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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顏]天子無戲言[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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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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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8 16:00:06
標題:
[樂顏]天子無戲言[全書完]
天子無戲言
作者:樂顏
豈有此理!他何苦做什麼皇帝呢?
得到了江山和權勢,卻無奈的失去了自我
為了國家百姓著想,連兒女私情都得拋諸腦後
媲美和尚的平淡生活讓他嘗盡了寂寞和孤獨
唯一能讓他內心蠢蠢欲動的竟是一個『小女孩』?!
他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莫名的產生非分之想
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老是做些愚蠢的行為
強忍著霸王硬上弓的衝動與她談情說愛
就算被她發現他深藏內心的弱點也不在乎……
厚,千萬別將戀童癖的罪名冠在他的身上
他會如此萬劫不復全是因為她神似某人的外貌
為了證明天子無戲言,她這輩子休想逃離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0:48
序
首先,恭喜樂小顏真的把可憐又癡情的皇帝出清了!(耶!)
沒想到出清的過程還挺順利的,但就是因為太順利了,結果發生了慘劇,這本稿子修過兩次,原因都是配角太搶戲了。
第一次退回來修稿,因為實在捨不得刪去男配角的戲,於是便多加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戲份。
結果還是不行,配角的光芒依然太耀眼了,於是再修再刪再改,忍痛把最喜歡的兩個段子刪掉,這才過稿。
嗚嗚嗚,其實樂小顏真的超喜歡男配角躲在床底下很無奈地聽著男主角對女主角吐露愛意的段子,可惜他真的太搶戲了,這個故事又不是玩三人行,(而且男配角還是女主角的爹呢!三人行也玩不起來啊!)為了成全男女主角,只好犧牲他了。(認命吧,既然是男配角,就不能光芒太露,唉!)
照理說,這一家子的故事應該結束了,不過樂小顏還是留了些伏筆,白家姊妹出清了一位,還有一位喔,如果沒意外的話,她會和之前已經出現過的某位配角湊在一起,而那個男配角的特色,嗯,就是喜歡扮女裝。如果之前沒看過樂小顏的書寶寶,趕快去看看喔,找找看這位「清麗」的男配角是誰吧!而這本書暫時定名為「豈可兒戲」。
不過樂小顏最近要休息一陣子了,所以「豈可兒戲」可能會拖上一陣子才出書。沒辦法,誰教樂小顏天生怕熱,一到夏天就熱得不想動,連抬起一根手指頭打字都覺得汗如泉湧,只能趴在地板上散熱,不然就是想辦法出國,到涼快的地方去避避暑。
但是呢,樂小顏其實已經儲備了(存水喔?)另外一個現代稿的系列喔,到時會接在李家這個系列之後出版,還請各位讀者大人們多多捧場喔。
那麼,希望您會喜歡這個故事。
下次再見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1:04
楔子
獨孤靳十分煩惱。
當然,他是當今皇上,煩惱的事情應該很多很多,大自國家大事,小至後宮紛擾,都是他會煩惱的事情。
但如今天下太平,後宮平靜,所以他煩惱的並不是這些。
他煩惱的是,自己怎麼會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娃兒產生不太一樣的感覺?
那種感覺不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懷,也不是父親對子女的愛憐,而是有一點點像……男女之間的那種曖昧與期待。
天啊!那女娃兒才五歲啊!
他居然對個女娃兒產生這種異樣的感情,那他豈不是要被冠上『戀童癖』的罪名嗎?
雖然他是皇帝沒錯,但是九五之尊卻對一個五歲小女娃兒懷有遐想,這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
獨孤靳並不是那種看到可愛的小女娃兒就會起什麼奇怪念頭的男人,他對這個小女娃兒有興趣,完全是因為她長得實在像那個女人的小時候翻版。
「唉……」獨孤靳頹然歎口氣。
怎麼會這樣呢?
曾經以為他可以永遠忘了她,卻又忍不住暗地派人打探她的消息,只怕她的夫婿欺負了她,或是辜負了她。
而當他知道她生了一對冰雪漂亮的女娃兒,心中又嫉又妒,感慨萬千。
隨著時間過去,當他聽說這對雙胞胎女娃兒簡直就像是和那個女人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時候,他實在忍不住,於是乘著一次微服出巡的機會,溜到了蘇州李家,見到了那兩個小女娃兒。
從此萬劫不復。
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1:27
第一章
那是獨孤靳第一次微服出巡。
當朝右尚書李尋武從金川迎回等了四年的娘子,在老家蘇州舉行盛大的婚禮。
獨孤靳對那位能讓李尋武癡癡等待四年的異族女子非常感興趣,一時興起,便不顧眾臣的反對,微服出巡來到蘇州李家,想要親眼瞧瞧這位奇女子。
當然,其實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她是李尋武小弟李尋玉的娘子,也是齊王爺最小的女兒。
獨孤靳年輕時曾經與她有過一段純純的愛戀,後來因為宮廷爭權,他不得不迎娶雲南大理國公主,藉以鞏固自己的實力。但他另娶別的女人的消息卻讓她氣得七竅生煙,為了要氣他,她甚至去外頭隨便找了一個男人入贅齊王府,而那個倒楣的男人就是李尋玉。
獨孤靳知道她如此輕率時,心中又氣又恨,但為了顧全大局,他只能忍下心中悲憤。
後來他千方百計刁難這兩人,沒想到他們的情感反而一天比一天堅定,最後居然假戲真做,成了真正的夫妻。
那時候他已經順利登上了皇位,以他的權勢與地位,大可以將她搶過來,或是乾脆狠心將李尋玉處死,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只因他隱隱約約覺得,如果真的愛她,就應該成全她,而不是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他已經毀過她的幸福一次,不忍心再這麼做。
但不知道是不是得不到的東西總是特別美好,得不到的女人總是令人特別懷念,這些年來,獨孤靳不但沒有忘記她,對她的思念反而與日俱增。他不時派人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過得幸福快樂,他的心情直是憂喜參半。
而當他得知她後來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兩個女娃兒簡直就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的時候,那股想見見她,還有這對女娃兒的、心情,是再也壓抑不住了。
於是趁著李尋武回蘇州老家成親,他假扮成一名商人,他的帶刀侍衛們則統統假扮成他的家丁,一起帶著賀禮,浩浩蕩蕩地往蘇州去了。
由於這是他第一次微服出巡,在路上見到不少新鮮事,耽擱了一些時間,當他到達蘇州的時候,李尋武的婚禮早已經開始了。
李尋武雖然是他的臣子,但此刻成親最大,他正在前堂與新娘拜天地,根本沒空來招待獨孤靳,只能請他先在李家院落裡休息一下。
幸好獨孤靳也不是十分在意,他這次出巡本來就不想讓人識破自己的身份,要是正在拜堂的新郎官突然跑來向他請安,大家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
人們都跑到前堂去觀看新人拜堂,院落裡反而落得清靜,南下半個月,獨孤靳這時才有機會好好放鬆一下心情,他要侍衛搬了張椅子,優閒地坐在一棵桃花樹下,一面品著李家上好的碧螺春茶。
一陣暖風吹來,帶來淡淡桃花香,獨孤靳輕歎一口氣,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不錯。
何苦做什麼皇帝呢?
得到了江山,卻失去了自我,連深愛的女人都保不住……
他看了看手裡喝剩一半茶的茶杯,心裡懊惱起來,怎麼又想到這些事呢?
突地,他四周的幾名帶刀侍衛都緊張起來,紛紛上前護住他的身子。
「怎麼了?」獨孤靳也不驚訝,八成是有人來了。
語聲才落,一個穿著粉嫩桃色小棉襖的小女孩從不遠處的一棵桃花樹下探出頭來,好奇水亮的大眼眸有些怯生生地看著眼前幾個兇惡的侍衛。
嗚……這些叔叔看起來好凶的樣子,手裡還拿著好大的刀子,她還是快點溜好了,免得那些刀子等下招呼到自己身上。
小女孩轉身就要跑走,這時獨孤靳喊住了她。
「等等。」
小女孩的身影躲在桃花樹後,過了一會兒,她才又探出半顆頭來,看著剛剛要她留下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麼凶耶,而且他手上也沒有拿著刀子,應該不是壞人吧?
於是她又走出來一些,小小的個子倚著桃花樹,讓人有一種她是桃花小精靈的錯覺。
獨孤靳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個小女娃兒,簡直像極了小一號的白輕風!
那水靈的眼、那細細的眉、那小巧的鼻子與嫣紅的櫻唇,在在都像極了他深愛過的那個女人。
莫非這小女娃兒就是……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獨孤靳慢慢走上前,深怕嚇走了她。
這小女娃兒的確就是白輕風的女兒白芸芸,本來李尋玉抱著她們兩姊妹在前堂觀看婚禮,但她一時尿急想上廁所,個子小的她上完廁所回來,只見人山人海,根本找不到爹爹在哪,只好嘟著小嘴,一個人無聊地東晃西逛,就這麼逛到了這處院落來。
白芸芸看著他越走越近,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地又往後退了幾步。
獨孤靳見狀,回頭用眼神命令侍衛們將刀收起,免得嚇壞了小孩子。
白芸芸見到那些兇惡的大人將刀放在自己身後,膽子稍微大了一點點,這才睜著好奇的眼睛看著眼前俊美又充滿男子氣概的獨孤靳。
這小女娃兒抬頭凝望他的模樣,讓獨孤靳心裡一陣激動。
好像!真的好像!
累積已久的思念與渴望終於在這天真的小女娃兒一望之下爆發出來,獨孤靳情不自禁走上前,不顧自己身份地蹲在白芸芸面前,又伸出手捏了捏小女娃兒的臉蛋,果然如想像中一樣,如桃兒那樣柔嫩,還帶著甜甜的香氣。
白芸芸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男人對自己這樣『輕薄』,平常只有爹爹喜歡這樣捏她臉頰耶,她從未見過這個男人,為什麼他也像爹爹一樣喜歡捏她的臉頰?還一面捏,一面露出和爹爹很像的寵溺笑容。
那時候的她還看不出來,獨孤靳的笑容裡帶了些不一樣的情感。
後頭的侍衛們見到皇上如此失態,莫不吃了一驚,而當他們見到皇上久違的真心笑容時,都紛紛愣在原地。
這小女娃兒究竟是誰,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讓當今天子不顧身份,甚至露出笑容?
「呃……」白芸芸終於大著膽子開口了,嫩嫩的童音煞是清脆好聽,「叔叔,你是誰啊?」
叔叔?
獨孤靳揚起一邊眉毛。
「乖,不要叫我叔叔,叫一聲大哥哥。」
這話一出,後頭的侍衛們差點跌倒。
哥哥?皇上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活像挑逗良家小姑娘的大少爺一樣。
再看看那個小娃兒,才不過五、六歲吧?
難道他們的皇上有特殊的喜好?
嗯……侍衛們個個用眼神默默交流,難怪他們的皇上即使娶了雲南大理國的公主後也沒見有多開心,對女娃兒這樣真情流露的笑容,恐怕連那位皇后都沒見過吧?
白芸芸的眼神有些疑惑。他的年紀明明和爹爹差不多,為什麼要喊他『哥哥』?
只有獨孤靳知道,他不是怕被喊老,只是希望從那甜甜的聲音中,再次聽到那熟悉的呼喚……
靳哥哥。
白輕風以前都是這樣喊他的。
「叫我一聲靳哥哥吧?嗯?」獨孤靳十分有耐性地看著眼前像顆甜甜桃兒的小女娃兒,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白輕風一樣,心情竟是特別好。
他認識白輕風的時候,她已經十六歲了,正是青春的年紀,而眼前的白芸芸只有五歲,這麼多年了,時光好似非但沒有前進,反而往回流逝,讓他見到了思念的女人幼年時的嬌俏模樣,這讓他如何不開、心?
「嗯……」白芸芸嘟著嘴,不知道該不該喊一聲『靳哥哥』。
她是不討厭這個男人,只是覺得這男人有點怪怪的,他對自己好像熱情過了頭。她才五歲,別人見了她都只誇可愛,哪會像他這樣,眼裡看的是她,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進而把所有的情感都不由自主地投注在她身上。
獨孤靳見她遲疑著,心裡不知道為何有些焦急。
他想到小孩子都喜歡吃糖,偏偏自己身上又沒有帶上糖果點心,他想了想,低頭從懷裡拿出一塊通體碧綠的金龍玉珮,放在白芸芸胖嫩嫩的小手上。
「漂亮嗎?」他像是獻寶地問。
白芸芸看著手上那綠呼呼的事物,感覺冰涼,上頭的花紋好像很好看,可是好複雜喔,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束西。
「這是什麼?」她問。
「金龍。」
「龍?龍是什麼?」她只知道小籠包。
「龍是一種祥獸,可飛天,可入海,是世間至尊,受世人崇拜。」自古天子即為龍之象徵,所以獨孤靳這話也等於是在誇自己。
可白芸芸顯然對手上的金龍碧玉沒興趣,她只是皺皺小巧的柳眉,疑惑地看向獨孤靳,「這龍長得好醜喔,我家的瞄瞄都比它可愛。」
在獨孤靳身後目睹一切的侍衛們,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
沒想到這小女娃兒對這枚價值連城的金龍碧玉一點興趣都沒有,還順帶貶了他們的皇上呢!
獨孤靳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笑起來。
一個小娃兒,他又何必這麼認真?
對她而言,兩顆糖恐怕都比這金龍碧玉值錢吧?
他收回金龍碧玉,一雙含笑的眼還是捨不得離開白芸芸,簡直是恨不得能把她拐回自己的皇宮好好養著,等她長大以後……
白芸芸看著這位『大哥哥』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呃……色迷迷的?
也許是警覺到了什麼,她轉身就跑,也不理獨孤靳在她身後喊著。
獨孤靳回過頭,見到一干侍衛馬上裝起正經的表情,不過剛剛那一瞬間忍笑忍得臉孔扭曲的表情還是被他瞧見了。
後宮三千佳麗搶著要的皇上,居然被一個小女娃兒給甩了耶,哇哈哈,真是太好笑了!而且那女娃兒根本不理皇上的刻意討好,還嫌那金龍碧玉丑呢!這不就等於嫌皇上丑嗎?
嗚,不行了,忍得肚子好痛喔。
「很好笑嗎?」小美人不在,他的臉馬上又變得冷冰冰。
刷刷刷,侍衛們全部跪下,紛紛搖頭說他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沒聽到。
獨孤靳只是冷哼一聲,反正這些侍衛是他特別挑選出來的,武功高強,嘴巴也緊,笑歸笑,但他想他們也不會有膽子把今日之事傳出去。
※ ※ ※
白芸芸才跑到前堂,就被二嬸嬸述離給揪住。
「芸芸?是你嗎?」這對雙胞胎她總是分不清誰是誰,不過小弟說走失的是芸芸,雙雙又被抱在他手上,所以眼前這個女娃兒應該是白芸芸吧?
「二嬸嬸,我剛剛在後院見到奇怪的人耶。」見到熟人,白芸芸馬上拉住她的手不放。
「奇怪的人?」述離皺眉。
大哥成親,各方權貴皆來慶賀,該不會是哪家貴人?還是有人乘亂混進了李家?
她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帶著白芸芸去找她爹爹,之後再去看看白芸芸說的『奇怪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二嬸嬸,抱抱。」白芸芸畢竟是小孩子,喜歡大人抱她。
「芸芸羞羞,都這麼大了,還要人家抱。」話雖如此,她還是抱起了白芸芸,誰教她長得這麼可愛又討人喜歡呢!
「人家喜歡二嬸嬸,才會要你抱嘛!」白芸芸不但長相甜,說話也甜,都是她爹爹調教出來的。
述離知道她嘴甜,也不計較,樂呵呵地帶著她去找李尋玉。
追著白芸芸腳步而來的獨孤靳,站在走廊的角落,不動聲色地看著述離與白芸芸對話。
他也好想抱抱那個桃兒似的小女娃啊,她那麼嫩、那麼可愛、那麼香……抱起來一定很舒服……簡直就像風兒以前喜歡掛在他身上撒嬌一樣……
看著皇上的眼神盯著被抱走的小女娃兒不放,後頭的侍衛們紛紛暗暗搖頭,看來他們的皇上真的是喜歡上那個小女娃兒了。
唉,真沒想到,跟了皇上這麼久,到今天才發現,他有『戀童癖』啊!
※ ※ ※
拜堂結束,新人們被送入洞房,看熱鬧的人們轉往宴席,李家依舊是人山人海,賓客川流不息。
前來參加婚禮的白輕風因為又懷了孩子,而且這次孕吐特別厲害,是以李尋武拜堂儀式結束後,她就早早回房休息去了,把一對寶貝女兒丟給任勞任怨的李尋玉帶著。
李尋玉雖然年輕時流連花叢,但與白輕風成為夫妻後,倒也真的收斂性子,不再四處招惹女人。他對娘子言聽計從,甚至連當保母都沒有怨言,況且說實話,他覺得他帶孩子的技巧,可能還比白輕風好一點。再說,女兒冰雪可愛,活脫脫就是白輕風小時候的模樣,他一手牽一個,心裡頭無限歡喜,哪還會覺得辛苦?
這會兒他一手各抱著一個女兒,正打算走後門溜進廚房去要些新鮮的玫瑰糖讓女兒們嘗嘗,不料走到一半就被人攔住。
「好久不見,白師傅。」那人聲音聽不出有什麼特別情緒。
李尋玉愣了一下,他雖入贅齊王府,但在老家,大家還是稱他一聲三少爺或是李公子,會叫他『白師傅』的只有宮廷中人,因為他蒙皇上「垂青」,目前是皇宮中的專屬舞師,職責就是教皇帝的女人們跳舞習樂。
等到李尋玉看清楚喊他的人是誰的時候,差點嚇得當場飛上屋簷逃走。
那……那個人不就是……
他怎麼不乖乖待在宮殿裡,跑來這裡湊什麼熱鬧?
雖然心裡直犯嘀咕,背上也直冒冷汗,李尋玉還是慌忙想要下跪參見皇上,只是他懷裡抱著兩個小女娃兒,跪是跪下來,卻沒有手來拜,他想要讓女兒們先下地,卻被獨孤靳阻止了。
「我不想讓別人認出我的身份,這參拜之禮就免了。」獨孤靳冷眼看著他,心裡嫉妒得要死。
搶了他的女人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有了這樣一對冰雪聰明的女娃兒,教他怎麼不眼紅?
李尋玉連忙站了起來,雙手還是牢牢抱著自己的女兒,可見護女心切。
身穿桃色棉襖的白芸芸在他的右手上,他的左手則抱著穿著一身嫩綠色棉襖的白雙雙,兩個女娃兒長得一模一樣,正紛紛用著好奇的眼光打量獨孤靳。
「請問皇……請問……」請問了半天,李尋玉只得硬著頭皮問:「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皇上。」
「叫我辜公子好了。」
「是,辜公子,請問您來了多久了?小地方招待不周,還請您多多見諒。」李尋玉一邊陪笑,一邊抱著兩個女兒偷偷往後退,想逮著機會就開溜。
卻不料才退沒幾步,他背後就撞到一堵人牆,回頭一看,喝!那些侍衛早已將他團團圍住,看來他是插翅也難飛了!
唉,雖然他輕功一流,但手上抱著兩個女兒,他要怎麼跑?這討厭的皇帝不會又是來找他麻煩的吧?還是想打他女兒的主意?不不不,誰要是敢打他女兒的主意,他絕對和他拚到底!
「你的女兒,很可愛。」獨孤靳說這話也不知道是稱讚還是諷刺。
但天下的父親都是一樣的,聽見別人稱讚自己的女兒,李尋玉馬上眉開眼笑,滿意地左右看著兩個寶貝女兒,「沒錯,我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有了她們。」
兩個女娃兒見爹爹笑了,心情也樂了,顧不得有外人在,捧起爹爹的臉就是一陣猛親。
反正她們在家也常常這樣,娘有時候還會和她們一起搶著親爹爹呢!
看到李尋玉這副『左擁右抱』的模樣,獨孤靳只覺得一股悶氣卡在胸口上不來。
本來白芸芸還肯理他幾句,但現在有了李尋玉,竟是連正眼都不瞧他了。
豈有此理!
獨孤靳根本沒發現,現在他和李尋玉大吃飛醋的對象,只是一個根本還搞不清狀況的小女孩啊!
侍衛們見到了獨孤靳越來越不悅的臉色,心裡都暗自搖頭,默默為李尋玉祈禱。
唉,搶了皇上的『女人』,白師傅,你只有好自為之了。
「你們親熱完了沒?」獨孤靳終於忍不住了。
李尋玉一愣。
聽獨孤靳這口氣,好像很酸的樣子?
莫不成他是在嫉妒自己和女兒這樣親熱?
呃……不會吧?
他狐疑地再次偷看了一下獨孤靳的臉色,果然沒錯,分明就是一副眼紅的模樣。怪怪,連小女娃兒的醋他也要吃?這傢伙是醋罈做成的嗎?
可是……他這對女兒才五歲,五歲耶!他不會連五歲的女娃兒都看上了吧?
為了證明自己是不是在亂想,李尋玉決定做個小小的『實驗』。
他把兩個女兒放落地上,鼓勵她們,「芸芸,雙雙,去和辜叔叔打聲招呼。」
這時白芸芸馬上回過頭對李尋玉說:「爹爹,他說不要叫他『叔叔』,要叫他『哥哥』喔。」而且還要叫什麼『近哥哥』還是『遠哥哥』的,她一時也記不起來了。
「哥哥?」
李尋玉揚起雙眉,隨即又很快落下。
不行、不行,在皇上面前要收斂一點,哥哥就哥哥吧,大概是不想自己被喊老吧?
「好好好,去叫一聲『哥哥』吧!辜哥哥會很高興喔。」
「那他會給我們玫瑰糖吃嗎?」白雙雙是個小鬼靈精,年紀小小就懂得要談條件。
「不會,只會給一塊綠綠的東西。」白芸芸搶著回答。
「綠綠的東西?」白雙雙問,「能吃嗎?」
「不能吃吧?他說那上面是龍。」白芸芸回答。
龍?難道是金龍碧玉?那可是皇上出巡在外的重要信物,獨孤靳居然當成禮物要送給他女兒?
李尋玉越聽越奇,心中推斷著獨孤靳是別有用意?還是只是單純的移情作用,見到這對女兒與白輕風十分神似,才會愛屋及烏?
雖然滿腦子疑惑,不過聰明的他一向不吃眼前虧,有什麼問題,以後再說,現在先讓兩個寶貝女兒討好一下皇上最重要,免得到時候這皇帝又莫名其妙生起自己的氣,他可不想再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給送進大牢裡。
「芸芸,你之前見過辜……辜哥哥了嗎?」他問白芸芸,嘴上那聲『哥哥』講得十分彆扭。
白芸芸點點頭。
獨孤靳明明和他同輩,自己的女兒卻要喊他一聲哥哥?這樣算來,他還比獨孤靳大一輩!本來他說什麼都不敢高攀,可是看女兒如此說,他也只得硬著頭皮附和,但是背後卻又開始冒出涔涔冷汗。
嗚……娘子,你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不在?我最怕單獨應付這個男人了啦。
兩個小女娃兒這時磨磨蹭蹭,就是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喊聲『哥哥』。
獨孤靳回頭,用眼神命令一名侍衛端來大把糖果點心。
他知道孩子喜歡吃糖,剛剛特地要侍衛去廚房搜刮了一些,來討這女娃兒的歡心。
他拿起一顆松子糖,放在白芸芸的手上,「你是芸芸?還是雙雙?」早在來李家之前,他就知道這兩個女娃兒的名字了。
「我是芸芸。」她拿過松子糖,卻沒有馬上放進口裡,而是先回頭看了一眼爹爹,徵詢他的意見。
李尋玉哪敢拒絕皇上的好意,只好連連點頭。
白芸芸這才乖乖地把松子糖放進嘴裡,然後露出快樂的笑容,「真好吃,謝謝辜哥哥。」
「我也要。」被晾在一旁的白雙雙嘟起粉嫩小嘴,也想要沾點甜頭。
獨孤靳遞給她一塊玫瑰糖,白雙雙有了姊姊的前例,接過後也不問爹爹了,直接就放進嘴裡,然後露出和姊姊一樣的甜甜笑容。
好可愛!真的好可愛!
這對女娃兒為什麼這麼可愛?
他好想就這樣把她們帶進宮裡去疼著寵著。
「皇……辜公子,您來了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今日的主角,新郎官李尋武身上還穿著紅色喜服,一聽說家中有貴客來臨,心中馬上明白是誰來了,也顧不得和安鳳洞房,便急急先跑來請安。
他這一來,打斷了獨孤靳的遐想,也讓李尋玉終於鬆了一口氣。
呼,幸好大哥來了,有大哥撐腰,皇帝應該還不至於敢對他怎麼樣吧?
靠山來了,李尋玉馬上兩手一招,喚回兩個寶貝女兒拉在身後,一副怕被採花賊搶走的模樣。
「大哥,你來了正好,辜公子已經到了很久呢!你可要好好善盡招待的職責喔!」一面說,他一面一手一個抱起兩個女兒,飛快往門邊退去,「辜公子,您慢慢玩啊,我要先回去照顧我娘子了。」
「怎麼?風兒身體不適?」獨孤靳皺眉問。
「就是害喜嘛!這胎大概是個男孩,特別調皮,風兒已經吐了快半個月。」聲音飛快遠去,最後那個『月』字幾乎是被風傳過來的。
跑得真快。
獨孤靳原本的好心情又低落下來。
又有了孩子?
這兩個人感情當真這麼好?孩子一個接一個生?
約略瞭解獨孤靳為何會心情不好的李尋武,試著想要打破僵局,「辜公子,您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沒多久。」
「實在不好意思,剛剛正巧在拜堂,所以……」
「沒關係。」獨孤靳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也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
「是,我家後院有處僻靜的院落,如果不嫌簡陋,還請辜公子屈就幾日。」
獨孤靳轉身要走,突地又回過頭來問:「她在哪兒?」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白輕風。
李尋武有些為難,皇上與白輕風的過往他也知道一二,但是白輕風現在都已經嫁做人婦了,又懷了身孕,實在不適合再見到獨孤靳吧?
看出他的為難,獨孤靳只是淡淡地說:「我只想看看她好不好,如非必要,我不會打擾她的。」
李尋武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告訴了獨孤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1:44
第二章
那夜,獨孤靳躺在床上輾轉難眠,腦海裡一會兒是白輕風年輕時的模樣,一會兒又是那兩個女娃兒的笑顏,大大小小的臉孔在他眼前轉呀轉地,讓他根本無心思入睡。
最後他乾脆起身,想要到外頭散步。
幾名侍衛見到他想出來夜遊,也沒有多加阻欄,只是躍上了屋頂,機警地守護著主子。
月明星稀,院落外頭還隱隱有著人聲,想來是喜宴還沒散吧?
不知不覺,他的腳步走到了李尋武白日告訴他的那處院落,他還是想見見她,哪怕只是偷偷見一面也好。
他只想知道她現在變成什麼模樣了。
才踏進院落的大門,他就見到遠處有小小的火花在閃耀。
他原本以為是螢火蟲,待走近些,才發現是白輕風正帶著兩個女兒在玩著火花棒子。
月光照在母女三人身上,印出淺淺的影子,她們手上持著的火花棒子,散發出點點橘亮的火星兒,襯著孩子們興奮頑皮的笑臉。
「芸芸,小心點兒,別又把衣服燒破一個洞了。」白輕風細心叮嚀,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感覺到她的話語裡帶著無奈的寵溺。
獨孤靳癡了。
這樣的一幅畫面,為何卻不屬於他?
他其實能擁有這個畫面的,不是嗎?
然而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先棄風兒不顧,才失去了她的……
悔恨與懊惱不斷交織,他那副在暗夜裡哀怨的模樣,連屋頂上的侍衛都看得不忍心了。
唉,只能看不能碰,皇上也夠可憐的了。
一根火花棒子燒完了,白芸芸又纏著娘想要再討一根,白輕風不准,她嘟起了嘴,然後過了一會兒,她像是想到什麼,對白輕風說:「娘,我今天碰到一個奇怪的人喔。」
「喔?奇怪的人?」
「嗯,那個人的身邊有好多拿著大刀的凶叔叔,而且他還要我叫他『近哥哥』喔。」
白芸芸日間遇到獨孤靳的事情,李尋玉還沒有告訴白輕風,是以她聽到女兒這樣說的時候,嚇了一跳。
「靳哥哥?」
白雙雙這時也湊了過來,「是啊,娘,那個哥哥雖然奇怪了點,不過人很好喲,他還請我們吃糖呢!」
「你們這兩個貪吃鬼,有糖就吃?萬一吃到毒怎麼辦?」白輕風沒轍地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髮。
「不會啦,是爹爹准我們吃的。」
「這件事情,爹爹也知道?」白輕風更是訝異,李尋玉知道了,為何不告訴她?
那個人真的來了?
他來做什麼呢?
是來見她的嗎?
可是……
她低下頭,既然此刻對她念念不忘,當初為何又要那樣對她?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啊,她現在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孩子,說什麼都不可能再回頭了。
「娘,你不高興?」一向乖巧的白芸芸發現了娘的不對勁,「你是不是又想吐了?」
白輕風緩緩搖頭,「娘只是想起了一個人。」
獨孤靳聽到這句話,心中一跳。
「娘……本來是要嫁給那個人的喔……」提及年少往事,多少不勝欷吁。白輕風抬起頭,看著明亮的月兒,心中百感交集。「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我有你們的爹爹,就已經很滿足了。」
這番話如同當頭澆了一桶冷水在獨孤靳頭上,面對舊愛所湧起的過往情懷與歉疚悔恨馬上消逝得一乾二淨,甚至還升起一股無法隱瞞的嫉妒。
「娘,那個人很壞嗎?」白雙雙仰著頭,好奇地問。
「是啊,如果他不壞,為什麼娘不嫁給他?」白芸芸也跟著問。
重新提起這件事,白輕風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激動與怨恨了,她只是歪著頭,想了一會兒才說:「不,他不壞。」
這番話,竟然讓躲在一旁的獨孤靳浮現一絲慚愧。
「娘,我覺得那個什麼哥哥的雖然人奇怪了一點,不過應該不是壞人吧?他看到我的時候,還對我笑喔。」白芸芸想了想說。
「喔?對你笑啊?我們芸芸這麼可愛,誰見了都會想對你笑啊。」白輕風愛憐地摸摸女兒的臉頰。
母女三人軟聲細語,獨孤靳越聽越難過,沮喪之餘,他轉身想回房休息時,一句嫩嫩的童語讓他停住了腳步。
「娘,那我長大了,代替你嫁給他好不好?」
心頭如被雷擊中一般,獨孤靳刷的一聲馬上轉身,重新躲回大樹後頭,想要知道剛剛那句話是哪個娃兒說的。
只見在月光的照射下,兩個女娃兒身上的衣服都呈現淡淡的月牙色,一時之間竟分不出誰是誰。
白輕風聽到女兒這樣說,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噗哧笑出聲,「芸芸,你在說什麼啊!你才幾歲,就這麼急著想嫁人?爹爹知道一定心疼死了。」
原來想要嫁給他的,是白芸芸?就是那個穿著桃色小棉襖,像個桃花小精靈的女娃兒?
「娘,可是他沒娶到你很可憐啊。」白芸芸不解娘為何要笑她。
「傻孩子,那也用不著你去嫁嘛!那個人……」想到獨孤靳後宮佳麗無數,又娶了個實力雄厚的大理國公主,她的語氣酸了一點,「他那麼多女人搶著要,哪輪得到你喔!」
「那我呢?那我呢?」白雙雙跑過來湊熱鬧,「那我幫娘去嫁人好了。」
「你們兩個!」白輕風一人賞一個輕輕的爆栗,「年紀小小不學好,是不是爹爹把你們教壞了?」
兩個女兒不服氣,和娘鬥起嘴來,軟軟甜甜的童音與女子清脆明亮的聲音,在漆黑的庭院中,隨著一閃一閃的螢火蟲飄著。
很多年以後,憶起此情此景,獨孤靳依舊是難以忘懷。
夜深了,白輕風帶著兩個女兒回房去了,行走間,依稀可見到她又大起來的肚皮。
獨孤靳直到她們走了,都還是一直呆站在角落,眼神微微閃爍,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皇上不走,屋頂上的侍衛當然也不敢先回去睡覺,只能一面猛打呵欠,一面好奇地猜測皇上為何如此失態,居然在這兒站了一整夜?
※ ※ ※
天微微亮,李家就陸陸續續有人起床幹活。
當太陽露臉的時候,院落那角的一扇門咿呀一聲打了開來,一個穿著棗紅色小棉襖的女娃兒,紅撲撲的一張臉蛋,從房內跑了出來。沒多久,又有一個穿著同樣色澤棉襖的女娃兒跑了出來,兩個人今天特意打扮得一模一樣。
她們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跑去廚房找王大嬸要糖吃。
白芸芸跑得稍微慢了些,見到妹妹白雙雙已經先跑進廚房,心裡一急,腳下一個小小踉蹌,差點要跌倒,但身後馬上有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了她。
「謝謝,爹……」她本能地以為是爹爹在扶她,回過頭去,卻發現是那個奇怪的『哥哥』!「咦?哥哥?你也起這麼早嗎?」
獨孤靳兩眼微微泛著血絲,眼下淡淡一圈黑影,根本就是一夜未睡,只是在早晨稍微梳洗了一番。
「小心點,別跑太快了。」看著自己手裡扶著的小小腰肢,獨孤靳忍不住一陣鼻酸,想當年白輕風也是這般可愛的模樣,在御花園裡跌跌撞撞,都是他一路扶著她走過來的……
「喔!哥哥!你的眼睛好紅喔!」像是發現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白芸芸胖胖的小手指著獨孤靳的眼睛,「你是不是昨天紅蘿蔔吃太多了?」
獨孤靳苦笑幾聲,蹲下來與白芸芸齊高,「是啊,我是紅蘿蔔吃太多,火氣太大了。」雖然紅蘿蔔吃多了絕對不會火氣大。
白芸芸認真地捧起他的臉,一臉正經地說:「我娘說,眼睛紅紅就表示身體不好喔!哥哥,你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
一番童言童語,卻讓獨孤靳的心大受感動。
「你是……芸芸還是雙雙?」
「讓你猜!」白芸芸得意地揚起小頭顱,今天她們兩姊妹特地穿得一模一樣,就是故意要讓人認不出來。
獨孤靳摸摸她的臉,又摸摸她的頭髮,最後還掐掐她的小手,像是很認真地在論斤估兩,猜著她到底是哪一個。
「你是芸芸吧?」他笑著說。
白芸芸的小嘴張得好大,幾乎不敢相信除了爹爹和娘之外,居然有人可以分辨得出她們,連爺爺和奶奶都常常分不清她們誰是誰呢!
看見白芸芸驚訝的模樣,獨孤靳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雖然兩姊妹長得一模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白芸芸似乎比較親一些,也許是他第一次見到的就是她的緣故吧。
「喔,哥哥,你太厲害了!」白芸芸滿臉崇拜的表情,配上那聲軟軟的『哥哥』,讓獨孤靳一掃昨日的陰霾,心情竟然十分暢快。
「怎麼樣?哥哥很厲害吧?」
「厲害、厲害!」白芸芸猛點頭。
在獨孤靳身後的一干侍衛差點當場昏倒。
要不是親眼看見,他們絕對不會相信當今皇上就在一個女娃兒面前,傻乎乎地要人誇自己厲害。
這……這會不會太幼稚了?
獨孤靳心情大好,呵呵笑了幾聲後,把白芸芸一把抱起,邁步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白芸芸也不怕生,反正她昨天就認識獨孤靳了,而且他還那麼厲害,居然和爹爹一樣能分辨得出她和雙雙的不同呢!
「哥哥,哥哥,你真的好厲害喔!我將來長大嫁給你好不好?」
獨孤靳頓時停住腳步,揚起一邊眉毛看著懷裡認真的小娃兒。
她是認真的嗎?
難道她知道了他就是她娘當年想要嫁的那個男人嗎?
獨孤靳心思千迴百轉,卻萬萬想不到白芸芸只是單純地覺得他能認出自己來,就和她的爹爹李尋玉一樣偉大。小女孩總是有著濃濃的戀父情結,尤其李尋玉又是那麼的風流倜儻,多少女人見了他都自願倒貼,連他的女兒都難逃他的魅力。可是爹爹已經有娘了,她也喜歡娘,所以不想和娘搶爹爹,但這個哥哥長得英俊挺拔,人又好,而且還像爹爹一樣能認出自己,簡直就和爹爹一樣棒,所以她當然要嫁給他囉!
「你當真要嫁給我?」他的語氣裡竟多了些許認真。
白芸芸點點頭,然後笑了,露出一個好可愛的小酒窩。
獨孤靳見到那和白輕風一樣的小酒窩,一時間有些意亂情迷,竟情不自禁地在那小酒窩上親了一口。
白芸芸不但沒害臊,還笑得更開心了,因為爹爹也總是喜歡這樣親她嘛。
「好。天子無戲言,我記住你了。」
白芸芸依舊笑得樂呵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和當今的天子陛下做出了什麼樣的誓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2:04
第三章
十一年後
獨孤靳沒有想到,兩人再見面時會是這樣的情景。
白芸芸與李尋玉雙雙跪在他面前,他身旁是盛怒的凌安王獨孤胤,也正是他碩果僅存的手足。
獨孤胤的新娘子哈蓮娜失蹤了!
而最後見過哈蓮娜的,就是這父女兩人。
獨孤靳其實心下也明白,哈蓮娜來自塞外,習慣了漂泊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安於宮中,逃跑只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到這兩人也會插一手。
「胤弟,事情我都聽說了,哈蓮娜真的找不到了?」他看向那個暴跳如雷的十三弟。
「皇兄,絕對是這對父女搞的鬼!我一定要好好整治他們,讓他們吐出哈蓮娜的下落!」獨孤胤的眼睛都發紅了,簡直像是恨不得馬上撲上去把這兩人生吞活剝一樣。
獨孤靳暗歎一聲,「胤弟,我相信不會是白師傅做的。」
其實就是他!用頭髮想都知道,在他的地盤上膽子還這麼大的,就只有李尋玉這小子。年輕的時候李尋玉還有些忌憚他,但在宮中混久了,這小子居然慢慢賣起乖來,沒事還會用白輕風和他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獨孤靳雖然有時候有些氣結,不過三年前的那場政變讓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親友,是以他對李尋玉還算寬容,畢竟留在他身邊的舊識也已經不多了。再說,宮裡人人怕他,有個偶爾敢頂撞他的人,也算有番小小樂趣吧?
「皇兄?!」獨孤胤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獨孤靳。事實都擺在眼前了,為什麼他要睜眼說瞎話?
「胤弟,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談談。」獨孤靳示意獨孤胤跟著他出來。
獨孤胤即使有滿肚子的不甘與憤怒,面對天下第一人的皇帝,也只能忍氣吞聲,他恨恨地瞪了還跪在地上的白家父女兩眼,這才跟著獨孤靳的腳步走了出去。
兩人臨去前,獨孤靳突然停住腳步,微微往回望了一眼,正巧瞧見白芸芸抬起臉來望著他。
視線相對,兩人都是小小一驚。
白芸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慌忙低下頭。
獨孤靳則是眼睛微微睜大,然後又不動聲色地轉過頭,緩緩走了出去。
原來她也長得這麼大了啊……
果真如他所想,白芸芸長大後簡直出落得和她娘白輕風一個樣兒,尤其是那臉紅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想起十幾年前他與風兒初遇的時候……
其實獨孤靳很想留下來和白芸芸再多說幾句話,畢竟他好久沒看到她了。
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那個誓約?
想是忘了吧?
五歲的女娃兒能記得什麼?
就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五歲那年到底做過什麼、說過什麼了。
獨孤靳走出去後,跪在地上的白芸芸才敢偷偷抬起頭來,疑惑地望著那遠去的英挺背影。
「爹,我還以為皇帝都是老頭子呢!」她對跪在身邊的李尋玉咬耳朵。
爹和娘從前與這位皇上的瓜葛她並不知道,因為娘不想讓下一代也捲入這場往事。其實要不是為了協助凌安王的新娘逃出皇宮,平常她爹還不太喜歡一議她進宮來呢。
「他是很老啊。」李尋玉皺皺眉。
糟,怎麼讓芸芸見到了他?
他可是還記得十一年前,那男人是用著什麼樣的眼光在看他的寶貝女兒!
基於做父親的本能與呵護,這幾年來他絕口不提獨孤靳,沒想到為了幫助那個可憐的公主哈蓮娜,他還是不小心讓這兩人見到面了。
雖然獨孤靳剛剛離去時沒有什麼異狀,不過當爹的還是緊張萬分,他一面起身,一面拉著白芸芸猛問:「芸芸,你……你對他有印象嗎?你覺得他不老啊?其實他的年紀和爹爹差不多囉!而且你看他一副睡不飽的模樣,臉上又沒什麼笑容,好像總是很疲倦的樣子,這樣的男人一看就知道身體可能有些問題,將來……」
「爹,你說這麼多做什麼?」面對親爹的滔滔不絕,白芸芸一頭霧水,「我只是有點訝異他看起來沒我想像中那麼老,如此而已。你想到哪兒去了?」
「你不覺得他有些面熟嗎?」
「嗯……沒印象。」白芸芸搖搖頭。
呼,李尋玉鬆了一口氣。
也對,才五歲的娃兒能記得什麼?
「爹,你說我們會不會有事啊?剛剛凌安王那股狠勁,嚇得我腿都軟了耶。」
「放心、放心,不會有事的。」
「爹,你怎麼這麼有自信?」
「如果連那個男人都處理不了這點小事,他也不配當皇上了。」
「那個男人?爹,你這樣稱呼皇上啊?不怕被砍頭嗎?」白芸芸搗住嘴,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親爹居然這麼無禮。
李尋玉翻翻白眼,不想繼續解釋下去。
再說下去,十幾年前的舊帳又要拿來翻了。
「總之,沒事就是沒事,你放心。對了,你什麼時候要回齊王府?」
「爹,我昨天才來,你今天就要趕我回去啦?人家難得來皇宮裡開開眼界,你就讓我多待幾天嘛!」
「不太好吧……」皇宮畢竟是獨孤靳的地盤,他保護女兒的能力有限啊。
「爹……」天下所有的女兒都知道,要讓爹爹答應自己的請求,最好的法子就是撒嬌。
李尋玉果然也無法擺脫女兒的致命招數,幾句軟綿綿的撒嬌就讓他只有說好的份,不過,他有但書——
「你千萬要小心那個男人,沒事就別和他見面。」
「為什麼?」
「因為你爹年輕時可被他害慘了!」
※ ※ ※
越被禁止的事情,就會引起越大的好奇心。
白芸芸也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姑娘,雖然爹爹警告她少往皇宮內院跑,免得遇見那個男人,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悄悄跑到御花園,想要看看這名聞天下的大花園。
不料她花沒賞到,卻見到了爹爹千叮嚀萬叮嚀,不願她見到的那個男人,正帶著幾個侍女,一臉落寞地坐在花園涼亭中,手裡還拿著一杯酒。
借酒澆愁嗎?
那個人不是皇帝嗎?皇帝不是擁有全天下的江山與美人嗎?為什麼他還會這樣悶悶不樂呢?
她好奇地在遠方看著那個男人,看了好一陣子,他竟是動也不動,就一直維持那個姿勢坐著。
白芸芸看累了,覺得沒趣,正想轉身離去時,一個不小心踩著了一根斷裂的小枝,發出喀啦一聲。
「誰?!」耳尖的獨孤靳聽到了聲音。
一回頭,就見到一抹桃色衣裙飛快遁入大石後,他心念一動,站起身走到大石前。
「又跌倒了?」
本來躲在大石後不敢吭聲的白芸芸,聽到他這樣柔聲詢問,心口浮現一種她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好像這樣的場景在哪兒發生過……
「是你嗎?」
桃色的衣裙,老是走不穩的腳步……是他多想了,還是真的是那個桃花小精靈又出現在他面前了?
昨日一見,他對她就一直念念不忘,幾次想要召見她,卻又猶豫著下不了決定。
召見了又如何呢?她還記得自己嗎?還記得那個誓約嗎?
「拜……拜見皇上……」扭傷了腳踝的白芸芸,忍著疼痛的淚水從大石後面慢慢蹭出來,跪在地上叩拜。
「果真是你?!」那張總是疲倦的臉瞬間發出了光彩,已近中年的面孔也似乎年輕了不少。
白芸芸怯生生地抬起頭,不明白皇上為什麼會這麼說。
難道他早就猜到是她躲在這兒嗎?
四目相接,她的眼波流轉,他的眼眸深情,視線膠著,竟是再也分不開。
白芸芸只覺得自己的臉頰燒熱了起來,心兒也不聽話地怦怦狂跳,她知道這種情況很失禮,可是她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愣愣地看著這位英俊又帶著滄桑氣息的皇帝。
「你……是芸芸?」
好熟悉的感覺。
朦朧中,白芸芸憶起了什麼。
「皇上,您……認得我?」
獨孤靳並不知道進宮來的是白芸芸還是白雙雙,只知道是雙胞胎的其中一個,但見到這小姑娘身穿桃色的衣裙以及那手忙腳亂的模樣,他直覺地就猜她應該是白芸芸,而不是那個機靈許多的妹妹白雙雙。
「果然是你。」
不知道為什麼,見著她,他笑了。
男人許久不見的溫和笑顏,讓一旁的小侍女們都看傻了。
皇上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笑了呢!
獨孤靳朝白芸芸伸出一隻手,她看了看他,有些害怕,但還是把手放到了他手上。
好大、好溫暖的手,同樣是男人的手,這個男人的手卻和爹爹的手感覺不一樣呢。
獨孤靳慢慢將白芸芸帶起來,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不知道該看哪裡好的羞窘模樣,心情竟是大好。
好久沒有這種『調戲』美女的心情了。
「你來宮裡多久了?」他刻意輕聲問,那溫柔的語調讓白芸芸的膝蓋軟了起來,差點又要站不住。
「回皇上,已經有三日了。」
「進宮這麼久了,怎麼不來見見朕?」這話說得好像在向情人抱怨為何不來看他一樣。
白芸芸臉兒一紅,不知道該怎慶回答才得體,只好照實說,「是……是我爹不讓我見皇上的。」
「白師傅?」獨孤靳暗暗好笑,他可以理解李尋玉如此做的原因,換作是他,也不會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見以前的情敵吧?
想到這,獨孤靳不禁又沉下臉,他所有的兒女都在三年前那場政變被殺得一個不剩,就連手足也只剩下十三弟獨孤胤,這些年來他也已經意興闌珊,不想再提任何選妃立后之事,可他畢竟是一個男人,自己一個人住在這皇宮大牢籠裡,他寂寞,卻無人可訴。
白芸芸一直低著頭,沒去注意到他臉上表情轉化的這些心思,她只是在想,皇上要握著她的手到什麼時候呢?
過了好一會兒,獨孤靳還是沒反應,白芸芸這才忍不住問:「皇上,請問您……要一直站在這兒嗎?」
獨孤靳這才回過神,他面露擔憂的看著白芸芸的腳踝處,「你腳受傷了?」
「好像是扭傷了腳踝,啊……」
白芸芸驚呼一聲,因為獨孤靳突然將她抱了起來。
從來沒和爹爹以外的男子如此貼身近距離的相處,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擺,只能全身僵硬地被獨孤靳抱在懷裡。
「我先帶你回去休息。黎兒,去找御醫來。」
傻了眼的小侍女連忙稱是,跑了沒多遠,又跑回來問:「啟稟皇上,請問要叫御醫到哪兒醫治白小姐?」
獨孤靳低頭望向一臉不知所措的白芸芸,「你住哪兒?」
「住……我……我住在樂師房的南側廂房……」天啊!皇上不會就這樣抱著她回去吧?「放……放我下來!放我下來!」白芸芸突然掙扎起來,「皇上,請您放我下來……」
「你不要朕抱你?」他眉問閃過一股凶狠與陰鬱。
「不……不是。是這樣……很丟臉。」她的臉蛋簡直紅得就像熟透的番茄。
「很丟臉?朕可是天下一人的皇帝,為何被我抱著會丟臉?難道你不喜歡我?」為什麼明明是個小姑娘,她輕易的拒絕就讓他如此生氣?難道她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渴望他的擁抱與寵幸嗎?
而她居然敢拒絕?
「不是,我……我喜歡皇上……」被逼著說出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感覺,白芸芸的聲音幾乎細不可聞,「只是……只是這樣太引人注目,大家都會看到,我……我怕羞。」
說完,她把臉埋進獨孤靳的懷裡,只露出發燙的耳根。
怕羞?
獨孤靳愣了一下,隨即呵呵大笑起來,結實的胸膛上下震動,白芸芸忍不住伸手捉緊了他胸前的龍袍,深怕他笑夠了,會把她扔下去。
「既然你怕羞,我偏要讓你丟臉。」笑完後,他沒把白芸芸放下地,反而大踏步地往御書房走去。
天知道他想這樣抱著她已經有多久了!
只是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娃兒,現在那個小女娃兒長大了,出落得美麗了,也更像白輕風了……
來不及分得清自己到底是喜歡白芸芸那神似白輕風的面容,還是喜歡她曾經對自己付出的那一點真心關懷,獨孤靳發現自己的心已經被白芸芸佔滿了,連惱人的十三弟的婚事也暫時被他拋在一邊。
※ ※ ※
獨孤靳嘴上雖說著要讓白芸芸丟臉,但畢竟捨不得,所以他只是抱著她回到離御花園最近的御書房,隨即請御醫過來診治。
白芸芸只是腳踝不小心扭傷了,這幾日暫且好好休養,不要隨意走動,再配著幾帖溫和藥方,應該很快就能痊癒。
送走了御醫,獨孤靳屏退下人們。只留下他和白芸芸兩個人。
白芸芸心兒卜通卜通跳個不停。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對她怎麼樣?
她才十六歲,雖然出落得美麗,但爹爹管得嚴,至今還捨不得讓她論婚嫁,所以她也從沒接受過任何男子的追求,如今見到皇帝對自己那麼好、那麼疼惜,她能感受到皇上對自己沒有保留的好感與喜歡,但她仍忍不住懷疑,自己到底有哪一點吸引了他呢?
「皇上……」她慢慢從椅子上站起,總覺得這樣一直打擾皇上實在無禮,正想開口告辭,獨孤靳卻走了過來,輕輕捧起她的下巴。
這親密卻又帶點輕佻的舉動,再度讓她不知所措。
想要開口,卻發現喉嚨突然變得乾澀,她不敢說話,好怕萬一說出來的話異常沙啞怎麼辦?這麼難聽的聲音被皇上聽到了,一定會被討厭吧?
獨孤靳就那麼看著她,眼裡有著十分複雜的情緒,那種情緒,白芸芸還不懂,她只覺得這個男人好多情,總是用那樣一雙深情的眸子望著她。
望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突然,獨孤靳微微低下頭,在她臉頰上的酒窩輕輕吻了一下。
白芸芸輕呼一聲,隨即退了一步,用手搗住剛剛被吻過的地方。
他……他就這樣親她?
他們才第二次見面耶!這樣會不會太快了點?
還是男人表示愛意都是這麼直接?
白芸芸一張小臉又通紅起來,她的眼神左右飄移,就是不敢對上獨孤靳的眼。
獨孤靳沉聲笑了一會兒,才緩緩說:「我早想再親親你的酒窩了。」
白芸芸簡直羞得要暈過去了。
她和妹妹白雙雙雖然長得一樣,但妹妹的酒窩要笑起來時才見得到,不像她這樣明顯,即使不笑的時候也能見到。
她壓根沒想起兩個人曾經見過面,就算想起了,她也記不得那時獨孤靳看著她的眼光就已經飽含了說不出的複雜濃情。
獨孤靳愣愣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
「你腳上有傷,還是盡快回去休息吧!」語氣似乎突然冷淡了下來。
他看著白芸芸那嬌羞的模樣,心情卻冷靜了下來。
她不是白輕風啊。
雖然有著神似的面孔,但畢竟是不一樣的人。
他記得當他第一次這樣吻著白輕風的酒窩時,她臉紅了一會兒,又馬上撲過來吻起他的唇,而不是像白芸芸這樣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當他從錯認的滿足中清醒過來之後,那種空虛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他不能拿她當作白輕風的替身。
那樣不只對她不公平,也是褻瀆了在自己心裡那份唯一的真愛。
不明白他這樣心思的白芸芸,見他的態度忽冷忽熱,一顆雀躍的心兒也慢慢平靜下來。
早聽人家說君威難測,如今她總算見識到了。
大概皇帝都是這樣怪裡怪氣的吧?
於是她禮貌地告退,慢慢走出了御書房。
在御書房的房門關上前,她又偷偷回望了一眼,發現獨孤靳一直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就是那一眼,讓她的心從此再也恢復不了平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2:27
第四章
「什麼?!你見過那個男人了?」李尋玉只差沒嚇得原地跳起來,「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他急急地把女兒轉來轉去,像是檢查珍愛的寶物有沒有被人家玩壞一樣。
「爹!我沒事啦!有事我就不會在這裡了,不是嗎?」白芸芸沒好氣地說。
李尋玉倒抽一口氣。
聽聽,這是什麼態度?芸芸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和他說話。
還有、還有,什麼「有事就不會在這裡了」?說這話好像是在埋怨那個男人沒有色心大發染指她!
雖然說女兒總是要嫁出去的,可是天底下男人那麼多,她為什麼偏偏要和獨孤靳扯上關係?
這……這不是剪不斷,理還亂嗎?
難道他們就注定要和獨孤靳牽扯一輩子嗎?
而且……而且那個獨孤靳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耶,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嫩嫩的女兒被一隻老牛給看上!他絕對不允許!
「芸芸,東西收拾收拾,回家去。」不等女兒回答,李尋玉已經難得勤快地替女兒收拾起行李。
「爹,我腳痛,得要在宮裡休息幾天才行。」白芸芸伸出扭傷腳踝的腳,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腳受傷了?怎麼回事?爹看看。」
李尋玉畢竟疼女心切,拋下手上的包袱巾,上前查看女兒的傷勢,看到已經包紮好的腳踝,他鬆了一口氣,「好像不是很嚴重嘛!」
「是啊,還好御醫來得快。」
「御醫?你請御醫來?」御醫不是通常只看皇族親戚,他女兒哪來這麼大架子,請得動御醫?
「不是,是皇上請的。」
「皇上?皇上為什麼對你這麼好?難不成他看你跌傷了,還親自抱你回來?」
「他沒有抱我回來。」
正當李尋玉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白芸芸又語出驚人!
「他把我抱進御書房裡。」
李尋玉再度倒抽一口氣。
「抱你回御書房?芸芸,你把話給我交代清楚!你不聽我的話跑去御花園亂逛,扭傷了腳,被那個男人發現,然後他把你抱回御書房?」
「是啊。」
「那他是不是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你和他獨處一室?」
「是啊。」白芸芸微微紅了臉,覺得爹爹真厲害,一猜就猜到了。
「然後他是不是一直深情地看著你,看得你、心裡小鹿亂跳?」
白芸芸低下頭,顯然是默認了。
受到太大的打擊,李尋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得扶住桌子才勉強站得住腳。
「乖女兒……那他……有沒有……」有沒有對你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有沒有什麼?」絲毫不知道自家爹爹為何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白芸芸好奇地問。
「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想了想,還是換個比較隱諱的說法好了。芸芸畢竟是女孩子家,話問得太明也不好。
這一問,讓白芸芸想到了獨孤靳印在她臉頰酒窩上那個輕輕的吻,她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臉頰,彷彿還能感覺到那個男人的吐息,以及下巴那些微的髭鬚所帶來的輕微麻癢感覺。
李尋玉看著自家女兒一臉懷春的模樣,本來怒到極點,但猛地又垂下雙肩,一副皮球洩了氣的模樣。
完蛋了。
他女兒被吃掉了。
嗚……是不是他年輕時太風流,所以這是他的現世報?
連自己的乖女兒都管不住,還特地帶她到「火坑」裡來給那個男人享用,要是風兒知道了,鐵定又會和他打上一架了。
看著爹爹沮喪萬分的模樣,白芸芸好奇地問:「爹,你怎麼了?」剛剛不是還精神奕奕地要替她收拾包袱,把她踢回齊王府嗎?
「乖女兒……都是爹不好,爹保不住你的清白……」李尋玉鼻頭一酸,心裡一疼,眼淚險些要掉出來。
「清白?」白芸芸瞬間紅了臉,「爹,你別亂說啦!我……人家……」
嗯?事情好像有轉機?
莫非那個色狼皇帝突然良心發現,不忍心殘害這株美麗的小花,所以放過了她?
「乖女兒,你就實話實說吧!那個男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他……親我。」
「親你?!」李尋玉怪叫起來,「他居然敢親你!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我馬上要你娘拿劍去砍死他!」
「爹,有這麼嚴重嗎?」白芸芸疑惑地問。
不過就是親親臉頰而已,她小時候爹不是也常這樣親她嗎?
「乖女兒,這種事的確是很嚴重,姑且不論這是你的初吻,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居然敢玷污我的寶貝女兒,我就恨不得拿琵琶敲昏他!」
「呃……爹,要這麼說,你應該先拿琵琶敲你自己吧?」
「為什麼?」
「因為我小時候你就常親我了,不是嗎?」
怎麼?只准爹爹自己享用,不准別人碰一下嗎?
「那不一樣,爹只是親親你的臉頰而已,我又沒有親你的嘴。」
「他也沒親我的嘴啊!」
「你不是說他親了你嗎?難不成他只親你的臉頰?」
「是啊!」
李尋玉好像聽到這世界上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一樣。
「你是說,他和你共處一室,卻只親親你的臉頰而已?」
白芸芸點點頭。
李尋玉頓時安了心,卻馬上矛盾地埋怨起來,「嘖!這男人眼睛長哪去了,我女兒這麼可愛大方,居然只親她的臉頰,是不是他腦袋有問題……」
「爹,你怎麼這麼奇怪?一下子大呼小叫的怪人家佔我便宜,一下子又好像嫌人家便宜佔得不夠多,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爹爹真是奇怪,不過,她很喜歡獨孤靳就是了,雖然他忽冷忽熱的態度,以及有時候有些悠遠的目光,讓她覺得他眼裡看的好像不是自己,但那種帶著寂寞與滄桑的神情卻深深地觸動了她的心,讓她不由自主地希望自己能好好安撫他,讓他露出動人的笑容。
李尋玉歎口氣,「芸芸,事到如今,為了你的將來,我也只有和你說實話了。不過這事兒千萬別讓雙雙知道,最好連你娘都瞞著,她一直不希望你們蹚入上一代的渾水。」
這下白芸芸的好奇心被勾起了,她滿臉期待地等著爹爹說出真相。
她好想知道所有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情。
「那個男人……也就是皇上,他在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經和你娘在一起過。」
白芸芸的驚訝簡直無法形容,她萬萬沒有想到,在她出生之前,皇上就與她的爹娘有過這樣一段淵源。
「但是他為了鞏固地位,爬上皇帝的位置,捨棄了你娘,娶了雲南大理國的公主為妻,圖的就是一場利益交換的聯姻。你娘那時很愛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氣得要死,最後居然突發奇想,想要也去找個男人嫁了,最好能氣死獨孤靳。」說到往事,李尋玉的臉上出現無奈的苦笑。
「結果,娘就找上了你?」白芸芸馬上猜出當年娘挑中的倒楣鬼是誰,「爹爹,你就這麼聽話,讓娘拐回家啦?」
「唉,這中間錯綜複雜的關係,我就先省了,總之,我後來也是真心待你娘的,可是那個臭男人居然又想吃回頭草,先隨便找個罪名誣陷我不說,後來……」李尋玉閉閉眼,無限惋惜與傷痛,「後來,你娘為了救我,還因此失去了孩子。」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啊。
「爹,這是真的嗎?」
李尋玉瞪她一眼,「你當爹是說書的,能一下子就掰出這樣的故事嗎?這當然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問那位始作俑者。」
白芸芸沉默許久,腦子裡千頭萬緒,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釐清。
怎麼會是這樣的?
原來獨孤靳曾喜歡自己的娘親?
原來他曾經害得自己的爹身陷大牢,還害得娘流掉了那未曾謀面的哥哥或姊姊……
可是為什麼除了震驚之外,她對那個男人竟湧起了濃濃的不捨與憐惜?
他一定還是愛著娘的吧?
現在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總覺得他不是在看她,而是彷彿透過她,在看著另外一個人!
原來那個人就是她的娘親白輕風。
她心裡有一些不值,原來她不過是個替身,但更多的,卻是對那個男人的深情的感動。
過了這麼久,他還是忘不了娘呢!
想起獨孤靳看著自己的眼神,她明白他心裡還是有娘。
「芸芸,現在你知道了吧?那個男人貪的不過是你和你娘長得極像,根本不是真心喜歡你的。」
不是真心的嗎?
雖然她不想就這樣當一輩子的替身,可是她發現自己無法痛恨那個男人這樣的行為。
「爹,我覺得他好可憐喔。」
啊?李尋玉滿臉黑線地看著寶貝女兒,「他可憐?我比他更可憐好不好?想當年我……」
「爹,」白芸芸不慌不忙地打斷又要氣得跳腳的爹爹,「我問你,你後悔有我這個女兒嗎?」
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的李尋玉,即使心裡疑惑,還是連忙回答:「怎麼會?!爹爹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有你們這對可愛的女兒啊!」
「那你後不後悔和娘在一起?」
「當然不會。」他笑了笑,原本沸騰的心情瞬問平靜下來,甚至還升起一股恬淡的幸福感覺,「我從來沒有後悔與風兒在一起過。」
「那就是啦!爹,你也不想想看,當初要不是皇上,你和娘會相遇,然後在一起嗎?還會生下我和雙雙嗎?回頭去想,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還不都是皇上促成的?」
這……雖然他這幾年來的確有過這樣的念頭,可是此刻由女兒嘴裡說出來卻讓他驚訝無比。
他還以為把真相說出來,芸芸會義憤填膺,氣得以後再也不願意見那個男人了,怎麼現在好像起了反效果?而且女兒不但不怨恨他,還替他說話?
「爹,他可是皇上,天下唯有一人的皇上,他如果真要什麼東西,還愁沒有方法嗎?他成全了你和娘,還不是因為他愛娘愛得那麼深,不忍心見她難過?」
哇……好深情的男人,好無私的情操……
糟糕,她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獨孤靳了。
白芸芸非但沒有生氣,或是覺得自己只是個替身而失望,相反地,她甚至露出有些嬌憨的微笑,喜孜孜地說:「爹,他一個人孤孤單單了那麼久,好可憐喔……」
看著女兒眼中異常明亮的光彩,李尋玉心裡開始大叫不妙。
糟糕,完了,他這招根本就是弄巧成拙,把那個男人塑造成天下第一的癡情種了!
「而且,爹,別忘了你現在有的一官半職,不也是他賜給你的嗎?不然你還不是在家裡無所事事,然後成天被外公瞪?」
「你……」這種事情也拿來說?
反了、反了,人家都說胳膊往內彎,為什麼他的女兒偏偏向著外人,把自家老爹貶得一文不值啊?
「你給我回齊王府去!」李尋玉惱羞成怒,決定擺出爹爹的架式。
不過很可惜,女兒不吃這一套。
「我腳痛。」白芸芸理所當然地指著自己可憐的腳踝。
「腳痛算什麼?大不了我背你到宮門去上轎子,用不著你大小姐走一步路,行吧?」
「爹,我連身子動一動腳都會痛呢——」她繼續撒嬌,就是不肯出宮。
「你就是迷上那個男人了是吧?」李尋玉幾乎要咬牙切齒了。
「我哪有?!人家真的是腳痛嘛!爹,御醫說我要多多休息,腳才好得快,你就別在這裡打擾我了。」
「你會不會嫌棄爹嫌得太快了點?」李尋玉有些哀怨,「小時候還天天嚷著要做爹的新娘,現在長大了,眼裡有了別的男人,就恨不得把礙眼的爹推到旁邊去。」
白芸芸用手遮住一個小小的呵欠,「爹,你想太多了。」
瞧瞧,連聽他講幾句話都覺得不耐煩了。
唉,人家都說女大不中留,看來果然是真的。
幸好他當年生的是雙胞胎女兒,沒了芸芸,至少還有一個雙雙。
李尋玉也只能暫時這樣安慰自己了。
※ ※ ※
御花園裡,凌安王獨孤胤正與自己的皇兄忿忿地爭辯著什麼,但不論他說什麼,他的皇兄獨孤靳都只是搖頭。
最後他怒氣沖沖地離去,只留下獨孤靳一個人望著花園中的池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芸芸老早就躲在上次不小心絆倒的那塊大石後頭,目睹了這一切。
她並不是故意要跑來偷窺的,只是她好想再見見獨孤靳,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所以第二天就不顧腳痛,一拐一拐地走到御花園來。
果然,她又見到他了,只是在與凌安王說完話後,他的心情似乎更不好了,原本沒什麼笑容的面容變得更嚴肅,甚至有些無奈與疲憊。
凌安王說了什麼呢?
好想知道喔,可是她知道自己這樣貿然跑來已經很失禮了,要是被皇上發現了她躲在這兒偷聽有一段時間,他會很不高興吧?
可是……見到他那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她的心就一陣疼,甚至還有一些罪惡感,因為他會有今天這副孤寂模樣,大半都是自己的爹娘造成的吧?
想起爹娘和樂融融的情深模樣,她就更覺得對不起眼前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還是只是出於屬於女人的一種母性,她只想讓這個男人能露出歡快的笑容,再聽聽他那爽朗的笑聲,即使要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才能達成這個願望,她也願意……
她……是不是愛上他了?
看著那偉岸的背影,她模模糊糊地憶起了什麼,好像在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見過那樣憂鬱又深情的眼神……
沉思了許久,獨孤靳終於歎了一口氣。
感情的事情外人終是不能勉強的,為何胤弟就是不瞭解?
胤弟的新娘乃塞外賀蘭族的公主,前來朝貢時被胤弟看上,用計留了下來,他知情後就知道,那位公主絕對不會安於留在皇宮,畢竟習慣了自由的風,怎麼可能屈就於這黃金打造的牢籠中?
所以她跑了,胤弟氣瘋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請兵要攻打賀蘭族,表面上是說賀蘭族與他族勾結有意謀反,但他知道,這都只是藉口,胤弟想要的不過就是那位公主而已。
他想,他應該知道那位公主現在藏身何處,但是他還不想告訴胤弟。胤弟太年輕、太衝動,很多事情並不總是像他所想的那樣簡單,他必須多留些時問,好好沉靜一下,才能思考出其中的道理。
唉,看著胤弟這樣為愛而慌亂,他不由得想,自己的確是老了吧?他居然有些羨慕胤弟,因為最起碼他還有一個心愛的女人能讓他這樣愛得入骨卻又氣得跳腳。
他這些年來感情生活一直平靜無波,平淡得他覺得自己幾乎與和尚都沒兩樣了。
臣子們紛紛勸他再立后納妃,不光為了留下子嗣,也可以管理後宮。
獨孤靳卻只是冷笑一聲。
後宮?三年前的那場政變殺得後宮只剩下小貓兩三隻,幾乎沒什麼女人在那兒了,何須管理?
至於子嗣?他有胤弟在,目前還不需要太擔憂。
女人嗎?
腦海裡突然浮現那嬌羞小女人的模樣,有那麼好一會兒,連他自己都分不清,腦海裡浮現的那個小女人,到底是風兒,還是那個穿著桃色衣裙的小姑娘?
思及白芸芸,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昨日遇見她的那塊大石頭,意外地,見到一角嫩綠色的衣裙露在石頭邊。
他愣了一下,隨即會意地笑起來。
是她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2:59
第五章
當獨孤靳微微側過身,將眼光望向她藏身的大石時,白芸芸馬上縮回了腦袋,一顆心怦怦狂跳。
他發現自己了嗎?
糟糕!她要不要趕緊溜走?
要是被皇上發現她躲在這裡偷聽,一定會被罰得很慘吧?說不定馬上就把她丟給爹爹,要爹爹送她出宮!
就在白芸芸扭著身子,想要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溜走時,她眼前突然暗了下來。
吞吞口水,她慢慢抬起眼。
果然,那個男人就站在她眼前。
嗚……他怎麼來得這麼快?
「你的腳又受傷了嗎?」
低沉好聽的男聲讓她的心兒蕩漾不已,她想說些什麼,卻感覺喉嚨乾得難過,只是愣愣地望著皇上那好看的面孔。
見她沒有反應,只是羞紅了一張臉,獨孤靳猜測她在這兒約莫有一段時間了,她是專程來看他的嗎?
「你來看朕?」
白芸芸紅著臉點點頭,慢慢站直了身子。
「既然來了,為什麼不現身?」他好聲好氣地問。
「因為……未蒙皇上召見就私自求見……很失禮……我……」奇怪,爹爹平常總念她伶牙俐齒的,為什麼在皇上面前,她這張嘴就說不出什麼動聽的話?
「你想見朕?」剛剛陰霾的心情已經一掃而空,他看著眼前嬌羞的小女人,心情十分愉快。
白芸芸很乾脆地點點頭。
「不過,如果皇上覺得我打擾了您,那我……」她猛地住口,因為獨孤靳正牽起了她的小手。
「既然想見朕,下次說一聲就是。躲在這兒這麼久也不好受吧?何不陪我到涼亭裡賞賞花,喝些茶?」
他牽著她的手,來到涼亭裡,坐在椅子上。
白芸芸已經不記得她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只記得男人的笑容,他握著自己的溫暖大手,還有那低沉的聲音……
這些都好像夢一樣……
她相信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
獨孤靳好笑地看著白芸芸著迷地看著自己的模樣,心裡油然生起一股男人的自尊與陶醉。
這小姑娘會這樣看他,是因為他是皇上?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白芸芸的眼神很熾烈,又帶著羞怯,他當然明白那是什麼意思,這樣的眼神他也看過不下數十次,但為什麼只有她能讓他的心也禁不住蠢蠢欲動?
兩人對望了一會兒,最終是白芸芸忍不住先低下頭來。
她簡直要不能呼吸了!
她雙手緊張地互相絞扭,眼神微微往外一飄,見到了不遠處的池塘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京城位於北方,天氣寒冷,雖然才入冬沒多久,但御花園的池塘早已每日結起薄薄的冰霜。
「結冰了。」白芸芸看著幾個小宮女在池子邊拿著小木棍敲著,好奇地問:「她們在做什麼?」
獨孤靳看過去,「把冰打破。」
「我知道,但是為什麼要把冰打破?」
「讓魚兒出來透透氣吧?」
「我……可以去看看嗎?」她簡直要在獨孤靳的目光下燃燒起來了,現在很需要涼快的東西滅滅火。
「破冰有什麼好看的?」雖然這樣說著,但他還是站了起來,拉著她的手走向池塘。
白芸芸刻骨地感覺到那握著自己的大手更火燙了,燙得她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甚至連耳根子都是暖的。
兩人來到池塘邊,小宮女們原本正興高采烈的敲破冰層想要逗池塘裡的錦鯉玩,這時她們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慌慌張張地參見完皇上便一溜煙地跑掉了。
「為什麼她們要跑掉?」
「怕我吧。」獨孤靳知道自己不是什慶好親近的人,況且他不苟言笑的時候也挺嚴肅的。
「為什麼?皇上有什麼好怕的?」
那麼溫柔的微笑,那麼體貼的舉止,這樣好的男人,為什麼要怕他?
「因為……」獨孤靳意有所指地看向她,「我的確是很可怕。」
如果不可怕的話,他根本就無法在皇宮中生存。
白芸芸看著他總是略顯疲憊的臉龐,心裡又是一陣疼。
她知道當皇帝很辛苦,也知道要在皇宮中站穩地位必須付出很大的心血。她忍不住伸出細嫩的小手,想要撫平獨孤靳那總是微皺的額頭。
冰涼涼的小手觸上自己的額頭,獨孤靳沒有驚訝,也沒有反感,他只是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她眼裡滿是心疼與不捨。
「皇上,很辛苦吧?」她輕輕問。
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獨孤靳竟覺得喉問一熱,好似這些年他隱忍的所有委屈與悲憤,她全都瞭解。
「即使再可怕的人,也總是有不可怕的一面,就像我的外公一樣。」白芸芸輕輕笑了,手上卻沒停下,繼續按摩著男人的眉心。
「你不覺得我可怕?」獨孤靳捉下她的小手,看著她清麗的容顏。
白芸芸笑著搖搖頭。
獨孤靳咬咬牙,「即使我曾經愛過你娘,也曾經讓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為什麼要說出這麼殘酷的事實?
為什麼在面對白芸芸這樣的柔情時,他竟害怕起來,甚至想要一把推開她?
是不是因為他知道,只要他和白芸芸在一起,總有一天她會知道這個真相,而這個真相將會讓她離開他?
還是這只是一種他想要證實什麼的藉口?
想要證實即使白芸芸知道了這件事,依然會原諒他?
不!他是皇帝!他不用乞求任何人的原諒!
他只是要告訴這個傻女人,他是個可怕的男人!
只是白芸芸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她沒有震驚,也沒有害怕,只是輕輕歎口氣。
「我知道。」
「你知道?」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這樣傻傻地出現在他面前,自投羅網?
「爹都告訴我了。」
獨孤靳冷笑一聲,「我想他遲早會說的。」
「可是我……我不怕皇上。」
獨孤靳看著她,暗暗揣摩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怕他?即使他曾經對她的父母做過那些事情,她也不怕?
還是,這個傻姑娘只是同情他而已?
「你不用可憐朕。」他臉色一沉,「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什麼時候落魄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需要一個女人的同情?
獨孤靳其實並沒有生白芸芸的氣,他只是氣自己沒出息,居然在這小姑娘面前露出了軟弱的一面。
或者是說,被她發現了他深藏在內心、那最不願別人碰觸的弱點。
他有些粗魯地甩開白芸芸的手,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力道,白芸芸一個重心不穩,加上她腳傷未癒,站不住腳,只見她的身子往後一倒,正巧就倒在池塘邊緣的冰層上。
嬌嫩的粉臀重重摔在堅硬的冰層上,白芸芸『哎喲』一聲,小臉皺得像包子一樣,拚命忍住齜牙咧嘴想要喊痛的衝動。
獨孤靳心下懊悔,連忙上前想要扶起她,怎知他才一腳踏上那薄薄的冰層,多加的重量就讓冰層應聲而裂,白芸芸連驚呼一聲都還來不及,就咕嚕咕嚕地連喝好幾口冰水,沉入了池塘裡。
冷!好冷!刺骨的冰水不斷包圍住她,讓她連掙扎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芸兒!」等不及宮人來救,心急的獨孤靳居然立刻跳下池塘,徒手扯裂眼前的大塊冰層,在冰水裡左撈右撈,最後終於撈出已經凍得嘴唇都發紫的白芸芸。
「該死的!」獨孤靳喃喃咒罵了一聲,不知道是怪冰層太薄,還是自己太重,還是……因為那猛然竄出、幾乎要讓他揪心的心疼。
他脫下外衣裹住白芸芸,抱著她火速回到自己的寢殿,又馬上命人生起一盆火,讓房間裡暖起來。
「芸兒?芸兒?」獨孤靳看著懷裡不停發著抖的小女人,她已經冷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你冷嗎?」
白芸芸瞧他一眼。這不是問廢話嗎?她冷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把衣服脫了。」
白芸芸聽了努力搖頭。
開什麼玩笑?她現在就已經夠冷了,還要她脫衣服?那不是更冷嗎?
「不把衣服脫了,等會兒身子受寒就糟糕了。」
「沒……沒有……沒有衣服……」她結結巴巴地說。
獨孤靳本想伸手就解開她的衣服,但見到她那副凍慘的模樣,心裡一動,又悶悶地收回手。
他在想些什麼?
他居然想對一個可以做自己女兒的小女人出手?
年紀上的差距,還有白芸芸的身份,都讓他忍住了想要一親芳澤的衝動。
獨孤靳克制著自己不去看白芸芸還在拚命發抖的身體,站起身來,吩咐宮人去準備女子的衣裳。
然後他走回床邊,用一層又一層的厚棉被把白芸芸包成粽子,只露出小小的一張臉蛋。
厚厚的棉被很快就發揮了作用,白芸芸的身子馬上暖了起來,她壓根不知道剛剛自己其實是逃過一劫,不然獨孤靳老早就用「脫衣然後用身體取暖」的老方法佔了她的身子了。
「皇上,謝謝您。」她露在棉被外的小臉有了嫩嫩的血色,看來應該是不冷了。
「不用客氣。」獨孤靳看著粽子似的人兒,所有的旖旎興致都沒了,倒是有一種看著自己頑皮女兒的錯覺。
「皇上,您真是好人。」她輕輕地說,隨即害羞地低下臉。
獨孤靳一愣。
即使他剛剛對她凶,又害她掉入結冰的池塘,現在又把她裹成粽子,她還說他是好人?
他心緒有些複雜地看著白芸芸。
「我不是好人。」獨孤靳故意冷冷地回了一句。
「可是您對我很好。而且您光顧著救我,連自己的濕衣服都還沒換呢!」白芸芸偷偷露出笑容,像一隻可愛的小狐狸。
獨孤靳這才醒悟原來自己還穿著濕衣裳!
「我不怕冷。」他淡淡地說。
這也是事實,他從小練武,又久處北方之地,不像白芸芸這麼嬌嫩,受不得一點風寒。
他喚來宮人替他更衣,穿上最後一件外袍時,他背對著她說:「對你好又怎麼樣?有一天,我也可以對你不好。」
白芸芸低下頭,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
最後她說:「沒關係,只要我記得您對我的好就行了,其他不好的,我會統統忘掉。」
獨孤靳看著她純真的笑容,不知道該說她蠢,還是她太善良,但她這句話,卻讓他的心裡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感動。
原來,即使全天下的人都負了他、離開了他,至少還有這個小女人會記得他的好。
他走到她面前,看著那張總是令他心緒複雜的容顏,心裡有一種他無法形容的情感與愛戀。
「傻姑娘……」他俯下身,再次在她的小酒窩上輕輕一吻。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3:15
第六章
深夜,皇宮中總是很難有人安眠,即使是身為皇帝的獨孤靳也不例外。
他輾轉了一會兒,今夜他無法入眠的原因不是國家大事,也不是因為煩惱十三弟的婚事,而是因為那個小女人。
看著偌大的龍床,雖然上頭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被褥,但他仍依稀可嗅得那小女人留在這兒的淡淡清香。
好想她,好想見她一面,好想再那樣擁著她,感覺她的體溫,然後聽她用輕輕柔柔的聲音對他說:皇上,別再那麼辛苦了。
這樣的思念來得如此強烈,以至於他根本無法抵抗,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樂坊前。
他竟然真的來找她了……
從來都是帝王召喚妃子,如今他卻像個為思念所逼的普通男人一樣,傻愣愣地來到這兒,只因他想見那個小女人一面。
獨孤靳搖搖頭,一面快步走回自己的寢殿,一面苦笑。
都已經幾歲的人了,還像個小伙子一樣,這麼沉不住氣?
不行,他還不能這樣輕舉妄動,因為迷惘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對白芸芸的好感,到底是真心喜歡她,還是只是因為她十分像風兒?
一陣輕盈的笑聲傳來,他停住了腳步。
宮裡樂師皆為男性,這明顯屬於女孩子的笑語,應該只屬於一個人,只是……她不是應該在房中就寢了嗎?怎麼這時候還在外頭晃蕩?
他循著笑聲走去,在樂坊後的走廊上,見到了明亮的橘色光芒,正照耀著白芸芸興奮的臉蛋。
「哇,這橘燈真美,真香。」白芸芸把玩著手中的橘燈,愛不釋手。
一個年輕的樂師手拿另外一盞較小的橘燈,獻寶似地說:「很好玩吧?這橘子可是我家鄉的特產,今年我娘特地偷偷托人帶給我的。」
橘燈是挑選大顆的鮮橘,切掉蒂部,掏出果肉,留下空殼,再穿上四條紅絲線用做提掛,接著在橘皮內裝上一個小燭托,點上特製的小蠟燭。點亮以後,燭光透過薄薄的橘皮,看來絢爛溫暖,而燭火烘著橘皮,也薰出一陣陣屬於柑橘類的濃郁果香。
年輕的樂師很喜歡白芸芸,只是一直苦無機會表達自己的愛意,今夜見她一人坐在走廊欄杆上,望著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心想機會難得,便馬上回自己房裡捧了兩顆大橘子出來,興匆匆地教白芸芸做橘燈,果然逗得美人開懷而笑。
「這燈真有趣,明年元宵節,我也要在家裡做幾個玩玩。」白芸芸顯然很喜歡橘燈,美麗的笑容在橘色溫暖光芒的襯托下,更顯清麗動人。
年輕樂師不由得看呆了。
看著眼前一對青年男女歡樂的模樣,獨孤靳皺起了眉。
他不喜歡年輕樂師看著白芸芸的眼神。
不顧自己的身份不應該在這種場合出現,獨孤靳走上前去,還沒來到兩人面前,眼尖的年輕樂師就見到了他。
年輕樂師本想是誰這麼晚了還跑來殺風景,正想開口趕人,等他看清楚來人是誰,他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手上的橘燈都差點落到地上,還好是白芸芸手快接了過來。
「參見皇上!」
年輕樂師臉色發白,頭抵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來。
天啊!原以為夜半選在這兒『幽會』是萬無一失,怎麼料得到皇上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突然出現?!
白芸芸不敢相信剛剛所思所念的人如今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真的是他?
他又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在這個地方出現?
手裡拿著兩盞橘燈,她正要下跪拜見,獨孤靳卻揮揮手。
「免禮了。朕只是夜半想出來散散心,不意見到你們在把玩橘燈,一時好奇才過來看看。」
年輕樂師忍不住望了一眼白芸芸,她也正好回望著他,四目相接,兩人都在想,皇上為什麼半夜散、心會散到樂坊來?
這兩個人的默契讓獨孤靳心裡更悶,他不自覺地把所有的莫名醋意全發洩在倒楣的年輕樂師身上。
「你也是樂坊的樂師?」他聲音冷冷的,聽不出喜怒,讓年輕樂師嚇出了一身冷汗。
「是,小的是跟在白師傅身邊學習的,去年才入宮。」
獨孤靳看了一眼白芸芸雙手上的橘燈,又問:「你是揚州來的?」
年輕樂師連忙點頭。
「朕聽聞今年揚州鮮橘盛產,有不少還進貢到宮裡來,你這橘子倒是與宮裡那些進貢的橘子挺像的,只是不知道吃起來是甜的?還是酸的?」
酸溜溜的語氣連白芸芸都聽得出來。
皇上在吃醋了?
她偷偷望著他,橘燈的光芒搖搖曳曳,照得他的臉也有些陰晴不定,讓她猜不出來此刻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小的……小的……這進貢給皇上的橘子自然是經過特別挑選,汁多味美……吃了……吃了還想再吃……」過度驚嚇的年輕樂師已經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了。
「哼,你都吃過了?不然你怎麼知道好不好吃?」
年輕樂師一聽這話更驚,難不成皇上以為他這橘子是偷宮裡的?冤枉啊!真的是冤枉!他哪有這麼大的膽子?可是他又哪敢反駁皇上?
看著可憐的年輕樂師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一樣,白芸芸忍不住替他說話,「皇上,您別誤會了,這橘子是方師傅家鄉寄上來的,和那些進貢的橘子一點關係都沒有喔。」
方師傅對白芸芸投以感激的眼光,他卻不知道,他這一望,更加觸怒了正在猛吃醋的皇帝。
獨孤靳冷哼一聲,心裡暗暗下了決定,明天就找個理由把這什麼方師傅給踢出樂坊,免得他這登徒子近水樓台先得月,把白芸芸追走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除了醋意外,還有潛意識的恐懼,因為他深怕自己所愛的女人會再次投入別人的懷抱。
一時之間,獨孤靳忘卻了自己是天下君王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普通男人的心情在吃醋、在恐懼,而這樣的心情是他很多年都未體會到的。
「你先下去吧!」獨孤靳冷冷地要方師傅先離開。
方師傅千謝萬謝,但離去時,他還是依依不捨地看了白芸芸一眼。
就這麼一眼,注定了他第二天被踢出宮,從此滾回老家的命運。
白芸芸看著似乎很生氣的獨孤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低頭望著手上的橘燈,燈裡燃起幽幽橘色暖光。楓書纏歷流蕩在夜色裡。
「你很喜歡他?」看著她凝視橘燈的模樣,獨孤靳酸酸地問。
白芸芸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獨孤靳皺起眉,「你笑什麼?」難道真的被他說中了?
白芸芸笑著搖搖頭,又抬頭望他一眼,眼波流轉,卻是蘊含欣喜與一些些寵溺。
這個男人,真的在吃醋了呢!
「皇上,您想太多了。」頓了頓,她又說:「我只是夜裡睡不著想出來走走,碰巧遇到方師傅罷了。」所以他們可不是約好在這裡幽會的喔。
獨孤靳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舉止有多幼稚,他居然在吃醋!而且是和一個小小的宮廷樂師吃醋!他可是皇帝,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就偏偏為了一個白芸芸而失了分寸?
有些惱怒自己的失態,他走上前,一把摟住白芸芸就吻了下去。
他的心躁動不安,他好想抓住些什麼,讓自己能冷靜下來,不要再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儘是做一些蠢事。
白芸芸沒想到他就這麼吻了她,而且這還是她的初吻,沒有經驗的她只能驚訝的睜大一雙眼,緊緊閉著嘴,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獨孤靳吻了半天都只能在唇瓣上徘徊,他心一急,輕輕咬了一口那嬌嫩柔軟的唇,也嘗進了橘子甜美的氣息與香氣。
她剛剛是吃了橘子吧?
吃痛的白芸芸果然張開了嘴,只是她那句『哎喲』還沒說出來,男人霸道的舌就捲進了她的口裡,她一時嚇得『嗚嗚嗚』亂申吟,以為皇上想要咬斷她的舌。
嗚……好可怕,只不過笑了他一下,他就要這樣『懲罰』她嗎?
只是這『懲罰』好像也不是那麼壞……
從沒有被人侵入過的口腔裡充滿淡淡的橘香,男人的舌在裡頭肆意攪弄,舔過每一處地方,當他舔過她敏感的上顎時,她全身打了個哆嗦,有種她極陌生的快感從腳底直傳到腦勺,身子也忽然熱了起來。
「嗯……」她手一軟,手上的兩盞橘燈落地,蠟燭滋滋地燒著新鮮的橘皮,橘香猛地濃重起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閉上眼,空出來的雙手攀住了男人的胸膛,潛意識裡還想著,他的胸膛摸起來好結實,要是能被他緊緊抱住,不知道有多舒服。
像是知道了她的期望,獨孤靳將她越摟越緊,緊得幾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子似的。
不想再放開她。
不想再看見她與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只想要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再也不離開。
等到他好不容易滿足了,離開她的雙唇時,卻見她已經雙眼翻白,暈了過去。
第一次接吻的白芸芸,因為太過緊張,又加上身體的莫名快感讓她十分驚慌,兩相夾攻之下,她早就暈了過去,只是獨孤靳吻得太激烈,連他都不曉得這小女人什麼時候沒了反應。
他微微喘著氣,抱起白芸芸,思考著他是要抱她回自己的寢殿共度一夜良宵,還是送她回房?
※ ※ ※
獨孤靳用腳輕輕踢開門,抱著白芸芸來到床邊,輕輕將她放下。
他見到凌亂的床褥,還好心地整了整,又替白芸芸蓋上一床薄被。
他坐在床沿,看著昏睡中的白芸芸,心中翻湧著許久不曾有過的愛憐。
他終究沒因為一時衝動,就把白芸芸帶回自己的寢殿裡。
雖然他是皇帝,他要哪個女人侍寢都不會有人反對,但他卻不想趁人之危,他對白芸芸的感覺和對任何人都是不一樣的,他不希望傷害她,更不希望她會因為他的行為而後悔難過。
他伸出手摸著白芸芸柔潤的臉頰,十六歲的少女正值青春年華,肌膚漾著一層年輕的活力,輕輕一按還會彈起,讓他愛不釋手。
他撫摸著白芸芸的臉龐好一會兒,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臨關上門前,他再次望了望那猶帶著微笑熟睡的小女人,心裡有一種空蕩蕩卻又溫暖的感覺,讓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不是真的愛上她了?
即使知道她的年齡,即使知道她的身份,他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她嗎?
輕掩上門,他幽幽歎口氣,獨自一人走回了寢殿。
那掩上的門過了沒多久又輕輕開啟,躲在一旁將一切看盡的李尋玉慢慢走了進來。
本來他打死都不相信獨孤靳會那麼君子地放過他女兒,還打算如果獨孤靳真的打算霸王硬上弓,他冒著被砍頭的危險都要衝進房裡解救女兒的貞操。但當他見到獨孤靳沒多久就從女兒房裡走出來,他不否認自己其實很驚訝。
也許……他之前的擔憂都是多餘的?
李尋玉走到床畔,見到白芸芸的鞋子都還穿在腳上,獨孤靳從沒服侍人更衣,也不知道要把她的鞋襪除去了再放上床會比較好。
歎口氣,他坐在床邊溫柔地為女兒除去鞋襪,就像小時候白芸芸玩得太累就爬上床,他也會這樣任勞任怨地替女兒脫鞋襪。
「笨芸芸,你怎麼就偏偏喜歡上那個男人?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和你娘會很難接受的啊……」那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就像女兒突然跳進了上一代的糾葛之中,扯不清,理又亂。
看了看昏睡不醒的女兒,臉上猶掛著滿足的笑,像是很滿意獨孤靳剛剛對她的『懲罰』。
「早知道我就帶雙雙來了。」李尋玉喃喃地說。
白雙雙自小就有對象,而且兩人情投意合至今,就等過完年後提親了。要是他帶進宮的是雙雙,就算獨孤靳對她再有好感,也只有吃閉門羹的份了吧?
他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腦袋裡冒出一個主意。
對了,何不把雙雙也接進宮來,試試看獨孤靳對芸芸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如果他真的喜歡芸芸,那麼他一定分得出來這對雙胞胎有什麼不同。如果他只是喜歡芸芸的皮相,那麼見到雙雙時,他一定也會難以自己。
可是,萬一他想享齊人之福,把他兩個女兒通吃呢?那他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損失可大了耶!
想來想去,實在作不了決定,最後他決定先回齊王府一趟,問問他娘子的意見,也順便可以看看那位賀蘭族公主在他老家過得怎麼樣。
※ ※ ※
齊王府
聽了李尋玉道出事情始末後,白輕風果然無法接受,開始大吵大鬧。
按照慣例,這兩人一有爭執,一定是先上演全武行,只聽得房間裡乒乒乓乓聲音不斷,端茶來的小丫頭也熟練地挑了一處最靠近房門的地方先躲著。
過了一會兒,房裡終於安靜下來。
李尋玉推開房門,對著蹲在房門旁的小丫頭說:「茶涼了沒?」
「回姑爺,還溫著呢!」小丫頭乖巧地奉上茶。
李尋玉拿過茶,走進房裡,遞給正氣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的白輕風,「喝些茶,消消氣。」
白輕風瞪他一眼,拿起茶杯一口喝下。
「氣完了沒?」李尋玉整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襟。
「氣完了。」白輕風又猛灌幾口茶下肚,氣緩了一點。
李尋玉笑笑,接過她的空茶杯,再倒給她滿滿一杯茶,消氣用。
「我現在只擔心他喜歡芸芸是因為她長得像你,而不是真心的。」
白輕風又何嘗不知道這點。
她一方面暗喜獨孤靳依然記得她,一方面卻擔憂自己女兒未來的幸福,兩相矛盾之下,她根本無法作出決定,所以剛剛才會急怒之下拿劍亂砍。
「煩死了!我不管了,相公,一切就由你定奪吧!」她的腦袋從來就不適合想太複雜的問題。
「嗯……」李尋玉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其實我之前就想到了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
「我們來試試他。」
「試?怎麼試?」
「我想把雙雙也帶進宮裡。」
「把雙雙也拉下去?!你有沒有搞錯?賠了一個女兒還不夠,現在還要送上雙雙?而且雙雙和那個人已經有了媒妁之約,難道你真的嫌天下太平靜了,非要製造些亂子才甘心嗎?」
李尋玉就知道她一定才聽完話就會發飆,所以他也不急著解釋,而是先好整以暇地喝幾口茶,這才開始慢慢解釋。
「我的意思是,帶雙雙進宮,讓她們兩人同時出現在那個男人面前。如果他真心喜歡芸芸,那麼他應該能夠分得出來她們有何不同。如果他只是喜歡芸芸的皮相,那麼不管過多久,他也不會懂得如何分辨她們兩個人的。」
因為愛情是獨一無二的,給了一個人之後,就不能再對另外一個人有同樣的感覺。
如果獨孤靳真的喜歡白芸芸,那他一定會看得出來,在兩具相同的軀體內,其實有著不同的靈魂。
當你真心愛一個人的時候,會連那個人的靈魂也一起愛上,所以只要他能分辨得出這兩姊妹,那就表示他是真心愛著白芸芸的。
「可是……」白輕風覺得這招實在有些危險,「萬一他……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孩,見獵心喜,兩個都想要怎麼辦?」
「那還猶豫什麼,把女兒們趕快捉回來,離他遠遠的。而且這樣芸芸也就能識破他的真面目,不會再這樣沉溺下去了。」
白輕風想了想,似乎也只有這個主意可行了。
「好吧,」她歎了口氣,「這次就聽你的。不過……」她加了但書,「萬一因為雙雙的事情,惹到了那個人,你可要負責喔。」
李尋玉臉色假裝一沉,拍了一下她的頭,「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白輕風嘟起嘴,哀怨地看著他。
誰教他前科纍纍嘛!
要不是他出什麼餿主意要芸芸入宮去幫那位賀蘭族公主,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現在他又要雙雙也跟著進宮,她實在害怕這個舉動分明是把兩個女兒送進虎口裡啊!
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賭上這一把了。
※ ※ ※
李尋玉回齊王府,白芸芸在宮裡逮著機會樂得逍遙,再也不用忍受爹爹的碎碎念。
不過,說也奇怪,爹最近的態度似乎有些改變了,而且就是從她被獨孤靳『懲罰』到昏過去的那一晚之後開始的。
從那以後爹就不在她耳邊囉唆,只是告誡她,再多點耐心,多觀察一些時日,別這麼輕易就把自己的真心交了出去。
李尋玉回去齊王府前,還特別叮嚀她,千萬要小心自己的清白!他不在宮裡保護她,難保那男人什麼時候色迷心竅就把她給吃了!
白芸芸不以為然,李尋玉又不想說出自己親眼目睹那個男人抱她回房,只好由著她,提心吊膽地走了。
結果沒想到他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當後來李尋玉知道自己這一回去,讓木頭變成了舟,他有時候心裡還是難免埋怨起獨孤靳,幹嘛那麼沒耐心呢?也不過一、兩天的時問,他就不能忍一忍嗎?
嗚……他可憐的女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4:00
第七章
皇宮裡的夜晚,總是寂靜卻又佈滿嚴肅緊張的氣氛。
獨孤靳一人坐在寢殿的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
剛剛十三弟才與他結束長談,決定暫時離開皇宮到河洛寺靜養。那兒是胤弟生母的安葬之地。
獨孤胤這幾日已經冷靜了一些,但心中仍有不滿,他知道自己不該囚禁那位賀蘭族公主,但他實在愛她,又笨拙得以為這才是唯一能留住她的方法。
旁觀者清,獨孤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讓獨孤胤心中更是紊亂,於是他決定暫時離開皇宮這個傷心地,自己一個人好好思考一下。
胤弟走了,皇宮裡就真的一個親人也不剩了。
他歎口氣,然後無聊地抓起自己的頭發放在手中端詳。
他是不是老了?不然為什麼總像個老頭子一樣愛歎氣?
看著手心裡的黑髮,他用手指撥了撥,好像也還沒有白髮。
這樣說來,他看起來還不算老囉?
會這樣在意自己的年紀,都是因為想起了那個只有十六歲的俏姑娘。
初遇她的時候,她才五歲,那時候他最大的兒子都已經六歲了,比她還大一歲。
明明就是個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小女娃兒,為什麼他對白芸芸卻異常喜愛?那種感覺……甚至超越了一般長者對於晚輩的關懷。
是因為她長得就像小一號的白輕風嗎?
他實在很不想承認,當年他一見到可愛的白芸芸,就對她有了『非分之想』——想著她長大了,一定是個美麗的小女人,那嬌柔的肌膚、甜甜的臉蛋、細細的腰肢……他是用著期待一個女人的心情來看著白芸芸的。
天啊!他是不是有戀童癖呢?不然他怎麼會對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小娃兒產生這種『邪念』?
這『邪念』與『非分之想』這些年來總算稍稍淡了一些,但他沒想到居然有機會真的看見了長大後的白芸芸。
她長大後,就一如他所想像的,出落得美麗,而十六歲的年紀也正是白輕風初遇他的年紀。
這一切只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上天可憐他,所以才特地挑在這個時候讓白芸芸來到他的面前,重拾他早就遺忘許久的愛戀心情?
想著那嘗起來帶著淡淡橘香的吻,獨孤靳從床上站了起來,他的腳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走了出去。
底下的奴僕們見到皇上再次在深夜離開寢殿,莫不感到驚訝,皇上最近到底是怎麼啦?為何接二連三地半夜離開寢殿?難道是去私會情人?
可照理說,只有皇上召見女人的份,可沒有皇上自己去見情人的規矩,除非皇上真的很喜歡那個女人。
但是……那個人會是誰呢?
服侍皇上的奴僕們紛紛猜測起來,只因皇上已經不近女色許久,後宮自從三年前政變以來,也未再從民問選入秀女,所以他們都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皇上如此心神不定,連夜裡也睡不著,非要親自去私會才行?
※ ※ ※
獨孤靳只帶了兩個侍衛,還特意命令他們跟得遠遠的,以免打擾他一個人沉思。
原本只是想隨處走走,腳步卻不經意地又踏往樂坊的方向,當他發現時,已經又站在白芸芸的房門外。
或者應該說是李尋玉的房門外,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上次連著探訪兩次的「閨房」的主人,其實是李尋玉。
他回頭要侍衛守在遠處,也不要人通報,便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是空的。
她人呢?難不成又去和哪個年輕樂師夜半幽會了?
難以忍受的嫉妒猛地浮現上來,獨孤靳臉色一沉,冷哼一聲,敗興而返。
回寢殿的路上,他臉色一直很不好看,後頭的侍衛們雖然早就習慣他這副模樣,但今夜皇上的舉止的確是有點奇怪。
獨孤靳其實氣的是自己,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去找女人已經夠反常了,如今人不在,他卻又在猛吃醋,只要一想到白芸芸可能會和其他男人跑出去幽會,他就覺得無法忍受!
可是……明明就是他自己沒約好就跑來找人,人不在,他又能怪誰?說來說去,是不是其實一切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這種又愛又妒的心情讓他一時無法招架,他已經好久都沒有體會到戀愛的酸甜滋味了,一向平靜的心湖如今只要一顯小小的石子就會泛起無盡漣漪,止也止不住。
就在他煩悶無比的時候,一陣少女的輕笑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又是她的笑聲,雖然這次聲音小了許多,就像是偷偷地、想要不讓別人發現的笑,但耳尖的他還是聽見了。
轉過頭去,他發現是從不遠處的浴蘭池傳來的。
浴蘭池乃皇宮中專用浴池,寬廣的浴池以西域進貢之溫玉雕鑿而成,並灌以流動溫泉水,據說那溫泉水可養顏美容,活動水流則可按摩身體,促進血液循環,向來是嬪妃們極喜愛的地方。
但目前後宮無幾人剩下,幾乎沒有什麼人在使用這個浴池了。
是她在裡頭偷偷洗澡嗎?
是誰告訴她這個地方的?
禁不住好奇,還帶著一絲想窺探美人出浴的衝動,獨孤靳轉向浴蘭池走去。
只見裡頭僅有微弱的燭光搖曳,問或有模糊的黑影在晃動,果然是有人在裡頭偷偷洗澡。
後頭的侍衛們有些擔心皇上的安危,畢竟在深夜裡偷跑到御用浴蘭池洗澡不啻是膽大妄為,誰知道是不是什麼危險人物?會不會對皇上造成威脅?
但獨孤靳只是揮揮手,要他們不要擔心,便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浴蘭池的門,走入煙霧繚繞裡。
他進去沒有驚動裡面的人,只聽得裡頭有兩個年輕的女子正在歡快地悄聲對話。
「采蒔,這裡真的好舒服啊!你真的不下來?」那是白芸芸興奮的聲音。
「不了,謝謝白小姐,我是個奴婢,沒有資格的。」正在一旁忙著張羅的,是凌安王獨孤胤那兒的小宮女采蒔。
「沒關係嘛!這裡又沒什麼人會過來。說真的,要不是你偷偷拉我來,我還不知道皇宮裡有這麼舒服的地方呢!」
嘩啦一聲,白芸芸從水中站起身,煙霧繚繞中,獨孤靳只隱隱約約見到她那線條優雅的背部,如同上好的白玉一樣,閃著盈潤的光澤。
他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喉嚨開始感覺乾燥,身子也熱起來。
「噓,小聲點,別給人發現了。」采蒔可是因為感激白家父女幫助那位賀蘭族公主逃出皇宮,才趁著自己即將要出宮前,帶著白芸芸來浴蘭池嘗嘗鮮。
「你不是說後宮裡已經很少人居住了嗎?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吧?」白芸芸一點兒也不擔心。
嘩啦一聲,她又跳進水裡,甚至愉快地輕輕哼起歌來。
「白小姐,我來幫你洗頭吧。」采蒔挽起袖子,走向池邊。
瀰漫的水蒸氣遮掩了獨孤靳大半的視線,但他隱隱約約可以見到白芸芸那玉白的身子旁散著烏黑的秀髮,而小宮女采蒔正一束束捧起她的長髮,細心地洗著。
「啊……好舒服喔……」白芸芸閉上眼,陶醉地說。
「白小姐,你喜歡就好。」采蒔洗到一半,突然輕呼一聲,「哎呀,我竟然忘記帶梳子來了。白小姐,你等等,我這就趕快回去拿。」
「沒關係,慢慢來,我大概還會在這裡泡上很久呢!」白芸芸一點也不以為意。
采蒔走到門口,這才發現這裡除了她們之外,竟然還有其他人!
她嚇得想要大喊,獨孤靳連忙搗住她的嘴,免得她驚嚇到白芸芸。
待采蒔看清眼前的人竟是皇上時,她嚇得差點昏過去。
天啊!怎麼會是皇上呢?
他應該是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啊!
完了!完了!這下她鐵定完了!
嗚……爹、娘,孩兒不孝,孩兒沒辦法回家鄉去奉養你們了……
看著采蒔一張慘白的面孔與發抖的身體,獨孤靳自然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照理說,一個小小宮女居然敢私帶外人來御用浴蘭池沐浴,處以死罪都不算過分,但今晚他並不想計較這些,因為若不是這個小宮女突發奇想,他也沒這個機會能一窺美人出浴,不是嗎?
獨孤靳帶著采蒔走到門外,這才放下搗著采蒔嘴兒的手。
采蒔馬上撲通一聲跪下,但她頭還沒磕下去,獨孤靳又拉住她,輕聲吩咐,「別驚動白小姐。」
采蒔已經完全慌了,她只是不住點頭,驚慌的淚水不住在眼裡打轉。
皇上……皇上會不會殺了她?會不會也遷怒無辜的白小姐?
天啊!這都是她的錯!她罪該萬死!她……
「你走吧。」獨孤靳揮揮手要她離去。
采蒔愣住了。
咦?就這樣?
皇上沒有盛怒,也沒有懲罰她耶。
她怯生生地抬起頭,滿是疑惑地看著皇上。
「怎麼?你非得要我重重懲罰才高興,是嗎?」低沉的聲音讓獨孤靳不怒自威。
采蒔嚇得連忙搖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但她心裡還是焦急不已,皇上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白小姐一個人在浴蘭池裡,皇上他……
啊!平常一向乖巧的采蒔這才想到,莫不會是皇上喜歡白小姐,所以才特意把她支開,想要和白小姐好好溫存?
糟了!那她不是引狼入池了嗎?
可是那只『狼』可是當今皇帝,她怎麼可能有膽量去拿著掃把把『狼』趕出來?
采蒔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只能苦著一張臉,偷偷躲在遠處不敢離去,深怕發生什麼『意外』,那她對白師傅就不好交代了。
雖然她也知道,這『意外』……鐵定是會發生的。
※ ※ ※
「采蒔,你拿梳子來了嗎?怎麼這麼快?」白芸芸聽到門再次打開的聲音,從池中站了起來,轉過頭問。
一陣風吹來,水霧散去大半,顯露出那高大的身影。
兩個人同時愣住。
獨孤靳發現自己的眼光無法從那凝脂般的肌膚上移開,她豐美的胸脯,濕漉的長髮,曲線優美的身段,以及在水下那若隱若現的si處,都讓他已經久違的慾望復甦。
白芸芸則是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見這個男人!
等到她回過神來,才發現獨孤靳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赤裸裸的軀體。
「呀!」她臉一紅,雙手連忙遮住胸前的飽滿,撲通一聲沉入浴池中,連小臉都埋進了水裡,羞得不敢見人。
丟臉死了!偷偷跑來這兒沐浴居然被他撞見,怎麼會這樣呢?采蒔呢?她到哪裡去了?
白芸芸悶著一口氣在水裡胡思亂想,完全不知道池邊的獨孤靳正在寬衣解帶,打算和她一起來個鴛鴦浴。
直到她終於忍不住氣悶,偷偷抬起頭來換口大氣時,剛巧就看見他赤身裸體的站在她眼前!
她從沒見過男人的身體,獨孤靳雖忙於朝政,但他自小習武,身材挺拔,平常閒暇時也會練武鍛煉身體,是以肌肉結實,看起來煞是好看。
白芸芸紅著臉兒,一路從他不誇張的胸肌、平坦的腹肌慢慢往下看,直看到他兩腿之間,她那雙眼兒簡直不知道該往哪裡擺,只好眼一閉,整個人又沉了下去,再也不敢看了。
獨孤靳看見她這副可愛模樣,心中更樂,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他故意慢慢走進池裡,緩緩接近那躲在水裡的人兒,然後大手一撈,輕易地將她撈出了水面。
「呼哇!」白芸芸一出水,馬上大口吸氣,然後她隨即臉一紅,「你……你在做什麼?!」他的手居然不規矩地在她水潤的胸前撫摸,還不時地輕輕劃過她顫抖的粉紅乳尖,讓她全身一陣戰慄。
「你知不知道只有朕的女人才能進來這裡沐浴?」他略帶惡意地咬著白芸芸嬌嫩的耳垂,感覺到摟在懷裡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
「皇……皇上……對不起……我……哈啊……」她一句話說得破破碎碎,赤裸的身體緊緊與男人相依偎,這樣親密與色情的接觸讓她全身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與快感。
他的手不知足地在她細滑如玉的肌膚上遊走著,從她的胸前、腹部、小蠻腰,然後來到兩腿之間最隱密的地方。他輕輕在那兒按捏著,那突來的刺激讓白芸芸身子不禁一縮,連帶地把雙腿夾緊,不想讓那只頑皮的大手繼續撩撥她的情慾。
「芸兒……」他舔吻著她的頸子,一隻手繼續撫摸著她的豐盈,另外一隻手則抬起她的大腿。
白芸芸驚慌起來,但男人的手是如此有力,她微弱的反抗只是更加激起他想征服她的慾望。
「皇上……不要……」一隻腳被抬了起來,她重心不穩,只能靠在男人寬闊的懷裡。
「不要什麼?這樣嗎?」他在她的乳尖上輕咬了一口,捧著她大腿的手則挑逗地往大腿根部移去,因為雙腿大開這樣的動作,使得她的si處毫無掩飾地暴露在他的大手中,他熟練地在那兒輕撫揉弄,感覺到濕滑的chun潮在溫熱的水中緩緩沿著大腿流出。
白芸芸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嬌喘不已,被情慾激出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用渴望與哀求的眼神望著他,獨孤靳心裡一震,低頭狠狠吻住她。
唇舌交纏間,他幾乎是不費力地將白芸芸的身子抬起,然後緩緩進入她的身體裡,那股撕裂的疼痛讓她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他憐惜地吻去,一面喃喃地安撫。
「痛……好痛……」
她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的痛!
男人那火熱如鐵的部分正深深刺穿她的柔軟,撕裂的疼痛讓她幾乎要痛哭失聲,可是他安撫的言語卻又是那麼溫柔,在這種又痛卻又溫柔的情慾糾纏下,她簡直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什麼了。
「很痛嗎?」他關心地問,而他從來沒有對身下的任何一個女人顯露出這樣的溫柔。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只是無助地搖著頭。她像只被欺負的可憐小貓,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很痛……可是……之前很舒服……」
「是這樣嗎?」他空出一隻手,輕輕撫弄她已經挺立的櫻紅。
那兒佈滿敏感的神經,被他這樣一弄,又麻又癢的快感讓她暫時忘了被侵入的不適。
「還是這樣?」那隻大手滑入水中,熟練地在兩人交合的地方尋找能令她感受到快感的部位,然後在那兒忽重忽輕地轉著圈兒。
「嗯……那兒……好……好奇怪……」這樣的快感讓白芸芸幾乎無法承受,她身子一緊,連帶夾緊了在自己體內的男性慾望,獨孤靳低喘一聲,差點要把持不住。
他低吼一聲,將白芸芸抱離浴池,將她壓倒在池邊,狂野地再次頂入了她的柔軟身軀裡。
白芸芸嗚咽了幾聲,順從地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了他。
最初的痛感已經慢慢被麻癢的快感取代,她腦袋裡模模糊糊的,只想緊緊抱住眼前的男人,因為她好怕這陌生的情慾會將她淹沒……
「芸兒……」
「皇上……」
「別叫我皇上,叫『靳哥哥』……」
被情慾席捲的白芸芸,腦子裡突然浮現了什麼。
他要她叫他『近哥哥』?
啊,她想起來了,她真的見過他|
「啊!」她猛地嬌喘一聲,獨孤靳深深撞入她的身體內,那種屬於男人的強烈佔有慾讓她目眩神迷,眼前出現淡淡白光,她只能更加摟緊他,無法分神再去多想什麼。
那讓人臉紅心跳的交歡聲音,斷斷續續,微弱地傳進了躲在遠處的采蒔耳裡。
她紅著一張臉,又羞又愧。
喔,完了,白小姐真的被『狼』吃掉了,這下她要怎麼向白師傅交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4:20
第八章
早朝後,大臣們紛紛交頭接耳地在談論著皇上今日難得的好心情。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到皇上如此神清氣爽,甚至是精神飽滿地來上早朝了。
皇上本來就不多話,而且總是十分嚴肅,自從三年前那場政變之後,整個人更是憔悴不少,總是露著疲倦的神情,有時候眼眶底下還會有淺淺的黑眼圈,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樣。
但今日的皇上簡直像脫胎換骨一樣,精神爽朗不說,面容也變得有朝氣,讓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極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不知道自己臉上一直掛著一抹笑的獨孤靳並沒有在意這些臣子的竊竊私語,處理完朝政後,他一心想再去見白芸芸,瞧瞧她是不是能下床走路了。
白芸芸昨晚與他纏綿一夜後,因為是初次歡愛,她雙腿之間疼得連路都走不得,只要站著踏出一步她就淚水汪汪,讓他看得好不忍心,只好抱著她回到自己的寢殿,還不忘順便吵醒睡得正熟的御醫,要他過來看看白芸芸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太粗魯傷到了她?不然為什麼她會疼成這個樣子?
御醫打著呵欠診斷完後,才告訴他,有些女孩子的身體的確對疼痛比較敏感,恢復的時間也要比較久,因此勸皇上這幾天可能要收斂一點,免得讓白芸芸更難過。
在床上的白芸芸聽得羞紅了臉,獨孤靳則輕輕皺起了眉。
他懊惱的不是這幾日他不能再碰她,而是自己控制不了情慾傷了她,害她得躺在床上休息幾天。
雖然他的每位嬪妃獻身給他之時一定也都是處子,但他卻從未在乎過她們的感受,反正那時候他也不會常常留宿在同一妃後處,更不會對她們索求過度。
但現在他整個心裡都只有白芸芸一個人,想要吻她、抱她、在她耳邊輕喃、聽著她喚著自己的名字,喚他『靳哥哥』,就像從前的白輕風一樣……
他很確定自己又嘗到戀愛滋味了,只是沉醉在愛情最初期狂亂又陶醉的時候的他,還沒有心思去好好思考,他到底愛的是白芸芸這個人,還是只是把她當成白輕風的替身,彌補少年時的遺憾罷了?
想著想著,他發現自己又來到了樂坊,白芸芸的房問前。
他苦笑一聲,看來他的身體要誠實多了。
他屏退宮人,特意沒讓人通報,自己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才走進房間,他就覺得眼前一花,一道桃色的身影快速竄入屏風後頭,還伴隨著一聲驚呼。
「是誰?」
剛剛那一陣快閃,扯動了大腿的肌肉。刺激到雙腿之間那處才承受過歡愛的si處,白芸芸疼得眼淚直打轉,連話都說得戰戰兢兢。
「是朕。」
獨孤靳也不避諱,自己走到屏風後頭,果然見到衣衫不整的小女人正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還很痛?」他皺眉。
白芸芸點點頭,臉蛋又燒紅了起來。
她剛剛正在更衣,因為昨夜的歡愛讓她的身體酸痛得不得了,更衣的動作也慢得像烏龜,穿了老半天她還只是穿上一件外衣而已,而且扣子還沒扣上,獨孤靳就闖了進來。
獨孤靳的眼神灼熱起來,喉嚨有些乾燥,「你是要穿衣?還是脫衣?」
「穿衣。」
「真可惜。」獨孤靳微微一笑,忍住自己身體的強烈衝動。
看她痛成這副模樣,他也心疼。
他走過去,一雙手愛憐地在她如玉的肌膚上溫柔撫摸,偶爾觸及那紅紫的歡愛痕跡,他便低頭在上頭輕輕一吻。
白芸芸見他一雙手在自己身上不規矩地遊走,也不知道他是要幫忙,還是只是想脫她衣裳,她只能紅了臉,半推半就,身子顫抖地斜倚在男人寬闊的懷裡。
「芸兒……好想要你……」他吻過她的脖子,輕輕在上頭一咬,不意外地聽見一聲誘人輕喘。
「色鬼。」
獨孤靳一愣,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說過他。
不過,他不討厭,甚至很喜歡這樣又嬌又怨的調情。
「如果是色鬼,應該是這樣吧?」
他手一扯,白芸芸輕呼一聲,身子一涼,那件桃色的外衣已經被扯開。
春光真是無限。
他的手覆住那嬌嫩的豐盈,另外一手攔住想要掙扎逃開的小女人,他低低地笑,「誰教你要說朕是色鬼。」
他現在就色給她看!
「不要,會痛……」
「對不起,忍不住了……」
白芸芸被男人一把抱起,在眼眶裡打轉的晶瑩淚水終於落下,不過不是因為怕痛,而是氣自己也禁不住誘惑。被獨孤靳這樣一摟一抱一摸,她竟然也真的想要了……
※ ※ ※
叩叩,門外響起敲門聲。
床上人兒微微坐起,雙腿之間又傳來一陣難忍的疼痛。
好痛,還是好痛。
明明就該好好休息的,偏偏那色鬼皇上耐不住寂寞,又來找她,不過獨孤靳事後看見她那副楚楚可憐、痛得全身發抖的可憐模樣,倒是真的軟了心,口口聲聲答應這幾天絕對不會再碰她。
一腳才踏在地上,兩腿之間就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痛,眼淚又差點要掉出來。
嗚……縱慾果然是不對的。
她勉強挪動身子下了床,再慢慢走到門前去開門。
門一開,映入一張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雙雙,你怎麼也來了?」看見妹妹也進到宮裡來,白芸芸驚喜不已。
「姊姊,你怎麼磨蹭得那麼久?」
「我……呃……身體不太舒服。」白芸芸紅著臉說。
「咦?是發燒嗎?姊姊,你不但臉是紅的,連耳朵也變紅了。」
「是,是發燒,」白芸芸乾脆順水推舟,「昨夜受了些涼,所以發燒了。」
「受涼了?嗯,也對,現在都入冬了。」白雙雙自作聰明地解釋,沒發現猛點頭的姊姊臉色更紅了。
「對了,雙雙,你為什麼會突然進宮裡來?」
「還不都是爹爹,說什麼一定要我幫他一個忙,不由分說地就把我帶來了。」白雙雙到現在還是有些莫名其妙。
以前爹娘不是都不喜歡讓她們進宮的嗎?為何最近態度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先是帶著姊姊進宮,現在又帶著她進來?爹和娘到底在打著什麼主意?
兩姊妹感情相當好,白芸芸一時也沒想到許多,只覺得能在這兒見到妹妹很是開心。
她拉著白雙雙的手進屋裡,準備和她好好說說話,順便把皇上的事情也告訴她。
「姊姊,你走路怎麼怪怪的?」白雙雙注意到姊姊走路的姿勢實在很詭異。
「這個……雙雙,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不要和爹娘說喔!」
「喔?秘密?」白雙雙眼睛亮了起來,她們從小就一起分享許多秘密,有好些連爹娘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呢!
於是白芸芸把自己和獨孤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她,連昨晚發生的事情也都說了出來。
白雙雙聽完後十分驚訝,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父母與當今皇上還有這樣的一段往事。不過她此刻最擔心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姊姊,你真的那麼痛?」
「是啊,疼得連路都走不穩了。」雖然嘴上抱怨著,但白芸芸臉上卻有一絲絲甜蜜。
白雙雙苦著一張臉,她和姊姊是雙胞胎,兩人體質本就一樣,既然姊姊初次痛成這個樣子,那不是表示她將來的初夜也會很痛嗎?真是糟糕……
「雙雙,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在想要是將來和那個人在一起,也會這樣痛?」畢竟是雙胞胎,妹妹在想什麼,她大略猜得出來。
「是啊,」既然兩人是姊妹,她也不避諱什麼,「好幾次差點都被他得逞了,看你痛成這樣,我現在很認真考慮下次他再撲上來的時候,該不該狠狠踩他那兒一腳!」
「雙雙,先別管他了,你覺得……你覺得皇上他是真心喜歡我嗎?還是只是把我當作娘的替身?」白芸芸問出了自己的憂慮,她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只是對於那個男人的愛意,讓她不想去面對而已。
「姊姊,你可問倒我了,我從沒見過皇上,怎麼會知道?」
「其實我們以前見過的。你還記得嗎?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好像是大伯父成親吧,我們回到老家,皇上也去了。」
「真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白雙雙一點都記不起來有這回事。
「其實我的印象也很模糊,但昨晚皇上要我叫他一聲『近哥哥』的時候,我才想起來的。」
「『近哥哥』?是了,皇上的名字就是單名一個『靳』字,他要你這樣叫他?嗯……」白雙雙想了一會兒,「姊姊,娘以前是不是也這樣喊他的?這麼說來,我好像也有這個印象,娘曾經說過,她原來曾經想嫁給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好像就是什麼『靳哥哥』?」
「應該就是吧!」白芸芸毫不掩飾地露出沮喪的神情,「雙雙,皇上和娘的關係……我這樣,會不會讓娘很為難?娘……她知道了嗎?」
「應該不知道吧?要是知道的話,她還會答應讓我進宮來嗎?你已經蹚進這渾水就夠糟了,要是我也來了,皇上不是更高興?他一下子就找到了兩個娘的替身呢!」
白雙雙這番無心的話,卻讓白芸芸心裡起了一陣輕微的不安。
她突然害怕,萬一皇上也看上雙雙怎麼辦?
畢竟她們是有著相同面貌的雙胞胎啊!
既然皇上會因為她長得像娘而喜歡她,那皇上自然也會喜歡雙雙啊!
如果……如果皇上也看上了雙雙……
不!她沒有辦法想像那個男人也會對自己的妹妹這樣甜言蜜語,有著這樣親密的接觸,雖然她和妹妹從小就分享一切。但只有她的愛情,她不想與人共享。
這樣的想法喚起她的罪惡感,她低下頭,不敢和妹妹的視線相對。
白雙雙見她有些奇怪,也不以為意。以為她只是身子不舒服罷了,卻不知道姊姊心裡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假想的情敵。
※ ※ ※
獨孤靳見到兩姊妹的時候十分驚訝,愣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回過神來,知道是白芸芸的妹妹也進宮裡來了。
他那又驚又喜的表情全讓白芸芸看在眼裡,她心中只覺得一陣妒意與酸楚,卻又無處可發洩。
她想討厭白雙雙,氣她為什麼在這時候出現,但白雙雙是自己的親妹妹,這種矛盾與掙扎更讓她痛苦不已,悶悶不樂。
獨孤靳沉浸在兩姊妹同時出現的驚喜中,竟沒有察覺白芸芸的不對勁,而這讓她更加傷心難過。
原來……她真的只是娘的替身而已?
原來她在獨孤靳的心裡不是獨一無二的?
原來……只要和娘長得相似,是誰都無所謂?
可是她不行啊!在她的心裡,她只有他啊!
白芸芸的心情轉折,全看在李尋玉的眼裡,他心疼女兒,卻又忍著不去道破這其中玄機。
這一切都是一個試驗而已啊……
只要獨孤靳能分辨出他的兩個女兒,就能證明他的確是愛上了芸芸,而不是只是拿她做替身。
※ ※ ※
白雙雙的到來,的確讓皇宮中熱鬧不少。
原本那些年輕的樂師就很喜歡白芸芸,如今見到白雙雙,更是驚為天人,兩姊妹生得一模一樣,幾乎教人認不出誰是誰,只有李尋玉能每次都準確地認出她們,從沒一次失誤。
獨孤靳也特別喜歡同時傳喚兩姊妹,上意樂殿獻歌跳舞。
白雙雙精通各式樂器,白芸芸則喜歡跳舞,兩人歌喉又甜美動人,一唱一跳,不知迷醉多少人,連獨孤靳也沉溺在兩姊妹曼妙的歌舞中,連日來龍心大悅,許久不見的爽朗笑容終於又回到他的臉上。
皇上獨寵白師傅一對雙胞胎女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皇宮。
有人對白師傅獻上女兒以求榮華富貴,感到相當不以為然。
有人則對皇上重新對女人產生興趣,而感到欣慰。
瞧瞧,都已經多少年了,後宮一點動靜都沒有,現在皇上總算願意替後宮找位女主人了。
白師傅雖然只是一名小小樂師,但妻子可是鼎鼎大名的齊王府郡主,也算一支皇親貴族,這攀親帶故起來,也勉強算是門當戶對,而且白師傅這兩個女兒據說乖巧聽話,兩姊妹如能同心協力,傚法娥皇女英的話,那不也是美事一樁?
這個消息一傳開,大臣們便開始自作聰明,紛紛上奏請皇上早日考慮立后之事。
獨孤靳沒想到大臣們的反應這麼快,他壓根就沒想到立后這事呢!
他只是單純地想像個男人,沉浸在愛戀的歡愉裡罷了,何必又來牽扯這麼多宮廷之事!一旦牽扯到立后,便也會牽扯到宮中利益的分配,到時處理起來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他只想安安靜靜地享受久違的戀愛滋味,根本不想管這些大臣的苦口婆心。
但大臣們卻絲毫不知道『死心』兩字怎麼寫,獨孤靳一次不理,他們就再上書,一道道奏摺逼得獨孤靳不想看都不行。
尤其是大臣們口口聲聲提起『子嗣』問題,他就頭痛。
子嗣?他冷笑。
三年前他所有骨肉被滅的慘劇他還沒有忘記啊!
難道他還要再生下自己的骨肉,然後成為那些有野心的篡位者的眼中釘嗎?
他捺著性子改完一道奏摺,再翻開下一道,還是勸他早日立后!
啪的一聲,他硃筆一甩,完全不想再看下去。
此刻心情煩悶的他,只想到一個人那兒,看看她的笑顏,聽聽她的聲音……
他走出御書房,見天色已暗,考慮了一會見。還是往樂坊走去。
自從那一晚在浴蘭池後,他知道白芸芸的身體短期內不宜再行房事,是以他也就盡量忍著不與她獨處,以免自己把持不住,也幸好白雙雙的到來讓他暫時分散一些注意力,而且有白雙雙照顧著白芸芸,他多少也放心一些。
他來到白芸芸的房前,屏退宮人,打開門走了進去。
裡頭的人兒被驚醒了,猛地從床上坐起身。
「是誰?」白雙雙的聲音仍有些睡意。
「是朕。」
「皇上?」
獨孤靳覺得有些奇怪,為何白芸芸的聲音裡僅僅只有驚訝,一點欣喜都沒有?
眼見獨孤靳越走越近,白雙雙嚇得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的身子,「皇……皇上,請問您深夜前來有何事?」
白雙雙戒慎又恐懼的模樣讓獨孤靳起了疑心,他走到床前,掀開紗帳,只見白雙雙一臉驚慌地躲在被子裡,如同被嚇壞的小鹿。
「你不是芸兒?」
「啟稟皇上……我姊姊出……出去了……」白雙雙嚇得冷汗直流。不會吧?難道皇上想要通吃,不但要了芸芸,連她也要?
天啊!天啊!誰來救救她?她壓根就對皇上一點興趣都沒有啊!而且她明年年初就要出嫁了啊!
「你果然不是芸兒。」獨孤靳瞇起眼,不知道這兩姊妹從小就習慣住在一起,即使到了皇宮,她們也同床共枕。
突然,門口傳來一聲女子壓抑的輕呼聲,他轉頭看去,就見到白芸芸站在門口,驚訝地用雙手搗住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一定是看錯了!
皇上居然真的跑來找雙雙?
他……當真只要一個替身,不管是誰都可以嗎?
一時被慌亂與妒意沖昏頭的白芸芸,根本沒想到姊妹倆同住在一起,她又剛好不在房裡,獨孤靳當然會弄錯。
可是愛情本來就是獨佔的,即使獨孤靳認錯了人,她的心裡也是一陣氣憤。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
難道她在他的心目中不是獨一無二的?
獨孤靳正想要解釋,就見到白芸芸雙眼含淚地往外跑去,他情急之下也追了出去,只留下白雙雙一個人還抱著被子,躲在床上發抖。
白芸芸跌跌撞撞地跑著,心口痛得猛掉眼淚,止也止不住。
「芸兒!」獨孤靳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白芸芸更加心慌,跑著跑著一個踉蹌,她整個人就要滑倒在地,卻剛好有人從後頭抱住了她的腰。
這種感覺好似有些熟悉,但此刻悲傷萬分的她卻完全沒有想起在她還很小的時候,獨孤靳就這樣抱過她。
「放手!放手!我要你放手!」白芸芸又哭又叫,又踢又踹,就像只發狂的小野貓一樣。
獨孤靳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姊妹同住一房,白芸芸又不在房裡,他當然很容易一時不察而認錯人啊!
「你走開!你要的不過就是娘的替身而已!我不要當替身!我不要!」
「住口!你鬧夠了沒?」獨孤靳沒心情和她這樣糾纏下去,他以為這只是白芸芸在無理取鬧而已。
「沒有!沒有!我沒有鬧夠——我討厭你!你這個見異思遷的壞男人!」
獨孤靳真的生氣了,他猛地放開手,第一次在白芸芸面前端出皇帝的威嚴,「就算朕真的要你妹妹又如何?朕是皇帝。如果朕想要,全天下的女人都是我的!你不要仗著自己得寵就這樣胡鬧——」
白芸芸驚訝萬分地看著他,她從來沒有想過獨孤靳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抱著她的那雙手,如今冷冷地擺在獨孤靳的身後,她狼狽地倒在地上,仰起頭來看著高高在上的他。
是啊,他是皇帝,天下唯有一人的皇帝,她憑什麼癡心妄想能擁有他全部的愛?
人們總是說後宮佳麗三千,她如今也不過是靠著娘給的一副皮相,一時得寵罷了。
她淒苦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淒涼,在漆黑的夜裡聽起來,令人不忍。
「芸兒……」獨孤靳自知剛剛失言,見她這樣失常也有些緊張,「芸兒?」
「不要叫我!」白芸芸咬著唇,想要狠狠地瞪他,卻發現只要一見著他那英挺的面容,她就無法硬下心來。「我不要……我不要……」她垂下臉,淚水一顆接著一顆落在地上,「我不要做替身……我不要……」
眼前一黑,她軟軟地倒了下去,意識仍清醒的那一刻,她絕望地想,最好這輩子再也不要醒來了。
原來,哀莫大於、心死。
既然心已經死了,人又何必活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5:48
第九章
御醫臉色凝重地從床邊站起身。
獨孤靳看見他凝重的臉色,心跳忍不住加快了幾下。
只不過是昏倒而已,難道情況有這麼嚴重?
「啟稟皇上,小的有一事想單獨稟告皇上。」御醫在宮中多年,知道哪些事情能說,哪些又不能說。
見御醫如此謹慎,獨孤靳雖然不解,但還是屏退了下人,寢殿裡只留下他與御醫,以及仍在昏迷中的白芸芸。
宮人都退去後,御醫馬上在獨孤新跟前跪了下來,輕聲說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何來恭喜之有?」白芸芸還昏迷不醒,哪有什麼好恭喜的?
「啟稟皇上,白小姐有喜了。」
「你說什麼?!」
獨孤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喜了!
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
「此話當真?」做了皇帝這麼多年,這是第一次他覺得如此不確定、不真實,好似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回皇上,小的非常確定。雖然外表及身體狀況還沒有什麼異狀,但剛剛小的把脈,的確是把到了很微弱的喜脈,依這情況來看,約是一個月前受孕的吧?」
沒錯……他與白芸芸那一夜纏綿,算起來差不多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獨孤靳從沒有這般狂喜過,即使身為皇帝,他多半時候必須掩飾自己的真正情緒,但此刻的他卻怎麼藏也藏不住心裡的欣喜,他露出了傻笑,眼神也灼亮起來。
他要做父親了!
對於白芸芸肚裡的孩子,他只有無限愛憐與滿滿的父愛,不像從前他只將那些后妃肚裡的孩子視為延續皇嗣的一部分而已,並沒有這麼濃烈的感情。
他興奮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恢復平靜,這才命令御醫先離去,並且千萬要守口如瓶。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聲張出去,尤其是白師傅那兒。
他知道白師傅萬般不願白芸芸與他在一起,但如今生米已經煮成了飯,他要再想反對,應該也沒有立場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獨孤靳正守在床邊愛憐地看著白芸芸時,李尋玉就來求見了。
李尋玉一進門,就一副恨不得拿著琵琶狠敲獨孤靳幾下的樣子,他怒氣衝天地瞪著獨孤靳,反倒被瞪的人是一臉莫名其妙。
白師傅知道了嗎?
不可能啊,御醫知道分寸,他交代白芸芸有孕的事情不能說出去,御醫就不會說,既然如此,那白師傅是在氣什麼?
「你這偽君子!」李尋玉咬牙切齒。
獨孤靳揚起一邊眉,「白師傅,你最好有點分寸,不要以為你是芸兒的父親就可以這樣大膽。」
罵他『偽君子』?有沒有搞錯?不過是一名小小樂師,居然敢當面罵皇帝?要不是看在他是白芸芸的父親的份上,他一聲令下就可以再次把白師傅丟進大牢裡!
「我原本還以為……你真的是喜歡芸芸,可是……」李尋玉走到床前,心疼地看著臉色蒼白、依舊昏迷的女兒,「我早該料到你對她只是玩玩而已,把她當成風兒的替身……」
白雙雙剛剛驚慌地跑來找他,把所有事情的經過都告訴他了。
他氣得直跺腳,慌慌張張地跑出來想要找回白芸芸,卻聽見宮人說,白芸芸與皇帝似乎爭執了一會兒,然後氣急攻心暈倒了,被帶回了皇上的寢殿。
獨孤靳聽他這樣一說,不禁微微一愣。
把白芸芸當成了風兒的替身?
他自己真的是一直這麼想的嗎?
看著床上蒼白卻又俏麗年輕的容顏,似乎連他自己也迷惘了。
李尋玉回過頭,不怕死地瞪了獨孤靳一眼,「我要帶芸芸走。」
「不行!」幾乎是想都沒想,獨孤靳馬上回絕。
「你說不行就不行?」
「朕是皇上,朕說不行就不行!」
「去你的皇上!」
「大膽!你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們」
「你來啊!你要是殺了我,你也別想芸芸會從此跟了你,她一定會恨你一輩子!」
「你不要臉,居然用女兒來要脅我!」
這兩個人從前是情敵,現在卻為了同一個女子吵個不休。李尋玉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女兒,壓根沒想到以下犯上是多大的重罪。而獨孤靳也只是一心想留下白芸芸,沒空去計較李尋玉這樣無禮的言行。
「喲,你不是皇上嗎?要女人多的是,何必單戀我家芸芸?」
「我就是要她,你管我?!」
「就憑她是我女兒,我偏要管!」
「我把你家抄了,看你還管哪裡去!」
「你抄啊!拜託換個新的威脅好不好?只會說抄家,你有沒有想過,你抄我家,就是抄芸芸的家!」
「你……」獨孤靳氣得很想上前狠揍李尋玉一頓。
李尋玉繼續得理不饒人,「既然真的愛芸芸,何必半夜又跑去找雙雙?根本就是想一箭雙鵰,我兩個女兒你都想要,對不對?貪心!」
「我沒有!」獨孤靳臉上暴出青筋,「我是去找芸兒的!我根本不知道白雙雙也在她房裡。」
「那又怎樣?連她們兩個都分不出來,你還好意思說你愛芸芸?」
「你是故意把她們兩個安排在一起,然後試驗我的?」
李尋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對!沒錯!」
「李尋玉!你把我當成三歲小孩耍著玩嗎?」獨孤靳火大,連名帶姓地怒吼。
這一吼,把床上的白芸芸給吼醒了。
她猛地張開眼,隨即耳裡就聽到皇上與爹爹在爭吵不休。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獨孤靳繼續對著李尋玉怒吼。
「你幹嘛想知道?反正對你而言,芸芸或雙雙不都是一樣?」
「不一樣!」
他這一喊,讓白芸芸的心震撼了。
不一樣?真的是不一樣的嗎?
「那你說哪裡不一樣啊?」李尋玉涼涼地問。
在床上的白芸芸也緊張地豎起耳朵,不想遺漏這個答案。
「朕……」
「說啊!哪裡不一樣?」李尋玉開始不耐煩了。
獨孤靳微微愣住。她們哪裡不一樣呢?
同樣的臉孔,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身軀,他心裡面知道這兩個人是不一樣的,可是一時片刻之問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裡不一樣。
是個性嗎?還是外貌上那微乎其微的差異?
他很沮喪地承認,他不知道。
「怎樣?分不出來是吧?這樣你還好意思說你愛芸芸?真愛她的話,你一定分得出來她和雙雙有什麼不同。」李尋玉哼哼兩聲,「像我就從來不會錯認她們兩個。」
「等一下,這不公平,你是她們的爹,從小就看著她們長大的,相處時間那麼久,當然分辨得出來,不是嗎?」
「錯!那是因為我愛她們,我把她們當成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在關愛、照顧,所以她們從來就不是不可分辨的,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心。」
「再給朕一次機會!朕一定會認出她們的不同!」
「給你一次機會?」李尋玉瞄他一眼,心裡有些不苟同。
倒是躺在床上的白芸芸很吃驚。
獨孤靳可是皇上啊!為何他要對自己的爹爹這樣低聲下氣?
難道……一切都只是為了她?
胸口有股好奇怪的感覺,她喉嚨一緊,心口一酸,竟是險些要流出眼淚。
她真的值得獨孤靳這樣做嗎?
她……只是替身啊……
李尋玉想了一會兒,「不要。」
獨孤靳已經傷害了芸芸,他不想要自己的寶貝女兒再受傷一次。
他卻不知道此言一出,假裝昏迷的白芸芸差點要從床上跳起來抗議!給獨孤靳一次機會又何妨?況且他說的也沒錯,爹爹照顧了她們那麼多年,分辨得出她們兩姊妹是理所當然的,但獨孤靳只和她們相處不到兩個月啊!這樣對他的確是不公平。
「李尋玉!」獨孤靳更火大,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皇帝,何必對一個小小樂師這麼客氣?
可惡!一定都是因為被愛情沖昏頭的緣故!
「我知道我叫什麼,謝謝皇上提醒。」李尋玉依舊一副痞樣,不知道大難臨頭。
「白師傅,朕『命令』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獨孤靳語氣一轉,搬出皇上的架式。
命令?
李尋玉正想反駁,卻發現獨孤靳已經恢復了冷靜,冷冷地看著他。
「你沒聽清楚朕的話嗎?」
喲,皇帝的架式恢復得真快,不過李尋玉不吃這一套。
他吃定了獨孤靳絕對不敢對自己怎麼樣,說到底,他其實也是仗著獨孤靳對白輕風與寶貝女兒的重視,才敢這麼放肆。
「是沒聽清楚。」
「沒聽清楚是吧?」獨孤靳冷笑。
那笑容讓李尋玉有點不寒而慄。
「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我知道你和風兒夫妻情篤,但你年輕時風流無比,種下多少風流債,我只要出去隨便找個女人,要她帶個孩子去齊王府鬧鬧,恐怕你以後的日子就不會這麼好過了吧?」
「你……」可惡!皇上怎麼可以用這種賤招?
「怎麼樣?」獨孤靳繼續冷笑。
對付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招數,這點他知道得很清楚。
李尋玉狠狠盯著他,氣得說不出詁來。
在床上的白芸芸卻拚命忍笑,沒想到爹爹年輕時真的風流如此,真不知道娘當初是怎麼收服他的?
「好!我答應你!但期限只有一個月!就到明年元宵前!如果你到那時還是分辨不出她們兩個人,我說什麼都不會讓芸芸再和你在一起了。」
「算你識相。」
「嗚……」氣,他好氣,真是氣死他了!
李尋玉氣得扭頭就走,也不管還躺在床上裝睡的女兒了。
獨孤靳轉頭看向白芸芸,心裡一陣憐惜,他坐到床沿,發現那小女人的睫毛正緊張地顫抖個不停,心下知道她其實已經醒了,八成連剛剛他們說的話都聽見了吧?
「芸兒?」他輕輕拍著她的臉,卻見到兩行清淚落下。「傻瓜,哭什麼?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白芸芸的眼淚掉得更凶,甚至開始啜泣,但她就是不願張開眼睛。
她好笨,她真的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把她當成什麼啊!
只是替身,還是另外一個和娘完全不一樣的女人?
這是第一次,她好討厭自己的這副皮相。
如果她不是生得這副模樣,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矛盾的心思?
可是,若沒有這張神似娘親的臉,獨孤靳會願意把眼光放在她身上嗎?
看她只是閉著眼流淚,獨孤靳明白自己剛剛傷害了她。
歎口氣,他將她擁入懷中,不意外地聽見啜泣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號啕大哭。
「芸兒,你再這樣哭,會讓我有一種安慰女兒的錯覺啊……」他苦笑著說。
白芸芸一聽這話,馬上努力止住哭泣聲,小小的肩膀一縮一縮的,都快抽筋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芸兒,這陣子你先回齊王府好嗎?」
他的確是該一個人靜靜,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緒了。
白芸芸驚訝的抬起臉。他要趕她走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和爹說好了,一個月之後如果不能分辨我和雙雙的話……」她發現他在笑,接下來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
他在笑什麼?
「你剛剛果然都聽見了。」
白芸芸低下頭,然後點點頭。
「你怕我認不出你來嗎?」
她很想點頭,可是又覺得這樣會不會太不信任他呢?
可是……這個男人剛剛才錯認了她和雙雙,現在又要趕她回齊王府,這樣一個月後,他有本事分辨得出她們姊妹倆嗎?
「你放心,我覺得自己分辨得出來的。」他露出神秘的微笑。
那還不簡單,到時候看誰的肚子大起來,就知道誰是白芸芸了,不是嗎?
白芸芸不知道自己的肚裡已經珠胎暗結,只是對獨孤靳的行為感到不解。
看來皇帝的想法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
「皇上……」她好想問,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所以才把她趕回齊王府?
不過她的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便被霸道的男人吻去了所有的疑問。
細細的、如同小貓嗚咽的申吟從相接的唇中隱隱逸出,她軟軟的小手怯生生地摟住男人的頸子。
「皇上……」
那隻手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快就解開了她的外衣?
「傻芸兒,這裡是哪裡?」他低沉的笑聲竄進她耳裡,激得她一陣顫抖。
「嗯……」說實話,她不知道。
剛剛昏倒後醒來只發現自己在床上,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己身處何地。
「這可是朕的寢殿,也是朕召喚女子侍寢的地方……」一口氣吹在嬌嫩的頸子上,白芸芸縮了一下身子,他的手一拉,整件女子外衣落在床下。
「皇上……您脫人衣服都這麼熟練嗎?」她嬌睨他一眼,心想他上次偷看她更衣時,替她脫衣的速度也快得嚇人。
「傻瓜,因為是你,朕才這樣迫不及待啊。」
騙子。
不過她很喜歡這樣的甜言蜜語。
她咯咯輕笑出聲,原來即使是皇帝,也會說出一些馬上就會被識破的蠢話。
※ ※ ※
獨孤靳真的能分辨她們兩姊妹嗎?
即使在回齊王府的路上,白芸芸還是不斷思考著這個問題。
獨孤靳真的把她和白雙雙一起送回了齊王府,白雙雙雖然還是一臉莫名其妙,不過她向來聰明也不多話,知道這一趟必有原因,而且那個原因絕對不會是在自己身上。
聽著身旁的姊姊不知道第幾百次歎息,白雙雙忍不住搖搖頭。
哪個男人不好愛,偏偏愛上當今皇上?
要知道皇帝雖然是全天下最有權勢之人,卻也常常身不由己,他不是屬於自己,而是屬於天下的,而她的姊姊會願意與天下人共享這個皇帝嗎?
白芸芸的心思卻不若妹妹想像的那麼簡單。
愛上皇帝的後果,她自己約略清楚,加上爹爹每天耳提面命,她多少也知道如果獨孤靳將來真的要她,那她勢必得在皇宮中度過一輩子。
但如果是為了他,她不介意。
甚至,她還會很歡喜。
每個人對待愛情的態度都不同,對於白芸芸而言,能待在自己最心愛的人身邊,看見他的容顏,就是最大的撫慰,即使這必須付出她的自由做為代價。
但……前提是,獨孤靳真的要她啊……
即使和獨孤靳早有了肌膚之親,白芸芸還是無法克制心裡那股因為對自己親生妹妹的嫉妒而產生的罪惡感,她知道她不該,可是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
看見白雙雙高興的模樣,她就會忍不住猜測,是不是獨孤靳也說白雙雙漂亮,說她長得像年輕時候的娘?
看見白雙雙若有所思,她又會忍不住想,獨孤靳是不是對她說了些什麼,所以她才會這樣悶悶不樂?
皇上是不是真的打算把她們兩姊妹都留在宮中,享齊人之福?
雖然妹妹自小就已訂親,那個人的權力也很大,但獨孤靳可是當今皇上,他一聲命令,全天下又有誰搶得過皇上?
白芸芸越想越擔憂,話也變得少了,只是常常憂鬱地看著馬車外的街景,連妹妹和她說話,她也是興趣缺缺。
離皇宮越遠,也就表示離那個男人越遠。
她的心在離開皇宮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不安。
看不到他,聽不到他說話的聲音,她的心裡總覺得不踏實,甚至會覺得之前在皇宮那些與他共處的美好回憶,竟像夢一樣。
回到了齊王府,見到了白輕風,白芸芸的、心情更複雜了。
說來說去,自己最大的情敵,居然是親生的娘。
人一生裡最難忘的總是那無法如願的遺憾,既然娘曾經是皇上的最愛,那麼如今已嫁做他人婦的娘想必將會是皇上心中一輩子忘不了的牽掛吧?而她又怎麼比得上自己娘親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呢?
她酸楚地想著,一張臉完全藏不住心事,讓白輕風看得心疼。
再怎麼說,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雖然之前為了這孩子和相公大吵大鬧,但一旦理清了自己心內的魔障後,她現在對白芸芸只有無盡的關懷與慈愛。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能握緊了白芸芸的手,給她無言的安慰。
看著與自己那麼相似的女兒,白輕風在心中祈禱,希望靳哥哥不要負了她的女兒啊!
雖然她也會想,獨孤靳這樣做是不是在為從前的往事報復,但她寧願相信他不是,畢竟這樣做,對兩方都沒有好處。
如果……如果他們兩個人真的能在一起,那也未嘗不是好事!
自己的女兒有了歸宿,她也能稍微消弭對獨孤靳的愧疚與遺憾了……
上一代留下的情緣,能在這一代看到圓滿結局,她應該是要高興的。
只是那種嫁女兒的心疼與對那個男人的舊情,還是讓她心頭十分複雜。唉,感情事為何就是這麼奇妙?情絲牽來牽去,竟然還是牽到了自己跟前,落到了女兒頭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6:08
第十章
雖然鎮日悶悶不樂,犯著相思病,但白芸芸的食量卻意外地好。
人家犯了思念,都是茶不思,飯不想,她卻只要一想到獨孤靳,就會忍不住跑到廚房去討東西吃。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為何胃口會突然變得這麼好?
但她越吃就越餓,水遠也吃不飽,好像肚子裡還有一個人在不停幫她消耗食物,害她一直吃不飽。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孕了,還以為是太思念齊王府的一切,所以一回來就迫不及待地猛嘗家鄉的食物。
白輕風雖然注意到了她的異狀,但壓根沒想到白芸芸可能有身孕的事實,以為她只是用吃來解決心中的苦悶,她心疼之餘,也就沒管白芸芸,還特地囑咐廚房多做點白芸芸愛吃的小點心備著。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要過年了。
大雪紛紛地下,人們穿上了厚重的冬衣。
即使有著窈窕的身材,冬衣一穿上,從頭到腳都包得緊緊的,再好的身材也看不出端倪,當然,身材差了點的也看不出來。
白芸芸這幾日只微微覺得奇怪,為何小腹好像凸出了些?
但她總想著是最近自己食量大,所以變胖了一些。
厚重的冬衣遮住了她微凸的小腹,加上她幾乎完全沒有害喜的現象,所以一直沒有人發現她已經有孕的事實。
過年時,李尋玉帶著妻子兒女們一起回老家過年,李家三個兒子都已成親,也都有了孩子,過年大家聚在一起好不熱鬧。
當朝習俗,大年初五後,直到十五元宵節,整整十天都是燈節,人們才過完熱鬧的新年,初六便上燈,白日裡各式攤販集中於市集,上至珠寶玉器,下至日常用品,一應俱全,酒樓與茶館也都各自擺設自己製作的花燈供人觀賞。
蘇州的燈節規模雖然不比京城,但好歹也是南方第一大城,放燈活動每年幾乎都造成萬人空巷的大場面,讓老百姓們過足了狂歡的癮。
李家今年也按照往例,準備了各式不同的花燈,除了傳統的紗絹、玻璃、羊角燈之外,還有五彩的琉璃燈,上頭繪著各式傳奇故事,像是「嫦娥奔月」、「玉兔搗藥」等等,顏色鮮艷動人,吸引許多民眾駐足觀賞。
歡樂的氣氛多多少少讓白芸芸也開心起來,她這幾日都忙著在李家幫忙張燈、貼燈謎,晚上還會帶著弟弟妹妹到街上去提燈,看人耍龍燈、踩高蹺和打太平鼓,順便品嚐剛煮好的元宵。
這一天,李家突有貴客來臨。
那位貴客並沒有驚動什麼人,他只是和李家當家的大少爺秘密見面談了一會兒,便又悄悄離去。
第二天,李家當家主人,也是當朝右尚書李尋武,特地召集全家人,告訴他們明晚全家人都要去城北觀看水燈山。
「水燈山?那是什麼?」當家主母安鳳來自邊強,從來沒聽過水燈山。
「燈山?難道今年有人想要獨佔燈節的鋒頭嗎?」李家二少爺李尋庭也十分好奇。
「總之,到時候你們去看了,應該就會知道了。」李尋武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將眼光擺在了小弟李尋玉身上。
李尋玉被看得一臉莫名其妙,心想這燈山怎麼又和他扯上關係了?
「小弟,明天記得可千萬別缺席。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機會,錯過了,你會後悔的。」李尋武意有所指。
李尋玉打哈哈應了幾聲,心裡卻還是十分疑惑。
不過,到明天就會真相大白了吧?
※ ※ ※
第二天晚上,幾乎全蘇州城的人都湧到了城北,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看著那座五丈高的琉璃燈山,即使那些琉璃燈還沒點亮,但那五彩琉璃燈散發出來的絢爛光芒,早已讓圍觀的眾人讚歎不已。
不知道是哪一家府上這麼大手筆,居然弄出來這麼華貴的一座燈山,把李家都給比下去了呢!
而在琉璃燈山的後方,則是一個與燈山同高的大木櫃,裡頭儲滿了水,不知道做何用途。
白芸芸也跟著湊熱鬧,和家人一起來看燈山,當她看見那巍峨又華麗的燈山時,腦袋裡不知道為什麼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不過她隨即很快甩去這個念頭,應該不可能吧!
可是這麼奢侈華麗的玩意兒,又似乎只有那個人能玩得起……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圍觀的群眾突然發出了驚訝的喊聲,她聞聲抬起頭來,也跟著吃了一驚。
只見那琉璃燈山上的花燈竟在同一時間點燃了,五彩琉璃有了蠟燭的烘托,幾乎要讓天上的月光也失了顏色。但更精采的還在後頭,就在燈山已經完全點亮之後,燈山後的木櫃打了開來,裡頭的水嘩啦啦地從高處落下,宛如一道小小的人工瀑布,映著那五彩琉璃的燈光,十分壯觀。
而且那道小瀑布上還有許多小橘燈順流而下,落在燈山底下的大池塘中,許多孩子見了紛紛上前去搶,白芸芸也被弟弟白桓拉著過去搶那小橘燈,白桓興奮地在水裡撈了好久都搶不過別人,正著急的時候,突然有人遞給他一個小橘燈。
白桓興奮地抬起頭對那人說謝謝,只見對方是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雖然臉色頗有些風霜之感與疲倦,但那天生的雍容氣度卻藏也藏不住。
白桓愣了一下,隨即才想起來要向人道謝。
那人笑了笑,隨手又撈起一個小橘燈,遞給了他身後的白芸芸。
白桓轉過頭,打算兒待會向姊姊撒嬌也把這個小橘燈要過來,卻見到白芸芸雙手搗住了嘴,一臉十分激動的模樣。
呃……只是一個小橘燈而已,有必要這麼感動嗎?
白芸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他?!
「芸兒。」他開口了,短短兩字之問蘊滿了濃濃的思念與愛意。
白芸芸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心口一熱,眼睛一酸,淚水就突然掉了下來。
自己怎麼會這麼想他?
想到連幻覺都出現了嗎?
「芸兒。」
聽,他又在叫她了。
白芸芸的眼淚不停地掉,其實這一個月來,她從原本的期待,到慢慢認清了現實,以為這趟回齊王府之後,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這個男人了。她以為他對她只是玩玩,當他發現她不能單單只滿足做一個替身的時候,他選擇放棄了她。
畢竟他是皇上,日理萬機,怎麼可能會把心思放在她這個小小女子的身上?
於是她慢慢學會死心,卻總無法克制自己在夜裡夢見他。
她夢見他擁著自己,對著她耳語,他說:「芸兒,我要立你為后,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她喜不自勝,心裡卻明白這不過是場夢,常常夢醒後,她就一個人愣愣地流淚,哭累了,再跑到廚房去吃些東西,然後回來繼續睡。
儘管這樣的夢讓她傷心流淚,但她卻還是想在夢裡見到他,這樣矛盾的感情,連她自己都迷惘了啊……
獨孤靳見白芸芸似乎失神了,眼睛雖然盯著他,卻又不像在看著他,彷彿在夢遊一樣。
他忍不住走過去,握起白芸芸的手,那溫熱的大掌成功地拉回了正神遊中的白芸芸的注意。
她驚呼一聲,四周的人紛紛回過頭來,連在不遠處的白雙雙也轉過頭來,當她見到獨孤靳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拉起身旁一位身形高大的麗人便匆匆去告訴爹娘這個消息。
皇上來了!
「芸兒?你不高興見到我?」他輕輕抹去她的淚水。
白芸芸用力眨眨眼。這……好像不是夢耶?
「芸兒?」獨孤靳終於忍不住,稍微用力的在發呆的小女人臉頰上捏了捏。
「哎喲!」她叫了一聲。
咦?會痛耶,那她不是在作夢囉?
抬起眼,這次她終於正眼面對含笑的獨孤靳,見到那朝思暮想的容顏,還有那低沉好聽的聲音,白芸芸終於忍不住低泣一聲,然後整個人撲了上去,一點都不在意四周的眼光。
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哪怕這只是夢境,她也不要再放開他了!
四周的人們,加上白桓,都看傻了眼。
尤其是白桓,他實在不明白,這盞小橘燈真這麼好?姊姊為何感激到要抱人?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大男人耶……姊姊會不會太大膽了一點?
白芸芸突然的舉動讓獨孤靳愣了一下,但他隨即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用手在身後做了個手勢,示意那些混在平民中的侍衛先不要輕舉妄動。
這個小女人只是太想他了而已,不是要傷害他。
他也很想她啊……
這一個月以來,他一個人也想了許多,因為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看待白芸芸的,是真的把她當成替身?還是把她當成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女人在愛著?
直到有一天十三弟來找他,說他希望成為平民,因為他要去找他那逃走的賀蘭新娘。獨孤靳沒想到獨孤胤會對那個女人這麼執著,但獨孤胤的真誠卻感動了他,雖然捨不得,最後他還是答應了獨孤胤。
獨孤胤臨走前,他隨手從御書房裡拿起弓箭給他,要他多防著些,因為他從此就是一個人了,不會再有人保護他,他必須保護自己。
直到獨孤胤離去後,他才發現,自己隨手給他的弓箭,竟然就是他與白輕風的定情之物。
他對這樣的發現感到驚訝,雖然他已經久久不上獵場,但應該也不至於忘了那弓箭曾經代表的意義,為何他竟然如此容易就給了出去,而且一點都不後悔?
是不是白輕風在他心裡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是不是他的心裡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
「芸兒。」
抱著哭到發抖的小女人,獨孤靳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在他、心裡的這個女人,是她。
「怎麼了?哭得這麼傷心,以為我不要你了?」
白芸芸一面哭,一面拚命點頭。
「傻姑娘,誰說我不要你了?」一面柔聲安慰,獨孤靳一面使了個眼色。
會意的侍衛們馬上很有默契地把人群隔開,給這兩個人一點私密的空問。
「芸兒,我把浴蘭池重新整修過了喔。」他輕輕咬著她的耳朵。
「整……整修?」白芸芸不解地望著他。
怎麼,浴蘭池被他洗壞了嗎?
「還有,後宮裡我也派人整頓好了,現在就只差一個女主人而已。」
白芸芸慢慢停止啜泣,水亮的大眼睛看著他。
他……為什麼要這麼說?
「芸兒,我好想你。你和我回宮,做我的皇后可好?」
白芸芸還沒來得及回答,先有一道聲音殺風景地插了進來|
「不好!」
兩人轉頭望去,只見李尋玉正上氣不接下氣地從一個侍衛頭上踩過,落在兩人面前。
「說好要試試你能不能分辨她們兩個的,如果這關過了,我才考慮讓你和芸芸在一起。你怎麼可以偷跑,先私自和芸芸相會?要不是我發現得早,芸芸不是待會兒就給你拐回皇宮去了?」
獨孤靳聳聳肩,沒有反駁,反正他本來就有這個打算。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獨孤靳露出無害的笑容,瞬間卻有兩把鋼刀抵住了李尋玉的脖子。
「我只是先來敘敘舊而已。」他故意說得輕鬆,手卻一拉,把白芸芸拉到自己身後,「況且,我已經說過了,我絕對分辨得出來她們有什麼不同。」
李尋玉吞了一口口水,喉結卡在鋼刀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但他還是很勇敢地為自己的女兒抗爭,「是嗎?那你倒說說看,芸芸和雙雙有哪裡不一樣?」
獨孤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他稍微側過身,露出身後的白芸芸,然後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
「這裡不一樣。」他說。
呃……好吧,白芸芸知道她最近是胖了不少,可是獨孤靳怎麼會知道?難不成他派了探子在齊王府,天天對他報告自己的近況?
李尋玉的眼光跟著獨孤靳的手移到白芸芸的肚子上,他突然臉色一白。
「不會吧?你動作這麼快?」
「就是這麼快。」獨孤靳大方承認。
「你……你怎麼可以?!你都可以當芸芸的爹了!」
獨孤靳皺眉,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被人說自己年紀大。
「那又怎麼樣?你情我願,我並沒有強迫芸兒。」
「你……」李尋玉苦苦忍住一大堆罵人辭彙,只因那兩把架在他脖子上的鋼刀好像靠得更近了,他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芸芸一臉不解。
「你還不知道?」李尋玉實在是對自己女兒的『純潔』感到無力,「乖女兒,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你食量越來越大,臉色越來越好,身子也越來越豐滿了,原來都是因為……你有了!」
為什麼這種事情還要他親口告訴女兒?
「有了?有什麼?」白芸芸低頭看著自己微凸的小腹,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有了我的孩子。」這次換獨孤靳接口,他溫柔地撫摸著白芸芸的肚子,臉上儘是心滿意足的神情。
「真的?」白芸芸嚇了一跳,「可是為什麼我完全沒有感覺?」
李尋玉無力地垂下肩。芸芸怎麼和她娘一樣,懷第一胎的時候根本都沒有察覺……唉。
「白師傅,現在木已成舟,我又願意娶你家女兒,你還有什麼好反對的?」獨孤靳摟住白芸芸,一副『她已經是我的人了』的表情。
李尋玉知道再堅持也沒用,孩子都有了,不嫁他要嫁誰?
白雙雙這時也好不容易跑過來湊熱鬧,侍衛原本要擋住她,但她身旁那個子高大的美女兩、三下便格開了侍衛。
白雙雙原本要拉著母親白輕風一起來,但白輕風想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不要來。
她還沒有辦法直接面對獨孤靳。
畢竟從前是自己的舊情人,現在居然是女兒的情人……唉,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也只能由著他們去了,她眼不見為淨總可以吧?
白雙雙看到獨孤靳,那句『皇上』差點就要喊出口,還好她趕緊搗住自己的嘴。
「呃,皇……呃……」她看一眼李尋玉,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獨孤靳。
「叫『姊夫』吧!」李尋玉垮下雙肩,一副妥協的模樣。
姊夫?
這麼說,皇上和姊姊……
獨孤靳手一揮,不想再多生事,淡淡地說:「我來只是要看看芸兒,順便帶她回宮。這水燈山就當是提親禮,聘禮我稍後會差人送來,至於成婚大典……」他看向白芸芸,「我想越快越好,免得肚子裡的孩子等不及了。」
白芸芸羞紅了臉,雙手輕輕絞扭著獨孤靳的大手,心中盈滿了幸福。
獨孤靳見她這副嬌羞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低頭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細細低語,「小丫頭,還記不記得十一年前我和你在李家初遇的情況?」
白芸芸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她不是記得很清楚,但仍有這個印象。
「那你記不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要我等你長大,然後娶你為妻?」
白芸芸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原來她小時候就這麼喜歡獨孤靳了嗎?這麼說來,她好像真的有這個印象耶……
獨孤靳從懷裡拿出那塊曾經被她嫌棄不好看又不好吃的金龍碧玉,放在她的手心裡,「還記得這是什麼嗎?」
白芸芸看著那耀眼奪目的金龍碧玉,心裡有個影像漸漸鮮明……
啊,是了,她記起來了。
那一年,她五歲,在李家第一次遇見一位長相英俊的『近哥哥』,原來就是他。
「你說,要我等你長大,然後你願意嫁給我為妻。」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句。獨孤靳笑意盈盈,繼續說下去,「天子無戲言,我說過,我會等你長大的,這個誓約,今天終於實現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8 16:06:26
尾聲
獨孤靳好像很煩惱。
只見他眉頭深鎖,臉色不安,似乎在擔心著什麼。
他一個人在御書房裡走來走去,幾乎閒不下來。
他在煩惱什麼呢?
現今天下太平,後宮又有了賢慧的新主人,而他近日也得到消息,十三弟已經找到了他的賀蘭新娘,並打算定居在黑水一帶。有了這麼多的好消息,照理說他應該很高興才對,為什麼還會煩惱呢?
其實他的煩惱和所有男人一樣。那就是——
「皇上!皇上!」
外頭匆匆傳來喊叫的聲音。
接著啪的一聲,御書房的門被用力打開了,一個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滿臉都是興奮。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后娘娘誕下皇子了!」
獨孤靳眼睛一亮,馬上推開小宮女,逕自往後宮走去。
他有兒子了!他有兒子了!
這是他當皇帝以來,最開心的時刻了。
他興高采烈地來到後宮,發現李尋玉也在那兒,他心情極好,難得上前主動問好,卻看見李尋玉一臉凝重。
「白師傅,怎麼了?」獨孤靳也緊張起來。
孩子不是平安生下來了嗎?難道還有什麼問題?是芸兒出事了嗎?
「皇上,」李尋玉看了一眼獨孤靳,眼神裡似乎有些埋怨,「還有一個。」
「嗯?」獨孤靳不解。
「芸芸肚裡,還有一個。」
雙胞胎?
「真的?」
「當然是真的。現在御醫正在裡頭努力呢!」李尋玉搖搖頭,沒想到皇上也這麼厲害,一次就是兩個,和自己不相上下。
於是兩個大男人在後宮裡焦急地走來走去,一面不時探向孕婦臨盆所在的房間,每次一聽到女人的申吟,兩個大男人就會忍不住皺眉,甚至也跟著呼吸急促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房門突然被推開,又是一個小宮女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看見獨孤靳就高興地大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呢!這可是龍鳳胎啊!」
獨孤靳高興得難以自己,他甚至覺得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
他有了自己的兒子,也同時有了一個女兒,而這對孩兒,是他與心愛的女人所生的……
看見皇上那感動萬分的模樣,在場的小宮女及侍衛們也感染了這份激動,有的小宮女還喜極而泣呢!
就連李尋玉也哭了呢!
獨孤靳看見他哭了,忍不住苦笑一聲,然後走上前像哥兒們似地拍了拍他的肩。
多少年來的恩怨,就在這一刻一筆勾消了。
然而獨孤靳想不到的是,李尋玉落淚並不是因為女兒產下龍鳳胎,也不是因為他和獨孤靳終於能一笑泯去所有恩仇,他只是觸景傷情,心酸啊……
雖然女兒總是要嫁人的,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帶大的乖女兒,到頭來居然是替以前的情敵養老婆,他又苦又哀又不捨,卻還要強顏歡笑,各種情緒紛紛而來,讓他忍不住落下感傷的眼淚……
嗚……報應!真是報應!這個世界上果然有報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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