唇一笑的女人臉孔,她對著鏡子微笑,調整臉部表情和嘴角上揚的弧度。
可是她太緊張了,冒著冷汗的手心微微顫抖,臉上線條明顯太過僵硬,笑容也不夠自然,眼神畏怯,活像是將推上斷頭臺的犯人,離死不遠。
躲在女廁準備告白的朱冷冷根本是打鴨子上架,因為被新人尹蒼日一番瞧不起的話語激到,把心一橫,決心要向暗戀的學長告白。
都老大不小了,還有什麼好難為情,臉皮磨厚點不就成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只是大話說得快,做起來並不簡單,她磨磨蹭蹭老半天,心理建設做了N次,還是下不了決心,整個人緊繃得活像個木頭人。
要不是下班鈴聲響起,她大概還沒有勇氣跨出第一步。
“學、學長,等一下你存空嗎?可不可以給我半小時……不,十分鐘就好,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拜托、拜托,希望她能如願以償。
說來也算幸運,“埋伏”在樓梯轉角處的朱冷冷正好瞧見要下樓取車的暗戀對象,冷不防跳出來,先一步攔截到他。
她的臉頰微紅,因為興奮也因為羞怯,可發亮的兩眼有如十月慶典的煙火,燦爛無比。
“有什麼事嗎?小學妹,我和人有約了,不能停留太久。”一如往昔斯文有禮的唐之襄看了看腕上手表,卻沒有一絲不耐煩。
“學長還要去應酬呀,真是辛苦了,你別太拚了,有健康的身體才有美好的人生。”她心里暗自接話:工作之余最好抽空做有益身心的運動,譬如和我去公園散散步,看晚場電影……
唐之襄只是笑笑,揉揉她的頭。“怎麼把我說過的話又丟還給我,妳才該顧好自己,瞧瞧黑眼圈跑出來了。”
“咦,真的嗎?我有黑眼圈?!”她驚慌不已的以手遮眼,懊惱沒補好妝,反倒在學長面前出糗。
“別遮了,我不是今天才認識妳,妳呀,是個神經特粗的老實人。”他取笑她做事不經大腦,是直來直往的行動派代表。
“我……我也有心細的時候。”她小聲咕噥,覺得丟臉,不敢擡頭見人。
唐之襄打趣催促,“妳不是有事找我?舌頭被貓叨走了不成,學長可是個大忙人,沒空數妳頭發有幾根。”
“我……我是……呃,我喜:嗯,你……”她吞吞吐吐,一句“我喜歡你”分成好幾個段落,有的字還硬是卡在喉嚨吐不出來。
朱冷冷妳是豬呀!裝什麼“閉俗”,快點上陣殺敵,把學長搶來當男朋友,不要便宜辦公室那些虎視眈眈的女同事,至少她擁有最大的優勢--學長很疼她。
“冷冷,妳的臉好紅,發燒了嗎?”他關心的摸摸她額頭,看體溫是否偏高。
感受到他的手溫,朱冷冷緊張的屏住呼吸。“我……我喜歡……呃,學……學長……”
“最近早晚溫差大,記得多喝溫開水,出門記得要穿件保暖的外套,不要因為愛美就偷懶,一旦病毒感染生病了,妳就知道難過了。”這小學妹可得好好保重自己,他要仰賴她的地方還很多。
“學長……”她好感動喔!學長果然對她很好,不忘提醒她要加衣禦寒。
像是思春的小女生,朱冷冷的眼底冒出一顆顆心型泡泡,對他的仰慕有增無減。
“我和人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沒辦法多聊,真有事再打我手機。”唐之襄趕著赴約,揚手和她道別。
見他快走了,心頭一急的朱冷冷已顧不得許多,連忙捉住他手腕大聲說:“學長,我喜歡你,請跟我交往--”
空蕩蕩的樓梯口回音甚大,她的告白清晰得教人無法漠視,接著如陣陣漣漪,慢慢的散開。
有那麼幾秒鐘,氣氛是詭異的,四周安靜得讓人連心跳聲都聽不見,有如世界末日來臨之前。
仿佛過了如一世紀之久,其實不過是打個噴嚏的時間,唐之襄才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一臉抱歉的開口--
“學妹,我也喜歡妳,可是那種喜歡不涉及男女之情,我一直把妳當成妹妹看待,沒有半分非分之想。”她真的不是他會中意的類型。
或者說,所有女人都不在他獵艷的名單中,環肥燕瘦皆同,因為他癖好……
她怔然的望著他,臉上的徘紅慢慢轉為蒼白。“學長不多考慮一下,也許我們適合在一起?”
她好希望、好希望他心里有她,她可以先由妹妹做起,再升格為情人。
唐之襄後退一步,也拉開彼此的距離。“我不想傷害妳,冷冷,妳該明白有些事勉強不了,妳是很好的女孩子,可惜我不是妳遺失的那半圓。”
“……是這樣嗎?”很重的失落感上了心頭,酸酸澀澀的,甚至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是她自作多情,誤把學長對她的好當作是特別照顧她,自己在他心目中一定是占了比重的分量。
誰知這一切全是她的一廂情願,是她把夢想得太美,以為童話故事的情節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心想著公主與王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她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英俊帥氣的學長是每個女人眼中的白馬王子,但她不是公主,只是個庸俗到極點的平民百姓。
她錯了,她不該告白的,她被自己的自以為是害慘了。
“妳在哭嗎?學妹,學長真的很抱歉,不能接受妳的一片心意。”但,她真的了解他嗎?
只不過又是一個沈迷他外貌的傻女人。
“我沒……沒哭。”她抽了抽鼻頭,勉強露出笑容。“學長不用放在心上啦,因為你一直對我很好,我才有那麼一點期待,心想年紀到了,找個人作伴也好。”
唐之襄顯得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語氣敷衍的道:“妳真的不要緊嗎?千萬不要硬撐,雖然我當不了妳身邊的那個人,學長還是一樣的關心妳,以後心頭有什麼委屈盡管來找我,別悶著不說。”
“嗯,我曉得,學長是我最好的男性朋友。”她努力想裝作不在意,但笑得比哭還難看。
天!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以後她還有臉去找他嗎?現在她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舔舐傷口,不讓他瞧見丟臉的她。
即使心頭沒有想象中的痛,或是不甘心,朱冷冷還是覺得很難過,仿佛心臟小小的破了個洞,流出名為“羞愧”的血絲。
如今的她在意的不是告白被拒,畢竟人生難免有挫折,一次小失敗不算什麼,跌到再爬起來努力。
她苦惱的是往後的每一天,她有什麼臉去和學長相處?不可能完全沒有芥蒂,至少,她的心境已完全不同。
“我真的要遲到了,下班了妳也快點回家,別在外逗留太晚,乖,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不要想太多,我先走一步。”看了下手表,肯定又有人要使小性子了,埋怨他不重視兩人的約會。
“是,學長再見。”她假裝一切無礙,強打起精神揮手再見。
唐之襄急著離開,沒瞧見他一轉身後的朱冷冷笑臉一垮,雙肩低垂得活像六、七十歲的老婆婆,再也擠個出一絲笑來。
她真的真的非常後悔,後悔得眼眶都紅了,頭低低的不看路,好幾次差點撞上柱子或玻璃門,失魂落魄的走出公司大門。
更慘的是外頭下起絲絲小雨,這種雨不大,可淋久了還是會不舒眼,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願回想不久前做過的蠢事,垂頭喪氣拖著沈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候車的公車站,突然有人自背後拉了她一把--
“小心,紅燈!妳沒看見嗎?”難道活膩了不成?
一聲喇叭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差點被車子撞到的朱冷冷卻面無表情,沒有回頭的只向身後伸手搭救的男人道聲謝,便走往站牌。
她承認自己傷得很重,一段由學生時代暗戀到現在的感情,就像被針戳破的氣球,“砰”的一聲就沒了,教人怎能不心痛?
可是她更傷心的是,她和學長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畢竟經過這件事後,再見面多少會有些尷尬,她也不敢保證自己還敢和學長說話。
都是尹蒼日那混蛋害的!要不是他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取笑她色大瞻小被狗咬,她也不會沖動得向學長告白。
朱冷冷倏地雙手握成拳頭,眼底多了憤慨。殊不知,她埋怨的男人正跟在她後面,隨時註意她的安危,以免發生危險。
剛才的小意外便是他及時出手相救,否則以她的恍神狀態,別說走到公車站了,光是一路走來她就不曉得和多少行人擦撞,全賴他之後頻頻向人道歉。
其實在她忐忑不安打算告白之前,尹蒼日就像監獄的探照燈,全程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滴水不漏。
所謂觀局者迷,旁觀者清,善於觀察的他早就看清業務經理唐之襄對她無意,因此他才故意激她行動,就為了讓她認清事實,徹底死心。
男人若對女人有意,不會都悶不吭氣,連最起碼的暗示也沒有,唐之襄要攻陷朱冷冷的心何其容易,只要他開口。
可是唐之襄的態度始終如一,不冷不熱一直不曾跨出第一步,其心態已不言可喻。
所以他才放心的使激將法,因為朱冷冷對唐之襄一日不死心,她的心就沒法空出來,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感情,因此,他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逼迫她去面對她喜歡的人不愛她,這樣自己才有機會成為她心底的那個人。
“公交車來了,快上車。”
公交車來了?
肩膀被人一推,朱冷冷被動的上了公交車,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
尹蒼日也上了車,但她沒註意到他就坐在自己後面的位子,只一徑失神的望著車外的雨景,心想她為什麼傻乎乎的認為別人對她好就是愛情。
*
“啊--司機先生,我要下車,請你停車。”
完了、完了,她怎麼坐過站了,看來還多坐了很多站,這下子等回到家,來不及一邊看著最愛的韓劇,一邊吃她的減吧餐了。
雖然她一點也不胖,算在標準體重內,可是年齡真的是女人最人的敵人,一旦過了最苗條的黃金時期,只要一不動就橫肉亂長,平白多出對人體有害的脂肪。
不過,這時的她應該沒心情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下了車,看看這有點熟又不太熱的環境,說實在的,她有點擔憂。
朱冷冷站在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紅綠燈不時交換,她看了看左右來車,有種迷失在車陣中,不知下一步該往哪里走的感覺。
驀地,她看到對面車道有一座往回走的站牌,心下一喜,邁開腳步,暗忖只要搭上下一班車,應該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咦!這紅燈也停得太久了吧,是不是故障了?她趕著回家。
“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喔!充滿奶油的香氣……
一陣陣濃郁的面包烘焙味飄了過來,鉆進朱冷冷的鼻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時口鼻內盡是糕餅類的味道,雙腳不自覺的跟著香味走。
那是一間小巧可人的美式鄉村蛋糕店,原木塔建的架子擺滿各式各樣的蛋糕和自制果醬,琳瑯滿目得讓人很想吃了它。
看著,看著,朱冷冷餓了,這才想起白天盡想著告白一事而忘了吃午餐,這會兒身體倒是老實得很,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
“看起來每一個都好好吃喔,黑森林蛋糕上的巧克力看起來好濃郁,戚風蛋糕口感較綿密……”唉!真難選擇,每一個都想吃。
精致的蛋糕擺放在低溫櫃里,一個個色彩繽紛,各自有其誘人的特色,似在召喚前來購買的顧客快點買走它們。
朱冷冷很少這麼猶豫,貪心得每一種都想帶一份,可是她知道,以自己的食量吃不下太多蛋糕,所以她非常苦惱該挑哪一個。
徘徊了好幾分鐘後,她終於挑中冰櫃最里層的草莓蛋糕,它不大,四吋左右,上頭有對切的四片新鮮草莓,對她來說分量剛剛好。
“小姐妳好,第一次來嗎?”
有對小虎牙的可愛女生是店里的員工,她彎下身幫客人取出蛋糕,放在圓形托盤上。
“是呀,坐過站,我是第一次來你們這家店。”外觀並不起眼,還藏在高樓林立的小巷子里。
別人對她親切,朱冷冷也禮尚往來,誠懇的和店員攀談了起來。
十坪大的蛋糕店不算寬敞,照理說還有些擁擠,可是置身其中卻有種溫暖的感覺,整個人全身暖呼呼,頓時煩惱全消。
店內有兩名員工穿梭其中,小小的烘焙室約有兩坪,在結帳區的角落規劃出兩張小小的單人沙發區,可供人暫時歇腳或閑聊。
“我們店里的蛋糕很好吃,全是純手工制作,不添加防腐劑,絕對可以放心的享用,尤其是妳手中的草莓蛋糕是出自我們店長的巧手,一天只做一個喔。”店長很小氣,不肯多做。
限量蛋糕,獨一無二,且只賣給傷心的有緣人。
“咦,一天只做一個?”那她不是太幸運了,買到唯一一個。
“嗯,坐在櫃臺結帳的那人就是我們店長,她長得很有氣質是不是?”身為店員,她不忘吹捧一下自家老板。
上前結帳的朱冷冷不否認眼前的長發女人確實氣質出眾,她有著彎彎的眉,溫柔的眼神,淺淺盈笑,從她身上仿佛可以聞到甜甜的蜂蜜味。
“啊!是妳買走了草莓蛋糕。”看到托盤上的蛋糕,穿著咖啡色制服的店長笑得眼瞇瞇的。
“我喜歡草莓,酸中帶甜的滋味教人難忘。”也很符合她此時的心情。
想到學長的拒絕,她心中一陣酸澀,就像草莓的微酸,明明知道它的酸味在口腔中散開來會令人眉頭一皺,可是又抗拒不了余酸後的果香味。
如果世上有後悔藥,她一定沖第一個去買,讓時間倒流到告白的前一刻,她寧願讓多年的暗戀化為甜美的回憶,深藏心底。
可惜她不能使時間重來,它殘酷的只能向前推進。
神色微黯的朱冷冷澀然一笑,自以為把心酸藏得很好的眼底仍流露出一絲夢碎後的脆弱,和想掩也掩不住的落寞。
“我也喜歡草莓,因為它像少女的初戀,酸酸甜甜的,令人向往又害們它的酸味,不敢大口的咬,只能小口品嘗。”草莓能誘發人們潛藏的情感,不論是痛苦的,或是開心的。
“少女的初戀……”她這年紀離少女時代已經很遠很遠了。
捧著裝在小紙盒的草莓蛋糕,朱冷冷苦笑的想拂去心里的惆悵。
“不要太在意曾經發生過的事,每個女人身體里都住了一位純真少女,妳若想改變過去就向草莓蛋糕許願,妳會有一次彌補過去遺憾的機會。”眼神溫柔的店長笑著對她說。
“許願?”她發怔,接著心中微微浮動一個不可能成真的心願。
許願蛋糕,她以前也有過,在爸媽感情尚未破裂之前,她不論許什麼願都會實現,那時她自以為是全世界最快樂的小公主。
可是後來她知道了世上沒有童話,聖誕老人也不會坐著雪橇挨家挨戶送禮物,她的願望石沈大海,爭吵不休的父母還是離婚了。
雖然她還是一樣愛吃蛋糕,卻再也不曾在蛋糕上插蠟燭,許下三個生日願望。
結完帳的朱冷冷在一聲“謝謝光臨”下走出溫馨的小蛋糕店,街道兩旁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成排的霓虹燈閃爍著商家的繁榮。
她一個人慢慢的走著,走向對街的站牌,自始至終沒發現默默守候在身後的人影,亦步亦趨的陪伴她拉長的影子。
公交車來了,她上了車。
尹蒼日也上車,仍選擇坐在她後頭的位子。
即使到了夜晚,城市人潮依然洶湧,走走停停的公交車行駛在川流不息的車道中,它載著多少歸心似箭的遊子,駛向回家的方向。
快到站,朱冷冷拉鈴下車,她背後的男人也跟著下車。
有點變態的行徑,雖然他的出發點是為了保護她,伯她鉆牛角尖一時想不開。
不過跟得太緊也容易被發現,本來心思混亂的朱冷冷沒察覺後面多了一個人,她一直想著明天見到學長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會不會相對無語,最後幹脆避開彼此的視線?
一陣微涼的風迎面吹來,她頓時被冷得回神,抱著蛋糕盒加快腳步,想早點回家。
就在這時,她聽見身後有皮鞋聲,步伐規律的和她走同一條路,心里突生疑惑的往後一瞧,只見一道暗影快速閃開。
“咦,真奇怪,是我的疑心病太重嗎?我好像看到尹蒼日那家夥……”
她喃喃自語的走入住了十多年的大樓,向管理員打了聲招呼後便搭電梯上樓,心里還是納悶不已,以為自己眼花了。
開了門進屋,朱冷冷先把蛋糕放在茶幾上,她先脫下穿了一天的衣服進浴室洗澡,洗去一身的疲累,換上舒適的家居服後,一屁股坐上彈性甚佳的沙發。
環顧四周,一室冷清,曾經住了一家人的窩對她來說顯得大了些,她裹上毛毯還是覺得冷,在自己的堡壘,用也不受控的淚水撲簌簌往下流。
她好笨,為什麼耐不住寂寞?一個人的生活不是早就習慣了,為何要找個男人談戀愛,結果讓自己狼狽不堪?
不要了,再也不要了,她要把心儀的學長從心底徹底拔除,重新尋覓一份新的感情,她相信她的情路不會跟工作運一樣慘,一定有適合她的男人在等著她。
“啊!我的蛋糕……”
真的餓了的朱冷冷打開方形紙盒,手拿叉子正打算吃一口,驀地想起長發店長說過的話,兩手合掌,她對著蛋糕默念,“我希望回到還沒向學長告白的時候,讓一切重來,如果世上真有魔法,請幫我達成這微不足道的小小心願。”
許完願後,她自嘲的一笑。
哪可能有成真的願望,又不是天方夜譚。
像是發泄似的,朱冷冷兩三口把四吋草莓蛋糕吃光光,她喝了一杯減肥茶,漱了漱口,便關上燈睡覺,不願再去回想令人難過的事。
大樓外的燈柱下立了道人影,他仰著頭往上望,不知在燈影下待了多久,直到他看見樓上某一戶人家熄了燈才肯離開。
明天,將是新的開始,他要她心里滿滿的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其它男人。
尹蒼日對著一輪明日起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4:59
第四章
一道溫暖的陽光射人屋內,喚醒了沈睡中的女人,她不文雅的打了個哈欠,捉捉睡了一夜發皺的睡衣,懶腰一伸,從床上坐超身來。
和平常沒兩樣,頂著瘋子一般的淩亂長發,女人睡眼惺阻地走入浴室梳洗,再貪懶地做了個簡單三明治充作早餐,草草填飽肚子便準備上班。
因為前一天太難過了,幾乎哭著睡去的朱冷冷不想帶便當,她決定放自己一天假,委屈今天只得去吃員工餐廳里難吃的飯菜。
匆匆出門的她沒發現墻上的日歷,和原先的日期不一樣。
“朱冷冷,妳今天又遲到了是不是?”
面對偷她企劃案搶功,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企劃組長,朱冷冷實在擺不出好臉色,只勉強牽動下嘴角擠出一絲笑的表情敷衍他。
“沒有,今天準時到達。”不知是誰先幫她打好卡?
她猜想是學長,在公司也只有他會幫她,雖然他只是以學長的身分照顧學妹,並非對她有意……
“想起昨日的告白,朱冷冷有些忐忑不安,不曉得學長還會不會待她像從前一樣的好,不因昨天小小的插曲因而疏遠她。
“拿多少薪水做多少工作,不許偷懶!這里有份『華盛』的資料妳拿去看看,下班前先送一份企劃草案給我瞧瞧。”他把資料一丟便走開,絲毫沒想過她做不做得出來。
“華盛?”咦,這不是企劃部早就做過的提案,而且也已經通過了?
朱冷冷滿臉錯愕地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原始文件。她記得很清楚這是自己和幾名同事合力完成,最後卻又被組長拿去邀功的那個案子。
這是怎麼回事?這會兒怎麼又出現在她面前,總不會有人想整她吧!可今天又不是四月一日愚人節,大家一起來整她。
“真是太奇怪了,我明明有備案,就存在計算機里……啊--這是什麼?”誰動了她計算機,把她新存的數據全刪去?
她再一次震驚不已,難以置信地揉揉雙眼,以為看錯了,那企劃案她儲存了好幾份,應該還在,現在竟莫名其妙的平空消失!
冷靜!她深吸了口氣,定神一瞧,屏幕上叫出的畫面並未有任何改變,還是她之前做一半的舊企劃案,那時她還特地留了幾行空白補述。
有誰能告訴她發生什麼事,為何從她坐下來開始工作起就非常不對勁,好像有人把時鐘倒撥了數十圈,一切又重來一遍。
是她多心了嗎?還是昨夜哭得太累產生幻覺,自己仍還在作夢尚未清醒?
朱冷冷有種置身夢境般的驚悚感覺,她不斷地點入網絡看看有何最新消息,可是目光所及的內容竟都是舊新聞,她連最聳動的分屍案兇手是誰都一清二楚,昨天中午剛公布了兇嫌名字,宣布破案。
但是屏幕跑出來的畫面卻是被害者家屬正在現場引魂,聲淚俱下地痛斥兇手的兇殘,同時大聲疾呼民眾提供線索,讓死者早日瞑目。
“朱姊姊,妳在鬼吼鬼叫什麼?一大早會嚇死人耶!”重量級的工讀小妹推著推車送文件,口中嚼著沒什麼味道的蒟蒻條。
“小胖妹……呃,小輕,今天公司沒辦什麼整人活動吧?”她看大家都很平常,毫無異狀,唯獨她……非常異常。
“沒聽說呀!有要舉行大胃王比賽嗎?”她餓了很久,想吃點有飽足感的食物,而非減肥食品。
呿!又想吃,問她根本沒用。朱冷冷臉上降下三條黑線,一臉很冏地揮手打發小胖妹,繼續苦思發生在她周遭的離奇事件。
她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感,總覺得有哪里不一樣,但是整間辦公室看過去,還是昨天那些同事呀!沒多一個也沒少一個……
“啊!寧寧呢?她不是出差回來今早會進公司嗎?但都上班了,怎麼不在座位上?是生病請假,還是家中有事?”
她不曉得自己的喃喃自語被人聽了去,接著耳邊傳來令人酥麻的低沈嗓音。
“她才剛去香港出差,過幾大才會回來,前輩忘了這事嗎?”真是健忘。
嚇!誰在說話?“你……尹蒼日,不是警告你不要神出鬼沒的嚇人,人嚇人會嚇死人,你想害我提早到西方極樂世界報到呀!
猛地一驚的朱冷冷差點跳起來,她抄起桌上的檔案夾便往那人的手臂拍打,一副兩人很熟的模樣,讓對方微微吃驚。
“有嗎?前輩什麼時候說過,我怎麼亳無印象?”難道失憶的人是他?
“尹蒼曰,你再給我裝試試看,皮癢啊!想要我刮你一層皮是不是?”他幹麼一臉和她不熟的樣子,想騙誰呀!
滿頭霧水的尹蒼日露出不解神情。“前輩,我還沒向妳自我介紹,妳好厲害,居然已經知道我的名字,我太崇拜妳了。”
“尹是伊人的伊去掉人字邊,蒼是蒼天的蒼,日是太陽的意思,你還要跟我玩多久?裝迷糊也要有個限度,我還有帳要眼你算。”他害她丟臉,她也不會讓他太好過。
想想她難過了一整夜,而慫恿她的幕後推手卻像沒事人一般,讓她瞧了之後心里很不平衡,只是想小小的威恫他一下。
“算帳?”他表情為之愕然,心想他有欠她錢嗎?
“待會再剝你的皮,你先來幫我看看這臺計算機有沒有故障了,它跑出的數據全都不對。”要是沒弄好,她根本沒法做事。
“計算機故障……”尹蒼日身子一低,兩手熟練地敲著鍵盤,一一檢查線路和硬盤,還自行加入演算式核算她所說的數據問題。
“真的很不對勁是吧!明明這個企劃案已經通過了,我的計算機里居然還是草案……你、你幹什麼,我又沒發燒?”一只厚實大掌往她額上一覆,她頓時心跳加快,有種觸電的感覺。
“剛輩,妳還沒睡醒嗎?盡說些沒人聽得懂的話,肯定是壓力太大才會胡言亂語。”她太拚了,又不懂得為自己爭取,終於承受不住了。
尹蒼日眼中流露出滿滿的心疼,望著她的黑瞳里藏著翻騰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想去接近她、關心她,想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現在還不行,他們已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不曾見面,她大概已認不得他,他必須一步一步來,不可躁進以免把她嚇跑了。
望著她手背上心型胎記,他終於找到她了,兒時那段回憶始終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縱使分開多年也無法忘卻。
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也是他青澀童年的初戀,沒人及得上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你才壓力大,耳朵裝屎,我說的是再明白不過的白話,你哪有可能不懂?”驀地,她瞠大眼,直盯著掛在墻上的電子鐘,它不僅標有時間,還有日期及星期。“今天幾號?”
他納悶地看著捉住他手臂的小手,說了個“正確”數字。“剛輩,妳的臉色不太對,要真的是不舒服就請假一天,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我很好,我沒事,我……”她深吸了一口氣,試著平息腦中的紛亂。
很好才怪,沒人發現不對勁嗎?明明時間推進了好幾天,他們卻在原地踏步,重複之前做過的事……
向草莓蛋糕許願,妳會有一次彌補過去遺憾的機會。
蛋糕店女店長的話忽然在腦子里響起,手心微顫的朱冷冷驚駭不已,她回想著昨夜發生的事,心中仍有一絲不確定。
難道真是店長說的話靈驗了,她回到過去?!
可是,有可能嗎?不過許了個願而已,時光哪會真的倒流,回到她尚未向學長告白前?
她越想越坐不住,內心惶然不安,不去問個清楚她哪安得下心工作。
“尹蒼日,幫我請一個小時的假,我出去一下。”她必須知道發生什麼事。
“剛輩,妳要去哪里?”看她神色驚慌地從座位上彈跳起來就往外沖,尹蒼日不放心的追了出去。
“蛋糕店。”找店長。
“蛋糕店?”他沒聽錯吧?上班時間居然想吃蛋糕?
他追逐的腳步停下,臉上多了錯愕和訝異神情,完全沒法理解女人嗜甜的心態。她有必要急成這樣嗎?連一刻也不願多停留。
訕笑地回到辦公室,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而無故蹺班的朱冷冷正追著公交車,她在最後一刻跳上車,沿著僅存的記憶在昨日坐過站的那一站下車,再鉆進大樓林立的巷弄內,想找到那個小而溫暖的蛋糕店。
但是……
咦7本日公休?!
“怎麼會,我還特地跑來耶……”
稱不上失望,卻有答案就在眼前卻看不到解答的小小困擾。
找不到店長的朱冷冷又搭著公交車回到公司,整個人渾渾噩噩,恍神到對她宛如天神的學長打面前經過都視若無睹,反倒引起他詫異地回頭一瞥。
不過她的反常現象只有她自己知道,同事們毫無所覺,照樣低頭做事,忙著手邊的工作,誰也沒心思在意她做了什麼蠢事。
除了那個看起來很閑的新人尹蒼日。
“剛輩,妳的蛋糕呢?”
“什麼蛋糕?昨晚就吃掉了……呃,尹蒼曰,你覺得我有沒有哪里不對勁?”是眼睛歪了,還是鼻子斜了,或是門牙少一顆?
尹蒼日認真地端詳她的五官,食指在下顎輕搓兩下。“眼睛……”
“怎麼?”她很緊張的問,急著想知道答案。
“有眼屎。”雖然不太明顯。
“……”頭上飛過一群烏鴉,她頓時臉黑了一半。“不用觀察太細微的點。”
“鼻子……”
“有問題?”她提著心問。
“很正。”如果他說他想把唇印在她鼻頭上,她會不會嚇得當場倒退三步?
眼中帶笑的尹蒼日閃過惡作劇的想法。
她瞪他一眼,口氣很兇的威脅,“不重要的事可以省略。”
“剛輩,妳有雙水汪汪的明亮大眼,像是會說話似的,鼻梁小巧可愛,色澤豐潤的唇充滿誘惑,仿佛在等待愛人的親吻,我……”很難不受引誘。
若是她再用迷蒙的星瞳仰視他,他可能會把持不住,在眾目睽睽下吻了她。
唉,他真的好想細細品嘗她的滋味。
“信,我不是問你這個。”朱冷冷的表情不甚自在,耳根發燙。
他根本在跟她調情,口中的每一句都煽情得令人體溫升高。
尹蒼日一臉無奈地聳肩。“剛輩到底想問什麼,麻煩妳說具體點,這樣我才有個方向評量。”
“我……我……呃,你……”那種事教她怎麼說出口?就算說了,肯定會被當成瘋子看待。
連她自己都很難接受回到過去的事實,更何況是別人,他們絕對不會相信草莓蛋糕有魔力能讓人有機會去改變已發生的事。
等一等,這不就表示她尚未告白,有機會可以阻止自己別犯傻……想到這,朱冷冷的嘴角莫名地揚起,而且越揚越高,幾乎要大笑出聲。
“剛輩,妳在開心什麼?”見她笑了,他心底的擔憂也放下一大半。
她笑著搖搖手。“沒事、沒事,快去做事,華盛的企劃案就由你負責,組長說下班前交給他,不要延誤了,知不知道?”“過去”這份企劃案雖然是她做的,但反正所有功勞都會被組長拿走,那倒不如趁這個重來的機會磨練一下新人,讓他有“實戰”經驗。
現在最重要的是--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讓她重來一回,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但她非常感激,這回她不會再因沖動而壞了和學長的友情。
*
“什麼?春日企業的企劃案和我們公司的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是誰泄露了公司機密?!”
看著眾人目瞪口呆的驚訝樣,唯獨朱冷冷神色平靜地看待眼前發生的一切,這事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做好挨罵的準備。
一早公司發布了訊息,敵對的春日企業原本要他們比稿爭一件合作案,對方交出的企劃案居然是他們企劃部不眠不休趕了多日才完成的成果,而今被對方搶先一步曝了光,造成他們莫大的損失。
六、七成雷同已經很不可思議,更何況是內容完全一模一樣,任誰也無法接受自己的心血遭到剽竊,所有努力頓時化為烏有。
想當然耳,公司內部一定有內奸,他偷偷地將企劃案拿給敵對公司,讓公司權益受隕。
而最大的嫌疑犯便是保管企劃案原稿的人。
“朱冷冷,妳做了什麼?居然讓公司的機密外泄,這份工作妳不想做了是不是!”
劈頭一陣如雷的吼聲,搶功不成的企劃組長臉色相當難看,他氣沖沖地指著保管無力的朱冷冷破口大罵,毫不留顏面。
比稿比輸了尚能容忍,技不如人也只能摸摸鼻子認栽,下次再想出更好的企劃案壓過對手,扳回一城。
可是這次出的紕漏是不可原諒的錯誤,鎖在計算機里的數據怎會外流,讓敵人平白撿到好處,不費吹灰之力地完成此稿?!
要不是兩家公司爭取的業主突然決定延後比稿時間,讓他們還能做修正,否則一樣的企劃案一攤開來,無地自容地恐怕就是後來遞交的安氏企業。
“對不起,組長,我知道自己不夠謹慎,連累了大家。”到底是誰從她計算機內竊取數據?沒有她的密碼根本無法登入呀!朱冷冷沒拿捉到兇手,也耿耿於懷。
“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麼?妳自己盤算盤算公司損失了多少,妳一個人扛得起嗎?”她簡直是扯他後腿,讓他無法升官。
“我……”她也是遭人陷害。
百口莫辯的朱冷冷沒有機會解釋,眾人看她的目光是憤慨、是指責、是不肯諒解的怪罪,每一個人都認定是她的錯。
認真說起來是沒人肯擔起責任,於是有誌一同的提了個不具威脅性的同事--她當替死鬼,上面若問超也能推得一乾二凈。
畢竟她沒靠山又沒人罩,小小專員無財無勢,主管不拿她開刀還能找誰。
“不用再說了,就是妳出賣公司,把大家辛辛苦苦的成品賣給敵對公司,妳真是太不應該了,枉費公司多年的栽培……”組長罵個不停。
“我沒有出賣公司,不是我。”她很平靜反駁,平靜到令人感到不解。
“還敢狡辯!東西就是從妳手上流出去的,妳有什麼資格叫屈?坦白認錯才是負責任的表現。”他可不想承擔所有的責任,影響考績。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
“我不是狡辯……”而是想讓公司查清楚,不把真正的小偷揪出來,日後同樣的事極有可能再度上演。
不怕蒙受冤屈,因為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再說事情不是她做的何必心虛,終有還她清白、水落石出的一天。
可是一心要將她定罪的企劃組長為了自身利益,完全把她當作可以犧牲的棋子,硬要把帽子扣到她頭上,若非她企劃能力強,早在事情爆發的那一刻就叫她卷鋪蓋走人。
“於組長,事後的大聲責罵無濟於事,我們該做的是如何補救,將傷害降到最低。”一聲溫潤如春風的男嗓驀地揚起,讓聞者心曠神怡。
“學長……”看到為她挺身而出的男人,朱冷冷感動得快要哭出來。
但也就是這份無微不至的關心,才會讓她誤以為兩人有發展的空間。
唐之襄溫煦地笑笑,一如往常的揉揉她頭頂。“我這小學妹一向很認真,在公司默默耕耘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這次讓我替她求情,希望各位別太為難她
眾人看到業務經理為朱冷冷出面,雖然仍有抱怨,卻未再落井下石。
於組長倒也識相,沒再窮追猛打。“唐經理都開口了,我怎好不賣你人情。不過,這件事若就此善了,我對上頭也沒法交代。”
鏡片下的眼睛閃了閃精光。“這還不簡單,叫她重寫一份不就得了?將功贖罪,這次一定要贏得合作案。”
“這……”他假意思忖了下,勉為其難的點頭。“好吧,看在唐經理的面子上,我再給她一次機會。”
“有勞你了,於組長。冷冷,還不謝謝妳家組長網開一面,沒讓妳吃上官司。”這個傻妞還有她的用處在,太早丟掉有點可惜。
“謝謝組長,謝謝學……經理,我一定會在期限內做好新的企劃案,不讓兩位失望。”她鞠躬敬禮,感謝他們的寬容。
“哼!”於組長只用鼻孔輕嗤了一聲,便走回私人辦公室。
老實說,他只在乎結果,才不在乎別人死活。
“呵……瞧妳鎮定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倒讓學長我為妳捏了一把冷汗。”她的眼神太幹凈了,反倒映出他人人性的汙穢。
在學長面前,朱冷冷不在意表現出幼稚的一面,她調皮的吐舌頭,擠眉弄眼。“有驚無險,多謝老天爺保佑。”
因為早就曉得的事自然不會驚慌失措,她已有萬全準備,不怕挨罵。
“只有老天爺嗎?”他打趣地一挑眉,暗示還有某人的幫忙。
“當然還有親愛的學長你,你是我的再世恩人,我心目中無所不能的神。”可惜只是她的學長,無法和她一起白首到老。
想到學長的婉拒,朱冷冷的心頭還是有一點點痛,不過她已釋懷了。當不成情人當朋友也好,至少有個人在身邊關心她。
他失笑地彈她鼻頭。“好好做,別太逞強,學長在精神上支持妳。”
“是的,學長。”她不正經地行了個童子軍禮,笑得開懷。
唐之襄給了她學長式的鼓勵後,便轉身回到業務部樓層,留她一人默默地打拚。
重寫一份企劃書,對她來說並不難,“過去”她有“寫好”一份交出去,並獲得采用,她還記得部分內容,只需稍加整里再做些調整,讓它更臻完美。
其實在“過去”的那份企劃書,有很多重點是學長在她小瞇一下時替她擬定的,要她靠記憶力想起來有點困難,但她絕不能辜負學長的期待。
她幹勁十足的將長發束起,在後腦勺盤起團丸子,聚精會神的盯著計算機屏幕,兩手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
雖然是做過的東西,可是要從頭騰起還是有些難度,她有時面帶微笑地飛快打字,有時咬著筆桿皺著眉頭苦思,有時又咳聲嘆氣,氣自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時間可以很快,也可以慢如牛步,才以為剛過不久,轉眼間已華燈初上了。
“朱姊姊,下班了,妳還不走嗎?”準時下班的工讀小妹一刻也不願多停留,抄起她的零食袋,打算殺到超級市場“補貨”。
胖就給他胖,她決定不減肥了。
“妳先走,我再待一會。”她目不轉睛地專註在企劃案上,沒空分心。
“好,朱姊姊再見。”她很瀟灑的沖出去,搶搭電梯。
都說別喊她朱(豬》姊姊了,這個小胖妹老是不聽,豬來豬去早晚被她喊成豬。
朱冷冷沒好氣的在心里咕噥兩句,十指沒停地努力找回原先寫好的創意。
室內越來越暗,辦公室內的同事陸陸續續下班,不知是誰臨走前開了燈,讓留下來的人不覺得時間的流逝。
四周無聲,倏地一陣冷風拂過耳畔,打了個哆嗦的朱冷冷才發現辦公室的人全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人挑燈夜戰。
還真有點寂寞。
不過沒時間讓她悲秋傷春了,還是趕快努力工作,她還有很多段落沒補齊呢。
只是人總是會累的,當瞌睡蟲找上她,酸澀的眼皮越來越沈,揉了又揉也沒用,它一直往下掉,幾乎覆蓋住眼睛。
她心想,瞇一下就好,待會再起來加緊趕工。
但她實在太累,一趴下就睡著了,甚至發出小小的鼾聲。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忽然感覺有人在她肩上披了件外套,她嘴角微微地揚高並未睜開眼,兀自嗅聞外套上殘留的男性味道。
學長還是心疼她的,怕她太累,偷偷地替她完成企劃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5:24
第五章
“……對,我已經讓被偷走的企劃案提前曝光,相信對方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比稿日期……嗯,延梭了,我賣了點私人交情給業主……『他』?我會再調查,你不用擔心……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不是什麼大問題……”
手機貼著耳際,不斷與另一頭的人對話,神色冷峻的男人有雙銳利的黑瞳,像是蔑視群獸的鷹目,盛滿世故與謀略,似乎洞燭眼下的一切陰謀。
他微靠著一旁的圓柱物,看似隨意的掃視來往的行人,並未在刻意等待某個人。
左一句“剛輩”,右一句“剛輩”的尹蒼日一掃之前的散漫,他目光如炬的宛如狩獵中的豹子,頎長身軀散發出一股非凡的氣勢,令人不敢逼視。
“在等我嗎?帥哥,你是我中意的型,陪我喝杯咖啡吧!”
矯揉造作的嗲聲略帶粗啞的響起,一只玉……呃,毛茸茸的粗手搭上尹蒼日的肩頭,作勢輕薄。
“不想活了可以知會一聲,我先幫你訂好墓地。”舉手之勞,不會跟他要高額報酬。
他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反手一折--
“啊,輕點,我的手要斷了,手下留情呀,大哥。”少了一只手很難做愛做的事耶。
“你要留命還是留手?”兩者擇一。
“都留成不成?我還沒娶老婆,生幾個帶把的好傳宗接代。”他很傳統的,要為家里留香火,免得死後沒人祭拜。
“下去娶個冥妻,要坐多少鬼子鬼孫都成。”人若活著造孽,不如早死早超生。
見他當真,覺得不好玩的麥大成趕緊求饒,回複雄赳糾、氣昂昂的沈厚男聲,“好好好,我不玩了總成了吧,別當我是殺父仇人。”
虧他們的交情好,居然開不得玩笑,真是掃興。
“我要你查的事查到了沒?”尹蒼日這才松手,任由他發疼的直甩手。
“查了、查了,大哥的吩咐我哪敢不從?畢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絕對是盡心盡力,死而後已!
“大麥,說重點。”廢話太多。
話沒說完被打斷,麥大成怨恨的一瞟,但礙於惡勢力,他乖乖回應。“我查到資金流向英屬開曼的一間私設人頭公司,金額高達十三億。”夠他買一座小島,快活的過他的退休生活。
“匯款人呢?”有名字才能算數。
眉一挑,他笑得吊兒郎當。“你確定要知曉,不後悔?”
“說。”他沒時間和他打哈哈。
“別急,我這兒有份名單你慢慢瞧,全是讓你瞧了驚訝不已的人。”別人的家務事他不好過問太多,只管有錢拿就好。
麥大成將厚厚的一疊文件從胸口取出,每一張紙都熏上他的味道,算是惡性的趣味。
不過接手的尹蒼日不急著看,只隨興的翻閱了兩下,便心里有數。
“另一件事呢?”他似有若無的提起。
“哪件事?”沒頭沒腦的,誰聽得懂?難不成要他擲茭問鬼神?
“大麥,你要我把你的頭擰下來當球踢嗎?”竟敢跟他裝傻!
“哎呀,有點幽默嘛,脾氣不要太暴躁,這樣會把女人給嚇跑的,尤其是你那位……”可愛的青梅竹馬。
“大、麥--”他扳動指關節,喀喀作響。
“好,我怕死,請你把致命式器收起來。關於企劃案為何流出,確實是內部高級主管所為,可是那個人很會藏,我到現在還沒查出他是誰。”此人不容小覷,絕對是要小心提防的狠角色。
繼續查,盯住這條線。”他有預感是條大魚。
“了啦,我會從對方公司反向追蹤,有人買就一定有人賣,供需市場嘛,只要拉到接線的頭,一切就一清二楚了。”天底下沒有不見光的秘密,只是早晚而已。
“不過我說大哥你未免太拚了吧!這麼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幹麼親自出馬?你家老頭不是要你從基層做起,沒事蹚太多渾水容易露出馬腳。”
到時可就不好交代,不管是對他父親,或是另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少管閑事。”他冷著臉,向來不喜歡別人探究他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
其實尹蒼日的真實身分便是安氏企業總裁安泰三的親生兒子,執行長安蒼森同父異母的手足,也就是外傳要來爭權的私生子。
他的父母原本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人感情非常好,也有結婚的共識,因此才有了他,打算一家三口共組家庭。
無奈嫌貧愛富的爺爺根本不願接受他母親,不惜以死相逼,要父親迎娶有錢千金,導致相愛的兩人各分東西,再也無緣相聚。
過了幾年,爺爺的勢力漸弱,握有決定權的父親才開始循線找尋他們母子倆,並暗中探視,給予幫助,盡其所能給他們好日子過。
可是家有悍妻,加上妻子曾金援過父親的事業,基於感恩和不想與妻子鬧得太僵,因此才沒讓他認祖歸宗,仍從母姓。
只是年歲漸高的安泰三心底懷疑妻子所生的兒子並非親生的,而且光長個子不長腦子的安蒼森,平庸的才能絕對撐不超一間大公司。
有鑒於此,安泰三才安排尹蒼日進入公司,不給他實質的權力,只要求他從基層做起,徹底了解員工和公司產品,及各部門的職務與互動關系。
也因為他只是個小小專員,以至於企劃案外流到敵對公司時,他不能出面為遭到誣陷的朱冷冷討回公道,只能讓她背黑鍋。
如今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是給她一個平反的機會,藉由實力,取回眾人的信任。
“我可以不管,但你真能做到袖手旁觀嗎?你的她還在上頭嘔心瀝血的趕工,一個人孤零零的,無人作伴真可憐。”他要真看得下去,他麥大成願意砍下腦袋給他當椅子坐。
“住口,她不會是一個人。”以為自己夠冷靜的尹蒼日被他激出火氣,忍不住怒目一橫。
他唔了一聲,一臉明了的點點頭。“那你還不去陪她,杵在這里和我相望幹什麼?我這人的癖好是女人,你可千萬別愛上我。”
“拿來。”他眼角微微抽動,像是快忍受不了痞子男的惡劣玩笑。
“拿什麼?”麥大成一頭霧水。
咬著牙,他一字一字說得極慢,“我要你買的食物呢?”
“我吃掉了。”他回得很順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吃掉了?!”尹蒼日發現他的修養在迅速消失中,有股殺人的沖動。
“怎麼,不足要給我吃的嗎?我這麼辛苦替你跑腿,總要有實質的慰勞。”跑來跑去體力消耗大,補充能量也足應該的。
“我沒付你錢嗎?”他臉色陰沈的靠近痞子男,鼻翼噴出熱氣。
“呃,這個……”他突然有不妙的感覺,腳底抹油,準備開溜。
“再去買一份一模一樣的,我等你。”他的“等”字下得很重,充滿威脅。
“現在?”他提心吊膽的問。
尹蒼日冷笑的在他鼻前揮揮拳頭。“要我派輛靈車來接送你嗎?”
“好了,大哥,老是差遺我當打雜的,這次不計價跑路費,算是免費相送。”他咕咕噥噥。
麥大城看起來玩世不恭,其實是CIA的退休幹員,他因胸口中槍差點一命嗚呼,在老父老母的眼淚攻勢下,才決定回國發展。
他是個私家偵探,沒有工作室也不用報稅,純粹隨興接案,而且還挑人,不具挑戰性的他一律不碰,只接高薪和熟人的案子。
尹蒼日和他在美國結識,同是華人較有話題聊,交情不淺。
所以他對尹蒼日的個性了解甚深,知道他無害外表下的硬脾氣,因此他一刻也不敢逗留的飛車狂飆,在三十分鐘內來回,將金主要的東西交給他。
“喏,大哥,你的糧食。”還給你了嘍,別再用討債的嘴臉瞪人。
尹蒼日看也不看他一眼,拎起環保袋轉身就走。已經下班,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碰到那個人。
三臺電梯並列,他走入最左邊的那一臺,按下按鈕。
電悌門尚未關上,另一臺下降的電梯已經抵達,開啟的電梯門走出一位長相陰美的男子,兩人正巧錯開。
大步走開的安蒼森完全沒察覺到兩道銳利的目光正盯著他背後。
載著尹蒼日的電梯往上升,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向來不親的兄弟倆都是走向心中所掛念的那個人。
“剛輩,我幫妳買了點心……”
乍見那個趴在桌上打盹的人影,尹蒼日眼底的冷硬瞬間由一抹柔意取代,他放輕腳步,停在桌邊靜靜的凝望她好一會兒。
寵溺又心疼的輕嘆一聲,心口微微抽疼,若是他有能力保護她,及時防堵企劃案外泄,現在的她也不致疲累不堪,連稍作歇息都嫌奢侈。
這明顯是上層主管層層剝削,壓縮有為下屬。
或許這也是父親要他從底層做起的用心之一,要他體會底層員工的甘苦,他們是公司的弱勢,卻又是企業體系不可或缺的主力,少了運行自如的小螺絲釘,再大的機器也推動下了。
身為上位者若想得人心,永續經營,第一件事要重視公司的員工,不論他們的職務有多低階,肯用心就值得尊重。
從朱冷冷身上,尹蒼日看到她堅韌不拔的性格,即使錯不在她,也一肩扛下所有的責任,一個人孤軍奮戰,不讓大家的努力一夜成空。
見她不能同家睡覺,只能枕著手臂趴在桌上休息,他的心就酸了,忍不住脫下留有余溫的外套,往她肩膀一披。
小時候,她曾義無反顧的護衛他,陪著他被狗追,如今兩人在歲月的淬煉下都已成長,現在該換他用結實的臂膀守護她。
尹蒼日情不自禁的伸手撫摸她柔順黑發,讓滑細的發絲溜過指縫,也滑進他的心窩。
驀地,他的視線由恬靜睡臉移至閃著光亮的計算機屏幕,他頗有耐心的看了一會,隨後以指腹移動鼠標,接續她未完成的企劃案。
噠噠噠的鍵盤聲回蕩在空曠的辦公室,被吵醒的朱冷冷以為是學長在幫她忙,暗自陶醉,不想太快醒來,闔上眼享受他的溫柔。
只是她是直性子的人,知道是學長幫她,就沒法假裝太久,於是偷偷睜開一條眼縫,覷看學長俊逸的身影。
誰知這麼一瞄,她震驚得差點尖叫出聲,燈光下的側面根本不是她景仰已久的學長,而是老跟在她身後問東問西的新進員工,尹蒼日。
他……他為什麼要幫她;:
一個又一個的問號冒出來,充塞了她心中。
原來她從前的“以為”是錯的,一直以來她總認為是學長默默在背後幫忙,若非她有機會回到過去,又豈會看到事情的真相。
這份令她感動莫名的企劃案居然是尹蒼日所為,除了這件事,他背地里終究還為她做了多少?
少有動容機會的朱冷冷胸口微熱,暖呼呼的感受到有人陪伴的快樂。她確信在很久很久以後,她還會記著有這麼一個男人不求回報的溫暖她。
“嗯,寫好了。”大功告成。
尹蒼日揉揉酸澀的肩膀,轉頭看了看仍睡得香甜的女人,他臉上的笑意加深,將完成的文件放在她桌上,然後起身離去。
就在辦公室的門關上的同時,裝睡的朱冷冷睜開明亮大眼,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凝視了許久,幾乎忘了時間的流逝。
突地,一只環保袋內飄出食物的香氣,從未來回來的她知道那全是她愛吃的東西,她拉開一看,只見滿滿的小籠包、鳳爪和老天祿的鴨舌頭。
忽然間,她眼眶迅速泛紅,她一直以為是學長買的食物,沒想到……一口一口吃著涼掉的小籠包,她的心是暖和的,且填入了名叫尹蒼日的男子。
*
“剛輩,蘋果汁是用暍的,不是拿來看的,妳想用眼波讓它蒸發是不可能的事,不如一口喝掉它,才不會浪費老天的恩賜。”
“可……可是我的桌上怎麼會多出一杯蘋果汁?是不是誰放錯位子了?”加了蜂蜜和牛奶的蘋果香,教人好想大口的喝下肚。
尹蒼日一手搭著她的細肩,神色親昵的靠得她好近。“沒人認領就是妳的,妳跟它客氣什麼,沒聽過先搶為快,慢了就喝不到?”
“會不會被下了毒?”看著推到面前的新鮮果汁,她想喝又不太好意思,一直ㄍ一ㄥ著。
聞言,他好笑的翻白眼。“要不要我先試毒,喝給妳看?”
“啊!不要,那是我的。”朱冷冷趕緊上前搶下,一口也不想分他。
“妳不是怕有毒?”他斜目一睇,嘲笑她膽小又小氣。
想也知道,誰會平白無故在蘋果汁里下毒,吃飽撐著,無聊找事做啊!
“你喝過了會有口水。”她淺含一小口,香甜滋味順喉而下,美好得教人一嘗再嘗。
“嘖,前輩真是幼稚,有口水就不能喝嗎?”突地,他笑得有幾份深意的貼近她頰側。“還是妳擔心會間、接、接、吻?
轟!她雙頰瞬間紅成一片,像被火烤過似的,差一點就被烤熟了。
面對他近乎露骨的挑逗言語,朱冷冷手中的蘋果汁幾乎就要往他臉上倒,但她趕緊用另一只手按住,才不致讓它成真。
自從那一夜發現他做了那件事之後,她的心情就一直起伏不定,視線老是不自覺的往他身上飄,有時還會看得發呆,認為他比學長帥上好幾倍。
而後她觀察到他學什麼都很上手,短短數日便對公司的各項產品了如指掌,比一般新人更快進入狀況,令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更令她感到窩心的是,從前她以為是學長幫她做的事,其實是他偷偷地先做好,不動聲色的替她減少過重的工作量。
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害她不知不覺想多看他兩眼,要不是之前向學長的告白失敗引發她的自信心不足,她真想揪著他的衣領,大聲問他究竟存著什麼心,這麼關註她,是不是喜歡她?
可是她不敢,一次被拒重創了她的勇氣。
“剛輩,妳臉紅了,該不會滿腦子想著我剛說的話吧?”有進步,她總算有羞赧的表情,不枉費他步步的算計,耐著性子和她磨。
尹蒼日決定化被動為主動,拿出看家本領來追求對愛情懵懂的小女人,不再曖昧不明。
本來他不考慮太積極的方式,怕會把人嚇胞了,但是他無意間察覺到她對唐之襄似乎頗有好感,危機感頓升。
都出現了情敵,還能慢慢來嗎?
情場如戰場,他當然要卯足勁先下一城,把她的心拉到自己身上,哪天他的真實身分揭發了,也能減少傷害,她較能體諒的先聽他的解釋。
“尹蒼日,你沒別的事要忙了嗎?幹麼一天到晚開我玩笑?小心我翻臉。”朱冷冷極力想穩住狂跳不已的心。
尹蒼日臉上的笑容漸濃,目光深沈。“剛輩,我一點也不介意妳幻想我的裸體,只要妳別餓虎撲羊,一口吃了我。”
噗哧!她噴出嘴里果汁。“你……你幾時變得……這麼開放?你是被外星人附身了還是有雙重人格?這是--你有雙胞胎兄弟?”
嚇!她拍著胸口,若他來個一日三變身,她肯定消受不起。
“N0,以上皆非,我只是剛好進入發情期。”人會有所異常,足因為中了一種名為“愛情”的病毒。
“發情期?!”她一聽,頓然目瞪口呆,張大的嘴巴久久闔不起來。
從來沒人讓她這般驚嚇過度,腦子空白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身體輕飄飄的,像飄浮在半空中。
“剛輩,三歲小孩都不會當真的話,妳真聽進心窩里了。”他笑聲爽朗,帶著獨特的磁性魅惑女人的心。
“我……你……你戲弄前輩……”難道他是另一個學長?對她根本無男女之情?
雖然她不是死心眼,沒有喜歡學長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可是人的心一旦受了傷,很難不留下傷疤。
而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遭受學長的拒絕,令她對感情事畏縮,不敢再主動跨出第一步。
見她眼神微黯,尹蒼日緊張的繃著臉。“剛輩,我沒有戲弄妳的意思,妳千萬不要想偏了,我對妳……我對妳……呃,只是逗妳開心而已。”
他竟然連一句“我喜歡妳”都說不出口。
“不用,我不需要你逗我開心。還有,我們是同事關系,你不要再喊我前輩了,感覺好像我很老似的。”她明明小他一歲,比他“幼齒”。
尹蒼日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的神情。“……朱姊……冷冷,妳在生我的氣嗎?是不是我鬧得太過火了?”
他本來想學工讀生一樣喚她一聲朱姊姊,但想想年齡上不適合,遂改口喊她名字。
她睇了他一眼。“說生氣是嚴重了些,我只是不喜歡人家拿我當傻瓜看待,把我要得團團轉,讓我誤以為對方真心待我好,其實不然。”
現在仔細回想,從學長進公司後,他並未特別關照她,頂多見面時打聲招呼,問候彼此的近況,就沒了。
是她想得太多,把他習慣性的舉動當成一種寵愛,仔細想想,他對別的女同事也是一樣的親切、一樣的談笑風生。
“隱瞞算不算是一種欺騙?”他問得心驚瞻戰。
她一臉狐疑的望著他。“只要騙的人不是我都無所謂。人難免會說謊,但有分善意和惡意,不過我的個性比較直接,有話當面說清楚,不要在背後搞鬼。你想想被騙的人心情會有多糟?”
朱冷冷的話里沒有任何影射,而是有感而發,學長的溫柔確實讓她有受騙的感覺。
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心里有“鬼”的尹蒼日額頭冷不防冒出幾顆冷汗。
“如果坦誠相告便可功過相抵,抵銷之前的欺騙嗎?”他考慮要說出真相。
“尹蒼日,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瞧你眼神閃爍,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肯定背著我幹了不少壞事。”她目光閃閃,期待他承認私底下幫了她多少忙。
作賊心虛?他失笑。“妳不要因為我喊妳前輩,妳就連名帶姓的喚我,公平點,去掉姓氏吧。”
“……蒼日?”她念得有些拗口,卻覺得和他的距離又近了些。
“妳是冷冷,我是蒼日,我們……”他試圖勾起她的兒時回憶,藉由當年的情誼來帶入話題,好讓她明了他為何要瞞著她。
但是“辦公室戀情”最大的壞處是人太多,他們過度親近的言行舉止引來多方揣測與不滿。
其實說穿了,不過是嫉妒罷了。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大家一起看得到、吃不到,誰也討不到好處,即使當事人之一猶在狀況外。
“是誰把茶水間弄得亂七八糟,又是果皮,又是牛奶漬?出來自首,別拖累其它人。”
看不得人家好的人正兩手扠腰,滿心不悅的瞪著某個“罪證確鑿”的犯人。
“咦,她在嚷嚷什麼?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朱冷冷喝著蘋果汁,看熱鬧似的拉長脖子。
“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吧。”大概明白對方在鬧什麼的尹蒼日目光微斂,嘴角淡淡浮起冷意。
“嗯,她年紀不小了……”等等,陳靜和她同期進入公司,那她們不就……呃,年紀差不多?
呵呵……少開口為妙,免得把自己也拖下水,她還年輕貌美,小紅月月來報到,絕對沒有更年期的困擾,頂多……想男人想瘋了。
“就是妳,朱冷冷,看妳幹了什麼好事!”一根塗上艷紅指甲油的食指憤然一指。
“我?”她一臉納悶,長睫眨呀眨的,喝起手里的現榨果汁。
“證據在此,就是妳弄亂了茶水間,把榨果汁機、削皮工具和水果刀隨處亂放。”陳靜一把捉起她的手腕,一手指著她喝完的杯子。
“我沒有……”她又被陷害了嗎?
朱冷冷笑得很無奈,不過是一杯飲料而已,值得陳靜大呼小叫嗎?她待會明明又要去約會,又拜托她替她完成工作……
驀地,她一怔,“過去”並沒有這一段呀!難道有些事悄悄的被改變了?!
“陳小姐,妳誤會我家冷冷了,是我想討好她,弄的小把戲,讓妳撞見了挺尷尬的,待會我就去收拾,絕不會麻煩妳。”想找冷冷的碴,得先過他這一關。
“你家冷冷?!”陳靜的聲音如脖子割了一半的鵝,尖銳得刺耳。
尹蒼日順勢摟住朱冷冷肩頭,一張笑臉燦爛無比。“不就如你們所想的那樣,我們在一起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5:48
第六章
“不就如你們所想的那樣,我們在一起了。”
真是見鬼了,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這天大地大的謊言他居然說得出口,還面不改色的當眾撒謊,簡直是……簡直是……可他幹麼連她也騙?!
可惡的尹蒼日,他不曉得女人的心就跟豆腐一樣,揉不得、搓不得,稍稍一碰就碎的嗎?
而他卻把這天大的謊言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似的順口說出,完全沒顧及她的感受,他究竟是何居心?想再次戲耍她不成?
哼!她才下會上當。男人習慣吹牛,她若信以為真,肯定讓人在背後笑她,說她哈男人哈到異想天開,外表出色的他怎麼會看上年過三十的幹物女,要啃也要年輕嫩妹才啃得下去。
只是她的一顆心怦怦狂跳是怎麼回事?臉頰異常紅潤,比抹了粉還艷麗,難道她真那麼饑渴?
借著尿遁躲在女廁許久不出去的朱冷冷,不斷的用冷水潑瞼想降溫,可是那紅透了的腮幫子仍是嬌艷無比,仿佛沈溺戀愛中的小女人。
明明她喜歡的是學長,為何腦海里想的都是那個笑得像朵花的家夥?眼神還不自覺跟著他轉,他一靠近就緊張得心臟快跳出來?
哇,不要啦!千萬不要是他,她只是被學長拒絕而已,並沒有一時失意到對任何人都可以發花癡,他這惡靈快退散,別來糾纏她。
“咦,怎麼有男人的聲音,還挺耳熟的?”
午休時間一到,不好再繼續躲在女廁的朱冷冷偷偷摸摸的拿著便當,在樓梯口待了將近半小時才上頂樓,那是她私人的用餐天地,沒有比這里更讓人放松心情
哪曉得人算不如大算,她不過遲了一點點上樓,向來很少入使用的頂樓已經遭人霸占,那她該上哪用餐?
朱冷冷正想轉身,不得不讓出她最愛的空間,耳邊倏地傳來交談聲,基於好奇心,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頓時,她整個人僵住宛如化石。那個背向她的人,居然是學長!即使他化成灰她也認得出來,而他正抱著一個男人,他們正熱切的……
接吻?!
“……你說你愛不愛我?有沒有背著我和其它人亂來?你最好別騙我,我可是會檢查的。”
生性懦弱、沒有主見的安蒼森撅著嘴,揪著愛人的衣服撒嬌,兩人個頭一般高,他不需仰頭便可承接唐之襄落下的吻。
他倆也會擁抱,也會愛撫,像兩顆互相吸引的磁鐵般緊緊相擁,烈焰焚身般激烈擁吻,似乎要吸盡對方最後一口氧氣,揉入自己的骨子里。
肆無忌憚的激情如野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彼此的手恨不得扯掉愛人的衣服,盡情的撫摸那光滑胸膛。
“你想怎麼檢查呀,我的小心肝。”唐之襄笑得淫蕩,一反他平日謙遜有禮的形象。
小心肝?!
如青天霹靂,朱冷冷再度受到強力震撼,原來學長不肯接受她的告白,是因為他根本不愛女人,他喜歡的是男人,是這樣嗎?!
她從沒見過學長這麼邪魅的一面,以挑逗的口吻取笑他的……呃,該說男朋友還是女朋友?總之是和他有一腿的情人,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口氣中散發的熱情幾乎能燒毀一切。
這不是她認識的學長,不是他。
驚訝到難以置信的朱冷冷知道她該轉身離開,不應繼續窺探人家的私事,可是一雙腳卻像黏住似的,固定在只差一步就到頂樓的階梯上。
“當然是剝光你,用我的舌頭舔遍你全身,檢查你身上是不是有別人的味道。”他是他的,絕不與人分享!
唐之襄笑著揉按他緊實的臀部,朝自己的亢奮貼近。“多美妙的建議,你讓我血脈僨張了,想狠狠的嵌入你的身體里。”
真甜美的極品,皮膚細致又緊實,輕輕一碰就反應敏感,低柔的呻吟聲比天籟還美。
“那你還在等什麼?我可沒拒絕你。”他一手伸向他胯下,握住令他激情連連的火熱。
他已經興奮了,下身不斷的脹大。
“還不行,森,此時不宜。”他卻理性的阻止了他,安撫的咬他性感的鎖骨。
“為什麼不行?你已經好幾天沒碰我了,難道你不想要?”安蒼森的眼神像個任性的女人,嫵媚又嬌嗔的瞅著情人的臉。
以嫵媚來形容一個男人並不恰當,何況他瘦歸瘦卻相當高,舉手投足間流露出貴公子的優雅氣質,像是要上臺演奏的小提琴家。
可是他對著情人拋媚眼,即使是男性的臉孔,愛意揉化了他臉上的線條,讓他多了令人忍不住想憐惜的風情。
“想得身體快爆炸了。”他用行動表示他的欲望,以昂藏磨蹭情人。“看吧,你快把我逼瘋了。”
“那你為何不要?這里又沒人,夠我們瘋狂一回。”他想要愛他,就是此時此刻。
唐之襄微喘的推開他一些,努力平息腫脹的欲火。“我們的關系目前還不能曝光,雖然沒什麼人會上頂樓走動,我們還是要謹慎點,以防萬一。”
大事未定之前,一切小心至上,不能讓一時的情欲壞了完善的布局。
“真討厭,誰規定男人不能愛男人?我們相愛又沒礙到別人。”安蒼森臭著一張臉,抱怨不能將兩人的地下情公諸於世。
“乖,再忍忍,別太急躁,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們很快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輕聲哄著,神態好不溫柔。“最多再一年,我們就能帶著你父親的錢遠走高飛。”安蒼森有個富有的父親,正好可以成為他們愛情的贊助者。
一提到安父,安蒼森立即拉下臉,不太高興。“不要說到我父親,他根本是個守財奴,根本不愛我這個兒子,他從沒正眼看過我。””
他並不知父子倆之所以不親,源自於父親懷疑他不是他親生的。安蒼森在婚後不到八個月就出生,卻足足重達三千八百五十公克,以早產兒來說,算是巨嬰了。
即使他母親信誓旦旦,說他是未足月的早產兒,可是一看到比足月出世的孩子還壯碩的身軀,這番說辭誰會相信?
再加上安泰三是被迫娶他母親的,兩人之間並無感情基礎,父親心里愛的是另一個女人,因此每次看見他就會想起被辜負的情人,心生內疚之余更不願看到他,甚至吝於給予父愛,父子關系疏離。
一個得不到父親關愛的小孩,自然而然會偏向給他愛的同性,在他們身上得到純男性的撫慰。
不過,也是性格使然吧,母親的過度溺愛養成他依賴的習性,個性上不夠剛強,耳根子軟容易聽信讒言,一遇到麻煩就只想逃避。
因此,他非常需要一個人來替他下決定,而那個人必須比他強壯,能讓他依靠。
“他下愛你無所謂,我愛你就好了,別老把這件煩心事往心里擱好嗎?”他太多愁善感,老要人哄才行。
“要我不煩心就趕緊把事情解決了,上次你不是將公司的企劃案流出去,難道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應該使企業形象大打折扣才是。
將公司的企劃案流出去……不!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聽錯了,快否認呀,學長,你不是會出賣公司的那種人。
朱冷冷在心里吶喊,不願相信耳朵聽見的事實。
唐之襄的目光一冷,深沈如海。“企劃案又重做了,而且比之前的那一份更完善、更詳盡,業主一看稱贊不已,當下就決定采用了。”
連比稿都取消了,直接簽合約。
“什麼?!你不是說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不可能失誤,現在卻……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在為我們的將來鋪路?”安蒼森氣惱的一跺腳。
“森,別使小孩子脾氣,你知道我不喜歡你像女人一樣的撤潑。”他的性向很明確,喜歡有男人外表的情人,對擁有軟綿綿身軀的女人敬而遠之。
安蒼森扁著嘴,不發一言的背過身。
“好了,我也不是責怪你小家子氣,是我一開始的估算錯誤,以為憑學妹的實力無法寫出更好的企劃案,所以才力薦她重寫一份,以便暫時保住她。”她對他的計劃來說,非常重要。
“就是你常說那個太過正直又有點呆的笨蛋吧,你還沒擺平她嗎?”不就是一個沒什麼姿色的老女人,能成什麼氣候。
不論是男是女,是人都會吃醋,就算安蒼森知曉情人的興趣是男人,可是對於他和其它女人走得太近,心里還是不舒服。
聞言,唐之襄輕笑。“就是因為笨才需要多點時間洗腦,她的個性太直了,不會轉彎,如果我們想利用她幫我們掏空公司資產,表面功夫得做足,她必須更信任我才行。”
無疑慮的完全信賴他。
“哼!她早就把你當神,崇拜得無以複加,就連你當她的面複印她的密碼,將檔案里的數據傳到自己信箱,她都無所覺,只會癡望著你出神。”真是個大花癡,
“吃醋了,我的小蜜糖,我愛的人是你不是她,我只要你的崇拜、你的愛,讓你癡迷的愛著我。”唐之襄熟練的勾起他的下顎,低啞笑著貼上他的唇。
看到又抱在一起,卷成麻花卷的同性戀人,抱著胃想吐的朱冷冷臉色發白,扶著墻穩住虛弱的身體,以防自己滾下樓。
她感到惡心的並非兩人極盡煽情的擁吻,幾乎要脫下長褲做起愛做的事,而是他們令人痛心的言語,以及自己的無知。
她作夢也沒想過斯文俊秀的學長竟是披著羊皮的狼,這麼多年來戴著溫柔的面具騙她,讓她識人不清的深陷其中,誤以為他是世上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結果全是假相、全是騙人的!他的溫文儒雅、風度翮翩是為了掩飾他不能見光的戀情,所以他對每個女人都友善,將她們當作煙霧彈,以便幫他塑造出不受懷疑的好形象。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想掏空公司資產!他怎麼可以這麼邪惡?連一手栽培他的公司都要毀掉,眼睜睜看著成千上萬的員工沒了生計,隨著公司的垮臺而失業。
自己真的好天真!她竟然把狼人當良人,傻傻的單戀他好些年,追根究底,原來是她的笨害了公司。
那一天他會到企劃部找她聊天,而且罕見的停留好一會兒,她還呆笨的請他幫她看看企劃做得如何,原來其實他早巳預謀好一切,盜走她的企劃案,還讓她百口莫辯的背上黑鍋。
是他陷害她,她卻誤認為他對她有好感,因此才有了之後的告白……
想到此,朱冷冷一臉蒼白的拍拍胸口,十分慶幸自己有機會回到過去,她才明白自己的初戀這麼慘究竟是什麼原因,同時發現學長的陰謀與心機。他真是可怕的雙面人。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告訴別人,不能讓他們得逞!”
被嘲笑過於正直的她手倏地握成拳,朱冷冷眼神堅定的在心里做了決定,體內的正義感不容許她對此視若無睹,這惡行得揭發,不能隱瞞。
可是,她該告訴誰呢?畢竟另一個陰謀者是高高在上的執行長,除了老總裁外,誰的職位比他高?
困擾不已的她根本不曉得自己什麼都沒拿就沖下樓,因為她太驚駭了,內心翻騰不已,邊走邊想著該告訴誰這件事,她又能幫上什麼忙。
“咦,好像有什麼聲音。”是他太神經質嗎?感覺有人在偷窺。
唐之襄安撫的拍拍他手臂。“我去瞧一瞧,應該沒什麼,是風吹動了鐵門。”
驀地,他的視線內出現了一只粉色餐袋,他彎下身拿出便當,鐵盒已經不熱,顯然已放置許久。
這是誰的?這是第一個浮上心頭的問號。
由餐盒的顏色來看,擁有者是女人,她看到多少,又聽到多少,會不會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
看來他得加緊腳步了,不僅要將餐盒的主人找出來,封住她的嘴,還要進行資產轉移,在短時間內達到掏空安氏財產的目的。
*
“尹蒼日,我想跟你說一件事,但是你不可以跟別人說這件事,一定要守口如瓶,像蚌殼一樣緊緊閉住嘴巴,不能逢人就說這件事,否則我就不告訴你,這件事事態嚴重,不容許一絲小差錯……”
可她應該告訴他嗎?
還是不該讓他知道?他跟她一樣只是小小職員,就算是知道了,只會和她一樣坐困愁城。
那她到底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靜覬其變等他們自露馬腳,或是她自個兒充當名偵探柯南,先搜集兩人的證據再往上報,交由老總裁處理?
可是以她的職等,哪有機會見到公司最高的決策者,可能到秘書那一關就被攔下,然後學長就會知道她是“抓耙仔”,趁四下無人時解決掉她……
啊~煩吶!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腦子想得快爆炸了。
“第一,妳要喊我蒼日,不能再連名帶姓叫我。第二,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第三……?見朱冷冷拉拉雜雜講了一大堆,卻沒講到重點,尹蒼日仍非常有耐心的聽她說完才道。
“我冷靜不下來啦,全身熱血沸騰,快要爆炸了。”管他第一、第二點,她先用一場指點死他。
眉心被她莫名一戳,尹蒼日差點重心不穩往後倒。“妳喝了鱉血嗎?要不怎會熱血沸騰?”
下班鐘才剛響起,她就失火一般的拉著他的手往辦公室外沖,他還當她想通了,決定和他來場愛的進行曲,就先從戀愛、約會開始。
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此刻他們蹲在七樓和八樓間的逃生梯,兩人窩在小小的轉角空間,說實在的,有點擁擠。
“厚,現在不是說風涼話的時候,事情大條了,我……”她越急越說不出口,陡地被一口口水梗在喉嚨里。
他輕拍她背部幫她順氣。“到底有多大條,慢慢說,別急。”
他有的是時間。
“我……呃,我……”她張口欲言,“我”了好幾次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冷冷,我是這世上唯一不會傷害妳的人,妳要相信我,心里有任何不快,盡管向我傾吐。”他輕扶她雙肩,穩住慌亂的她。
看著他沈穩的雙眸,朱冷冷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這件事恐怕連你也處理不了,我還是不告訴你比較好,免得你跟我一樣苦惱。”
她不能害了他,拖他下水。
“妳不說怎麼知道我辦不到?瞧瞧我這結實的肩膀,就是為了讓妳有所依靠才練得這麼結實。”他以一掌拍擊胸脯,表示他絕對可靠。
瞧他拍得響亮,她忍不住笑出聲。“讓我靠是不成問題,可是讓一千人靠準被壓垮。”
“有那麼嚴重?”他誇張的裝出驚嚇表情,凝望她的眼神卻是布滿柔情。
她點頭,“比山崩、土石流還可怕,我……唉!真的沒想到他是那種人。”
“誰?”他順著她的話尾接,以期讓她順利開口,吐出心煩之事。
“學長呀,他外表看起來明明很正常,長得斯文又帥氣,談吐風趣又舉止優雅,簡直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光是想就是一幅好美的畫。
“咳咳!妳應該不是來歌頌妳完美無缺的學長吧?”老實說,他非常吃味,陰魂不散的學長像一堵墻,老橫亙在他倆中問。
朱冷冷沒好氣的瞪視他。“你不要打斷我的話,讓我把話說完。學長才不是完美無缺的白馬王子,你知道他愛的是男人嗎?”
“嗄?!他是……呃,同性戀者……”不能否認,他嚇了一跳,但隨即忍不住笑咧開嘴,一口白牙無比燦爛。
太好了!他最大的威脅消失了。
“更可惡的是,他居然和公司的執行長有染,兩人不曉得在一起多久了。”這真的氣人,明明有了情人卻不講,害多少女人為他丟了一顆心。
好在她只是暗戀,陷得不深,否則真成了學長口中所說的笨蛋,一輩子都賠給他。
“真是執行長嗎?妳有沒有看錯?”他倏地坐正,一臉嚴肅。
“你看我有近視嗎?一點0的標準視力耶,他們又親又抱的脫衣服……”脫衣服那段是她瞎掰的,頂多衣衫不整。
“冷冷,說重點。”唐經理居然是安蒼森的情人,簡直太意外了。
尹蒼日高中時出國,一待十來年,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很少有機會碰到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只覺得他個性過於軟弱,沒什麼男子氣概,老喜歡偷噴他母親的香水,學女人穿高跟鞋。
沒想到他外觀是男人,內心已經女性化,還找到性向相同的同性戀人。
“哼!我被騙了,大家都被騙了,上次的企劃案外流就是學長搞的鬼,他想害我們自亂陣腳,對彼此不信任……”她想了一下終於講出他的目的,對啊,大家亂成一團他才有機可趁,暗地里動手腳。
尹蒼日神色更為嚴肅的問:“是他一人所為嗎?還是另有同謀?”
“嘿,你很笨耶!這種事還需要問我嗎?當然是他和執行長合謀,兩人約好要掏空公司資產再遠走高飛,雙宿雙飛的過他們的快活日子。”自私又卑鄙,簡直無恥至極。
朱冷冷沒有歧視同性戀的意思,她只是看不慣那兩人表里不一的作為。
安氏企業是安家所有,早晚要留給安家人,執行長有什麼好急的,他掏空公司資產不等於從自己口袋拿錢,他在幹什麼傻事呀!
而學長最不應該了,那是大家的血汗錢,日後的退休金,他拿了以後不會良心不安嗎?大夥一起工作多年,至少有點同事愛吧。
尹蒼日苦笑。“我是很笨,沒有人在他背後撐腰,唐經理哪敢膽大妄為,把公司資產視同囊中物,妄想掏空它。”
他想可能不只安蒼森牽涉在內,他後頭的安夫人更是不容忽視的角色,沒有她下指導棋,需要負責人下決策的案子難以通過。
難怪父親急著要他回國接手,面對狼子野心的母子,以父親的立場著實為難,同床共枕的結發妻和婚生子女,真要放手去辦,恐生議論。
“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我們兩個都只是小員工,人家是執行長耶,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結果恐怕死無全屍。”她做了個割頸動作,表示只有等死的份。
他笑了笑,左手自然而然的摟她坐近身邊。“也不是完全無法可想,人類之所以稱為萬物之靈是因為我們比動物聰明。”
“你呀,未免太有自信了,學長他也很聰明,以前他在學校可是風雲人物,兼任好幾個社的社長。”
她是在圍棋社認識他,段數高的他十分照顧學弟妹。
尹蒼日輕輕往她腦門一叩,佯裝不悅。“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也很不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絕頂聰明。”
“啊!”她張嘴大叫一聲。
“啊什麼,妳覺得我比妳學長差?”敢點頭,他直接將她從樓上往下丟。
“……可沒人一這麼自吹自擂的吧?雖然你真的比學長好看一點點。”以外貌上來看,各有千秋。
“只有一點點?”他靠得很近,鼻孔呼出的熱氣直接噴到她臉上。
莫名的,她面頰暈紅。“至少在心性上好很多很多!他根本比不上你。”
“那妳要不要跟內外兼備的我交往?”他的唇似乎碰到了她唇角。
“嗄!我……你不要亂開玩笑。”她的臉好紅,像是成熟的紅櫻桃。
“看來我需要做點表示才能博得妳的信任……”
“什麼表示……”
尹蒼日沒讓她把話說完,直接覆住殷紅小口,溫柔卻又霸道的頂開貝齒,長舌直入地,品嘗她的甜蜜。
他並未盡興,怕自己的狂猛會嚇到她,僅以淺嘗的方式向她宣告,他是認真的,並非孟浪的想與她玩一場愛情遊戲。
“尹蒼日……”朱冷冷氣虛。
“蒼日。”他訂正。
她一臉可憐兮兮的盯著他瞧。“我的腳……麻了。”
坐太久了,血液不循環。
“腳麻了?”他怔了怔,表情介於無奈和想笑之間。“朱小姐,我的自尊受傷了,在我吻過妳之後妳只想說這一句?”
唉!好大的打擊,他的努力空間真的很大。
“我……我的腳真的麻了嘛!”她羞紅了臉,避開他深邃的凝視。
尹蒼日帶著寵溺的表隋在她唇上一啄。“上來吧,我背妳。”
他要背她?“可是這里是七樓耶,你要走下去嗎?”
他本想回她有電梯可搭,但是……“所以才要妳見識見識男人的體力,妳可以好好考慮,跟我在一起絕對不吃虧,保證妳幸福美滿喲!”
“……”幸福美滿嗎?
趴在寬背上的朱冷冷偷偷的咧開嘴角,越拉越高,笑得好甜,兩手穩穩的抱住他頸肩,不想放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6:08
第七章
“什麼,你要我跟聖豐金控的千金辛寶珍結婚?!”那種軟綿綿又矯揉造作的女人?!”
“沒錯,我跟辛董已經談妥了,你們先訂婚,三個月後步入禮堂。”為了答到目的,她不得不祭出最後的手段。
“媽,妳在開什麼玩笑?我根本不喜歡女人,妳要我怎麼娶?”絕不可能!
“你不喜歡女人?!”安夫人一臉震驚地望著一手拉拔長大的兒子,內心的驚懼宛如核子彈爆炸。
自知失言說出心底話,心陸懦弱的安蒼森連忙補救。“我說我又不喜歡辛寶珍,她個性驕縱又刁蠻,老愛端著大小姐的架子,她不適合我。”
她驟然松了一口氣,拉著兒子的手輕拍。“適不適合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她能幫助你多少。想當年要不是我娘家拿出一筆錢資助你爸創業,他今日能這麼風光嗎?”
“可是我和爸不一樣呀!我不想結……呃,太早結婚。”他本想說不想結婚,但是母親的厲眼一瞪,他立刻沒用的改口。
“你不小了,媽在你這年紀時,你都已經上小學,背著小書包很可愛……”她陷入回憶中,小小個子的兒子走入學校,和她揮手說再見。
安夫人周月蘭本來不是功利至上的女人,大家閨秀的她,知書達禮,在當時是頗負文學涵養的才女。
可是再聰明的女子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在一次校園迎新會上,她一眼就愛上了陪女朋友出席的安泰三。
從此她便百般糾纏,故意破壞兩人的感情,甚至施加壓力,從心上人的父親下手,以金錢攻勢先拉攏老人家。
最後她終於如願以償地嫁給他為妻。
只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美好,婚前不愛她的丈夫怎麼可能結完婚後就轉性,少了感情基礎,他們就像一對相敬如賓的假面夫妻,除非她主動要求,否則他幾乎很少碰她。
夫妻關系冷漠到只比路人好一點,逼得她除了緊緊護住眼前的利益外,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老公靠不住,她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懷胎十月生下的親生兒,雖然他很不成器。
“媽,妳都說我不小了,以後的事就讓我自己處理,妳也可以省下這份操心。”她又想操控他了,到底煩不煩呀?
周月蘭從回憶中回神,稍稍責怪地捏捏兒子的手。“不行,你哪懂得什麼人情世故,媽是為你好,聽媽的話才是乖兒子。”
“晚個兩、三年再說好不好?我剛當上執行長,事業正起步,沒辦法分心經營婚姻。”他采拖延戰術,先拖上個一年半載再說。
“相信媽不會害你,就是因為你剛進公司,得要有個強而有力的靠山,這樣你才能萬無一失坐穩現在的位置。”安氏企業是他的,安家的產業也是他的,誰都別想搶走屬於她兒子的一切。
“萬無一失?”他想說的是,他最大的靠山不就是她嗎?有她在,誰敢動他一絲一毫?
周月蘭臉色微沈,從鼻孔哼了一聲,“你不會忘了你爸爸那個私生子吧!”
“咦,他回來了嗎?!”他吃驚得睜大眼。
“不然你以為你爸怎麼可能讓你坐上執行長,是我和他條件交換,讓他另一個兒子也進公司。”他想讓外面的小雜種接下他的位置,他當她看不出來嗎?
“媽,妳是不是搞錯了,我在公司一內沒看過爸的私生子,他真的有來上班嗎?”他對那個人印象不深,只打過幾次照面。
安蒼森,從小到大被母親保護得太好,也寵壞了,很少正眼瞧人,就算他的異母兄弟站在他面前,恐怕他也認不出來。
“不會錯的,他一個月前就進去了,你爸安排他從基層做起,至於是何居心,你還不懂嗎,”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她絕對會盡全力保全他。
為了保護小孩,每個母親都是母獅的化身,誰都別想欺負她的孩子。
“喔!才基層嘛,有什麼關系。”和他天差地別,一點也影響不到他。
他兀自得意的笑著,以為是母親厲害,手腕高明,打得私生子爬不起來,沒法和他較勁。
見兒子不長進,她痛心地往他後腦勺一拍。“笨兒子,用你的腦袋想一想,對公司的業務和產品了解最多的人是誰?”
“當然是我……”他話還沒說完又挨上一巴掌,腦袋瓜子疼得要命。
“蠢豬一頭!是基層,他們就像無孔不入的細菌,每個角落都有他們的存在,咱們幹了什麼骯臟事全難逃他們的耳目。”她為什麼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
知道丈夫不愛她是一回事,可是看見他把死了媽的小孩接回家,她心底壓抑多年的怒火才真正爆發出來。
雖然她的兒子個高,長得方頭大耳,非常有福氣的樣子,可是兩個孩子站在一塊比較,那個野孩子明顯比兒子出色,五官及神色更神似丈夫七分。
反觀森兒沒有一處像他父親,連聰明腦袋也沒遺傳到一絲半毫,越大越看不出相似處,說是父子居然無人相信。
可見丈夫對像他的私生子會有多寵愛,加上補償心態和內疚,幾乎是把最好的全往他面前塞,完全不在乎會不會委屈他們母子倆。
要不是她撂下狠話,丈夫也不會畏於她的強悍把人送走,家里才又恢複原有的平靜。
事隔多年,野種又回來了,她能掉以輕心嗎?既然兒子不中用,就得靠她這個媽把關了。
“你要是再不用心,小心被拉下來。你爸向來偏心,他愛別人永遠比愛我們多。”想著想著,她不禁悲從中來,眼眶微濕。
“媽,妳不要自己嚇自己,小題大做,沒妳想得那麼嚴重,公司里有一半是妳安插的人,還有舅舅幫我,出不了什麼大事的。”他說得輕松,毫不在意。
安蒼森口中的舅舅是公司總經理周誌雄,他並不是親舅舅,而是母親的遠房親戚,憑著她的關系占了個肥缺,平時遲到早退,對公司業務不關心,但是每個月交際應酬的賬單卻堆積如山,全都來自高級酒店和有女人陪睡的俱樂部。
而安蒼森就和他舅舅同個德行,一樣對目前的工作毫不在意,一心只想和戀人雙宿雙飛過著無憂無慮、被寵愛的生活。
所以公司被掏空了也沒關系,反正他的愛人會養他,他們拿了錢到國外結婚,到時誰也管不了,就連母親也不能再擺布他。
“你呀,好日子過久了就不知死活,想想你爸今年都幾歲了,如果他決定把公司交給那個私生子,你就什麼都撈不到了。”除了一個虛名。
他一怔,突生恐慌。“不會吧!我才是爸的婚生兒子,他不會胡塗到把財產給了不姓安的外人吧!”
會嗎?他終於感到不安。
“哼!他有把你當兒子看待嗎?從你出生到現在,他跟你吃過幾次飯,說過幾次話?”用算都算得出來,根本不是正常的親子關系。
“這……”一般企業家的家庭不都跟子女不親嗎?忙於事業的雙親只需負責賺錢養家。
安蒼森一路的求學過程念的都是貴族學校,接觸的層面亦是富豪的子女,他發現他們的生活方式和自己的大同小異。
因此他有了錯誤的觀念,以為越富有的人家越不重視親子關系,他們在意的是菁英教育,將每一個子女調教成傑出的接棒人選。
“腦筋放靈光點,別再渾渾噩噩了,你現在不只要提防那小子搶你位置,還得增加自己的實力,聖豐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跨國金控公司,娶了辛總裁的獨生女便如虎添翼,誰想動你還得斟酌再三。”
這是她為兒子鋪好的路,保他一生順暢,名利雙收。
周月蘭頗為得意她為兒子做的安排,她認為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母親,全心全意為孩子著想,連他下半輩子的幸福也一並包辦。
可是她並不曉得安蒼森此時的心情轉折與對命運的掙紮,尤其是她那一番“愛子心切”的說辭,更帶給他莫大的壓力。其實他真正想要的不過是一份毫無算計、簡單的母愛罷了。
但是精於計較的母親給不了他,因此他才將生命中的重心轉移他所愛的戀人身上,對他的依賴也越來越重。
“媽,我不能選擇自己想要的對象嗎?我真的沒辦法喜歡上辛寶珍。”他的心是苦的,因為無法說出自己已心有所屬。
她一臉不耐煩地橫睇他一眼。“誰要你喜歡她了?我們要的是她能帶給你多少好處,你能不能在你父親公司站穩腳步就靠她了。”
人要依勢借勢,爬到最巔峰,睥睨天下。
“知果我有其它中意的人……”他小聲的問,想試試母親的反應。
結果她的回答一點也不教人意外。
“那就養在外頭!沒人要你一生一世守著一個女人,不過偷吃要記得擦嘴,別把麻煩帶進家里。”
也就是大老婆的地位屹立不搖,不管她多麼跋扈難纏,只要名分上是妻子的一天,做老公的人一定要給足她面子,不能讓外面的人進門囂張。
而小老婆是一時的消遣、解悶的伴,即使懷了幾分情意也不可認真,她可以是解語花,但若僭越了本分就萬萬不該,就用錢打發掉。
這便是豪門貴婦的生存之道,要先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男人一有錢哪肯安分,誰不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
像她,當年丈夫找到初戀情人後時常去探望,其實她是知曉的,但她當作不知情,因為她怕一旦鬧開了,反而將丈夫逼向那女人身邊,她才沒那麼笨。
“總之,記得盡快把那野種找出來,別讓他埋伏你左右興風作浪,安家的財產他一毛錢也休想拿走,媽會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當年她搶贏那女人,如今她兒子也不會讓那野種占到一絲便宜。
她的婚姻是不幸福,但最起碼她擁有她丈夫,三十幾年衣食無缺,過足揮金如土的富裕生活,說來她也不算太吃虧。
“把他找出來做什麼?”他只想拿錢走人,傷天害理的事他可做不出來。
見母親臉上一閃陰狠表情,安蒼森怯弱的眸心一縮,他只想快快逃開這里,不願淪為母親奪權的工具。
“若是他規規矩矩的做事,賞他一口飯吃倒也無可厚非,當是施舍一只狗吧!可是若多了心眼……”她冷冷地勾唇一笑。“就讓他自個兒挖坑自個兒埋。”
敢擋她路者,一個也不留。
*
“哈啾!哈啾!哈啾!”
華燈初上,夜風低嘯,站在霓虹燈閃爍的招牌下等人,鼻子不知何故發癢,尹蒼日莫名地連打三個噴嚏,鼻水差點流出來。
他揉揉鼻子,換由另一只腿支撐重心,一腿休息,上半身微靠條狀的木墻,神色慵懶。
無來由地,他覺得有事要發生了,而且走向他不樂見的方向,他得更謹慎行事、小心防範,不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尹……蒼日,你等很久了吧!我搭的公交車和機車擦撞,所以遲到了。”她已盡快趕來了,怕掃了大家的興致。
食指朝她唇上一點,黑眸笑意燦爛。“不用解釋了,我也是剛到,我們剛好『一起』遲到。”
尹蒼日故意在“一起”加重語氣,表示他們是一起來的。
“你……你不要老是說些曖昧的話,別人聽了會誤會的。”她臉皮薄,怕被流彈波及。
“這里哪有別人,只有我跟妳而已。”行人不算,歸類為嗡嗡叫的蚊子。
看他裝帥的撩發,她噗哧一笑。“走了啦,別耍寶了,大夥兒肯定都入席了,咱們要是到得太慢會被圍攻,光是一杯又一杯的灌酒準喝到掛。”
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挺得意。“我喜歡這一句『咱們』,表示我們是一對的。”
“你沒喝酒就醉了呀!給我保持清醒,不許藉酒裝瘋。”朱冷冷赧著紅臉警告他,怕他借機逗她。
“可看到妳我就暈了頭,神智不清像坐上熱氣球,妳不拉著我,我就要飄走了。”他笑著朝她伸出左手,看她的眼神滿是眷寵。
“你是無賴呀!這麼大的人還要人牽。”她的手不經意地甩呀甩,卻甩到他手心上,握住。
“對,我是無賴,就想賴住妳。”他眼神好柔好柔,柔得快要將人融比。
上一回差點失掉比稿資格的企劃案重做後,不僅業主滿意,總裁也大為贊賞,大大爭口氣的企劃部走路都有風,好不神氣。
尤其是企劃部溫經理更是高興得不得了,自己的下屬有轉危為安的本事,為公司大賺一票,他一開心就吆喝了企劃部員工,包下可容納二十多人的包廂開慶功宴,他買單。
而晚到的人,也就是尹蒼日和朱冷冷一入內,馬上被香檳噴得一身濕,幾乎到場的同事全圍著他倆瞎起哄。
“厚!公開了、公開了,大家看他們手牽手一起進來,真是好甜蜜。”
“我們不是……”朱冷冷想解釋,但沒人要聽。
“事實”擺在眼前,兩人還手拉手,緊緊相握。
“謝謝、謝謝,有好事一定通知大家。”尹蒼日笑容滿面的揮著手,活似沿街拜票的候選人。
“罰酒、罰酒,遲到的人還敢濃情蜜意,非喝死你不可。”
“對,要連罰三杯,而且要用交杯酒的方式喝,你們太刺眼了,我們嫉妒。”
“來,酒拿來,用最大的杯子,今天他們不醉就別想走出包廂。”
“好耶!好耶!喝酒、喝酒,不醉不歸,我們要將店里的酒全部喝光……”
滿室的酒氣熏天,早到的人已經喝開了,他們一見到剛出爐的新戀人,整個玩興大起,拱著他們當被鬧酒的對象。
連倒三杯酒卻盛到滿出來,然後一個傳一個的往前傳,起哄地要面有難色的“情侶”喝光。
“喝喝喝”聲不絕於耳,一張張笑開懷的臉孔在一旁鼓噪著。
連最老成持重的溫經理也跳到椅子上,他喊得最大聲,樂見下屬同歡地揮著毛巾,還先飲光手中的酒,鼓勵大家盡情暢飲。
“好,我喝。”喝就喝吧!
朱冷冷才喝了第一杯,接下來的兩杯全入了尹蒼日的口,他怕她醉,所以搶先一步一飲而盡,惹得一群人又鬧烘烘地拱酒。
越鬧越瘋狂的企劃部員工不知是有意或是無心,兩人被拉扯推擠,不知不覺越離越遠。
最後形成一票花枝招展的女同事圍著尹蒼日猛敬酒,時不時若有似無的以身體摩挲他的手臂,口出露骨的挑逗,仿佛把他視為上等肥肉準備叼走。
誇張一點的就佯裝不勝酒力,直接往他身上倒,甚至有人大膽地坐上他大腿,扭動腰身欲勾起他的欲望。
喝High的女人花招百出,管他是誰的男人,反正她們求的是短暫的快樂,誰教他是企劃部最帥的男人。
而被男同事困住的朱冷冷則是越喝越悶,兩眼像火把似的直瞪前方“放浪形骸”的一群,也喝出一肚子火氣。
沒人看不出她暍醉了,因為她整張臉紅得像關公,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東倒西歪的不時撞到人。
不知名的怒火從胸口一直往上延燒,直到她頭頂。
“你……你是尹蒼日,你是跟我……嗝,在一起的,不可以碰……碰別的女人。”她發酒瘋動手的掃掉一位女同事搭放他臂膀的尹,自己卻重心不穩的跌坐他腿上。
“冷冷,妳喝了多少酒?”尹蒼日眉心一擰,憂心地望著她通紅的臉頰。
“我喝……”她伸出五根手指頭數著,卻數到七就不再數,嚷嚷道:“我喝多少關你什麼事,你還不是一直喝、一直喝,笑咪咪地,像這樣。”
朱冷冷本想用手撐開他嘴角,但視線沒能對準,結果撐到眼睛,引得旁觀的人一陣大笑。
“我沒有笑咪咪,只是禮貌應對。”他一手扶住她後腰,免得她動作太大往下滑。
她很盧的兩手一合,拍向他那張招蜂引蝶的俊臉。“有,我看到了,你還摸她……呃,還是她呀!你摸女人的胸部。”
“是扶,李小姐跌了一跤,我扶她一下,妳是角度問題,看錯了。”真嚴格說來是托,他只輕輕一托便立刻離手。
她們有意無意的暗示他不會看不懂,但全是白費工夫,因為他心里已經有人,而她們不是他要的人,再多的引誘他都不會動心。
酒能亂性,因此他喝得並不多,除了先前被硬灌了幾杯外,接下來他皆以淺酌應對。
“誰……誰說我看……看錯了,她,徐美薇,剛剛親了你……”她看見了。
倏地臉紅的徐美薇佯稱尿急,趕緊開溜。她是偷雞不著蝕把米,小小的邪念沒有得逞反倒被公開指控,令她羞憤難當。
“冷冷,妳喝醉了,我送妳回家。”怕她說錯話得罪太多人,明日無顏見人,尹蒼日起身順便將她一把抱起,讓她順勢偎入他懷里。
“……我沒醉……不要回……回家,你……你誰?長得跟尹……蒼日很像,你是山寨版的對不對……”哎呀!他幹麼晃來晃去,害她摸不到他的臉。
其實她已醉得沒力氣擡手。
他苦笑地抱緊她,不讓旁人瞧見她迷人的酒醉模樣。“抱歉,各位,她醉了,我們先走一步。”
雖然不少人嚷著要他留下,可是他堅決的笑著一一婉拒,懷里抱著醉語不斷的女人走出包廂,迎向沁涼夜空。
“蒼日,我好冷。”朱冷冷縮了縮身體,雙手尋求溫暖地貼近他胸口。
“瞧妳喝這麼多,明天有得妳受了。”他招來一輛出租車,快速地讓兩人窩進溫暖的車子。
運將先生載過很多“捉兔仔”的客人,他一瞧車後的乘客,當機立斷踩下油門、鉆車縫、抄小巷,決定在客人吐他一車前將人安全的送抵目的地。
真的很快,若是搭公交車起碼要二十分鐘,而運將先生非常神勇地只花五分鐘,而且乘客沒有因車速過快而有暈吐感,可見技術好得沒話說。
“……為什麼沒……沒有男人愛我?談……談個戀愛有那……那麼難嗎?我只是要一……一個男朋友而已……”下了車,朱冷冷忍不住抱怨。
“好,我給妳一個男朋友,妳先站好,我幫妳拿鑰匙開門……”啊!怎麼坐在地上?她醉得真嚴重,像一攤爛泥。
下回絕不讓她再碰酒。尹蒼日邊困難的開鎖,邊扶抱著又吵又鬧的醉鬼,兩人踉踉蹌蹌地跌進朱冷冷太過冷清的家。
他知道她住哪里,卻不了解屋內擺設,摸索了老半天才擰來一條濕毛巾,還幫她把牛奶溫熱讓她喝下,稍減酒意。
“你……你們又騙我,我三十了耶!不是十三歲……嗚,老天爺不疼我,祂要我當一輩子老姑婆,我恨祂……”壞神仙,專門欺負好人。
“沒人騙妳,朱冷冷,老天爺說要送妳一個男朋友,我剛跟祂商量過了。”尹蒼日用哄小孩子的口氣將她騙上床。
“真的嗎?祂幾時對我一這麼好?”她又哭又笑,把床邊的男人也拉上床,粉褪夾住他的腿。
一聲冷抽,他下身某一處迅速“長大”。“冷冷,妳在逼聖人發瘋。”
她一臉茫然地在他胸前蹭呀蹭的。“你穿太多衣服,要脫掉。”
“真要我脫?”他發笑,但很快地,他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對,你脫我也脫,我們一起脫光光。”她像在指導新遊戲,費力地解開鈕扣,腰一擡,將及膝長裙拉掉。
黑眸幽深地註視她每一個舉動。“冷冷,這是妳自找的,明天醒來可得認帳,別想酒後失憶,一句忘了就想推卸責任。”
尹蒼日低頭吻住酒氣甚濃的唇瓣,雙手抱住了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6:30
第八章
“嗨,早呀。”
尹蒼日光裸著上半身,左手放於腦後,微笑凝視嬌憨容顏,心想睡胡塗的她幾時才會發覺不對勁,驚聲尖叫。
“……嗯,早安。”徐徐睜眼的睡美人嘴角含笑,嬌聲道早。
真好,一大早就有秀色可餐的養眼裸男,人生真是太美好了,這場夢也太真實了……
夢?!
笑臉倏地定格,以為在作夢的美目越睜越大,睡意全消的朱冷冷伸出微顫的手,想碰又不敢碰慢慢的撫上眼前的裸胸。
溫熱的?
這……這不是夢嗎?
會不會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時搞不清真實與夢幻?
沒關系,趕緊再睡一覺,一切都是假的,她只用了一次許願蛋糕回到過去,不可能再有一次好運,老天爺真賜給她一個男人,還和尹蒼日長得一模一樣。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夢,快睡,朱冷冷,不要發花癡夢……”她將被子蒙上頭,喃喃自語,試圖入睡,但是--
頭頂處傳來近乎寵溺的低笑聲,一只帶電的魔手輕輕撫摸她裸露在被子外的手,電得朱冷冷渾身起雞處疙瘩,差點驚跳起來。
“這不是夢,小鴕鳥,我確實是妳想的那個人,老天爺聽到妳卑微的請求,所以派我來拯救妳,終結妳長達三十年的老姑婆生活。”躲?妳又能躲多久呢?
她揮著手大叫,“滾開,你是魔鬼,少來誘惑我,你一定是假的,撒旦叫你來騙我簽訂靈魂讓渡書。”
“呵呵……老天呀!冷冷,妳真可愛,讓人好想吻妳。”尹蒼日大掌稍一使勁,便拉開她覆面的薄被,露出一張清妍小臉。
“不許吻我,我警告你,我還沒刷牙,嘴很臭……唔……唔……”好過分,他真的吻下去,她的淑女形象全沒了啦。
“放心,我也沒刷牙洗臉。”他大笑,再度吻住她抗議的嘴,等品嘗夠了才戀戀不舍離開。
見她既害臊又羞憤的表情,尹蒼日的胸口湧起一陣又一陣的柔情,他想他一輩子也不會看膩她剛睡醒的嬌慵模樣。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里?”還未從熱吻中完全驚醒過來,她嘴唇發抖的問,仍不敢相信面前的他是真的。他笑得有點……討人厭。
“這要問妳嘍,冷冷寶貝,是妳拉著我,不讓我走,還說我是老天賜給妳的禮物,妳不客氣的接收了。”
“我哪有……”呃,沒有嗎?她頭好痛,完全想不起昨晚發生什麼事。
“想抵賴嗎?小賴皮鬼。”他隔著棉被壓在她身上,手指輕點她鼻頭。
感覺到全身光溜溜的,朱冷冷驚慌得發出小貓似的低喃,“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是妳對我做了什麼才對,要不要看看妳昨晚的戰績,我的背還疼著,全是妳激情時留下的抓痕……”他作勢要轉過身,讓她瞧瞧背上歡愛後的痕跡。
“啊!不要不要,我不要看,不是我,不是我,我才沒麼瘋狂……”她倏地捂住眼睛大叫。
笑聲再起,低沈而渾厚的嗓音道:“是饑渴才對,妳用錯詞了,畢竟對一個三十年來沒男人的女人而言,一旦嘗到『肉味』,難免控制不住……”
“尹蒼日,你存心讓我活不下去嗎?”噢,她還要不要做人呀,她居然藉喝醉酒對他下手,她簡直不是人,禽獸不如。
“是蒼日,該罰。”他輕輕朝她渾圓臀部一拍,以示說錯話的懲罰。“還有,妳昨晚的表現令人激賞,我一點也不介意自己成為老天爺賜給妳的禮物。”
“拜托,不要再說了,我已經決定切腹自殺,保全你的貞操。”對一個慚愧得快死掉的人再補上兩腳,他真是太不厚道了。
“貞操?”他扭曲著五官,最後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冷冷,男人沒有貞操這玩意,我們只有要或不要。”
在開放的美國生活多年,十八歲初嘗禁果算是晚了,他當然也有過對性事著迷的荒唐期,前後交過幾任腰細波大的金發女友。
不是真心付出的感情總是不持久,他與她們的關系建立在“性”上,一旦過了沖動期也就膩了,甚至提不起性趣。
因為在他心里有著遺憾,老是惦記著童年那抹小小的身影,即使再美的女人在身邊也無法令他動心。
原本回國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她,他托了私家偵探尋找,因此麥大成那家夥才曉得她的存在。
緣分真是件奇妙的事,進公司的第一天他就見到她,兩人正電梯前碰撞了下,但是她沒認出他,匆匆地道歉便走入電梯,將錯愕不已的他留在電梯外。
也因為她,他才主動向父親要求,希望能調往企劃部,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我們……呃,真的做了嗎?”朱冷冷困窘的咬著下唇,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對他做了不道德的行為。
“妳說呢?”他回答得模棱兩可,有很大的想象空間。
她一臉懊惱的和他搶被子。“就是不曉得才要問你,我喝醉了。”
“喝醉了是理由嗎?問問妳的身體,它最誠實了,不會說謊。”他故意說話逗弄她,讓她羞得連脖子、肩膀都紅成一片。
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慘,可是要她在男人面前掀被看清自己的赤身裸體,她真的沒有勇氣。“我……我沒感覺嘛,除了頭痛欲絕外。”
書上不是提過第一次會很痛,四肢酸痛不已,比被十輛卡車壓過還難受……
以上信息來自小說,幹物女的小嗜好。
“沒感覺?”尹蒼日邪笑的挑起眉,壓低身子,俯在她耳畔呼氣。“這是對男人最大的羞辱,也是最嚴厲的挑釁,我會讓妳非常有感覺。”
他的手開始在被子下遊移,似有意讓她感受到激怒男人的下場,大掌在挺翹的臀部捏了兩下,力道剛好,令她發出嬌羞的呻吟聲。
“你……你別亂摸啦,我有感覺,真的有感覺了,你可以住手了……”天哪!她都不曉得她的聲音也能如此嬌媚。
尹蒼日低吻她頸後肌膚。“既然有感覺就來吧,怎能讓我的冷冷失望呢?”
男人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若不起遐念,那他不是不舉,便是有病。
而他二者皆非。
更何況男人在清晨時分那話兒最活躍,再加上她身上自然散發的體香是最天然的春藥,害他很想愛地。
“不……不行,你不能亂來,我不是你的冷冷啦。”他們之間什麼也不是,也不曾交往過。
想到沒談過戀愛就糊里胡塗和男人上床,朱冷冷很不甘心的咬著棉被,眼神哀怨的瞪著越靠越近的黑影,一股心酸由心底湧現。
“我們都『睡』了一晚,朱冷冷小姐,妳想不負責任嗎,”他聲音很低,充滿使人意亂情迷的魅力。
她咦一聲,水眸睜得大大的。“你不是說男人沒有貞操,為什麼我要負責?”
該負責任的人是他吧,男人可沒有那薄薄的象征處女的膜。
“妳當我是那種隨隨便便的人,只要女人一開口就能跳上她的床?”他表面嚴肅指控,實則暗自竊喜。認命吧,冷冷,妳可是被我看上的獵物,絕無脫逃的機會。
“呃,這個……”她幹笑。
其實朱冷冷很想說對不起,老兄,我跟你不是很熟,昨天第一次不小心吃了你這上等吧肉。
但是礙於自己是“加害人”,這種話由她嘴巴說出去並不恰當,怕造成“二次傷害”。
“既然我們已是這種關系,那就順其自然的交往吧!”尹蒼日感嘆道,一副只好如此的模樣。
“咦?”這麼隨便。
“妳有意見?”以為她要反對,他濃眉壓得極低,一雙深瞳頓時有如冰潭般凍人。
“沒、沒有,我哪敢有意見!你可是公司票選的極品男之一,能有你這樣的男朋友,我心虛不已……”真的非常心虛,不知道會不會遭到圍毆?
“是榮幸之至,不要又用錯成語。”他彈了彈她鼻子,笑擁她柔軟的身軀。
“太榮幸可是會遭天譴的……”她小聲嘀咕著,真的很怕會有報應。
畢竟是她強行要來的男朋友,說出去肯定會被砍,嫉妒心重的女同事絕不會饒恕她的下流行徑。
汗顏呀,羞於見人。
“妳嘀嘀咕咕說些什麼,是不是在回味昨夜的熱情?”他眼神曖昧的瞅著她,趁機啄吻了幾下。
“哪有什麼熱情,我根本記不得……”一見他眼底燃起的熾熱,她心跳加快的吞下未說完的話。“呃,我是說時間不早了,該起床準備上班丁。”
要命,他那張近在眼前的俊顏好可口,讓人好想咬一口……
“不急,昨天的聚餐大家都喝茫了,溫經理體恤我們將承受宿醉之苦,特別允假半天。”所以他才能靜靜地看著她甜美的睡容,不急著吵醒她。
“……難怪我頭很痛,像是有人拿榔頭敲我的頭似的。”
尹蒼日似笑非笑的揉按她頸後穴位。“這是在告誡妳以後少飲酒精類飲料,不要以為香檳喝不醉,喝多了一樣會讓妳失身。”
一句“失身”,她渾身不自在的僵住。“那個……尹……蒼日,我……有沒有說出或做出什麼不得體的事?”
“貼著溫經理跳黏巴達算不算?”他說時眼中滿是戲謔。
“什麼?!我貼著溫經理……”她一臉驚恐的大叫,臉色刷白。
“騙妳的,小冷。”真是單純的小東西。
她一聽,差點捉狂的拿起枕頭丟他。“你太過分了,尹蒼日,你怎麼可以戲弄我,害我想負荊請罪……呃,你叫我小冷?”
驀地,朱冷冷似乎想到什麼,神色怔然。
“有什麼不對?”只是一個昵稱罷了。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起來,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好像也有人喊過我小冷……”不過太久遠了,她記不太清楚。
“那個人是誰?”他小吃味。
“小冷”是他的,禁止剽竊。
偏過頭,她摟著遮身的被子想了一會。“嗯,一個瘦瘦小小的小男生,他膽子小又很沒用,老是被附近的孩子王欺負……
聽著她的形容,尹蒼日恍然大悟。“他喜歡跟前跟後的跟著妳。”
朱冷冷沒發現他眼中燃起異樣的情愫,兀自因美好的回憶而輕笑出聲。“是呀,他矮我一個頭,所以我一向把他當成弟弟保護。”
“什麼弟弟,他還大妳一歲……”他低聲嘀咕,原來她一直以為他的年紀比她小。
“尹蒼日,你幹麼咬牙切齒,是誰欠你錢沒還?”或是寡人有疾--便秘吧?
“又喊錯了,要罰。”他俯下身,深深的吻住一抹嫣紅。
他相信終有一天,她會記起關於他的一切。
*
“尹……蒼日,你不覺得氣氛怪怪的,大家看我們的眼神好像多了一點……我也說不上來,是詭異吧。”令人心頭毛毛的。
“疑心生暗鬼,是妳想太多了。”正確說法是看他。
尹蒼日向來敏銳,他一睹進公司就察覺到一絲異樣,從門口警衛不再回應他的招呼,他便暗暗的留了心,觀察四周員工的反應。
他可以肯定,他們的神情不是回避便是輕蔑,見他走近仿佛世紀大病毒一股,迅速和他拉出距離。
似在避嫌或是怕受到牽連吧,他暗忖。
“是這樣嗎?我還是感覺到一股低迷氣壓在空氣中流動,呃,我走路時有沒有外八?聽說做了那件事後腿會開開的……”大家的眼睛不會那麼利吧,她才做了壞事就眾所皆知?
“做了哪件事……”他突然明白她話中之意,失笑的摟摟她肩頭。“放心,絕對看不出來,妳表現得很自然。”
如果他有做完的話,那就不一樣。
侵犯一個喝醉的女人,那不叫兩情相悅,一個自重的男人不會趁著女人神智不清的情況下,占有她的身體。
他是曾想半推半就的要了她,更何況面對是自己心動不已的女人。
但是他愛她,愛到不忍心傷害她,甚至是用生命在珍惜她,希望兩人的第一次,是她永生難忘的回憶。
所以他將計就計的任由她剝光兩人的衣物,在她發完酒瘋沈沈入睡後,再用被子蓋住他倆的裸身,造成同床共眠的假象,以期完成她夢寐以求的願望。
她要談戀愛,由他陪在她身邊,永遠愛她、寵她。
“是……是嗎?”她表情僵硬的撩發,力圖鎮定的擠出一抹微笑。
“冷冷,不用緊張,不會有人註意到我們,男女間的交往很正常……”又不是偷情,需要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地怕人發現。
尹蒼日話說到一半,忽然有道黑影從一旁竄出,二話不說的朝他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下流。”
下流?
是指他嗎?
兩人相對無語,眼神中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疑惑。
須臾,朱冷冷心疼的擡起手撫摸他紅腫的左臉。
“她幹麼打你?你做了什麼豬狗不如的事?”譬如玩弄人家的感情後拋棄她?
兩道濃眉擰得死緊。“我一直跟妳在一起,我做了什麼妳會不知情?”
“沒弄大她的肚子,始亂終棄?”這是男人的通病,送上門的人不吃白不吃。
他聞言失笑。“除了妳,我沒碰過別的女人。”
或者該說從他回國後,唯一令他感興趣的人只有她。
“那她打你打得那麼用力是有病呀,就算你不喜歡她,也不能打人出氣。”朱冷冷心中冒火,心已偏向她想保護的男人。
“誰知道,也許是宿醉未醒。”他故作無事,實則在腦海里思索今天進公司後種種反常的現象。
“哼!打人就是不對,她怎麼可以平白無故打你?我非找她理論不可。”再說她打的可是她男朋友耶!
“冷冷,不用了……”不要把事情鬧大。
尹蒼日來不及拉住行動派的朱冷冷,她已沖到動手的那人面前,指著她鼻頭揚聲指責貝。
“陳靜,妳是什麼意思?他沒接受妳的感情也不用對他動粗,妳的男朋友夠多了,不缺他一個。”她嗜好收集男友呀,也不怕其中一人醋勁大發,到時沖到她家潑硫酸。
“什麼叫男朋友夠多了,好像我到處劈腿似的,請搞清楚,我目前只有一個男朋友,還有……”她一臉輕蔑的瞟了尹蒼日一眼。“這種爛男人送給我我也不要,他只配做垃圾回收場。”
“爛男人?!”什麼意思?
昨天以前還是人人想要的搶手貨,怎麼才過了一天就成了受人唾棄的臟東西?到底這段期間內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妳還沒開計算機吧,去看妳的信箱,相信妳的憤怒不會亞於我。”給他一巴掌還算客氣,她之前真是瞎了眼,把垃圾當珍饈,差一點為他放棄交往多年的男友。
男人還是長相老實比較可靠,長得太帥絕對是禍害。
“計算機……”她滿臉狐疑。
朱冷冷看了看辦公室的其它同事,他們全盯著計算機屏幕瞧,還不時以眼角余光偷瞄身材高大的尹蒼日。
“冷冷,畢竟同事多年,我奉勸妳一句,離他遠一點,免得被他賣了,男人長得好看不能當飯吃,他喔,是妳的災星啦。”陳靜看似對她好,卻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災星?”有那麼嚴重嗎?
帶著不得其解的困惑,她走到自己座位開啟計算機,在等待畫面出現前,她無聊的玩著鼠標,這邊點一下,那邊點一下的當是打發時間。
當程序跑完,她打開公司的信箱,看見了一封未署名的電子郵件,陳靜說的是這封吧。
她動手點開。那是一份影片,照到一個男人默默的進入公司,然後搭乘電梯上樓,停在企劃部的樓層,從電梯走出後,便直接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
不,還有一個人,一個趴睡正計算機桌前的女人。
然後,那個形跡詭異的男人躡手躡腳的靠近女人,他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接著動起她的計算機,飛快的打著鍵盤。
由畫面看來,他好像在偷取公司機密。
“尹蒼日,這個男人是你耶。”原來公司內部也有裝監視器。
“不是我。”尹蒼日表情凝重的申明,這下明白為何大家看他的眼神充滿鄙視。
就是你沒錯,雖然有段距離,但那明明是你,我不可能看錯。”
他苦笑的揚唇。“我是說不是我做的,我沒有從妳計算機內偷走任何東西。”
“我知道呀,是學……呃,是那個不值得尊重的人拿的,我曾經告訴你這件事,你忘了嗎?”
“我沒忘,只是……”怕她看了之後會朝壞的方向做聯想。
“沒忘就好,你才不像那個人,做了壞事還往別人身上推,我看到是你幫我完成企劃案的……”呃,說溜了嘴,他不就曉得她裝睡偷看他。
畫面停在尹蒼日拿著一份文件,不知情的人當他是“拿走”,而非“放下”。
顯而易見的,大家因此認定他是出賣公司的叛徒,外流的企劃案就是他賣給敵對公司的。
腦子里不斷翻轉的尹蒼日想著這些事發楞,沒註意到朱冷冷脫口而出的話語。
“咦,妳說什麼?”誰做了壞事,誰又推給了誰?
那些不重要。“我絕對是站在你這一邊的,不論多少人給你白眼,我一定挺你到底。”
“冷冷……”他為之動容的露齒一笑。
看到她拍著胸脯、挺他到底的模樣,尹蒼日回想起以前有名小女孩,豪氣千雲的拍著身側小男孩的背,大聲地喊著,別伯,我罩你。
她沒變,依然正義感十足,只要認定是對的便堅持到底,無人可撼動她的決定。
真糟糕,他好像越來越愛她。看著她,他的眼眶似乎有點濕意。
“小學妹,妳怎麼又在說胡塗話,學長少一秒沒盯緊妳就犯傻了,像他這樣做出損及公司利益的事,怎能一味的袒護?妳把義氣用錯地方了。”
“學、學長?!”
唐之襄一如往常地斯文有禮的微笑走近,一只手習慣性撫向她頭頂。
可這次她避開了那只手,動作明顯到令鏡片後的瞳眸微微瞇起。
“不要有人一對妳示好就傻乎乎的靠過去,眼睛要張大一點,今日的朋友有可能是明日的敵人,妳可別被騙了。”咦,她的崇拜和仰慕到哪去了?面對他,她兩眼竟不再熠熠發光。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唐之襄非常不能適應朱冷冷此時的反應。他一向是她的全部、她主宰的神,他因她迷戀的眼神而驕傲不已。
此刻她卻避開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6:55
第九章
“學長,你才是該反省的人,為什麼一個人會變?為什麼你不能是我一直崇拜的學長?為什麼你要……”朱冷冷有些哽咽,不想破壞學長的美好形象。“在你未真正認識一個人之前,請不要妄下斷語。”
其實這番話也是說給自己聽。她原以為學長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會照顧學妹,對同事友善,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會給予善意的微笑。
他的心就跟他出色的外表一般,如金色陽光般耀眼,任誰在他面前都會自慚形穢。
可是正如他所言,眼睛要睜大一點,別被騙了。她瞪大眼看清楚他,感到非常失望,他的真面目竟是猙獰毒蛇,為求自身利益,不惜犧牲他人,甚至將別人推向萬丈深淵。
唐之襄搖著頭,一副痛心的神情。“早先聽說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妳真受他迷惑,是非黑白分不清,連學長的善意勸言也聽不進去。”
這顆棋子怎能背叛他?她該對他唯命是從呀!
“如果是對的我一定聽。”她由感而發“曾經,學長對我而言很重要。”她用人生最精華的青春暗戀他,把他當成生命的全部。
“曾經?”他非常不喜歡這一句,她的盲目愛戀可是他引以為傲的精神食糧。
“學長做過什麼你自己最清楚,我真的很想尊敬你,但是我做不到。”
他明明有大好前途,高薪的職位及引人註目的容貌,甚至已擁有令他動心的同性戀人,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如果是她,早蒙在被子里偷笑,用力感謝老天爺對她的厚愛,不但工作運和財運亨通,連戀愛運也順遂,她該心滿意足了。
但是他卻浪費上天賜予的福氣,任意揮霍求之不易的好運,硬要偏離軌道,做出不可原諒的事。
“冷冷,妳中毒太深了,他究竟給妳吃了什麼迷藥,讓妳神魂顛倒的一心偏向他,要知道影片不會騙人,我是看過後才想過來安慰妳,沒想到妳……”竟“執迷不悟”。
“影片是造假的,它的日期有誤,這些事是在我重做企劃案的時候,所以它不能證明蒼日泄密。重點是我知道不是他,請學長不要隨便誣賴人。”學長好可惡,讓她背一次黑鍋也就算了,這次居然故技重施,又要陷害無辜的人。
看她“冥頑不靈”,他有些動怒地下重話。“妳怎能確定這影片造假?再說學長會害妳嗎?要不是他拿走舊的企劃案賣給別的公司,妳又何須受眾人指責,熬夜加班重擬一份?人傻也要有個限度,別把所有人當好人。”
朱冷冷一聽,好不生氣的脫口而出,“學長在說你自己嗎?明明就是你……”話未說完卻被人捂住口。
明明就是你?唐之襄目光一閃,思索她這句話的意思。莫非她知曉什麼?
驀地,他想起之前在頂樓樓梯口遺落的粉色餐袋,眸色轉深地盯著他向來不防範的小學妹,臆測她是不是餐袋的主人,以及她聽到多少、看到多少。
“冷冷,夠了,別再為我辯解了。”一臉沈靜的尹蒼日及時捂住她的嘴,阻上她說出事實真相。
因為還不到時候。
“可是他栽贓……”她拉下他的手還想辯解。為什麼好人總是比較倒黴,而壞人永遠逍遙法外?
他搖頭,以眼神告誡她勿打草驚蛇。“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我做的事賴不到我頭上,我光明磊落,不怕檢視。”
“可在證明你是清白前,你得承受眾人異樣的眼光。”那感覺很難受,她最清楚不過。
他安撫地對她笑了笑。“沒事的,不用緊張,我應付得來。”
小場面,他不會放在心上。
朱冷冷的滿臉憂色才算正常,反覲尹蒼日氣定神閑的模樣,教人看了氣結,很想毀了他從容的態度。
“真的沒事嗎?你所做的行為已危及到公司商譽,並有觸法之虞,若公司提出法律告訴,恐怕你將有牢獄之災。”絕不讓他無風無浪的度過。
“如果證據齊全我當然沒話說,可是以唐經理的精明,理應不該被拙劣的手法蒙蔽雙眼。若仔細看,會發現影片並不完整,它是經過有心人士刻意剪接。”且移花接木的手段並不高明。
整個辦公室的人原本等著看好戲,當他們聽見尹蒼日說出影片經過剪接這句話時,忍不住再調出影片,兩眼專註地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仔細觀察,真讓他們看出一絲端倪,先不論日期是否造假,但尹蒼日進公司時是正午,可是在辦公室逗留的時候卻是晚上,窗外的夜景是最有利的左證。
時間上街接下上。
“拙劣的手法?”他竟敢批評他做得不完美。
“只要精通計算機的國中生都做得出來,做這東西的人大概閑得發慌,沒事找事做。”這只能騙騙外行人。
“你果然有兩把刷子,能為自己脫罪,難怪學妹會被你騙得團團轉。”他低估他了。
“我不是為自己脫罪,而是實事求是。再說,依常理判斷,將影片傳給公司同仁約人才是別有意圖吧?”事過境遷了為何還舊事重提,而且還捏造事實,究竟是何用意?
尹蒼日感覺得出這事是針對他而來,想藉此事讓他在公司無立足之地,更甚者遭到排擠自動請辭,離開安氏企業。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容不下他的安夫人周月蘭。她一向視他為頭號大敵,即使他還是高中生時,她就視他為眼中釘,不時冷言冷語羞辱他,就是防著他搶走他們在安家的地位。
不過他猜得沒錯,確實是周月蘭的意思,原本她是想藉由兒子的手來趕走礙眼的雜種,可是兒子太不中用了,心腸又太軟,遲遲沒給她回應,於是等不及的她便找上周誌雄。
得了好處的周誌雄是她安插的人馬,當然聽她的命令行事,他直接到人事部調數據,找出她要找的人,並利用舅舅的名義讓身為執行長的外甥去執行。
轉呀轉、繞呀繞,沒什麼能力的安蒼森只好拜托情人唐之襄出手。
“你是指我們大家都是瞎子,沒瞧見你趁著學妹睡著時偷偷盜取完成的文件,這一部分總不是假的吧?”唐之襄存心陷他入罪。
如今已經不是戀人的請托,而是個人的恩怨,他無法忍受常年在自己身邊打轉的小學妹因多了一個“他”,而且將對他的戀慕轉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
雖然他不愛小學妹,卻不準她不愛他,他用關愛綁住她,讓她一輩子離不開他,成為他卑微的奴隸--可如今尹蒼日破壞了這一切!
“學長才是瞎子,胡說八道,那是後來做的企劃案,不是被盜的第一份,要是他真的拿走了,業主看的那一份是什麼?無字天書嗎?”他怎麼能睜眼說瞎話,硬是指鹿為馬。
唐之襄冷冷地瞪著她,無言斥責她“背叛”他。
“冷冷,別太激動,有話好好說,唐經理也是怕妳被我騙了,所以情緒反應難免大了些。”尹蒼日表面上是替唐之襄緩頰,事實上是不想她的正直招來麻煩。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難保她一時口快說漏了嘴,讓人起了疑心,到時她就算是舉無輕重的小人物,恐怕對方為了以防萬一,連她也算在鏟除名單內。
“他不騙人就不錯了,還管我會不會被騙,他自己心術不正,還懷疑別人少肝缺肺,真是……”學長日後一定會下地獄,被拔舌頭、下油鍋,烈焰焚身一萬次。
“冷冷,妳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水?”唉!沒瞧見妳親愛的學長臉色變得很難看一嗎?
朱冷冷沒好氣的瞪他。“你嫌我話太多是不是?”
是,沒錯,真的太多話,但他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我是擔心妳體力不支,畢竟妳累了一夜……”他故意話留一半。
果然,某人想偏了,一張小臉倏地染紅,羞赧地閉上嘴巴。
“冷冷,妳做了什麼會體力不支?”還累了一夜?
尹蒼日表情冷淡地看向唐之襄。“這就不勞學長費心,我和冷冷正在交往中,我們做了什麼不需要一一向你稟報。”
空氣中間得到有火藥味。
“我不是你學長,用不著叫得太親熱。冷冷當然歸我管,若有人意圖玩弄她的感情,身為學長的我不會坐視不管。”他瞇起眼,頭一次展露溫柔以外的強硬態度。
不是學妹的存在對他有多重要,而是純粹雄性的競爭,他承認輸不起是他最大的弱點。
“這點你大可以放心,我對她是認真的,全天下的人就數我最不可能傷害她,因為……”尹蒼日低頭凝視與他牽著手的女子,“我愛妳,冷冷,今生今世只愛妳。”
告白耶!她……她要哭了啦!“尹蒼日,你未免太不浪漫了,鮮花呢?燭光晚餐呢?還我羅曼蒂克的告白啦!”
生平第一次有男人對她說“我愛妳”,結果卻是在這麼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她以後老了拿什麼騙她的子子孫孫?嗚,老天爺給她的戀愛運實在太慘了。
嗚……她恨,愛情老是在該來的時候不來,一來就教她備受驚嚇,與她幻想的玫瑰花瓣、摩天輪和流星雨差距太大,難道是三十歲的敗犬就該被如此虧待嗎?
“好啦,下次補給妳,事實上,無形的心意勝過實質的擺場,鮮花會枯萎,蠟燭也會有燃盡時,唯有我的心永遠不變。”這女人還真寵不得,一寵就爬上天了,不過因為愛她,他甘願寵她到老。
朱冷冷不太滿意地哼一聲,“給你欠著,記得複利一百趴,限你六十年內還清。”
太老了她也走不動,到時想要浪漫,只能去棺材里找。
若非情況不允許,他真想大笑出聲。“是,老婆,我一定還。”
“誰……誰是你老婆?”她忽地口吃,羞紅臉很想藏起來。
尹蒼日輕托著她,讓兩人額頭碰額頭,臉上笑意難掩。“妳都預約我接下來的六十年,不當我老婆當什麼?”
“我又沒說要嫁給你。”她說著反話,心里卻吟唱著: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明天我要嫁給你啦……
“沒關系,我娶妳。”等他將一切了結後,他會送上粉晶鉆戒向她求婚。
不過有件事他很猶豫,到目前為止,他一直找不到適當時機向她透露他的真實身分。
呃……等結完婚的隔天再坦白好了,他暗自打著如意算盤,希望老婆不會因此跑掉。
“你……”好討厭,她快被他弄哭了。
朱冷冷太感動他一番露骨的真情表白,眼眶小有濕意的眨呀眨。她發現晚一點戀愛也不錯,雖然她的王子不騎白馬來,但至少腳踏實地走到地面前。
女人一旦被愛的泡泡包圍就很容易忽略身邊的其它人,遭到冷落的唐之襄第一次嘗到不再是世界中心的滋味。
“學妹,這是妳的選擇?”他願意給她一次機會。
以往崇拜的眼神不見了,朱冷冷表情從容的回道:“是的,學長,我選擇他,因為他能讓我放心的愛他,和他在一起我很放松、很開懷,他讓我……很快樂。”
厚實大掌輕握了一下,藉由交疊的手心傳達內心的感受,她自尹蒼日柔和的目光中看見對她滿滿的愛戀。
“好,妳最好不要後悔。”是她逼他出手,這次他絕不會再留半絲情分。
“……好,我知道了,我會去見你……這一次徹底解決,我厭倦了被動……”
尹蒼日接到一通電話後,沒告訴任何人的失蹤了三天,這段時間他不接手機,也聯絡不到他的人,有如從人間蒸發似的,沒人知道他住哪里、去了什麼地方。
宛如幽靈人口的情況讓人心急如焚,尤其是焦急的朱冷冷更是為此疲於奔命,到處找人,甚至勤跑警察局,詢問哪里有死屍然後第一個跑去認。
她相信他不會無故地扔下她不管,更不可能說了愛她之後一走了之,肯定被什麼事纏身或走不開,才會了無訊息。
但她更擔心他遭遇意外。
那一天學長丟下那一句“妳最好不要後悔”之後,她和尹蒼日在公司內不斷被打壓,寫好的企劃案也一再被退,重寫再重寫,還是被打回票,處境艱難。
公司外則不時遇到一些小麻煩,不是皮包被搶,便是被人從後推一把,當時是紅燈,她差點被一輛公交車撞個正著,幸好尹蒼日及時推開她。
諸如此類的小意外不時發生,幾乎沒一天安寧,讓人時時提心吊膽,不知下一秒又會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事。
他們很清楚是誰在搞鬼,卻苦無機會揪出原兇,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遭人惡整。
“不好了、不好了,你們聽說了沒?總裁在大前天夜里突然倒下,目前人還在加護病房,情況相當危急。”
“什麼?!總裁快不行了嗎?那公司怎麼辦?我們即將推出的產品要請示誰?”支撐的梁柱一旦不在了,整棟屋子也會跟著垮了。
“不是還有執行長嗎?他是總裁的兒子,一定會幫我們走過困境。”希望只是過渡時期,老總裁能平安無事。
有人蔑嘆。“安蒼森喔!別太指望他了,軟豆腐一塊,他不先棄船而逃就該偷笑了,一點也沒遺傳到總裁的經商才華。”
“真的呀!那可就糟糕了,不是說總裁還有個私生子,他不出面嗎?”這不會是空穴來風的謠言吧?
“你傻了不成,他現在出面肯定來不及,咱們公司全把持在董娘手中,而大部分主管是太子幫的人,他能有什麼辦法?不過……”
“不過什麼?”
“你們有沒有發現,下落不明的新人和老總裁很像?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對父子。”
“咦?你是指尹蒼日對不對?我一直覺得他很像某人,可是想不起來他到底像誰,經你這麼一提還真像……”
尹蒼日?’
精神不濟的朱冷冷地耳朵一動,她似乎聽見有人談論她男友,馬上發動雙目向四周掃瞄,以為會看到他從人群中走出,笑著說抱歉,我來遲了,沒辦法,白馬的毛尚未長齊。
可是她失望了,她看到的不是她的真命天子,而是表情有些得意的邪惡巫師,他的笑意不再溫煦如冬陽,還帶了股陰暗氣息。
“跟我來。”唐之襄一把捉起她手腕,不顧她意願往外拖。
“放手啦!很難看,你要帶我到哪里?”他很煩吶!真不想理他。
“頂樓。”
“頂樓?!”難道他想把她從頂樓推下去,來個殺人滅口?!
不過朱冷冷想錯了,在頂樓等她的不是死亡,一踏入草木不盛的小花園,上頭已多了木頭做的野餐桌和大大的遮陽傘,一名貴婦打扮的女人正坐在傘下喝茶。
以她的年紀看來有五十多歲了,保養還算不錯,眼角的魚尾紋不甚明顯。
一看到貴婦身邊站著安蒼森,不難猜出她的身分,安家悍妻周月蘭。
“你們找我來幹什……”
朱冷冷尚未說完,貴氣十足的周月蘭目光高傲地一瞥。“說,那個野種藏在什麼地方?”
“野種?”現在在上演哪一出豪門大戲,她怎麼一點也看不懂?
“夫人指的野種是尹蒼日。”唐之襄十分愉悅地宣布這個消息。
一聽他們汙辱心愛的男友,她馬上板起臉,怒斥,“請放尊重點,蒼日才下是野種,你們的嘴巴全忘了刷牙了嗎?好臭!”
“放肆!妳知不知道我是誰?瞻敢用不敬的語氣應話,這份工作不想要了是不是?”一個小小員工也敢犯上,簡直不知死活。
周月蘭揚高分貝的一聲“放肆”,讓心中有鬼的安蒼森驚恐的刷白了臉,以為母親發現他和情人的同性戀情,懦弱地輕顫身體。
“不管妳是誰,侮辱人就是不對,沒人有權力辱罵他人。”就算她是總裁夫人,她照樣直言下諱。
“好,膽子可真大,看到我還能跟我比嗓門大,難怪那小子會看上妳,不過,妳不怕我整死妳?”她比尹蕙心那女人強多了,不會挖苦兩句就淚漣漣,半夜帶著行李走人。
尹蕙心是尹蒼日的親生母親,當年周月蘭帶了人上門羞辱她,又用盲語威脅,這才逼得她連夜逃走,唯恐周月蘭傷害她腹中的胎兒。
“夫人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不要跟我兜圈子,我這個人很直,麻煩妳直來直往地說明來意,讓人猜很傷腦細胞。”而且她不想為不值得的人費心。
居然有人不怕她還敢頂嘴,周月蘭臉色變得相當難看。“我不會為難妳,只要妳供出尹蒼日的下落,我就把企劃部經理的位置給妳。”
她不為所動的搖頭。“給了我,那溫經理怎麼辦?我又不是狠心狗肺,幹麼搶他的飯碗,還有,如果你們知道蒼日的去處,麻煩轉告我一聲,我和他還有帳要算。”
敢一聲不響的走人,她不捶他幾下出氣怎成。
“妳真不知他窩在哪兒?”周月蘭眼神淩厲,似要切開朱冷冷的身體,看地有沒有說謊。
“妳看我的黑眼圈,這些天我為了找他嚴重睡眠不足,幾乎要以為是你們之中的誰綁架了他。”她將視線從周月蘭臉上移向學長唐之襄,然後來回看著兩人。
只有他們兩人才做得出泯滅天良的缺德事。
“不可能,他手中握有我父親的遺囑,沒人敢動他一根寒毛。”
安蒼森無知的脫口說出了他們極欲壓下的秘密,兩道輕責隨即而至。
“森兒,少說一句。”太早亮出底牌了。
“執行長,謹言慎行。”這傻瓜太輕率了,真教人膽心。
原本不曉得原由的朱冷冷這下出稍知一二了,但是她有個疑問,為什麼是尹蒼日,而不是總裁的家人?“你們找他拿遺囑是不是搞錯方向了,他根本沒見過總裁本人。”
不知為何,她突然有種不安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事隱隱要浮現臺面。
“他見過。”
“見過?”朱冷冷訝異地看向學長。
“而且也認識。”關系還匪淺。
她額側微微抽痛。“學長,你要不要一次說明白?學妹我很魯鈍,學不會猜心術。”
唐之襄看了周月蘭一眼,得到她的應允後才開口說明,“因為尹蒼日是總裁的私生子,他趁總裁病重時偷走了遺囑,而現在夫人要拿回來。”
“什、什麼?!蒼日他是……”總裁的私生子?!
瞪大眼的朱冷冷震驚不已,久久無法相信親耳聽到的事實,老是和她擠公交車,搶吃一碗牛肉面的窮小子竟有如此驚人的身世?
“沒錯,他騙了妳,他接近妳的目的是為了掌控公司的信息,以追求妳做為掩護讓人失去戒心,最後再趁機奪走公司的主控權。”她該死心了吧?這下後悔瞎了眼,選擇了不該愛的人。
耳邊聽著學長的毀謗,她卻漸漸平靜下來。“你說反了吧!學長,明明是你準備掏空公司的資產,帶著愛人遠走他鄉,有沒有遺囑對你而言根本毫無影響,因為你早就把錢拿走了。”
他一聽,心驚。“果然是妳,那天躲在樓梯口偷聽的人就是妳!”
是她又怎樣?明人不做暗事,他敢做就不要怕別人知道。朱冷冷大眼一瞪。
“等一下,她剛說的是真的嗎?你一這吃里扒外的家夥想掏空我兒子財產?!”周月蘭難以置信,顫著手直指著他。
唐之襄矢口否認,“夫人,千萬不要聽信她的謊言,她是為了包庇尹蒼日才扯出什麼陰謀論,我的職位不過是業務部經理而已,哪來的權限調動資金。”
聽他解說,大部分實權掌握在手中的周月蘭緩了緩臉色,她相信一個外人沒本事拿走她一毛錢。
“學長,要不要我說出你愛人的名字?”他做了那麼多壞事怎麼還沒有報應?
“妳敢!”他陰沈著臉走向她,眼神陰鷙得仿佛她敢泄露他的秘密,他不惜當場滅口。
看到他兇惡的表情,她內心感慨萬分,當初怎麼會把魔鬼當成聖人看待?”不是不敢,而是怕總裁夫人有心臟病、高血壓之類的疾病,我一說出去可能會害人丟命。”
她還算有良心,盡量不去刺激一個母親。
“學妹,不要再轉移話題了,快點供出尹蒼日,只要他把遺囑交出來,夫人就會放過你們。”唯恐她心一橫真將他與安蒼森的戀情公諸於世,唐之襄故意提高聲量,強調遺囑,不讓周月蘭起疑心。
“就說我不知道,你再問幾遍也是一樣,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他們真的很煩。
“學妹,妳很不聰明,是學長的錯,沒教好妳什麼是規矩。”他扯下一條將近十公尺的長繩,笑容可掏地走向她。
“你……你想做什?!”朱冷冷想逃,但他動作更快,長腿一跨,捉住她雙腕繞圈綁緊。
“想讓妳看看樓下的風景。”他發狠地將她扯到女兒墻,逼她把頭往外伸。
唐之襄是真的要她死,他根本不在乎有沒有遺囑,總裁一倒下,他馬上和情人安蒼森連手,將公司內部能動的資產移出去,他現在已是身價百億的富豪。
所以他不能讓他親愛的學妹壞事,只要她一死,他便有充裕的時間逃到國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5-17 23:57:17
第十章
“住手--”
朱冷冷以為她死定了,這下掉下去準沒命,也做好重新投胎的準備,眼一閉,準備從容就義,呼嘯而過的風聲是她的喪鐘。
沒想到千鈞一發之際,耳邊傳來救命的聲音,那個從天而降的英勇騎士……不,是該死的男人,他居然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才出現,簡直是……好人都被打死了,警察最後才趕到,可惡到令人咬牙切齒的地步。
他就不能早點現身嗎?一定要她危在旦夕時嗎?他以為先把她嚇個半死再行搭救,讓她慶幸之余就忘了他的失蹤和欺瞞,便不予計較嗎?
哼!他想得美,她絕對會……絕對會……朱冷冷的鼻頭很酸,眼眶也紅了,強忍的淚花在眼底滾呀滾的,幾欲奪眶而出。
“唐之襄,立刻放開冷冷,不要再做錯事了。”一錯再錯,只會加重罪孽。
看到趕得滿頭大汗的男人一臉焦慮,唐之襄冷冷一笑。“壞事做多了也不差這一樁,有了這張擋箭脾,你還能不屈服嗎?”
朱冷冷是他手中的王牌,說什麼也不能放。
“蓄意謀殺是死罪一條,若是你不小心讓她墜樓而亡,想想看你將付出什麼代價,真的值得你賠上一輩子嗎,”人都想長命百歲,他不信他不怕死。
“這……”他猶豫了一下,現實逼得他不得不用力思考。
尹蒼日不敢妄動,仍努力勸說,“你之前做過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你想帶多少鐃遠走高飛都成,只要你把冷冷放了,全都一筆勾銷。”
“你說的是真的?絕不反悔?”他認真考慮他的提議。
唐之襄要的只是離開的時間,掏空公司資產的錢已經入袋,誰也拿不走,就算事情被揭露了,於他無損,一飛離臺灣他便海闊天空了。
“如果你不放心,我還能簽字蓋章立下切結書,保證我本人無條件寬宥你一叨的錯。”限他本人。
“這麼簡單就讓你搶走學妹,似乎有點不太甘心。”少了個超級崇拜者,人生乏味多了。
“可是你想一想,明天的一這個時候你可能在倫敦或是紐約,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身上帶著一大筆錢,少個冷冷對你並無影響,她對你而言沒那麼重要。”相反的,會是他一大拖累。
他說的倒有幾分道理,“聽起來是不錯的交易,非常令人心動。”
唐之襄手中的繩子松了松,被他說服了七八成。也是,人一旦有了錢,還有什麼做不到。
“等下,你們兩個也太放肆了,完全無視我的存在,先讓他把遺囑交出來,不準太早放人。”一張薄薄的紙可是關系到他們母子的下半生。
以為仍大權在握的周月蘭高傲地擡起下顎,蔑然她瞧不起的下等人,認為他們全都讓照她的意思行事,不許有個人主見。
安蒼森就是被她的強勢養得懦弱無能、膽小怕事。母親與情人一出面,他沒用地往頂樓花園的一角躲,一心只想盡量別被波及到。
瞧她依然頤指氣使,唐之襄推了推鏡框,冷笑配合。“聽到夫人的話了嗎?遺囑一拿出她就沒事,很劃算吧!”
“只要遺囑嗎?”尹蒼日神色冷靜,意味深長的看了周月蘭一眼。
“沒錯,把遺囑交給我,我立刻叫他把人給放了。”哼!反正那個臭丫頭對她並無用處,她要的是死老頭的遺產,她一毛錢也不會留給尹蕙心生的雜種兒子。
“好,我給妳。”尹蒼日沒有一絲遲疑,爽快地令人相當訝異。
本以為他不過口頭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當下就取出安泰三親筆簽字的遺囑,一份三張不多不少,正好註明他身後三名“親人”應得的財產分配。
周月蘭見狀喜出望外,想搶又想保持貴婦形象,便以眼神示意唐之襄上前拿取。
這時為了不讓周月蘭超疑心的唐之襄一頷首,他粗暴地拖行行動不便的朱冷令,以一手交人、一手取貨的方式進行交換。
很快地,大家都得到他們想要的,各自為所得露出歡欣笑容。
“我拿到遺囑了,我拿到遺囑了,哈哈哈……那老家夥的錢全是我的了,他不能再給我臉色看了,我活得比他久,我贏了……”
她贏了,安泰三和尹蕙心是徹底的輸家,他們年輕時不能相守,只能任她得意地霸占兩人的愛情,現在一個死了,一個也差不多了,活著的她是這場愛情戰爭中唯一的勝利者。
拿到遺囑的周月蘭看也不看內容一眼,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讓律師大肆修改一番,改成對她有利的條文,以“未亡人”身分獨占安氏企業。
她開心到都……眼眶泛淚,驕傲的臉上卻微帶一絲落寞。
她是贏了,卻有一種輸得很慘的感覺。
反觀另一邊,情勢是大大不同。
“冷冷,我……”想解釋的尹蒼日尚未抱到令他心慌不已的人兒,就先挨上一巴掌,接著是讓人會得內傷的拳打腳踢。
“你敢騙我,你又騙我,你到底要騙我幾回才甘心?我真的有那麼好騙嗎?讓你一次又一次把我當傻瓜耍,我打死你、打死你,把你打成豬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騙我……”可惡、可惡,她要替天行道,消滅萬惡之源。
尹蒼日滿臉苦笑地承接她落下的拳頭,很痛,但沒辦法,誰教他讓她受驚了。“冷冷,妳手不痛嗎?要不要休息一下?我舍不得妳太累。”
“痛,可是心更痛,你讓我好擔心……”她打累了,哽咽地說。
他兩手一張,抱住肩頭抽動的小女人。“沒事了,我保證不會再讓妳擔心受怕了,僅此一次,再無下一回。”
她淚眼婆娑地拾起頭。“這些天你去哪?為什麼不跟我聯絡?”
為了計劃,他不得不暫時消失。“這件事等會再談,先讓我看看妳有沒有受傷,手腕會不會痛……”該死,都紅腫一片了,還被繩子磨破皮。
“當然會痛,學長綁得可緊了,簡直把我當成待宰的豬只……呃,等一下,你真是總裁的私生子嗎?為什麼你不姓安?”
瞧著她的神情,尹蒼日回答得很謹慎。“總裁的確是我生父,我是他婚前和初戀情人生的孩子,所以從母姓。”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瞞著我很好玩嗎?”她不滿地又踢了他一腳。
噢!腿要殘廢了。“私生子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誰會四處宣揚?而且我答應我父親從基層做起,不得向人透露我的身世,所以誰也不能告知,包括妳在內。”
“喔!是這樣呀,好吧,這點我可以原諒你。”她喘了口氣。
尹蒼日以為她消氣了,不再介意,但是她喘完了氣後又變臉了。
“你是白癡還是笨蛋?幹麼把遺囑交給別人,還不搶回來。”
“搶回來?!”他傻眼。
“當然要搶呀!你是總裁的親生兒子耶!他的遺產理應有你一份,你不可以將自身的權益白白拱手讓人。”那也攸關她日後能不能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婦。
“冷冷,遺囑能不能生效得等立囑人往生……”不必急於一時。
她發狠的一瞪。“總裁不是快掛了,你就趕緊申請『親子鑒定』,就算他比較不幸早走一步,你也可以找安執行長,他是你兄弟。”
“他不行。”他一口否定。
替他著急的朱冷冷幾乎要揪起他的衣領大吼,“為什麼不行?難道你不是你父親親生的兒子?”
不是他,而是……“讓我父親親自說明較為妥當。”
“你父親?!”她愕然。
正當兩邊各有心情轉折時,一個被認定決要不久於人世的長者從樓梯口走了出來,但他兩眼炯炯有神,不見絲毫病態。
除了安泰三的出現令在場所有人措手不及,尤其是表情複雜的周月蘭,她不知道是該高興丈夫無恙,還是難過她終究棋差一著,沒能重創他。
“你……你沒事?!”
望了望妻子,再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兒子”,他的笑容多了滄桑。“你們真的讓我很失望,本來我想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沒想到等到的還是令人痛心的結局。”
“這是怎麼一回事,安泰三,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最後機會,他想做什麼?
“妳想明白我就告訴妳,這不過是一場戲,考驗人性的戲。”可惜沒人通過測試。
安泰三重病入院是假的,他和蒼日合演了一場好戲,假借有遺囑一事,看周月蘭母子是以親情為重,在病榻前隨侍,或是起了爭奪之心,無視他時日無多,趁機霸占遺產。
而另一方面放空公司的管理,讓心有邪念的唐之襄放下戒心,提前完成他的掏空計劃,好讓他們掌握證據。
“遺囑是真的,上面載明我要給你們母子的財產,一旦我亡故,你們可得我身後的一半財產,並每年由公司盈利分撥百分之十當生活費,可是……唉!現在你們一毛錢也拿不到,我會另立遺囑,妳手中的那份根本是廢紙。”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們母子倆!不要忘了,當初是我娘家出錢資叻你創業,不然哪來的安氏企業,這份天大的恩情你不用還嗎?”周月蘭氣急敗壞,指著他鼻頭破口大罵。
“那筆錢早在二十年前我已以十倍的金額還給周家了,我安泰三早已不欠周家人情。”欠錢還好,人情債難還,但他已經盡量做到。
她一聽,氣得漲紅臉。“那你欠我的感情呢,還有我三十幾年的青春歲月,你還得了嗎?”
“那是我該欠妳的嗎?”安泰三臉上出現難得的嚴厲神色。“結婚前我就告訴過妳我不愛妳,一輩子也不可能愛妳,足妳硬要強求,強行拆散我和蕙心還說我欠妳?分明是妳的自私欠了我們,欠了他們母子倆,妳才是最沒資格開口的人。”
“你……那我們母子呢?你真的放手不管?”她心慌了,平時強勢的悍勁倏地不見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我不揭穿妳是念在夫妻之情,不想妳太難看,但是妳捫心自問,蒼森真是妳為我生的孩子嗎?”
“……你知道什麼?!”不可能,這件事她藏得很好,他不可能知情,連她也……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身子一讓,後頭的周誌雄往前一站。“他才是妳兒子的生父,妳酒後失身和他發生關系,才有了蒼森。”
“什麼,是他?!”那一夜的男人是他?
周月蘭頹然坐在椅子上,不敢相信一夜情的對象竟然是她遠房親戚。
其實她是因為得不到安泰三的愛而借酒澆愁,但她喝得太醉了,根本搞不清楚和誰上了床,她只瞧見一個男人走到面前,便把他錯認為安泰三,迷迷糊糊地獻了身。
“學長,別走得太快,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嗎?”天真可不適合奸險的他。
唐之襄眼眸半瞇,盯視攔下他的尹蒼日。“你答應過的事想反悔?”
“我是說過『本人』同意放過你,可是我身後的警察有不一樣的想法。”他不代表所有人的意見。
一群警察蜂擁而上,壓制住極欲掙脫的“現行犯”。
“你騙我--”他居然傻到相信他。
“彼此彼此,你也不是用假而具騙了冷冷好些年,我不過還以顏色而已。順便告訴你一件事,你要安蒼森匯進的人頭賬戶已轉到我名下,也就是說你精心籌備的計劃全成了美麗的幻影。
“什麼?!”
“……哇!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喔,那個看起來也不錯,布朗尼上面有堅果耶!蘋果派的餡料好豐足,還有焦糖蛋糕的色澤……”口水快流出來了,好想大口咬下。
“老婆,想吃就通通買回家好了,冰在冰箱里慢慢吃,不要一臉垂涎的貼在人家冰櫃上面。”真的很難看。
人家是婚前才談戀愛,朱冷冷和老公卻是婚後才大談甜甜蜜蜜的戀愛,兩人大方的享受愛情的滋味,高調地展現濃得化不開的濃情蜜意,羨煞一幹不看好他倆的眾人,讓人也想大喊,我要談戀愛,給我一個男人(女人)。
原本朱冷冷沒打算那麼早進禮堂,她想經歷被追求的過程。
可是還有一個大秘密沒說的尹蒼日沒法等太久,要是情欲一來煞不住……於是他故意煮過期食物令她腸胃不適,再串通熟悉的醫生拐騙她陵有身孕。
為了不讓孩子成為私生子,他們“勉為其難”的結婚了。
但是新婚那夜新郎差點被新娘打個半死,因為她痛得呼爹喊娘,落紅的證據證實他又騙了她一次,最後新郎用濃濃的愛才稍讓新娘消氣。
“可是吃不完很浪費耶!這世上有很多吃不飽的孤兒……”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貪心。
看著櫃內新鮮誘人的四吋草莓蛋糕,很奇怪地,朱冷冷一點也沒有買它的沖動,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幸福了,每一天都笑著睜開眼,感受老公滿滿的愛。
這一陣子發生了不少教人措手不及的事,她也忘了曾回到過去的那件事,以受跟學長告白的那一幕,待她再想起時,便迫不及待地拉著老公到蛋糕店,希望它還在,一切不是自己在作夢。
如今的她過得非常充實且快樂,幾乎像草莓蛋糕一樣甜蜜,相對她的學長下場卻十分淒慘,而因牽扯上安蒼森,安總裁決定不告他,放他一馬,但也宣布終生不錄用他。混不下去的他,聽說躲到了鄉下。
安蒼森倒還好,他從強勢母親的眼皮下逃脫,到了國外結識一名金發碧眼帥哥,兩人一陷入情網便火速結婚,在荷蘭完成婚姻登記。
此舉嚇得周月蘭中風半身癱瘓,怎麼也無法相信她的兒子居然“嫁”了一個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至今仍傷心地不肯接受複健,以致生活沒法自理,只能靠外傭幫忙照顧其生活起居。
倒是尹蒼日改了姓為安蒼日,並從父親手中接下安氏企業,成為最年輕的總裁。
而安泰三則宣布退休,在郊區買了五分大的地蓋農舍,平時養公雞、種種菜,到堤防釣釣魚,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他也將心愛的女子的墓遷到農舍旁,並在墓碑上刻著:愛妻尹蕙心之墓。每日朝夕相處,晨昏以對,了卻不能相守的憾事。
“吃不完我吃總可以了吧!親愛的老婆大人。”為了讓老婆高興,他只好犧牲自己了。
“好吧!就買……嗯,這一個。”她最後挑了個六吋大的蜂蜜榛果蛋糕。
結帳時,笑得溫柔的長發店長瞇著眼問她,“快樂嗎?許願蛋糕的魔法靈驗了吧!”
她笑道:“謝謝,我很快樂。”
朱冷冷走出蛋糕店時,正好和一名傷心落淚的女孩擦身而過,她不自覺地回頭一看,微微訝異那女孩不假思索的拿走四吋草莓蛋糕,而女店長含有深意的嘴角微揚。
傷心人的魔法蛋糕嗎?她想。
“老婆,妳在看什麼?”看得出神,連快撞到門都一無所覺。
“沒什麼,只覺得戀愛真好,尤其是認識你,我的人生再無遺憾了。”她慶幸有機會認清學長並非自己今生摯愛,且找到了愛她也被她深愛的他--安蒼日。
“誰說沒有遺憾?至少要多幾個小冷冷或小日日,啊!最好生三男三女,讓家里熱鬧些……噢嗚!老婆,妳要不要去練拳擊?”她打人的手勁真……痛呀!
“你當我是專生小豬的母豬呀!還一口氣預訂六頭,要不是你騙我懷孕了,我才不想那麼快由女朋友升級為黃臉婆呢……”驀地,她想到什麼似的瞇起眼。“對了,你沒再瞞我什麼吧?”
她老公是專業騙子,專騙她一人。
“當然沒有了,我哪敢再騙妳,老婆萬萬歲……”他突然想起還有件很小的事情未提,連忙幹笑的轉移話題。“老婆,妳看那邊那兩個小朋友真可愛,跟我們小時候一模一樣……”
“跟我們小時候一模一樣?”他跟她?
安蒼日臉色一僵,不自在地轉開視線。“不就是……呃,每個人都有小時候……”
“等等,我好像想起什麼。”朱冷冷看了看比小男生高一個頭的小女孩,一道模糊的影子慢慢成形。“你是跟屁蟲;:”
“什麼跟屁蟲,真難聽。”是她說要罩他,他才跟著她,安蒼日不平地小聲嘀咕。
哼!又瞞她,看她怎麼回敬他。“其實我也有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他追問。
“這個秘密就是……不告訴你。”
朱冷冷的秘密就是沒有秘密,就算說夢話也不會說出去,而且能讓老公一輩子掛在心上,不斷問她:什麼秘密,什麼秘密,什麼秘密……
沒辦法,誰教她老公這麼愛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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