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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紀珞]就是不說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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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19:52:40
標題:
[紀珞]就是不說愛[全文完]
就是不說愛
作者:紀珞
【簡介】
指揮若定的尉天浩,是X保全裡的靈魂人物,那足以媲美湯姆克魯斯的臉孔,讓他到哪都無往不利。
原以為這次任務是家常便飯,只消動動幾根手指就好,孰料,這個女人竟要他搞反串,充當模特兒!
這妮子老誤踩他地雷,卻渾然不知,害他恨得牙癢癢,可是這賞心悅目的冰山美人啊,教他放手又不甘願……
甯氏珠寶的首席設計師甯靜,一向痛恨美男子,不過礙於公事需要,她竟然得跟這個男人朝夕相處!
他臉上的笑容、還有那翩翩的風度,真是有夠刺眼,偏偏,他卻能看穿她脆弱的內心,還解救她免於危險,或許他也不全是「花瓶」,搞不好是個很man的男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19:53:00
楔子
這裡是她今晚探險之旅意外發現的地方。
樓梯下的船艙有某種聲響,小女孩聽見了。循著聲響走近,一種類似撞擊的聲音就愈清晰,還傳來隱隱約約的求救聲。
「有人在裡面嗎?」她湊近發出那道怪聲的艙門。
聲響暫停了,沒多久,裡頭有人開口說話,瘖啞的嗓音顯得虛弱。
「開門……」
真的有人哪!
嬌小的她擡頭看了看門上的鐵楯,踮起腳尖吃力地拉開它,然後推動沈重的艙門──
微弱的光線射入陰暗的艙房,空氣中有股潮濕的血腥味。
小女孩覺得不舒服,立刻捂起口鼻,但亟欲知道究竟是誰在呼救的好奇心,沒讓她調頭跑掉。尚未適應昏暗的環境,面前突然有個陰影逼近,攀住她的肩膀。
不知哪來的勇氣還是嚇傻了,她沒尖叫出聲,反而是那團陰影先出聲了。
「帶我出去……」那人喘息著,憔悴的嗓音充滿恐懼與求生慾望。
「好,你別怕,我帶你出去。」
她自然而然伸出雙手攙扶他,離開幽暗的船艙後,才看清這人是個高她一個頭的漂亮少年,破舊的衣衫下,隱約可見一處處怵目驚心的新舊瘀痕。
天使!這是她第一眼看到他的直覺。
可是他沒有白色的羽毛翅膀,而且受了傷,好可憐呀……
「你很痛苦,對不對?」
天使不說話,她只好扶他去找爹地媽咪,他們一定能幫他。
當兩人來到大人們群聚的宴會廳,少年突兀的現身立即引來賓客的詫愕,絃樂團停止演奏,氣流驟然凝滯,名流士紳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不速之客令晚宴被迫中斷,主人徐達斌臉色微變,立刻派人處理,在眾多充滿疑惑的眼神前表現得相當和善大方。
「帶這孩子下去讓他洗個澡,弄點東西給他吃,再問出他的來歷。」
少年突然冷笑,精緻絕倫的五官,在華麗的吊燈下顯得格外蒼白詭異。
「虛偽。」他伸出傷痕滿佈的手臂,指向徐達斌──「你遲早會遭到報應。」
少年的指控引起賓客一陣嘩然。
他怎會空口無憑,誣衊以慈善家形象著稱的徐氏集團總裁?不太合理呀,該不會是精神異常吧?眾人不禁把少年的指控當笑話,有人還當場竊笑出聲。
他咬牙,憤恨地捏緊拳頭。
一群表面光鮮亮麗、道貌岸然,背地裡卻是物慾橫流、噁心至極的敗類!
「不得好死……」
少年的呢喃傳進離他最近的小女孩耳中,她好奇地湊近他想聽清楚。
「不得好死是什麼意思?」
「小靜,快過來,別跟他在一起。」寧廣笙夫婦擔憂地想拉回寶貝女兒。
小女孩猛搖頭,抱住天使的手臂。「爹地,天使需要幫助!」
少年甩開她的小手,眉心緊揪地閉上眼,雙手緊緊握拳,表情糾結痛苦。當他倏然睜開流轉幽黯光芒的黑眸時,週遭的溫度彷彿降至冰點。
他顫抖的手直指賓客間的某些人,眼中逐漸佈滿血絲。
「你們會死……」
恍如施予魔咒般的詭異氛圍迅速籠罩宴會廳,一個頂多十三、四歲的少年,竟流露出如此深沈、詭譎的眼神,陰惻寒意立刻竄上所有人的背脊。
在眾人的驚詫中,少年奔至甲板,躍入一片深不可測的汪洋,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見,更教人毛骨悚然的是──
由少年口中說出的「魔咒」,當夜成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19:54:09
第一章
美國關島
位于太平洋熱帶海域的關島,全年氣候溫和宜人、景色優美,有著極富查莫洛原住民與殖民色彩的多元文化,尤其以杜夢灣沿岸海景爲最。
綿延數哩的細沙海岸和綠蔭,除了能從事各類水上活動,更是豪華觀光飯店、餐廳、及夜總會的大本營,讓太平洋上的此座小島,一躍而成都市人心目中的度假天堂。
此時,一輪夕陽逐漸接近海平面,爐火色的霞光從天邊迤逦而下,在海面灑上一層金粉;閃耀潋滟波光的海波,與橙紅色的蒼穹相互輝映,構成一幅醉人的紅。
沙灘上正在舉辦B.B.Q烤肉晚宴,炭烤香味四溢,所有食物均以藤籃、貝殼或棕榈葉盛裝,充滿了原始的自然情懷。
今晚,飯店推出當地的傳統舞蹈表演。
身穿傳統服飾的查莫洛男子,高舉火炬跳著骁勇無懼的戰舞;穿著草裙、頭戴花環的查莫洛女郎,熱情穿梭在觀光客的桌間,不少觀光客也隨音樂扭腰擺臀。
音樂缭繞,美食當前,海風輕拂棕榈樹梢,處處洋溢歡樂無憂的笑語。
唯獨角落一名獨坐的東方女子,單手撐在頰側,細致婉麗的側臉平靜無波,一雙明眸僅是靜靜地遠眺大海。
她身穿黑色的五分袖合身薄呢衫、搭配同色長褲,突顯了她高雅神秘的氣質;修長勻稱的雙腿在膝上優雅交疊著,任海風吹拂及腰長發,絲毫不受外界喧鬧的影響,宛如一朵遺世獨立、不沾染塵俗的空谷幽蘭。
她面前放了一杯八分滿的冰鎮橙汁,但從木桌上的一灘小水澤看來,果汁都退冰了,似乎沒喝幾口,女子絕大部分時間都以孤冷的視線眺望遠方……
夜幕逐漸低垂,最後一道陽光在海面隱沒,黑夜降臨大地。
直至再也看不見海,耳畔的喧鬧聲也逐漸放大,不習慣熱鬧的她有點吃不消,打算起身回飯店房間休息。
她拎起涼鞋,纖巧的赤足踏在細沙上。
“小姐,一個人?”
三名老外上前用英文搭讪,眼前身高約莫一百七十公分的東方美女,沈靜的古典氣質,是豔光四射的洋妞所缺乏的,看得他們格外心動。
她沒看向任何一人,筆直越過他們身邊。
其中一名陽光金發男見狀,挺身阻擋她的去路。
“我和同伴要去玩沙灘排球,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她面無表情地繞過他們,冷漠的態度令出師未捷的男人們頓失顔面,但也激起他們強烈的挑戰欲。
“Hey,comeon!只不過是打打球、聊聊天,交個朋友嘛,沙灘排球很有趣的,不會的話我們教你。”褐發男拉住她的手臂。
“打完球我們請你去PUB狂歡。”棕發碧眼男熱情地摟住她肩膀,顯然不顧女方的意願,直接將她簇擁推向沙灘排球常
她微微蹙眉,對于他們過度熱情的行徑相當感冒,正想請他們吃閉門羹時,身後有個人拍了拍他們。
他們一回頭,就看見一名美得不可方物的東方女子──
“她”更勝一籌的姿色,還有那張盈盈笑臉,再加上模特兒般的衣架子身材,令老外不禁心蕩神馳,他們更加興致勃勃,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你們是朋友嗎?不介意的話,不如一起去狂歡?”褐發男沒放掉原本看上的獵物,順道邀請她。
“願不願意跟我們一起‘玩’通宵,四個人?”金發男暧昧道,語氣充滿淫邪的愛欲意味。
“值得考慮,不過我必須征詢我女伴的意願,她不是一個人。”
一口流利的英語以低沈醇厚的男性嗓音道出,在場每位聽者心中的震撼同時一湧而上,也包括她。
“她”,不,正確來說應該說“他”……是個男人!
是的,若非聽到“他”的聲音是貨真價實的男聲,他們還以爲眼前骨架修長、短發飄逸有型、嘴角噙著性感微笑、身穿淺色襯衫及休閑西褲的東方人,是個從頭到腳散發著魅惑與神秘感的中性美女。
好奇特的男子……
明明充滿陰柔的氣質,卻又有著軒昂的英氣,彙聚在他身上的所有矛盾似乎自動消融,只消那麽一眼,便教人難以忘懷。
“親愛的,你接受他們的邀請嗎?”尉天浩氣定神閑的目光注視微詫的她,俊美臉龐帶著和善的笑意。
她對他的稱呼先是皺眉,然後冷冷地看了眼還抓著她的老外。
“不接受。”她開了第一道金口,嗓音清冷矜淡,不帶任何溫度。
“那不就是他們強人所難了?”尉天浩雙手環胸作沈思狀,就見他手中多了一把迷你銀色手槍,任他旋轉把玩著。
老外悚然一驚,再火熱的欲望都被冰冷的槍枝給凍僵了。
“呃……抱歉,我們不知道這位小姐已經有伴了。”他們陪出尴尬的笑容,摸摸鼻子迅速離去。
掃除閑雜人等,尉天浩接收到她戒慎的視線,他抿嘴聳肩一笑。
算這三只洋蒼蠅好運,沒有脫口犯了他的大忌!
上一個把他當女人的“瞎子”還躺在醫院休養,基于正在度假,他不想把場面搞得太血腥,亵渎了美好的假期,尤其是在美女當前。
“水槍而已。”語畢,他還朝一旁噴了幾道水柱以證明,探索的眸光再度回到她臉上。
從晚會開始前,他就注意到她了。
或許是她的清傲之美擄獲他的目光,也或許是她的孤絕吸引了他的注意,總之她讓他覺得賞心悅目,整晚的心情都不錯;後來那些蒼蠅打擾了他的視覺享受,他才好心挺身幫她一把。
這一近看,他更加確定她的確很美,但就他以欣賞美麗事物的觀點、和閱曆女人無數的眼光來看,她卻美得沒啥表情,可以說一點也不生動。
她始終端著一副冷淡的一號表情獨坐在角落看海,任一股孤冷寂寥的沈窒包圍著她,周遭的歡笑喧囂活像是另一個怪異的世界。
“美女落單,特別容易招惹別有用心的蒼蠅。”他以中文道。
尉天浩雙手插入褲袋,俊美無俦的招牌笑容,更突顯他介于紳士與雅痞之間的獨特,如同他外貌矛盾的中性特征,同時存在卻又並行不悖。
“的確,差別只在于有沒有武力威脅。”她面不改色回以中文挖苦。
“哦?這麽說,我在美女眼中比較占上風啰,多謝你的恭維。”
無聊男子!
她冷臉越過尉天浩,不想再搭理他。對于過分俊美的男人,她沒啥好感,因爲漂亮的男人會令她想起一段……殘酷的過去。
“你都是這樣報答替你解圍的恩人?”他玩味笑問。
“你不是收到我的恭維了?”她機敏反問。
哈,有趣!
平常只要他嘴角微微一勾,一般小自八歲、大至八十八歲的女性無不敗倒在他西裝褲下,他很少遇到這種冷靜到能和他的魅力相匹敵的冰山美人。
“我很好奇,如果我不出手幫你,你會怎麽辦?”
“扭斷他們的手腕。”
語畢,她頭也不回,走向下榻的飯店。
尉天浩看著她冷絕的背影,嘴角噙起一抹興味的笑。
新奇哪!頭一遭有女人不買他的帳。
“你們會死……”
爹地、媽咪,你們醒一醒看著小靜!不要丟下小靜一個人──
“不!”
床上的人兒驚坐而起,即使清醒了,糾纏她的夢魇依然在腦海裏刻下清晰的畫面,怎麽也揮之不去。
甯靜喘息著,平複過快的心跳,顫抖的雙手緊抓被單,額上的涔涔冷汗滑落娟秀臉龐。
十五年了,她幾乎夜夜從充滿詭異與血腥的惡夢中驚醒。
不,與其說是惡夢的情境,不如說是親眼目擊雙親猝死的命案現常
當年華人企業界赫赫有名、由徐達斌所領導的徐氏財團,雖然以收購瀕臨倒閉的公司爲業,但他樂于公益,並且不定期舉辦義賣活動回饋社會,此種親善、公信力的優良形象深受各界好評。
十五年前,徐氏舉辦爲期一周的“豪華遊輪慈善義賣之航”,當時共襄盛舉的企業家很多,人人都攜家帶眷,包括她的父母。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那趟遊輪之旅竟是她和爹地、媽咪的最後一趟旅程。
當時不只她的父母死于非命,還有幾位企業家也慘遭橫禍,但法醫、檢察官相驗後的結果,居然也查不出他們猝死的原因。
查不出死因是情有可原的,因爲那是個“詛咒”!
科學日益發達的現今,她不該輕信那些毫無根據的事,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教她不得不信──她親眼看見那個她誤以爲是天使的少年,朝著她父母下咒,然後跳海,消失在黑沈的有如無邊地獄的夜色之中。
他的確不是天使,而是從地獄來的惡魔!
她永遠記得那張蒼白詭魅的容顔,冷冷地嘲笑著船上人們的冷血、以及她的愚蠢──
是她將惡魔釋放出來,間接害死了父母和其他人,他們七孔不斷流血,死狀淒慘無比,她好恨……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自胸口翻湧而上,甯靜捂住口鼻,壓抑不斷湧上的惡心感。
她顫抖地從皮包內找出一個小藥罐,倒了一粒膠囊出來,跌跌撞撞走向客房內的小冰箱拿出礦泉水,仰頭將膠囊和水吞下,隨後無力地靠坐在冰箱前,微喘地等待那股濃濃的惡心感褪去。
此時,放置于桌上的手機突然鈴響,甯靜顫巍巍起身去接電話。
“喂?”
“小靜,是我。”沈穩的男性嗓音響起,是徐達斌之子徐少宗。
當年徐達斌對于甯氏夫婦猝死在他船上,心有愧疚,加上徐甯兩家是世交,于是他領養了甯靜,替年僅十歲的她處理甯氏夫婦的後事、及甯氏珠寶企業的商務事宜,關于甯氏珠寶企業的所有權,也已于甯靜滿二十歲時歸還給她,至今兩家的交往仍十分頻繁。
“少宗哥,有什麽事嗎?”
“下周徐氏集團的南洋義賣之航,各方面事務都准備得差不多了,到時會准時從新加坡出發,不過我爸這次恐怕沒辦法出席。”
“爲什麽?”
“他氣喘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次由我代他出席。”
“幹爹還好嗎?”甯靜由衷擔心。
“沒有大礙,人現在在加拿大的別墅靜養。”
“我明天去加拿大。”
“小靜,你才剛結束歐洲寶石巡回展,多休息幾天。”威沈的男嗓透露出顯而易見的關心。
“我沒關系。”她無法休息,因爲只要腦袋一空下來,就會跳出那些無法忘懷的殘酷畫面,與其如此,她甯願讓自己忙碌。
“你只需要到新加坡與我會合,別讓爸有借口叨念我,他不准我告訴你。”徐少宗輕笑,他的武裝唯有在面對傾慕已久的甯靜時,才會卸甲。“小靜,你的聲音怪怪的,有按時吃藥嗎?”
“有。”自從她目睹雙親驟逝後,幹爹就請了全美最好的醫生替她治病,那日夜不斷糾纏的夢魇,讓她必須靠藥物壓抑惡夢所引發的後遺症。
“那就好,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徐少宗打住話語,思索了下續道:“小靜,這次我請了台灣首屈一指的X保全公司,負責遊輪的保全工作,你大可放心。”
甯靜沈默了半晌,握住話筒的手微顫。
徐氏企業每年都會舉辦慈善義賣活動,她起初得知義賣會將在遊輪上舉行,産生不小排斥感,畢竟,那是一場她至今仍跳脫不了的惡夢,但由于她身爲多款鑽石拍賣品的設計者,實在不方便缺席。
“謝謝你。少宗哥,有‘那個人’的消息了嗎?”甯靜不忘問。明知答案不會有多大的改變,她依舊綁不住那顆亟欲解脫的心。
十五年來,幹爹和少宗哥透過各種管道,追查那個跳海少年的身分及去處,雖然杳無音訊,令他們一度以爲少年的存活率微乎其微,但尚未確定少年是生是死前,他們從沒放棄過。
徐少宗的默然讓甯靜立刻明了,她習慣地壓下失落。
“那就先這樣。”
無心多說什麽,她結束通話,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室外美景。
度假型的飯店除了到處種植棕榈樹、各式熱帶植物外,還錯落地搭建了幾間三角斜頂木屋和大大小小的遊泳池、浮潛場地,但眼下極具熱帶原始風情的景物,卻傳達不到她腦中。
這些年來,幹爹一直積極幫她尋找當年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幹爹認爲唯有問清凶手當年爲何要置她父母于死地、親手將他繩之以法,才得以解除她身心長期以來所受的桎梏,還她正常生活,也還她父母一個公道。
沒錯,雙親的冤死,讓她真的好痛、好恨!
只是,她還要困在仇恨的桎梏裏多久,她也不知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19:54:47
第二章
關島的杜夢灣區,有一處充滿原住民浪漫傳說色彩的景觀──戀人岬。
從這裏可以鳥瞰沿著菲律賓海伸展開來的白色沙灘,附近還有一個遊客絡繹不絕的景點“情人鍾”,據說只要戀人一起在鍾下敲響它,就能獲得永恒的愛情。
甯靜依戀的目光直視那座情人鍾,系在頸項上的黑色絲巾隨風飄揚。
小時候每年暑假,她和爹地、媽咪一家三口都會來關島度假,全家一起笑著敲鍾的幸福畫面猶新,當時的她,天真地以爲他們永遠不會分開,永遠不會遭遇生離死別的哀痛……
血腥的一幕取代了幸福的畫面,熟悉的不適感再度襲來,甯靜難受地捧著心口蹲跪在地。
她發病的頻率愈來愈頻繁了,一發作就得吃藥,以往只需每周吃一次藥,後來變成三天、兩天吃一次,最近這半年還到了必須天天吃的地步,她好害怕……
“你不要緊吧?”
上前詢問她狀況的人,正是尉天浩。
說來很巧,他正在附近閑晃,享受悠閑的森林浴,卻恰巧看見前天傍晚邂逅的女子駐足在情人鍾前。
她仍是一身黑衣黑褲,不過她今天把及腰長發束在腦後,但始終緊抿的粉玫瑰色唇瓣看起來依舊無溫,這樣的唇嘗起來大概會有點冰冷吧?
可是,不同于前天的孤絕,她清冷的眸光裏多了一絲依戀,但下一刻卻流露出濃濃的哀傷,狀似痛苦地蹲下身,好似有什麽病痛侵擾著她。
孤絕、冷漠、機敏、傷感,才見第二次面,她就給他這麽多驚奇,他也訝異于自己竟又再-次,對一個不買他帳的冰山美人伸出友善的手。
“不關你的事。”甯靜壓下反胃的感覺,開口就是毫無溫度的冷語。
她勉強站起身,又因一陣翻騰的惡心感令她重心不穩地踉跄了下,尉天浩順勢撈住面前的佳人以防她跌倒,慎重詢問:
“需要上醫院嗎?”
他的靠近襲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甯靜喉中那股血腥味奇迹似地淡化了幾許,但也意識到彼此過于親匿的接觸,她掙紮道:
“不用,放開我。”
“悉聽尊便。”
尉天浩“聽話”地摟著美人走向供遊客休憩的長椅。他對女性一向尊重,女人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
“我叫你放開我!”她用手肘使勁推拒他,無奈虛弱的自己撼動不了他一分一毫。
“我聽到的內容是‘不用放開我’,沒錯呀。”讓她安穩坐在椅子上,他才聽從淑女的指示,收回自己的手。
她別開臉微喘,懶得和他玩文字遊戲。
“你看起來很虛弱,我能幫上什麽忙?”他單膝跪在她面前詢問,優雅的姿態一如歐洲的紳士貴族。
她遲疑地迎視面前的美男子,心念一轉。
“我需要水吃藥,麻煩你了。”她輕聲細語要求,一雙秋眸映出足以令所有男人心疼不已的嬌荏孱弱。
冰山美女突然軟化的態度,雖然讓尉天浩有些訝異,不過還是欣然體貼佳人。
“你一個人在這裏等我沒問題?”
她輕搖螓首。“我等你。”任誰都拒絕不了這聲軟語。
給她一個誠摯的微笑,他起身離去。
待尉天浩買了瓶水回到原地,已經不見佳人芳蹤,他挑了挑俊朗的眉──
又一項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哪,他被女人放鴿子了!
長期屹立不搖的男性尊嚴微微被推動,感覺不是太糟糕、也不會太憤怒,對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倒是真的。
台灣台北
市區某高級商業大樓的某樓層,有間靠著優異先進的保全系統,這裏就是獨占台灣保全界鳌頭、威震黑白兩道的“X保全”總部。
X保全能讓黑白兩道都有所忌憚的原因在于,傳聞他們除了從事正規的保全業之外,私底下還接受各類艱钜的委托,小自擔任保镳、大至毀滅一個犯罪組織,然而後者無一遭證實,因此X保全覆上一層外人難以窺探的神秘面紗。
采居家式陳設、不太像辦公室的辦公室內,五名外型高大俊酷、各具特色的男性成員,依照往常討論委托案的習慣,齊聚在五部排列成中環形的液晶螢幕前。
“這是徐氏財團南洋義賣之航的乘客資料。”
電腦高手韓翼移動滑鼠,快速地將對方傳輸來的相關資料開啓,五個螢幕立刻呈現不同訊息。
尉天浩在畫面中發現某個人物,嘴角勾起淺淺一笑。沖著這個意外的發現,他不介意難得的假期被工作打斷。
“喂,你不要光只是笑,這個委托有沒有危險,你倒是感應看看,還是你已經感應過了?”粗犷剽悍、嗓門又大的商烈,不以爲然地嚷著。
“我們接過的委托哪個沒有危險?”尉天浩四兩撥千金。
“度假中竟然想也不想就答應接下委托,浩,這不太像你的作風。”項初衍睜開半只眼,慵懶地質疑他們組織裏的謀略者。
“對方‘指定’你擔任保全負責人。”展夜韬點出夥伴們之所以質疑的重點。
由于外人無法悉知X保全的內部調度,無論是明著來的工作或暗著來的委托,一律由X的成員自行決定出任務的人選,光這點,他們不禁懷疑對方的真正用意。
“所以我不出馬的話,豈不是辜負了人家的用心?”尉天浩老神在在,摸來放在一旁的四個大紙袋,發給同事一人一個。“送給四位尊夫人的禮物。”
“可妍一定會說你出國玩還讓你破費,真不好意思……”商烈打開紙袋,探了探頭,紀念品、保養品、首飾……裏面都是女人喜歡的玩意兒。“我的呢?”
“應該是說,我們的呢?”項初衍翻翻白眼。
“八成是忘了。”韓翼冷嗤。
“二成是趕著回台灣,沒時間買。”項初衍接口。
“你們真是愈來愈了解我,不愧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夥伴!老實說,等我想起遺漏你們禮物的時候,人已經在台灣了。”在台灣買禮物,沒有必要嘛。
“什麽好夥伴,要不是你長得像女……我早K下去了。”商烈臭著臉嘀咕。
“像什麽?”俊美笑臉透露一絲危險氣息。
“浩,小心一點,海上不比陸地方便。”展夜韬給了個忠告。對方意態未明,可能不是個輕松平常的任務,相信浩自己清楚。
另外三個男人也有同感,均有志一同地點頭。
尉天浩只是莫測一笑,目光又移回電腦螢幕上。
“我倒是滿期待的。”
東南亞新加坡
明日,衆所矚目的徐氏財團爲期兩周的南洋義賣之航,即將啓航。
企業界的一大盛事將于新加坡港口風光揭幕,爲此,這個國際碼頭的氣氛顯得振奮而忙碌,遊輪上各司其職的工作人員,均在爲明日的啓航作最後確認。
此次義賣內容相當豐富,囊括了藝術領域的名畫雕刻,時尚領域的名牌服飾配件等,其中又以甯氏珠寶企業負責人甯靜設計的幾款“世紀之鑽”最被看好。
甯靜早在十七歲就嶄露珠寶設計的天分,憑她獨具匠心的慧眼和巧思,作品一推出後就受全球矚目,蔚爲流行時尚指標,往後只要是出自她手的鑽飾作品,必定炙手可熱。
目前她除了不定期在自家公司推出新作外,每年也會親自替徐氏的義賣會設計拍賣品。
世紀之鑽的主題款“愛神箭”,聽說是由一顆二十克拉的克拉鑽搭配百余顆碎鑽的墜飾,未展示先轟動,遊輪上有不少買家就是因此慕名而來。
此時,護送世紀之鑽的車隊已經抵達港口,碼頭頓時戒備森嚴。
偕同徐少宗先來到遊輪的甯靜並沒有察覺,獨自站在甲板上的她,盯著欄杆的方向出神,任海風吹拂長發。
她清冷的眼眸倏地一眯,手中的提包落了地,不曾抹滅的畫面揪扯著她的視覺神經,她幾乎想拔腿逃離──
她記得一清二楚,她親眼看見“惡魔”從那個地方躍入海中……
“小靜。”
叠步後退的她撞入一副胸膛,男人扶穩她後,開口喚她。
甯靜蓦地回過頭,眼前棱角分明的冷峻五官、和工作人員忙碌的背景,打散她腦中驚駭的畫面。
又想起那件事了……
壓下慌亂,她蹲身撿回包包,雙手握住提帶,感覺手心有些冰冷。
“怎麽了?”徐少宗沈銳利眸裏帶著審視,酷著一張方臉、身著體面深藍色西裝的他,俨然企業精英的模樣。
“沒事……”她別開眼,迅速找回冷靜並轉移話題。“鑽石還沒抵達嗎?”徐少宗身爲總監,親自前來視察,她則是來監督鑽石安置的最後流程。
“到了。”但她完全沒察覺。
甯靜這才沿著徐少宗的視線,望向停靠在碼頭的車隊,從前導車後面一輛高級轎車走下來的男女攫住她的目光,她認得其中那個女孩的身影,是她的助理小漁。
但,另一個男人是誰?
她管不住自己疑惑的目光,那男人比身旁的工作人員都還要挺拔軒昂,即便這麽遠的距離看不清他的長相,但那優雅閑適的氣質,仿佛在他身旁圈出卓然不群的光環,耀眼得教人無法逼視,卻又舍不得移開目光。
溫暖的光明悄悄滲進甯靜的心扉,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雙腿已經如有自我意識般,來到連結碼頭的長梯前,徐少宗亦隨她上前等候護送鑽石的一行人上船。
“靜姊!我幫你把鑽石安全護送來了!”
遠遠地,小漁興高采烈地朝老板揮手,抱著長寬約一台筆記型電腦的珠寶盒,踏上連結碼頭與遊輪的長梯。身負重責大任的她,既緊張又興奮,在走到長梯一半時,突然一個不慎,腳步在階梯上踩空,手中的珠寶盒陡地掉落──
“啊──”
天呀!不得了!完蛋了!
衆人見狀跟著瞠目掩口,抽氣驚呼。
此時,小漁身後的男子快手撈住往前撲倒的女孩,讓她免于跌得鼻青臉腫,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側翻,迅捷的身軀翻出長梯外,伸手接住了原本直奔大海懷抱的珠寶盒。
一切快得讓人來不及細看,女孩已經安安穩穩在階梯上站妥,珠寶盒也搶救成功。好裏家在,世紀之鑽落海就麻煩了!
可是,問題還沒解決。
拯救了鑽石的男子單手攀在扶手上,整個人懸在約莫六層樓高的半空中,危險動作看得大家又是驚叫連連、抽氣聲不斷,不少人搶著上前要將他拉起。
男子微笑搖頭,拒絕了大家的好意,只見他先將珠寶盒遞給小漁,隨後輕而易舉地以雙臂的力量,俐落地讓自己回到長梯上,人與鑽石均安然無恙。
“呼……”頓時,放心的呼氣聲此起彼落響起。
小漁籲了一口長長的氣,感覺自己像是坐了一趟自由落體,安全抵達地面後唯一的反應就是苦笑,她把懷中的珠寶盒攢得更緊,連忙向救命恩人鞠躬致謝。
“謝謝你……”
“不用客氣,快上去吧。”
男子笑容可掬,不疾不徐的語氣半點都不像才經曆過一場驚險無比的救難記,的確,要是世紀之鑽有所閃失,一幹相關者的苦難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首當其沖的小漁沒有這麽好運,她一踏上甲板來到老板面前,一道怒氣騰騰的斥喝就劈頭打下。
“你搞什麽鬼!”徐少宗嚴厲怒責差點釀成大禍的小漁。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鞋底會突然一滑,她沒辦法控制呀……小漁可憐地低頭道歉。
“過失殺人難道不算殺人?”
“對不起……”
眼見助理都快哭出來了,甯靜想開口替小漁說情,但卻苦無立常
怎麽說這款拍賣品都屬于徐氏所有,這次有不少買家就是沖著它而來,少宗哥當然不樂見有任何閃失。
男子一上船就看見甯靜,經過上周的短暫邂逅、加上兩天前詳讀過遊輪上的人員及賓客資料,因此對她並不陌生,不過他沒想到接了這個任務,會再遇見這個放他鴿子的女人。
甯靜,二十五歲,甯氏珠寶企業負責人,也是當今炙手可熱的國際級珠寶設計師。今天的她仍是一身黑,亞麻質料的七分袖短襯衫配上及膝窄裙,很能突顯專業俐落的女強人形象。
仿佛洞悉她的想法,男子率先噙著笑意打破僵局。
“就當測試保全人員的身手,我沒令你們失望吧?”
小漁擡起頭來,雙眼發亮、崇拜地猛搖頭,在看到徐少宗嚴凜的表情時,又苦著臉把頭垂了下去。
甯靜這才把注意力放到陌生男子的身上,乍見對方俊美無俦的面容時,她錯愕一驚──
是他?!
能一眼認出他並不誇張,因爲他是個美得令女人都相形失色的男人,即使是對人不喜親近熱絡、淡漠到無心記住別人臉孔的她,也無法否認他不容忽視的俊美,尤其是那張融合了文質爾雅與泰然自若的笑臉,讓他渾身散發著天塌下來也難不倒他的卓越自信。
在關島,他的出現讓她以爲他是另一個無所事事的登徒子,沒想到他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保全人員?
甯靜細眉微蹙,這男人俊美的長相和兩人初遇的點滴,讓她打心底對他沒有什麽好感,再加上自己騙過他一次,她一點也不希望他出現。
“又見面了。”尉天浩面對她嫌惡的眼光,依然釋出善意回應,淺笑以對。
轟!這“善意回應”的魅力還真是所向披靡,又有一個少女陣亡在他的魅力之下,但不是甯靜。
一旁應該自我反省的小漁,早就忘卻剛才發生的事,微凸的近視眼睜得老大,盯著尉天浩的瞳仁還迸射著心形光芒。
好帥喔……偶像!
徐少宗看著氣氛怪異的兩人。“你們認識?”
“不認識。”甯靜淡淡回答。
“要是有人不落跑的話,就有機會認識。”尉天浩適時補充,秉持紳士萬萬不可質疑淑女的風範。
甯靜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不置一詞。
啧,真是個冷漠的女人。兩人再次見面,尉天浩還是有此感想。
落跑?徐少宗暫時壓下狐疑,爲“不認識”的兩人介紹彼此。
“小靜,尉先生是X保全的代表,徐氏派駐遊輪的安全人員由他調度管轄,保全系統也全由X提供。尉先生,這位就是世紀之鑽的設計者,甯靜。”他又朝尉天浩輕輕颔首。“剛才多虧尉先生,世紀之鑽才得以保全。”
“職責所在。”尉天浩語調輕松,相較于徐少宗的謹慎嚴肅,在他身上完全見不到工作時應該有的戰戰兢兢。
他大方地朝甯靜伸出手,禮貌的自我介紹。
“尉天浩。廷尉的尉,天之驕子的天,浩然正氣的浩。”
小漁眼中兩顆紅色大心的旁邊,冒出無數顆粉紅色小小心形光圈。沒想到他的名字解釋起來,好帥、好有深度啊!
“幸會。”甯靜僅是輕點了下頭,沒有回握。
他就是這次保全工作的負責人……那不就表示往後在遊輪上的每一天,都可能碰見他?他的身手已經不容置疑,但他那探索又帶著笃定的目光,令她莫名覺得感冒,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尉天浩哂然一笑,雙手插入休閑西裝的褲袋,從他始終輕揚微笑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想法。
炫目的笑容不離俊臉,就連身爲男人的徐少宗,都不免微微閃神。
他先前初見尉天浩時的震撼猶存,很難想像這個陰柔俊美、擁有濃濃書卷氣質的男人,竟是X保全的重要成員,能有如此矯健的身手,想來絕非泛泛之輩。
看來,父親交代他辦的“事情”,必須小心應付了……
沒人注意到這三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各懷所思的場面結束在徐少宗的命令下。
“東西還不快拿來。”他沈聲催促呆楞中的小漁,迳自走向船艙。
“是……”發花癡的小漁回過神來,趕緊戰戰兢兢跟上前。
甯靜也隨他們前去船艙,突然有股氣息朝她耳根襲來。
“甯靜,甯靜?好名字,如同你的氣質,很適合你。”尉天浩稍稍傾身,在她耳畔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說話,好聽的嗓音溫潤低醇。
溫熱的男性氣息使得甯靜渾身一顫,她立刻戒備地回過身拉開彼此的距離,冷然的雙眸微眯,以同樣的音量回敬。
“尉天浩,你也不差。少尉的尉,天災人禍的天,浩劫的浩。”
“甯小姐如何看我的名字,我不介意;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放鴿子,老實說,那比較讓我在意。”害他男性尊嚴稍稍受挫。
“我很榮幸是那第一個。”
語畢,她踱向船艙,不想再與這男人有任何交集。
看著她清冷的背影,尉天浩性感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的個性看似冷酷、拒人于千裏之外,卻又有著沈著、冰雪聰明的機靈反應,不像是個天生冷漠的女人,如此矛盾的性格組合,實在很難讓人不好奇。
和她相處應該很有趣,看來出這趟任務也不會太無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19:55:22
第三章
翌日上午,徐氏財團的義賣之航,在全世界媒體的見證下,風光啓航。
受邀或主動參與的賓客均爲全球風雲人物,有的更在政商界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無疑爲義賣會錦上添花。
航行首夜,主辦單位便安排了一場社交晚宴,純粹要讓賓客盡情享受賓至如歸的招待,沈浸在豪華遊輪音樂與美食的飨宴中。
格調高尚的偌大宴會廳被布置得美輪美奂,在宴會主人徐少宗邀請世紀之鑽的設計者甯靜,跳完象征性的開場舞後,會場衣香鬓影、觥籌交錯,處處可見身穿華貴禮服的賓客談笑風生。
監控會場安全的尉天浩也不例外。
一身筆挺的正武黑西裝,將他俊挺優雅的姿態襯托得更爲英飒。
宛若天生發光的明星相,他就算只站在會場一角不參與任何交誼,也能吸引男男女女主動上前攀談,要不是他右耳戴著工作人員相互聯訊用的耳機和麥克風,沒有人會想到他只是個保全人員。
“你真的是保全人員?!”
尉天浩微笑點頭,殺手級的笑容又迷倒周圍一幹女性。
“你不當明星太可惜了,我可以介紹不錯的經紀人給你。”風情萬種的國際女星朝他放起電來。
“你願意爲三宅一生代言嗎,我相信絕對廣受好評。”知名品牌的高層幹部也相中他爾雅卓然的氣質。
“謝謝各位青睐,我熱愛我的工作,目前只想把當下的工作做好。”尉天浩禮貌回絕,瞥見甯靜的女助理在人牆外跳呀跳。
身材嬌小的小漁端著一盤點心,被人擠到以他爲圓心的圓圈之外,那引領期盼的模樣,活像亟欲得到偶像簽名的“粉絲”。
他微微一笑,技巧性地擺脫身旁的人群,來到小漁面前。
“小漁小姐,你今天很漂亮。”見小漁身穿粉紫色洋裝式小禮服,尉天浩給予誠摯的贊美。
“謝謝,尉先……我可以叫你尉大哥嗎?”
“小漁小姐高興就好。”
“尉大哥也叫我小漁就可以了啦。”小漁露出腼腆的笑。唔……最新崇拜的偶像這麽平易近人,她好興奮喔!
“你終于能喘口氣吃東西了?”
他知道甯靜今日一整天都避不開熱情的支持者,一堆廠商藉此次難得的機會,紛紛想請她設計鑽飾以提升公司形象,而助理小漁也跟著接待得團團轉。
“不是,這是我幫靜姊拿的,她忙到根本沒時間吃東西,我要提醒她吃一點墊墊胃。”她心疼地望向宴會廳另一邊,老板還在那裏忙著應付上前寒暄的賓客。
“是嗎?”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穿越人群,落在甯靜身上。
她在強撐,看得出來,連笑容都在撐。
不過,即使她的微笑是佯裝出來的,晶潤唇畔的笑花仍令他驚豔。
“她是適合笑的。”但不是這種牽強的假笑。
“靜姊不喜歡笑,連我在她身邊當助理快五年了,都很少看見她笑,可是她笑起來真的很美,對吧?”老板是她的頭號偶像,被人稱贊,小漁也深覺與有榮焉。
“的確,她很美。”
今晚的甯靜又是另一種風情。
她的長發绾在腦後,點綴一枝簡單的鑲鑽發钗,一襲黑色絲質曳地晚禮服,合身的無袖剪裁和小露香肩的樣式,在頸項上搭配與發上同款的細鑽墜飾,正在突顯她高貴的端莊氣質。
不若時下時髦的年輕女子,她喜歡的顔色基調,似乎偏于沈重,不禁令人好奇她穿起其他顔色的衣服,會是何種風情?
此時,端酒的侍者從他們身旁經過,尉天浩從托盤上拿了一杯紅葡萄酒。
“這杯酒,我請她喝。”他又朝小漁性感一笑。“麻煩你了,可愛的小姐。”
唔……尉大哥真的好帥喔,舉手投足間優雅得就像王子!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小漁頓時被迷得七葷八素,心甘情願當起跑腿,咚咚咚從宴會廳這一頭來到另一頭。
“請我喝?”
總算找到空檔、正想離開宴會廳的甯靜,蹙眉瞥向尉天浩的方向,看見他朝她揚起紳士的微笑,她立刻撇回視線。
“是呀,靜姊,他──”
“我想回房了。”她沒有接過酒杯。
太好了,老板總算想通,肯回房間休息了!
“那我去廚房幫你拿面包和熱濃湯,送到你房間。”小漁亦步亦趨跟隨。
“好,謝謝你。”
“甯小姐,你好,我是西班牙駐美大使。 關于上次你替西班牙王妃所設計的婚戒,深受王圮喜愛……”
唉,才沒幾秒鍾,老板又被“包圍”了。
看著又強打起精神應付賓客的甯靜,小漁苦著笑容回到尉天浩身旁。
“尉大哥,有沒有辦法解救靜姊脫離那群人啊?”
只見尉天浩噙起一抹要小漁放心的微笑,接著便斂下笑容,筆直走向甯靜。
“好,我會轉達。”來到他們身邊,他手按耳機、回覆同仁的動作及對話,俨然一副認真負責的專業保全人員模樣。“抱歉。甯小姐,借一步說話。”
衆人不疑有他,紛紛讓出一條通道,甯靜也隨他來到宴會廳外的走道。
少了室內的熱鬧喧嘩,身處熱帶海域的夜晚所能感受到的是空無一切的靜谧,以及略帶鹹味的徐徐海風。
“有什麽狀況?”
“沒有任何狀況,只不過是想讓你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他唇邊又恢複一貫的笑意。
什麽?“就這樣?”
“今晚的海風還不錯。”
甯靜柳眉一蹙。
“你把我從那些賓客中叫出來,就爲了跟我說這些?”
這男人嚴肅不笑的樣子,連她都信以爲真,結果卻是找她出來吹海風?!
“不然你認爲我該說什麽?”他興味反問。
她暗暗深吸一口氣。“你確定你在工作崗位上?”
“我是,而且正在確保每位乘客的生命安全。”
“你的意思是你‘正在’工作崗位上?那麽你整晚在女人堆中閑聊調笑,都是我的錯覺?我懷疑少宗哥爲何找上你,讓你擔任保全工作的負責人。”
“我看你快昏倒了,想辦法讓你出來透透氣,不就是確保你的生命安全?”
他不答反問,甯靜啞口一楞。
爲了讓自己忙碌,她逼迫自己待在宴會廳內跟衆人交際應酬,雖然裏面有最舒適的室內空調,但她只覺得渾身顫冷,胸腔內充滿令她幾乎窒息的壓迫感,而這些不適卻在到了外頭後減輕許多。
不可諱言,他……的確幫了她一個忙。
“很榮幸能讓如此美麗的小姐‘整晚’注意到我。”尉天浩自若一笑。
甯靜又是一怔。
她下意識在意這個她一點好感也沒有的男人?
不對!她只不過是質疑尉天浩身爲保全人員的工作態度罷了!
找到再合理不過的答案,甯靜換回最爲習慣的冷靜面孔。
“請別誤會,我只是在想,尉先生如果是拍賣品,以你的人氣,一定能比沒有生命的石頭募得更多慈善款項。”
尉天浩捕捉到她神色的變化,禮貌地不揭穿她的掙紮與僞裝。不過,說實在,無論她臉上展現何種情緒,都比冷冰冰的表情生動多了。
“看來是我多想,連一杯酒都不肯賞光,我不奢求你會留一支舞給我。”他自嘲一笑,續道:“人不是鐵打的,累了就去休息吧。”
聞言,她的心蓦地跳漏一拍。
連陪在她身邊的徐少宗都沒發覺她的疲倦,他怎會知道?
“小靜,怎麽出來了?”徐少宗步向甯靜,又看了眼尉天浩,眼中迅速閃過一抹不著痕迹的防備。“有事?”
“沒什麽,我想回房間了。”甯靜轉身離去。
“我送你回去。”徐少宗跟上她。
“少宗哥,你還要接待賓客,不用麻煩了。”她淡然婉拒。
兩個男人目送佳人離開後,徐少宗打算回到華麗熱鬧的宴會廳,在經過尉天浩身邊時,低聲撂下一句話──
“以後有事跟我報告就可以。”
啧啧,有敵意欸!
尉天浩好整以暇地聳聳肩,踱著優雅的步伐執行勤務去。
甯靜替慈善義賣會設計了五款總稱爲世紀之鑽的鑽飾,因此預計舉行五場拍賣會,主辦單位把鑽石與其他拍賣品分散搭配,以期每場喊價都精采可期。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愛神箭”,被安排于最後一場壓軸,爲此次航行畫下完美的句點。
爲迎接首場拍賣夜的到來,主辦單位將以三十分鍾的展覽秀,展出多件重要拍賣品,包括由五位模特兒戴上五款精致絕倫的世紀之鑽走秀,讓所有與會貴賓一睹它們的風采。
離展覽秀還剩不到半個小時就要開始,准備室中,豐姿綽約的模特兒們均已裝扮妥當、戴上鑽飾待命,卻有人臨時出了狀況。
“怎麽辦!艾莉絲還是沒辦法……”小漁匆匆跑入准備室,一臉焦急。
原本預計由全球知名名模配戴“愛神箭”出場,結果她卻暈船暈了三天,總不能叫一個連站都站不穩的人來走秀吧?
“甯小姐,真的很抱歉,艾莉絲本人也非常期待這次機會……”經紀人跟來頻頻陪不是,也是急得滿頭大汗。
甯靜思忖後淡道:“請她安心休息,我另外找人代替。”
“可是,現在上哪去找人啊?”四周是一片汪洋呀!小漁哭喪著臉。
模特兒是她從二十多位頂級名模中精挑細選出來的,一想到不容許任何差錯的徐大少爺開罵的樣子,她的胃都要打結了。
甯靜嘴上安慰別人,心裏也還拿不定主意,不自覺蹙起雙眉。
臨時找船上的公衆人物或女明星來走秀,多多少少會産生廣告效應,在沒有合約約束的情況下,相信徐氏不樂見慈善義賣洐生出其他話題。
“那件衣服很適合你,不過我不認爲你願意走秀。”
在一片緊張低迷的氣氛中,出聲的是一個雙臂環胸、背倚牆面的笑面美男子,他指了指甯靜手中原本要給艾莉絲穿的黑色沙龍。
她連在公開場合都笑得很勉強了,何況是成爲衆人的焦點。
身處在都是女人的房間,尉天浩是唯一的“異類”,由于鑽石一離開保險櫃就得全程監控,而他身負保護鑽石的重任,才能享受被美女環繞的豔福。
“精辟的分析,但尉先生如果沒有更爲中肯的辦法,請別開玩笑。”甯靜面不改色。
“我很中肯。”爲什麽他的好意老是被她誤解?
她蹙眉,很顯然並不認同。
“謝謝,不過這不屬于你的職責範──”
“我能幫你。”他開口阻斷她打算劃清界線的說辭。
“幫我什麽?上台走秀?”她只覺得荒謬。
“沒錯。”尉天浩語出驚人,所有人都楞住了,包括甯靜。
“不爲徐氏,不爲拍賣,純粹爲了幫你。”他定定望入她怔忡的清眸,誠實補充,看不慣她爲難的樣子。
純粹爲了……幫她?
他炯炯有神的黑眸仿佛帶有磁力般,甯靜感覺自己的思緒正被他吸離軀體,空白的腦海僅剩下他專注不移的視線,專注得令她靈魂幾乎沈淪。
此時的她竟然不討厭他失禮的凝視,反而覺得他……迷人?
等等,她在想什麽?!
仿佛過了一世紀,直到甯靜感到臉頰有些熱燙,才慌亂別開眼。
小漁沒有發現這兩人之間的奇異氛圍,雙眼有如看到救星,發光發亮。
“尉大哥,你會走秀嗎?”
“不會。”他微笑實說。
他的回答讓甯靜好不容易對他提高的一咪咪印象分數,又大打折扣了。純粹幫她?她看是純粹搗亂吧!
“有人規定只有模特兒才能配戴鑽石嗎?”尉天浩發問。
小漁認真思考,搔著後腦杓回答。“是沒有……”
甯靜若有所悟。她聽出他的意思了,但他到底打算怎麽做?
“我夠格幫你吧?”他知道她能明了個中之意。
“別以此要脅我,我不會給你任何好處。”
“沒有人逼你給,除非你忍不住想報答我。”唉!這女人實在不怎麽可愛,現在究竟是誰要出力幫誰,他總覺得他們對話的立場不太對。
這男人的笑容可掬、輕松幽默,在甯靜看來都是沒有禮貌的低等促狹。剛才一定是她眼花了,才會覺得他迷人!
見甯靜將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塞給他,尉天浩墨眉一挑。
她塞給他的除了一件紗質的黑色長沙龍,還有一頂波浪卷的黑色長假發。
“做什麽?”
“換上。”
小漁雖然被他們的對話搞得有點錯亂,不過見老板總算把問題搞定,她興奮地拿起蜜粉盒和粉撲,跳到偶像身旁。
“還有還有!尉大哥,上了妝就看不出你是誰了唷!我來幫你……”
換裙子、戴假發、化妝?尉天浩眯起眼,笑容僵在臉上。
“你的意思是,要我扮成女人?”他的下颚微微一抽。
他曉得自己的皮相不賴,但要是有人,無論男女,把他的英俊當成女人的美麗來欣賞,絕對犯了他的大忌,他厭惡被當成女人,說不出原因的厭惡!
如果甯靜敢點頭的話,他保證會好好“教訓”她。
“你不是要幫忙?”她沒有點頭,只把問題推回給他。
嚓!
尉天浩企圖持平的臉色出現裂痕,皮笑肉不笑的俊美臉龐有些緊繃,盯住甯靜的黑眸閃過兩簇火光。
他好好一個男人,沒事玩什麽反串!就算無聊到發慌,他也不會去發這種性別錯亂的神經!
見他臉上清楚寫著「免談”兩個大字,她原本就不喜歡求人,便不再勉強。
“算了。”她取回衣物假發。
尉天浩微訝。嘿!這女人還真幹脆,主意說打消就打消,一般女人死纏濫打、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一套都不會,不過不可諱言,她……很特別。
愈來愈覺得興味盎然,尉天浩方才的不悅在不知不覺中已煙消雲散。
“你知道嗎?鑽石不只是女人的陪襯品。”
他恢複從容自信的微笑,脫下西裝外套,扯下領帶,從褲頭下拉出白色襯衫的衣擺,繼續解開衣扣。
這暧昧大膽的動作,令在場女性傻眼張嘴,總覺得享受到福利的是她們,看得口水都差點流下來。
哇……美男子連輕解羅衫都好性感喔!
“你做什麽?”甯靜不明所以。他不是不想扮成女裝嗎?就算願意,也不必急著當大家面前表演換裝秀呀!
“待會就知道了。”他神秘一笑,將發雕往手中抹。“小漁,還要麻煩你找一些鞋油給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19:55:51
第四章
愛神箭,以百余顆細鑽鑲滿在由白金焊鑄而成的弓與箭上,是一個整體大小約爲十元硬幣大的項煉墜飾,最爲昂貴的部分在箭尖,一顆二十克拉的大鑽。
當頸上戴著「愛神箭”的男模出現在伸展台上時,頓時成爲衆人目光的焦點。
他的臉龐不知用什麽像是髒汙的東西亂抹過,認不出原本的面貌,衣襟半敞、頭發微亂的頹廢風格,絲毫不損鑽石高貴神秘的風采。
大家明知鑽石是因切面折射光線而産生耀眼光華,但此刻每個人眼中看見的仿佛是顆蘊含生命力的鑽石,它竟能賦予其貌不揚的模特兒懾人的光芒。
大家簡直爲這美妙的魔法驚歎不已!
看著台上的男子,甯靜屏息著,心跳失去正常。
接觸寶石多年,她卻首次發現,這些“石頭”擁有與地球共生的呼吸頻率……
更教她訝異的是,他不過是個保全人員,竟比她輕易看透這一點?
他……
這名男模正是尉天浩,他把臉和襯衫都塗上鞋油,邋遢得讓人認不出來,只除了剛才在休息室的少數幾個人知道。
似乎察覺出她的困惑,台上的他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兩道視線在空中交會,點燃了空氣中隱隱流動的情愫,灼熱的火焰沿著視線向她延燒過來,她只覺得臉頰蓦然一熱,呼吸一窒。
他雖然面無表情,但從他的眼神,她就是知道他正沖著她笑!
這個男人一點禮貌也不懂!他們才認識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卻老愛用他那張無往不利的笑容戳破她冷靜的面具,惹得她方寸大亂……
被看得不自在,甯靜只想逃離那道毫不掩飾的熾熱視線,正想離開時,徐少宗來到她身邊,犀利狐疑的目光直視台上男模。
“怎麽不是艾莉絲上場?那人是誰?”他壓低聲音問。
“他是尉天浩,艾莉絲人不舒服,不方便走秀。”沒必要隱瞞少宗哥。
“你找他幫忙?”徐少宗的口氣壓抑著陰鸷。
“他自願幫我。”
“沒想到區區一個保全人員,也有這種能耐,他倒是很懂得體貼你。”
甯靜沒聽出徐少宗語氣中的酸意,單單字面上的意思,就莫名牽動她心底埋藏的情窦,她一時語塞,只能绯紅著俏臉,逃避地支開話題。
“……少宗哥,接下來的拍賣我沒有興趣,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用,我想一個人想些事情。”
盯著甯靜遠去的纖窕背影,徐少宗眼底隱藏了深切的占有欲。
他默默守候了甯靜這麽多年,她卻始終把他當外人看待,對他與對所有人一樣疏淡地保持距離;他的用心她毫無所覺,如今居然因一個初識的男人臉紅?
不!小靜將會明白尉天浩“醜陋”的一面,他們兩人不可能在一起。
陰恻冷笑爬上徐少宗的嘴角。
短短三十分鍾的展覽秀結束後,尉天浩將愛神箭交給小漁,親眼看她將愛神箭和其他鑽石鎖入保險櫃,他才啓動保險櫃周圍的紅外線保全裝置,然後就見小漁笑得很賊地上下打量他。
“有什麽不對嗎?”
“尉大哥,你喜歡靜姊,對不對?”小漁沒有吃醋,反而一臉興沖沖。
“怎麽說?”尉天浩笑問。
“英雄救美呀!如果你對靜姊沒有好感的話,怎麽會挺身相助呢?很多男人喜歡靜姊喔,你要把握機會脫穎而出,我小漁支持你!”小漁豪氣地拍胸脯保證。
經過她的“鑒定”,她已經自動把尉天浩列爲甯靜可交往的對象。尉大哥和老板都是她的偶像,若他們進一步交往,她樂見其成啦!
“很多男人,包括徐少宗?”不必尉天浩刻意觀察,不難發現徐家大少處處體貼甯靜的小動作和充滿愛意的占有眼神。
“嗯,靜姊曾是徐家收養的女兒,他們好像是一起長大的。”
“一起長大”這四個再簡單不過的字,不知怎麽搞的,湊在一起令尉天浩聽來有點刺耳,他倒是沒看到徐氏提供的資料上有這一筆。
“可是呀,尉大哥你放心,靜姊從來沒有接受過哪個男人的邀約,跟靜姊在一起最多時間的,就是我了。”小漁指指自己,驕傲得咧0說嘛,你是不是對靜姊很有好感,想追求她嗎?”
尉天浩不置可否。好感是有,畢竟自己這張世上少有的俊臉看久了,他很習慣欣賞美麗事物,像甯靜這樣賞心悅目的冰山美人,他沒有不欣賞的道理,但說到“追求”……
他有些莞爾。願意跟他上床的女人隨便抓都一大把,他根本不需要興起追求女人的念頭,何況是才認識幾天的甯靜,他只不過覺得她──
特別,如此而已。
“等到哪天,如果我假設生命即將在下一秒停止,而笃定她是我生命中不可錯過的美好,我會的。”他抿唇一笑,拍拍小漁的肩膀,閑適地走出去。
啊?留在原地的小漁納悶地側頭思索……
尉大哥的回答,到底是想追求她家老板,還是不想啊?
他在遊輪上層的小型甲板,找到那個總是安靜眺望遠方的女子。
這裏沒有樓下義賣會場的熱鬧,有的僅是海浪和海風的聲音,輕輕吹送,送來淩駕于浮華之上的沈靜。
“不喜歡海,何必勉強自己盯著它看?”
溫醇的嗓音直劈心扉,甯靜總算意識到出現在她身邊的男人。
他臉上的髒汙已經洗掉,恢複成那張俊美無俦的臉龐,她想起剛才因他而大亂的出軌心緒,于是又趕忙豎起冷漠的防衛。
“樓下有幾十個人需要你保護他們的安全,來這裏做什麽?”
“想告訴你,你真的很有設計鑽飾的天分,無人不對它們傾倒。”他遞給她一顆從會場摸來的紅蘋果,自己咬了另一顆一口,任清淡的果香彌漫整個口腔。
“很甜,要不要?”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沒有接受他的好意,一點品嘗水果的心情也沒有。
“直覺。你相信我的直覺強烈到有預知能力嗎?”
尉天浩難得對外人談起自己,因爲有股想從她紅嫩小嘴中,聽些其他無關兩人對立言語的欲望,所以才首次主動對人提起自己的事。
他一直不解,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甯靜總是把他當敵人,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看……呃,除了她利用女性魅力,要了點小手段放他鴿子那次不算。
可以的話,他希望他們能夠做朋友,好吧,他承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系,比朋友再“深入”些。
“跟狗一樣?”她反諷。
“不一樣,狗是嗅覺靈敏。”他微笑解釋。
伸手不打笑臉人,明知他故意佯裝聽不懂她的諷刺,甯靜只能皺眉冷睇。
“你能不能預知自己的未來?”
“不能,而且也不是每件事都能預知。”這個“缺憾”他喜歡,知道太多就沒意思了。
“那好,我來告訴你,你下一秒的未來──獨自待在這裏自言自語。”甯靜只想快點離開,她的心情有些煩躁,尤其是面對總會令她冷靜盡失的他……
打住思緒,她不敢深究下去,深怕結論會讓習慣以冷漠面對一切的她,無所遁形。
“而且無法改變。”尉天浩淺淺一笑,不甚在意她又像只刺猬對他豎起防備,自顧說道:“要是預知了不幸的事,一說出來簡直就像詛咒。”
這也是他對這項“天賦異禀”又恨又愛的原因,他無力改變終究會發生的事。
十五年前,X保全的老板耿繼武,還沒從國際刑警退休前,資助了幾個孤兒完成學業,他就是其中之一。 耿繼武知悉他擁有這項奇特的能力後,請了一位研究人類腦力的學者,教導他學習控制這項能力,于是,他的第六感達到能收放自如的地步,和普通人大爲迥異。
原本轉身要走的甯靜,聞言猛地頓住步伐,回過身來──
“詛咒?”她的聲音不太平穩。
“只是打個比方,我可不是師公道士,也不是巫師。”尉天浩轉身面對她,背倚欄杆,惬意地擡頭仰望那方仿佛觸手可及的星空。“海上的星子真是燦爛,像極了鑽石!”
甯靜深深吐出一口長氣,閉眼甩了甩頭。
她對那兩個字已經太敏感了,敏感到連他這種鬼話都幾乎信以爲真!什麽狗屁不通的預知能力,若是真的,他能以此賺進數不清的財富了,又何必屈就于此,當個出生入死的保全人員。
“怎麽了?”他注意到她的動作。
“沒什麽,我只是認爲,在人們眼中,滿天星鬥也比不上一顆有金錢價值的鑽石。”她掩飾道。
“而你很會利用人類這種心態,愛神箭的喊價絕對精采,它相當完美。”
“你懂鑽石?”
“鑽石重量以公制克拉爲單位,每一克拉是兩百毫克,重量在一克拉以上的鑽石統稱爲克拉鑽,兩百五十噸的金泊利岩上才能開采出一克拉的鑽石,所以克拉鑽非常稀有昂貴;另外,國際上用4C標准來進行一顆成品鑽石的分級,分別是:顔色、重量、淨度和切工,愛神箭的4C標准絕對是上上之眩”他侃侃而談。
“懂得不少,看來你不是花瓶。”她小聲嘀咕。
“這樣形容貌比檀郎又有知識的美男子,不太妥當吧。”
被他聽見了?甯靜讪讪咬唇。“檀郎?”
“西晉文人潘安小字檀奴,人稱檀郎,因爲長相俊美受到全城女人傾慕,駕車出遊時會有女人夾道丟水果送他,回家後就是滿車的戰利品──水果。後人便以‘檀郎’泛指美男子。”
他又咬了一大口蘋果,索性將另一顆蘋果直接塞入她手中。
“吃吧,爲了鑽石的展示會,你連晚餐都還沒吃。 別那樣看我,我可不會毒害你,乘客安危是我的責任,我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
甯靜訝異地盯著手中的蘋果。
她根本忙到忘了有晚餐這回事,他怎麽連她有沒有用餐也知道?如果不是隨時注意她──
轟!
原本冷冰冰的臉蛋又遇熱蒸融。
她局促地低頭用力咬下蘋果,像是在泄憤。
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麽企圖?
他雖然表現得一副翩翩君子的紳士模樣,卻老是毫不掩飾對她感興趣的目光,而她竟然一而再地被他若有似無的撩撥,影響得冷靜盡失──
甯靜試著厘清心中的震撼,心不在焉咽下咀嚼過後的果肉,下意識舔了舔唇。
一道低吟聲冷不防響起。
她聽見了,困惑地擡起頭來看向尉天浩,望入那對深邃炯眸。
“可否請教大師,設計愛神箭的靈感從何而來?”黑眸依然帶笑,沒有任何異樣。
是她聽錯了嗎?
“你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沒有,剛才只有我的虛心請教。”
站在設計者的專業立場,她可以不漠視他的“虛心請教”。
“傳說愛神邱比特的愛情之箭箭尖是由鑽石做成,這款‘愛神箭’更能象征無往不利的愛情,不少人對它趨之若鹜的原因便在于此,因爲人們總是渴望愛情。”
“不想留著它嗎,你不渴望愛情?”
他深如黑潭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閃過一簇火苗。
面對那張性感魅惑的俊顔,甯靜冰砌過的心,在她尚未察覺到已裂開一道細微的裂痕前,早被她完全否定。
她的世界不容心動,她早就把靈魂獻給仇與恨,放棄了身爲一個女人所渴望的一切,只剩黑暗的血腥裝填空下來的軀殼。
她已經無心,自然學不會、也體認不來何謂感情。
“我父母過世後,留給我甯氏珠寶企業,我必須學會如何利用這些礦物換取利益,你以爲我還會相信那些虛無的傳說神話嗎?你說的沒錯,我利用人類貪婪的欲望賺錢,也利用人類脆弱的心理讓我獲利。”
尉天浩定定端詳戴上冷酷面具的年輕臉龐,對于外表纖細柔弱、卻必須挺直腰杆擔起一切的她,泛起莫名憐疼。
“所以你逼自己堅強,以冷漠掩飾真實情感?”
“才不是──”
否認得太快,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甯靜頓時尴尬無言,也被自己那亟欲辯解的沖動給震懾住了。
自從發生那件事,她的人生在一夕之間全改變了,失去父母、失去甜蜜的家、失去真實的笑容,像個行屍走肉般,不帶絲毫感情和欲望活著;往日那個天真、毫不隱藏喜怒哀樂的自我,早就在十五年前那夜隨雙親死去了。
現在的她,怎麽可能因爲尉天浩的幾句話,而自然表達出自己的情緒?!
“你就是,而且你早就對這種生活方式感到疲 憊、厭倦。甯靜,你不該放棄自己。”
捕捉到她眼底的掙紮,尉天浩緩緩俯首,蠱惑似地朝她傾近低語,兩人近得幾乎能碰上對方的鼻尖。
“錯!你根本就不懂──”
這回,她的否認被他的薄唇牢牢堵住,她一驚,下意識退開,後頸卻被他的大掌往他壓按而去,被他吻得密密實實。
甯靜渾身一顫。
他在做什麽!一下啃咬她、一下又用熱得要命的舌頭引誘她張口?!
“噢!”突然,尉天浩痛叫一聲,放開了她,她順勢離他一大步。
“你咬我……”
“我回咬而已。”他怎麽可以不經她同意,就莫名其妙占她便宜!
“我咬你的方式不會痛,你咬我的方式會痛欸。”他揉著唇提出抗議,不過內心卻愉悅得很。
沾上她,前後大約只有五秒,卻讓他完全改觀。
她的唇瓣柔軟得出奇,嘗起來香甜可口、溫溫潤潤的,一點也不冰冷,反而誘得他更想深入品嘗!
他笑什麽?甯靜愈想愈氣,索性使勁把手中的蘋果砸向他的俊臉出氣。
“可惡的色狼,痛死活該!”她羞憤扭頭跑開。
尉天浩接住襲擊而來的暗器,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煩惱。
他也收到女人送他的水果,不過,對方好像很想在他臉上砸出個洞。
唉,同樣是美男子,待遇怎麽差這麽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19:56:08
第五章
房門不是鎖上了嗎?
甯靜氣呼呼地回到自己的艙房,發現房門沒鎖,她納悶地開門走進,結果卻在門後的地毯上看見倒地的助理。
“小漁?!”
她愕然低喊,連忙上前探視,卻毫無預警地遭人從身後抱祝她一驚,反射性地呼救掙紮,馬上被來人緊緊捂住嘴。
“唔……”
“甯靜,你把我害得好慘,今天,我終于有機會報仇了!”來人在她耳後猖狂低笑。
混亂驚悸中,她知道突襲她的人是個男子,但她並不認得這個聲音,也不明白他所說的話,只能惶然拚命搖頭……
“不要急,我不會讓你不明不白地死去,至少該讓你曉得你的報應來了。”男人語罷,粗暴地將她推倒在地。
“啊!”甯靜摔跌在地毯上,立刻翻身面對對方。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西裝筆挺的男人,在她印象中沒有這號人物。
他到底想做什麽?要置她于死地嗎?
對方將房門上鎖,而後一步步逼近她,布滿血絲的雙眼充塞著想撕裂她的詭異憤恨,惴惴不安的她只能戒慎地以掌撐地,讓自己後退。
“你是誰?什麽報應?我不懂。”
“不懂?難道你對你自己的罪過,沒有一絲愧疚?”他森然捏拳憤道。
“罪過?”
“你敢說十五年前在那艘遊輪上,你沒有引來那個下咒、害死多條無辜人命的惡魔嗎?!”男人咬牙說著,恨怒交雜。
他的指控猶如無數把雙面利刀,瞬間刺入甯靜心口──
毫不留情的利刀,不,或者應該說是一點也不需懷疑的控訴,瞬間刨出埋在她心中血淋淋的事實。
她瞠眼驚望,臉上的血色逐漸淡去。
“想起來了嗎?我親眼看見我爸在那場詛咒中被點名,無辜地死去。他的公司被並吞了,老婆跑了,一個好好的家庭就此家破人亡,兒子只能像只哈巴狗一樣跟人低聲下氣、搖尾乞憐,十五年後才得到今日的地位,一切努力就爲了有天能親手解救自己的不堪……”
男人痛苦低喃,話鋒一轉,眼神突然變得詭谲寒恻。
他暴喝一聲撲上前,冰冷的雙掌在她還來不及呼救前,便使勁捂住她口鼻。
男人神情瘋狂,沈寂了多年的恨意取代了耐心和良心,再無暇顧及後果,此時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置甯靜于死地。
“唔……唔……”
她無法喘息,臉色開始漲紅。
窒息的痛苦讓她本能地掙紮,奮力想扳開他的手,雙腿也不斷踢動,但因爲用盡力氣,肺部裏的氧氣反而加速流失。
“怕死是嗎?在你和惡魔打交道前,怎麽沒料到會有這種後果?”男人陰恻冷哼,雙眼因報複的快感而充血。
“都是你!要不是你領來那個惡魔……都是你害的!”
他的指控如同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頓時抽去甯靜所有力氣,她錯愕、矛盾,猝然失去求生欲望,停下了掙紮。
是你害的!是你領來那個惡魔……
就在她的眼瞳失去焦距、肌膚因缺氧而發紫時,口鼻上的壓力忽然消失。壓制在她身上的男人被一記重拳打離,抱頭發出慘痛的哀號聲。
“咳咳!咳……”甯靜重新獲得呼吸,空氣一下子湧入肺部,猛烈咳嗽起來。
“你是誰?”男人撫著流血的嘴角,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複仇之計遭人破壞,他充血的眼底有著豁出去的憤慨。
“監控船上乘客安全及動向的負責人,所以我進得來,打擾了。”
尉天浩揚了揚開啓各艙門專用的晶片卡,此時的他,俊臉上依然挂著優雅的微笑,只不過笑意未達眼底,看起來反而令人有些膽寒。
與甯靜分別後,一如日前,他回到宴會廳杵著,當然不是爲了娛樂,而是爲了暗中確認與會賓客的動向。
當人人聚精會神參加高chao叠起的拍賣會時,竟然會有人放棄一睹世紀之鑽的機會,匆匆離去,這位重要貴客正在“忙”些什麽,他自然得去“關心”一下。
當他正要去確認這位仁兄爲何錯過重要聚會時,忽地,一股不祥的預感伴隨著甯靜的身影,陡然躍上他腦海。
他的直覺一向不容錯辨,于是,他搶先來到甯靜房門口查探究竟,隱約聽見房裏有不太正常的聲響,便直接闖入,這才知道闖入者不只他一人,這位仁兄已經捷足先登了。
“柯大偉,OIL石油公司老板的私人秘書,代替老板來競標世紀之鑽,此時不在會場,卻待在別人房間……”尉天浩打住,走向小漁身旁蹲身看看她的情況,又挑眉看向神色驚疑不定的男人。“擊昏了甯小姐的助理,又打算對甯小姐不利?”
柯大偉冷冷一笑。
“沒錯,既然被你發現了……”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把預藏的槍枝,指向尉天浩,准備扣下扳機──
“啊!”結果,發出痛叫的是柯大偉。 比他扣扳機速度更快的,是尉天浩消音手槍裏的子彈,柯大偉手中的槍枝落地,握槍的右掌霎時血流如注。
“Sorry,如果讓你開槍,我怕會驚動乘客。”尉天浩抱歉一笑,隨之以頰邊的通訊器調派安全人員。“也請徐先生過來一趟。”
尉天浩攙起甯靜,黑眸不放心地梭巡她蒼白的臉色。
“你還好吧?”
她神情苦恻,沒有回答他,渙散的眼中也沒有他。
訓練有素的四名安全人員在三十秒內出現,柯大偉眼見情勢失利、功虧一篑,激憤頹敗地跪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詞。
“是你……都是你……”
他目露凶光瞪向驚魂未定的甯靜,沒有受傷的左手抓起地上的槍想朝她開槍,但馬上就遭安全人員奪槍架住,只能發出困獸般的怒吼。
“放開我──甯靜,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還我父母、還我人生、全部都還給我!”
她抗拒地搖頭喘息,叠步後退,體內熟悉的血腥風暴再度襲來,她緊揪胸口的衣料,俏臉慘白如紙。
“甯靜?”尉天浩凝眉接住她癱軟的纖軀。她究竟怎麽了?!
“不……我不知道會那樣……”她抱頭低喊,仿佛承受著莫大痛苦。
徐少宗一趕來,就見房內混亂的景象。
“小靜!”他從尉天浩懷中搶下她。
“不要靠近她!她該死,快殺了她!哈哈,她和惡魔是同類,會詛咒……十五年前咒死好多人……”柯大偉又吼又哭又笑,已經陷入瘋狂的狀態。
詛咒?十五年前?
尉天浩眉峰微擰,對柯大偉的說辭及徐少宗驟變的臉色感到狐疑。
十五年前,這人遭遇過什麽?十五年前的甯靜只有十歲,一個小女孩能與柯大偉結下什麽梁子,讓他仇視到欲置她于死的地步?而看樣子,徐少宗似乎也知悉內情?
思及甯靜今晚聽他提到“詛咒”一詞的反應,尉天浩更爲納悶。
神色有異的徐少宗複雜地瞥了眼尉天浩,而後朝一旁的部屬下令。
“馬上用直升機將這個人送回美國,帶小漁回房間,叫隨行醫師過去檢查她的情況。”他抱起甯靜,將她安置于床上。
“不是應該把柯大偉交給警方?”尉天浩對徐少宗的作法提出質疑。
“公司會派人處理。”
“你不問出他行凶的原因?他似乎透露出一些細節。”
徐少宗若有所思地看著尉天浩,眼底隱藏了複雜、也有防備,在發現尉天浩正用懷疑的眼神直視他時,他立刻撇回眼,沈冷道:
“沒有必要,我只知道他企圖傷害小靜,這種人一秒也不能留在船上。”
徐少宗表面鎮定,內心卻驚疑暗忖:尉天浩的眼神清朗得像個……完全不知有“那件事”的人──可是,不應該是這樣呀?!
“若不調查清楚,難保柯大偉沒有同黨,萬一又發生類似事件,你能保證甯靜的運氣都能像今天這麽好嗎?”
“加強船上的保全。”
“負責船上保全的人就是我,我有責任厘清他傷害甯靜的動機,除去任何對甯靜生命安全有所威脅的因素。”尉天浩目光一凜,正色道。
“但擁有這艘船的是徐氏集團,我有權作主!”
徐少宗沈聲駁斥尉天浩的要求,空氣中的氣流轉瞬間凝滯僵化,接著是一段兩相對峙的沈默。
“請你們走開……”
一道虛弱的低喊,打散了兩個男人之間彌漫的火藥味。
“小靜,你需不需要吃藥?”徐少宗擔憂問。
藥?尉天浩想起在關島第二次見到甯靜時,她也是一副虛弱得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而且提到了藥;但她現在的狀況,不像是因身體病痛而需要服藥。
甯靜困難地點頭,徐少宗找出她隨身攜帶的小藥瓶,一面吩咐部屬:“照我的吩咐去做。”
尉天浩礙于受雇身分,面對態度依舊強硬的雇主,只好選擇退讓。
柯大偉被架離時,嘴裏還不斷吐出指責甯靜的控訴,幽憤的指控回蕩在房內,甯靜則是逃避地捂緊雙耳,渾身的顫抖也益發嚴重。
整件事太詭異了……尉天浩暗忖。
“尉先生,這裏沒有你的事了。”徐少宗打發他的意味十分明顯。
尉天浩嘴角輕扯,深深看了眼虛弱無助的甯靜後,才退出房間。
他的退讓不代表妥協,在這裏無法審問罪犯,也不代表他查不出真相。
當夜,甯靜差點遇害的消息已全面封鎖,除了當時到過意外現場的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曉,豪華的飨宴並沒有被打擾,遊輪仍然繼續航行。
海面上,船過水無痕。
夜半,無人的甲板理應安靜無聲。
行經此處的尉天浩,卻聽見一道壓抑的低泣聲,聽起來像是個女人。
循聲走近,藉著甲板附近的照明設備,沒多久他就找到“發聲源”。
“甯靜?”經過前天的意外事件後,他現在才遇見她。
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瑟縮在暗處無助低號,看得他胸口不由得一緊。
躲在角落的甯靜聞聲擡頭,從嗓音認出來人,她倉皇摸著牆壁想起身逃走,結果哭得虛乏的她,腳步卻一個顛踬──
“小心!”他大步一跨,一把將她撈入懷中。
“放開我……”她啞聲掙紮,不想被人看見此刻脆弱狼狽的模樣,尤其是在這個男人面前。
“只要你站得穩,我就放開。”
他雖然這麽說,雙臂仍緊緊圈著她,沒有松手的意思。
“我站不站得穩,關你什麽事!”她低吼,想掙脫他的懷抱。
他依然不動如山,將她箍得牢牢的。
“該死的尉天浩!你走開!”咒罵動搖不了他,她氣憤難平地張嘴,用力咬住他頸項──
他沒有退縮,就這樣讓她泄憤,感覺她的口勁小了些,他才低低出聲:
“這裏很暗,就當我看不見,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繼續,我會在這裏陪你、保護你的安全。”
甯靜眼眶一熱,嘗到些許血腥味的小嘴緩緩松開。
人獨自面對脆弱,或許還能頑固抵抗,但一旦身旁有了另外一個伴,便很難再武裝自己,也渴望有人分擔沈重無比的心情,像她現下就是。
頑固被徹底瓦解,她伏在他胸膛痛哭,虛弱的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
對,都是她的錯!十五年來,她把害她承受痛苦的原因全推給那個少年,逃避自我譴責,可她憎恨的其實是自己,當年若不是她,那件慘案就不會發生!
在遊輪上的每一天,她一再地在夢魇中輪回,那種感覺就如同被吸入冰冷深淵般,永無止盡地淩遲著她,她快撐不下去了……
“我不想待在船上,一點也不想……我好冷、好冷……”她嘶啞哭喊。
突然,甯靜感覺自己被一雙健臂擁得更緊,一股溫熱的氣息喂入她口中。
尉天浩的吻輕熨在她唇上,不帶侵犯的意圖,只有綿密的憐惜。
好溫暖……
她渴求地合上雙眼,細長的羽睫在眼下暈出輕輕歎息,鼻間聞到一股淡淡的男性麝香,悄悄地撫平她體內翻騰的自責。
此刻,她的耳朵能聽見風的聲音,貼在他胸膛上的手心能感覺到他的心跳,痛苦似乎漸漸遠離……
尉天浩溫柔地吮吻她嬌軟的唇瓣,她意外的柔順和生澀,使得他忍不住加深這個吻,深深與她纏綿,原本安慰的擁吻似乎開始變質。
沈穩而安定的吻,變得渴切而炙燙,緩緩往下延燒到她纖細的頸項;他的大手不安分地探上她胸前的柔軟,隔著衣物罩住一只綿軟的豐盈……
“嗯……”
帶電的撫觸勾起陌生的酥麻感覺,聽見熟悉的清冷嗓音突然變得嬌軟,甯靜被自己的申吟嚇了一跳,陡地回神,想阻止這一觸即發的情潮。
迎上他焚熱的眸光,她的輕喘中難掩訝異。他們怎麽……
“好點了沒?”尉天浩嗄聲開口,氣息也有點急促。
當她的眼淚一顆顆熨入他胸口,他的心便無端絞擰了起來,滿心只想撫去她的痛楚,誰知道一纏上她的舌尖,他就開始深陷,陷入一個不知餍足的無底深淵裏,若不是她及時阻止,他恐怕就會在這個甲板上把她壓倒,爲所欲爲。
表面上他雖然征服女人無往不利,但以往沒有任何女人能輕易喚醒他的沖動,就連船上那些名模女星私下找機會倒貼他,他都無動于衷;這是頭一次,他被體內深沈的欲望牽引,有了想要她的沖動。
“我不要緊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經過剛才差點擦槍走火的局面,甯靜的理智已回籠大半,在他面前失態,她覺得既困窘又羞赧,只想逃得遠遠的。
“真的?”
“我要你把這一切全部忘掉。”即使衣著完好,她仍感覺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好丟臉!
如她所願,確定她能站穩後,尉天浩才放手。
“要我沒看到你在這裏做什麽,可以;可是要我裝作我們之間沒有這一吻,辦不到。”
“我說忘掉就忘掉!”
尉天浩凝視眼前咬牙切齒的人兒。
他懷疑自己心甘情願受理這樁必須待在船上的委托,並不是爲了摸清徐氏找上他的用意,而是爲了這個老賞他鐵板吃的冰山美人。
“爲什麽你是這麽的與衆不同?”他困惑低喃。
她沒有挑逗人心的身材和熱情如火的嬌媚,有的只是纖瘦的身軀和不討喜的冷漠個性,爲何還能吸引他全部的目光?
甯靜被他灼灼目光看得心神一震,還不知該作何反應,心湖馬上又被他接下來的話語給攪得大亂。
“如果我想追求你,你願不願意給我機會?”他微笑,眼裏有著不容錯辨的認真。
甯靜怔忡了……
在往常,她抵死都不承認他的笑容裏有幾分真心,但今晚看來卻格外誠懇,怎麽搞的?不是一樣的笑容嗎?
“靜?”他喜歡這個稱呼,感覺只屬于他。
“你不會喜歡我的,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女子……我、我──”
“無所謂,我只是知會你一聲而已。”他微笑宣示。
蓦地,甯靜的心弦彈奏出一陣悸蕩,音節裏又是動容、又是憂愁。
這男人表面看似優雅、有風度,骨子裏根本霸道得很!但這種胸臆間鼓脹脹的感受又是什麽?一旦尉天浩得知她沾滿罪惡的過去,會怎麽看她?還會要她嗎?
她打了一個哆嗦。
“還冷?”他自動將她納入雙臂間,用溫熱的掌心摩挲她纖細的背脊。
甯靜輕歎一口氣。
就先這樣吧,不要去想別的,今夜的她格外脆弱無助,貪戀他的溫暖、他的味道,就讓她擁有現在的安心吧,即使只有這一刻也好。明天,太陽一躍上海面,一切都會回歸原樣……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她倚靠在他胸前低問。
“我不喜歡待在船艙,密閉的空間讓我不太自在。”所以他才在外頭閑晃,順道執行安檢,累的話就找個空曠的地方閉目養神,在船上的這幾天都是這樣。
她也不喜歡。
沈默了半晌,甯靜輕道:“謝謝。”
“你謝我哪件事?”
她嗔視他一眼,他把她說得活像她總是在承受恩惠似的!不過,仔細想來,好像也是。
“首場義賣那天,你怎麽會來救我?”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義賣會上,安全人員也幾乎全被調到會場去保護拍賣品,她當時以爲自己肯定活不成了。
“跟你提過的第六感。”
是真的嗎?世界上真的有人擁有這種奇特的感知能力?她迷惑了。
或許真有吧,都有人能憑空下詛咒了,還有什麽事情不可能發生?
察覺懷中人兒的瑟縮,尉天浩以爲她又想起當晚殘暴的意外事件。
“懂得自保的話,就不該再讓自己落單。”他沒好氣地道。這女人是大膽、勇敢、還是沒腦筋?半夜不待在房裏,居然到處亂跑0我送你回房間。”
她搖頭。“我想在這裏多待一下。”
“好,我陪你。”
接下來,甲板上相擁的男女不見燎燒的原始情欲,有的只是甯靜的溫存──
在這片連風都詠歎的黑色海面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20:12:46
第六章
貴重的義賣品在送上拍賣台之前,會被裝入設有紅外線保全裝置的玻璃展示櫃裏,以加強物品的安全性。
第三場義賣會即將開始,小漁請尉天浩解除保全系統開啓保險櫃,准備將安置于保險櫃的世紀之鑽移到玻璃展示櫃中。
“又有什麽不對嗎?”尉天浩笑問。從剛才一見到小漁起,她好奇的視線就不住地往他身上繞。
“尉大哥,你脖子上的傷是被什麽東西咬的?有沒有擦藥?”她看了好心疼。
脖子?尉天浩想了想,失笑道:“大概是蚊子吧,我沒注意到。”
“咦?那你還沒上藥啰?”小漁托著手肘認真思考,眼角余光瞥見老板經過門口的身影,連忙沖到門口將老板拉了進來,嘴上還不停嚷著。
“靜姊你看,尉大哥脖子上的傷會是蚊子咬的嗎?船上有這麽大的蚊子嗎?如果不是蚊子的話,應該抹哪種藥呀?”
行經此處的甯靜,不明所以地在助理的喳呼下,被迫盯著尉天浩的脖子看,她一怔,愧疚感頓時一湧而上──
這……不是什麽蚊子咬的,而是昨夜……
他當時什麽反應也沒有,她以爲他不痛不癢,根本不曉得他都破皮了!所以當時嘗到的血腥味,並不是她記憶中的恐懼,而是……他默默承受的憐惜。
“不用麻煩,小傷而已。”尉天浩淺淺一笑,修長的指尖撫過傷處,像是在回答甯靜。
他的手明明沒碰到她,她卻覺得他好像透過傷口,緩緩摩挲她的唇……甯靜的胸口忽地竄起一陣熱燙。
“尉大哥,你不痛嗎?我看還是塗點碘酒消毒殺菌吧,靜姊,你說對不對?”
“沒關系,唾液也能殺菌。”尉天浩意有所指的目光投向甯靜。
“唾液?”小漁一頭霧水。
被那雙炯炯的黑眸看得困窘,甯靜雙頰一熱,怕尉天浩又會冒出讓她心髒衰竭的話來,于是搶在小漁發問前冷聲開口:
“小漁,快去做你的工作,專心一點。”語畢,轉身就走。
“對喔!”小漁這才想起要緊的正事,忙對尉天浩抱歉一笑。“尉大哥,等我弄好鑽石,我再去拿外傷藥給你。”
見甯靜又變回之前冷漠的態度,尉天浩朗眉一挑,追到門外。
“我記得昨天的你可愛多了。”
“不要提昨天的事。”在他面前崩潰一次,已經夠了。
對她的警告置若罔聞,他迳自又道:“這傷不想還好,一想又會覺得痛痛麻麻的,好像你還咬著。”
甯靜眯起美眸,用眼神警告他,敢再多說一個字試試看!
“小漁比你還關心我的傷口。”而始作俑者一點都不關心他,很失落欸。
“那好,待會讓小漁幫你上藥。”她柳眉倒豎,不覺醋意橫溢。
他玩味一笑。“我比較希望你來,簡單一點,用‘唾液’就可以了。”
“啊!”小漁乍起的驚呼,打斷他們的談話。
有過先前的意外,甯靜格外擔心身邊的人也因她遭受傷害,連忙入內探視。
“小漁,怎麽了?”
“靜姊……”小漁駭然指著保險櫃。“‘愛神箭’不見了……”
他們凝神一看,果然──
鑽石當然不會自個兒長腳跑走,可以肯定是人爲所致。
這表示,愛神箭被偷了!
得知此事的徐少宗,在不驚動乘客的前提下,下令全船進入警戒狀態,也迅速封鎖現常
他們調出監視錄影帶查看,發現今天以前的畫面部已經被動過手腳洗掉,也就是說,盜寶之人熟知鑽石的監控情形。
“保險櫃內外部安裝了紅外線感應裝置,根本不可能在不觸動保全監測系統的情況下盜走鑽石,但鑽石確實在保全系統沒有被觸動的情況下,被神不知鬼不覺盜走,除非……”徐少宗斂眉沈吟,質疑的目光移向尉天浩。
“除非解除保險櫃的安全系統。”尉天浩坦然迎視徐少宗的質疑。
“可是,會解除保全系統的人,只有尉大哥和徐副總裁……”小漁納悶苦思。
愛神箭的所有權早就由徐氏集團買下,徐氏還要靠愛神箭募款,而且徐副總裁根本不容許義賣會發生任何事端或汙點,所以根本沒必要盜取愛神箭。
那不就只剩尉大哥?但尉大哥是保護愛神箭的負責人呀,怎麽可能監守自盜?
那會是誰偷的呢?
“少宗哥,你的意思是……”甯靜頓口不言,臉上有著不敢置信。
“尉先生,你是否願意接受搜調?”徐少宗直指而出,顯然有意把矛頭指向尉天浩。
“我能說不願意嗎?”尉天浩聳聳肩。無故被指稱爲嫌疑犯,他選擇暫且靜觀其變。
“是不能。很抱歉,身爲拍賣會負責人,我不能放過每個可能。搜身!”徐少宗命令下屬,兩名人員立即替尉天浩搜身。
尉天浩欣然應允,任他們搜查;他們在他身上沒有搜出贓物,于是來到他的寢室,徐少宗又下令部屬搜查整個房間。
這段時間,尉天浩的俊臉沒有露出絲毫不悅,甯靜憂心忡忡,試圖理清這團疑雲,小漁則是著急地來回走動。
十多分鍾後。
“這是……”有人震驚低呼。
徐少宗上前查看,在床墊下看見璀璨奪人的愛神箭,衆人皆錯愕不已。
尉大哥監守自盜!不會吧?!小漁的嘴張成O型。
“不是我。”從嫌疑犯晉級爲偷盜犯的尉天浩不以爲然地搖頭。誰想出來的爛點子,好沒創意的栽贓法,要是他就不會藏在房間裏,擺明了我是小偷。
“罪證確鑿,尉天浩,你還有話說?”徐少宗目光一沈,對尉天浩的不友善全數傾出。
“你不認爲疑點很多?”就跟徐氏“指定”他接受這樁委托一樣,處處充滿了陷阱,不過他心知肚明,這位目空一切的徐副總裁,不會跟他討論什麽疑點。
“有任何疑點,我都會一步步追查。但從現在起,我正式革除你的保全總監之職,人犯必須隔離,麻煩你屈就艙底了。”徐少宗又命人拿下尉天浩的配槍。
艙底?“少宗哥,有必要把他關入艙底嗎?”親眼看見尉天浩人贓俱獲,甯靜腦中簡直一團亂,卻有一個清晰的念頭──他不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嗯,我甯願被綁在甲板上風吹日曬。”尉天浩附議。
“把人帶下去!”徐少宗不爲所動。
“少宗哥,你不也說有疑點尚待查證,真相有可能是其他……”
“真相?目前唯一的真相就是──尉天浩監守自盜。”
“他說他沒有偷。”
“不是所有罪犯都願意自首。小靜,你想替他求情?還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愛神箭是他偷的?”徐少宗雙眉不悅地攢起。
甯靜一楞,聽見心底傳來某種聲音。
她惶然望入那雙鎮定從容的黑眸,直到尉天浩的背影遠離,她才發現,急驟的心跳再也不是自己的……
夕陽抓住最後一刻的燦爛,在海面上揮灑了一片金色余晖。
獨自伫立在上層甲板的甯靜,以往看海時的孤冷心情,已被無法自持的紊亂所取代。
三天了……
她到底是怎麽了?
就如少宗哥所疑,她壓根不信尉天浩會做出監守自盜的事來,但對于一個人贓俱獲的嫌犯,她爲什麽還會興起這種念頭,甚至這三天來頻頻想起他?
自從尉天浩被囚禁後,她再也沒看見那張無時無刻融合了自信與優雅的俊美笑容,可是那張笑臉卻仿佛一直刻在她心版上,不曾離去。
如此清晰的感覺讓她不得不承認,尉天浩確實深深影響著她。
他並不惡質、也不矯情,諸多言行的出發點都是單純爲她好,而她總是刻意曲解他的意圖,以冷漠或憤怒將他的善意推拒于心門之外。
是她的直覺也靈敏察覺到尉天浩是個危險人物,所以潛意識警告自己必須離他遠遠的嗎?不,或許是隱藏在潛意識裏的那個自我,害怕她終究會愛上這個男人,所以才不顧一切地推拒……
愛,一個緊鄰著痛苦的字眼。
她愛爹地和媽咪,所以當永遠失去他們時,她只剩無止盡的痛苦,她甯願空著靈魂過日子,也不願再承受失去所愛之人的悲痛!
只是,她真的願意行屍走肉過完一生嗎?
你旱就對這種生活方式感到疲 憊、厭倦。甯靜,你不該放棄自己。
霎時,尉天浩溫柔的目光浮現在她腦海,雖然人不在她面前,但他說過的話語卻能透過記憶安慰她的傷痛──
爲什麽她無法不想他?
爲什麽他的眼神無時無刻影響著她?
眼神……
某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灌入甯靜紛亂的思緒中。
一個罪犯的眼神或許冷靜隱斂、詭谲難測,但絕不像尉天浩那般坦率從容,這是不是表示,他根本就不是盜取愛神箭的小偷?
若在他身上問不出什麽,少宗哥會不會爲難他?
她記得尉天浩曾說過,他不喜歡待在船艙裏,密閉的空間會令他不舒服……
不行,她得去艙底看看!
船艙底層用來堆放雜物的雜物間,在這幽暗潮濕的小空間內,只有一盞自天花板垂吊而下的燈泡,隨船身微微晃動。
與光鮮亮麗的宴會廳或高級艙房相比,這裏簡直陰森得恐怖。
“絕食?難道你想在這個地方畏罪自殺,尉天浩?”徐少宗挑起濃眉,嘴角浮出冷笑。
“讓我出去。”
陰暗角落有人開口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他的嗓音低沈,搭配這樣的情境,有如地獄傳來的鬼魅魔音。
即使尉天浩的手腳被铐,再也構不成威脅,徐少宗的背脊仍忍不住發涼。
“好不容易囚禁你,你以爲我會那麽容易放你走?”
“這就是你們的計畫?”引他來,然後除之而後快,免得留下“把柄”。
“你知道了什麽?”徐少宗試探問。
他知道什麽,無非就是徐達斌的“秘密”。思及徐達斌的名字時,那雙蒙上寒霜的黑眸更加深沈凜冽。
見他不吭一聲,徐少宗又道:
“僞裝得真成功!甯靜差點遇害那一夜,你的表現幾乎讓我以爲你不曉得十五年前發生的‘那件事’,還一度懷疑是否是調查出了錯。 果不其然,你確實是當年那個跳海的少年。”
尉天浩兀自盯著膝頭,神色晦黯幽冷。
他沒有僞裝,現在,只不過是當年的記憶全數回籠罷了。
他本以爲自己不喜歡待在幽閉的空間裏,只是愛好自由的天性使然,可是經過這三天的囚禁,他徹底明白,長時間處于密閉處所,只會令他産生極度的恐懼與壓力。
在瀕臨恐慌的臨界點時,他開始自殘,于是,腦中被壓抑的記憶猶如利針,伴隨著身體的疼痛,針針刺激腦海──
他全想起來了。
童年時,他親口預知了雙親的死訊,從此被視爲不祥,沒有一個親戚願意收留他這個觸黴頭的孤兒,雖然進入社會收容機構,但無法控制預知能力的下場就是遭受極端排擠、育幼院一所轉過一所;最後,他忍受不了那些像在看怪物一樣看他的眼神,終于獨自逃出育幼院,流落街頭。
後來,他才知道逃離是另一個苦難的開始。
他被人口販子抓去,轉賣給徐達斌。
徐達斌表面上是個形象良好的正人君子,私底下卻是個yinhui不堪的戀童禽獸,不但與人口販子勾結,以殘暴的手段玩弄買來的小女孩,可惡的是,居然連他都不放過,就連舉行慈善遊輪之航,也將他鎖在船艙底──
他對密閉空間的恐慌,就是那個時候造成的!
尉天浩狠狠咬牙,拳頭緊捏,指甲陷入掌心,虛乏的身軀顫抖著。
他總算了解自己那些奇怪的“毛脖從何而來。
厭惡別人把他當女人,是爲下意識痛恨自己有張被男人看上的惡心臉皮!
不喜歡船艙,是因爲下意識被那段鎖在艙底的遭遇恐懼著!
不隨意談論天賦,是因爲下意識排斥這種該死的怪異能力!
他之所以忘記那些殘酷的往事,或許應該感謝耿繼武。
耿繼武因爲執行一趟海上勤務,因緣際會收留了被漁船從海中搭救而起的他,請專家催眠他,結束他的夢魇、賜予他重生,所以他一直以“重新制造”的記憶存活至今,深信自己是個被資助的孤兒,沒有那段晦澀的過去。
現在的他,毫無找回塵封記憶的喜悅,反而因這段過往,身心備受煎熬、靈魂飽受鞭笞。
“你爲什麽害死小靜的父母?”徐少宗質問。
他不發一言,徐少宗憤而逼近他,拎起他的衣領吼道:“你最好老實說!”
尉天浩擡眼,犀冷的目光睐向眼前的男人。
“你替徐達斌抓我,不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廢話不必多說,動手吧。”
他想……尋死?!徐少宗被尉天浩冷絕、不帶求生意志的眼光懾住,沒來由地感到不寒而栗。
他陡地放開尉天浩,舉起槍……
“好……我就如你所願,讓你死得痛快一點!”反正只要解決他,就能解除小靜的痛苦。
就在此時,來到門口的甯靜看見這一幕,一顆心陡地沖到喉嚨──
“住手!”她沖了進來,張臂阻擋在槍口前。“少宗哥,你想做什麽?!”
“小靜,你讓開,這個男人該死。”
“就算他真的做錯事,你也不該私自替他判刑,你沒有那個權力!”
甯靜維護尉天浩的態度,引起徐少宗強烈的妒意和不滿。
“沒錯,我是沒有殺他的立場,不過你有。”他將槍枝交到她手上。
“我爸花了這麽多年時間,終于查出尉天浩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凶手’。是他詛咒了你父母,讓你平白受這十五年的痛苦,今天,你總算能親自終結這一切。”
他就是……
甯靜愕然回頭。
淩亂的黑發,森寒的瞳眸,此時的尉天浩有如受困的撒旦,傷痕累累,渾身充斥著孱弱的氣息,絕望得幾乎失去生機的模樣,令他像個……活死人?
他怎麽會變得這麽狼狽?!
相似的一幕,讓甯靜回想起那悲劇性的一夜。
“殺了他,你就再也不會被惡夢纏身、再也不必服藥了。”徐少宗鼓勵。“不用擔心外界的看法,大家都會相信尉天浩是因爲監守自盜而畏罪自殺。”
只要一個子彈,她就可以解脫了……
可是,從他口中說出的,真的是詛咒嗎?他說過他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要是預知了不幸的事,一說出來簡直就像詛咒。
甯靜眼中的遲疑,激怒了徐少宗。
“小靜,你還在猶豫什麽?你把他放出來,他卻害死你父母,這種怪物不值得你對他心存憐憫!”
尉天浩望向甯靜,看著她哀傷欲絕的神情,眼底出現一閃而逝的複雜光芒。
沒想到,靜就是當年救他的小女孩,而他對她做了什麽?詛咒……害死她父母的人……指的就是他?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清楚看見尉天浩眼中求死的想望,甯靜心頭一痛。
“或許……那是個誤會……”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他擁有的異能,但她所認識的尉天浩跟惡魔畫不上等號呀!
“你親眼所見,不是嗎!”她的護短讓徐少宗惱怒不已,咬牙喝道:“趕快殺了他,小靜!”
“不……”她下不了手,對徐少宗激進的態度産生困惑。
“你愛上他了,對不對?”怒焰在徐少宗心中狂燒。
甯靜一怔。她愛尉天浩?!有嗎?
“我……這跟殺不殺他沒有關系,誰都無權了結另一個人的生命!”一定有哪裏不對勁,她不能任尉天浩就這麽犧牲!
眼見甯靜慌亂猶疑的神色,徐少宗擔心的事終究發生了,早知如此,就應該趁早解決尉天浩!
“你忘了你父母的仇恨嗎?他們死得好冤枉,身爲女兒的你甘心放過這個冷血惡魔?”他的激動,卻換來甯靜將槍口朝向他的險境。
“小靜,你?!”
“別說了,少宗哥,請你解開他的手腳铐。”甯靜緊緊握著槍,斬釘截鐵地要求。
“爲了一個該死的男人,你竟然──”
砰!
一聲槍響在徐少宗耳邊大作,他身後的牆壁出現了一個彈孔。
“我還要遊輪上一艘快艇,請你照做,少宗哥,不要逼我傷你。”槍口依然指向臉色大變的徐少宗。
在甯靜的堅持下,憤恨交集的徐少宗,只能目送心愛的女人攙扶著另一個男人搭乘快艇離開,消失于茫茫大海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20:12:59
第七章
巽他海域不知名小島
“謝謝你。”
看著一名黃褐膚色、身穿花布短衣短裙的少女,教她以類似泥巴的東西替尉天浩的傷處上藥,甯靜感激一笑,那個滿臉笑容的少女,又叽哩呱啦說起她聽不懂的海島系語言。
蒙幸運之神眷顧,快艇在海上毫無方向地航行了一天之後,他們終于發現一座島嶼,值得慶幸的是,島嶼上有原住民。
天性熱情善良的居民見他們狼狽落難,縱使語言不通,依然好心安頓他們,讓他們暫居于一戶空木屋中。
三、四天下來,她總算了解,這家男主人的身分應該是醫生之類的,尉天浩身上的傷在他們的照顧下已有明顯改善,她也不再懷疑那些黑綠色稠狀物的用途。
“叽咕叽呱噜……”
少女邊說邊將裝了藥膏的陶碗交給甯靜,隨手又抓起一塊濕布,紅著臉蛋要替坐臥在床板上的尉天浩擦臉。
上岸後就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的尉天浩,猛地鉗住那只想碰他的小手,甩開她的好意。少女瞪大眼,被連日來沒什麽反應的男人給嚇了一跳。
“咕叽咕噜!”
“呃,你不要怕,我來幫他就好。”
甯靜比手畫腳安撫少女,就怕少女向家人告上一狀,對方就會將他們轟出門,這下沒有求生裝備、又還沒弄清楚身在何方的他們,能往哪裏去?
“呱叽咕咕噜叽……”少女像是懂她的意思,將濕布遞給她。
隨後,有兩名赤裸著上半身的男丁,扛了一個大木桶進來,木桶裏有七分滿的清水,隱隱冒出氤氲熱氣,還有一名小女孩拿了套幹淨的衣物交給少女。
“這是要做什麽用?”甯靜疑惑地看向木桶。
“呱咕叽噜咕嘎……”少女指指甯靜,指指木桶,又擦擦自己的手臂,然後把衣物塞入甯靜懷中。
“要給我沐浴用的?”在這裏?甯靜揣測道。
少女又說了一串話,偷觑了眼美男子後,就跟著壯丁離開了。
甯靜放下衣物坐到床沿,繼續替尉天浩的指骨上藥,他雙手每根指頭上都有深可見骨的傷口,像是被硬物持續重擊所受的傷,每每看得她心窒難當。
他被囚禁的那三天裏,到底發生什麽事?
是什麽緣故,讓一個原本樂天的男人變得陰酷深沈,一向挂在俊臉上的自信笑容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峻凜如山的冷鸷表情?她覺得好心痛。
“你差點嚇到她了。”
即使不忍,甯靜依然堅強面對那些慘不忍睹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抹上藥膏,以輕松的口吻繼續說道。
“好在她不計較,不然我們可能連安身之地都沒有。你不覺得那女孩好像喜歡你嗎?沖著這一點,我們可能還不必流落海上。”
她語帶調侃,心中卻有點泛酸。她咬咬唇,暗自訝異自己居然爲一個看起來根本未成年的女孩喝飛醋。
“爲什麽救我?”
連日來不言不語的尉天浩說話了,一開口就是充滿怨恨意味的質問。
她一詫,擡頭對上一雙寒沈黑眸。
被他眼中的痛不欲生震懾住,她的心仿佛也被他眼底的痛,輾過一回。
“你……究竟發生什麽事?爲什麽會變成這樣?”
面對她毫不保留的關心,尉天浩皺眉撇開眼,眼中仍是深沈的晦黯。
“你怪我多事救你?”
他不吭聲,難看的臉色刺傷了她。
她明白,尉天浩如果不願意說,她問了也是白問。這幾天,他不開口,她也就不提,沒想到一問出口,得到的卻是他看似無害、實則鋒利的指控。
“難道你真的想畏罪自殺?”
“我沒偷。”他冷聲辯駁。
“既然你沒有犯罪,我爲什麽不能救你!”而且她一點也不後悔!
“我情願你沒那麽做。”殘酷的記憶被喚醒,他記起自己被視爲異類的天賦、于是痛恨這副軀體、痛恨這張臉、痛恨自己的一切!他甯願魂消魄散,也不想困在這副身體裏!
又來了!見他又是一副求死不能的模樣,甯靜不禁氣結。
“尉天浩,你聽著。如果愛神箭被盜跟你無關,你更應該去洗刷你的罪名,而不是像現在這副死樣子,你不能輕易死掉,你知不知道!”
“爲什麽?”愛神箭如何都跟他無關了,他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多余。
“因、因爲……”她突然語塞,一時不曉得該怎麽向他解釋心口的倉皇。
不待她回答,尉天浩疲 憊地閉上眼。
“這世界少我一個沒差,沒有人會爲一個異類哭泣。”X保全頂多再招募有真才實學的新成員。
半晌,他聽見細碎的啜泣聲,倏然睜眼,一張淚流滿面的嬌顔映入黑瞳。
“我會,我會爲尉天浩哭泣……我所認識的尉天浩不是異類,請你不要這樣誣蔑他……”他語氣裏的絕望,聽得她心好酸。討厭,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懦弱愛哭了?
一記重錘狠狠敲進尉天浩心坎,震動了因疼痛而麻痹的心魂。
他定定看著眼前爲他落淚的淚人兒,情不自禁伸手輕撫她濕濡的臉龐。
她身上的黑衣黑褲皺了、髒了;一頭長發系在腦後,幾簇淩亂的發絲因無心打理而沾黏在頰邊;總是冷漠的表情染上憂愁和淚痕,紅紅的鼻尖、雙眼,勾勒出她楚楚可憐的姿態,雖然生動多了,但卻該死的令他心頭一節節抽緊──
全是因爲他嗎?
莫名的心情讓他緩緩拉近兩人的距離……
兩唇相觸前,尉天浩眼神一黯,手陡地縮了回來。
“去洗澡,你髒死了。”
被男人指明自己很髒,甯靜羞窘地抹抹臉頰,退開床畔。
她知道自己很狼狽,來到這座島後,溝通困難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她根本沒能好好清洗過身體,都只到附近自然湧出的地下水池邊洗洗臉和手腳,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好好洗個澡……
她面有難色地看著房間裏的大男人。
“你……我……”
“我到屋外。”他下床走出房門,不再搭理她。
他看似冷漠的好意在甯靜心湖激起感動的漣漪,她不再壓抑內心的想望,關上門扉,在房中褪去衣物……
身後的門板內傳來輕輕的潑水聲,尉天浩坐在門口的階梯上,沈郁的鷹眸定在屋檐上方的天空。
他曾經深深渴望甯靜,剛才卻主動阻止了那個吻。
並不是嫌她髒才吻不下去,而是塵封的記憶被解放後,他已經無法坦然面對自己、面對男歡女愛,因爲光想,就覺得惡心得令他作嘔……
他這樣還算一個正常的男人嗎?
該死!
尉天浩眼前看見的天空,是一片凝滯的灰。
熱帶島嶼的午後,陣陣海風拂過樹梢,讓人不至于感到炎熱。
甯靜懷中抱著幾個不知名的熱帶水果,微笑走向暫居的高架木屋,這些果實是她教村落的孩童玩跳房子後,他們開心回送她的禮物。
在這恍如世外桃源的天地裏,純樸熱情的居民讓她幾乎遺忘自己曾經悲泣的靈魂,只不過,現在變成尉天浩的靈魂在悲泣。
思及此,甯靜微彎的唇角斂了下來。
十五年前的悲劇如今出現轉折,但對于那個轉折的關鍵,仍理不出半點頭緒。
如果尉天浩只是預知了一場悲劇,那麽,她父母的命案就並非憑空發生……難道這不是詛咒,而是謀殺?那又會是誰的預謀?
幹爹和少宗哥暗中找到了尉天浩,卻沒有告知她,這又是爲什麽?
而尉天浩經過三天的囚禁,爲何會像變了個人似的,陰沈冷然得好比十五年前初見他時的模樣……還是該說,現在的他才是本來的他?
她應該回去找出答案,問題是,連離開這座不知名的島都難如登天了,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從團團迷霧中掙脫?
糾結在甯靜腦中的謎團,在她踏入木屋的那一刻,轟然四散──
“住手!不可以!”
她心驚膽顫地沖上前,果實從懷中咚咚掉落,滾了一地。
尉天浩冰硝般的視線,射向抓住他右腕的一雙柔嫩小手。
“放手。”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爲什麽要這樣殘酷對待你自己!”她驚愕地看見他用手中的破陶片,在右臉頰劃下一道血痕。
“放手。”
“不要,我不放!”
尉天浩眉峰絞擰,左手扳開她礙事的雙手,沒想到她想也不想,徒手就握住他手中那塊破陶片──
他心頭一凜,不由得松了手,陶片就這麽被她搶下。
“該死!把碎片給我。”他懊惱低咒。
“不!”她退到窗邊,將手中的陶片往屋外扔。
“怎麽,我這張臉皮很好用,到處都吃得開,你怕少了這張臉,我們就會淪落到海上?”他自我嘲諷。
聞言,密密麻麻的苦澀竄入她心口。
他到底是怎麽了?他不是一向對自己的俊美很有自信嗎,現在爲什麽把這張臉當死敵一樣仇視……
甯靜甩去忐忑,步向他,找來幹淨的布替他止血。
“不要管我。”他冷然別開臉。
她沒有說話,僅是安靜而堅定地看向他。
“我叫你不要管我,沒聽到嗎!”他猛然鉗住她舉在他臉旁的皓腕,手腕傳來的痛楚逼得她放掉手中的布。
“我沒有惡意。”她蹙眉。終于體會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有多難堪,以往冷漠的她似乎也在無意中這麽傷害過別人,如今報應來了。
尉天浩氣悶地繃著臉,眼中燃起惱怒的火苗。
他的火氣並非來自她的唱反調,而是看見她掌心的血迹──她被割傷了。
又是因爲他!
“你也看上我這張臉了?你的討好體貼如果只是爲了想和我上床,跟我說一聲就好,不必煞費苦心。”他不懷好意地撩起她垂在胸前的一撮秀發,優雅的紳士形象已消失殆荊
“隨你怎麽說。”最好把所有不快、所有實情都說出來。
懊惱、氣憤在尉天浩眉心交鋒,他巧勁一使,在她的詫然低呼中,將她帶上床壓在身下。
“對男人提出這種似是而非的應允,是要付出代價的。剛好,我悶了好幾天,正需要個女人發泄一下。”他眯起厲眸審視她清麗的衣著。
她穿的是當地女子服飾,斜肩的短衣配上及膝短裙,米色布料上染了紫、黃兩色的碎花圖樣,充分展現她曼妙的身材及甜美氣質,讓她漾滿一身瑰麗風情。
這樣的她,美得連其他女人都比不上!
聽出他的意圖,甯靜還來不及澄清,就被他吻個徹底,粗野的唇舌在她兩片粉嫩的唇瓣上恣意掠奪。
尉天浩原本只是想藉這一吻嚇阻她,但四抹唇瓣緊密相貼時,曾經感受過的悸動卻再次進駐他體內──
當她接納地以雙手環繞住他時,刹那間,他感受到深積于體內的滾燙怨恨及寒冽絕望,奇異地逐漸褪去,冰火交相煎熬的痛楚似乎有了溫潤的撫慰,連帶地挑起曾被遠遠放逐的欲火……
被來得鸷猛的欲望驚醒,他倏地翻身坐起。
“算了,和像你這種生澀得有如白開水的女人上床,一點樂趣也沒有!”他嫌惡地擦拭嘴角,口不擇言地譏諷。
他根本言不由衷!
雖然一開始只是個惡意掠奪的吻,但甯靜能感覺到他由粗暴轉而迷亂、再到抗拒的改變,他的吻和他的眼神一樣,充斥著對人性的憎惡和哀鳴,那是一個被憤恨鎖住的靈魂在掙紮,她也經曆過這種生不如死的痛,她知道!
“你想哭的話,我也會陪你。”在他背後坐起身,她鼻酸輕喁。
他全身肌肉一震,卻惡狠狠地回過頭來。
“我只想找個放浪的女人泄欲,你不夠格,可以滾了!”
對他的冷言冷語不以爲忤,她堅定道:
“我會幫助你,就如同你幫助過我。”
他冷哼,表情充滿譏諷。“我用吻‘幫助’過你,你也照做嗎──”話甫落,就有兩瓣蜜唇輕輕止住他的話語。
她的包容讓尉天浩的心魂大幅震蕩,不待她退開便將她納入雙臂,狂野地霸住她柔軟的唇,熾烈而狂亂地吮吻她甘心奉獻的甜美,用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裏的蠻力,緊緊箍住,緊緊交纏……
蠻橫的吻往下來到她白皙的頸項、鎖骨,停頓在胸口上方,突然,他安靜地埋頭在她的頸間,一動也不動。
甯靜覺得胸中的空氣幾乎被擠壓光,貼著他的胸口困難地上下起伏喘氣,爲著方才的一吻而驚。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她迷惘。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真實的我,性格危險、猙獰、扭曲,你有可能隨時被我毀滅,到時候你會後悔當初不如讓我自生自滅。”他黯然道,不放棄恐嚇她。
他言語間的壓抑交織出她的盈眶熱淚,她心疼地輕撫他僵硬的背脊。
“我對性沒有什麽耐心,你如果想保護自己,就應該離我遠一點,你現在還有機會反悔。”他咬牙嘶道。
“我不要你出事,也不想看你自暴自棄呀……”甯靜再也忍不住低泣。
她總算明白,愛一個人,是理智怎麽也無法控制的。
就算她推拒得了尉天浩的好意,也阻止不了無形的情愛種子進駐她的心,就這麽防不勝防地任蟄伏的情愫萌了芽。
之前,他憐惜的熱吻就像烙印,深刻地燙入她心底,直到他被俘那天,她看著他眼神的當下,聽見心底傳來某種聲音,原來,那就是冷漠消融的聲音,是那份印記融化了她的心,當驚覺它的存在時,已經怎麽也抹不掉了。
冷漠屏退不了這個男人,她終究愛上他了,無論他發生了什麽,她都無法眼睜睜看著他陷入絕望、自殘、痛苦的深淵。
“你……”
這下,原本絕望陰郁的尉天浩,一刹那間,滿腔的壓抑都因她的眼淚而瞬間瓦解了。
他要她!全身發疼地想要她!
猛地,甯靜感覺到他熱燙的唇手在她臉上、身上遊移,宛如一個迷路好久好久的男人,終于找到出口般渴求著她,她渾身爲他的渴望而悸顫著。
“你不後悔?”他深深看入她眼底。
“不後悔。”她搖頭,視線因他問句裏的小心翼翼而模糊了……
深幽的黑眸閃過一抹流光,他再也阻止不了那股深切的欲望。
衣物隨著益發暧昧的氛圍散落一地。
男人的粗喘與女人的嬌吟回蕩在房內,兩人一同迎接絢爛的晚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20:13:45
第八章
從窗口遠眺海面,可以看見東升的新月。
尉天浩的目光從窗外移回在他懷中沈睡的女子,他伸出手,輕撫眼前這張全心信賴的睡臉,內心矛盾難辨。
一旦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後,還會全然信任他嗎?會不會認爲肮髒汙穢的他根本不配擁有她?畢竟從小,沒有人願意真正接納他……
突然害怕看見她眼中的排斥,尉天浩渾身一顫,手僵在她眉眼間。
剛才那場激烈的纏綿,究竟只是自己想在極度恐慌中尋求一個發泄的管道,還是想拿她來證明自己,他也是個擁有正常性欲的男人,抑或有其他的原因?他分不清了……
睡夢中的甯靜被一股強烈的惶恐擾醒,察覺出他的不安。
“怎麽了?”她擡頭,低柔的嗓音有著釋放熱情後的余溫。
清眸中毫不掩飾的關懷,登時灼痛尉天浩的知覺,他倏地放開她,翻身下床。
見他漠然地套上衣褲、走向門扉,甯靜突然感到心慌。
“你要去哪裏?”她將衣物撈在胸前坐起。
“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必。”
他的冷淡證實了甯靜的心慌,她仍舊摸不清這個上一秒與她纏綿溫存、下一秒又刻意疏離她的男人。
“浩,我說過我不後悔,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會後悔。”這樣還不配分擔他的痛苦嗎?
“很好,我最怕那種事後哭著要我負責的女人。”他不帶感情地道。
瞬間,紅潮從俏臉褪去。
“你把剛才……當成什麽?”
“不就是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他回頭,冷眸鎖住她。
“難不成,你口是心非,心裏其實覺得後悔、厭惡?”他已經傷得夠重了,如果不想再受傷,只能用這種無情的方法打消她探究他的念頭,但不知爲何,他該死的在乎起她的答案!
尉天浩的“誠實”,有如一把利箭射入甯靜的心髒。
她不會回答“是”,因爲她的確不後悔;她也無法回答“不是”,然後任他以踐踏她自尊的借口讪笑;此時,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尉天浩清楚看見她受傷的神情,突然,任何答案他都不願聽見,索性頭也不回地離開木屋。
甯靜眼中泛起薄霧,步伐淩亂地追到門口,朝他冷絕的背影喊道:
“我──”才剛出口,聲音就陡然消失。
察覺她的嗓音有異,尉天浩一回頭,就看見她虛乏地跪倒在門邊。
“靜!”他心口一擰,奔至她身旁將她攬入雙臂,察覺她不自然的顫抖,他著急審視她蒼白的臉色。
“又開始了……”她知道自己怎麽了。
某個念頭撞進尉天浩腦中,他立刻將她抱回床上。
“你的藥呢,有沒有隨身帶著?”
“有……可是沒了。”這幾天,她作惡夢的頻率已經減少許多,以爲可以不必再吃藥,可是每天的用藥量卻依然不減,不吃,就會像現在一樣難受。昨天,帶在身上的藥全部吃完了,現在只能任由自己發玻
“你用的是哪種藥?”他急問。
“我不清楚,大概是鎮定劑之類的藥……爹地媽咪死後,我不斷作惡夢……幹爹請醫生開藥替我壓制這種情況……”她眉頭緊蹙,喘息地斷續說話。
“沒有藥會怎麽樣?”
“不知道……”她一向按時服藥,因爲她怕極了惡夢不斷在腦海重播、怕極了全身幾乎要爆炸的折磨。“不過應該……沒關系……我不要緊……”
尉天浩看得出來,她雖然極力想證明自己能說能笑,但強忍痛苦的微笑仍刺痛了他雙眼。他想減緩她愈趨難當的痛苦,首次嘗到心急如焚的感受。
要救她只有一條路──離開這裏!
在甯靜陷入昏迷時,尉天浩打開腕表中X保全的特殊發信器,此刻,不准她出事的強烈冀望,遠遠淩駕于他選擇斷絕和外界聯系的逃避心理。
台灣台北
醫院急診室外,四名俊酷有型的男人或坐或站,其間氣氛不同于往常。
“好好一張臉,沒事學商烈弄個刀疤,你帥哥當的不耐煩了?”
怎麽搞的?浩的身手不差,不至于讓人輕易在他臉上劃下傷口。
面對一回來臉上就多了道傷痕的夥伴,而且狼狽地像是個不修邊幅的難民,韓翼不禁皺眉。
這叫有男子氣概的造型好不好!商烈瞪了眼韓翼,不解的目光又調回尉天浩身上。
對于夥伴的調侃,長廊椅子上的尉天浩,僅是頹廢地低著頭,不發一語。
他們都察覺到他和出任務前不太一樣了,不,是非常不一樣!
“浩,到底發生什麽事?你知不知道你整整消失了一個禮拜,總有理由吧?”
模樣狼狽不說,還帶了個陷入昏迷的女人回來?
商烈的疑問也得不到回應,他轉頭看向展夜韬,後者也只能以搖頭聳肩回答。
X保全規定成員不得關閉個人通訊器以便互相支援,尤其是出任務時,先進精巧的通聯儀器,讓他們就算上太空也能充分掌握夥伴的行蹤。
但尉天浩這個禮拜以來,似乎有意關掉通訊器,費解之際,徐氏集團來電“要人”,他們才警覺事有蹊跷。
直到今晚,韓翼在電腦上搜尋到尉天浩發出的訊息,確認位置後,項初衍和展夜韬連夜調來直升機,趕往東南亞海域某座小島,之後他們看到的尉天浩就是這一副死樣子,才幾天不見,與先前笑容可掬的笑面美男子形象根本就南轅北轍!
“X保全的成員一向共同解決難題。”展夜韬若有所思,對尉天浩道。
“你們認爲我遇上難題?”
尉天浩依然沒有看向他們,不過總算開口,聲冷無溫。
衆人都爲他的轉變感到訝異,以前那個說話嗓音中總是帶著溫醇笑意的男人,到哪裏去了?
“難道沒有?”商烈反問。不然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的私事你們管不著。”
喂喂喂!眼前這個狂妄無禮、渾身帶刺的男人,真的是尉天浩嗎?
“韬,你確定衍在直升機上,沒有把誰易容成浩吧?”商烈擰眉問同行的展夜韬,展夜韬搖頭,眉心也糾結起來。
“私事?”韓翼的刀子嘴對這群稱兄道弟的朋友也從沒客氣過,惱火的當下更不收斂,對尉天浩直指而出。“任務中畏罪潛逃,有事的不只是你。”
“說穿了,就是怕我連累所有人?”看來,徐少宗對于他的脫逃,已經向X保全施壓了。
連累?!這家夥居然說出這種話!
怏怏不快的韓翼正要翻臉,項初衍從急診室走了出來,恰巧阻斷走廊上劍拔弩張的氣氛。
“浩,甯靜暫時脫離危險了。”他坐入尉天浩身旁的空位。
聞聲,尉天浩才正眼看向夥伴。“暫時?什麽意思。”
“要完全恢複正常的話,得安排她加入‘戒毒’治療,時間要花上幾個月。”
“她碰毒品?”尉天浩臉色遽變。
“不是你所想的那種。某些鎮定劑服用過量也會上瘾,造成慢性中毒。病況加劇絕大比例是加重用藥的情況,當然也有例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用藥者有心讓服藥的人慢慢上瘾,下抄…不難想像。至于甯靜,詳細情況和治療方法,我還要等看過她的病症史和血清報告後才能判斷。”
項初衍根據尉天浩在直升機上提供的訊息,簡單說明。
慢性中毒?
尉天浩又陷入沈默,好半晌才開口:“先別讓她知道。”
他這個樣子,雖然嘴上不說,但大家都看得出他在乎那個女子。
即使好奇他的性子爲何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但看了那張冷臉,項初衍還是決定識時務一點,不要問太多。
“對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麽,我是不是打擾各位了,請繼續。”
“繼續個頭!他老大也不會領情。”韓翼臭著臉冷啐。
一身冷鸷的尉天浩只是起身離開,項初衍大概了解“剛才”的狀況了。
“浩,她是你帶來的,責任是你的,不是醫院的,你別又跑遠。”結果,回應項初衍的,是那道漸行漸遠的冷漠背影。
成員們對望一眼,有人氣憤也有人納悶──
但憂慮,是共同的心情。
“徐總裁,您今年的慈善義賣會辦得真是成功,社會上若能多幾個像您這樣有善心的企業家,人間才是處處有溫情,明年的義賣會我絕對會再來捧場!”
“承蒙懷特議員看重了,取之于社會,我們當然得回饅于社會,您說是吧?呵呵……”
剛結束一個餐宴,徐達斌與友人在高級餐廳門口握手道別,然後進入座車中。
轎車行進時,他撥了通電話,枯黃凹陷的面容褪去圓滑可親的面具後,透露出隱藏于假象之下的陰狠詭谲──
“各國海 關都沒有他們出入境的資料?”
“沒有。爸,我想多派一些人手出海搜尋。”仍待在新加坡的徐少宗,電話裏的聲音有明顯的煩躁、焦急。
“不用找了,你先回美國,小靜如果還活著,藥一旦吃完,自會乖乖回來。”
“小靜會嗎?她似乎認定尉天浩沒有監守自盜,而且,她好像……愛上尉天浩了。”徐少宗的嗓音充斥著苦澀。
“那又如何,要是她沒有藥,那比離開情人還痛苦千萬倍。”
“痛苦千萬倍?爲什麽?”
“不爲什麽,當她作惡夢或受到刺激時,若沒有藥,就無法幫助她迅速脫離心理上的痛苦。他們若存心躲藏,你白費時間和力氣也沒用。”
“萬一,小靜相信尉天浩的說辭,那她……”
“證據會說話,你說,到時她會相信扶養她長大的人,還是相信一個在她認知中根深蒂固的仇人?”徐達斌皺紋散布的嘴角斜勾。
“可是──”
“別可是了,你不是總爲小靜好嗎?那就照我的話做。”
“唔……”
“那只是惡夢,甯靜,醒來!”
一道堅定低切的嗓音送入病床上夢呓連連、眉心緊蹙的女子耳中,然後她感覺自己的手被握入一雙溫熱的大掌裏,執意將她從冰冷的血腥桎梏中拉起。
但她的身體好沈好沈,體內仿佛有兩種力量在拉扯著她,想將她撕成兩半,那占優勢的一方,幾乎要把她拖入黑暗之中,于是她又看見血泊中的父母……
甯靜伸長了手臂哭喊。“爹地、媽咪,不要走……我好想你們……”
突然間,她又感覺自己被攬入一堵堅實的胸膛中,沈穩的心跳聲和擁抱,逐漸弭平黑暗中的恐懼,人也幽幽醒轉。
“那不是惡夢。”她低喃。不過,她沒再夢到當年的少年了,有的只剩對雙親的思念和不舍,醒來後更教她笃定欲查明真相的決心。
見她脫離夢魇,尉天浩放開手,掌心卻被她牢牢抓祝
“我醒了,你又要走?”
住院三天以來,有時候睡得迷迷糊糊間,她感覺他似乎就在身邊,一旦清醒卻又不見他的身影,但她十分確定他來過。
前天當她從昏迷中蘇醒,自項初衍口中得知尉天浩不曉得又躲到哪裏去了,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們任他走掉?不行,我要去找他!”萬一他又做傻事怎麽辦?!
連忙下床的甯靜被項初衍微笑制止。
“浩不會出事的,你放心。”
“可是……”
“你是他帶來的,他不會丟下你不管,他沒有隨手撿隨手丟的習慣。”
是嗎?那他爲什麽要逃避她呢?
尉天浩在小島上忽冷忽熱的態度,喚起甯靜的心酸。他不得不來看她的原因,大概礙于他是送她來醫院的人吧。
“你需要休息,我不想打擾你。”
“所以我醒著時,就必須‘一個人’面對天花板或牆壁?”
然後總是在發呆中想著他,度過清醒的時刻。這句話,甯靜明白若說出來,會得到他何種眼光,所以她語帶保留。
“我不想待在這裏,讓我出去。”
“你正在接受治療。”
“喔,關于這點,甯小姐能出院了,只要定時回來拿藥、檢查就可以了。”從門外探頭進來的項初衍專業解釋道,語畢便微笑離去。
雖然訝異醫師是何時冒出來的,不過甯靜仍感謝項初衍的適時補充,一臉“你沒話說了吧”的表情。
見他斂眉思索,她黯然說道:“你不必擔心麻煩,我不會打擾你。”
這話尉天浩聽了,內心無名火直竄。
“你能去哪裏?”難道他的冷言冷語真能逼走她?
該死!他臉色一寒,不知怎麽的,開始痛恨起自己預設要疏遠她的立常
“如果你只是預知了十五年前遊輪上那場命案,我得回美國弄清楚原因,還有愛神箭的事件也是。”以還給他一個清白。
“單憑我的說辭,你也信?”他挑眉。
是,明知是他的片面說辭,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相信他,可是,這個肯定的回答若說出口,又會換來他多少諷刺?甯靜默然了。
從她說要離開起,尉天浩的心情便開始脫軌失序,不過亂七八糟的腦海中至少還有一道清晰的聲音──
“回我的住處,其他的以後再說。”他拿起置于床尾的紙袋,遞給她。
“給我的?”
他點頭。
甯靜好奇地打開紙袋,發現裏面有幾套衣物,連貼身的內衣褲都有,看見內衣尺寸剛好與她的吻合,白皙的臉蛋不禁泛紅……
天呀,才一次而已,他不會連她的尺寸都……摸熟了吧?而且,一個長相俊美的大男人去買這些貼身衣物,一定免不了尴尬。
光想像他站在內衣專櫃前,專櫃小姐滿臉狐疑暧昧的畫面,她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向上揚起,雖然覺得有趣,卻著實感到一股暖流滑過心田,此刻,他的無情、冷然都離她好遠好遠了……
“謝謝你。”
乍見她甜美的笑靥,他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又皺眉地微微撇開臉。
“我去辦出院手續。”
目送他暫離的身影,甯靜徹底認清一個事實──
就算她在尉天浩眼中看來,也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調劑品”,可她無法不愛這個謎樣的男人了。
苦澀的味道,掩蓋過愛情的甜蜜。
嘗起來,竟莫名地想流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20:13:59
第九章
“小靜?!你人在哪裏?我找你找了好幾天。”電話彼端傳來焦急的聲音。
“我在台灣。”甯靜平靜說道。
“台灣?你就這樣不知去向,不曉得我和我爸有多擔心!”
“我很好,請你們不要爲我操心,我會盡快回去。”她低語。
“你一個人,還是跟尉天浩在一起?”
面對徐少宗的詢問,手持電話聽筒的甯靜遲疑了。
縱使她和徐少宗沒有血緣關系,但從小徐少宗對她的關愛始終不容置疑,她也把他當親兄長看待;那天拿槍指著他,她清楚看見他眼底的不信任與挫折,她一直覺得愧疚,但爲了救尉天浩,別無他法。
“少宗哥,我很抱歉那天那樣對你──”
喀0嘟……嘟……”
通話被切斷,甯靜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站在桌旁切斷電話的人是誰,她擡頭看見一雙閃爍幽冷星芒的深沈黑眸。
“你……還沒睡。”
她等到半夜兩點多才到客廳打電話,沒想到還是被尉天浩撞見。
“既然放了我讓你對徐少宗有愧,當初就不該勉強你自己。”尉天浩寒道,愀然而變的臉色蒙上一層陰影。
要是甯靜半夜不睡起來打電話給徐少宗,是爲了泄漏他們的行蹤或找人接她回美國,他都能淡然處之,但她竟是向徐少宗道歉?
不知爲何,有一把無名火在他胸口燎燒,燒得他內心無法平靜。
“不,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勉強我自己。”救他是,把自己給他也是。
“難道是我幻聽?”他冷嗤。
“我只是想讓少宗哥和幹爹知道我很平安。”
尉天浩在聽見她提到的人時,黑色幽瞳顯得更加寒冽。
“他們知道了,然後呢?派人來逮捕我?”
“我說過了,如果鑽石不是你偷的,就更該證明你是清白的呀,爲什麽要這樣躲躲藏藏?我真的不懂。”
“沒錯,你根本不懂!栽贓一個人的目的,不是爲了讓他想辦法洗脫罪名,而是毀了他,讓握有秘密的那個人死無對證!”尉天浩低吼。
他再也不想看到那男人的嘴臉,遑論是自投羅網!
“你的意思是,裁贓給你的人,認爲你握有‘他’的秘密?”甯靜愈聽愈覺得事有蹊跷。“你知道栽贓你的人是誰?”
他不語,眼底有痛苦的痕迹,她試著想問出關鍵。
“你到底握有‘他’什麽秘密,使得‘他’亟欲鏟除你?”甯靜一頓,某些片段閃過腦海……
那天在艙底,徐少宗想槍殺尉天浩的畫面仍曆曆在目,甚至頻頻鼓勵她動手了結尉天浩的生命──她惶然一驚。
“你是指……少宗哥?!”
怎麽可能呢?少宗哥有什麽理由殺一個根本就不是很熟悉的保全人員?他是爲了替她複仇才出手的呀!
可是,當時她若晚到一步,少宗哥就會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尉天浩,他又爲什麽要瞞著她那麽做?
甯靜這才驚覺有太多她沒注意到的疑點,現在紛紛湧上心頭,攪得她心頭又亂又驚。
“不是徐少宗。”尉天浩見她陷入茫然驚疑的迷霧中,冷冷地抛下這句話,轉身便要離開客廳。
“那麽,那個人是誰?”她抓住他的手。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我要知道!”
尉天浩俊眸一眯,瞪視這個固執得徹底的女人!
“你如果精神好到非要探究我不可,可以用個讓我比較舒服的方法。”
他邪氣地解開自己上衣衣扣,然後蠻橫地將她壓倒在沙發上,狂浪的吻烙在她柔皙頸間。
感覺身下的人兒毫無反抗之意,尉天浩的大手罩上她的豐盈,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用力揉捏著,而她僅是微微發出吃疼的低吟和輕顫,仍舊沒有動手推拒他。
他揚首,清楚看見她清眸中锲而不舍的意志力,他咬牙翻身,屈膝靠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肌肉因沈怒而糾結緊繃。
“你真該打,你知不知道!”
像是認定他絕對不會傷害她,甯靜一點也不受他的恐嚇所威脅,迳自跪坐到他身邊,單手溫柔地平放在他肩上。
“告訴我,把你逼入絕境的人是誰,你的改變跟那個人有關,對嗎?”
她溫柔的撫觸好似帶有無形的電流,讓尉天浩的背脊倏地一僵,憤而拍開她的手──
“除非你選擇跟我一起下地獄,否則別再過問我的事!”他陰鸷起身。
“我願意陪你下地獄。”她仰起臉蛋望著他。
那張寫了百分之百堅定的小臉,不經他同意就執意掀開他傷痕累累的瘡疤,尉天浩被逼急了,所有壓抑的狂怒、不平都藉由大吼發泄出來。
“好,你既然想當陪葬品,我就告訴你!”他沈痛道出那段不爲人知的晦澀過往,卻仍對她隱瞞了徐達斌的名字。
“不……”駭異的震驚重重擊入甯靜的心,她反胃地捂住嘴。
好殘忍……原來,是這麽可怕的過去,將他的靈魂傷得支離破碎……
尉天浩在她眼中看見最不想看到的驚恐、作嘔,心陡地一降。
“你厭惡我嗎?我沾滿了一身的汙穢,很惡心吧。”
“不,我厭惡的是那個人,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你,怎麽可以……”
他複雜地看著她。如果甯靜得知她口中厭惡的“那個人”,是曾經收養過她的“好人”,她的世界會産生多大的顛覆?
“你當真這麽認爲?”
她輕點螓首,哭了,哽咽地環抱住這個令她心疼的男人,用最憐惜的吻,親吻他飽含痛楚的胸膛。
“我幫你把別人的味道去掉,不會再有了……”
當她熱燙的淚水熨入他胸口時,尉天浩頓時覺得胸口一熱,似乎有汩汨熱流填入他心口,密實地補滿殘破不堪的漏洞,也湧上他的眼眸,濕潤了苦澀的世界。
“十五年前,傷害你的人就在那艘遊輪上,你知道他是誰嗎?”她哽咽問。
他的沈默換來甯靜無法遏止的清淚,她緊緊抱住他。
“你不想說也沒關系……因爲那個人已經不存在你的生命中,絕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絕不……”
她的懷抱包容了他的一切,尉天浩能感受到她的撫慰正一吋吋融進他心口,自記憶蘇醒後的滿懷苦痛仿佛也逐漸被化解,他激昂地把滿腔的感動化作行動,動容的吻住她──
深深的夜裏,兩副身軀緊緊交纏,熾烈、急促地爲彼此傾盡所有,激顫、滾燙地想將對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哪怕太陽升起後是世界末日,他們的眼底也只有彼此,心中再也無所畏懼。
是她洗滌了他身上的晦澀與不堪,是她救贖了黑暗裏不知所措的他。
他永遠放不開她了!
一束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一張俊美無俦的平和睡容及赤裸的精健胸膛上,漾起一層迷蒙金霧。
床上的男人因刺眼的光線擰了擰眉,身畔的空虛感使得他瞬間清醒。
他坐起身,任白色被單滑到腰間,修長的指耙梳過額前的亂發,明亮的臥室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瞥了眼牆上的鍾。
上午十點整。
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自從那些記憶回籠,他有多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穩、滿足了?
靜呢?先起床了?
黑眸四下搜尋佳人芳蹤,卻只有淩亂的被褥和空氣中微微飄散的女性幽香,證明他們有過一整夜的歡愛。
他套上衣褲,走出臥室來到她房間,敲了門沒人回應,他直接開門而入,房內卻空無一人,納悶開始占據他的思緒。
接著,他又查看居處的每個廳房,依然遍尋不著她的身影。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半天,一天過去,直到夜幕又悄悄低垂,她仿佛就這樣憑空消失,沒再出現。
確認她不告而別的事實,他唇邊的滿足不知何時早已褪去,被冷冽所取代。
“請相信我,我愛你。”
回想她倦極而眠之前,依偎在他胸膛上喃喃傾訴的話語,尉天浩寒恻凝拳。
“就這麽不告而別,憑什麽要我相信你!你終究還是忍受不了我這種人,對吧……”
嘗到“失去”的滋味,他的心宛如被刨空般難受。
信任,一個多麽極端的抽象概念,足以振奮人心,也足以扼殺一個人僅存的希望;試問,在徹底的絕望下,誰還有心相信奇迹?
不對!
甯靜爲他帶來的,已經是奇迹了,不是嗎?
尉天浩深吸一口氣,豁然領悟她爲什麽告訴他這句話。
找回過往封閉在心底深處的理智,尉天浩仔細思索這些日子以來的某些片段,似乎明白她離開的原因。
他霍地抓起車鑰匙,直奔某地……
當晚。
尉天浩來到X保全總部,卻沒想到其他成員都在,沒忘記先前和他們那場不歡而散的談話,他凝重的俊顔有著掙紮。
內心掙紮過後,他終于在他們的眼光下開口:
“我需要你們的幫忙。”
語畢,一陣靜肅的沈默彌漫在五人之間,半晌,有人說話了──
“你總算還把我們當朋友。”慵懶地和沙發融爲一體的項初衍首先發難,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揚起會心笑意。
“浩,有什麽要求你盡管說,我商烈幫到底!”心直口快的商烈朗聲跟進,展夜韬也點頭表示附議,沒有任何猶豫。
他們三人無條件的支持,讓尉天浩深刻體會到友情的可貴,內心即刻充滿無以名狀的感激。
他轉頭,神情複雜地看向電腦前的韓翼,只見韓翼朝他走來,將一份列印文件交給他。
“甯靜今早搭乘徐氏集團在台灣的私人飛機前往美國,這是她和徐家在洛杉矶的住處及公司地址,底下還有一份‘資料’,我想你會有興趣。”
尉天浩胸口一熱,深深看了眼韓翼,然後迅速接過資料翻閱。
這是?!
他擡頭,訝異地看著他們。
項初衍自首。“我問過甯靜服藥的原因,她說出你當年被關在艙底、又誤以爲你是詛咒那場命案凶手的經過。我們認爲整件事太過邪門又不合常理,更何況,你根本不會下咒,翼便查出了這些。至于命案的來龍去脈,還需要深入調查。”
沈郁與錯愕在尉天浩眉心交錯。
他一直以爲徐氏要將他滅口的原因,乃由于他是看過徐達斌“醜陋面貌”後唯一的幸存者,但仔細拼湊徐少宗在遊輪艙底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後,加上手中這些資料,他可以確定,背後真正的原因絕非他所認爲的如此而已。
“浩,徐氏把愛神箭被盜的罪名栽贓給你、打算藉此除掉你,是不是因爲你得知了什麽?”商烈問出心中的困惑。
“你們……相信我被栽贓?”他的嗓音有些難以自持的激動。
“廢話。到現在還懷疑,要我們掏心掏肺嗎?”這家夥太不夠意思了!韓翼翻翻白眼。
“難道你真的涉及那場命案?”商烈怎麽想都覺得,尉天浩會被栽贓當成命案凶手一定事出有因。什麽人會想殺人滅口?當然就是做了虧心事,擔心東窗事發的人。
尉天浩黑眸一沈,黯道:
“沒有。”不過,就算他跟那場命案無關,徐達斌也不會輕易放過他。
“沒有?那他們爲什麽要刁難你?”商烈一個頭快兩個大了。
一旁性情矜淡少言的展夜韬,察覺尉天浩眼中郁結的深沈,已大概了解他性格丕變的原因了,在他們認識浩以前,浩一定經曆過某些不得不忘記的遭遇。
“浩,老板要我轉達,無論你是不是想起什麽,都無法抹殺這些年你在X保全的一切。”
“X保全的名聲豈容隨便誣蔑,什麽監守自盜,鬼才相信!”韓翼冷哼。
“是呀,X還需要那個指揮若定的你,快分配工作!”商烈摩拳擦掌,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你說吧,我們要怎麽做。”項初衍則是笑著迎接新任務。
尉天浩登時喉頭緊縮,心海澎湃翻騰。
他終于明了自己爲什麽會在惶然無依的第一時間裏回到這裏,因爲X給他的歸屬感是永遠無法取代的,就跟甯靜一樣,給了他足以對抗心魔的勇氣。
現在,他能分得清楚,他所害怕的過去不再真實,真實的是現在!
思及甯靜,尉天浩的心不禁又憐又憂。她會選擇離開,想必是回去查清雙親命案的真相,但她一去是否就等于踏入危險之中,他不敢確定……
對,他不該再封閉心門沈溺在自我毀滅中,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衍,甯靜用藥的疑點,交給你了;翼、烈,由你們兩人調查當年命案相驗及搜證的相關人員;韬,你支援我們。”
沈著的自信終于重回尉天浩眼底,其他人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什麽不好惹,敢招惹X保全,有人注定要吃苦頭了!
美國加州洛杉矶
甯靜一下飛機,來接機的徐少宗便將她接回徐家位于比佛利山莊的豪宅。
“幹爹,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人平安回來,沒事就好!”徐達斌和藹地看著幹女兒,老臉上寫著總算寬心的欣慰。“你這些天過得好嗎?是不是跟尉天浩在一起?他沒有爲難你吧?”
“我的確跟尉天浩在一起,他沒有爲難我,我很好。”面對疼愛她的長輩關懷的詢問,甯靜照實說道。
不過,她的回答卻宛如一記無心的重拳,直擊一旁徐少宗的心扉,悶疼伴隨著酸澀在他心口蔓延開來,眼底全是尖銳難當的苦悶。
徐達斌聽了面露擔憂,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說:“小靜,你明知尉天浩是個嫌疑犯,放走他已經讓你少宗哥很爲難了,千萬別再做出讓幹爹擔心的傻事。”
“幹爹,有件事我問了也許會冒犯到您,但請你們務必告訴我實情。”這是她思索了好久之後的想法,她必須知道答案才能安心。
“你說。”微不可察的犀利掠過徐達斌寬容的臉龐,但他仍裝出一派無懈可擊的親和。
“你們早就知道尉天浩還活著,對吧?爲了引他入甕,愛神箭被盜是不是一出早就安排好的戲碼?”
“你懷疑我們栽贓給尉天浩?”他們父子和小靜熟識多年所建立起來的信任,竟輸給一個她原本就憎恨的仇人?徐少宗頗有微詞。
“很抱歉,或許是我多慮,但無論是不是栽贓,我都相信他不是殺害我父母的凶手。”她平心靜氣道。
徐少宗立刻反駁。“不可能,你不也親眼看到他詛咒的過程?難道你認爲那個少年不是尉天浩?”
“他當時在船上沒有錯,因爲他被關在船艙底層……”想起尉天浩曾經經曆的殘酷,甯靜痛心頓口不語。
她是不該在尉天浩終于說出內心恐懼的此刻離開,但是,從他身上得到一次又一次的難堪,對她來說只是經曆一次比一次失落的心傷,她毫無保留的表白得不到他任何回應,這些都明明白白告訴她不該再強求,或許,在他眼裏,她一直就是個一點也不可愛的女人……
于是,她選擇不告而別。
若問自己難過嗎?她會答:難過已經不足以形容心中的痛,可是她很滿足,因爲,至少她不會後悔。況且,她父母的仇恨也與他無關,不應該再拖他下水。
見甯靜神色淒苦,徐達斌內心一凜,但依舊老神在在地喝了口上好凍頂,緩緩問道:“尉天浩是不是告訴你什麽,蠱惑了你?”
“是,但那絕非蠱惑……”她至今都忘不了少年渾身破敗的模樣。“幹爹,您是當年義賣會的主辦人,您知不知道尉天浩被人關在那艘遊輪上?”
“有這種事?”徐達斌故作訝異,暗自觀察甯靜的神情,確定她不全然了解那個“秘密”,于是支開話題。“說不定,尉天浩爲了想博取你的同情,所以連說辭都造假。”
會嗎?
不會的,當年是她救出受困的尉天浩,這一點造假不了呀!
“小靜,你隨身攜帶的藥應該吃完了吧,身體還好嗎?”徐達斌又問。
“我在台灣接受治療,情況比以前好很多了。”她淡道,思緒依然繞在種種疑點上。
“你剛下飛機,快回去休息,別想太多。”
“嗯。”她點頭。
甯靜和徐少宗退出書房後,徐達斌的灰眸進射出陰銳精光,連忙轉身撥出一通電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20:14:29
第十章
“小靜,我……”
徐少宗送甯靜來到豪宅門口,言語之間欲言又止。
“少宗哥,有話就直說吧。”
他沈吟片刻,悶道:“你愛上尉天浩,所以選擇原諒他的所作所爲?”
“他根本沒有犯錯,所以沒有所謂的原不原諒。”她強調過了。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你愛尉天浩,對不對?”徐少宗抑郁地抓住她肩膀。
“少宗哥……你怎麽了?”眼前這雙素來沈凜的眼眸,出現了甯靜不熟悉的異樣情愫。
“回答我!他碰過你嗎?”
“我不想提他,我累了……”
她心口微驚地退開,沒想到徐少宗毫無預警的將她攫入他雙臂間,不斷收緊他的擁抱,嘴裏急切傾訴:
“我愛你,小靜!從你住進我家以後就愛上你了,我一直默默在等你長大,希望哪天你能成爲我的新娘,永遠只屬于我!”
甯靜怎麽也沒想到,徐少宗對她是這種心意?!
“少宗哥,別這樣!”她抗拒地掙紮。
他置若未聞,像是得到渴望已久的寶貝,無視于她的掙紮緊緊箍著她,貪婪地吸取她發問的芬芳。
“既然你不想提他,就忘了他吧,接受我的愛,好嗎?”他等得夠久了、也沈默夠久了,直到情敵的威脅讓他産生危機意識,這才驚覺自己守護了十多年的女孩也許會投入別的男人懷抱。
“放開我,少宗哥!我一向都把你當值得尊敬的大哥,請你不要這樣!”
“我們不是兄妹,難道你對我真的無動于衷?”
她眼底的拒意讓徐少宗的心陡然一沈,強勢俯頭吻住她。
甯靜拚命搖頭閃避,卻仍被他以手掌按住她的後腦,逼迫她接受他的吻。
“唔……”驚恐與受辱的滋味讓她做出反擊。
啪──響亮的耳光聲缭繞在兩人耳邊。
“只是大哥嗎……”他緩緩擡頭放開鉗制,眼底充塞著濃濃的挫敗。
甯靜以左手包覆住發疼的右掌,狼狽低泣,她真的嚇到了。
看見她眼底的淚花,徐少宗心頭一擰,懊悔萬分。
該死!小靜一直是他最珍惜的女孩,他怎麽舍得弄哭她!
“別哭……”他想擡手拭去她的眼淚,卻被她避開。
“小靜,我……對不起……”
“如果不是兩情相悅,就無法擁有愛情,任誰都不該強求……”甯靜仿佛也在說給自己聽,苦澀頓時湧上心頭,她痛心地跑開,淚水掉得更凶了。
徐少宗悔恨地靠在玄關牆邊,良久才離開……
睡夢中,甯靜好像感覺到有一陣和風般的溫柔撫觸,輕輕撫慰她回美國這三天來總是哭得累乏才合上的雙眼,和濕了又擦、擦了又濕的臉頰。
她充滿依戀,好想就這麽沈浸在這份令她安心的柔情裏,卻又想睜開眼睛,看清到底是誰用這麽溫柔的方式待她。
禁不住渴望,細長的羽睫微微掀動,人也幽幽轉醒。
然後,她看見床畔那個愛到令她心悸的男人,正用他那雙俊惑迷人的黑眸凝視著她,眼神中似乎有愛憐、又似乎摻雜責備,還有她多麽想再看到的溫柔。
“我居然也會作美夢……”她不敢置信地低喃。
“作夢?”男人朗眉一攏,頗爲不悅。“你只願意讓我出現在你的夢裏?我偏不合作。”
什麽意思?
甯靜眨眨迷蒙的大眼,意識逐漸清明,總算會意到自己身處在洛杉矶別墅家中的房間,這不是夢,那麽尉天浩──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詫異地坐起身。
“我不能在這裏嗎?”他雙臂環胸,挑眉反問。
“是小漁讓你進來的?”助理和她同住,只有這個可能了。
“她不知道。還有,不是只有從門才能進這個房間。”
他知道,沒有上鎖的窗戶給了她答案。
“可是這裏是三樓!”她低呼。 別墅各處都裝設有保全設備,他竟能在不引起任何騷動下順利進入?
尉天浩俊顔陡地一沈。
“不管你上天還是入地,我都會找到你,你欠我一個解釋。”
“解釋?”還處于震驚狀態的甯靜,有點不明所以。
“你不告而別,是不是終于想通了,不屑和我這種人在一起?”
“不!不是……”她心頭一陣抽疼,沒料到她的離開會造成他的誤解。“我回美國是爲了調查當年命案的真相,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回美國有必要一聲不響地離開?”而且是在口口聲聲說愛他之後,不到五小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怎麽可能忍得下這口氣!
他的質問頓時令甯靜心亂如麻,白皙小手絞著被單,在被單上抓出皺褶。
人一旦遇上愛情,都會變得患得患失嗎?她有勇氣愛他,卻沒有勇氣面對他不愛她的事實,她只能選擇一個逃避的理由──
“我父母的事跟你無關。”她試圖冷靜道。
尉天浩的眉峰因微愠而一擰,很想罵人。
“我被牽連了十五年,你認爲這件事跟我無關?”
“那麽,你是來……”
“洗刷那些人加諸于我的冤屈。”還有,抓回眼前這個愛情逃兵!
他明白她在逃避什麽,說來都得歸咎他先前的混帳行徑所帶給她心寒的錯覺,不過無妨,他將會用一生的時間,來證明她所認爲的,確實是錯覺。
甯靜聞言,原本雀躍的心瞬間又涼去大半截,在乍見尉天浩時所點燃的一點希冀,隨之灰飛煙滅……
“有人來了,你躺下裝睡。”
他突然低語,輕輕將她按入床鋪,替她蓋妥被單。
“誰?我沒聽到有人。”
“該是事情了結的時候了。”黑沈如夜的鷹眸一斂。
她聽得一頭霧水,被他臉上沈肅的神情感染,不禁心慌意亂。
“你呢?要走了?”
“你要我留下?”
發現他眼底幾不可辨的笑意,甯靜一怔,還來不及反應,他便先霸道承諾:
“那我就留下。噓,閉上眼。”他飛快地在她額上印下短促的一吻。
甯靜依言合上雙眼,卻阻止不了胸腔內急如擂鼓的心跳,感覺他的體溫遠離了床畔,她不受控制的心神也隨他離去,失落與狂喜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驟然侵襲她全身。
她沒有看錯吧,尉天浩沖著她笑?他已經走出陰霾了嗎?
“靜姊?”
門外傳來的說話聲及敲門聲,拉回甯靜奔騰的思緒,她暫不作聲。
“徐總裁,靜姊她應該還在睡,您和李醫師……”小漁顯得有些爲難。
“沒關系,我們只是想來看看小靜的情況,你開門。”
是幹爹的聲音。多年來替她看病的李南醫生也來了?他們特地來做什麽?
“……好。”對方是老板的長輩,小漁只好勉爲其難替他們開門。
“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去忙你的。”徐達斌壓低嗓音吩咐。
小漁依令離開,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接著,假寐中的甯靜聽見某種細微的清脆聲響,有點像是玻璃輕碰的聲音。
然後,她感覺有人走近。
“甯靜?”是李醫師在低喚她。
她依然不動聲色,感覺有人輕輕拉直她的手臂,拿了沾有酒精的棉花擦在她手肘內側,涼意讓她一驚,她詫愕睜眼縮手,也清楚看見李南手中的針筒──
“你們……”竟然想趁她熟睡時替她打針!爲什麽?
此時小漁又開門而入,身後跟的是徐少宗,兩人也一同撞見這一幕。
“爸,李醫生,你們怎麽會來?”
避不見面的這三天,他想了很多,終于認清自己既然希望小靜幸福,就不應該強迫她接受他,而是應該祝福她;因此決定當面向小靜鄭重道歉,一到她的住處,才從小漁口中得知父親相李南醫師也正在甯家。
“小靜說她不想上醫院,我不放心,所以請醫生來檢查小靜的情況。”終歸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商場大亨,徐達斌若無其事的說著。
“檢查有必要拿針筒?”出聲的是尉天浩。
他在衆人的訝異中,從落地窗的窗簾後現身,利如鷹隼的睿眸掃視過臉色大變的醫生,最後落在徐達斌枯黃的老臉上。
“尉大哥!”小漁再度看到久違的偶像,忍不住驚喜大叫。
“尉天浩……”徐達斌一見俊美的尉天浩,灰眸露出癡迷的貪婪目光,消瘦的身體因興奮而輕顫。“你變得更……漂亮了。”
尉天浩垂放在身側的拳頭緊握,甯靜注意到他看見徐達斌時猝然晦黯的目光和抗拒的小動作,她心頭一緊。
“浩?”那個人就是……她捂住口,再也道不出聲音。
徐少宗親耳聽見甯靜對尉天浩親密的叫喚,縱使心痛,但也只能釋然與退讓。如果小靜能在尉天浩身上得到幸福,他願意祝福他們。
徐少宗暗自歎口氣,眼角余光捕捉到某人亟欲掩飾的動作,李南心虛的神色完全被他看在眼底。
“李醫師,你手裏拿的真的是針筒?”
“呃……這個是補充體力的維他命……徐先生說甯靜曆劫歸來,身體可能虛弱了點……”
“爲什麽要趁靜姊入睡的時候,替她打維他命?有必要偷偷摸摸嗎?”小漁小跑步來到甯靜身邊扶她下床,瞪著醫師,一並提出質疑。
“那是因、因爲……”
“因爲要是不趁甯靜睡著……”項初衍大大方方從門口走進來。“他們的詭計恐怕很難得逞。”他走向桌旁,拿起桌上的小藥瓶檢視。
李南見狀,伸手想搶回藥瓶,被身手矯健的項初衍閃過,自己跌了個狗吃屎,正想爬起身,就發覺某種冰冷的硬物抵在身後,嚇得他趕緊雙手高舉、不敢再輕舉妄動。拿槍指著李南的,是隨後出現的展夜韬。
項初衍看完手中的藥瓶標示,凝眉冷道:
“不出我所料,這就是先前導致甯靜慢性中毒的鎮定類藥物,使用的量一多,藥效就更強,藥瘾也更不容易處理。還好阻止得早,否則我給甯靜的療程不就前功盡棄!”他輕啐,撿起地上的針筒,打算一起搜證化驗。
“慢性中毒?你是說,小靜以前用的藥會讓她慢性中毒?”
徐少宗大驚,一旁的甯靜駭異之余也恍然大悟,終于明白自己用藥的情況爲什麽會不斷惡化、加劇。
“李醫生,你爲什麽……”她心口一陣寒涼。
李南面色發慌,眼神飄忽,直到背後的槍口牢牢抵上他,冷汗直冒的他才說出實情。“我曾經造成一件醫療疏失,徐達斌說他願意幫我解決問題,但交換條件是要我加重甯靜的用藥,我知道的只有這樣!”說到最後,李南自知已經沒有退路,懊悔地哭了起來。
“以藥物控制甯靜,要她承受當年父母枉死的痛苦與自責,除非我死,否則她永遠擺脫不了心理壓力,如此一來,正好讓你這個正牌殺人凶手置身事外?”尉天浩冷然指向徐達斌。
殺人凶手不是尉天浩?!徐少宗震愕不已。
“你們憑什麽指控我爸?沒有證據含血噴人是要吃上官司的!”
“浩,你要的人我們帶來了,還有,他們也承認參與十五年前那樁謀殺案。”
商烈人還沒到,大嗓門就從門外傳來,就見他揪了三名神色狼狽的中年男子。
徐達斌一見這些人,平靜的面具有瞬間的崩裂。
偕同商烈帶來人犯的韓翼,扼要提出說明:
“這三個人就是徐達斌毒殺那些企業家的共犯,他們是當年在遊輪上,在特定食物裏下毒的大廚、以及捏造假死因的法醫和檢察官。”靠著韓翼布下的那些無孔不入的情報網、和商烈嚇人的拳頭,任務短時間內便有所斬獲。
“你們收了尉天浩多少好處,這樣對付我!”徐達斌厲聲質問那三人。
“徐總裁,這種被良心譴責的日子,我真的過不下去了……”大廚聲淚俱下,一旁的法醫和檢察官也頹喪垂首,可見這十五年來,這三人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你們!”
“那些猝死的企業負責人,因爲公司面臨龐大變動,股價慘跌,最後全被徐氏集團賤價收購。”韓翼順便把先前交給尉天浩的資料說出來。
“但還給甯靜的甯氏珠寶企業除外。哼,想不到這居心叵測的老狐狸居然也會‘做人’!”商烈不屑啐道。
“要是甯靜藥物中毒愈深,甯氏珠寶到時會落入誰手,不難想像。”項初衍搖頭,愈想愈覺得徐達斌這人深沈得可怕。
“爸,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徐少宗一臉錯愕與不信。
面對眼前罪證確鑿的結果,徐達斌老臉上的光采全部隱去,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好幾歲,他垂眸沈痛道:“沒錯,甯廣笙夫婦是誤食摻了毒藥的食物致死,小靜,我對你感到愧疚,多年來一直想彌補你。”
甯靜雙腿一軟,愕然坐回床沿,怎麽也不敢相信疼愛了自己十多年的長輩,竟是殺害她父母親的凶手?!
“你爲了掩飾你的罪行,讓尉天浩背黑鍋?”甚至鼓勵她複仇?!
“我怕你會恨我呀,小靜,請你原諒我。”徐達斌焦急上前。
“所以……爸,那些人不是受詛咒而死,而是遭你……謀殺。”徐少宗面色如土。而他就這麽被蒙在鼓裏,還成爲替父親湮滅證據的幫凶?
真相大白的時刻,尉天浩沒有喜悅,窒悶的心口除了充塞對甯靜大受打擊的不舍外,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小靜,我真的很對不起你……”掩面啜泣的徐達斌,突然沖上前拉過甯靜,手臂扣住她的頸項,另一手掏出暗藏的手槍,指著她額際。
“啊──”離甯靜最近的小漁驚聲尖叫。
“爸!”徐少宗悚然大驚。
該死!X保全的五位成員莫不凝神戒慎,尉天浩尤其驚懾。
“放開她!”
“天浩,時間果然會改變一個人。你知道嗎?自從你消失之後,我再也沒有看過比你更美的孩子。”徐達斌輕歎,眼神中交錯著狂恣與依戀,緊扣甯靜的勁道仍舊不減。
“住口!”尉天浩舉起配槍,憤然直指徐達斌。
“別輕舉妄動,否則就來比比看是你扣扳機快,還是我的子彈快。”徐達斌勾唇冷笑。
尉天浩一凜,看著陷入危險的甯靜。
她緊咬下唇,淌下清淚的小臉沒有驚恐,眼神中只透露出對他無止盡的心疼,他的心口一陣緊揪,再也沒有任何理由能讓他錯過這個女孩!
“少宗,走。”徐達斌挾持甯靜往門外退,徐少宗遲疑了一下才跟上。
甯靜在他的鉗制下困難道:“你說謊……愛神箭被盜也是你一手布下的局,對不對?”
“是又如何,我確實想要得到甯氏珠寶企業,本來也應該讓你早日跟甯廣笙重逢,只不過沒想到,你的設計天分爲我帶來更多名利,我倒舍不得殺你了。但既然你已經知道實情了,我想你也不可能繼續替我做事。”
“你想殺我?”
“暫時不會,因爲我還必須靠你才能安然離開。”徐達斌以甯靜爲人質,要所有人留在屋內,不准跟出來。
三人來到轎車旁,徐少宗率先打開車門讓他們上車,卻突然在父親推甯靜進入後座前,乘其不備用力推倒父親。
“小靜,快跑!”他大吼。
甯靜一脫離鉗制,拔腿就跑,徐達斌憤而朝她開槍──
砰!
槍響過後,四周頓時安靜下來,靜得似乎能聽見子彈穿入人體的聲音。
中彈的徐少宗當場血濺土地,是他以身體替他最愛的女孩擋下這致命一擊。
甯靜深覺有異,回頭看見這個情景,愕然抽氣。“少宗哥!”
徐達斌在甯靜的驚喊下失去呼吸,看見獨生子在眼前倒地,他的魂魄頓散。
“少宗!”他沖向前,將唯一的兒子抱入懷中,生平第一次因恐懼而顫抖。
“爸,你知道小靜是我最喜歡的人……請你不要……傷她……”命中要害的徐少宗傷口大量出血,斷續說完話後便氣絕身亡。
“少宗!”徐達斌慌亂狂吼。“叫救護車!快!快叫救護車──”
甯靜淒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思緒仿佛離了身,感覺自己被尉天浩攬入胸膛,她才埋進他懷中痛哭失聲,久久不停。
而徐達斌在被警方押走時,眼神已經渙散,嘴上依然不斷大叫著,要救護車快來。
無論他的惡行將被如何大肆揭發、報導,無論他將會遭受什麽樣的刑責,失手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應該是令他此生最痛苦的報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1 20:15:02
尾 聲
興建于西元一六六九年的關島聖母瑪莉亞教堂,神聖莊嚴地聳立在高大的棕榈樹林中,今日又見證了一對新人的婚姻。
“我宣布他們正式結爲夫妻。”牧師微笑宣告。
隨之,拉炮、鼓掌聲此起彼落,新人在大家的祝福中含笑擁吻。
“你到底什麽時候愛上我的?”新娘趁兩人接近時問。
“現在居然還問這個?”新郎忍下挑眉的沖動,仍然保持妻子最愛看的笑容。
“不可以嗎?”
見老婆眼底微微閃露冷光,尉天浩苦笑了下。
他之前可是拚了命地討好她,好不容易重新獲得她的信任,她才點頭答應他的求婚,怎麽都完婚了還在懷疑他?害他的男性自尊很受損欸!
好啦,他可以退而求其次,至少在這個問題中,老婆認定他愛她。
“你確定這一題你沒問過?”
“沒有。”
“我記得我說過。”
“我記得我沒聽過。”
“我說過,不信你去問小漁。”他的性感薄唇趁機移到她耳畔的柔細肌膚,緩緩摩挲著。
小漁?
甯靜還來不及厘清困惑,小嘴就被吻了個徹底。
可惡,竟然來這招!沒關系,等他放開她之後就能問個清楚。
接著,新郎抱起新娘,在衆人的歡聲簇擁下喜悅地走出教堂,坐入綁上氣球彩帶的敞篷跑車,准備展開他們今生的愛情旅程。
甯靜微笑向衆人揮手,偷偷瞧了眼丈夫上車前塞給她的紙條。
等到哪天,如果我假設生命即將在下一秒停止,而笃定你是我生命中不可錯過的美好,我會追求你。
那不就是在遊輪甲板上那次,他宣告……
她了解了。
新娘的眼角、嘴角都洋溢起幸福漣漪。
“浩,我有話想告訴你。”
正在駕駛跑車的尉天浩,眼角余光瞥見妻子純白頭紗襯著甜美的笑靥,在風中輕舞飄揚,他滿足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
“說吧。”他准備好接受老婆的愛意了。
“冉冉她們說……”
冉冉?關那個小東西什麽事?
“她說,你上次來關島度假忘了她們老公的禮物,我想這次一定要好好幫他們挑眩”雖然冉冉把它當笑話來說,但X保全畢竟幫了他們一個大忙,他們才能有今天,所以不能不慎重。
尉天浩過分張揚的大笑容僵在嘴角,嘴差點合不回來,頻頻在心中自我安慰。
呵,看來靜跟其他人的老婆處得不錯,是好事,是好事……
“這附近好像有一家不錯的精品店。”甯靜仔細認路。
“先回飯店。”
“這麽早就回去?”
“新人在天主、聖母面前宣誓過後、戒指也都交換了,接下來該做什麽,你說呢?”
接收到丈夫灼熱的目光,接下來該做什麽,甯靜在嬌羞中也了解了,低頭笑看無名指上的鑽戒。
愛情,將以另一種形式緊緊聯系著她和尉天浩,不須再懷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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