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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桃色交易(交易愛情2)[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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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33:40
標題:
[安琪]桃色交易(交易愛情2)[全文完]
【內容簡介】
對裴滐而言,「女人」只是一種逍遣用的消耗品。
沒想到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小舞女,竟毫不考慮的拒絕了他!
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小女人多有骨氣!
為了籌措母親的醫藥費,夏淨蓮只得下海成為ShowGirl。
為保有最後一絲尊嚴,她堅持絕不賣身,
但這個冷傲的男人為何不肯放過她……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36:13
楔子
闃靜幽暗的深夜,冷冷的月光從窗外斜映進來,將窗欞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穿著條紋睡衣的小男孩獨自穿過寂靜的長廊,走向走廊盡頭母親的臥房。
剛才他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嚇得全身都是冷汗,醒來之後,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看隔壁床的保姆何嬸睡得正熟,便偷偷掀開被子下床,想溜到媽媽的房間和她一起睡。他知道如果被媽媽發現,一定會被她趕回來,可是她不明白,他需要的不是保姆,而是自己的親生媽媽呀!
走到母親的臥房門口,他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開口喊道:「媽媽?」
等了好一會兒,房門並未開啟,他以為母親睡著了,便躡手躡腳的推開門,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上床。等媽媽明天早上發現,就算想責怪他,也來不及了!
媽媽討厭他像牛皮糖似的黏著她,他也努力學著長大,可是他畢竟只有六歲,偶爾還是想賴進媽媽的懷抱呀!
小男孩推開沒有上鎖的厚重木門,聽到一陣奇怪的呻吟聲,夾雜著類似野獸咆哮的喘息聲。
「啊……」
他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吵醒媽媽,所以立刻鑽進房間裡,躲在門邊的櫃子後面,探頭偷窺房間裡的動靜。一位身材豐腴雪白的婦人仰躺在柔軟的古典大床上,張開雙腿,任由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在她腿間恣意進出。
「啊……用力一點……嗯……」
小男孩恐懼地看著婦人不知足的扭動身軀,嘴裡發出淫浪的尖叫,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最敬愛的母親!他知道爸爸去英國出差一個禮拜,而且昨天才剛出發,所以那個男人絕對不是他爸爸!
再說他的父親身材瘦削,一點都不像那個像熊一樣吼叫的男人那麼孔武有力。
「你這個小淫婦!瞧瞧你——比阻街的妓女還要浪!」男人低啞地嘶吼,奮力加重下身的力道,猛力在婦人腿間律動。
「喔……就是這樣!求你……啊……」
婦人向來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此時全像雞窩般蓬鬆地散落在她臉上,她卻毫不在乎,只迭聲哀求男人給予她最大的滿足。
「你喜歡我這樣對你,對不對?」男人挺起腰身,呈圓弧狀在婦人體內扭動。
「噢……是的!我喜歡你這樣……我愛死了……」
「比起你老公如何?」男人抽出硬挺如棒的「利器」,讓婦人轉身背對他,然後捧起她圓翹的雪臀,再次猛力刺入,得意地衝刺抽撤。
「啊太棒了!那個沒用的男人,根本不能滿足我……只有你……噢!求求你……」婦人喘得像快斷氣一樣,還發出斷斷續續的吸泣聲,最後竟在一聲尖叫之後,短暫地昏死過去。
「哼,母狗!」男人跨下床,滿不在乎的抓起床邊的高級手工睡袍,擦拭自己沾滿黏液的下體。
「別急著走,多陪陪我嘛……」婦人輾轉甦醒,拉著男人的手,捨不得他離去。
「天快亮了,我可不想被人看到我躺在這張床上。裴家在這兒可是有頭有臉的家族,要是讓裴敬書知道我睡了他的老婆,不開槍殺了我才怪.」
男人低頭點了一支煙,轉身朝婦人伸出手。「今晚的酬勞呢?」
「討厭,你的眼裡就只有錢!」
婦人裸身下床,嘟囔著拉開梳妝台的抽屜,取出一疊鈔票遞給男人。
男人點了點,五萬塊,一毛都不少。
「我走了,要是改天你老公又出國了,記得再跟我聯絡。」
「放心,我不會忘了你的!」婦人咯咯嬌笑。
「那我先走了!」男人捻熄香煙,先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左右察看一番,確定沒人發現,才低著頭迅速離去。
男人走後,婦人饜足地打了一個呵欠,慵懶地走進浴室沐浴。
浴室的門一合上,小男孩立刻渾身顫抖的從櫃子後頭爬出來,連滾帶爬地衝出父母的臥房。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庭院的水溝前,才捧著疼痛的胃蹲下來,拚命地嘔吐,吐到最後,連眼淚都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他抱著小小的身軀,縮在水溝前顫抖啜泣,他的嘴緊緊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讓哽幗聲逸出喉嚨。蒼涼的月華映照在他孤寂瘦小的身子上,似乎顯得更淒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晦暗的黑夜逐漸消逝,遠處的天空慢慢透出魚肚白,躲在雲後的朝陽射出耀眼的金光,家中的僕傭也開始四處走動,忙碌地層開一天的工作。
「小少爺!小少爺!你怎麼穿著睡衣蹲在這裡呢?」一個圓胖的婦人惶恐的急奔而來。昨晚她有些不舒服,所以睡得很沉,竟連他何時偷溜出門的都不知道,要是讓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頓打罵。
「來,我們快回去洗臉、換衣服,夫人正等著你一起吃早餐呢!」
何嬸摟住他的肩頭,將他帶回房間,伺候他梳洗更衣。
何嬸不知道這個她從小拉拔長大的孩子怎麼了,只是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
她拍拍男孩的頭,和藹的說:「衣服換好了,來——我們下去吃飯吧!」
男孩木然隨著保姆下樓,一進餐廳,他那高傲矜貴的母親已然在座,她淡漠地瞄了兒子一眼,輕斥道:「你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坐好吃早餐!」
她將盤子裡的培根切成小塊,優雅地送入口中。「你是裴氏企業未來的繼承人,做事怎能這樣拖拖拉拉的?一點效率都沒有!」
男孩沒有答話,只像一尊被操控的木偶般,僵硬地走過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望著眼前豐盛的餐點,絲毫沒有一點胃口。
「吃呀!難道還要我餵你不成?」婦人吃下一口煎蛋,毫不掩飾臉上的不耐。
孩子就是孩子,處處要人哄,麻煩死了!
驀地,男孩笑了。那抹陰鷙嘲諷的冷笑,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他端起裝著牛奶的玻璃杯,當著母親的面,將所有的牛奶倒在自己的餐盤上。
「裴滐,你這是在做什麼?!」婦人大聲尖叫,用力拍桌站起,正想開口責罵,卻被他那超齡的陰冷眸光瞧得心底發毛。
「你……」婦人不知道昨夜的偷歡縱慾,已把兒子對她的敬愛,完全抹殺了。
她已經失去自己惟一的兒子……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37:24
第一章
冷風颼颼,入夜後的市區,人車逐漸稀少,空曠寂靜的街道,更添幾許蕭索的淒涼景象。人行道上,除了寒風捲過落葉的沙沙聲,就只有高跟鞋急促敲擊人行道磚的篤篤聲。
夏淨蓮拉緊身上的外套,快步走進一間位於中山北路的鋼琴酒吧。酒吧裡放著溫暖宜人的暖氣,和室外的寒風刺骨宛若天壤之別,她立即脫下外套,舒暢地呼出一口氣。
「怎麼來得這麼晚?人家已經等你二十分鐘了!」「甜心小屋」的負責人姚美娜指著手錶,臉色相當難看。
「對呀!搞什麼鬼?我們董事長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也暴怒地斥責。
「對不起,家裡臨時有點事。」夏淨蓮低頭致歉。
「算了,快去準備!」中年男子不耐地揮揮手,像打發一條狗。
「好的。」她從男子身旁掠過,迅速走向後頭的洗手間。
關上門,她從大包包裡取出一件銀色的連身短裙一上頭綴滿亮片,胸前的領日開得極低,裙子的長度還不到大腿的一半,裙擺縫上銀色珠子串成的流蘇,非常繽紛亮麗。
這是她今晚的工作服,任何人只要一看這件工作服,就能立即猜到她的職業並不單純。
沒錯!她是一位為人帶來驚喜與歡樂的「ShowGirl」。簡單的說,她的工作內容就是穿著清涼性感的服裝,替付錢的客戶製造一個令人滿意的驚喜。
會請她來表演的,大多是為了慶祝朋友生日或是上司陞遷,當然也有其他各式各樣的理由,只要對方沒有提出什麼淫慾狠褻的要求,她通常都會接受。
不過當然也有老想佔她便宜的色狼,幸好截至目前為止,她都能應付自如,沒吃過什麼虧。她對著洗手台前的鏡子,以最快的速度化了一個妝,然後將烏黑滑順的長髮繫在腦後,用一個銀色串珠的髮飾作為點綴。打點妥當之後,她走出洗手間,向姚美娜打了個手勢,現場的燈光隨即轉暗,眾人不明就理,頓時一陣嘩然。
節奏輕快的舞曲響起,身著性感舞衣的夏淨蓮靈活地舞動輕盈的身軀,出現在眾人驚艷的目光前。她隨著音樂旋轉飛舞,燈光逐漸明亮,她的舞蹈動作也愈來愈性感惹火。
她摩挲自己的雙臂、扭動水蛇似的纖腰,圓潤白嫩的酥胸若隱若現,薄短的裙擺隨著舞蹈動作不時揚起,短裙下的長腿線條優美,在在挑逗著眾人的感官刺激。
她年輕貌美、身材姣好,再加上性感誘人的裝扮和精湛靈巧的舞蹈動作,果然引起現場大轟動,大家紛紛交頭接耳,暗中打聽這個美麗的女子究竟是何方人物?
「這是……」蘇氏企業的董事長蘇大偉看到這場香艷火辣的表演,頓時嘴巴大張、兩顆芝麻眼瞪得直發亮。
「蘇董,祝您生日快樂!」
跳完一曲後,夏淨蓮上前獻上一束事先準備好的向日葵給蘇大偉。
「好,好!」
蘇大偉拍手直叫好,還想藉機偷摸她的白嫩小手,幸好夏淨蓮機警,立即不著痕跡的往旁邊閃開,避開他的祿山之爪。
她入行已經有兩年了,像她們這種行業的女孩,多多少少都遇過這種下流無恥的登徒子,基於息事寧人的心態,她們大都能躲則躲,不會隨便翻臉,畢竟這些人再無恥,也不敢當眾侵犯她們。
蘇大偉垂涎地盯著她,一雙眼瞇得幾乎張不開。
「董事長,您覺得她如何?」張進祥摩挲肥厚的手掌一悄悄在他耳邊問道。
「很好!很好!」蘇大偉快克制不住血液中咆哮的獸性,恨不得立即將這美人占為已有。「張副理,等一會兒把她帶到我的別墅,我要——」
「董事長,等一等!」張進祥連忙阻止。「這個女孩,您不能碰呀!」
「為什麼?」蘇大偉立即拉下臉,顯得非常不高興。
「因為她是我們贏得合約的籌碼,您暫時不能動她,等將來合約到手之後,隨便您想怎樣都行。」
「你是說——」
「沒錯!您不是一直極力爭取與美國知名的服裝公司——丹爾頓的合約嗎?下個禮拜丹爾頓的總裁即將來台,哪個男人不好色,到時候只要安排這個女人在丹爾頓的總裁面前跳幾曲艷舞,逗得他心癢難耐,晚上再安排她好生伺候,還怕咱們拿不到丹爾頓的合約嗎?」
「哈哈,沒錯!」跟事業比起來,女人的確不算什麼,只要能拿到合約,什麼代價他都願意付!
只是,瞥見夏淨蓮曲線姣美的大腿,蘇大偉還是垂涎地舔舔唇瓣,不捨的問。「我真的不能先……」
「不行呀!董事長,要是讓丹爾頓的總裁知道,您已經先品嚐過這道『佳餚』,您說——他還肯吃這道菜嗎?」張進祥暗喻道。
「說得也是,」蘇大偉沮喪的擺擺手說:「算了!這個女人就先讓給丹爾頓的總裁,不過等他享用過之後,一定要記得安排她來服侍我,讓我也嘗嘗她的滋味,知道嗎?」
「這點不用您說,我也會替您安排。我辦事,您放心!」張進祥大拍胸脯。
「好!你不愧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如果這次順利拿到丹爾頓的合約,那麼我馬上升你為經理──不,總經理!」蘇大偉當場誇下海口。
「真的嗎?謝謝董事長!謝謝董事長!哈哈哈……」張進祥聽到這句話,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哈……」蘇大偉想到不久的將來,眼前娉婷性感的小美人即將成為他的床上佳人,也忍不住縱聲大笑。
他嚥下口中急速分泌的唾沫,色瞇瞇的盯著夏淨蓮。
這麼美的女人,他非得到不可!
表演結束後,夏淨蓮換上原先的白毛衣和藍色牛仔褲,卸掉臉上的妝,迅速從後門離開鋼琴酒吧。
深夜一點,公車和捷運都停駛了,她只好忍痛花了一百五十塊,奢侈地攔了一部計程車回家。
二十分鐘後,計程車駛進一個老舊的小社區,在一個窄小斑駁的紅木門前停了下來。
夏淨蓮把車資如數付給司機,然後推開車門下車。
她用鑰匙開啟大門,推門進屋,屋內一片陰暗,她拍亮客廳的電燈,看見繼父歪頭坐在木椅上睡覺。
他的腳邊放著幾隻空酒瓶,看來八成又喝醉了!
她無奈的搖搖頭.掀開布簾走進母親的臥房。
她剛走近床邊,就聽見母親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吟聲,她連忙打開大燈一看——母親的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頭部不停的在枕頭上擺動,似乎很難受。
她將手往母親額上一摸——天哪,好燙啊!
她立即轉身衝出房間,到客廳打電話叫無線計程車,準備送母親上醫院掛急診。
「怎麼回事?」她的繼父醉茫茫的醒來,看見她在打電話,不解的問。
「媽發高燒了!」她顫抖的手,焦急的按著車行的電話號碼。
「又發燒了?」黃煥發打了一個呵欠,睡意濃重的說:「這是老毛病了,不用那麼緊張。」
他滿不在乎的口氣,令夏淨蓮十分生氣。她轉頭瞪視繼父,以冰冷的語氣控訴。「我以為我們說好了,只要我努力工作賺錢養家,你就會好好照顧我媽。結果呢?她躺在房裡發高燒,你卻醉得不省人事!」
如果他連她母親都照顧不好,那她犧牲學業、穿著清涼性感的衣服到處表演賺錢,為的是什麼?
就為了讓他成天泡在酒缸裡嗎?
「我也不是故意喝醉的!」黃煥發理直氣壯的辯解。「我只喝了幾瓶米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就睡著了!」
「像你這樣,我怎麼敢再把我媽交給你照顧?」
夏淨蓮掛上電話,她回到臥房,坐在床邊,握著母親瘦骨嶙峋的手,無言的流淚。
黃煥發跟進房裡,咧著黃板牙說:「這件事是我不對,以會我會注意一點,你可別把你媽帶走啊!」
其實黃煥髮根本不關心妻子的死活,她的存在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甩也甩不掉的沉重負擔,他早想丟掉這個藥罐子,只是他很清楚一點——只要妻子一被帶離身邊,繼女就不可能再去賺錢供他花用。
為了將來舒坦的好日子,他當然不能放掉妻子這麼好的籌碼,他還得靠她來指使繼女替他賺進大筆鈔票呢!
夏淨蓮沒理他,算算時間,車行的計程車應該快到了,她將母親的手架在自己肩上,咬牙支撐母親身體的重量,緩緩步出臥房。
「我來幫忙吧!」黃煥發上前搶著幫忙,企圖扭轉自己在繼女心口中惡劣的印象。
「不用了!你連站都站不穩,還是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夏淨蓮獨力撐起母親的身子,根本不相信繼父無用的保證。
黃煥發被她這麼一說,氣窘的哼了一聲,嘟嚷著走進臥房。
她喜歡逞強就隨她去,反正他的酒意還沒醒,還困得很哪!
他抱著棉被,才一轉眼的時間,就發出震耳欲聾的鼾聲。
夏淨蓮摟著母親坐在客廳裡等計程車,為母親嫁了這樣的丈夫感到難過與不值。
她們母女的磨難,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一架紐約飛來的空中巨無霸噴射客機,緩緩在國際機場降落了,空橋架設好之後,頭等艙門率先開啟,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嚴肅冷酷的男子步出艙門,穿過空橋,走進乾淨明亮的新航站大廈。
兩名高大清瘦的男子謹慎的跟隨在他身後,不敢逾越一步。
辦好迅速通關手續之後,這名嚴肅冷峻的男子昂首走向機場大門,四周來往的旅客震懾於他渾身冷肅威嚴的氣息,紛紛主動讓出一條通道。
大門外,兩位同樣挺拔俊逸的男子上前迎接他,其中一位揚起一邊眉毛,臉上帶著調侃的表情,另一位嘴邊噙著淺淺的笑容,注視朝他們走來的裴滐。
「嘖嘖!瞧你像國王出巡似的,每個人都乖乖讓路給你,你也未免太神氣了吧!」卓徜風噴噴搖頭,上下打量數月不見的好友。
「是你們?」裴滐並不預期會在這裡看見兩位好友,不禁擰起了眉頭。
「是啊!」瞿亞焱點了點頭。
這傢伙的架子真大,見他們來接機,居然連個笑臉都沒有!
「喂!這麼久沒見了,居然擺出這張臭臉給我們看?太過分了吧?」卓徜風握起拳頭,輕捶他一下。「走吧!亞焱的車停在外頭,我們先送你去飯店,晚上再替你接風洗塵。」
裴滐淡漠地頷首,率先舉步往機場外走去。
一行人坐上瞿亞焱的加長型凱迪拉克,正準備返回台北,忽然一陣吵雜的呼喊聲自人群中傳來,他們透過玻璃窗,看見兩個男人奮力擠開擋在前方的人潮,氣喘喘地衝到他們車旁,大力敲擊他們的車窗。
「等一等……請等一等啊!」
「有什麼事?」瞿亞焱打開車窗,想看看是誰在他的車外大呼小叫。
「請問……您是丹爾頓服裝公司的總裁,裴滐先生嗎?」蘇大偉喘得像剛離水的金魚,右手忙著撥齊散落在額前的黏膩髮絲。
「你是誰?」瞿亞焱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很討厭他頭上抹得油滋滋的發油,那讓瞿亞焱覺得非常噁心。
蘇大偉以為他就是裴滐,立即握住他的手,劇烈地上下搖晃。
「裴先生您好!我叫蘇大偉,是蘇氏服裝公司的負責人,欣聞您自美返回,敝人特地帶著本公司的張副理前來接機,我們竭誠歡迎您——」
「停!」瞿亞焱知道要是再不阻止,他不知道還有多少長篇大論要說。「我不是裴滐,他才是裴滐。」他指指身旁漠然旁觀的人,提出聲明。
「啊,這位才是裴先生?」
蘇大偉略微一愣!立即轉移目標,一面將手伸向裴滐,一面重複先前的歡迎詞。「裴先生您好!我叫蘇大偉,是蘇氏服裝公司的負責人,欣聞您自美歸來,敝——」
「夠了!這些話我已經聽過了,別再噦哩叭唆重複一遍!還有——請把你的手拿開,我的手對油膩的東西過敏。」
裴滐瞪著蘇大偉伸長的手,想到他用這雙摸過油頭的手來碰他,就覺得髒。
「啊……是!」蘇大偉輕咳一聲,掩飾逐漸漲紅的肥胖雙頰。「裴先生,我就長話短說吧!您遠道前來,我是特地過來為您接機的,我已經安排了精緻的食宿,希望您能接受敝公司的招待。」
「我習慣住固定的飯店和房間,謝謝你的好意。」裴滐的態度仍是淡漠疏離。
「那麼一今晚我想在凱悅飯店設宴替您接風,屆時我會給裴先生一個驚喜,請您務必蒞臨賞光。」
對於他口中的驚喜,裴滐壓根兒不感興趣,卓徜風卻滿含興味地問:「你只請裴滐一個人嗎?」
「啊,不!在座的幾位都在敞人的邀請之列,歡迎大家一同光臨。」
「好,既然您這麼慷慨,那我們就厚顏接受了,今天晚上,我們一定準時赴約。」卓徜風爽快地答應。
裴淆轉頭瞪他,怪他多事應允。
他沒興趣和這滿頭髮油的傢伙打交道,更不想參加那勞什子晚宴!
「噓,去吧!保證有好玩的事。」
卓徜風當然不是貪圖那免費的佳餚,而是好奇蘇大偉口中的「驚喜」是什麼,要是裴滐不去,那就沒戲唱了。
他不理會裴淆幾欲瞪穿他的凌厲目光,逕自搖上車窗。
「走吧!」
他一聲令下,深藍色的凱迪拉克隨即啟動,迅速駛離機場,直到遠得看不見了,蘇大偉和張進祥還在原地鞠躬呢。
午後,母親吃過藥,沉沉地入睡了,夏淨蓮端著熱水壺走出病房,想去裝壺熱水,沒想到才剛踏出病房的門,就看到繼父等在外頭。
「你來做什麼?」
母親入院七天,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繼父到醫院來,他的薄情寡義,著實令她心寒。
「小蓮,早上姚小姐打電話到家裡來,說你已經一個禮拜沒去工作了。」
「媽生病了,你也知道的!」她走進茶水室,忍住發火的衝動。
妻子生病住院,他完全不關心,惟一關心的,是她這個繼女有沒有去工作賺錢供他花用!
「你那麼多天沒去工作了,這樣不太好吧?我問過護士,你媽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我看——你今晚就去上班吧!」
他已經兩天沒酒喝了,那幫牌搭子更是三天兩頭約他去摸幾把,要是這丫頭再不去工作賺錢,他哪來的錢喝酒、賭錢?
「媽出院前,我暫時不想接任何工作。」
她倒掉瓶子裡剩餘的水,重新裝了一壺熱水,然後轉身走回病房。
「等等——」黃煥發在病房前攔住她,涎著臉說:「小蓮,你媽交給我照顧就好,你可以安心去工作……」
「你只要看到牌和酒,就什麼事都不管了,我敢再把我媽交給你這種人嗎?」她冷著臉詰問。
「你一一」被自己的繼女這般指責,黃煥發大感顏面無光,隨即惱羞成怒。「少囉唆!反正今晚你就給老子工作去,要是不去,我就告訴你媽,這兩年你根本沒去學校唸書,而是穿得像個下賤的妓女,在男人面前大跳艷舞!」
「你怎麼敢說我是——」
「小蓮,你在外頭吵什麼?」
陳霞芝突然開門走出病房,夏淨蓮和黃煥發都嚇了一跳,立即閉上嘴。
「媽,您怎麼起來了?」
夏淨蓮走到母親身旁,仔細觀察她的瞼色,想知道她是否聽見他們爭吵的內容。
「我是聽到你們的聲音,才出來看看的。你們剛才在吵架嗎?聲音好大,我和隔壁病床的歐巴桑都被吵醒了。」
「媽,對不起!」夏淨蓮喃喃道歉。
「霞芝,你要勸勸小蓮呀!」黃煥發故意裝出關心的模樣,搖頭歎息。
他知道她很聽母親的話,只要向陳霞芝下手,她一定會乖乖聽話。
「小蓮怎麼了?」陳霞芝疑惑地看著多日不曾出現的丈夫。
「早上學校打電話來,說小蓮已經連續一個禮拜沒去學校上課了,剛才我就是來勸她去上學的,可是她不聽,還跟我吵了起來。」
「哎呀!我都忘了,小蓮整天在醫院照顧我,一直沒去上學。」陳霞芝驚嚷道。
「是啊!我知道小蓮孝順你,怕你在醫院裡沒人照料,可是學校裡的課業不能不顧呀!畢竟她都已經念到三年級了,要是就這樣放棄,那多可惜呀!」
黃煥發把苦心繼父的角色扮演得維妙維肖,陳霞芝壓根兒沒發現,自己的丈夫是多麼可恨無恥的雙面人。
「小蓮,你繼父說得對,你趕快把東西收一收,現在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上下午的課。」陳霞芝拍拍女兒的手,要她立刻去上學。
「媽!讓我再多照顧你幾天——」
「讓你多照顧她幾天,家裡吃什麼、喝什麼啊?!」黃煥發暴跳如雷的大吼,惡行惡狀的模樣嚇壞了陳霞芝。
「煥發……」
黃煥發看見妻子驚訝的表情,隨即慌張的改口道:「我……我是說,咱們兩個老的將來就指望小蓮了,要是她不去唸書,將來咱們老了靠什麼?誰來賺錢供養我們呢?」
「這倒也是。」陳霞芝舒緩驚異的神色,轉頭對夏淨蓮說:「小蓮,你就乖乖聽媽的話,去上學吧!媽已經好多了,說不定過幾天就能出院,你不要擔心。」
「媽!您根本不知道,我不是……我……」
她實在恨繼父驅使她去做那種幾乎等於出賣色相的工作,自己則無恥地坐享其成,還拿母親來要脅她。只是母親正在住院,需要一大筆錢,要是不去工作,的確付不出這筆醫藥費。
「好,我去上學!」
「對嘛!這才像話。」黃煥發得意洋洋的點頭。
「對,快去吧!」陳霞芝也露出笑顏。
「我現在就去。」
夏淨蓮踩著沉重的步伐,離開醫院。
「我去送小蓮上學!」黃煥發立即找了個借口,尾隨繼女而去。
他得去警告那個賤丫頭,乖乖要她把今天所得的酬勞全部拿回來,否則……
他不會放過她們母女的!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37:54
第二章
姚美娜正對著鏡子擠眉弄眼,精心描繪她的眼線,看見夏淨蓮推開玻璃門,走進甜心小屋,訝異之餘,不忘諷刺兩句。「喲!大小姐肯來上班啦?」
夏淨蓮假裝沒聽見姚美娜的諷刺,只一臉平靜的問:「美娜姐,請問今天能替我安排工作嗎?」
「算你走運!還記得上禮拜那位蘇董嗎?他又打電話來了,說要替一位國外的客戶接風洗塵,我本來以為你大概不會來了,正想派朱麗去,沒想到你就來了。」
姚美娜不是一個仁慈的善心人士,她從不掩飾自己的貪婪和自私自利,她的眼中沒有人情義理,只有白花花的鈔票。只要能讓她賺進大把鈔票的客人,再變態、再下流的表演工作,她都不會捨得拒絕。反正吃苦受罪的是她旗下那些女孩,又不是她,被騷擾、被辱罵,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她從來不敢安排這些難纏的客人給夏淨蓮,她像朵珍貴的白蓮,連她這個在風塵中打滾十幾年的舞女都敬畏她三分。
夏淨蓮和那些愛慕虛榮的女孩不一樣,從頭到尾,她都不是心甘情願下海表演的,要不是為了養家活口,她絕不可能留在甜心小屋。
她給姚美娜的感覺,就像一隻捉不住的珍貴鳥兒,只要逮到機會,便會毫不考慮的展開翅膀,飛離這個地獄……
呸呸!她怎麼會說自己的工作室是地獄呢?她的心地雖然不算好,但也不曾逼良為娼,大家都是自願走進「甜心小屋」的大門,她不曾拿刀逼迫過誰,所以她的「甜心小屋」是帶給男人驚喜與歡樂的天堂,絕對不是地獄!
這麼一想,她立即綻開笑容,非常滿意自己的解釋。
「時間是今天晚上八點,地點在凱悅飯店。」姚美娜抽出皮包裡的記事本,將記在上頭的時間和地點抄給夏淨蓮。
「我知道了,謝謝美娜姐。」夏淨蓮收起那張「接客」的單據,神情淡漠的走向後頭的服裝間,挑選今晚表演用的服裝。
「哼!還是那張死人瞼,一點笑容都沒有,偏偏客人就愛她那副死樣子,這個世界是怎麼了?全都病了!」姚美娜嘀咕著轉向鏡子,繼續描繪她的眼線。
華燈初上,繽紛耀眼的五彩霓虹燈在夜色中閃爍,透過飯店的玻璃窗,可以看見附近幾棟高樓不斷變換的五綵燈光。
「裴總裁,窗外有美女嗎?我瞧您一直看著窗外,幾乎沒吃東西。」
裴滐聽見蘇大偉自以為幽默的調侃,倏然將視線從窗外移到他臉上。
「我沒胃口。」他的面孔冷冷的,語調也冷冷的。
卓徜風知道裴滐的耐性即將用罄,為了確保這個請他們用餐的傻瓜不會被轟出大門,於是好心的提醒道:「你不是說『有事』想和裴滐談嗎?現在餐點都用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說了。」
「啊——是!」蘇大偉輕咳一聲。「咳!是這樣的——我從特殊管道得到消息,知道裴總裁您這趟到來,是為了尋找下一季配合的廠商,所以我特地前來毛遂自薦,希望您慎重考慮蘇氏服裝公司。」
裴滐聽了,臉色隨即一凜,垂下的卷長睫毛,遮住眸中的寒光。
「是誰將消息透露給你的?」
裴滐抬起毫無溫度的眼,直勾勾盯著眼前洋洋得意的蘇大偉。他已經列出幾個可能出賣消息的嫌疑犯,準備回去好好「清理門戶」。
「這點恕我不能告訴你。」蘇大偉以驕傲的語氣陳述。「裴總裁,我所經營的蘇氏服裝公司,雖然不能算是數一數二的大企業,卻也具有極高的知名度,在成衣界擁有廣大的市場,如果你願意跟我合作,相信那一定是如虎添翼、你我雙贏的好局面。」
「對呀!對呀!」張進祥在一旁附和。
「是嗎?」裴滐冷笑一聲,十分不以為然。「每年與丹爾頓配合的廠商,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層層篩選之後,由丹爾頓的高階主管投票決定的,你怎會以為用頓豐盛的晚餐,就能賄賂我私下將合約給你?」
「我當然不認為一桌區區三萬塊的餐餚,就能獲得裴總裁的青睞。」蘇大偉壓低嗓門,語帶神秘的說!「所以我給你的驚喜不在這裡,而是在樓上的房間裡。」
「樓上?」卓徜風與瞿亞焱狐疑的對看一眼,頓時瞭然地大笑。
「喔我明白了!」卓徜風起身拍拍僵坐不動的裴滐,嘻笑著說:「既然人家有『驚喜』要送給你,不上去看看,豈不是太失禮了?」
裴滐抬起頭,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他非得在一旁煽風點火、興風作浪不可嗎?其他人全被裴澡冷洌的眼神凍得直打顫,只有卓徜風、瞿亞焱兩人渾然不覺寒意——因為他們早就免疫了!
「唉,你何必這麼彆扭呢?去瞧瞧吧,說不定你會滿意呢!」
我會滿意才有鬼!裴滐再度賞了他一記白眼,然後不情不願的起身。
「我只給你們十分鐘!」十分鐘後,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要離開!
夏淨蓮躬著修長完美的身軀,縮在一隻繫上紅色綵帶、儼然被包裝成禮物的大紙箱裡,側耳聆聽外頭的動靜。
這是蘇大偉要求的把戲,要她躲在禮物裡頭,讓客人親自拆閱這份大禮,然後她再由紙箱中翩然躍出,給那位貴客一個天大的驚喜。
紙箱裡陰暗沉悶,除了幾個透氣的小孔,沒有其他地方讓光線透人。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裡面躲了多久,只知道她等得很累、很想睡。
「裴總裁,就是這個房間,請進來!」
她聽到蘇大偉的聲音,頓時精神一振,知道是他帶客人來了。她欣喜極了,等她表演完、到醫院探望過母親之後,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她真的好累,腦袋也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在門口等著收錢的姚美娜,看見三個衣著尊貴非凡、面容俊挺有型的挺拔男子,勢利的雙眼立即一亮,並隨即擺出諂媚討好的笑容說:
「我是甜心小屋的負責人,我叫姚美娜,請各位多多指教。裴先生,房間裡那份大禮就是您今晚的驚喜,希望您感到滿意。如果滿意的話,以後別忘了多多光顧娜娜的甜心小屋呀!呵呵呵……」
「夠了!張副理在樓下,去向他收錢吧!」蘇大偉扯開像花癡一樣傻笑個不停的姚美娜,覺得相當丟臉。
「好好,我馬上下去。裴先生,咱們下次再見咯!」
臨走前,姚美娜不忘拋個媚眼給絲毫不為所動的裴滐,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這個花癡!」蘇大偉低哼一聲,連忙堆起笑容對裴澡說:「裴總裁,那個就是我送給您的驚喜,現在請裴總裁用您尊貴的手打開它吧!」
蘇大偉誇張的比了個「請」的手勢,暗自得意的竊笑。
只要是男人,一定會滿意紙箱裡的「禮物」,他有絕對的信心!
裴滐不感興趣的盯著大紙箱,不用動手,他也能猜到裡面是什麼——女人!蘇大偉不是第一個玩這種把戲的人,在美國也常有想與他合作的廠商,弄幾個性感妖嬈的美女偽裝成禮物來伺候他,以為他會見色心喜,乖乖將合約雙手奉上。
一群白癡!如果他這麼容易就被幾個漂亮的女人收買,如何能掌控一個名聞全球的服裝公司?如果他是這般好色不濟的領導者,他們敢信賴他嗎?他們八成想錢想瘋了,才會幹出這種蠢事,他不可能和一個沒大腦的人合作,所以不必拆開禮物,他就可以告訴蘇大偉合作的事,等下輩子再說吧!
「反正人都來了,你就拆開看看吧!」
他不好奇,卓徜風和瞿亞焱可都管不住好奇心,很想知道裡頭藏了什麼。裴淆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接過蘇大偉遞來的剪刀,剪開綁著大禮盒的紅色緞帶,然後一臉無趣的退開。
失去緞帶的支撐,紙箱立即像花瓣一樣,朝四個不同的方向綻放,穿著白色緊身短裙的夏淨蓮宛如拇指仙女般,翩翩白花中誕生。
「哇——」卓徜風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暗自讚道:這個女人夠美!
今晚夏淨蓮為自己挑了一件白色綴珠的表演服,照例是低胸與超短的迷你裙設計,不過清爽的白色讓她看起來不但不顯冶艷,反而有一種摻雜著性感與清純的獨特氣質,像一朵純淨的白蓮。
蘇大偉按下放在一旁的錄音機,節奏輕快的舞曲響起,夏淨蓮立即擺動富含韻律的身軀,開始今晚的表演。她自小習舞,大學時念的也是舞蹈系,可惜還沒念到大二,就被迫休學了。她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個專業的舞蹈老師。
夏淨蓮在蘇大偉的暗示下,主動向環胸冷眼旁觀的裴滐舞去。
裴滐一動也不動,任由輕盈靈巧的她,在身邊舞動曼妙的身軀,未露出笑容,也沒有一絲驚喜。他一徑冷盯著她,毫無溫度的冷凜雙眼,像兩顆墨黑色的冰珠。
他的漠然反應令夏淨蓮相當意外,心裡一緊張,腳下頓時跳錯了好幾個節拍。
以往收到這份驚喜大禮的客戶,哪個不是又驚又喜、樂不可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完全不捧場的人,真是既尷尬、又懊惱。
她趁著轉身的空檔偷瞥裴滐一眼,發現他那銳利的雙眸緊盯著她,那眼神——不是癡迷,倒像是法官審訊犯人那種嚴厲、批判的目光!她心頭一驚,立即紅著臉將視線轉開,不敢再看他。
裴滐發現她慌張的反應,立即勾起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淺笑。
這個女人很有意思,而且長得很美——比他見過的任何東方女人,都要來得美!她的長相清麗秀致,舞姿靈巧妙曼,包裡在緊身短裙下的身材纖細修長,而且她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清靈氣質,讓人很難將目光移開。
最讓人詫異的是——她表演時昂然自信的神情,彷彿她所表演的場地不是這個豪華套房,而是國家級的劇院舞台。
即使淪為三流的表演工作者,她依然不卑不亢,始終保有她的自尊與驕傲。
音樂聲結束,她行了個禮,微喘著走上前,在裴滐僵硬緊繃的臉頰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然後在他有所反應前,又迅速退開。
這當然又是蘇大偉的要求!她這一吻,可以為自己多賺進五千元的進帳,母親生病需要大筆醫藥費,她只能毫無選擇的沉淪。
她的唇移開後,裴滐必須握緊雙拳,才能克制自己撫摸臉頰的衝動。
她的唇上抹了什麼?臉上被她吻過的皮膚又熱又燙,像被炙熱的烙鐵烙印過,雖然表面完全看不出痕跡,但那感覺卻淪肌浹髓、深刻入骨。
他打量著她——雙頰因舞蹈而滿佈紅暈,嫩紅的小嘴微微張開,急促的喘息,舞衣下半裸的酥胸隨著呼吸上下起伏,雙乳間的陰影,隨著她的舉動若隱若現。
他的下身立即竄起一股火熱的慾望。
他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暗自驚訝,自己竟然對她產生慾望!他旅居美國多年,在紐約求學、立業;從他知曉男女情事以來,交往的對象就只限於西方人。
他從來不碰東方女子,不是他媚外崇洋,而是很自然的,對東方人完全沒有慾望。就像他不愛生魚片一樣,說不出什麼原因,就只是單純的不喜歡。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魅力?竟讓向來只對洋妞感興趣的他,在短短幾分鐘內改變胃口?
蘇大偉見他眨也不眨地盯著夏淨蓮,知道自己下對了棋,當下笑咧了大嘴。
他走到裴滐身邊,以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裴總裁,我把這個女人留下來伺候您,她是我花大錢請來的,您可以好好利用,只要您高興,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包括——陪您上床!」
蘇大偉認為付錢的是大爺,他已經事先付了一筆錢給她,只要他高興,就算要夏淨蓮跪下來舔他的腳趾頭,她也不能不從!
裴滐聽了他暖昧的耳語,當下臉色一沉,原本還算平靜和緩的臉色,當場變得冷鷺陰鬱。很失望!原以為水靈清麗的她,只是單純的為客人跳舞表演,沒想到……她竟然也掛牌接客!
裴滐輕蔑地勾起唇角,對夏淨蓮的一絲好感,全在此刻化為烏有。這個女人就和「她」一樣,自甘墮落、不知廉恥。他雙眼一瞇,眼中的寒意更深了。
「裴總裁,請您慢慢享受這個驚喜,我們先走了!」
「蘇董,請等一等——」夏淨蓮正想詢問蘇大偉她何時可以離開,但他卻迅速離開,並將所有人請出門外。
轉眼間,房間裡只剩裴滐和夏淨蓮。
蘇大偉在門外暗暗竊笑:過了今晚,丹爾頓的合約就是他的了!
「我、我也該走了!」夏淨蓮緊張地搓揉冰冷的小手,快步走向放置在角落的大背包,準備盡快離開這個房間。那雙冷冽凌厲的眼眸實在可怕,盯得人快結冰!
這個人太冷漠嚴肅,她的生活中沒有這種冷厲的人,她直覺想要逃。
「你想去哪裡?」
低沉冷凜的嗓音突然自她身後響起,她嚇了一跳,抓著背包的手一鬆,大背包砰地掉落在地上。她趕緊蹲下去,把背包拾起來。「我的表演已經結束,必須離開了。」她拍去背包上沾附的灰塵,轉身避開他逐漸逼近的高大身影。
「你還不能離開!」他冷冷地宣布,突地伸手握住她正欲轉開的纖細手臂,使力將她拉到自己跟前。
「啊?」她沒料到他會抓住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開始用力掙扎。「請你放開我!放開我。」
「我不會放開你!」他將臉湊到她面前,冷漠的唇角鄙夷地勾起。「既然你收了蘇大偉的錢,就該聽從他的命令好好伺候我,讓我開心。難道你連一點職業道德也沒有嗎?」
「我……他請我來送給你一個驚喜,我已經給你驚喜了,你還想怎樣?」她拚命壓抑心底的恐懼,仰高下巴直視他。
「那還不夠!我相信蘇大偉給你的價碼,不單只有剛才那一場將人搔得心癢難耐的艷舞。」
夏淨蓮聽出他話中的輕蔑,當下氣得粉臉通紅,不過看見他緊盯著自己的火熱雙眸,又驚慌地直往後退。蘇大偉付給她的價碼,是比她平常表演的費用高出一倍,不過美娜姐說那是蘇董額外的賞賜,沒說那是她賣身的費用。
「那就是全部了!我只負責表演,不做其他的交際應酬,或是……或是任何桃色交易!請你快點放開我,否則……否則我要叫人了!」她惶恐的警告。
「請便!你最好叫大聲一點,愈大聲愈好,我想這附近的人,可能連妓女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你把他們引來,正好可以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讓他們瞧瞧妓女的長相。」
他惡劣殘酷的嘲弄,像一支淬滿劇毒的長矛,筆直射穿她脆弱的自尊,她霎時紅了眼眶,渾身因憤怒和屈辱而顫抖,像風中飄零的落葉。
「我不是妓女!」她忍住心底的創傷,以平板而有尊嚴的聲音陳述。「我是一個ShowGirl,我負責表演、為客人帶來驚喜與歡樂,但是我從不賣身,更不是你所說的妓女!」
「喔?」裴滐假裝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然後以更諷刺的口吻問:「原來你只賣笑,不賣身?」
「你——」她急促呼吸,咬著下唇,努力壓抑哽咽的嗓音。「隨你怎麼說都行!請你放開我,我想離開這裡!」
她軟聲祈求,一心想自這個寒冰似的男人面前逃開。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推托之詞嗎?蘇大偉臨走前明明告訴我,他花了大錢請你來伺候我,我什麼甜頭都沒嘗到,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讓你離開嗎?」
他攫住她,火炬般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她,像要瞪穿她。
「我……我可以退還那筆錢!」她又急又慌,語無倫次的說:「我不賺這筆錢就是了!請你放開我,讓我走!」
她認了!她寧願不賺蘇大偉一毛錢,也不願被人當成褻玩的玩物。不料她的自認倒霉,卻被他當成做賊心虛。
「你終於承認你收了錢!」他像捉到賊一樣,得意的一笑。
「既然收了錢,就該好好服侍我,我保證我沒有令人作嘔的特殊癖好,甚至可以將就你喜歡的體位,就算你想倒立著做,我也無所謂。」
「你在胡說什麼?」
他毫不掩飾的火辣言詞惹得她滿臉通紅,臉上的血管脹得幾乎快爆裂了。
「還是你喜歡其他的方式?我可以……」他貼在她耳邊,以低沉的嗓音告訴她,他想如何碰觸她,他要用何種方式佔有她……
「請你別再說了!」夏淨蓮羞得快變成一朵紅蓮了。「我真的不出賣身體,請你讓我走吧!我會把這筆錢還給蘇董事長,求你放了我!」
「休想!」裴滐生氣了,她一再急欲逃開,簡直是存心挑起他的脾氣!
「你是我的,今晚我要好好享用你,首先——就從你喋喋不休的小嘴開始!」
話—說完,他立即低頭蓋住她微張的紅潤櫻唇,炙熱的舌頭直接滑入她口中,輾轉逗弄。
「唔……不!放開我!唔……」夏淨蓮掄起兩隻小拳頭,拚命捶打他健碩的胸膛。她的初吻被這個可恨的男人掠奪了!而她甚至連五秒鐘哀悼的時間都沒有——因為她忙著捍衛自己的貞操。
「老天!你的唇好軟、好甜……」裴滐低歎一聲,難以置信她口中的芳津,竟然甘甜如蜜。
他忍不住一嘗再嘗,直到她發出快要窒息的咿唔抗議,他才略微放開她。她逮到機會,立刻舉起小腳,狠狠踹向他膨脹的下體。
他的身子機警地一偏,閃過她突如其來的攻擊,沒讓自己的男性聖地遭到襲擊,不過他的膝蓋就沒那麼好運了。他的右腳膝蓋被踢個正著,當時一陣又痛又麻的感覺立即傳來,整整十秒完全無法移動,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知覺。
夏淨蓮顧不得落在地上的背包,慌忙轉身奔向門口,用顫抖的手拚命轉動門把,可是那門鎖像是和她作對似的,怎麼轉也轉不開。
「不會嗎?我來教你吧!」一道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裸露的頸上,她詫異地回頭一看,面色陰騖的他已貼在她的背後。他伸出一隻健臂,越過她纖瘦的肩頭,輕鬆將一個金屬鈕往左邊一轉,然後便聽到清脆的喀啦聲。
「你看——把這個鈕這樣一轉,門就鎖上了!不管從外頭或是從裡頭,都打不開這扇門。」他漠然一笑,眼中閃著野獸般的掠奪光芒。
「不——」夏淨蓮俏臉瞬間轉為死白,她轉身猛捶大門,驚恐地大喊。
「美娜姐,救我!放我出去,美娜姐……」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41:35
第三章
「夠了!」裴滐上前將她扯離那扇門,並鉗制住她的兩隻小手,不讓她繼續製造令他難以忍受的噪音。「你玩得太過火了!」他不悅地抿起薄唇。
他不介意女人偶爾在他面前演戲,不過像她這樣瘋狂、幾乎到了走火人魔的地步,未免太倒人胃口。
「我沒有和你玩遊戲!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妓女,你不能強迫我!」
「這套說辭我已經聽膩了,換一套新的說辭吧!」他不耐地再度吻住她的唇,順勢將她壓在門板上,在她的驚呼聲中,一把扯下妨礙他舉動的舞衣。
「啊──」她見自己的上衣被撕破,雙眼瞪得老大,她脆弱無助的遮掩裸露在無肩帶胸罩外的肌膚,一面抵抗他在上頭游移的大手。
「不!」她努力和企圖脫下胸罩的大手奮戰,他不耐煩的低咒一聲,將她的兩隻小手反剪在身後,輕鬆解開那件雪白的蕾絲胸罩。
「嘖!好美……」他凌厲的眼眸微瞇起,原本強硬的態度也軟化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愛憐地撫摸那對毫無無瑕疵的完美雙乳。
她的酥胸宛如棉花,雪白而柔軟,上頭綴著兩顆紅嫩的紅莓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顫抖,模樣可口得讓人忍不住想品嚐。
「不……」她拼命扭動身軀,卻還是無法制止他的行動,只能眼睜睜看怹低頭含住一顆紅豔顫抖的蓓蕾。
「不要……」她的身體往上弓起,看似歡喜,實則痛苦不堪。她忍不住放聲哭泣,不敢相信自己從未被人瞧見的玉乳,竟然被這夥哭般的男人粗率地品嚐了。
「不許哭!我要妳別再作戲,妳聽不懂嗎?」
她的眼淚相當掃興,他不耐煩地移開唇,將注意力轉到她短裙下的白嫩玉腿。
「妳的腿很美,纖細修長,皮膚又細又滑,像上好的中國絲綢……」他撫摸她的大腿,感漢那絕佳的觸感,像上好的絲料。
西方女子皮膚粗糙,即使再怎麼保養,也很難擁有這種凝脂雪膚,他從未摸過這麼好的皮膚,不由得流連再三,愛不釋手。
「讓我瞧瞧其他的地方,是不是也這麼滑膩、這麼吸引人?」
他的大手用力一撕,她的短裙立即變成兩片抺布,她驚駭地尖叫一聲,死命夾緊雙腿,不讓他的手侵入她的神祕幽境。
他將那件白色的小短裙隨手扔在一旁,誘哄道:
「放輕鬆一點!妳太緊張了,這樣妳是得不到快樂的。」
他以難得的耐心在她耳邊誘哄,要她放鬆鬆緊繃如弦的身軀。
「我不要!放開我!快放開我……」
她張嘴咬住他肌肉結實的手臂,想逼他放開她,可是他只皺眉瞧了瞧她,然後健壯有力的雙腿猛地介入她的腿間,用力往兩旁一撐。
她頑強抵抗的雙腿毫無反擊能力的被撐開,荏弱無助得待宰的小羔羊。
「不要……」他的手滑進她腿間,她死命搖頭吶喊,眼淚汨汨淚下,沿著她赤裸的胸口,緩緩往下滴落。
裴滐冷然一笑,壓根不相信她的眼淚是真的。
女人是世上最高竿的撒謊者,他親眼見識過的,不是嗎?
哼,女人!他噙著一抺輕蔑的冷笑,手指靈活的撫過她腿間脆弱顫抖的花瓣,在粉嫩的珠核上用力搓揉,她別開眼,羞辱地發出低泣。
他陡地將指端探入她緊窒的體內,忽然一繃,詫異地瞪大眼。
手指下的幽徑,乾燥得像冬季乾涸的河谷。
他詫異又懊惱的發現,她不是在作戲,她的小徑十分乾澀,毫無半點濕潤的跡象!他不禁抬高她的下巴,仔細審視她的表情。
那蒼白的小臉佈滿淚痕,柔嫩的唇瓣被她咬得傷痕纍纍,她的身體因恐懼而顫抖,連他已經放開她都渾然不覺,依然抱著雙臂,蜷縮在門邊發抖。
身體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她的身體告訴他,她沒有說謊,她是真的毫無慾望,也不想和他上床!
「別抖了,我不會再碰你!」裴淆拾起她掉在地上的大背包,拉開拉鏈,從裡頭找出她的便服。「穿上!」
裴滐將衣服扔過去給她,然後抿著僵硬的唇,轉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遠處的萬家燈火。
夏淨蓮雙腿一軟,緩緩跪坐在地上,以顫抖的雙手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衣服,虛軟的套上。
「你剛才說你只負責表演、不出賣肉體,這是真的嗎?」
他取出一支煙,用銀色的打火機點上,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吐出一縷白煙。
「是真的!」夏淨蓮抹去臉上殘餘的淚痕,哽咽地說:「我不知道蘇董是怎麼告訴你的,但我真的只負責表演,從來不和客人進行桃色交易,如果不信,你可以問『甜心小屋』的負責人美娜姐,她會告訴你的!」
「這麼說,是蘇大偉撒謊騙我了?」
「或許……他是故意誤導你,以為這麼做就可以強迫我賣身。」
「該死的混帳東西!」裴滐憤然咒罵。從來沒有人敢耍他,蘇大偉好大的狗膽,他是三十年來第一個敢這麼做的人!
他勉強壓下怒火,凝眸審視夏淨蓮被淚水洗去脂粉的素淨小臉,火熱的慾望依然膨脹著。他真的想要這個女人!
「我很好奇——到底要多少錢,你才肯陪我一夜?」他想知道,她的底價到底是多少。
沒想到他還是把她當成淘金女郎,夏淨蓮頓時氣漲了臉。「我早就說過了,我不賣身!不管你出多少錢,我都不會陪你過夜,」
「是嗎?」裴滐冷笑一聲,笑中充滿輕蔑與不屑。「別說得那麼好聽,女人都是有價的,差別只在價碼的多寡。如果蘇大偉給的價碼你嫌少的話,我可以再往上加,只要你心甘情願陪我一夜,天亮之後,我自會付給你那筆金額——或者你要我先付款、後享受也可以。」
該死!他從來不曾這麼瘋狂,為了一個美麗的小蕩婦砸下大筆金錢,只為了得到她誘人的玲瓏身軀。他並非捨不得那些錢,而是厭惡自己被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牽著鼻子走。
「你出再多錢都一樣!我不可能陪你過夜,不論你問多少次,答案都一樣——我、不、出、賣、肉、體!」她羞憤地握緊雙拳,感到萬般憤慨。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令裴滐性致全失,他快快然走到門邊,打開門鎖說:「你可以走了!」
得到他的特赦令,夏淨蓮立即抓起背包,快步衝出房間。
離開那間豪華套房,她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原本緊繃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劇烈的落差使她的腦袋開始發昏,先前的不舒服,全在此刻反撲了。
她發現自己的腳步變得虛浮無力,勉強撐著跑了兩步,眼前倏地一黑,還來不及反應,便軟軟地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裴滐在掐絲景泰藍煙灰缸裡捻熄香煙,正想舉步離開,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一聲倒地的悶響,他立刻走到門回一看,頓時低咒一聲。
該死,那女人在走廊上昏倒了!
夏淨蓮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奔跑,跑得好喘、好累,卻不知道哪裡是盡頭。正感到茫然惶恐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一條通往城堡的道路,她高興地露出笑容,想走進那座美麗的大城堡,沒想到一個醜陋的大巨人突然跳出來,一把捉住她,不讓她走進城堡。
她既生氣又害怕,掄起小拳頭拚命捶打那個可惡的巨人,巨人發出憤怒的咆哮,用力搖晃她柔弱的身體……
「夠了!女人,停止你的胡言亂語,給我醒來!」
大巨人還在吼叫,她秀眉一蹙,繼續捶打巨人結實堅硬的肌肉。
「你想捶死我嗎?快給我醒過來!」裴滐左手攫住夏淨蓮捶打他的小手,右手則毫不溫柔的搖晃她虛弱的身軀,不讓她繼續昏迷。這個女人真會找麻煩!她一昏迷,就整整昏了一個晚上,而他——也很倒楣的照顧她一整晚。
她什麼時候不好病,偏偏選在昨天生病,什麼地方不好昏,偏偏在他面前昏倒,叫他想不理都不行!在他的猛力搖晃下,夏淨蓮終於睜開迷濛的雙眼,眨了好幾下,才看清眼前薄怒的俊容。
「啊!是你?」她驚慌地坐起來左右張望,發現這是原先那間豪華套房,她轉頭看看窗外,天已經亮了,可見她在這裡待了一整晚。
她揪緊胸前的被子,驚懼的問:「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明明記得她已經離開了呀!難道他……她倏地睜大眼,望著裴滐。
「因為你該死的昏倒了!」驚恐的表情活像他迷姦了她,火氣頓時直往上冒。
「我昏倒了?」她喃喃重複。他這一說,她才發現自己的頭還有點昏,身子也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昨晚來表演前,她就覺得頭昏、發熱,喉嚨也有些疼痛,本想等表演結束後去買點成藥來吃,沒想到才剛要離開就昏倒了。
「昨晚……是你在我身邊照顧我?」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發現他的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冷漠如冰的他,竟然為了照顧她這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而徹夜不眠,她原以為他會拋下她不理,她根本不是他的責任呀!
「誰叫你偏偏在我面前昏倒?算我倒霉吧!」相信他,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願當免費的看護。裴滐走到床頭,拎起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大包藥交給她。
「昨晚醫生來過,他說你是疲勞過度、外加感染了流行感冒病毒才會昏倒,只要好好休息,自然就能康復。這些藥你照上頭的說明服用,如果症狀依然沒有改善的話,最好再到醫院走一趟。」
「謝謝你!」
她接過那包藥,一種如沐春風的溫暖感受,霎時流蕩在她空虛的心窩裡。
雖然他的言行舉止都冷漠得令人難以親近,但她彷彿能透過那層冰冷的保護膜,窺見他內心深處的溫暖與柔軟。
她認為原始的他,必定是個很棒、很棒的男人一個溫柔、多情的好男人!
「如果你發呆夠了,就請你盡快離開,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做!」毫不留情的驅趕聲,將她自冥想中驚醒。
她想起剛才自己的胡思亂想,立即羞紅粉頰,為了掩飾她的失態,她飛快下床套上鞋子,背起放在床邊的大背包,便想離開房間。
「走慢點!如果你再昏倒,我絕不會再浪費時間救你!」裴滐冷然警告。
「我……知道了。謝謝你,再見!」
她靦腆地行了一個禮,轉身走出房門,只是這次她僅記他的叮嚀——慢慢走。
最近,夏淨蓮的心情很好,原本快要枯竭的心,像受到雨水滋潤的花朵,一下充滿蓬勃的生機,連步伐也輕快得像是飄浮在雲端的氣球,嘴角更是經常掛著甜美的微笑。
或許,是受到最近氣溫持續回暖的影響;或許,是因為母親已經出院回家,令她放寬了心;也或許——是因為上次那場偶遇所帶來的後遺症,只要一想起那張冷峻性格的面孔,她的俏臉就會一陣紅燙,胸口也砰咚砰咚的,心跳劇烈得像打鼓。
裴滐……那個像冰一樣的男人……
「淨蓮?」
上次聽蘇董提過,他是從美國來洽公的,不知道他回去沒有?
「淨蓮?」
他還記得她嗎?還是,他已經忘了她?或許……他從來不曾記住她……
「我說淨蓮你到底在發什麼呆?!」
姚美娜生氣地將記事本砸在夏淨蓮面前,才赫然將她驚醒。
「美娜姐,什麼事?」夏淨蓮飛快鎮定受驚嚇的情緒,不讓自己的慌亂無措的表情被人發現。這是兩年來,她所學會的一套自我保護的方法,她認為只要旁人看不出她心底的喜怒哀樂,就無法傷害她了。
「呻!還是那副死樣子。」姚美娜最討厭她永遠從容自若、不慌不忙的模樣,不但說話輕聲細語,動作也輕輕柔柔的,連生氣、慌張的模樣,都優雅得叫人槌胸頓足,直怪上天不公平,將所有的優點全給了她一個人。
不過——上天當然是公平的!夏淨蓮的容貌、身段、氣質,可說是樣樣完美,惟獨一樣,是上天給她最大的考驗那就是她貧窮低下的出身!
她那體弱多病的母親,和好吃懶做、不事生產的繼父,就是拖累她的兩顆大石頭。要不是身上背負著這兩個重擔,就算她盼到死,夏淨蓮都不可能穿著性感暴露的衣服,在那堆哈巴狗似的男人面前表演,替她賺進大把鈔票。
所以囉,人各有命,夏淨蓮的命,就是看她姚美娜的臉色做事,靠甜心小屋替她安排的工作過活。想到這兒,她立即感到洋洋得意,像是頃刻間,突然發現自己的偉大。
「淨蓮,我告訴你,上次那個蘇董呀,實在對你很感興趣,這回他又指定你過去表演了。」姚美娜一面將地址抄給她,一面眉飛色舞的說:「淨蓮啊,這回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哄得蘇董心花怒放,這樣不但咱們甜心小屋可以大賺一筆,你的將來也有保障。只要你嘴甜、懂得討他歡心,還怕他不把所有的家當拿出來,捧在手上交給你嗎?」
「對不起,我不想接,請美娜姐幫我回絕他。」夏淨蓮垂下眼眸,掩不住厭惡的神色。上次她所受到的驚嚇,足足過了好一段時間才慢慢淡忘,幸虧她遇到的是裴滐,才幸運地保住了貞操,要是換了其他人,她不見得有同樣的好運。
「你又在鬧什麼彆扭?」
聽到她打算拒絕,姚美娜當場長臉一拉,口氣也變差了。
「我不是在鬧彆扭。美娜姐,我和蘇董之間的不愉快,上次我也告訴過你,你應該能瞭解我拒絕的理由,所以我想——」
「沒有什麼你能想的!」姚美娜將筆一甩,原本堆滿假笑的慈母形象瞬間粉碎,變成一個像齜牙咧嘴的母夜叉,十分駭人。
「我叫你去,你就給我去,不准討價還價!我已經容忍你夠久了,要是氣走了蘇董,你拿什麼來賠償我的損失?」拒絕接蘇大偉的Case,就等於斷了她的財路,她不會輕饒任何與她的鈔票作對的人!
「美娜姐,你不明白……上次明明說好,我只純表演,可是事後蘇董卻要我服侍他的客人,我……我差點被侵犯!美娜姐,請原諒我的拒絕,我不能再接他的Case了!」
「怎麼?難道你想死守著那層薄膜,帶進棺材裡不成?」姚美娜諷刺地大笑。
「我說淨蓮呀,做我們這行的,還想像貞節玉女一樣,維持冰清玉潔之身,根本是個大笑話!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想開一點,反正咱們女人的貞操,早晚都會斷送在男人手裡,早破身、晚破身,不都是一樣?不如給了蘇董,早點替自己的將來打點,說不定連養老費都賺飽了哪廠而她,也可以從中大撈一筆「仲介費」。
「謝謝美娜姐關心,我自有打算。」冷淡有禮的婉拒,讓姚美娜有點悻悻然。
「算了!你聽不進去就算了,我不強迫你賣身,不過蘇董那邊你一定得過去打聲招呼。我老是給你選客的特權,其他姐妹已經在說話了,你不能老是讓我為難吧?」
「我知道了,我會過去的。」夏淨蓮接過那張紙條,微歎了口氣。人生在世,往往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與無奈,她身在滾滾紅塵,自然也無法例外。
「裴滐,你在發什麼愣?」
卓徜風將手伸到盯著牆壁沉思的男人面前,上下揮動著。
他和瞿亞焱約裴滐到這間「夜貓子」酒吧喝酒不過才半個鐘頭,他老兄就發了二十分鐘的呆,把他們晾在一旁當盆栽呀?
「沒什麼!」裴滐舉杯飲盡杯中的烈酒,迴避他的問題。
他怎麼了?最近常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幾天前,他擔任模特兒的現任情婦應邀走秀,不知從哪問出他下榻的飯店,趁夜溜來與他溫存。
本來他也樂得重溫舊夢,誰知道懷裡抱著身材惹火的美艷情婦,他卻意興闌珊,腦子裡只想著那個哭嚷著推拒他的清秀小佳人。那令人憐惜的眼淚、柔軟雪嫩的嬌軀,那張清妍脫俗的容顏,總在他毫無防備時,悄悄自思緒中竄出……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美國!」瞿亞焱開口問道,裴滐這才驀然回神。
「明天和東亞企業簽約之後,後天就啟程回紐約。」
「咦,你已經決定和東亞簽約了?那蘇大偉呢?他不是也很想要這張合約嗎?」卓徜風怪叫。
「哼!像他那種卑劣的下三濫,我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合約交給他?」
想到他設計那個水靈的女子出賣肉體,還間接耍了他,裴滐便怒火難消。
「啊,那麼上次那個小美人的錢不就白花了?你沒忘記吧,人家陪你共度了一夜,還把你累得爬不起來……」卓徜風曖昧的朝他眨眼。
即使裴滐已經解釋不下五次,他還是不相信裴滐和夏淨蓮一整晚關在房間裡,什麼事都沒做。況且第二天裴滐還補眠了大半天,若說他們沒發生曖昧關係,還真是令人難以信服!
「我早說過,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
「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害羞也沒什麼不好,總比沒有羞恥心來得好呀!哈哈哈……」卓徜風曖昧的笑容,說明了他壓根兒不信裴滐的說辭。
裴滐氣得猛翻白眼,無論怎麼說,這個人都不懂!
「咦,你不是裴先生嗎?」一個驚喜的呼喊聲突然響起,他回過頭,看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他身後。
「你是……」裴滐覺得她有點眼熟,但一時想不起她是誰。
「我?我是甜心小屋的負責人呀,我叫姚美娜。」姚美娜看見他,興奮得不得了。「上次咱們在凱悅八樓的套房裡見過面,我和蘇董事長還安排了一個大禮送給你,還記得那個驚喜嗎?」
「我們當然記得!對了,那個美麗的禮物呢?」卓徜風用手比了個曲線玲瓏的葫蘆形。「我這位好友後天就要回美國了,明天晚上我想請她再陪我們裴總裁一晚,叫他樂不思蜀,最好連回國的時間都忘了。哈哈哈!」
「她呀?她是不陪宿的。」姚美娜失望地垮下臉。「純表演可以,陪宿的話就不行了,那個傻女孩堅持不肯賣身。」
「什麼?!」卓徜風倏然轉頭望著裴滐。「你真的沒碰她?」
裴滐冷然睨他一眼。「你到現在才相信?」
「那你們關在房裡一整晚,到底在做什麼?」喝茶、聊天嗎?
裴滐抿著嘴,沒有回答。要是讓兩位好友知道他留下來照顧那生病的女孩一整晚,可能會拖他去看精神科。
「所以啊,如果你們喜歡的話,我可以安排她過去表演。表演是絕對沒問題的!」姚美娜極力大敲邊鼓,她是工作不忘娛樂,娛樂不忘工作。
「好啊!擇日不如擅日,我看就今晚吧!」
卓徜風敏感的察覺到,那個名叫夏淨蓮的女子對裴滐似乎有著不小的影響力,他想親眼證實這是否是事實。
「今晚?唉呀,真是不巧哪!」姚美娜惋惜道:「今晚她有客戶了,就是上次那位蘇董嘛,他唉呀!」姚美娜的手臂忽然被人猛力扯住,疼得她慘叫一聲。
「你說什麼?!」裴滐揪住姚美娜的手臂,面色陰鷙的問:「你說她的客戶是誰?」
「是蘇……蘇大偉,蘇董呀!」姚美娜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臉,登時嚇得雙腿直打顫。「蘇董說為了慶祝他拿到大合約,所以要淨蓮過去表演助興。」
「拿到大合約?」這下連瞿亞焱都覺得不對勁。據他所知,蘇氏近年來的營運狀況是每況愈下,最近惟一有接觸的大筆合約,就是裴滐的丹爾頓服裝公司,而剛才裴滐已經親口證實蘇大偉慘遭滑鐵盧,那蘇大偉的大合約從何而來?
「她現在人在哪裡??」
裴滐更加扭緊姚美娜的手,她哀叫一聲,結結巴巴的說:「在……在蘇董位於陽明山的別……別墅。」
「把地址給我!」
「好、好,我馬上抄給你!」姚美娜手忙腳亂的從皮包裡拿出隨身攜帶的記事本,找到蘇大偉別墅的地址,顫抖地抄下來,然後撕下來交給裴滐。
「你最好祈禱她平安無事,否則——我會讓你的甜心小屋變成廢墟!」說完,裴滐立即扭頭往外走。
「裴滐,等等我們——」卓徜風和瞿亞焱見狀,趕緊追了上去。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42:45
第四章
夏淨蓮再三比對手中的地址,還是不敢確定,眼前的豪華建築,就是蘇大偉口中的雞尾酒慶祝會場。她轉頭審視四周的空地,連一輛車都沒有,屋裡雖有燈光,但是並沒有談笑聲和音樂聲……
可是,美娜姐抄給她的地址是這裡沒錯呀!她按下大門旁的電鈴,不一會兒,一隻濁黃的眼睛透過窺探孔,陰沉沉地望著她。「找誰?」
「請問……蘇大偉先生的慶祝會,是在這裡嗎?」她遲疑地問。
「你是來表演的?進來吧!」駝背的老人打開大門旁的小門,然後自顧自的轉身進屋,夏淨蓮愣了一會兒,才趕緊關上門,快步跟在他身後。
進入屋內,夏淨蓮更覺得詭異,屋裡除了家俱,連一個賓客都沒有。不但沒有賓客,甚至連預先準備的餐點都沒有,空蕩蕩的大廳,安靜得讓人直發毛。
「呃——老伯,這裡不是在開慶祝會嗎?為什麼一個人都沒有?」
「客人晚一點才會到,我先帶你上樓準備一下。」老人面無表情的往樓上走,她只好又跟了上去。
老人將她帶到二樓的一個房間裡,以平板的語調說:「你先在這裡準備一下,等會兒需要你出場的時候,會有人來叫你。」
「啊,謝謝你!」
駝背老人一聲不吭的走了,夏淨蓮望著佈置華麗的房間,內心的不安逐漸加劇。蘇大偉開的這場慶祝會,到底是什麼樣的宴會呢?為什麼她會有一種種惶惶不安的恐懼感呢?
她命令自己鎮定下來,或許真如老者所說,客人只是還沒到,她幹嘛自己嚇自己呢?才正想著,房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蘇大偉站在門外,肥胖的臉上滿是淫穢的笑容。
「呵呵……小美人,你總算落入我手裡了!」
「蘇董,你……你想做什麼?」她見他直逼向她,立即恐懼地往後退。
「做什麼?哼!你可知道,裴滐並沒有把今年的亞洲區合約給我,而是給了東亞企業,這一切,都是你這個賤人的錯!如果不是你在裴滐面前搬弄是非,他絕不會放棄蘇氏這麼優良的廠商,我要你付出代價!」
「不,你誤會了!」夏淨蓮雖然害怕,仍試著和他講理。「我沒有搬弄是非,我只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而已!若非你自己心術不正,或許他會願意把合約給你,是你的所作所為讓他對你失去信心,他才會轉而和別人簽約,畢竟沒有人願意相信一個說謊的人——」
「閉嘴!」蘇大偉皆目欲裂的大吼,抓住她的肩,用力搖晃。「我說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現在——乖乖聽我的話,別試圖反抗,否則……我會很生氣、很生氣!」
「放開我!」夏淨蓮的肩膀被他緊緊攫住,她想反抗,卻無法掙脫他的鉗制。
「不可能!」蘇大偉淫邪的目光,直直盯著夏淨蓮姣美的面孔和身段。「你好好陪我一夜,替我消消氣,說不定我一高興,就不和你計較了。」
「不!」夏淨蓮恐懼地猛搖頭。「我不能陪你過夜,請你讓我離開!」
「哼!到嘴的肥肉,你以為我會放掉嗎?」蘇大偉猙獰的一笑,突然撲上前,將她壓倒在身後的大床上。蘇大偉身材肥碩,體重足足有一百多公斤,宛如泰山壓頂,將纖瘦的夏淨蓮壓得動彈不得。
「不你放開我!快放開我——」她伸長手,拚命抵禦他不斷欺過來的肥厚嘴唇,混亂中,她踢動的雙腳正好踢中他的下腹,疼得他大聲哀號。
「可惡!不識好歹的賤人!」
他一個巴掌打過去,將她的頭打得歪了一邊,她只覺得頭暈眼花,滿眼金星。
蘇大偉趁她暈眩無力時,將她粉紅色的毛衣往上掀,露出只穿著粉色胸罩的粉嫩胴體。他飢渴的舔舔肥厚的唇瓣,肥手先在上頭捏了幾把,然後低頭解開她藍色牛仔褲上的拉鏈、鈕扣,開始剝下它……
「再開快點!」
銀色的BMW高速在公路上奔馳,裴滐坐立難安的望著窗外,恨不得插上翅膀用飛的。
「就快到了!」卓徜風方向盤一打,將車開進一條狹窄的林蔭小路裡。
瞿亞焱沿路比對姚美娜抄給他們的地址,最後指著一棟灰白色的建築說:「就是這一棟!」
車子還沒停穩,裴滐已推開車門,如箭矢般往外衝。不過幾秒鐘時間,他已經來到大門前,焦急地猛掀電鈴。
「誰?」駝背的老者透過小孔,打量門前三名高大的男子。
「老伯,麻煩您開一下門,我們有件事想請問您。」卓徜風堆著一臉親切的笑容,禮貌十足的說道。
「沒空!」老者頭一扭,便想回屋裡去。
「等一等——老伯,請您幫幫忙,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瞿亞焱大喊。
「囉唆!不幫、不幫!」老者面目不善的大吼一聲,又想掉頭離開。
「等等!」裴滐自皮夾取出幾張千元大鈔,在門前晃動。「只要你開門,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老者的綠豆眼一亮,二話不說,立刻打開門,搶下那幾張鈔票,揣進自己口袋裡,惟恐裴滐反悔似的。
瞿亞焱和卓徜風目瞪口呆的看著老者,為他誇張的神速轉變感到不可思議。
「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裴滐沒耐性和他周旋,逕自問:「我問你,今晚有沒有一個年輕的女孩過來?她大概這麼高——」他在自己的肩膀比個高度。
「身材很瘦,長得很漂亮。」
「你問這做什麼?」老者戒慎惶恐的表情,反而洩漏他的心虛,裴滐他們一看,知道夏淨蓮鐵定來過了。
「她在哪裡?」裴滐滿臉寒霜,聲音緊繃。
「不知道!」老者十分嘴硬。
裴滐的臉色更沉、更冷了,他揪起老者前胸的衣襟,警告地瞇著眼間:「我再問你一次她在哪裡?」
「我不會告訴你的!」老者頑固地仰起頭,不說就是不說。
「那你就閃開,讓我們自己進去找!」
「我不閃!守門是我的職責,我不能放你們進去,除非……」他用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囑嘿乾笑兩聲,表示要更多的錢才能進去。
「是嗎?」裴滐陰冷的一笑,那神情讓瞿亞焱大喊不妙。
「裴滐,別動怒!他只是個老——」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砰咚」一聲,老者呈拋物線,飛進路邊的草叢裡。
「有時候使用蠻力,會比你說破嘴有用!」裴滐淡淡的說完,逕自開門走進屋去。
瞿亞焱張大嘴,看看倒栽在草叢裡呻吟的老者,想起他的貪財和頑固,不由得搖頭。「說得也對!」
像這種死要錢的人,不給他一點教訓,還真是說破嘴都沒用。
進入屋內,裴滐、瞿亞焱和卓徜風立即兵分三路,兩個人在樓下找、一個則上樓搜尋。
瞿亞焱率先衝上二樓,剛走幾步,就聽到夏淨蓮微弱的呼救聲,他立即衝回樓梯口,朝樓下喊道:「裴滐,找到她了!」
裴滐聽了,神色一凜,隨即三步並兩步,直衝上樓。
他和卓徜風跟在瞿亞焱身後,朝夏淨蓮呼救的房間直奔而去。
到了那扇門前,裴滐用力踹開未上鎖的門,第一眼看見的景象,就讓他憤怒得想殺人。
蘇大偉赤裸的肥胖身體壓在夏淨蓮身上,兩手抓住她抗拒的小手,壯碩的腿則奮力想撐開她緊閉的雙腿……
裴滐只聽到轟隆一聲,全身的血液直往頭頂冒,怒火使他的雙眼赤紅,理智瞬間焚燬殆盡,他完全無法思考,只能握拳不停的喘息。
他彷彿又看見當年那個男人,壓在他的母親身上,恣意衝刺進出……
「你這頭豬玀!」他怒吼一聲衝過去,揪起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蘇大偉,舉起鐵硬的拳頭,兜頭就是一陣猛打。
「啊!好痛……救命哪!饒了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救命啊……」蘇大偉抱頭鼠竄,一邊哀叫求饒,一邊拚命閃躲。
對於他的哀求,裴滐充耳不聞,他似乎打紅了眼,暴怒地揮拳向他,一下接著一下,絲毫沒有鬆手的跡象。
「夠了,裴滐!」瞿亞焱發現他似乎失去理智,趕緊上前抓住他的手。
「裴滐,別再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卓徜風也連忙上前制止他,最近裴滐到底吃錯什麼藥?
裴滐的兩手分別被兩人抓住,無法動彈,卻還是瞪大眼,以憤恨鄙夷的眼神凌遲蘇大偉。此時蘇大偉的面孔已然和當年與母親私通的男人合而為一,他根本難以理清,自己恨他的情緒究竟從何而來。
「真的夠了!裴滐,放過他吧,你看——他已經被你打得這麼慘,就當做是對他的懲罰吧!」瞿亞焱勸道。
理智慢慢飄回裴滐腦中,他望著整張臉青腫難以辨認、眼中充滿恐懼的蘇大偉,想起那個蓮花似的清靈女子。他立即掙脫好友們的鉗制,一個箭步轉身衝到床邊,細細審視正抱著床單顫抖啜泣的夏淨蓮。
「你還好吧?他有沒有傷到你?」
夏淨蓮淚漣漣地望著他,由於實在驚嚇過度,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無言的搖頭,表示自己還好。
「你先穿上這個。」
裴滐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並且扣上所有的鈕扣,不讓她衣衫不整的軀體被人瞧見——尤其是卓徜風。
「你別用那種色瞇瞇的眼神盯著她!」
裴滐從眼尾瞄到卓徜風直盯著她瞧,心中大感不悅。
「我——色瞇瞇?!」卓徜風震驚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嘴角和鼻翼不停地抽搐。
他只是欣賞外加好奇,才會直盯著她瞧,如果他看她的眼神叫做「色瞇咪」,那他看電影明星的眼神就叫「淫穢」了!
「走吧,我們離開這裡!」裴滐不理會卓徜風一臉準備和他理論的憤慨神情,攔腰抱起夏淨蓮,逐自轉身下樓。
「裴滐,小蓮花家到了。」
卓徜風將車停在夏淨蓮家門前,提醒後座渾然忘記時間流逝的兩人。
「她叫夏淨蓮,你別給她亂取綽號!」裴滐討厭卓徜風那副和她很熟稔的樣子。
「她本來就是一朵小蓮花呀!」卓徜風痞痞的一笑,調侃道:「下車吧!還是你們還想再多坐一會兒?」
夏淨蓮臉一紅,趕緊離開裴滐寬大的懷抱,匆忙下車。
「謝謝你們來救我,如果不是你們即時趕到,我……真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她想起來仍心有餘悸。
「夏小姐,請不必客氣!」
裴滐再度恢復以往的冷漠,望著她的眼神,沒有一絲柔情。他努力壓抑對她的憐惜與好感,她是個女人,而女人全是不可信任的動物,他必須牢牢記住這一點!
「那……我先進去了。」夏淨蓮依依不捨的又望了裴滐一眼,他還是一臉漠然,甚至不再看她,她心中一擰,黯然轉身進入家門。
關上斑駁的紅色木門,她靠在門後,側耳傾聽門外汽車引擎發動,然後是輪胎磨擦柏油路面,疾駛而去的聲音。
後天他就要回美國去了!她閉上眼,心碎的知道,他們之間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了。這兒和美國相距何其遙遠?橫亙著浩瀚無垠的太平洋,要再相見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心情沉重的站了一會兒,她才踏著疲憊的步伐走進屋裡。
進入客廳,繼父如同以往一樣,醉醺醺的躺在客廳的長椅上睡覺。
她打開母親的房門,看見她平靜的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這才放心地關上房門,沒有吵醒她。
她走進浴室,用大髮夾將濃密的長髮夾在腦後,先卸去令人難受的濃妝,再擠出洗面乳,洗去臉上殘餘的彩妝。
她抬起濕淋淋的臉龐,卻透過洗臉台上方的鏡子,看見母親站在她身後的門檻上,慈祥的朝她微笑。
母親看起來精神不錯,除了上醫院,她已經很久不曾步出房門了。
「媽!」她趕緊抓起毛巾,胡亂擦乾臉龐,回頭想和母親說話。
但——門口哪有母親的蹤影?
她疑惑地放下毛巾,走出浴室。「媽?」
除了浴室門口透出的燈光,屋裡一片陰暗,她左看右看,都沒看到母親的身影。
「媽?」再往客廳的方向走去,還是沒看到母親。
這下她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疑惑,難道她的眼睛出了問題?
她走向母親的房間,打開房門,看見母親還維持剛才的姿勢,平靜的躺在床上。
她心裡突然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似乎有什麼可怕的事,即將發生……
「媽?」她緩緩走向床邊,努力壓抑湧上心頭的恐懼。不會的!事情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媽很健康,醫生親口答應讓她出院的,她怎麼可能有事?
「媽!」她輕喊躺在床上的母親,喉嚨乾澀,雙手無法克制的顫抖,然而她的母親並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平靜的躺著,一動也不動。
「媽——」她又跨前一步,抓住母親的手,霎時渾身一震,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血色迅速轉白。冰的……母親的手,居然是冰的!
「不!媽,您醒來!求您醒來!媽……」
她抖著唇,眼眶裡盈滿淚水,卻怎麼也不肯讓它落下。
媽沒有死,所以她不能哭!如果她哭了,就表示她承認媽已經死了!
她緊咬著唇,任憑牙齒咬破自己的下唇,也強忍著不哭。
「媽……」她搖晃母親的身軀,但她還是靜靜的躺著,彷彿睡著了那般,一徑沉溺在沒有疾病與痛苦的永恆寧靜中。
「媽,求您醒過來!」任她如何心碎的呼喚,母親就是不肯睜開眼睛。
「求您不要離開我,求您不要走!媽——」她再也無法自我欺騙,砰地一聲跪在地上,抱著母親早巳冰冷僵硬的身軀,失聲痛哭。
「怎……怎麼回事?」黃煥發被她的哭聲吵醒,搖搖晃晃地走進房間,看見繼女跪在地上,抱著妻子僵硬的身軀痛哭,這才知道,妻子已經溘然長逝了。
夏淨蓮穿著一身白色的素服,坐在殯儀館的靈堂裡,神情木然的將手中的冥紙折成蓮花,燒給已遠離人世的母親。
黃煥發手裡拿著一瓶米酒,在她身旁來回踱步。
「我說小蓮呀,你媽的喪事不要太鋪張浪費,一切從簡就好,反正你媽要火葬,棺木也不必用太好的,這樣可以多省一點錢——」
「好省下來給你用嗎?」夏淨蓮冷笑詰問。
「我——」黃煥發漲紅了臉,隨即大聲反駁。「你怎能這麼說?我完全是為你著想呀!你媽去了,你總得留一點錢在身邊,不然將來的日子怎麼過下去?」
「我要給我媽最好的!」夏淨蓮神情漠然,卻語意堅定。「媽生前我沒能讓她享福,現在她過世了,我一定要讓她用最好的東西,就算是火葬用的棺木,也絲毫不能隨便。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換句話說,就是不用他多管閒事!
「哼,隨便你!」黃煥發悻悻然哼了一聲,隨即掉頭離開妻子的靈堂。
反正他已經想到辦法讓這個賤丫頭繼續賺錢供養他,他也不怕她把錢花光。
繼父走後,夏淨蓮繼續將紙蓮花放入火盆中燒,直到一道突如其來的陰影擋住她,她才緩緩抬起酸疼的脖子,仰望那個擋住光線的巨大物體。
「你母親的事,我聽姚美娜說了。」
裴滐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俊挺的外型分外引入側目。
「你怎麼來了?」夏淨蓮很驚訝,他應該在今天離開,不是嗎?
「我原本預計搭下午的班機離開,剛才我打電話到你上班的地方,本想問問你的狀況,沒想到卻聽到你母親過世的消息。」
他蹲在她身邊,凝睇著她,以一種難得溫柔的神情,輕柔而哀傷的說:「你母親的事,我很遺憾,你要節哀順變。」
他難得的溫柔和關懷,令她好不容易壓抑的悲傷再度潰堤而出,她劇烈地抖動肩膀,淚水嘩啦啦奔流而下。
「哭吧!哭過了,就會覺得好多了。」裴滐伸手輕撫她束在腦後的柔細長髮,她哽咽一聲,轉身投入他懷中。裴滐摟緊她瘦弱的肩膀,心疼地輕吻她飄著淡淡香氣的髮翼,在她耳邊喃喃說著安慰的話。其實他並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是胡亂說些要她別難過的話,她就十分感動了。
好不容易,夏淨蓮停止悲傷的啜泣,裴滐抬起她尖瘦的下巴,用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我該怎麼辦呢?」夏淨蓮瞅著他,哀慟地問。「我媽走了,我再也沒有任何親人了,以後我該何去何從呢?」
她眼中的茫然揪痛了他的心,望著她纖瘦素淨卻依然清靈姣好的臉龐,他心中突然竄起一個念頭——如果她能成為他的女人,那一切的問題,是不是就解決了?
孤苦無依的她,將會有個守衛她的胸膛,而他對她的慾望與迷戀,也能獲得適當的紓解。他承認,他對她的渴望,始終沒有消失過,如果她肯留在他身邊,由他照料她的生活起居,不正是一舉兩得的做法?
「你願意跟我回紐約嗎?」他握著她的手,迫切地問。
「跟你回紐約?」夏淨蓮愣住了。
「對!跟我回紐約,讓我照顧你。」
跟他回紐約,這是多麼吸引人的要求,她當然心動,只是……她該以什麼名義跟他回去呢?「你要我跟你回去,那我會是……」
「你將是我的女人!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一棟房子、車子、金卡和司機,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逛街、上俱樂部、參加宴會……你的生活將會過得像好萊塢的明星一樣,每個女人都會羨慕你,恨不得成為你。」裴滐的聲音低沉悠緩,聽起來充滿誘惑。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成為你的情婦?」她抖著唇問。
「對!你願意嗎?」裴滐眼中閃著熱切的光芒,等著她點頭應允。
夏淨蓮緩緩斂起已然僵住的笑容,滿腹的期待與希望,全在此刻幻滅成空。
她搖搖頭,低聲說:「謝謝你的提議,不過……我不能成為你的情婦!」
她的驕傲和自尊,不容許她如此作賤自己。
沒錯!她承認自己喜歡他——甚至愛他,但即使她再怎麼渴望得到他的愛,也不會忘記母親從小教導她的處世原則——自愛、自重,別辱沒了夏家的門風。
裴滐臉色丕變,不過還是力持鎮定。「能否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拒絕我?是我開的條件不夠優厚,還是有哪一點令你不滿意?」
「不是的。」她低下頭,憂傷的一笑。「你開出的條件很優厚,只是我無法接受!我不是不願成為你的情婦,而是不願成為任何人的情婦。我答應過我母親,會好好珍惜我的身體,我不能為了想過得像好萊塢巨星那般奢華,就出賣母親賜與我的身體。」
「你……」裴滐心高氣傲,哪禁得起遭人拒絕尤其是一個女人!
他忍住被拒的怒氣,漠然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下午就離開,我想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拋下這句話,他立即掉頭離開陳霞芝的靈堂。
夏淨蓮低頭望著燃燒蓮花的熊熙火光,閉上雙眼,任由透明的淚水,一滴滴落進炙熱的火盆裡,發出嗤嗤的聲響。
他終究還是走了!這世上她惟一在乎的人,也離開她了。
她又變成一個人了……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43:52
第五章
裴滐抿著嘴,大步走向殯儀館的大門。
他在生氣,氣夏淨蓮拒絕他的提議!
一個空鋁罐擋在前方,他憤然舉腳踢開,躺在地上打瞌睡的黃色土狗嚇得跳起來,飛快逃進一旁的汽車下。
他煩躁地停下腳步,從口袋取出煙盒,抽出一支香煙點燃,借由尼古丁的幫助,平復胸中的怒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天下多得是心甘情願的女人,夏淨蓮不肯答應,再換一個就是了,憑他優厚的財勢和條件,還怕找不到暖床的女人嗎?
但是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生氣,氣她拒絕了他!
他這一生從未如此渴望一個人——甚至是任何一樣物品!金錢、財富、名利對他來說,都不是不可或缺的東西,他隨時可以拋去一切,重頭再來,沒想到要放棄一個女人,居然如此困難!
「該死!」他猛捶停在一旁的汽車,汽車警報器頓時震天價響起來,躲在車下的黃狗又受到驚嚇,連滾帶爬地鑽出車下,夾著尾巴逃向更遠的地方。
裴滐沒理會那條嚇破膽的狗,逕自站著抽煙,忽然聽到兩個男人窸窣的交談聲,從一部綠色的箱型車上傳來。
「老黃,你什麼時候把夏淨蓮那個標緻的小美人交給我們?」
他無意偷聽別人談話,是他們提到夏淨蓮的名字,他才特別豎起耳朵聆聽。
「哎,別急!那老婆子的喪事還沒辦妥,要是就這樣把她賣了,誰來付喪葬費呢?」黃煥發可會算計得很。
「那到底還要等多久?我們老大等著替那小美人開苞,已經等很久了。」
「就快了!我會催她盡快把喪事辦好,然後通知你們過來。」黃煥發享受地抽了一口高級的進口洋煙,挖苦道:「你們也很會做生意嘛,先讓你們老大開苞,等玩夠了再叫她去接客、替你們賺鈔票,你們也實在夠狠的!」
「再狠也沒你狠!老黃,夏淨蓮可是你的繼女,你老婆還沒下葬,你就把她賣了,你不伯你老婆知道了,半夜回來找你算帳嗎?」與黃煥發接頭的人吐出一口檳榔汁,咧著紅嘴奚落道。
「呸!那個藥罐子生前我都不怕她了,現在她死了,又有什麼好怕的?她要是敢回來,我就連她這個藥罐鬼也一起賣了……」
裴滐隱身在車後,愈聽臉色愈沉。夏淨蓮的繼父,竟然打算賣掉她!想起那個蓮花似的女子,即將落人那些敗類手中,成為任人狎玩的妓女,他就難忍胸中的怒氣與痛楚。
痛?他撫著自己的心口,十分訝異這裡竟然還有感覺。他以為早在六歲那年,他的心就已經失去知覺,沒想到早已停止悸動的心,竟然為了那朵白蓮感到疼痛……
他緊握雙拳,低問自己該怎麼辦?邪惡的魔鬼要他撒手別管這檔閒事,她既不肯成為他的情婦,那她的死活便全然與他無關,他不必浪費時間在這種不識好歹的女人身上。
只是……他真能跟睜睜看她墜人火坑,置之不理嗎?他閉上眼睛,知道自己不能!即便不能,他又能如何?娶她嗎?
不!他立即睜開緊閉的雙眸,眼中寫滿驚恐。
他承認自己很想要她,但要他為了擁有她而跳人婚姻的墳墓,萬萬不可能!
他親眼見識過父母貌合神離的婚姻,母親不貞的陰霾,更深深烙印在他心上,他怎能讓自己陷入這種荒謬絕倫的關係中?
他將唇一撇,本想掉頭離去,但只要想到這一走,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她,腳步便又遲疑下來。
到底該走,還是該留?他僵硬地站了半響,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緊抿的唇角鬆開,露出一抹微不可見的笑容。他真傻!他何必拿父母失敗的婚姻來禁錮自己呢?
母親之所以有機會紅杏出牆,全是因為父親的疏忽和縱容,他和父親不同,只要他小心防範,不讓淨蓮離開自己的監視範圍,自然就不怕綠雲罩頂了。
娶了她,他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除了臥室之外,在其他任何地方,他都可以像婚前那樣擁有自己獨立的生活空間,他不介意她花用他的金錢,但她必須謹守為人妻子的本分,若是稍有逾矩,他會立即終止這場婚姻!
對外人而言她,她是名正言順的裴太太,但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暖床的工具——一個不需要金錢交易,就能輕易擁有的女人!
總之,這場婚姻的優點與好處,他全佔盡了,而她除了擁有裴太太的頭銜與永遠花用不盡的金錢外,一無所有。他——才是掌控、主導這個婚姻的人!
思及此,他立即露出一抹得意的淺笑。他將鞋跟一轉,走回陳霞芝的靈堂。
夏淨蓮依然在火盆前燒蓮花,她從低垂的目光下看見一雙男鞋出現在眼前,緩緩抬起頭,發現是裴滐折回來了,眼中滾動已久的淚珠,再也按捺不住地落下。
裴滐與她四目相望,看見她頰畔潸然落下的淚,先是蹙了蹙眉,然後急躁地拭去它,像是不能忍受它的存在。
「跟我回紐約。」他嗄啞地下令。
「不行的!」夏淨蓮緩緩搖頭。「我已經說過,我不能成為你的情——」
「嫁給我!」
「什麼?!」夏淨蓮詫異地張開小嘴,以為他在開玩笑。
但他臉上的表情再嚴肅不過,絲毫沒有說笑的跡象。
「你……是說真的?」
「沒錯!我要你嫁給我,成為我的妻子。」
「不……」她捂著嘴,激動得不能自己。她不相信!這不是真的!
「你不答應?」他濃眉一蹙,心中大感不悅。
沒想到當他終於願意為她跳人婚姻的墳墓時,她卻不領情。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的臉上滿是欣喜的淚。
「只准說好,其餘的,什麼都不要說!否則……」他貼近她的鼻端,邪魅的勾起唇瓣。「我會把你吻昏,然後直接綁回紐約!」
「你……」她雙頰嫣紅,囁嚅地問:「為什麼要娶我?我們才剛認識半個月,你應該有更好的對象……」
她隱約記得在報上看過,他的模特兒情人來探班,報紙還刊登了他們共同出入飯店的照片。她心中一痛,嫉妒啃噬她脆弱善感的心。
「我承認我有過不少女人,但她們對我毫無意義!」裴滐懶得解釋前因後果,只簡單的說:「我娶你,是因為我覺得你適合我,我需要一個妻子,而我認為你是最理想的對象。」
就這樣?夏淨蓮略微一怔,心裡酸酸、苦苦的,好像有某種甜蜜的期待消失了。他娶她,是因為她適合他,而不是因為他愛她。
「如何?你願意嫁給我嗎?」裴滐望著她,再次追問。
「我……我願意!」夏淨蓮羞怯地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雖然他沒說他愛她,不過那不要緊!只要她愛他,那就足夠了,至少他想娶的人是她,不是別人呀!
裴滐目光灼熱,竭力隱藏激動的情緒,他捧起她清媚的俏顏,低頭在她紅潤的唇上印下一個狂烈的吻,藉以宣示他的所有權。
她是他的了!從今天起,她將屬於他一個人,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他說不出心頭為何會有種驕傲與滿足感,難道……他是真心想娶她?
不!他立即搖頭,擺脫這種荒謬的想法。
他對她沒有愛,只有欲!他只需要她姣好的胴體來宜洩慾望,至於愛——他根本沒有那種東西!
夏淨蓮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摟住他的脖子,柔柔地回吻他。
從今以後,他將是她的丈夫,她依偎一生的良人!他們會有一個溫暖的家,還有好多好多孩子!想到這裡,她不禁露出甜蜜而滿足的微笑。
她望著母親的遺照,輕聲告訴她:媽,我終於找到幸福了!
夏淨蓮穿著一襲領口綴有漂亮蕾絲的純白手工睡衣,坐在偌大的新房裡,環視房間裡精緻昂貴的英國古典床櫃組,心中還是難以置信,自己已經是裴太太了!
她低頭審視手上那只樣式簡單、卻價格驚人的心型鑽戒,心中還是沒有一點真實感。一個禮拜前,她在裴淆的協助下將母親的遺體火化,供奉在鄉間一座幽靜的寺廟裡,然後毅然決然拋去一切——包括她那貪得無饜的繼父和他惹下的麻煩,跟著裴淆來到美國這個陌生的國度。
她到美國的第一個禮拜天,他們就在曼哈頓的聖派區克大教堂完成終身大事。
婚禮後,是一場小小的自助式婚宴,裴滐宴請的賓客不多,只有幾十位重要的客戶和至交好友。她發現裴滐家人都沒有出席婚禮,問他原因,他只淡淡的說,家人遠在家鄉,來不及過來參加。不過管家何嬸卻偷偷告訴她,他和家人已經很多年不曾聯絡了。
聽何嬸說,當年他執意留在美國創業,堅持不回家鄉繼承祖業,因而與家人決裂,如今感情淡薄,幾乎形同陌路。她心中霎時充滿憐憫和悲傷,家人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資產,他和家人放棄了彼此,實在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
「在想什麼?」不知何時,裴滐回到臥室,他解開脖子上讓人快窒息的領帶,用力呼出一口氣。
「滐,你回來了!」她連忙起身,幫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掛在衣架上。「客人都走了嗎?」
「嗯,已經請何嬸和章叔去送客了。」
何嬸是從小將他帶大的保姆,章叔則是何嬸的丈夫,當年他決定在美國落地生根,便將他們二老接到美國,表面上是聘請他們擔任管家,其實主要的目的是讓他們在美國養老。
「你一定累了,先去洗個澡吧。」她柔聲道。
「嗯。」裴滐脫掉外衣,走進浴室沐浴,沒想到出來後,臉色卻變得陰鷙難看。
「誰把我的白浴巾換掉了?」他指著腰間的天藍色浴巾,硬聲質問。
「是我。」夏淨蓮紅著粉頰說:「我覺得白色太單調了,所以替你換了其他的顏色。天藍色給人的感覺很清爽,不是嗎?」
「換回去!」
一聲低吼,令夏淨蓮詫異的睜大眼。「什麼?」
「我說把浴巾全部換回去!」
「為什麼?」她不明白,他不喜歡天藍色嗎?
「我不習慣!總之,換回來就是了!」他不耐煩的下令。
她以為自己有什麼立場擅自更改這些?他娶她是要她來替他暖床的,可不是要她來干涉他的生活,就算是一條浴巾,也由不得她恣意替換!
自己的好意被嚴厲的拒絕了,夏淨蓮當然很難過,不過繼而一想,他用慣了白色,一下子要他改用其他顏色,難免有些不適應,這也不能怪他。
這麼一想,她便覺得好多了。「滐,你別生氣!如果你真的用不慣的話,我現在就替你換回來。」說著,她立即起身走向浴室。
她的恬靜柔順,令無故亂發脾氣的他不禁有些愧疚。其實他想換回白色浴巾,並不是為了什麼高貴的理由,只是純粹不想任她改變他的生活習慣罷了!
「算了!那些東西明天再換,現在你先過來!」
他慵懶地倚在支撐白紗頂蓬的床柱旁,微濕的黑髮凌亂性感,眼神狂野炙熱。
「你……想做什麼?」
「你不會忘了,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吧?」
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緩緩將她拉進自己懷裡,邪佞的勾起嘴角,像蜘蛛即將吞噬獵物般,帶著勢在必得的強烈企圖心。
她低垂著粉頸,羞得不敢抬頭看他,他卻強硬地撐高她的下巴,帶著驕傲的神情,審視她含羞帶怯的嬌美神情。
這個蓮花般純淨柔美的女子,即將完完全全成為他的!
想到這裡,他再也難掩心中的激動,猛地低頭攫住她的唇,然後抱起她,一起倒向鋪著精緻刺繡的雪白床單上。
他繼續吻著她的唇,大手則移到她胸前,解開領口綁束整齊的絲帶,堅定的剝開它。
當雪白的肌膚逐漸裸露時,他眼中的渴望也隨之加深,他不饜足的唇往下游移,隨著他手指所到之處,展開第二波巡禮。
他找到藏在布料下的嫣紅蓓蕾,貪婪的唇、手同時佔據尖挺的頂峰,忽輕忽重的逗弄戲耍,她嬌喘一聲,身體拱成彎曲的弓形。「滐……」
「噓,瞧瞧我所能給妳的狂喜。」他的拇指和食指來回搓揉已然硬挺的小紅果,饑渴的唇則流連在另一只甜美的果實上,用力舔舐吸吮。
「嗯……」她拼命擺動頭部,臉上滿是醉人的紅暈。
他一面注視她迷亂誘人的神情,一面動手將她身上的絲質睡衣和貼身底褲,完全除去。暈黃的燈光下,她赤裸而脆弱的躺在雪白的床罩上,沒有任何布料的遮掩,粉嫩玲瓏的胴體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面前,引來一聲無法控制的低嘆。
「妳好美!」
即使已經是第二次看見她姣白如月的晶瑩胴體,他仍是忍不住驚嘆。
她的兩隻小手交疊在胸前,遮住自己渾圓飽滿的尖挺,水汪汪的大眼睛羞怯地望著他,眼中的柔順、信服,讓他幾乎克制不住體內隱藏的獸性,想一口吞下她。
他俯下身,再次含住緊繃的嫣紅,來回舔吮逗弄,霸氣的大手則滑進她緊閉的腿間,輕柔而堅定的撥開兩條修長白嫩的大腿,探向那嫩弱的花蕊,按壓揉弄。
「唔……」她羞赧的扭動身軀,想擺脫他所帶來的刺激快感,卻發現愈是極力擺動身體,摩擦的快感愈是強烈,她立即停止掙扎,不敢再亂動,粉頰也漲得更紅。
他得意的勾唇一笑,撥開她柔嫩的瓣蕊,在她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將粗長的中指推進她窄小的體內。
「啊!不行……」
她立即發出羞人的尖叫,他卻堅定的移動長指,緩慢地拉扯、抽動。
上次他的長指也曾造訪這個神祕的幽徑,那時的她乾澀又疼痛,此時的她卻是濕潤且心甘情願的。
「妳不喜歡我這麼對妳嗎?」他帶著邪惡的笑容,加快抽動的速度,冷眼旁觀她在極度的扭赧與渴求中抗拒、掙扎、哀求……
「啊……」她呻今嬌喘,眼神逐漸渙散。
他抽出手指,看見上頭沾滿濕潤的蜜液,知道她已準備好接納自己。
他取出一個小鋁箔包,撕開包裝袋,拿出裡頭的薄膠套,熟練的套在自己尖挺的慾望上。
「你在做什麼?」她既害羞、又好奇的看著他怪異的動作。
「這是避免懷孕的措施。」
避免懷孕?夏淨蓮有些驚訝。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是夫妻,他為什麼還要避孕?
裴滐垂下眼皮,避重就輕的說:「我們才剛結婚,目前還不適合養育孩子。」
他沒有說實話,其實──他根本不想要孩子!
也許是從小雙親冷漠的教育方式,也許是曾經目睹母親外遇留下的陰影,他對孩子一直有種莫名的恐懼,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對待那些脆弱無助的小東西,他沒把握當個好父親。
他的身體裡有父母的基因,說不定他和父母一樣,都是冷漠薄情的人,像他們這種人,根本不適合為人父母。既然不可能成為好父母,又何必生下孩子、傷害他們幼小的心靈呢?
他甩甩頭,拋開這些煩人的想法,只要做好避孕措施,他根本不必擔心生命中會出現「意外的訪客」,因為他們永遠不會出生!
他低下頭,發現夏淨蓮望著他,臉上帶著些許憂愁,他立即扯開唇角,邪氣的一笑。
「看來是我這個丈夫太失職了,才會讓我的妻子在新婚之夜躺在床上發呆。」
淨蓮臉一紅,舉起小拳頭輕搥他兩下,嬌羞的神情逗得他哈哈大笑。
她從沒看過這麼輕鬆快樂的他,不禁癡迷的抬起手,貼著他不再緊繃的臉部線條,溫柔的游移輕撫。
他被她無心的舉動撩撥得心旌蕩搖,再也忍不住勃發的慾望,匆匆翻身壓住她,激動狂野的吻住她甜美的唇。他有力的雙膝堅定的分開她的腿,然後捧起那挺翹的圓臀,弓身衝進她體內。
「呃──」突如其來的刺痛,逼出了夏淨蓮眼中的薄淚,她緊咬著下唇,忍住他停滯在體內的不舒適。
「第一次都不好受,以後就會舒服多了。」他安撫的在她耳畔輕喃低語,憐惜地吮吻她細緻的耳垂。
「跟著我,淨蓮!」他捧高她的臀,展開緩慢有力的律動。
「好痛……」她皺著眉頭,忍受他移動時所帶來的痛楚,忍不住啜泣出聲。
「天哪,妳好緊……」她緊窄細緻的小徑溫暖而潮濕,緊緊包裹著他,令他幾乎無法移動,但那不由自主的收縮,卻令他幾乎當場達到高潮。
「我無法忍耐了,妳忍著點!」
他低吼一聲,臀部緊縮,開始另一波強烈而快速的進擊。
總是銳利的眸光,此刻正因激情而迷醉狂野,向來絕不紊亂的清晰思路,全像棉花似的填塞在他的腦子裡,此刻他最在乎的不是自己事業版圖,而是佔有身下這個令他神魂顛倒的小女妖。
「嗯……」她無法抑制的呻吟。令人難以忍受的痛楚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怪異的酥麻感。
「我的小白蓮……」他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佈滿漂亮紅暈的小臉上,他愛憐地吻住她的唇,她也完全放開以往羞怯的自己,恣意而熱烈的與他唇舌交纏。
「老天!」他閉眼粗喘,猛地加快下身的律動,將彼此帶上愉悅的頂峰。
他們的新婚之夜,在徹夜的歡愛中度過……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44:40
第六章
清晨,夏淨蓮在滿是綠蔭與花卉的草地上散步,呼吸清晨微涼的新鮮空氣。這是結婚三天以來,她第一次走出臥房。
她和裴滐整整關在房裡兩天,永不饜足的享受魚水之歡,直到今早她睡醒,再也無法人眠,才起身下床著衣,到庭院來透透氣。
她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隨意走動,好奇的打量佇立在晨光中的豪華住所。
裴滐的寓所位於長島的高級住宅區,附近全是獨立門戶的別墅型住家,每棟房子的造型各有不同,極具巧思,一戶與一戶間的距離相當遠,光是走路就要一、二十分鐘。
靠近主屋的花圃裡,種滿各種季節性花卉,隨著四季更迭替換;圍牆邊的高大楓木,眾星拱月的包圍這棟兩層樓的白色典雅建築。
距離主屋不遠處,有一座具有溫、濕度調節功能的透明花房,種植許多珍奇名貴的熱帶花卉。
某一方面,裴滐極力擺脫童年時父母帶給他的陰影,努力想創造自己的新天地,但另一方面,他卻不自覺地跟隨父母的腳步,依循以往的規範,重複做著相同的事。
例如這間佈置華麗、宛如歐洲宮廷式的豪宅,就完全是他母親所鍾愛的形式。
夏淨蓮逛累了,便在院子裡的木頭長椅上坐下來休息,附近的西洋水仙開得正嬌艷,她專注地欣賞著,沒發現有人從小徑的那端走來。
「早安,夫人!」那個人走向她,微笑打招呼。
「啊?」夏淨蓮抬起頭,看見一個年輕的金髮大男孩正對她微笑。
「你是……」她好奇的打量他,並不認得他是誰。
「我叫彼得,是裴先生請的花匠。」
裴滐與夏淨蓮結婚那天,婚禮的花卉就是他佈置的,那時他只遠遠看見夏淨蓮,無緣和她攀談。
「花匠?」花匠不都是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嗎?居然也有這麼年輕的花匠!
「是啊!現在你眼前所看得到的花,都是我親手種的喔。」彼得驕傲的指向她剛才瞧得目不轉睛的洋水仙。
「真的?」夏淨蓮一向羨慕這些號稱擁有「綠手指」的人,好像他們隨便栽上一株花苗,就能長得嬌艷茂盛,哪像她連悉心照料的幸運竹,最後還是原因不明的死了。
「照顧花卉很難吧?」她艷羨地望著花團錦簇的洋水仙,心想要是將這些花交給她,大概不出半個月就全「死於非命」了。
「其實很簡單!只要你注意陽光和水分,然後在適當的時機施點肥,植物自然就會長得……」彼得在她身旁坐下,話匣子一打開,就聊得沒完沒了。
夏淨蓮專注地聽著,不時點頭微笑,他們從花卉談到觀葉植物,最後還談到裴家庭院裡的綠樹,他們聊得渾然忘我,直到背後傳來一陣可怕的怒吼聲。
「淨蓮!」
裴滐頭髮豎立、衣衫凌亂地衝過來,面色鐵青,一副來尋仇的樣子。
剛才他突然醒來,發現她不在床上,正想按內線電話詢問何嬸她的去處,哪知視線不經意掠過臥房的落地窗,看見她和彼得在花園裡有說有笑,妒火立即焚燬他的理智,他顧不得衣衫不整,便像一匹失控的野馬衝出來。
「滐!」夏淨蓮站起來,高興地迎向他。「你怎麼起來了?」
「我要是再不起來,恐怕連老婆讓我戴綠帽子都不知道!」裴滐尖酸地譏諷,銳利冰冷的眼眸掃過她,惡狠狠的停留在彼得身上。「怎麼?才剛解人事,就迫不及待想試試白種男人的滋味?」
「滐!你在說什麼?!」夏淨蓮震驚地睜大眼,面色倏地轉白。
「我的意思你聽不懂嗎?我警告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不要我一不注意就忙著四處招蜂引蝶、賣弄風騷,這裡不是甜心小屋,不要把你工作的那一套搬到家裡來!」他憤怒地吼道。
「裴滐!你怎能這麼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女人,我以為你懂我的,沒想到你根本……」她氣得哽咽,聲音破碎。
「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你敢紅杏出牆,我絕對不會饒過你!不管是你或是那個姦夫,都最好祈禱那時我手邊正好沒有一把槍!」
「你……」夏淨蓮氣憤地瞪視他半晌,然後難忍羞辱地別開頭,眼眶逐漸發紅。
彼得聽不懂他們夫妻間的中文對話,只張著晶藍色的眸子,骨碌碌地望著他們,裴淆一看他那張無辜的臉,心裡就有氣。
「You——Youarefired!!」他指著彼得的鼻子,恨聲命令,要他立即滾出他家,離他老婆遠一點!
「What?!」彼得的下巴掉到胸口,他震驚地撫著胸口,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竟然英名其妙被解雇。
裴滐懶得理會他,逕自上前攔腰抱起掙扎不已的夏淨蓮,轉身大步走回屋裡。
回到位於二樓的臥房,他毫不溫柔的將她扔在柔軟的大床上,夏淨蓮立即爬起來。
「裴滐,你不能這樣不講理!彼得沒有做錯事,你不能無緣無故解聘他。」她沒空替自己解釋,一心只想阻止他拿無辜的彼得洩憤出氣。
「他怎麼沒有錯?該死的他錯得才多!他錯在不該仗著自己有張年輕稚氣的娃娃臉,就來勾引你!」他妒惱地大聲咒罵。
「他沒有勾引我!我們只是談論一些有關花卉植物的問題,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夏淨蓮既震驚、又詫異,他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疑神疑鬼又不講理,像個任性胡鬧的孩子,簡直不可理喻!
「是嗎!他還真聰明,懂得用花花草草來欺騙你們這些愚昧的女人,這招雖然落伍了,但還是一樣管用,瞧你——不就被他迷得連魂都飛了嗎?」
他鄙夷地冷諷,轉身打開衣櫥,抓出看見的第一套西裝穿上。
「我沒有!」夏淨蓮走到他身後,激動地反駁。「我已經說過了,我和他只是閒聊,絕對沒有談論私人感情,更不可能像你說的……什麼暗通款曲,這麼說太過分了!」
「是嗎?或許是我發現得太早了,否則——說不定現在你們已經在花房裡打滾了!」他冷哼著套上黑色西褲。
「裴滐!」夏淨蓮倒抽一口氣,不敢相信這些話居然是從她新婚丈夫的口中說出來的!「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給我冠上不貞的罪名?我什麼都沒有做呀1誣陷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安分一點,遠離其他男人!否則——」
他倏然停止打領帶的動作,大步跨上前,陡地勾起她的下巴,用力緊捏著。他陰冷地瞇起眼,直視她痛得滲出薄淚的大眼,輕柔地微笑。
「我發誓,你會很後悔——非常非常後悔!」
他像開始那般突然地放開她,然後迅速轉身,消失在門口。
夏淨蓮怔然跌坐在床上,思緒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腦中惟一殘留的景象,是他那雙冷冽殘酷的雙眼。
他是說真的!如果她敢再和其他男人親近,他將會採取極為可怕的報復行動。她知道他會!
不知哪扇窗戶沒關好,一陣冷風吹進來,她單薄的身子忍不住直發抖。
裴滐究竟怎麼了?他為什麼這麼痛恨她和其他男人接近?他在害怕什麼?恐懼些什麼?
老天!誰能告訴她,這段婚姻,究竟該怎麼維持下去?
夏淨蓮坐在庭院裡,望著不遠處的老園丁翻土種植新花木。
那天之後,裴滐果真換掉彼得,請來一個白鬍子老伯擔任新園,不只園丁,連原本的廚子、只司機都慘遭解雇的命運,只因他們的年紀都低於五十歲。
想到白鬍子園丁、白髮蒼蒼的司機和已經退休三年又被裴滐高價聘請來的老廚師,她不禁搖頭失笑。這裡倒成了老人的新天堂樂園了!
算算日子,她來到紐約、嫁給裴滐,已經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的婚姻生活,絕對稱不上多采多姿,甚至可說呆板無趣。
人生地不熟的她除了曾經上街購物兩次、到大都會博物館逛了一次,其餘的時間全待在長島的家中,每天陪伴她的只有女傭和何嬸,她甚至無聊到坐在院子裡,細數天空飛過的鳥兒。
她低歎一聲,看看天色已逐漸轉暗,裴淆也差不多快回家了,她得回房梳洗更衣,等他一起吃晚飯。
裴滐事業繁忙,每天早出晚歸,不過卻極少加班,通常他在晚上七點半之前就會回到家,八點鐘準時開飯。
雖然何嬸總是欣慰的說他體貼,每天準時回家陪嬌妻吃飯,可是夏淨蓮卻不那麼認為。她總覺得他這麼做是有其他的理由,譬如說為了監視她!
夏淨蓮跨上門前的台階,聽到身後傳來汽車行駛的聲音,她回頭一看,發現是裴滐回來了。
「滐?」她難掩驚訝。「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事情忙完了,就提早回來了。」裴淆下車,將公事包交給站在一旁等候的司機。「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麼?」他難得提早回家,心情不錯,就摟著她的腰,在庭院裡散步。
「嗯……我早上九點鐘起床,吃過早餐之後,看看報紙,中午吃過午飯,先看一個小時的電視,然後去午睡,差不多三點鐘的時候起床,到院子裡逛逛,一直到剛才為止。」
她的生活乏善可陳,幾乎不需要細想,就能流利的陳述。
「聽你的口氣,好像覺得日子過得很無聊?」他靠近她的發翼,嗅聞好聞的淡淡花香。
「是有那麼一點。淆,讓我去上學好不好?」
幾天前,她打聽到紐約有間頗富盛名的藝術學院,那裡有她最愛的舞蹈系,想起因為母親生病而忍痛放棄的學業,她不禁重新燃起回到校園的希望。
「你想去上學?」裴滐瞇起雙眼,眼中的風暴逐漸醞釀。
「嗯。我在家無所事事,覺得好無聊,聽說紐約藝術學院裡有舞蹈系,我是學舞的,想再繼續進修……」
「你學舞蹈做什麼?」裴滐睜大凌厲的雙眼,原本慵懶的俊顏,一下於變得猙獰可怕。「有我養你還不夠,你還想像以前一樣,四處趕場賣笑嗎?」他尖銳地嘲諷。
「不是的!」夏淨蓮急忙搖頭解釋。「你誤會了,我想學舞蹈,純粹是為了興趣,絕不是為了再去表演呀!我也討厭那種趕場賣笑的生活,完全是因為我——」
「夠了!你只要乖乖待在家裡就好,別想去學什麼舞蹈!」裴滐毫不考慮的拒絕。「家裡有很多事讓你忙,如果真的嫌無聊的話,讓何嬸陪你逛街購物,或是多訂些書報雜誌來看,甚至要珠寶公司送目錄來都可以,花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惟一的要求是——沒有我的允許,不准擅自出門!」
換言之,她可以用錢買到一切奢華的享受,惟獨自由,是他無法給予的!他絕不允許她擁有紅杏出牆的機會,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機率,他也不會大意,他無法承受妻子的背叛!
「我知道了。」夏淨蓮吞下滿腹的黯然,轉身背對他,咬著下唇,竭力克制眼中即將湧出的淚水。或許……是她太苛求了!
有了心愛的丈夫和寬敞舒適的生活環境,她還想實現學舞的夢想,是她太貪心了!想想以往去為了家計奔波勞苦的日子,現在的她可說是活在天堂,她應該滿足了,不該再要求太多。
這樣就很好了!她閉上眼,將失望的淚水往肚裡吞,努力說服自己,她很幸福!真的……她很幸福……
見她黯然神傷的模樣,裴滐不禁責怪後悔自己剛才口氣太硬,即使不同意她去學舞蹈,也不必把說得這麼難聽啊!
他心中有些懊悔,卻不知該如何是好,要他道歉低頭,萬不可能,要他說些溫柔的情話哄人,他也不在行,想了又想,只能用其他的方法表示歉意。
「你……想不相心出去走走?紐約的中央車站有間百年餐廳重新開幕,口碑不錯,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今晚就去嘗嘗。」
他有些彆扭地開口,這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道歉方式。
夏淨蓮抬起頭,看見他眼中暗藏的歉意,心中的怨難與委屈,霎時全部消失無蹤了。
他是在乎她的!即使他常在不經意間傷害了她,但他也會感到後悔,他不是個無心的人呀!她目光一軟,霎時露出一抹醉人的微笑。
「那你願意等我一會兒,讓我回房去換件衣服嗎?」
「當然!」裴滐聲音沙啞,目光炙熱。見她笑了,他心上沉重的大石霎時像是落了地似的,輕鬆無比。
望著妻子離去的纖細背影,他突然發現看見她流淚的機會,似乎遠比看見她微笑的機會多。是否,他虧欠了她太多微笑而不自知?
他霎時心生愧疚,於是暗自發誓,今晚一定要給她一個愉悅、快樂的夜晚!然而當一個鐘頭之後,他們坐在那間百年餐廳裡,他只覺得滿腔怒火狂燃,先前許下的誓言,完全忘得一干二淨。
這是一間氣氛極好的餐廳,昂貴的水晶吊幻自天花板垂下,炫爛的金色燈光營造出華麗的宮廷氣氛。
燈光好、氣氛佳、陪伴在身旁的人兒更是嬌俏動人,即便如此,裴淆還是非常、非常不高興,只因有個男人正和屬於他的女人談笑,明顯忘了他的存在。
夏淨蓮一面聆聽瞿亞焱的風趣妙語,一面偷瞄臉色極為難看的裴滐,見他似乎沒注意自己,這才悄悄放下手中的刀又。
美國人的胃容量都這麼驚人嗎?這塊牛排嚇死人的大。
「把東西全部吃完!否則我會要你連骨頭都吞下去!」
裴滐自眼尾瞄到夏淨蓮放下刀叉,而她盤中的牛排根本還吃不到一半,嫉妒與憤怒交相衝擊他的心,還不及深思,惡言已衝口而出。
她必定是忙著與瞿亞焱調笑,才會連這麼一點牛排也吃不完!
「我……吃不下了。」夏淨蓮盯著盤子裡的大牛排,眼眶漸漸發紅。牛排又大又厚,她已經努力吃丁一半,可是實在吃不下了。
「裴滐,別這麼凶嘛!」瞿亞焱看不過去,先是輕斥好友一句,然後微笑著對夏淨蓮說:「我肚子好像還有點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把剩下的牛排給我?」
「喔,我當然不介意。」夏淨蓮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把餐盤推給他。
瞿亞焱的女伴馮曉澄偷偷瞄了裴滐一眼,他臉上仍是雲貝冷硬的表情,不過眉頭愈擰愈緊,攪拌咖啡的速度也愈來愈快,似乎想平息胸中的怒火……
瞿亞焱見夏淨蓮低著頭,連句話也不敢多說,實在心疼她的安靜退縮,於是繼續找話題和她聊。「淨蓮,上次我打電話去,聽你說想進紐約藝術學院學舞蹈,已經開學了嗎?」
「裴滐不許我去,所以……」夏淨蓮抬頭對他匆促一笑,隨即難過地低下頭。
「啊!裴滐,你不覺得自己太霸道了嗎?既然淨蓮想學舞蹈,那你就讓她去嘛!學舞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反對?」瞿亞焱替她提出抗議。
「你好像很心疼她?」裴滐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先是嫉妒、憤怒,後是嘲諷、譏誚,眼中妒火狂燃,恨不得焚燬眼前的一切。
「當然呀!」只要是人,都會憐惜這個沉默柔弱的女孩。
「既然你這麼心疼她,那我就把她讓給你好了。」
「什麼?」這聲驚呼,同時出自三個人口中。
瞿亞焱的反應是氣憤,馮曉澄的反應是驚訝,夏淨蓮的反應則是悲痛。
「沒錯!如果你喜歡的話,就把她帶走吧,反正我也玩膩了。不過……」他盯著馮曉澄,若有所思的說:「你得把你的女人讓給我!」
他就是篤定瞿亞焱不可能拿自己的女人來交換,才敢這麼說。
「開什麼玩笑?」瞿亞焱趕緊護衛馮曉澄,並且惡狠狠地瞪著裴滐。
「你一定瘋了!我不跟瘋子同桌吃飯,等你恢復理智的時候,我們再談!」
說完,瞿亞焱立刻拉著馮曉澄,怒氣沖沖地離開餐廳。
他們走後,僵凝的氣氛仍持續著。
「如果你是想傷害我的話,那你達到目的了。」輕得幾不可聞的指控,出自夏淨蓮口中。她的聲音沙啞哽咽,像在無聲的啜泣。
裴滐狠狠一咬牙,緊握住桌上閃亮的銀叉,尖銳的銀叉刺入他的手掌,流出鮮紅的血……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46:11
第七章
她的人生,究竟有什麼值得期待的呢?
夏淨蓮坐在日光室的籐椅上,茫然的雙眼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發怔。
自從那天的不愉快過後,日子又匆匆往前推進了幾個月,她和裴滐之間的關係依然僵化,雖然和以往一樣交談、一塊用餐、一起上床……但她就是覺得彼此的心,愈來愈遠了。她不懂裴滐心裡究竟在想什麼,相同的,裴滐也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他們這樣,算什麼夫妻呢?
她微歎口氣,不經意轉過頭,透過玻璃窗,看見何嬸站在門前,和一個短髮的女人交談。是客人嗎?裴滐生性孤僻,裴家很少有客人來訪,她不禁好奇的走向大門。
一個三十出頭的褐髮少婦站在門前,手裡捧著一個漂亮的花籃,正和何嬸比手畫腳。
「少奶奶,您來了!」何嬸看見她出現,立刻像鬆了口氣似的。
雖然她來到美國已經好多年了,但英文就是不靈光,日常對話還可以,若要深入交談,可真要她的命哪!
「怎麼回事?」她先朝那位漂亮的少婦點點頭,然後問道。
「這位傑勃遜太太是住在隔壁那棟房子的鄰居,特地過來拜訪,可是我的英文實在不行哪!」何嬸傷腦筋的說。
「沒關係,我來好了。」夏淨蓮的英文雖然不算頂尖,但至少普通的聽、說,都沒問題。她轉向那位褐髮女子,微笑打招呼。「你好!我叫淨蓮,是裴滐的新婚妻子,你可以叫我蓮。」
「嗨,你好!我是珍妮•傑勃遜,你們的鄰居。我是聽說裴先生娶了新娘子,所以特地過采拜訪,希望不會太打擾你。」珍妮悄悄打量夏淨蓮,暗自驚歎:這位東方小美人真漂亮,簡直像她家裡收藏的東方陶瓷娃娃一樣精緻、美麗。
「不,你來拜訪我很高興。」夏淨蓮一眼就喜歡上珍妮,她給人的感覺熱情、爽朗、大方、容易親近。
「你好漂亮,可惜我沒能參加婚禮,你穿白紗的模樣,一定很美。」珍妮惋惜的低嚷。
「咦?你沒參加婚禮?裴滐沒邀請你們嗎?」她暗自詫異,裴滐怎會如此失禮呢!
「不是的,我先生是導演,我陪我先生到巴黎拍片長達半年,前天才剛回國。錯過了你和裴滐婚禮,真的很遺憾!」
「噢!沒關係,我們拍了一些照片,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拿給你看。」
「好啊!」
「那麼請進來坐一下,我上去拿下來給你看。」
「好啊,麻煩你了。」
夏淨蓮請何嬸幫忙招待客人,自己則回房拿相本下來給珍妮看。
「好美喔!蓮,你真的好漂亮!」
珍妮興奮得不得了,一邊翻著照片,一邊嘰嘰咕咕說個不停。她和夏淨蓮非常投緣,甚至可說是一見如故,看完了照片,珍妮還覺得意猶未盡。
「蓮,我好想多和你聊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一起到我家坐坐吧?我也有很多有意思的照片,可以和你一起分享喔!」她熱情的邀約道。
「好啊,我很願意去!」夏淨蓮彷彿有一世紀沒交到新朋友了,孤單許久的她再度接受友情的滋潤,像迅速吸收水分的海綿,再多都嫌不夠。
她高興的應允,何嬸卻不由得為她擔心。「少奶奶,少爺不喜歡您隨意外出,如果您沒經過少爺允許卻私自外出的話,少爺會不會不高興呢?」
「沒關係,我會盡量早點回來,他不會發現的!」夏淨蓮急促的揮揮手,根本沒心思細想。
此時她的心就像飛出去的鳥兒,怎麼也抓不回來。
「少奶奶……」何嬸擔憂地望著她搭上珍妮的家用車,穿過庭院,筆直往大門駛去,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希望少爺他……千萬別發現呀!
晚上七點零五分,吉姆•傑勃遜送醺然微醉的夏掙蓮返回裴宅。
原本六點左右,夏淨蓮就提過要回家,但好客的珍妮硬是拉住她,招待她喝了一杯白蘭地紅茶才肯放人。珍妮不知道她對酒精很敏感,幾乎一碰酒就醉,即使紅茶中只加了一小杯白蘭地,但她白皙的臉龐還是很快就染上醉人的紅暈。
利用大門前的對講機與何嬸通過電話後,夏淨蓮請吉姆直接將車開到宅子前。吉姆沿著車道駛人大門,穿過偌大的庭院,停在裴宅門前。
「蓮,已經到了,下車吧!」吉姆心想她醉了,好心想扶她下車。
「我沒事的,謝謝你!」為了怕人誤會,夏淨蓮硬是撐著微微搖晃的身軀,自行下車。
「別客氣,進屋去吧,我也該回去了!」
「再見,路上小心。」
「早點休息,晚安!」吉姆從車裡探出頭,揮了揮手,很快消失在車道的盡頭。
夏淨蓮轉身正想進屋,赫然被站在眼前的人嚇了一跳。
「淆!你回來了?」夏淨蓮有些心虛,下意識迴避他的視線。
「我不能回來嗎?還是,我不該回來?」裴滐的眼神好可怕,瞪著她的眼神,像看一個他滿心怨恨的仇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夏淨蓮囁嚅地搖頭。
「那個男人是誰?」他已憤怒得無法言語,每一個宇,都是自牙縫間硬擠出來的。
「他是住在隔壁的傑勃遜先生。」
「吉姆•傑勃遜?」他絕少和左鄰右舍來往,他甚至不記得吉姆•傑勃遜的長相,沒想到他竟然敢碰他的老婆,他要殺了他!
「你和他上床了,對不起?」他眥目欲裂地瞪著她,一步步逼向她,令她恐懼地一路往後退。
「我沒有!」她惶恐地用力搖頭。「你不能這麼懷疑我,這樣太過分了!傑勃遜先生已經有妻子了,我在他們家喝茶,珍妮和小傑瑞也在。」
「是嗎?」他面色陰沉地冷笑,逼向她的腳步未曾稍緩。「你以為你騙得了我!你如果沒有和他翻雲覆雨,你的臉怎麼會這麼紅!」
她此刻的模樣,就像剛承受了一場銷魂蝕骨的雲雨思澤,那暈紅如醉的誘人嬌容,他曾見過無數次——在他的床上!這一切,他再清楚不過!
「我的臉發紅,全是因為我喝了一杯白蘭地紅茶。珍妮在紅茶裡加了白蘭地,我不會喝酒,所以——」
「你以為我會相信!」他的怒火愈形高長,她犯了錯,還敢裝出一臉無辜的模樣,就像那女人一樣,淫蕩下賤,還裝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無恥得令他作嘔!「你給我過來!」他攫住她的手,將她拖向坐落於主屋側前方的玻璃溫室。
他粗魯地打開溫室裡惟一的一扇門,用力將她推進去。
「啊!」她一時重心不穩,重重地跌倒在地,發出疼痛的呼喊,他卻毫不憐惜。
「你先給我在這裡好好反省,等我查出你和吉姆•傑勃遜通姦確切的實證,你就給我滾出裴家大門!」
「我沒有和傑勃遜先生有姦情!你要相信我,淆…」
她不顧身上磨破皮的痛楚,只忙著解釋,但裴滐給她的回答是用力甩上門,用外頭的鏈條鎖,牢牢地鎖上門。
「滐,求求你,不要把我鎖在裡面!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我好怕……求求你,滐……」她的聲聲哀求哭泣,氣紅眼的他根本充耳不聞,現在他只想衝到傑勃遜家,殺了那個膽敢打他老婆主意的男人!
「放我出去,滐……」
他離去的身影愈來愈遠,夏淨蓮還在裡頭拚命擂門,求他放她出去。
夜色漆黑如墨,裴滐穿著一襲寬大的睡袍,站在臥房的落地窗前,擰眉望著黑暗中,幾乎無法辨識的透明玻璃屋。
不知從何時開始下起了雪,待他回神時,窗外已是一片銀色世界。
本來冬夜賞雪,是人生一大樂事,然而此刻他完全沒那種心情。
傍晚時他滿含怒氣地衝到傑勃遜家時,但那混帳的傭人卻說,他已經帶著妻兒到紐澤西的岳父家去了。他猛力一捶牆壁,恨聲咒罵;那混蛋一定是知道他要去找他算帳,所以躲起來了!
「少爺?」何嬸在外頭敲門,遲疑地喊道。
「什麼事?」他沒好氣的大吼。
如果她又想來為那無恥的蕩婦求情,那就別談了!
「外頭正下著雪,天氣又那麼冷,求您放少奶奶出來,讓她進屋裡來吧!」
「想都別想!像她那種不知羞恥的女人,有間足以棲身的花房就夠了,還想要求什麼高級享受?」裴滐啐道。「何嬸,你先下去休息,別再浪費口水,替那種女人求情!」
「少爺……」
「別來打擾我!」裴滐大吼,何嬸只能歎息一聲,悄悄地走開。
裴滐再度將視線轉向窗外,風雪似乎更大了,他得瞇緊眼,才看得見幽暗夜色與皚皚白雪中的玻璃花房……幽暗?!
裴滐這才猛然發現,花房為何沒有燈光?!當初設計那間玻璃溫室的時候,設計師將所有水電源開關設實在同一個按鈕上,也就是說,只要打開化房的電源開關,電燈、冷暖空調濕度調節,都會同時運作,維持在最適合值物生長的設定值。
如果夜裡沒有燈光,那就表示——花房裡沒暖氣!天!那個笨女人,不會笨得連暖氣都不曉得開吧?裴淆顧不得身上只穿著睡袍,三階併一階,直衝下樓。
「少爺,發生什麼事了?」何嬸和章叔都還坐在客廳歎息,看見他飛也似的飄出門外,都嚇了一大跳。
裴滐一步也不敢停留,一路直衝到玻璃溫室門外,飛快打開門鎖,焦急地拉開門,才一跨進去,就看到那躺在地上、蒼白得毫無血色、一動也不動的人兒。
「淨蓮?」裴滐嚇得心魂俱散,立即上前,扶起那冰冷的身子,顫抖地伸手試探她的鼻息。
還好!她雖然渾身冰冷,氣息微弱,但至少還有呼吸!
他立即抱起她,轉身直往屋裡沖,一直到進入燈光明亮的室內,他才發現,她的指甲都已經發紫了!
恐懼的他立即轉頭朝何嬸大吼:「何嬸,請醫生!快——請醫生!」
淨蓮,醒來!快醒來!
夏淨蓮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掙扎,渾身冰冷僵硬,連根手指都無法動彈。
淨蓮,是我的錯!我知道我誤會你了,求你醒來,我不能失去你……
一個低沉、悲慟的粗嘎嗓音,持續傳進她的耳朵裡,她好想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在她的身邊說話,然而她用盡全身氣力,卻還是無法睜開雙眼。
「淨蓮?睜開眼睛呀!」
一滴不知名的灼熱液體滴落在她手上,那液體彷彿強酸,瞬間灼痛她的手,她猛然一驚,奇跡似的發現,雙眼竟然能張開了。
裴滐看見她的眼皮緩緩眨動,馬上驚喜拉地著她的手,迭聲呼喚。「淨蓮,你醒了?!看看我,淨蓮,睜開眼睛!」
夏淨蓮幽幽轉醒,一開始雙眼無法對準焦距,等她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誰時,立即下意識的別開頭。是裴滐!他疲憊的臉上滿是深深的憂慮,他焦急,擔憂,全是為了她嗎?
「淨蓮!」裴滐心碎地吶喊,她卻固執地別開頭,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她並非存心怨怪他,而是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她深愛著、卻差點害死她的男人。裴淆臉色一白,以為她一定恨死他了!
他是該恨!她被凍昏的第二天,珍妮和丈夫吉姆相偕來訪,他這才知道她沒有說謊,那天晚上珍妮的確全程陪著她,未曾稍離,而他的剛愎自用和善妒猜忌,卻差點害她被凍死在玻璃花房裡……
他是個渾蛋!像他這種人,有什麼資格祈求她原諒呢?
他逃避地起身,匆促地說:「你大概不想見我,我去找何嬸來陪你。」
「不!滐——」她想阻止他離去,但他已匆匆退出門外。
不到一分鐘,面色驚喜的何嬸走進來。
「少奶奶,聽少爺說您醒了?」何嬸驚喜地問,神情顯得激動萬分。「您昏迷了整整兩天,我和少爺都快擔心死了,您知道嗎?」
提起裴滐,夏洚蓮面容一緊,心碎地閉上眼,緩緩將頭轉開。
「少奶奶,您在生少爺的氣嗎?」何嬸仔細觀察她的臉色,輕聲說:「這兩天少爺始終沒睡,一直守在你身邊,其實他也很自責,他是真的後悔了。」
「少爺不是故意把您凍成這樣的,他真的不知道花房的電力系統壞了,老園丁記性不好,忘了把這件事告訴他,他氣得把老園丁解雇,將年輕的彼得請回來。」何嬸仍替裴滐說好話。
夏淨蓮垂下眼皮,黯然低語。「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那麼生氣,我只是……暫時還不想跟他說話。」
何嬸明白她內心的掙扎,她不知道該不該原諒這個她了心所愛,卻總是傷她最深的男人。「少奶奶,雖然少爺的某些做法偏激了些,可是請你原諒他,因為他也是身不由己呀!他一直活在父母給他的陰影下,很多事他不想重蹈覆轍,所以難免矯枉過正,我相信此刻的他,絕對不會比你快樂。」
「他父母的陰影?」
「嗯。其實少爺他——有個非常不快樂的童年!」
何嬸歎了一口氣,決定把裴滐的過去告訴她。
「滐少爺是獨子,但是他和老爺、夫人之間的感情並不好,老爺、夫人都是很冷淡的人,老爺忙著做生意,夫人則忙著參加宴會,很少有時間陪著淆少爺,所以他從小就是一個孤單的孩子。有一陣子他常常告訴我,他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出生,因為他的父母有沒有他,都沒有差別。」
「真的嗎?他……好可憐!」夏淨蓮雖然少年失父,但至少母親是真心疼愛她、照顧她的,從來不曾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她簡直難以想像,看來總是嚴肅正經、不苟言笑的裴淆,居然有個如此不堪回首的童年。
「他小的時候很喜歡黏著夫人、討她歡心,可是不知從哪一天開始,他突然不再和夫人親近,甚至竭盡所能的和夫人作對,夫人要他往東,他就偏要往西。他高中畢業時夫人要他去英國留學,他就一個人拎著行囊跑到美國唸書,畢業後夫人要他回家繼承祖業,他硬是留在美國創業,一待就是十年,弄得老爺夫人和他決裂,這些年來,從來不曾見過面。」
「原來他們決裂了,難怪公公、婆婆都沒來參加婚禮。」
「是啊!而且……」何嬸瞄了瞄門口,壓低嗓門說:「而且夫人的房間經常有人進出……」
「什麼意思?」夏淨蓮很單純,根本聽不懂何嬸話中的隱喻。
「意思就是說……夫人偷人!」
「什麼?!」夏淨蓮驚駭地問:「你怎麼知道?」
「在裴家,這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幾乎每個傭人撞見過她的姦情,就連老爺也知道,只是為了維護裴家的聲譽,老爺不肯離婚罷了。」
「那——裴滐知不知道他媽媽——呃,婆婆有人幕之賓的事?」
「我是沒向他提過,不過我想他應該知道。他對女人一直很不信任,學生時代甚至連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後來雖然有些來往的洋妞,不過都只是玩玩,不是認真的。所以他帶你回來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何嬸拉起衣袖,擦拭眼睛裡的淚水。
「少奶奶,你別看滐少爺好像很強硬、無堅不摧的樣子,其實他的內心是很孤獨、渴望被愛的,只是大家都沒看見,他也以為自己不需要。現在他娶了你,雖然常會懷疑你、傷害你,可是相信我,他只是在試探你。他怕受到傷害,所以他必須不停的試探,只要他確定你不會傷害他,他就會改變的。經過這件事的教訓,相信他已有悔悟,請少奶奶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何嬸軟聲哀求。
夏淨蓮低著頭,望著被褥上精美的刺繡沉思,許久不發一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點了點頭。
「嗯,請你叫他進來,好嗎?」
「好好,我馬上去!」何嬸抹去眼淚,開開心心地離開他們的臥房。
夏淨蓮半坐起身,平靜地望著窗外仍然緩緩飄落的白雪。
聽了何嬸一番話,她已經決定原諒裴滐對她的嚴酷冷漠了,因為她知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想到過去三十年來,他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她就替他覺得心疼、不忍。
活在猜疑和恐懼之中的人,總是不快樂的,說穿了,他也只是個不快樂的人,猜忌她、傷害她,他也不好過呀!
所以,她應該給裴滐更多的耐心和包容,讓他感受到愛的幸福!
「淨蓮,你……好一點了嗎?」
裴滐再度走進臥房,臉上有著心疼與愧疚的表情。他真的非常在乎她,卻總是一再的傷害她!
「我已經好多了。」她炙熱的雙眼,毫不逃避的迎向他探索的目光。
「這——是珍妮送來的禮物。」裴滐將一個紙袋交給她,試探地說:「她說那天晚上聊得很開心,要我替她向你問好。」
「噢,珍妮人真好。」夏淨蓮接過禮物,打開一看,是一隻小型的英國紀念熊,絨毛豐厚的腳掌上,還繡著製造的年份——2000。
抱著那只紫色的小泰迪熊,她不由得笑了。珍妮怎麼知道她喜歡這種毛絨絨的小玩意兒?
裴滐著迷地望著她溫柔甜美的笑容,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洚蓮,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我誤會你了!我——」
「沒關係,我不怪你!」她將泰迪熊放在床頭,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怪我?」她的寬宏大量,令裴滐萬分詫異。
「我曾經生氣,也曾經傷心、絕望,但現在——我已經不怪你了。」她仰頭望著他,心疼他背後令人心酸的成長背景。「何嬸已經把你的事,全告訴我了!」她直望著他,決定開誠佈公的與他好好談一談。
「我的什麼事?」裴滐渾身一僵,背脊挺直,下意識擺出自我防禦的姿態。
「有關你出生、成長的背景。」她用寬容的能心度來看待他不友善的態度。
「那你想必已經知道我有一對貌合神離的父母,也知道我母親背著我父親偷人的事了?」他譏諷道。
「是的,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從小受盡父母的冷落,而我也知道,你的母親紅杏出牆,你父親恨她,卻為了維護裴家的名譽忍氣吞聲,不願離婚。」
她沒有裝作不知道,剝開心頭的傷口或許令他感到疼痛,但若不如此,那傷口永遠不會好。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有什麼感想?有其父必有其子?還是你想向我母親看齊,嘗嘗紅杏出牆的滋味?」舊傷口被血淋淋的扯開,他疼痛難當,一心只想傷害她,讓她明白他的痛苦。
然而她並沒有動怒,只是溫柔而堅定的望著他。
「我不會向你的母親看齊,因為我不是她!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傷害你,因為——我愛你!我非常、非常愛你,我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讓你有一絲痛苦。」
這是她第一次毫無保留的說出對他的愛,裴滐呼吸一緊,被層層寒冷包圍的心,霎時融化了,他的心中充滿難以言喻的溫情和感動,這是他許久不曾體會過的。
「你不相信嗎?」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夏淨蓮不禁有些失望。
他可知道說出這些話,她花了多少勇氣?
「信——我當然信!我相信你。」自從六歲之後,他再也不相信任何女人,可是此時此刻,他真的相信她,他毫不懷疑地相信她的愛。
他心中的悸動,實在無法言語,只能將她拉進懷裡,用他幾乎令人窒息的熱吻,忠實地表達心中澎湃激昂的感動。
「滐……」夏淨蓮嬌聲呻吟,仰頭承受他激狂的吻。
「可以嗎?妳的身體才剛復原,我可以……」他擔憂又火熱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她。
「嗯!」夏淨蓮點點頭,害羞地說:「現在我的身體很好,而且我……我也想要你。」她要用全部的自己告訴他,她有多愛他!
「淨蓮……」他倏地握著她的手,急吼吼的將她壓進柔軟的床墊裡,像匹饑餓許久的狼,裴滐手忙腳亂地扯下夏淨蓮身上的衣物,自己身上的衣物,則七零八落的掛在身上。
他剝下襯衫,領帶卻還掛在脖子上,長褲的褲管脫下一邊,另一邊卻忘了脫下。夏淨蓮抿嘴一笑,溫柔的替他脫掉那些束縛,她軟膩的小手在他赤裸的皮膚上掠過,逗得他心癢難耐。
「我等不急了,我要馬上得到妳!」裴滐翻身拉開抽屜,準備取出裡面的保險套。
「不!」夏淨蓮按住他的手,低著頭,眼神閃爍的說:「我向婦產科醫生拿了一些避孕鶿,我想……以後由我來避孕就行了。」
慾火中燒的裴滐也沒多想,胡亂地點點頭,拋開那個小鋁箔,倏地將她壓回床上,拉開她的雙腿,直接佔有她。
「呃──」
他的急躁令她有些不適,他緊閉著眼,在她耳邊喃喃說些致歉的話,絲毫沒有減緩下身猛力的衝刺。
他太激動了,他必須發洩胸中滿漲的熱情,否則他會崩潰、發狂。
她瞭解他的感受,所以始終默默承受他猛烈的掠奪,溫柔順從的承受他;包容他,直到他在她體內滾燙、顫抖、然後在極致的歡愉下,噴灑出炙熱的種子……
一股暖流射進夏淨蓮體內深處,她輕撫小腹,突然有種奇異的感受,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不同了,彷彿有個小種子在她體內落地生根、著床發芽……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50:18
第八章
暖花開,萬物孳長。
夏淨蓮將手按在依舊平坦的腹部,嘴角掛著如夢似幻的母性微笑。
她懷孕了!剛才家庭醫生來過,證實她已經懷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仔細一算,應該就是那個讓他們失控的清晨所結下的果。
「少夫人,太好了,從今天起,你一定要多吃點,這樣未來的小少爺或是小小姐才會長得白胖又健康。」何嬸一得知這個好消息,就差廣東籍的廚娘去燉補。
「嗯。」夏淨蓮心裡輕飄飄的,既驚喜、又憂慮。
雖然裴滐最近對她很好,可是在歡愛的時候,他永遠不會忘記問她吃了避孕藥沒有,可見他目前還不想要孩子,如果他知道她偷偷懷了孕,會高興嗎?
「少爺回來了!」
樓下傳來騷動聲和喧嘩聲,顯然僕傭們早巳迫不及待將少夫人有喜的好消息傳達給裴滐,大家都想看看向來不動如山的主子,笑得像傻瓜的驚喜表情。
「哎呀,這些下人真碎嘴!少夫人有孕的事,應該由少夫人親自告訴少爺嘛,他們怎能越俎代庖呢?」何嬸趕著出去阻止他們。
「沒關係的,何嬸,由他們去吧!」反正她正好不知該如何開口,由他們代勞,至少省去一樁令她為難的事。
「不行,我得去叫他們閉嘴。」何嬸急忙走向門口,剛到門邊,房門就被人從外猛地推開。「啊——」何嬸一時沒站穩,差點摔倒。
裴滐立即扶住她,語氣冷硬的命令。「何嬸,你先出去!」
何嬸詫異地抬頭看他,發現他面色鐵青,眼中的冷騖令人心驚。「少爺……」
「你先出去,我有話和淨蓮說!」
何嬸不放心的瞄瞄夏淨蓮,見她安撫的朝她點頭微笑,這才忐忑不安的出去,並順手帶上門。
裴滐站在門前,擰眉審視她平坦的腹部片刻,才大步跨上前。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懷孕了?」
夏淨蓮望著他,鼓起勇氣說:「是的,我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為什麼?」他閉上眼,忍住極欲爆發的怒火。「你不是說你吃了避孕藥嗎?為什麼吃了避孕藥還會懷孕?難道那些避孕藥失效了?」
「不,那些避孕藥沒有失效,我會懷孕是因為——我沒有吃!」
「你說什麼?!」他雙眼凸出,震怒狂暴地大吼:「是誰准許你這麼做的!」
他好不容易才突破多年固守的心防,完全信任她,沒想到她卻利用他對她的信任,擅自懷孕。
「沒有人准許我,可是我想生。」她望著他,眼神祈諒而哀求。「求求你,我喜歡孩子,我好想擁有自己的孩子,請你讓我生下來吧!」
「不行!」他狂怒地來回踱步,語調中充滿痛苦、煩躁、和某種不知名的恐懼。他不能有孩子!他害怕那些柔軟哭鬧的小東西,他們不是他的生命中該有的「東西」。
「拿掉他!」既是不該出現的「東西」,就該及時除掉它,以防後患。
「不!」夏淨蓮驚恐得縮到牆角,捍衛地抱著自己的肚子。「他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殘忍的奪去他的生命!」
「他現在還不算生命,只是一個沒有知覺、沒有思想的小胚胎,拿掉他,對你我都好!想想看,沒有孩子,我們可以過得更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會被煩人的小鬼打擾,你也不會為了那些不知感恩的小鬼,變成一個蓬頭垢面的黃臉婆……」他上前摟著她,在她耳邊柔聲遊說,要她捨棄腹中的骨肉。
此時他誘哄的溫柔表情,對她來說,就像拿著三叉戟的撒旦那般可怕,一切的甜言蜜語,都是為了要她心甘情願點頭,和他一同謀殺自己的孩子!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絕不拿掉孩子,絕不!」她捂著耳朵,不肯聽他看似溫柔、實則殘酷冷血的言詞。
「由不得你!」她的反應激怒了他,他扯下她的手,在她耳邊大吼。「你最好接受這個事實,明天一早,我就帶你到醫院拿掉肚子裡的孩子!」
「不——」她尖叫著推開他,轉身衝到可以眺望花園的陽台上,緊貼著陽台的白色雕花欄桿,威脅地瞪著他。「如果你要殺死我肚子裡的孩子,我就從這裡跳下去!你不讓孩子活,我就陪著孩子一起死,我們母子都消失在你面前,這下你總該滿意了!」
她臉色悲憤,語意哀淒哽咽,不過眸中的寒光卻堅定的告訴他,她絕對不是隨口說說,她是非常認真的!沒有人可以分開她和孩子,如果他敢冷血地謀殺她腹中的小生命,她會毫不猶豫的去死。而且——她會恨他,至死都不原諒他!
「你——」他面罩寒霜,雙手緊握成拳,嚴厲的唇抿成一條線,雙眼冷得像結了冰。她居然為了一個連長相都不知道的小胚胎,如此激烈的與他抗爭。
孩子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未出生,就引起他和妻子如此大的爭執!
他的視線筆直射向她的小腹,怨恨的目光像恨不得立即刨出裡頭的小生命,捏得粉碎……
再望向那個向來溫柔似水、並且發誓會永遠愛他的女子,如今卻為了一個未成形的胚胎和他翻臉成仇,他胸中的怒氣陡地遽升。
「隨便你!你想生就生,不過我先警告你,以後叫那小鬼離我遠一點,否則當心我對他不客氣,別指望我會接納他或喜歡他!」他大聲嘶吼完,隨即扭頭離去。
房門被用力的甩上,夏淨蓮才放鬆警戒的緊繃情緒,緩緩跪坐在地磚上。
她撫著胸口,一直過了好久,才緩緩露出笑容。裴滐答應讓她生,她保住孩子了!
雖然裴滐說永遠不接納孩子,但是她並不難過,她相信他很快就會改變的!等孩子出生後,他看見孩子天真可愛的模樣,就會有身為父親的驕傲和喜悅,到時候沒有人逼他,他自然會慢慢接納那個孩子。她有信心,他會改變的!
很快的,時序由春轉入盛夏,夏淨蓮懷孕堂堂邁入第七個月,原本平坦的小腹像氣球似的迅速膨脹,身材也在何嬸的努力進補下日漸豐腴,比起以往清瘦的模樣,更添幾許嫵媚風情。
這天下午她到院子裡散步,不料天空突然下起豆大的雷陣雨,她用雙手遮在頭上,快步走回屋裡。快到宅子時,何嬸已拿著雨傘出來接她,並遞給她一條毛巾。
夏淨蓮邊走邊擦拭淋濕的頭髮,進入有空調的屋內,迎面而來的冷氣立即讓她打了一個噴嚏。
「快到樓上換件乾衣服,可別感冒了,懷孕的孕婦呀,最怕感冒了!」
「好。」夏淨蓮一向聽從何嬸的叮嚀,儼然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那般尊敬。她抓著樓梯的偎木扶手,小心地爬上二樓,正想轉身進房,冷不防和裴滐正面相遇。
他穿著整齊的灰色西裝,像要出門的樣子。
今天是禮拜天,他也不願待在家裡,大概是不想看見她吧!裴淆的視線先與她對視片刻,才冷漠地將視線往下移。
他像看怪物似的瞪著那鼓得像大西瓜的肚子,立即皺起眉頭,再度將視線往上移。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豐滿的胸前,雙眼倏地一瞇,黑色的瞳眸霎時變成更加陰黯黝黑。
雨水淋濕了她身上那襲米白色的繡花孕婦裝,濕濡的絲質布料緊貼在身上,完全彰顯她不再窈窕、卻依然迷人的身體曲線。
她被他火熱飢渴的眼神盯得渾身不對勁,立即從他身邊掠走,快步進入房間,關上房門,隔絕他緊緊尾隨的炙人目光。
她打開衣櫥,剛拿出一件淺綠色的孕婦裝,房門又被打開了。
裴滐走進房間,順腳踢上門,滿含著掠奪的狂野氣勢,一步步走向她。
「呃……請問,有什麼事嗎?」她會這麼問並不奇怪,自從五個月前他甩門而去之後,就不曾踏入這個房間,聽何嬸說,他搬到客房去了。
裴滐不發一語,只用一種難以壓抑的火熱眼眸望著她。
即使他萬般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懷孕的她愈來愈美了!圓潤成熟的身軀、飽滿誘人的酥胸,像一對飽熟的水蜜桃,在在挑逗他飢渴的感官。
他劇烈喘息,再也忍不住下腹的脹痛。
五個月禁慾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你……」她被他眼中的狂暴情慾駭到,立即丟開手中的衣服,轉身想逃出臥房。「啊——」她倏地發出驚叫,因為他突然從後抱住她。
碰觸到她硬鼓鼓的肚子時,他稍微愣了一下,不過隨即往上罩住兩只柔軟飽滿的乳房,恣意揉弄搓揉。
「啊……」她嬌喘低吟,無法壓抑立即被燃起的慾火。
懷孕使她身體更加敏感,更加渴望他的愛撫和碰觸。
裴滐粗魯地撕裂那件米色的孕婦裝,然後剝下她的內褲,將她推向那張久違的大床。長時間的禁慾使他變成一頭饑餓的野獸,只想掠奪眼前香甜可口的美食。
他讓她趴在床上,翹高圓臀,逕自釋放自己早已鼓脹而疼痛的堅挺,從後方用力衝入她體內。
「噢……」她雙手緊抓著床單,嬌弱地承受他狂猛的攻擊。她的口中不斷發出誘人的嬌吟,逼得他幾欲發狂,只能閉著眼,不斷向前衝刺。
「滐……請你……溫柔一點……」在忘我的激情中,她仍記得腹中的孩子。
裴滐抿緊唇,加快節奏,不過卻放輕了力道。
裴滐深入淺出,節奏愈來愈快,直到他仰頭低吼一聲,頹然釋盡體內的熱源,卻還霸佔著緊密的甬道,不願離開。夏淨蓮整個人幾乎全趴在柔軟的床上,緊閉著眼,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合,舒緩因激情而紊亂的呼吸。
良久,她略微推開怹,想下床梳洗,不料剛動了一下,就發現原本棲息在她體內柔軟慾望再度膨脹、逐漸硬挺……
「不……」她羞紅臉,急著想掙脫他的懷抱。
「該死的,別動!」裴滐低咒一聲,他原本體貼的只想要她一次,她卻不知死活的亂動。「這是妳自找的!」
他抓著她的臀瓣,讓她側躺在床上,再次展開強而有力的律動……
這時候,什麼事業、客戶,全被他拋在腦後。
那位和他有約的客戶在洛克斐勒大廈苦等了一下午,就是「等無人」,不過,他卻因禍得福。心有歉疚的裴滐把合約給了他,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補償。
十一月上旬,一個天氣寒冷的早晨,夏淨蓮開始陣痛,何嬸和章叔火速將她送到醫院待產。由於她骨盆小,分娩不易,一直折騰到下午四點,一個渾身紅咚咚、清秀可愛的小女嬰才降臨人世。
雖然那天早上裴滐還是若無其事的去上班,不過據說那一天他的脾氣壞到極點,公司裡的高級主管全被叮得滿頭包,手下的職員則被罵得個個想辭職,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夏淨蓮平安產女的消息傳來,才奇跡似的解除警報。
公司上下接獲總裁喜獲千金的好消息,紛紛開香檳慶祝,只有剛剛升格為父親的裴滐一個人躲在總裁辦公室裡,誰也不肯理。
三天後,夏淨蓮高興地抱著女兒回家,雖然裴滐這三天未曾到醫院探視過她或女兒,但是她並不怪他。她相信看過女兒之後,他一定會馬上愛上這個可愛的小東西!
「少夫人和小姐回來了!」傭人們爭相走告,正在客廳看報的裴滐頓時身體一僵,不過又隨即恢復鎮定,繼續翻閱手中的NewYorkTimes。
「滐!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女兒。」夏淨蓮不顧身體還有些微不適,欣喜的抱著女兒快步上前,獻寶似的捧給丈夫看。
裴滐放下報紙起身,不過不是為了接過她手中的嬰兒,而是將手插在褲袋裡,神情漠然的繞過她們,轉身跨上階梯。
「淆……」夏淨蓮像被當眾摑了一巴掌似的,面色蒼白,錯愕心傷。
裴滐對於她的輕喚置若罔聞,逕自拾階上樓。
原本歡欣鼓舞,準備好好熱鬧一番的僕傭看見這一幕,全都呆愣住了,現場的歡樂氣氛像是突然被冷凍似的,瞬間凝固成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敢說話或是走開,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惟恐發出太大的聲音。
一直到裴滐走進書房,用力甩上房門,何嬸才突然像驚醒似的,用力拍掌喊道:「哎呀!你們大家還愣在這裡幹什麼?晚上慶祝餐會要吃的、喝的東西,你們都還沒準備吧!快去快去,大家都到廚房忙去,別吵到這個愛哭的小丫頭,她的脾氣可拗得很哪!」
她上前誘哄夏淨蓮懷中開始哭鬧的小女嬰,直說她的脾氣完全像爸爸。
傭人全走後,何嬸陪著夏淨蓮回房去,替她張羅坐月子的大小事務,假裝剛才的事從來不曾發生過。
晚上,何嬸為出生才剛滿三天的小女嬰開了一個慶祝會,不過小女嬰的父親裴淆躲在書房裡沒有出來。而夏淨蓮則是因為坐月子的關係,需要休息,所以也沒有參加。一場為女兒舉辦的慶祝會,父母兩人都缺席了,參加的只有傭人,這場慶祝會倒像僕傭們的同樂會。
一個晚上,何嬸完全吃不下一點東西,她想到裴滐對女兒的冷漠疏離,就難過得毫無食慾。她彷彿看見當年那對冷漠的父母,和那個永遠不快樂的小男孩。
一個月後,夏淨蓮坐月子的苦牢終於結束了,她重獲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書房找裴滐談一談。
「滐。」她輕敲書房的門,然後走進去。
「什麼事?」裴滐不耐抬頭的掃她一眼,像在怪她打擾他的安寧。
「我是想問你,你替女兒取好名字沒有?」她望著他柔聲詢問。
上次她托何嬸告訴他,請他替女兒取個好聽又響亮的名字,他應該想好了吧!
「取名字?我為什麼要替那個整天哭鬧、讓人神經快斷裂的小鬼取名字?」他將文件扔回桌上,不悅地咕噥。
「她是你的女兒——」
「別跟我說她是我的女兒!」裴滐倏然回頭,冰冷的眸子筆直射向她。「當初我已經警告過你,要生下她可以,但是不准拿她的事來煩我!結果你們整天不是要我去看她哭得皺成一團的小臉,就是要我替她取名字,我哪來那麼多閒功夫?」
「我……」夏淨蓮霎時語塞。她當初的確保證過,不會拿孩子的事來煩他。那時她只求能夠保住自己的孩子,就算再荒謬的條件都願意答應,可是現在孩子出生了,她又貪心的想要他多疼愛那個不受他歡迎的孩子。
她低下頭,為自己的言而無信感到羞赧。
「我明白了,如果你沒意見的話,那我就自己替孩子取名字了。」
「只要別拿她的事來煩我,我就沒有任何意見了!」裴滐坐回書桌前,繼續埋首在文件裡。
「我明白了。」夏淨蓮惆悵的望了他緊繃的臉一眼,黯然轉身離開書房。
裴滐悄悄抬頭,審視她已逐漸恢復曲線的身材,眸色緩緩加深…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53:22
第九章
當天晚上,裴淆走進自上次纏綿之後,又許久不曾踏人的主臥房。
「滐!」夏淨蓮看見他很高興,以為他終於改變主意,想親近她們母女了。
裴淆走近床邊,看見白胖的小女娃含著拇指睡在他的位置上,立即不滿的皺起眉頭。「她為什麼會在這裡?」經過何嬸的宣傳,他已經知道她為女兒取名叫裴念慈,是為了紀念她的母親,英文名字則是夏綠蒂。
「之前因為餵母乳的關係,她一直都跟我睡,現在雖然改喝牛奶了,不過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她淺笑著,滿足的神態充滿母性的溫柔。
「叫人把她抱走!」裴滐走到衣櫥前,拉開抽屜取出換洗的衣物。
「可是……」夏淨蓮望著女兒可愛的睡容,捨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裴滐不耐的低咒一聲,逕自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大喊。「何嬸?何嬸?」
小念慈受到驚嚇,開始扭動四肢,咿咿哇哇哭,了起來。
「請你小聲一點,你把念慈吵醒了!」夏淨蓮連忙輕拍女兒,並緊張的低喊道。
裴滐不理會房裡一大一小的抗議聲,繼續大吼。「何嬸!」
「什麼事,滐少爺?」何嬸才剛睡下,聽到他的怒吼聲,立即匆匆趕來。
「把那個煩人的小傢伙抱走!還有——明天馬上請個保姆來,以後讓她跟保姆一起睡,不准再把她抱進這個房間,因為從今天起,我要搬回來!」
「啊,是!」嬸趕緊走進去,抱起仍在哭泣的小念慈,快步離開房間。
「不……」夏淨蓮追過去抓住女兒柔軟的小手,心裡好難過,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快抱走!」再不抱走,她們母女倆的眼淚就要把這個房間淹沒了!
「是!」
何嬸歉疚地望了夏淨蓮一眼,輕輕拉開她的手,然後飛快抱著孩子下樓去。
「為什麼?」夏淨蓮走到始終臭著臉的裴滐面前,哽咽地質問。「你為什麼這麼狠心?我只是想要念慈在我身邊,為什麼不可以?」
「你一天十六個小時都在陪她,晚上才花八個小時陪我,就這麼不情願嗎!」
他怒吼完才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酸,像在爭風吃醋,立即紅了俊顏,隨即掉頭走進浴室,用力甩上門。
夏淨蓮驚愕地瞪著浴室的門,好半晌才慢慢浮起一抹淺笑。
原來他在吃醋!他竟然和自己的女兒吃醋?他真傻,她愛他和愛女兒的心完全是一樣的,他又何必吃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女娃的醋呢?
不過為了剛加入自己生命中的女兒,這陣子她的確忽略了他,也難怪他會覺得女兒剝奪了她對他的關愛。
她抿嘴一笑,臉上浮現嬌羞的紅暈,她拿起梳妝台上清香淡雅的香水,抹在自己的耳後、手腕內側和乳溝之間……
今晚她會讓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
裴滐走出浴室,臉上的線條還是很僵硬,一逕抿著嘴,像在和誰生悶氣。
「滐?」她走到他身後,柔聲喊道。
「什麼事?」裴滐冷冷地問,連頭也不回。
「我是想問你,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
裴滐撇頭隨意瞄了一眼,敷衍地點點頭,剛把頭轉回去,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睜大眼,速度奇快的飛轉過頭。
「你——」他雙眼瞪得奇大,望著她的眸中有著驚訝、詫異和火熱的慾望。
她穿著一襲嫩粉色的薄紗睡衣,低垂的領口露出大半個雪艷的玉乳,薄紗下白嫩的大腿若隱若現,兩條綁成蝴蝶結的緞帶是整件睡衣惟一的支撐點,如果拉開絲帶,薄紗睡衣就會落下……
這件睡衣是新婚時宅於裡的僕傭聯合送的,當時她嫌暴露、不敢穿它,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裴滐用力吞下一口唾沫,瞧得兩眼發直。
「滐,你還沒告訴我,我穿這樣好不好看?」她以從未有過的嬌嗲嗓音,甜膩的問。
「好看。」他像被催眠似的,情不自禁點點頭。
「那以後我天天穿給你看,好不好?」
「好。」他又點點頭,還沒自迷離的境界中清醒過來。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藕白的手臂,攬住他強健的頸項,溫柔而真誠的說:「滐,我愛你。真的!我好愛你。」
裴滐冷硬的心霎時佈滿柔情,他激動的摟住她的腰,需索的唇貼上她的檀口,唇舌交纏、輾轉廝磨……
他輕輕拉開她肩上的兩條粉色絲帶,鄭重莊嚴神情像在拆閱最心愛的聖誕節禮物。
絲帶一解開,嫩粉色的睡衣立即往下掉,無聲的滑落在舖有長毛地毯的地板上。睡衣之下,她只穿了一件粉紅色的蕾絲小褲,原本尖挺的酥胸因生育而更形豐潤飽滿,頂端挺立的蓓蕾,誘惑他的視線和雙手。
「滐……」她嬌吟一聲,虛軟地倒進他懷裡,他抱起她走向他們的大床,急促地撕扯身上的衣物,直到它們完全脫離他的身體為止。
這是她產後第一次歡愛,他要用盡所有的技巧,讓她享受至高無上的歡愉。
他先用他的唇和手,給她第一次滿足,然後才戴上防護措施,狂猛地衝進她體內。
「啊……」她驚喘一聲,閉上眼,沉醉在久違的激情中。
他來回擺動身軀,猛力衝刺,展開一波又一波的火熱纏綿。
屬於情人的夜,再度開啟……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念慈日漸長大,愈來愈聰明可愛,但也愈來愈黏人。
雖然有保姆悉心照料,但是大部分的育兒工作夏淨蓮都親力親為,因此小念慈和她感情特別好,常常半夜醒來就會哭著找媽媽,任誰哄都沒有用。
每當裴滐渾然忘我的在妻子體內衝刺時,不識相的保姆就會抱著哭鬧不休的小念慈來敲門。「少夫人,小小姐又哭了!」
「GOd!」裴滐痛苦地揪著床單,不知道該繼續,還是該退出。幾次下來,他已經快被逼瘋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變成性無能!
最後只得算準小傢伙哭鬧的時間,提早上床「休息」,並隨時隨地把握機會,才總算消弭裴滐慾求不滿火氣。
一天下午,裴滐臨時自公司返家拿一份重要的文件,他到書房拿了文件,正準備回公司,走到樓梯口時,忽然聽到與書房反方向的嬰兒房裡傳出一聲稚嫩的怒叫,他霎時停住腳步,專注側耳聆聽。
過了一會兒,果然又聽到小嬰兒的喊叫聲,只是,並沒有聽到大人說話的聲音。他停頓片刻,本想轉身走開,不過最後還是克制不住好奇心,悄俏轉動腳尖,走向那間他從來不曾踏進的嬰兒房。
他停在敞開的嬰兒房門口,看見已滿八個月、健康活潑的裴念慈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努力和塞不進嘴裡的積木奮戰,不時發出憤怒的尖叫。
金色的陽光從她身後的窗戶照進來,讓她柔軟的頭髮頂端多了一道耀眼的光圈,如果再插上兩隻翅膀,便活脫脫是西洋壁畫中可愛的小天使。
她的小臉胖嘟嘟的,又白又嫩,雙頰紅潤得像蘋果,紅潤的櫻桃小口憤怒地噘起,為了無法把積木塞進嘴裡而生氣。
何嬸說得對!她長得像漂亮靈秀的淨蓮,但頑固難纏的脾氣卻完全像他,瞧那倔強、不服輸的神韻,壓根就是他的翻版。
小念慈始終無法把積木塞進嘴裡,最後終於不得不放棄,她放下積木,抬起小腦袋,看見站在門口的裴滐,先是露出一絲迷惘的表情,不過隨即露出笑容,高興地揮舞雙手,咿咿呀呀和他說著他根本聽不懂得話。
雖然他從不親近她,但是她認得他。媽媽常常抱著她,悄悄指著他告訴她。「他是爸爸喔!」所以她知道,他是小念慈的爸爸。
裴滐看見她天使般可愛的笑容,直覺地露出微笑,幾乎想走進去,抱抱她白胖柔軟的小身子。然而由遠而近的交談聲驚醒了他,他倏地斂起笑容,扭頭轉身快步下樓。
「哇……」
小念慈正想和他玩,他卻掉頭走掉了,她小嘴一扁,不依的放聲大哭起來。
夏淨蓮和保姆正要上樓,聽到小念慈的哭聲,立刻加快腳步往下衝,卻差點撞上倉促下樓的裴滐。
「滐,你怎麼回來了?」夏淨蓮詫異的問。
「回來拿份文件!」
裴滐匆匆從她身旁掠過,飛也似的逃出門。
夏淨蓮望著他逃難似的背影,疑惑地喃喃自語。
「奇怪,他好像是從嬰兒室的方向出來的……」
秋去春來,四季更迭檀遞,轉眼間,小念慈已經快滿兩歲了,她不但愈來可愛,也愈來愈聰明伶俐,各方面的發展都比一般的小孩快,這點讓夏淨蓮欣慰極了。只是——
裴滐和女兒之間疏離的親子關係,依然停滯不進,因為他的冷漠,夏淨蓮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少,也愈來愈不快樂。
為了打破他和女兒之間的僵局,她可說是傷透了腦筋,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接納小念慈,只是成效並不怎麼好。
不只她極力幫助女兒親近爸爸,就連還不懂事的小念慈,也知道使出渾身解數,討爸爸歡心。雖然她總是用錯方法,但至少她非常努力想讓爸爸喜歡她。
即使裴滐總是皺眉瞧她,但她一點都不怕他,只要一逮到機會,就往他身上爬,每每惹得他發出憤怒的吼叫,把她嚇得哇哇大哭,但是下一次,她又溜到他的地盤上搗蛋,永遠學不會教訓。
「淨蓮——該死的,把這小鬼拎走!」
才剛說著,熟悉的怒吼聲又從書房傳出。
自從學會走路以後,小念慈特別喜歡溜到書房去玩,常常搞得一陣天翻地覆之後,再拍拍包著尿布的小屁股,一溜煙跑掉。
氣得裴滐多次想扒下她的小褲褲,狠狠揍她,一頓屁股。
「什麼事?」夏淨蓮趕緊放下手邊的事,匆忙跑進書房。
「看看你教的好小鬼!」
裴滐站在一旁,憤怒的指著那個趁他上洗手間時爬到他的椅子上、把他正在閱讀的重要文件揉成紙團,扔得到處都是的小搗蛋。
「念慈,不可以這麼頑皮!」夏淨蓮趕緊將她從椅子上抱下來,柔聲訓斥道:「念慈乖,快跟爸爸說對不起。」
「爸爸,對不起!」
裴念慈果其乖乖地向父親鞠躬道歉,不過眼中閃爍的淘氣光芒,卻絲毫未減。
「算了!把她帶出去吧。」他無力地揮手,要妻子將小災星帶離他的視線。
他心裡非常清楚,即使現在她乖乖認錯道歉,下次她還是會拚命找機會溜進來搗蛋,除非他隨時上鎖,否則他根本防不了那個小鬼靈精。
夏淨蓮將女兒帶出書房,輕點她白淨的小額頭,以愛憐又無奈的語氣輕責道:「你呀——你想氣死爸爸是不是?」
「媽咪,肚子餓餓了。」她皺起秀氣的眉,拍拍小肚皮,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夏淨蓮重歎一聲,無奈的搖頭,帶著她去找何嬸要剛烤好的餅乾。她和裴滐一樣,都拿這個機靈的小丫頭沒輒!
這種平凡的日子,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缺憾,但至少該覺得滿足了。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幾天後的清早,裴滐一面打領帶,一面步出臥房,準備出門上班。
忽然,他的腿被某個物體纏住,無法繼續移動,他蹙眉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一張和淨蓮神似的小臉緊緊抱住他的大腿,仰頭朝他嘻嘻一笑。
「爸爸。」裴念慈甜甜的喊道。
「走開!」今天有一場跨國電話會議要開,他沒空理她。
「爸爸抱抱。」
「我說走開!」他想抽開自己的腿,但她抱得好緊,像八爪魚似的,怎麼也拉不開。
「陳嫂?淨蓮?何嬸?」他惱怒地審視左右,沒看到任何人,連保姆、夏淨蓮都不見蹤影。「搞什麼?」該死!人都跑到哪裡去了?
他看看手錶,出門的時間已迫在眉睫,等會兒交通顛峰時間一到,通往曼哈頓的主要幹道會塞得像停車場一樣,他可不想耽誤跨國電話會議的時間。
無奈的他只好拔下手上價值不菲的手錶,以商量的口吻說:「你乖乖放開我,我就把這個給你玩。」
裴念慈抬頭看看那隻銀色的鑽表,好像很不好玩的樣子,於是嘟嘴搖頭說:「不要!」
她覺得爸爸比那隻手表好玩多了。
裴滐一聽,不由得發怒了。她怎麼好說歹說都不聽呢?
「你這個惡劣的孩子,快放手!」
「我要爸爸陪我玩!」她委屈的扁起小嘴,眼睛裡含著淚泡,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她渴望的眼神,令他的心沒由來的抽痛起來,好像心中某個保護周全、卻柔軟脆弱的地方被侵入。而他——可能會因此受到傷害,
他不喜歡那種感覺。非常非常不喜歡!
「我叫你放開!」他的眼眸霎時轉冷,唇一抿,彎腰用力扳開她的小手。
小念慈痛得哇哇大叫,卻倔強的不肯鬆手。
「放手!快放手!我很討厭你,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歡迎你的降臨,如果不是你媽拿命來要脅我,我根本不會讓你出生!」
他尖銳的言語和毫不掩飾的厭惡表情,讓小念慈瑟縮了一下。
她年紀雖小,但非常聰明敏感,她知道爸爸不喜歡她,所以一直想辦法親近他,讓他喜歡她。但是努力了這麼久,他依然討厭她,還用那種嫌惡的眼神瞪她,她幼小的心靈受到創傷,不由得哀哀啜泣起來,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你哭什麼?快放手,」她的淚水像針紮在他的心口上,痛得他暴跳如雷。「我叫你放手,聽到沒有?放手——」
他將小念慈往後一推,猛地拉回自己的褲管。
小念慈身體小、重量輕,被他這麼用力一推,立即往後滾出去,像顆球似的滾向牆邊。
「小心——」裴滐衝過去想阻止女兒受傷!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小念慈砰地一聲撞上牆壁,身子一翻仰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裴滐全身僵硬,怔愣地望著昏迷的女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念慈——」
夏淨蓮正準備上樓喊裴滐下樓用餐,走到樓梯口,正好目賭這一幕,立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以從未有過的驚人速度衝上樓,淚眼模糊地檢視躺在牆邊昏迷不醒的寶貝女兒。
「念慈?念慈?你怎麼了?睜開眼睛看看媽咪呀!念慈?」她輕拍女兒的臉頰,泣不成聲的哭喊。她的哭喊聲引來傭人們圍觀,機警的人趕緊打電話去請家庭醫師。
夏淨蓮哭喊了好一會兒,小念慈才幽幽轉醒。
她掀了掀捲長的睫毛,睜開迷濛的雙眼,看見母親關切驚慌的面孔,想起先前發生的事,立即小嘴一張,哇地大哭起來。她哭得好傷心、好悲切、好絕望,哭得彷彿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
「乖!念慈不哭了,媽咪在這裡。乖……」
小念慈無法停止哭泣,她將臉埋在母親的頸項間,一個勁兒的放聲大哭。
「乖寶貝,別哭了好不好?」夏淨蓮緊緊抱著女兒,也好想跟著放聲痛哭。
她抬起頭,用一種幾近怨恨的眼神,厲聲質問面臉發白、不動如山的裴滐。「告訴我,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樣對她!她不是仇人,而是你的親生女兒呀!她纏著你,是因為她喜歡你,她想和自己的父親親近,難道錯了嗎?」
裴滐雙唇微啟,卻無法為自己辯解。他承認自己有錯,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開口道歉。
夏淨蓮望著他,怎麼也等不到他的一句抱歉——心,真的碎了。
她不在乎自己受到傷害,但她怎麼也不願見女兒受委屈,即使只有一分一毫,她都不能接受!她含著悲痛的淚,抱起仍縮在她懷中哭泣的女兒,一步步走向主臥房。
她與裴滐擦身而過,連瞧他一眼也沒有,逕自越過他走進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本來裴滐道歉的話已到舌尖,但是看見四周的傭人投采的譴責目光,隨即面色一凜,防衛性的昂起頭,冷眼瞪著那些為小念慈抱不平的僕傭。
「你們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傭人再怎麼義憤填膺,終究是領主子的薪水,見主子面露不悅,也只能一窩蜂做鳥獸散。
裴滐望著臥房的門,剛才道歉的勇氣已經消失,握拳掙扎了好久,最後還是低歎一聲,垂頭喪氣的走進書房。
他要撥通電話去公司,今天他已經沒有上班的心情了。
夜晚的長島,寧靜而涼爽,裴滐離開待了一整天的書房,走向位於同一層樓的主臥房。聽何嬸說,淨蓮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她身體柔弱,一整天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了?
他開門走進房裡,一眼就看見夏淨蓮坐在床邊,凝眸注視床上安然入睡的小念慈。裴滐悄悄望了小念慈兩眼,見她除了撞傷的額頭有點紅腫之外,其餘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這才放下一顆愧疚的心。
何嬸也轉述醫生的話——她只是受到驚嚇,並沒有什麼外傷。
他行進的腳步聲驚醒了夏淨蓮,她轉頭看見他,隨即警戒的仰高下巴,冰冷的眼眸直視他,像在質問:你來做什麼?你又想來傷害我的女兒了嗎?
裴滐被她瞪得無法抬頭直視她,心中反覆了練習一下午的道歉詞,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他緩緩走到床邊,愧疚的黑眸先掃了女兒幾下,才對夏淨蓮說:「聽何嬸說,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去吃點東西吧!」
夏淨蓮沒有回答,只伸手撫摸女兒平靜的睡容。
「我——」裴滐想再開口,卻不經意瞄到放在一旁的旅行箱,立即瞪大眼,震驚的問:「淨蓮,你把旅行箱拿出來做什麼?」
夏淨蓮這才轉動清澈冰冷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他。
「我要離開你!」
「你說什麼?!」裴滐震驚地睜大眼,不敢相信她說了什麼話。
「我要離開你。」她面容沉痛,但語氣堅定。「我要和你離婚!」
「你在說什麼傻話?淨蓮,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不是故意推倒她的!早上的事全是一場意外,就算我不肯接納她,也不會存心傷害她,我發誓我說的是真的!」裴滐指著躺在床上的小念慈,急切的解釋。
「今天早上的事,只是一條導火線,更正的問題出在你身上。她是你的女兒,而你這個父親卻從不正眼看她,連她的名字都不肯叫,總是小鬼、小鬼的喊她,在你心裡,壓根兒不承認她是你的女兒。對吧?」
「以前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告訴自己,等孩子出生後,你看到孩子可愛的模樣,一定會愛上她。但是,我失望了!孩子出生後,我又告訴自己,或許孩子太小、太吵,等孩子再大一點,會喊你爸爸、會吵著要你抱的時候,你就會有為人父的喜悅。但,我又錯了,事實是——你討厭她,不管她長得多大、表現得有多乖巧,你都不可能真心接納她,因為你恨她!」
「雖然你總是不停的傷害我,可是我從沒想過要離開你,即使在我差點凍死的時候,我都不曾產生這種念頭,但是現在,我卻不得不為了念慈離開你。」她淒然一笑,哀傷而絕望地搖頭。「夠了!我和念慈忍耐得夠久了,我們真的無法再忍下去了!我對你已經完全死心、絕望,我知道你不可能改變,所以我們只能改變。我們要離開你,尋覓另一片自己的天空。」
「當初我就說過,我不想要孩子,是你堅持要生的!」裴滐面色刷白,但還是倔強的不肯低頭。
「我知道,所以現在我們願意放了你,讓你擁有完全的自由,再也不會有人在你睡覺時吵醒你,或是溜進書房打擾你的工作,我們會消失在你面前,永遠永遠不再出現!」
「不!」裴滐拉住她,緊張的說:「你別胡思亂想,我從沒有要趕你們母女走的意思!你們可以留下來¯」
「你又何必強留著我們,讓彼此痛苦呢?」她幽然一笑。「我和念慈走了,你就自由了,反正你從沒在乎過我們,我們的消失,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不是嗎?」
裴滐張嘴欲言又上,似乎有些話想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痛苦的嘶吼:「不准走!你是我裴滐的妻子,我不許你走!」
「如果你肯真心接受念慈,像一個父親愛女兒那般疼愛她,我絕對不會走!就是因為你無法接受念慈,所以我才決定帶她離開,我不要她生活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裡。」
她不要女兒像當年的她一樣,因為母親錯誤的決定,而必須忍受一個沒有愛的父親,那樣的日子不只是痛苦,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折磨。
她口口聲聲都是念慈,讓裴滐又氣又妒。她的眼裡心底,就只有女兒,她究竟把他這個丈夫置於何處?在她的心目中,他連女兒的一根頭髮都不如嗎?
「你們要走就走,隨你們高興,我絕對不會阻攔!反正多得是女人排隊等著嫁給我,我根本不稀罕一個只愛女兒、不愛丈夫的女人,」他像個任性的小男孩吃味、嫉妒,為了妻子的偏心而憤怒不已。「你說得對,你們走了,我可以過得更逍遙自在,沒有你們,我一點都不在乎!」
他將她說過的話擲回她臉上,殘酷冷洌的言語和表情,像一把尖銳的利刃劃破她的心,令她痛不可喻。
她一時隱忍不住,一聲細碎的哽咽溢出喉頭,她連忙低頭摀住嘴,不讓自己吸泣出聲。
裴滐見狀,本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嫉妒她愛女兒比他多。然而望著她悲泣的臉龐,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低咒一聲,轉身大步走出房間。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57:14
第十章
清晨,天才濛濛亮,夏淨蓮就搖醒小念慈,替她梳洗更衣,然後提著昨晚收拾好的行囊下樓,準備離開這個她只短暫擁有三年的「家」。
裴滐一夜沒有回房,可見他對她和女兒,毫無挽留之心。
「少夫人……」何嬸和章叔得知夏淨蓮的決定,煩惱得一夜無法入眠,一看見她就眼淚汪汪。
「不必再說了,我心意已決!我知道裴淆待我不差,但我不能自私的只為自己著想,念慈還小、不懂事,等她再大一點,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她會怎麼想呢?你們說,她怎能承受自己的父親討厭她的事實呢?」
「這……」何嬸和章叔對看一眼,雙雙垂下頭,無法回答。
「我走了!請替我轉告裴滐一聲,離婚協議書我會寄回來,到時候再麻煩他去辦離婚手續。」多說無益,
對裴滐——夏淨蓮真的已經絕望了。
「少夫人……你們不要走嘛!」何嬸忍不住放聲大哭,連章叔也老淚縱橫,抓起袖子拚命拭淚。
夏淨蓮哀淒地搖搖頭,重新提起行囊,轉身走向大門。
「少奶奶,不然……我替你叫輛計程車吧?」章叔含淚追過去。
「不用了,我走路去搭車就行了。」
雖說心已絕望,但她對這個居住三年的地方,有著難以割捨的感情與眷戀,她想慢慢地走,慢慢等待最後一絲奇跡降臨。或許她所深愛的男人,會在最後一刻醒悟。
「章叔、何嬸,謝謝你們,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再和你們見面。」她戀戀不捨的回顧這間充滿無數回憶的屋子,然後毅然舉起步伐,走出大門……
裴滐一夜無眠。
一整夜,他都坐在書房裡,想著過去那個尖刻、嫉世憤俗的自己,心裡充滿懊悔。深深反省之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錯了!一直以來,他因為畏懼受到他人的傷害,所以總是先傷害別人,將真正愛他、關心他的人驅離身旁,以免他們有朝一日反咬他一口,傷害他脆弱敏感的心。
這就是這些年來他處理感情的方法,懦弱——而且可笑!傷害愛他的人,他好過嗎?將他惟一僅存的家人驅離身邊,他快樂了嗎?答案是不!既然答案都是否定的,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就為了他對感情的怯弱和那無謂可笑的自尊嗎?
望著冉冉升起的朝陽,他終於下定決心,拋棄過去那個自私、懦弱的自己,敞開胸懷,好好將淨蓮和孩子擁人懷中,共同迎接全新的未來。他握緊雙拳,決心要讓深愛他的妻、女獲得幸福,畢竟惟有她們,才是他惟一的親人呀!只是萬萬沒想到,當他回到臥房,打算向淨蓮坦承錯誤時,才赫然發現她和女兒都不見了!
「淨蓮!」裴滐嘶聲大吼,跌跌撞撞地衝下樓,心急如焚的四處尋找。
他看見章叔和何嬸,立即抓著他們問:「章叔、何嬸,淨蓮和孩子呢?她們怎麼不見了?」
何嬸抬起汪汪的淚眼,嗚咽地說:「少夫人帶著小姐走了。」
「什麼?!她們走了?走了多久?」裴滐震驚地問。
「大概有十分鐘了。」章叔哀傷地回答。「少夫人沒搭訐程車,她應該不會走太遠——」
「我去找她!」
章叔話還沒說完,裴滐就已飛也似的衝出大門。他要告訴淨蓮,為了她們,他願意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父親,只要地和孩子別離開他,他什麼事都願意做!越過廣闊的庭院,衝出自家大門,他沿著外頭的小路,邊跑邊找,終於在離家百來公尺的人行道上,發現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拖著旅行箱踽踽獨行的夏淨蓮。
「淨蓮!」他忘情的高喊,夏淨蓮聽到他的呼喊聲,
立即停下腳步,回頭察看。
「滐?」她一看見他,立即驚喜地睜大眼。
他來了!他還是要她們母女的,對不對?
她欣喜地迎向他,忽然裴滐臉色否變,狂吼著衝向她。「危險!淨蓮,快讓開——」
夏淨蓮疑惑地回頭一看,霎時嚇得魂飛魄散。
一輛雙門的跑車以極高的速度在馬路上狂飆,蛇行朝她的方向駛來。
夏淨蓮所在的位署正好是一個大彎道,跑車的駕駛發現前方有彎道,想緊急減速,但已經來不及。跑車瞬間失去控制,衝上高於路面的人行道,筆直衝向夏掙蓮母女。
夏淨蓮驚恐的望著朝她直衝而來的跑車,雙腳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怎麼也移不開。
「淨蓮!快走——」
她聽見裴滐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但驚駭過度的她根本無法移動雙腳,直到那輛跑車撞上她的前一刻,才猛然驚醒。
她下意識的轉身抱緊女兒,將她小小的身軀護衛在自己的身下,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抵擋所有的傷害。失控的跑車將她像顆保齡球似的撞飛出去,還繼續往前衝,直到撞上民宅院子裡的蘋果樹,才總算停下來。
「淨蓮——」
裴滐卯盡全力擺動雙腿,也無法趕上意外發生的那一瞬間,他看見妻女被車撞飛了出去,隨即發出震天撼地的哀吼,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衝到她們身邊。
夏淨蓮全身被血染成紅色,赤紅的鮮血不停的往外冒,他想用顫抖的手堵住那些汩汩流出的鮮血,卻徒勞無功。
「淨蓮……」他試著喊她,卻聲音破碎,語不成調。夏淨蓮雙目緊閉,已陷入昏迷狀態,但她懷中還緊緊抱著女兒,怎麼也不肯鬆手。
裴念慈的狀況看起來比母親好,她張著驚恐無神的大眼睛,顫抖地縮在母親懷中,聲嘶力竭的放聲大哭。
他可憐的小女兒被嚇成這樣……
裴滐鼻頭發酸,喉頭哽咽,完全無法思考,只能心痛的緊擁住她們,迭聲懇求。「淨蓮,撐下去!求你別離開我……我愛你呀……」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何嬸坐在醫院的急診室裡,放聲痛哭。
「裴家究竟受了什麼詛咒,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那個喝醉酒的人為什麼偏偏在那個時候回家?他再晚個十分鐘——不!只要一分鐘,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不幸的事了!天哪……」
夏淨蓮被送進急診室已經超過十個小時;她的內臟多處破裂,造成大出血,情況十分危急,醫院已經通知他們要有心理準備。
裴滐抱頭窩在角落的一張椅子裡,不發一語。裴念慈縮在何嬸懷裡,雙眼木然的望著前方。
她和母親一起被送到醫院時,醫師曾為她檢查過,確定她並沒有什麼外傷,奇跡似的安然無恙,不過受到很大的驚嚇,一直哭鬧不休。
醫生替她打了一支鎮定劑,讓她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她果然不再哭鬧,只是變得很安靜,雙眼呆滯無神,似乎還沒從驚嚇中回神。
裴滐已經在急診室待了十個鐘頭,漫長的等待讓他的理智幾乎崩潰。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失去淨蓮,漫長、孤寂的一生,他一個人該怎麼過?
噢,不!他並不是一個人,他還有淨蓮為他生下的女兒,小念慈是他和淨蓮共同製造的小生命,是聯繫他們愛情的結晶。
思及此,他立刻抬起頭,朝女兒伸出雙手。他必須抱抱這個他和淨蓮共有的孩子,讓她給他勇氣,繼續等待生命的奇跡。
「念慈,到爸爸這邊來。」他第一次呼喊女兒的名字,卻一點都不生澀、彆扭,彷彿他已在心中喊過無數次。
裴念慈聽見他的呼喚,沒有焦距的瞳孔逐漸清晰,她緩緩轉頭,注視那個她該稱為父親的人,眼神防備而冷漠,像在看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小小姐,你怎麼了?少爺在叫你呢,快過去呀!」何嬸輕輕推了推小念慈,要她快到父親身邊去。
「念慈,過來,讓爸爸抱抱好不好!」
裴滐渴盼的手伸得更長,但裴念慈不但沒有過去,反而更往何嬸懷裡縮。她冷眼望著裴滐,眼中沒有一絲被父親接納的喜悅,只有全然的冷漠,和一抹隱約的怨恨。經過長時間的努力,她已經心灰意冷,在她心中,裴滐不再是她的父親,而是一個會傷害她的壞人。歷經多次挫折和失敗,她已經不再稀罕他的愛了!
裴滐怵目心驚的看著女兒漠然的表情,女兒那種怨恨的眼眸,他曾在鏡子裡看過無數次,每當他面對自己的母親時,就是這種毫不掩飾的怨恨眼神。
他一直害怕女兒步上自己的後塵,然而他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用父母那套錯誤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女兒。他是個失敗的父親,女兒會怨恨他,也是應該的!
他從未盡過一天當父親的義務,除了提供溫飽之外,他從來不曾親過她、抱過她,甚至連她的名字都沒喊過。他既懊悔、又悲傷,忍不住抱頭低泣起來,滾燙的淚,無聲的滴落在急診室的地板上。
直到差點失去妻女,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愛她們!他捂著雙眼,無言的低泣,直到一隻軟軟的小手爬上他的臉頰,拭去他臉上默默流下的淚。
他訝異的抬起頭,看見小念慈用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認真的替他擦乾臉頰的淚。「爸爸乖,不哭不哭。」
「念慈……」裴滐驚訝地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媽咪說,不乖的小孩才愛哭,爸爸很乖,所以不可以哭喔!」小念慈一邊替裴滐拭淚,一邊把母親哄她的話拿出來哄他。
「好……爸爸乖,爸爸不哭!」他用力摟緊女兒小小的身體,用臉頰摩挲她柔軟的髮絲,眼淚落得更凶、更猛了。
何嬸和章叔也在一旁跟著掉眼淚,多希望可憐的夏淨蓮也能親眼看見這一幕,這是她期待了整整兩年的驚喜呀!
當父女倆正默默感受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擁抱的喜悅,急診室的大門卻在此時開啟,穿著綠色手術袍的中年醫生神情凝重的步出急診室。
「強森醫生,我的妻子情況如何了?」裴滐連忙抹去眼淚,抱著女兒快步上前。
「裴太太傷勢相當嚴重,經過我們緊急搶救,終於穩定下來,沒有生命危險,只是……」
「只是什麼?」裴滐緊張的追問。
「裴太太有腦出血的現象,雖然目前已經止血,但是腦中有凝結的血塊,所以導致她昏迷不醒。這種情形分為兩種,一種極好、一種極壞。好的話,裴太太會很快清醒,完全康復,沒有任何後遺症。」
「那麼如果沒有很快清醒呢?」
「如果沒有很快清醒,可能就……永遠不會清醒了!
依裴太太目前的狀況,我們無法肯定的告訴你,她是屬於哪一種。」
「那——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知道呢?」裴滐焦急的問。
「若是她在一個禮拜內清醒,就表示血塊已經消退,腦部功能運作正常,預後看好。如果她沒有醒來的話,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她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
「不!」裴滐恐懼地搖頭,根本無法想像,心愛的妻子再也不能醒來、不能開口說話、不能對他露出甜美的微笑。不他無法接受!
「裴先生,現在惟一能陪裴太太度過難關的,就只有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堅強!等會兒裴太大會被送到加護病房觀察一個禮拜,會不會康復,就端看這關鍵性的一個禮拜了。」
「我知道了。強森醫生,謝謝你!」
醫生走後,何嬸立即安慰道:「少爺,您別擔心,少夫人是那麼善良、溫柔的好人,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謝謝你,何嬸!麻煩你先帶念慈回去,我要在這裡等,直到淨蓮清醒過來為止。」
他堅信,只要自己虔誠祈禱,上天一定會看見,它會把淨蓮還給他的!
然而,日子一天天過去,夏淨蓮始終沒有醒過來。
一個禮拜之後,她被送出加護病房,轉入十樓的特別病房……
兩年後
一重一輕的腳步聲,在醫院的長廊上響起,四歲大的漂亮小女孩拉著父親的大手,一蹦一跳的走進頭等病房。
每天的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準時出現在這裡,風雨無阻,從不間斷。
「裴先生。」年輕貌美的看護桃樂絲放下手中的雜誌,嬌滴滴的喊道。
「你先出去,我想和我太太獨處。」
「嗅。」桃樂絲嫉妒的暗瞪躺在床上的夏淨蓮一眼,才轉身離開病房。
「媽咪!你今天好不好?」裴念慈跳上母親的病床,對著已經兩年不曾清醒的母親說話。
「你看,這是爹地親手幫我綁的頭髮喲,可不可愛!」她甩動綁上藍色格紋緞帶的兩束小馬尾,驕傲的說:「幼稚園的同學都好羨慕我,因為爹地每天都會幫我綁漂亮的頭髮,昨天珍妮佛還學我要她爹地幫她綁頭髮,結果綁得好醜,像兩把稻草……」
她受美式教育,像大部分的華裔小孩一樣,可以同時說中、英雙語,而且兩種語言都說得十分流利。裴滐一邊為妻子準備盥洗用具,一邊微笑聆聽女兒天真的童言童語。這是他們每天必做的家庭功課,不論妻子清醒與否,都不會影響他們一家人相處的溫馨時刻。
不久,門外傳來敲門聲——
「少爺,我們來接小小姐回家了。」
「章叔、何嬸,進來吧!」
「少奶奶今天狀況如何?」何嬸一進門就關心的問。
「還是老樣子!」一聲歎息,隱含著莫大的心痛與無奈。
「還是一樣啊……」何嬸快然歎息,同樣心痛不已。
「先帶念慈回去吧!吃過晚飯之後,記得督促她練鋼琴,如果九點鐘我還沒回去,就先讓她上床睡覺。」裴滐不厭其煩的叮嚀。
「我知道。」何嬸點頭回答。
「可是……爹地,人家還想留下來陪媽咪!」裴念慈不依的扭動身軀。
「不行!明天你還要上學,而爹地可能要很晚才會回去,太晚上床你會爬不起來。想想看,要是大家都在玩遊戲,小夏綠蒂卻睡著了怎麼辦?」裴滐好笑地輕點女兒挺翹的小鼻頭,誘哄道:「乖乖跟何奶奶回去,等星期六放假,爹地再讓你多陪陪媽咪,好不好?」
「好吧!」裴念慈嘟起小嘴,不情不願的點頭。「那爹地親親!」
裴滐在她柔軟的嫩頰上印下一吻,念慈咯咯地嬌笑,也回敬親愛的爹地一記香吻。蹦蹦跳跳的裴念慈終於跟著何嬸和章叔走了,裴滐這才捲起袖子,將溫度適中的熱水和沐浴乳倒入盆子裡,然後解開妻子的衣服,細心的替她擦澡,比對待剛出生的嬰兒還溫柔。
他一面替她擦澡,一面叨述今天發生的種種事情。
「今天丹爾頓和意大利的卓莉兒服裝公司簽約,準備將事業的觸角伸展到意大利,拿到新合約,公司上下都很高興,還開香檳慶祝……」說著說著,裴滐不禁輕笑起來。「很無聊是不是?每次都說這些無趣的事,一點情調都沒有!不過我只能告訴你這些沒情調的事,如果你想聽浪漫的情話,就快點醒過來,等你清醒之後,不管你想聽什麼,我都會天天說給你聽。」
擦好澡,替妻子穿上乾淨的衣服,裴滐開始按摩她的四肢,促進血液循環,預防肌肉萎縮。
「裴先生。」桃樂絲推開病房的門,悄悄溜進來。
「你怎麼進來了?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嗎!」裴滐不耐的斥責,怪她打擾他和妻子相聚的時間。
「裴先生,我是怕你寂寞,所以特地進來陪你呀。」她呢喃軟語,在他耳邊呵氣,還大膽地用一對顫抖的豪乳摩挲裴滐的背脊。
「我正在和我的妻子說話,請你出去!」他不假辭色的拒絕。
「她已經昏迷兩年了,怎麼可能陪你說話?」
「請你出去!」裴滐冷冷地下令,望著她的眼毫無一絲心動。
「裴先生,你的妻子已經兩年不能和你同床了,長夜漫漫,我想你一定很寂寞,讓我想替你『解悶』吧!你不用擔心我會提出什麼令你為難的要求,我只是單純的想與你來一段露水姻緣而已,畢竟……你是這麼英俊又出色的男人!」桃樂絲伸出塗抹了大紅寇丹的手指,挑逗的輕撫裴滐的下巴。
裴滐一掌拍開她的手,面容嚴肅的說:「如果你不想被我解雇的話,最好快點出去!」
「別這麼凶嘛!」桃樂絲毫不知羞的一笑,伸手解開洋裝的鈕扣,緊繃的扣子一顆顆跳脫小洞,洋裝下的性感嬌軀也隨之曝光。連身洋裝之下,只有一套黑色的性感薄紗內褲和吊帶襪,她甚至連胸罩都沒穿!
「你這是在做什麼?」裴滐皺眉瞪著她半裸的胴體,活像看見一隻剝了毛皮的母猴子。
「我想跟你上床做愛。你可以盡情要我,我已經吃了避孕藥,你不會有任何麻煩。」她沙啞的低聲呢喃。她撒謊!她不但沒有避孕,而且還吃了促進排卵的動情激素,今天是非常容易受孕的危險日,只要他要了她,她有超過百分之九十五的受孕機率,而且很有可能是多胞胎。
她希望自己生愈多愈好,讓他捨不得不要,這樣她就能順利踢掉床上那個要死不活的女人,取代她成為丹爾頓服裝公司的總裁夫人。
「請你穿上衣服!我妻子不喜歡看見我面前有其他沒穿衣服的女人。」裴滐氣憤地掉頭替妻子拉好被褥,沒發現她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她又看不見!現在的她像個死人一樣,你該不會想替她守一輩子活寡吧?」
桃樂絲輕蔑不屑的口吻令裴滐大驚,他竟然一直將妻子交給這種不盡責又毫無愛心的看護而不自知!.
「來,快佔有我吧!」桃樂絲伸手拉扯他的衣物。
「放手!」裴滐用力將她推開,她立刻又巴上來,死纏著他。
「別再矜持了,快來吧!」
「滾開!」他又狠狠甩開她,她還是依然不死心。
「來嘛!」
「放手!」
「快來嘛……」
「你……馬上給我放開他!他是……我的丈夫!」
一個瘖啞的嗓音突兀地在病房裡響起,桃樂絲霎時停止餓虎撲羊的舉動,裴滐也倏地停止掙扎,他們兩人對看一眼,然後同時將視線轉向一旁的病床。原本應該躺著不動的女人,不知何時爬了起來,她雖然面色蒼白,但眼眸中閃著熊熊怒火,照亮了原本黯淡無神的雙眼。
「淨……淨蓮?」裴滐瞠目結舌地看著妻子。他看見了什麼?他在做夢嗎?
「啊!有……有鬼啊——」桃樂絲看見植物人甦醒,就像看見死人復活那般恐怖,顧不得上身還赤裸著,雙腿一軟,便砰地跪在地上,一路爬出去。
「淨蓮,你……你醒了?」
裴滐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好怕自己一靠近,眼前的景象就會消失。
「你是我的丈夫,我不要她碰你!」夏淨蓮昏迷了兩年,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忙著捍衛自己的所有權。
「你真的醒了?!」裴滐這才相信,她是真的甦醒了!
欣喜、激動的眼淚在裴滐眼中滾動,他緊緊抱住妻子初初乍醒的身軀,嘴裡喃喃喊道:「天哪!淨蓮,你終於醒過來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激動得難以言喻,只能將臉埋在她的肩上,任滾燙的淚濕透她的衣衫。
「……好緊!」夏淨蓮被他摟得快不能呼吸,剛甦醒的她無法承受。
「噢,對不起!」裴滐飛快放開她,心疼的捧起她的臉,審視她蒼白的容顏。「你還好吧?有哪裡不舒服嗎?」
「還好。」她緩緩抬起自己的手,皺眉說:「只覺得頭昏昏的,身體提不起一點力氣,連這樣細微的動作都很吃力。」
「我馬上請醫生來幫你看看!」裴滐起身便想往外衝。
「不!滐,我不想看醫生,我想看念慈。她一定長大很多,我好想她,你把她帶來讓我看看好不好?」
「可是,你的身體……」
「不要緊的,大概是昏睡了兩年,身體一時沒完全恢復正常而已。」她握著他的手,再次央求道:「我想念慈,我好想看她,拜託你把她帶來!」
裴滐拗不過她,只好點點頭說:「好,他們剛走不到半個鐘頭,應該還沒到家,我馬上打電話給章叔和何嬸,要他們把念慈帶回來。」
裴滐用病房裡的電話聯絡章叔,告訴她淨蓮甦醒的好消息,並要章叔立即將念慈帶回醫院。
他掛上電話,夏淨蓮伸手輕撫他消瘦許多的臉龐,憐惜地說:「這兩年來,辛苦你了!」這兩年來她雖然不能說話、無法移動,但意識還算清楚,身邊的人說話、走動,她多少感受得到,他每天帶著女兒來看她,她自然也知道。
「不,你別這麼說,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你是我的妻子,我照顧你是應該的,這一切,一點都不辛苦!」
兩年來的心酸苦楚,他並不想多加陳述,她能夠清醒、再次回到他身邊,這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能夠陪在他身旁,就算犧牲再多,都是值得的!
她望著他,眼中滿是感動的淚水。「滐,我好愛你。」她投進他懷裡,緊緊的抱住他,她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也愛你!」裴滐雙張雙臂,像捧著珍寶般,溫柔地回抱她。
他們流著淚,緊緊相偎,誰也捨不得放開彼此。
突然,裴滐將她推開一段距離,有些緊張的注視她拘臉龐。
「對了!剛才那個女看護脫衣服誘惑我的事,你別胡思亂想,我絕對沒有背著你和她胡搞瞎搞!我可以發誓——」
「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我全都知道。」
這句話像春天的暖陽,融化了冬季的殘雪。心靈相契的兩人,是互相包容、互相信任的,根本不需要多餘的解釋,就能瞭解彼此的心意。
裴滐綻開大大的笑容,再次擁抱她。
他們兩人深情相抱,默默感受久別重逢的喜悅,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急促奔跑的腳步聲,還有小女孩興奮的喊叫聲。
「媽咪!媽咪醒了!我要找媽咪……」
他們相視一笑,共同轉向門口,迎接他們的女兒。
作者:
wine0906
時間:
2011-6-20 10:57:54
尾聲
數年後
又是驪歌高唱的時節。
紐約藝術學院的頒獎台上,站著獲得獎章表揚的各科系學生,其中最受各方矚目的,是一個長髮及肩、清秀纖柔的東方女子。
她是今年舞蹈系的畢業生中,成績最優異一位,她穿著黑色的學士服,頭上戴著綴有長流蘇的大方帽,臉上則掛著喜悅和羞澀的微笑,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身影。
她看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立即朝他們揮手,臉上代表幸福的微笑更大、更明亮了。
裴滐膝上抱著兩歲大的兒子,左手邊則坐著八歲的女兒,他揮手和妻子打招呼,並露出燦爛的笑容,向妻子表達他的驕傲和喜悅。
他知道她熱愛舞蹈,因此四年前她的身體完全復原後,便在他的安排下,進入紐約藝術學院就讀舞蹈系,這幾年來,她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是丹爾頓總裁夫人的身份而怠忽學業,她兢兢業業、認真學習,並以優異的成績獲得表揚,他深感驕傲。
煩哪!八歲的裴念慈穿著一件黑色的絲絨小禮服,領口和袖口綴有精緻的白色蕾絲,她咬著下唇,纖細修長的身子不耐煩地搖來晃去。台上那個囉哩叭唆的老頭子,到底要講到什麼時候?
她無聊地數著坐在她前面那位禿頭先生的頭髮,忽然感覺到一道銳利的目光,從某個角落射向她。她立即掉頭尋找,很快的,在觀禮席旁的楓樹下找到那雙銳利目光的主人。
那是一個年紀介於十五到十八歲之間的俊挺少年,他有著東方人的五官輪廓,卻有一雙深邃剔透,宛如玻璃珠的藍色眼睛。
他注視她的眼眸帶著冰冷的寒光,令她十分好奇。
她從沒見過他,也不認得他是誰,他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她?
那名少年知道她已經發現他,也完全不驚不慌,只冷淡地掃了她一眼,然後轉過身,從容地走開。
「唉——」裴念慈起身想追過去。
「你要去哪裡?」裴滐立即拉住她。
「去洗手間。」她胡亂敷衍道。
「讓金利陪你去。」
金利是他為妻女請來的貼身保鎳,身為億萬富豪,他必須確保自己的妻女安全無虞。
「不用了!我——」裴念慈再次轉頭,那名神秘少年已經不見了。
「噢!」
她惋惜的低嚷一聲,知道就算現在追過去,也找不到他了。她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心中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
他們一定會再見面!
一定會的……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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