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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雁]狠君無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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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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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23 18: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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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雁]狠君無情[全文完]
狠君無情
作者:子雁
少雲哥哥騙了她!?
當初他去加拿大時,曾信誓旦旦地說會回來找她
然而三年來他音訊全無,連回國的消息也是從報章雜誌上得知
她想見他!就算只有短短幾分鐘她也心滿意足了……
不!與少雲哥哥久別重逢的畫面不該是這樣的
她獨自忍受相思煎熬換來的竟是他的冷嘲熱諷!?
為什麼才三年不見,少雲哥哥就變得狠絕陌生、冷酷無情?
自從媒體披露他是龍雲集團的幕後負責人之後
就有不少人前來攀親帶故,想從他身上撈些好處
連他三年前「惡意遺棄」的小女人也不例外?
哼!當年會帶著年僅七歲的她離開孤兒院,製造相依為命的假象
不過是他精心策劃的復仇計畫之一
讓她心繫於他再狠狠地拋下她,更是折磨她的手段
如今,她竟還假藉孤兒院的名義妄想求助於他?
行!他對這個仇人之女向來是「有求必應」
不過,得換個方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1:05
楔子
當晨光透過偌大的噴砂玻璃斜射進來的時候,他緩緩地蘇醒過來。
盡管這一夜過得多不安穩,有多麽地漫長,他還是睡了一覺,但願自己可以從惡夢中醒來。
然而,沒有。
他沒有醒過來。
他的爸爸、媽媽、姐姐,還有一個小弟弟……他們全膛大了眼、目光一瞬也不瞬地在他的旁邊看著他。
飽含不情願的眸子,透露著爸爸的死不瞑目。
媽媽怨恨的眸子,訴說死前的沈重恨意。
姐姐和弟弟的驚懼眼眸,都在告訴他,他們很怕、怕這突來的滅門殺戮……
緊握著拳頭,他並沒有哭,突如其來的巨變,讓他忘了害怕、忘了懦弱的哭泣,因爲從今天開始,除了追查真凶,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連哭泣的權利也沒有。
他低頭將手心上的黃金袖扣看個清楚,那是他在掙紮時由對方身上扯落的。
他知道他是主使者,他一輩子都記得他的長相:微胖、帶著假發,還有上排牙齒中鑲了一顆金牙……
若不是爸爸拼命保護他,將他壓在身下,他早就死了。
可他沒有死。
看來,老天留著他一條命,絕對是要他報仇。
從今而後,他將重寫他整個生命,他再不是那個只知玩沙堆、玩模擬遊戲的十二歲少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3:03
第一章
微風輕送。
美麗清雅的淡紅色薔薇在“思恩孤兒院”一隅綻放,仿佛只有在這裏才能顯示出她的不凡。
是的,思恩孤兒院是個不平凡的地方——
孤兒院,多可悲、可憐的名詞,卻是他龍少雲待了五年的地方。
這裏有數十名跟他一樣無家可歸的孩童,有的是父母雙亡、親戚棄養,有的是父母不詳的私生兒……可卻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爲了靜待複仇而來到這裏。
由長褲口袋拿出一枚金袖扣……說來可笑,他竟爲了這枚金扣子而活著。
五年前,在親眼見到親人倒在血泊中之後,他便知道此生他肩負著幾條人命,以及對龍家的責任,而這枚袖鈕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他。
他決心將良知泯滅。
而這第一個實驗,就是那個正搞著薔薇,自進入孤兒院後就不曾說過半句話的啞子。
收起金袖扣,龍少雲帶著一抹玩味的笑容來到她的身邊,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花,霸道地說著:“我來幫你拿。”
他突來的舉動讓她小小的臉蛋霎時蒼白,花也不要了,她拔腿就跑。
“喂,你的花……”沒猜到她會有這種舉動,本應壓下的良知又在心中升起。他不應該欺侮一個啞巴的!
“不用白費心機啦!她不會回應你的。”一群大孩子提醒他。
“她才不是啞巴,她只是不想說話。”擔任孤兒院假日義工老師的紀思齡說著。
此話一出,引來其他孩子的喧鬧聲,“紀姐姐,爲什麽她不想說話啊?”
“紀姐姐,她那麽久不說話,是不是以後真的就不會說話了啊?”
“紀姐姐,她不說話是不是因爲她是聾子啊?”
幾個孩子的問題頓時冒了出來,讓紀思齡差點招架不祝
“停停停,你們一個個來,紀姐姐不是告訴你們,說話要有規矩,要等人家說完才能說,不許插嘴的嗎?”
孩子們在她的責難下,紛紛低下頭,發出了解的聲音;只有他不同,他捏著手中的薔薇,若有所思。
“好了,你們去那邊玩吧,紀姐姐要去開導、開導昕靈。”紀思齡看向女孩跑走的方向,不禁在心中一歎,什麽時候這個孩子才願意接納同伴、開口說話……
“好耶,我們去那邊玩。”說完,孩子們一哄而散。
“你對她很有興趣,是嗎?”
幾個少年圍著一個身材雖不算壯碩,但看起來氣勢不凡的少年,他們推了那名少年的肩,而少年以冷眸怒視著他們。
“唷,小綿羊生氣了耶!”
“生氣?小綿羊也會生氣喔?”少年們起哄,故作驚訝的口氣,但表情看來卻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十分挑釁。
“你們想怎麽樣?”龍少雲問得很直接,他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他只有一個人,且看起來很好欺負,因此,他們才會找上他。
“不想怎麽樣啦!只是看你不順眼,要你滾出這裏。”其中一名少年終于說出擋在他面前的原因。
“你們憑什麽要我滾?”他雖然只有十七歲,可卻有著霸氣,和看盡人間一切的冷酷眸光,讓人不禁心疼起他來,所以院裏的老師和院長對他很特別,那是基于同情、基于感化的心理。
可這些少年們卻誤會了,認爲老師們只對他好、對他特別,他們不服氣,是以想盡法子欺負他,要趕他走。
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認爲院長、老師對他好,是因爲他曾是龍氏家族的子弟,而非其他理由,更甚者,他認爲他們之所以對他好,純粹是做給那些記者、政要看,好拿更多的錢改造孤兒院。小小年紀的他,對人心有著十分偏執的想法,對人間抱著徹底失望的態度。
“紀老師老是對你那麽好,我們看不過去。”
“是啊!昨天我還看到院長拿了龍須糖給他吃,大家都沒有耶!”
原來是這樣,“你們要吃,早說嘛!我讓院長給你們吃個夠。”那個甜得要死的東西,他吃也沒吃,隨手丟了。
“看,他要院長做什麽院長就做,還說院長對他不好。”少年愈說愈生氣,偏偏院長說過不能打架,不然他們一定把他揍得鼻青臉腫。
“哼,直接揍他,別跟他說那麽多。”
說著說著,幾名沖動的少年就要卷起袖子打架。
只見一名帶頭的少年伸出兩手擋著,“等等,不能打架。要是他去向院長告狀,我們就慘了。”
“那……”他們是怕院長的,大家都是孤兒,就怕無家可歸,要是院長不要他們了,他們該去哪裏?
想到此,他們停了下來,半晌不敢輕舉妄動。
難道,老大有什麽好辦法?
“我們來玩個遊戲,如果你輸了,你就要離開這裏,而且你不能告訴院長這件事。”
“我爲什麽要跟你們玩遊戲,你們憑什麽跟我談?”
“很簡單,因爲沒有人和你做朋友,你是一個人。”
他們說得沒錯,他是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那是因爲他根本不需要朋友。
朋友,都是有目的才與你相交,這是他親身體驗過的,他時時謹記在心,不讓曆史有重演的機會。
“我是一個人又如何?”
龍少雲無所謂的態度讓帶頭的少年很生氣,他怎麽可以當著他衆多兄弟的面不給他面子?
“反正,我跟你玩定了。如果你贏了!我們以後就不再找你麻煩,怎樣?”
就算你們找麻煩,我也不怕。他本來想這麽告訴他們,可想到爲了以後的甯靜,他可以聽聽這個遊戲的內容。
“好吧,說,是什麽遊戲?”
“很簡單,你若能讓那個啞巴說話,就算你贏。”大家都知道那個啞巴自從來到孤兒院後,一句話都不曾說過。所以他才會拿這個來賭,料想自己贏定了。
“如果你輸了,你就必須離開孤兒院。”
“好,一言爲定。”這有什麽難的,他毫不考慮地答應下來。
“嗯,在場的作見證,一個月後,如果那個啞巴還不說話,你就要離開。”那一名少年仿佛已經勝利在望了,撂下話後,帶著幾名少年離開。
他還陸陸續續聽見他們質疑的聲音,“老大,萬一她說話了怎麽辦?”
“安啦!連紀老師都拿她沒辦法,我們一定贏的。”
是嗎?
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他很確定自己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所以這場賭約他是贏定了。
有人在偷看她!
她的背脊莫名地發涼,那道目光注視她一整天了,她可以感覺得到,雖然每每她一回頭,那道目光又消失無蹤。
這絕對不是她敏感或是神經兮兮,當她低頭專注著手邊摘花的工作時,那被人盯著的奇異感受又讓她感到窒息。
他到底是誰?爲什麽要盯著她?
盯著她,對他有好處嗎?
經過這幾天的注意,她知道來人並沒有惡意,所以她才沒有告訴紀老師;可是,他一直看她做什麽?
她還是想不透,最後索性什麽都不管了,繼續采她的花。
“你是來采花的?”
一日午後,豔陽高照,院裏的孩童都在房子裏睡午覺。
他盯著她好幾天了,發現到每天午間,她一定不睡午覺,跑到後山來采花;至于采來的花,他知道她都拿到一座墳墓邊插著。
那座墳墓裏埋的是誰,他並沒有興趣知道,他只想找個好方法親近她,讓她開口說話,那麽他就贏了。
她沒有說話,知道那個人是之前說要幫她拿花的男孩。
她以爲她不說話,等會兒他就會覺得無趣,然後離開。院裏的其他小朋友也都因爲她不說話,很少來找她。
她以爲這一招他可以用在他身上。
“你要摘多少?我來幫你。”他發現她帶著研究的眼神看他,一個小孩子懂什麽啊?他對這個小女孩有興趣。
她依舊不理他,轉個身子便到別處摘花去。
沒想到,她走了很遠,他仍是跟著。殊不知這段路他早跟著她走了不下十遍了。
“那個墓裏埋了你的什麽人?”他又問。她明明聽得見,卻不說話,他丟下一個問句,她總會答了吧?
他是這麽想著,可她卻不然。無論是問句也好、平常的交談也好,她就是不想說話、不願理睬人,仿佛她已經過慣了沒有聲音的日子。
“你……”他年紀還太輕,不懂得如何隱藏心思,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真想不透世界上竟然有這種人,而那個人還只是個孩子。
“你說話啊?爲什麽不說話?你媽媽竟把你教成啞巴……”話到這裏打住,他突然想到,如果她有媽媽的話,就不會來孤兒院了嘛!
就像他……
算了,當下他馬上改變策略,對她親近起來,“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話,那就算了,可你總得告訴我,你是不是要去墓園?”
她點頭,指了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是去墓園的。
他明白了,難怪他們要拿她的不言不語來打賭,她不說話,誰也沒辦法影響她。
“我跟你一起去好了。”他沒忘記打賭的事,就算沒有打賭,他也要想辦法讓她說話。
突地,他有種沖動,想聽聽她的聲音。搖搖頭,趕走那種奇異的想法,跟在她背後走著。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昕靈你看,我帶來了什麽?”
他大老遠的就喊著,聽到他的聲音,管昕靈自花堆中擡頭,紅豔的唇瓣漾起完美的笑,靜靜地待在原地等他過來,沒有發出半點欣悅的聲音。
他背後藏著一只大風筝,後頭的線泄露了他帶來的驚喜,她遠遠看到了,清麗的容顔安心地等待著。
“這是風筝,你看過沒?”跑過來之後,龍少雲習慣性地自問自答。
她點頭,她早就看過了,她也是有過一段美好的童年的。但這些話她並沒有說出來。
“別采花了,我們去放風筝。”他阻止她的手繼續采花,一把拉了她就走。誰知,才剛轉過身,便撞上了一群孩子。
是那群想趕走他的孩子。
管昕靈縮著身子往他的背後靠。
“別怕。”他拍拍她的小手,身子擋在她的前面。
“你們要幹什麽?”
“沒幹什麽,只是來看這個小啞巴會不會說話了。”他們有的雙手環抱,有的則是兩手擦腰。
“昕靈才不是小啞巴。”他發出不平之鳴。
“哦?那你叫她說兩句來聽聽。”他們將他倆圍在一個圈圈裏,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們在看一件稀奇的東西。
“我們爲什麽要聽你的?”龍少雲護著她的姿態就像母雞保護小雞似的。她不願意做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她!
霎時,他忘了打賭的事,仿佛他不曾將約定放在心上。
“耶!你忘記了?一個月之後她還不說話,你就得走。”那群孩子提醒他。
他明顯地感受到她的小手緊張的抓著他。
“那又怎麽樣?走就走,你以爲我會怕嗎?而且,一個月都還沒有到!”還有半個月,他根本就還沒有輸。
他從不認輸、從不,他們這樣欺負他,總有一天,他會討回公道。
“你很喔!仗若老師喜歡你,你就如此囂張?”
“對呀!老大,他太了,我們要不要教訓他一下?”幾個小孩湊起熱鬧來,想打上一架。
“你們竟然不遵守約定?”他看向身後的昕靈,發現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一股沒來由的憐惜襲上了心頭。他要快點解決這些人,因爲昕靈似乎嚇壞了。
“遵守什麽約定啊?先打了再說。”
“打、打呀!”不知打哪兒來的聲音竄出來後,接著就是一連串的起哄,弄得帶頭的少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可看龍少雲並沒有順服的意思!一股怒氣竄升心頭,他光火的大喊:“兄弟們,給我打。”
此言一出,一群孩子一古腦兒的向前沖,將他壓倒,連帶地也將管昕靈壓倒。她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昕靈,快站起來!”龍少雲護著她,其他人的拳頭幾乎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哼也沒哼一聲。
她笨拙的被龍少雲拉起來,一個不小心,她又跌坐下去;龍少雲被她拖累,兩個人雙雙倒在地上。
他們猛打他的背,讓她呆愣半晌。她要喊嗎?把老師喊過來,他就沒事了;可是,如果讓老師知道他們打架,他也會被老師責罰的……
但,時間不容許她再遲疑,她看到他咬著牙,就是不肯讓她受半點兒傷,她哭了、驚慌失措了起來,她怕他死了,就像媽媽一樣。
死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她不要,她不要他死!
霍地,她揚起一陣尖叫,叫得震天價響、叫得聲嘶力竭。她的叫聲把所有人都嚇住了,然而,最最吃驚的,就是龍少雲。
所有的動作都在一瞬間停止,他們的拳頭停在半空中,因爲他們沒有想到她也會有發出聲音的時候。
而他,不在乎耳膜快被尖銳的叫聲給震破,更不在乎她只是發出一個單音節;她的聲音是一種幸福、一種讓人又驚又喜的幸福,可使他在多年以後,仍懷念著這一刻。
“你說話了、你說話了。”他抱著她,忘情地又親又叫。
她睜大了眼睛看他,忘了所有應該有的反應。而一群孩子也被她嚇到了,當義工老師來的時候,他們都忘了要跑。
“你說話了、真的說話了!”他的眼流下一滴眼淚,那是喜悅,以及等待許久的感動。
“這是怎麽回事?”義工老師一發出聲,打架的孩子們隨即一哄而散。
“老師,昕靈說話了。”龍少雲忘了身上的疼痛,笑著對老師宣告這個驚人的事實。
“老師,他們打少雲哥哥。”
他沒想到!管昕靈一開口說話,便是向老師告狀,替他打抱不平。
“哦?打架?”紀思齡這才發現到龍少雲背上有許多髒髒的小拳頭櫻
“爲什麽打架?”
“他們說我不說話,所以要打少雲哥哥。”她聽得一清二楚,他們要趕少雲哥哥走,她只是不喜歡說話,可不是聾子。
“哦?是這樣的嗎,少雲?”紀思齡轉過頭來問他。
“沒這回事。老師,昕靈會說話了耶!”龍少雲只想轉移老師的注意力。
“老師,你一定要處罰他們,他們打少雲哥哥。”
兩個人一個亟欲護著對方、一個急著替對方討回公道,紀思齡看著他們兩小無猜的樣子,知道自己該怎麽成全兩個人了。
她點頭,表示知道了,“你們先回房間去吧!昕靈,去保健室拿醫藥箱來。至于他們,老師會好好處罰他們的。”
“嗯。老師,謝謝!”
“不客氣,昕靈,這是你進來這裏說最多話的一天喔!以後也要這樣勇于表達自己的意見。”她拍拍她的小臉蛋、鼓勵她。
“好。”她點頭,蹦蹦跳跳地去拿醫藥箱。
“少雲,昕靈不愛說話,你有機會就好好開導她,知道嗎?”紀思齡看出兩個孩子要好,而少雲又已經快十八歲了,她想,他應該可以帶昕靈走出母親死亡的陰影,所以才放心把她交給他。
“嗯。”他點頭,老早就忘了約定的事了。
“老師,你可以告訴我昕靈的身世嗎?”他知道昕靈不是一出生就在孤兒院的,他想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你想知道嗎?那老師就告訴你……”難得昕靈願意接觸其他人,紀思齡就毫不保留的將她所知道的都告訴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3:15
第二章
半個月後
清雅的花卉隨風輕撫著她的美麗,後山面積廣大,這樣美麗的景象隨處可見,但平靜的湖就只有一個。
空氣中飄來了陣陣青草香,她在這裏等她的少雲哥哥。
他每天下課都會到這裏來陪她,看著小紙船漸行漸遠,太陽也快下山了。
少雲哥哥,也快回來了……
她看著湖邊倒映出來的影子,看到了自己的臉上有水波泛起,好像戴著皺紋面具。她頑皮的在水面輕彈,湖面又泛起漣漪,她的臉再度被皺紋覆上,好個無聊的午後。
不知從何時起,她習慣有少雲哥哥的陪伴,他會陪她說話;不管她會不會回應他,他總是自顧自地說著,好像她的無言並不會影響他。
他還會做小船、風筝給她玩,比起老師帶來的玩具更吸引她。
她知道少雲哥哥對她很好,小小年紀的她,並不知道男女的差別,也沒有其他特別的情感,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個人對她好。
“喂,小啞巴,你在幹嘛?”突然的一陣叫喊,管昕靈擡起頭來,看向聲音傳出之處。那裏站了一整排的人,是那些打少雲哥哥的人。
她睜大了眼,頓時慌亂了起來。
“瞧你那什麽樣子,見鬼啦?”有人突然這麽說,他們一陣大笑。
她想回去,可回去的方向,一定要經過他們旁邊,她不要啊!
少雲哥哥,你在哪裏?心底的聲音就這麽竄了上來。
不,你還是別來,他們一定會找你麻煩的。她搖著頭,徑自做著只有自己才知道的舉動。
他們卻以爲她在自言自語、發神經病,不禁退了一大步,“她該不會是這裏有問題吧?”有人伸出食指指自己的頭。
“可能是。 別管她了,她既然還不說話,我們就去找那個討厭鬼,要他滾。”
看到他們起哄著就要走,而且是要逼少雲哥哥離開,管昕靈沒有仔細想,便叫住他們:“你們別走!”
“咦?你真的會講話。”他們停住腳步,她會說話的事比趕走龍少雲還有趣。
“會講話幹嘛裝啞巴?”那名自稱老大的少年逼問她。
她看著他,又不說話了。
“老大,她會說話,那那個討厭鬼就不能走了。”有個孩子在旁邊提醒著。
“是呀,不行,我們不能讓她說話。”他連聲道。
“對,不能說話。喂,等會兒見到討厭鬼,你不准給我講話,聽到沒有?”
然而她既不答腔,也不理會他。
那少年很生氣,扳住她的肩膀要她親口答應,“有沒有聽到我的命今?”
此時,龍少雲來了。
“放開她。”
聽到龍少雲的聲音,少年沒注意到自己已經松開了手。 管昕靈一掙脫,連忙跑到龍少雲身邊。
“別怕,有我在。”
“哇,他說有他在呢!哈哈哈。”他們笑了起來,一群人對著兩個人叫囂,而與他們對立的兩個人顯得有點勢弱。
但龍少雲並沒有露出害怕的模樣,反倒是冷冽的氣息,不知何時又泛上了他的眸子。“你們要幹什麽?”
“你忘了嗎?今天是約好的日子。”帶頭的少年站在最前頭,揚起下巴用鼻孔看著柔弱的管昕靈。
只見她瑟縮著往龍少雲的背後躲去,有明顯的懼意。
“那又怎麽樣,她本來就會說話,用不著我逼迫她。”
“我們約定的不是這樣。不管她會不會說話,你要讓她開口說話才算你贏。”那天的約定他們都牢記在心!盡管聽過她說話了,但他以爲自己方才的威脅可以嚇得她不替龍少雲說話。
只要她還想待在孤兒院,她就一定要聽他的。否則……他不會讓她有朋友的。
沒有朋友的人,比孤兒更可憐……
“昕靈你說話、你說兩句來給他們聽聽。”他們喚她啞巴,這個字眼太沈重,他不甘心她一輩子得容忍別人這樣喊她。他拉著她的手,催促她。
可是,她卻誤會了。
她以爲他要她說話是爲了讓自己留下,而沒有想過她的意願……
她根本就不想講話!
爲什麽要逼她,聲音會透露出她的害怕,她不想把自己的心情透露出來,她不要!
遲疑當中,她驚慌的大眼瞪著龍少雲,愣愣地就是不說話。
龍少雲一急,扳住她的肩不住的搖晃,逼她快說,亟欲替她擺脫啞巴的稱號,可他粗心的忽略了她的內心感受。
“她是個啞巴,你叫她怎麽說?”老大以爲自己的威脅發生了作用,而幾個孩子也起哄,討厭鬼終于要走了。
“昕靈!”他催促著,不想別人再叫她小啞巴。
可是他們才不管,高興地哈哈大笑,終于可以把他趕走了。
“好了,遊戲結束了,你也該走了。”
看著昕靈又驚又怕,他心中頓起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恐,心下一軟,竟不忍心逼她。這是他進來孤兒院之後,第一次忘了他的堅持。
“要我走可以,但是,你們不能再叫她啞巴!”他推開管昕靈,轉而跟對方談判。
“她明明就是啞巴!”這又沒有在約定的事情裏面。
“別再叫她啞巴!”話落,他揮了一拳在對方身上,那少年毫無預警的被他打落在地。
“老大、老大……”孩子們手忙腳亂,誰也沒有料到龍少雲會來這麽一拳。膽小的孩子害怕得哭了。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誰再叫她一聲啞巴,下場就跟他一樣。”他指著對方掉下來的門牙,警告著。
孩子們紛紛將嘴巴給捂住,一句話也發不出來。
而管昕靈則是愣在原地。
龍少雲說完話轉過頭來,拉了她的手就走,“昕靈,我們走。”
“等等。”帶頭的少年叫住他,不甘心道,“你別走,我要告訴紀老師,說你打我。”
“我自己會去找紀老師。”
他丟下話,帶著管昕靈走了,只留下一群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什麽?你要離開孤兒院!”紀思齡和院長聽到龍少雲的話後,張大了眼。
“是的,昕靈就麻煩你們費心了。”他邊說邊看著管昕靈。
她還是不願意說話嗎?他都要走了……
“你要怎麽養活自己?你還在念書啊!”院長畢竟比較實際,他擔心現實的問題。
“我會有辦法的。”他堅定地說。不論有沒有和那群少年約定,他遲早都是要走的;只是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昕靈就拜托你們了。”他又再說了一次,顯然是真的很不放心。
他來到管昕靈的面前蹲下,“昕靈,少雲哥哥就要走了,你好好在孤兒院待著,總有一天,我會回來接你的。”
管昕靈不明白,爲什麽他一定要走?又要去哪裏?他一個人嗎?
她癡望著他,不知道他的離開代表什麽意義。
也許,是離情太沈吧!
他竟放不下心來,那不是對她應該有的感覺埃他告訴自己,該是清醒、該是去打拼的時候了。
“老師、院長,拜托你們了。”龍少雲回身就走。
“等……”院長和紀思齡喊住他。
“少雲哥哥!”她也在同時開口。
龍少雲停下腳步,但只看向管昕靈。
“你願意說話了嗎?”他的眼底不自覺地流露出柔情。
“少雲哥哥,不要走。”
她的話沒有讓他打消離去的念頭,他搖著頭,“我一定要走。好好待在這兒,別讓任何人有機會欺負你,知道嗎?”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他必須趁下山還有車班時離開,否則就要等到明天了,而他一刻也不願意留下。因爲,他怕,怕自己又心軟。
“少雲哥哥,我跟你走。”她叫喊著,止住了他的腳步。
她不知道這一句話,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
“昕靈……”
“不行,你不能走。”他們都知道,必須要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紀老師說得對,你不能跟我一起走。”他的心是狂喜的、雀躍的,緩慢卻又爆炸性的綻出喜悅的光芒。
明知道她不能和自己一道走,可他卻被她的話感動了。知道她心裏有他的位置,他已經很高興。
“少雲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老師,好不好嘛?”管昕靈拉著龍少雲和紀思齡的手,難得她肯跟人親近,卻是爲了要離開孤兒院!
“不行。昕靈,你還這麽小,讓少雲離開已經很勉強了,再讓他帶著你,你們要怎麽過日子呢?”
昕靈才七歲,七歲還沒有上小學,她已經遲人家一步了,若讓她跟著少雲走,將來難保不會落後更多。他們思恩孤兒院不能這麽沒有責任感,他們會盡全力撫養管昕靈。
“少雲哥哥……”她一雙水眸滿是懇求,拉著龍少雲的手不放,就是不讓他走。
半晌,沒有人說話,他們都在想,要怎麽讓管昕靈打消念頭。
她突然說要離開,讓他們慌了。忘了他們不能讓龍少雲離開、忘了他們應該要勸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轉移到管昕靈身上。
許久許久,龍少雲首先說話,但他說的是——
“好,我帶你走。”
“什麽?”聞言,衆人又是一愣。
“老師、院長,就讓昕靈跟我走吧!她留在這裏恐怕會被欺負。”他必須學會穩重和責任心,這樣才能帶她一起離開。
至于爲什麽執意要帶她離開,這就要問他自己了。
“這怎麽可以?昕靈還這麽協…”
“老師,您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照顧她的。我可以去打工賺錢,讓昕靈讀書。”
“我不要讀書、我要和少雲哥哥在一起……”她始終不改初衷!就是要跟他走。
“老師,您放心好了,您說過:天無絕人之路。我一定可以的,您就讓我試一試吧!”龍少雲字字句句說得肯定,讓紀思齡無言以對。
院長和她對看一眼,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兩人才好。
“院長、老師……”他和管昕靈睜著水亮的大眼,盈滿著懇求的眼神,竟教他們無法拒絕。
“好吧!我答應你們。”如果兩人離開,可以讓院裏少些開支,又能讓他們獨立的話,也沒有什麽不好的。“院長……”紀思齡遲疑地看著院長。
“謝謝院長。”龍少雲才不管那麽多,一聽到可以和管昕靈一起離開,雀躍的心飛揚。握著管昕靈的小手,他有種輕松又沈重的矛盾感覺。
“但是,你必須答應院長一個條件。”院長還是有但書。
“好,院長請說。”
“昕靈的媽媽葬在後山,所以你不能帶她離開這裏太遠,而且要答應院長,三個月至少要回來一次,還有,有困難一定要說。”雖然困難不一定能解決。
“院長,這不止一個條件耶!”龍少雲提醒道。
“若不答應就兩個人都留下來。”
“答應,當然答應。”他連忙答應下來,要是院長反悔那可就糟了。他轉身抱起管昕靈,“昕靈,我們可以走了。”
目送著他們離開,紀思齡擔心地看著院長。
“院長……”
院長阻止她說下去,“少雲是個有責任感的孩子,他答應的一定會做到。”
“希望如此。”
他們找了一個地方棲身,那裏距離思恩孤兒院不遠,約莫只有七公裏的路程,但已經是在市區內了。
龍少雲很快地就找到一個工讀生的工作,畢竟他還有半年的學業未完,如果就此放棄,實在很可惜;盡管他急著到外縣市去打拼,但過去幾年來的努力成果得來不易,不能輕易放棄。
于是,他白天上課,晚上則到一間餐廳去上夜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他每天出門前,都將管昕靈帶到對面的雜貨店裏,雜貨店裏整天有人可以陪著她、看著她。
再加上管昕靈不愛說話,也不喜歡和人親近,因此,那裏的阿婆甚至常常忘了她的存在。
這天,他起得晚,匆忙地把制服穿好後,才發現管昕靈已經醒了,而且還在小廚房裏煮東西。
他大驚,連忙把瓦斯關上,“昕靈,太危險了,你怎麽可以自己開瓦斯呢?”
“我要煮早餐給你吃啊!”管昕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早餐我會弄,你下去吧!萬一把房子燒了,我可賠不起。”他手忙腳亂地又把瓦斯打開。
管昕靈在他的背後瞪著他,“我早就學會做三明治了,是嬸嬸教我的。”
“什麽嬸嬸?”他問道。
“就是二百九十八號的嬸嬸啊!”
他每天帶她去的雜貨店是二百九十五號,是單號,而他們住的這排是雙號。她一說,龍少雲便知道她亂跑了,他挑高了眉,“你又亂跑了,爲什麽昨天阿婆沒告訴我?”
明明就告訴她,不要麻煩別人的,她竟然敢不聽。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阿婆出去買菜了嘛!叔叔就帶我回家啦!”她吃了一口自己做的三明治,還滿好吃的。
既然阿婆去買菜了,他就沒有理由罰她了。他也知道她不喜歡和別人打交道,“以後不要隨便跟別人回家,我回來會找不到你的。”
“我都睡在阿婆家啊!你每次都是去那裏帶我回家的,不是嗎?”她不知道有什麽差別,今天的他有點霸道。
“總之!就是別跟陌生人講話!知道嗎?”
“嗯,知道。”
今天不知道是怎麽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要說出哪裏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
算了,別去想了,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
不經意瞥見手表上的指針,他立刻跳起來,剛才的不安,很快地被壓抑下去。
“糟了,我要遲到了。這下非得趕到時速一百不可了。”他說的是自己的腳踏車。
“今天你自己過去阿婆那邊,我來不及了。”
“好,我自己過去。”她跳下小桌子,“少雲哥哥,再見。”她的聲音消失在門板邊。
“妹妹,一個人在家?”他剛剛看到那個高中生離開了。
“叔叔,你怎麽來了?”管昕靈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下,去請叔叔進來坐。
“我送糖果來給你吃啊!”他笑著拿出口袋裏的巧克力,一般孩子都愛吃的,可偏偏她不是一般孩子,因爲孤兒院裏沒有多余的錢買糖。
“不用了,你還是留給弟弟他們吃吧!”她搖了搖頭。
再說少雲哥哥也不喜歡她跟別人打交道。
“好啦!來,吃一個。”他將巧克力外的包裝紙撕開,硬是要喂她吃。
“不要、不要吃……”她嘴巴閉得死緊,死都不肯張開。
那人也奇怪,方才還強迫她吃,見她閉著嘴巴卻也不勉強。
他露出奇異的目光,環視四周後,冷不防地,一把將管昕靈抱起來。
管昕靈尖叫出聲:“啊!叔叔,放我下來……”
“嘿嘿嘿,我怎麽可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他不肯松手。
管昕靈一急,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那人手臂一陣疼痛,順手就打了管昕靈一巴掌,昨天和善可親的叔叔變成了面目猙獰的怪物。
“你敢咬我?好大的膽子,看老子怎麽教訓你。”他狠狠地說完,便把她丟在地上,她的頭部著地,昏厥了過去。
“咬我?你再咬啊!”他上前,一把將她的衣服撕開,用撕碎的破布綁住她的手和嘴巴。
丟下了幾句泄忿的話後,他解開自己的衣褲,想一逞獸欲。然,昏厥的管昕靈,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所有的景物在龍少雲身後疾速消失,在前面一個紅燈停下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體育服還挂在衣架上忘了拿。
糟!體育老師警告過,體育課不穿體育服,會被記曠課的。
所以,盡管就要遲到了,他還是必須折回去拿才行。
他停好腳踏車,發現樓下的鐵門是開著的。
昕靈!
突地,一個不安的念頭閃過。
龍少雲三步並作兩步,直奔他租的房子……
“昕……你在幹什麽?”他大叫了聲,那人回過頭來,他很快就明白那個男人正在做什麽。
他怒發沖冠,用力地朝那個不知名的男人揮拳;那個人毫無防備,硬生生的接下他一拳。
然,只有一拳,那人便握住了他接著擊出的拳頭。
“你竟敢破壞我的好事!”那個人塊頭大,被龍少雲打了一拳竟一點事也沒有。
“你這個禽獸,竟然對一個小孩下手,你下地獄去吧!”他一掙脫,就朝著那男人猛打。
那男人光著身子閃躲著他,他的拳頭對他一點用也沒有。
“你不要白費力氣啦!少年仔,你不是也想她很久了,我們一起來啊!”
聞言,龍少雲更氣了,他順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一刺。
那人沒料到一個少年會這麽心狠,竟然剌了他一刀,他瞠大了眼,撫著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奪門而出。
“昕靈、昕靈……”龍少雲把刀子用力一丟,連忙奔至管昕靈的身邊,不住地拍打她的臉。
“唔……”管昕靈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睜開眼睛,看見少雲哥哥又回來了。“少雲哥哥?”
“先別說話,你可以自己走嗎?”他看著她被撕破的衣裳,心疼不已。
“嗯。”
“那好,我們快走。”他扶起她,立刻到床邊將他們的衣服胡亂打包,那些零星的小東西,他就顧不得了。
“少雲哥哥,你要幹什麽?”龍少雲的動作讓她忘了自己沒穿衣服,只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
“我殺了人了,那個人大概馬上就會回來,我們趕快走。”
經他這麽一說,管昕靈才發現地板上都是血迹。
她嚇得退後了好幾步,到底是怎麽回事?
爲什麽……
他誤會了她失神的原因,來到她的面前,堅定地告訴她:“昕靈,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可是……”
“好了!別說了,再不走,警察來了就糟了。”
他拉著她跑,也不管門關了沒有,他用腳踏車載著她,不斷地往前騎著,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只知道他們的未來是一片茫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3:42
第三章
男人脫了她的衣服,她毫無尊嚴地躺在地上,身體被一圈圈的繩子給縛住,動彈不得。
她一直哭喊著,可是沒有人來救她。她看到那個男人在她的身上親吻著,好髒、好唔心。
“不要、不要……放開我!”她尖叫著,男人按住她的手還有唇,抵不過他的力氣,她只能在心底流淚。
“求求你放過我、放開我……”她知道再不叫喊,她就要沈入黑暗的深淵了,她一定要叫,叫來所有的人,把他趕走、趕走……
“啊!”一陣尖銳的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
然後,是門板打到牆壁的聲音。
“昕靈?”
“你沒事吧?”龍少雲趕到她的床邊,輕拍她的臉。
她的眼睛終于睜開來了,但卻失神地望著天花板,久久無法回過神。
“昕靈、昕靈。”他不停地呼喊她,昏黃的小夜燈照出她的害怕和慌亂,他只能默默地陪著她。
多少年過去了,那魔障般糾纏不去的惡夢絲毫不曾因爲時間而遠離。
在她幾度被惡夢驚醒的時候,他只能這樣默默地守著她,什麽也不能做。
他知道自己有違老師、院長的托付,讓她陷于這樣的惡夢之中。在無數的日子裏,他後悔自己當時的堅持,如果那一年,他不曾帶她走出孤兒院;如果那一年,他不曾有過那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心軟,她就不會……
如今,她已經把自己變成和他一樣,是個無心、沒有感覺的人。
“少雲哥哥,對不起,又吵醒你了。”回過神後,管昕靈看到了他。
他總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但那次卻……
她不能怪他。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大意、少不經事。
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歲月之後,她慢慢知道當年她遭遇到了什麽。雖然少雲哥哥不曾提過,但她好歹也是個高中生了,許多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的心裏都有底了。
這輩子,她已沒有資格去愛任何人,包括這個養大她的少雲哥哥……
“沒有的事,我還沒睡呢!”他拍拍她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龍少雲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讓她秀眉緊攢,她不想他一輩子都把她當成妹妹看待。
她不想,但她卻是最沒有資格不要他這樣做的人。
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妹妹了!
見她的恐懼已經稍稍平複,他這才放下心來,“又做惡夢了?叫你別看電視劇你不聽,現在可好了,做惡夢了吧!”
“對不起嘛!我下次不敢了。”
“算了,這句話我聽了好幾十遍了。”他歎了口氣,或許該說她從來沒有從惡夢中醒過來。
“少雲哥哥,你快回去睡吧!”她不想多談,每見到他一次,她便覺得自慚形穢,配不上他。
“我等你睡著再走。”每回都是這樣,他知道她需要他。
這是一種習慣,是一種可以讓人墮落的可怕習慣。
“不用了。”她不需要,再看到他可憐她的模樣,只會讓她心痛,永遠都別想忘掉痛苦、走出陰霾。
“昕靈!你這樣教我怎麽放心回房睡呢?”他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才好。
他的心疼真這麽明顯嗎?
“別管我、別管我了。”她啜泣著。
“我怎麽能不管呢?你忘了當初我承諾過院長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的。”他的話像是沈重的責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也讓她感受到他的無力感。
她是不該奢望會有什麽不同,你以爲除了責任,他對你還有別的嗎?
一個殘缺的女人,還能有什麽幸福可言。她黯然地擡起受傷的眸子,並不期望他能看得懂。
然,他眼中的沈痛,在看到她的雙眸後,更顯幽深。
“少雲哥哥……”她猛地撞入他的懷裏,那是忍受不住的情狂啊!
是這樣熾烈的情讓管昕靈忘了顧忌,直撲進他的懷裏尋求他的庇護,渴求他的安慰。
若非如此,她無法承受那舊時的傷口。
“少雲哥哥,告訴我,我該怎麽辦?”管昕靈無助地靠在他懷中,他沒有抱著她,沒有伸出手來拍著她的背,不像以前那樣……
他再也不會給她安慰了嗎?
他會嫌棄她嗎?
一連串的問號占滿了她的心頭,讓她的情緒緊繃,淚落得更凶了。
“你該做的是站起來,忘了過去。”他只有這麽一句話。
任何人都幫不了她,除了她自己。
他說不出安慰的話,他明白所有的安慰,只是虛假。
安慰的話可以輕易的由他人口中說出,但實際承受這苦、這痛的,是當事人啊,
所以,他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他要她自己想通、自己站起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她。
這是他認定的方法,他強迫管昕靈接受這個方式。
但他沒有想過,管昕靈需要的,是他、還有他的愛。
“少雲哥哥?”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以爲這就是他給她答案。
“要怎麽辦,只有問你自己,也只有你自己可以幫自己。”他依然堅定。
但,那卻傷了她的心。
那顆心,連他也不要了,她還拾起來做什麽?
那顆心,她也不要縫補了,就丟了、丟了吧!
她無語,當下轉過幾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念頭是——他是爲了她好。
“你必須站起來,自己照顧自己,未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你不能一輩子依靠我。”想到他的複仇,他確實無法讓她依靠。
“可你說會照顧我一輩子的。”她驚呼,以爲他要離開她了。
“傻瓜,你會談戀愛、結婚、生子,還會需要我嗎?只怕那個時候,你會嫌我多余了。”
有比這樣更直接的拒絕了嗎?
他將自己對她的感覺清清楚楚的表達出來,他只當她是妹妹啊!
她淒然一笑,“少雲哥哥,你難道真的以爲在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還會有幸福嗎?”
“所以我要你忘掉。昕靈,那不是你的錯,你不必放在心上,相信一個真的愛你的男人是不會介意的。”
他看著她,沒有想過她對自己的情有多麽深重,他只當她需要那不曾出現的父愛,對他只不過是移情作用。
他的話打擊了管昕靈。可她不死心,抓著他的衣袖,“少雲哥哥!那你呢?你介意嗎?”
“什麽?”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龍少雲愕然了,以爲自己沒聽清楚。
她再問了一遍。
“傻瓜,我怎麽會介意呢?”他淡淡的笑了。她是他帶出來的,會發生那件事,也是自己的疏忽,怎麽能怪一個當時只有七歲大的孩子呢!
他的否認讓她心生希望。
“那就好、那就好。”她自言自語地將身子埋入他的懷中,由他抱著,汲取他男兒剛健的氣息。原來幸福可以這麽簡單……
原來幸福來得這麽簡單,也那麽容易消逝。
才短短兩天,她所謂的幸福 便隨著他的離去,煙消雲散。
剛下過雨的天空灰白一片,空氣卻清新涼爽,雨珠在葉片上滾落一地晶瑩。
龍少雲才剛回到公司,采訪單才丟給打字小姐,就聽到總經理秘書說總經理找他。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業務員,平時是無法見到總經理的,這時卻得知總經理要找他,他挑高了眉,難免心生懷疑。
“知道是什麽事嗎?”他問秘書小姐。
“應該是外調的事吧!”秘書小姐也不知道,所以只給了個模糊的答案。
外調?
如果真的外調,會帶來什麽樣的契機!他邁開步伐,立刻往總經理室走了去。
“總經理!你有事找我?”
“嗯,你坐下來,我有事跟你談。”劉季倫招呼著他。
他才剛坐下,劉季倫便詢問他到國外的意願。
“你是說到加拿大去?”他知道公司在加拿大還設有一個辦事處,可那個辦事處已經有副總駐守了。
“是的,楊副總需要人手,我看過你的資料,你的語文能力可以,又知道公司的産品和資料,也有業務經驗。我的意思是把你調過去幫楊副總,等你能獨當一面的時候,我想把美國矽谷的開發計劃交給你。”
劉季倫在考慮人選的時候,就對他很有信心,再加上他未婚,不像其他同事有家眷,不能說走就走。所以,他決定派龍少雲過去。
若他答應的話,他可以給他很優渥的條件。
不可否認的,總經理這個提議的確很吸引他,尤其是當自己正准備往上沖刺的時候,這個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幾乎就要一口氣答應下來了,雖然總經理沒有提到薪資問題,但他知道,只要有機會到外頭去闖一闖,多了些社會經驗之後,他才能夠在將來扳倒他的仇人。
可,當他平靜下來之後,許多需要考慮的事就一擁而上。
昕靈,她該怎麽辦?他能一走了之嗎?
丟下她,似乎不是他該做的事。雖然當初他是決定總有一天得讓她獨立,獨自去闖天下。
“怎麽樣?”劉季倫要他的答案。
“能否讓我想想?”
“還有什麽好想的?你的家庭背景單純,我知道你有一個妹妹,但是她快高中畢業了,不是嗎?”劉季倫頓了一下,似乎願意做些讓步,“如果你只是在擔心她,我可以讓她搬進我家,讓她畢業後到這裏來工作。”
“總經理……”他懷疑地看著總經理,經過那一件事之後,他知道自己和昕靈都不太願意相信別人。
尤其,總經理開出的條件這麽誘人,讓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而且對他的態度也懷疑了起來。
但,他又想到總經理並沒有見過昕靈,若說他有什麽不良企圖,也不可能對一個不曾謀面的人吧!
“怎麽樣,還有什麽問題?”
情況幾乎可以確定了,他可以猜想得到,如果自己不去的話,恐怕這一輩子也只有這樣子過了。
若他再去別的公司上班,也不一定會有這麽好的機會。
出國,那是衆人都想得到的機會啊!而昕靈,只不過是別人家的孩子,與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有必要爲了她,放棄這大好的機會嗎?
兩相衡量下,她和事業,孰輕孰重,了然于心。
“好,我答應你。”終于,他點頭,打從心底笑開了。他第一次這麽輕松、無負擔。
“那太好了,你什麽時候可以動身?”等會兒要打通越洋電話給楊副總,還有買機票等等的事情要做。
“我想愈快愈好。”
即將成行,龍少雲的心止不住雀躍,因爲他離複仇更近了。
只是,他的複仇計劃裏,還包括了一個自動送上門的仇家……
夜幕低垂,合沈的夜伴著涼爽的風,因爲稍早曾下過雨,今晚便不曾見到滿天星鬥,四周靜谧得詭異。
“小妹妹,來吃糖……”有個男人拿著包裝精美的糖果禮盒,詭異的笑著,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知道。
小妹妹,不要相信他,不要吃他的糖……她提出警告,可聲音卻哽在喉頭裏,發不出半絲聲響。
然後,她看見小妹妹伸手拿了一顆糖,笑嘻嘻地剝開糖果紙,一口含了下去。
不要!她伸出手抓住那個小妹妹,但她明明靠得很近,卻怎麽也抓不到她。
她看見小妹妹倒下,而那個男人丟開了紙盒,馬上將自己的衣服脫下。
她知道他要幹什麽,因她曾經領受過,而且使她在未來的日子裏痛不欲生,她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她沖上前去打他,不斷地打他,用力地打他;然而,男人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存在,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後,他還想脫小妹妹的。她大叫救命——誰來幫幫忙啊?
不要、不要再有一個受害的人了,絕對不要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叫喊著,尖銳地叫著,企圖引來更多的人……
“礙…礙…”管昕靈兩手在半空中揮動,讓來人抓也抓不祝
“昕靈,你醒醒。”他沖了進來,看到她這副模樣,他明白,她又做惡夢了。
“阿不要、不要……”她在夢裏哭喊,直喘著氣,腦子裏清晰地自動播放她無法忍受的畫面,卻又無法清醒,就這樣不斷重複著、循環著。
“昕靈……”不得已,他只好用力地打她一巴掌,讓她痛醒,也好過在夢裏痛苦不堪。
她吃痛,馬上就醒了過來。
“昕靈,沒事吧?”他才剛回來,就聽到她的尖叫。他不知道她夢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做的是什麽可怕的夢,只知道心裏有一個聲音,他放不下她。
“少雲哥哥……”她茫然地看著龍少雲,猛地松了口氣,卻吐不出那滯留在胸口的悶氣。
“醒過來就好。”他不知道自己也松了口氣,拍拍她的手,“找個時間去看醫生吧!”
“醫生?”她不懂。
“是啊!你這種情形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他聽說有個心理醫生很出名,雖然說生活不見得有多寬裕,但他總有能力讓她看醫生吧!他想。
“我不要看醫生、我不要。”她的淚掉了下來。
自卑的她,馬上想到是他嫌棄她。
“不看醫生?你這樣下去,身體怎麽受得了?聽話,去看醫生好嗎?”幾乎是用懇求的,他不希望她以這種方式過一輩子,那太痛苦了。
那陰霾真的抹不掉嗎?
“你要我把被強暴的事情說出來?”她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麽無情的人,硬是要她將自己的傷口撕開,他不知道那有多痛嗎?
聞言,他一愕,他沒想到這個,真的!
他只是不想她再這麽痛苦下去啊!如果說出來能解決她的痛苦,他希望她勇敢的說出來;但,該死的,他不確定說了就真的有用。
“我……”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那年,他們倉惶地離開租的地方,什麽都沒有想,彼此的心裏只想著兩個人要永遠在一起,他保護她、她跟隨他。無論是到哪裏,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就好。
可是,時間慢慢過去,他們想得愈來愈多,他們已經不能再像從前一樣,只要相依相偎就好了。
他們長大了,而一切都變了!
“昕靈,你這個樣子,教我怎麽能放心去加拿大呢?”他歎道,後悔太早給總經理答複了。在這一刻,他忘了複仇。
“你要去加拿大!?”管昕靈止住哭泣,緊揪著他的衣領,等他的答案。
“嗯!總經理派我去加拿大的辦事處。”他緩緩地說。
“什麽時候回來?”她還在念書,所以他不可能帶著她,心底那股濃濃的失望徘徊不去。
“不知道。”他搖搖頭,也許一年、也許十年。
“不知道?”她不禁縮了縮身子,擡起哀怨的雙眸,問道,“那我呢?我怎麽辦?”
“總經理說你可以搬去他家,不過,要問你的意願。”
半晌,沒有人說話,他們都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他不要我了。
他用這種方式擺脫我。
他終于還是要離開我……
她的心本就脆弱,再加上這一連串自怨自艾的想法,讓她對自己更沒有信心。也許,她真的絆住了他。
她並不知道他背負著莫大的滅門之仇,也不知道他的打算,只知道自己就要被他遺棄了。
“看來,你什麽都想好了。”她的聲音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
“昕靈,不要這樣,你知道我也是舍不得的。”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離開我了。”淚水又淌下,她易感的心,終將無法縫補。
龍少雲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講才好,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不
容許他說不去。
她也該學會自己生活了,她不能依賴他一輩子;他不知道自己其實是無情的,他一直以爲自己爲她破例太多,但卻在無形之中傷害了她。
“你總有一天得離開我,你必須學會獨立,而且你已經不小了。記得嗎?我十七歲的時候就帶著你過生活了。”
是呀!不知不覺地,她都十七歲了。
他們相依爲命的日子宣告結束,再來就必須一個人過日子。
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擋他,他有他的生活、他的事業,他已經爲了她,耽誤太多了。
明知道他的離去會讓自己有多痛,可,她攔不注也不能攔。
只好順其自然了。
管昕靈擦幹了眼淚,強裝堅強,雖然那聲音裏透露著依依不舍和痛楚,但她必須讓他離開。
“少雲哥哥,我知道了,我不會阻止你的。”
聽她這麽說,他才松了口氣,“那你要到我們總經理家去住嗎?他答應我讓你畢業後進公司上班。”
“不必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賺錢養活自己,你說過的,希望我獨立一點,不是嗎?”她搖頭,既然要斷就斷得徹底一點吧!
斷……多麽決絕的字眼!
她露出一抹淒涼的笑痕,從來沒有結合過,何來斷呢?
一切都是自己癡心妄想。
“可是你的安全……”他最擔心的是這個,還有她夜夜惡夢……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何況這裏有守衛、刷卡出入,門又有三道鎖,放心吧,”縱然如此,她還是不能否認自己夜裏總是做惡夢的事實。
當初會選擇搬來這邊,也是基于她的安全,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多的
補救也是多余。
“不如……你回孤兒院去吧!”他突然想起孤兒院,那兒人多,而且出入單純,他可以放心。
“回孤兒院?”
“是啊!畢業後就回孤兒院,我會每個月寄錢回來補貼孤兒院的開支,你就回去那兒吧!”
他竟然對一個女孩子放心不下,這是十多年前他揚言複仇時,想都沒有想過的。
他怎麽能對某人這麽好?
就算能,那也不該是她。
也許是她的遭遇讓他心疼,造成他的內疚,所以遲遲不肯動手吧!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願意再去想其他的答案。
“聽話,我如果回來,”定馬上回去看你。”他承諾著,只有這樣她才願意回去。
“你不會騙我吧?”管昕靈的眼睛裏盈滿了害怕,她想起了幾年前他的欺騙,她從來沒有忘記,他曾經爲了留在孤兒院而利用她,那個打賭她雖不曾提過,卻從來不曾忘記。
童年時被遺棄的驚惶無措,還有他刻意的接近,以及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她的前半生充滿著悲劇,而這些種種,他都不曾缺席……
“我保證,絕不騙你。”他一定會去接她的,只要時候到了。
他向她承諾,也向自己保證。
“好,我答應你。”她選擇相信他,因爲她認定他是她的男人,所以,她會給他無數次的機會,包容他的欺瞞和善意的謊言。
只要她的心不曾對他放棄……
她會相信他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4:24
第四章
很快地,時光就在她的不舍和他的期待之中過去。
終于,分手的時候到了。
她堅持送他到機場,但兩人約好,誰也不許掉淚。
他們都太高估自己掌握情感的能力,兩個人坐著計程車趕往機場時,低氣壓一直籠罩在他們之間。
“少雲哥哥,你說說話好嗎?讓我聽聽你的聲音。”管昕靈央求道。
以後可能很少有機會和他說話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說實話,他沒有心情說話,離別的情緒充塞在他們之間,他無心思及其他話題。
“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喃喃的重複,心思也飄遠了。
她要他說什麽呢?
她既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女朋友,若硬要攀上關系,只是個生活在一起卻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小妹妹而已,她能期盼他說什麽?
他是嫌棄她的呀!
很快地,她強壓下心中的傷感,故作喜悅的模樣,拉著龍少雲的手,說道:“少雲哥哥,你知道加拿大有什麽特産嗎?記得回來的時候多帶些給院裏的小朋友喔!”
“那有什麽問題,只是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了!”而這一次他不成功絕不會回來。
頓時,兩人皆無語。
就在他們的無聲當中,車子已經抵達了機常
到了,終于到了!
她怕、她痛。
他盼、他喜。
兩個人的極端反應,明顯得讓人感受得到。
“好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你坐原車回去吧!”他快速地下車,並到後車廂拿出行李。
毫不留戀的,他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而她,連說再見都來不及。
“少雲哥哥……”
“保重。”龍少雲拿了行李,揚揚手中的護照,往大廳的方向走去。
她貼在計程車的玻璃上,癡望著他,好久好久。
“小姐,我們可以走了嗎?在這裏不能停太久。”計程車司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沒哭、一直都忍著不哭,可卻在最後的時刻哭了。
好在,他不曾看見。她慶幸著。
“走吧!”她終于坐回原位,手擱在他方才坐過的地方。他的體溫還在,她要好好收藏這屬于他的溫度……然而,她不知道的是,當車子起步時,邁向大廳的他突然回頭,眼角也有著屬于男人的眼淚。
踏進了睽違已久的土地,她有許多感觸。
她回來了!
終于回到了這個她曾經待過幾個月的地方,都離開了十年了,這次回來,她又會待多久呢?她沒有答案,只因解答的那個人已經遠去。
那年她和少雲哥哥一起離開,雖然那時她只有七歲,但懵懂之間,奇異的情嗉已經在她心底滋生。
一切、一切,對這裏的感覺、開了滿山的薔薇花、在後山長眠的媽媽,還有對他日益加深的情僥,都不曾因爲時間還有距離而改變過。
想到今後,她必須一個人孤獨的過,心中那抹哀傷泛起,恐怕孤單會陪伴她好一陣子了。
她吐了一口氣,快步走向記憶中的院長室。
“喂,你是誰啊?”有個人突地從她背後叫住她。
管昕靈回過頭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和身形,待她想清楚時,來人已經跑到她的面前。
“你是……老大?”
“嘿嘿,別這麽說嘛,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他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的回道。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是誰?”他上下打量著她,也覺得她很面熟。
“我是管昕靈,十年前就離開孤兒院了,難怪你會不記得我。”
“你、你是那個啞巴……噢,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他的臉上出現訝異的表情,隨即是一陣臉紅。
他是無心的,她知道!所以並不介意他這樣說,“沒關系,你……”她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以前大家都叫他老大。
只見他連忙說道:“我叫董玉銘,你一定也忘了。”
“董先生,你能帶我去見院長嗎?這裏好像有點兒改變了。”
“那有什麽問題。叫我玉銘,叫董先生多生疏啊!”他笑道,順手替她拿起皮箱。
“我自己來就好。”她沒忘記以前他土霸王的性子,怎麽也想不到幾年後他會變成這般有禮。
“不,我幫你。”
“對了,我記得你是跟著那個什麽雲的一起走了。”想到以前欺負人的往事,董玉銘有點不好意思,他想向他們道歉,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現在看到她回來了,便順口問問他的消息。
“龍少雲,他叫龍少雲。”
“對對對,他呢?沒跟你一起回來看院長?”
“他出國去了。還有,我不只是回來看院長這麽簡單而已,我是回來當志工的。”
“哦,是嗎?”他笑著問,這樣孤兒院的人手又增加了,他相信院長一定很高興。
“嗯,你呢?”
“我一直待在孤兒院,沒離開過。”他們都是孤兒,只有這裏是他們的家,因爲在外頭,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院長室到了,你先進去。我一會兒來找你。”
“嗯。”管昕靈點頭,過去曾有的敵對已在歲月的洗滌之下消失無蹤,有的是重生的友誼。
或許她留在這裏是對的。只有留在這個大地方,她才無暇顧及自己的孤單吧!
三年後
“龍雲集團”不論是黑白兩道、是男是女,只要是二十一世紀生存在地球上的人,沒有人不知道這個總部設在亞洲四小龍之一台灣的龐大組織;更甚者,有人傳言:幾年前亞洲金融風暴之所以沒有影響到台灣,全是因爲有龍雲集團的坐陣。
傳說集團負責人,是龍家惟一的繼承人,因爲上一代的龍氏家族曾慘遭滅門,家族內上百名成員在一夕之間全部死絕,只剩下一名活口。
龍雲集團的總裁——龍少雲,年三十歲,二年前龍雲集團以黑馬之姿打敗了其他企業,憑著雄厚資金作爲後盾和狠冷的商業手腕,爲他自己打造出一個企業王國。
沒有人知道在他的背後是不是有一個龐大的集團在支持他,更沒有人知道,在他二十八歲以前的日子。
他就是這麽突如其來的出現,以震撼人心之姿,站上這領導地位。
對他,人們總有著敬畏與好奇,也就是因爲如此,讓龍雲集團總是媒體、記者雲集。
他的資金來源一直衆說紛纭,也是坊間的八卦。
台北凱悅飯店內,一場盛大的記者會未演先轟動。
“龍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訴我們,您是用什麽方法賺到開業資金,讓自己成功的?”
難得的!他今日開放采訪,話題當然必須先經秘書過濾,再由他回答。
“如果我說是我有錢的未婚妻資助我的,你們信嗎?”
龍少雲的話惹來記者一陣驚呼。他們追蹤他的消息這麽多年,竟沒有人報導過他的感情已有歸屬。
“是真的嗎?”
“當然是假的。”
沒錯,一個人沒有正確的判斷能力,是無法搶得先機、拔得頭籌的,他靠的就是這個,還有他的高效率。很多事都在他的效率和正確的判斷之下,得到回饋,累積無數次的經驗之後,他只消坐享成果,白花花的錢就會掉下來。
這才是他真正的致富之道。
“那龍先生,您還是沒有告訴我們如何賺到第一筆資金的?”
“重要嗎?許多人都知道要去閱讀名人的傳記或者是財經名人的致富之道;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際遇,我說了我的,不見得你們就能依循,因爲你們和我不一樣。”他不斷地證明自己自信心十足、不斷地讓人感受到他的優越。
現在的他,已不是當年卑微、向人哈腰的業務員了,他是一個龐大組織的領導人,主導著幾千、幾萬人生計的大老板。那些曾經欺侮他的人,他已經准備好還以顔色,是以,才有了今天的記者會。
他要讓他的敵人知道,他回來複仇了……
去國多年,他學會了冷漠、無情。
這次,他將不會手軟、再也不會。
“龍先生,您這次回到台灣來!會選擇那裏作爲根據地,又將發展些什麽産業呢?”
“你們的專業能力似乎有待加強,我一直都是以台灣爲根據地,發展我要的高科技。”
聞言,大家都猛抽了口氣,倒不是因爲他懷疑他們的專業能力,而是……
“這麽說,傳言您是龍雲集團的幕後負責人,這是真的嗎?”
“你說呢?”他但笑不語,他的名字是這麽明顯的證明,他們還猜不出來,
也許是因爲他在幕後,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他們才會沒有將兩者聯想在一起,不過,現在他走出台前,正式接手龍雲集團的營運,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記者們紛紛迅速地將剛才聽到的答案記錄下來,想來又是個大頭條。
想到此,一抹詭谲的笑意挂在龍少雲的唇畔,此時攝影師的快門聲響個不停,他也大方地讓他們盡情的照,因爲他知道,他的照片將會在明日,散發到台灣各個角落。
若那人有心,他一定會主動找上他的。
他是這麽打算著。
早晨的清風沁涼地吹著,這一年的秋來得特別早。
她摘了幾枝薔薇,來到媽媽的墓前靜靜地看著、想著,這是一天當中,她最平靜也最清閑的時候。
泰半這個時候,院童都還沒有起床,准備早點的事也不需要她張羅;所以在這個時候,她總會來母親的墓前面待著,直到董玉銘來喚她。
固定的模式維持了幾年之久,也許還會繼續維持下去吧!
她不知道,不敢想、也不敢問。
“昕靈、昕靈……”董玉銘的聲音闖入了她甯靜的世界。
“出了什麽事?”難得看他用跑的來找她,她下意識認定是院裏出了事情,連忙站起來。
“昕靈,你看……”董玉銘把帶過來的東西拿給她瞧瞧。
沒想到她看了,臉色倏地刷白。
“你看,這是不是我們認識的龍少雲?”
她沒回答,看著報紙上的照片,她肯定他是她的少雲哥哥。
龍雲集團幕後負責人曝光,經證實,龍少雲爲龍氏企業的第二代傳人,數十年前那宗滅門血案再次被提起。
報上還寫著他在二年前創立了龍雲集團,這麽短的時間創下紀錄。
她看著、看著,心益發涼透,那寒意沁入背脊,她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因爲秋天到了,是他……他早就回來了,卻沒有來看她。
他騙她,他又騙了她一次,她曾經以爲再也不會被欺騙。
心再次被割傷,好痛。
她無法肯定自己的心情,只知道他不曾來找過她,可能是忘了她。
可,心下又有股激動的怨慰。才幾年,他就忘了和他一起成長的她,他是真的沒有把她放在心上過,是不?她真該死了這條心的。
“昕靈,你怎麽了?”董玉銘在旁邊看她愣了好一會兒,半句話都不說,他急問道,“到底是不是他啊?”
“嗯。”管昕靈點頭,想找個地方清靜一下,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孩子們該是醒了,她要回去幫忙。
只要一忙碌起來,她就會忘了他!就像過去幾年一樣。她這樣告訴自己。
“真的是他?他已經這麽有錢了啊!”董玉銘羨慕地說,絲毫沒有注意到管昕靈的臉色如何。
“你說如果我們去找他幫忙募集孤兒院的基金,他會不會答應啊?”
“玉銘,你……”他都忘了她了,還會記得孤兒院需要錢嗎?
“你知道院長也爲基金的事頭疼,如果我們去求他,你想他有可能會捐”點嗎?”
“我不知道。”她輕搖著頭。他還會念著過去的情分嗎?在他丟下她,三年沒消沒息之後?她不知道。
“你和我”起去求他好不?這或許是個機會。而且,我也想向他道歉,當年我真的是欺人太甚了。”董玉銘真誠地說。當年的他年紀雖不算小,可卻仗勢欺人,現在他後悔了。當然,他早已向管昕靈道過歉。
管昕靈沒有責怪他,畢竟當年曾經發生的錯誤,是誰也挽回不了的。
不管原不原諒,都補償不了她受創的心靈和喪失的自信。
“我……”她想拒絕,可董玉銘的誠懇和心意讓她不忍心;她想要他找別人去,可她又想再見他一面,只要一面就好。
“好啦!我們就去告訴院長,明天就上台北。”董玉銘喜孜孜的,他並不像一般人,礙于面子問題而遲遲不肯承認錯誤。
“好吧!”她口裏應著,可心底卻問著自己:再次見面,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手裏執著報紙,他看了個大概,報上的報導有的並不真實,但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跨出第一步了。
三年了,好快。
他回台灣這麽久了,卻沒有半個人知道,爲了複仇,他犧牲不少;但這是他的使命,是他責無旁貸的使命,因爲除了他,龍家已經沒有人了。
他之所以隱身這麽久,是因爲覺得准備的還不夠,但現在,他已經准備好了。
那顆金袖扣他一直帶在身上,而媒體竟繪聲繪影的把他從不離身的袖扣當成傳家寶、一個讓他致富的秘密武器。
他沒有去否認報上的報導,這樣也好,就讓那個人看到,知道他爲了複仇而來。
他要他在往後的日子裏活得又驚又怕,就像他小時候一樣。
那又驚又怕的日子,他也要他嘗一嘗……想著、想著,他的心情竟愉悅起來,複仇的渴望讓他與任何情感絕緣。
忽然,內線電話響起。
他接了起來,“什麽事?”
“總裁,日月集團楚總裁找您。”
“接進來。”他馬上按了通話鍵0喂,峻偉?”
“是我,我看到今早的報導了。”
“看來媒體的傳播效果不錯。”
“你這樣太招搖了吧?”用這個方法揪出隱身在幕後的主使人,太自信也太冒險了。
“會嗎?我不這麽覺得。”連向來腦裏只有複仇的楚峻偉都看到了,想必那個人也知道他在找他吧!
“可我要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那個人死了。”
“什麽?死了!”他懷疑金袖扣的主人是管建成,管氏的負責人。
“沒錯,除非你找得到他的女兒管昕靈,否則,你沒有機會拿回屬于龍雲集團的東西。”
他們對彼此仇人的身家背景都了若指掌,當初他們認識時,就已經約定好要互相幫助,直到複了仇。
是以,在楚峻偉先回台灣之後,比龍少雲早一步知道管建成的消息。
龍少雲的失落只維持一秒鍾,他沒有失望太久,他早就知道管昕靈這個人了,不是嗎?
早在接近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她是仇人的女兒了,那還得感謝紀老師告訴他。
所以,他可以任由她不言不語、任由她跟著他離開孤兒院、眼看著她被強暴,他竟心生殘忍的欣悅;不止如此,他還知道她心儀著他,當年他狠心地抛下她,就是要讓她嘗受分手的痛楚,對她不聞不問多年,他一點愧意也沒有……這一切種種,全是因爲他要折磨她、要掠奪她的所有。
其實,如果他分分計較的話,他早就在進行複仇了,只是對象換成她罷了。
有道是父債子還,她身爲他的女兒,就有義務替他還清他生前所有罪孽。
而管建成呢?他倒聰明,懂得一死百了,恩怨交給下一代去承受,他真是自私得很。
“少雲,你還在嗎?”電話那頭傳來楚峻偉的呼喚。
“峻偉,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被打倒的。恐怕那個代罪羔羊還在等著我呢!”他詭谲的笑聲聽來令人發毛。“你可真有自信。”
“你呢?你進行得怎麽樣了?”
“算順利吧!”
“約個時間見面,我們再聊。”他的秘書帶人走了進來,複仇的事不容多談。
“好,那就再約時間。拜拜!”對方也收了線。
他擡起頭來,笑容可掬,完全不像隨時准備複仇的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4:36
第五章
昨夜,她失眠了。
期待以及憂愁在她心底交錯出現,那分開過三年的情感斷層,會變成什麽樣子?
本來,她明白的知道他對自己的情感只是兄妹,現在不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可偏偏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怕自己失控,泄露了太多的情感,讓原來的局面變得難堪,連兄妹都做不成。
“昕靈,起床了嗎?”董玉銘已經准備好了,他在房外敲著門。
“我馬上來。”管昕靈掀開涼被,馬上換了件素淨的衣裳。
“我們走吧!””大早他們就要坐公車下山,坐火車上台北,等到了目的地,恐怕已經中午了。
他們當日來回,把募款的事辦好,讓她想多停留一會兒都不成!,但她隨即告訴自己,只要讓他想起她的存在,也許他就會常常回孤兒院。
她的天真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下午一點!他們終于出了台北火車站,在緊閉的空間待得太久,再加上行人快速地在她身邊穿梭,管昕靈有點頭暈。
董玉銘扶著她,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還好。”她虛弱的說,其實是有點反胃。 北部城市的空氣太糟了,在鄉下待了那麽多年,她幾乎不曾吸過汙濁的空氣,是以才剛下火車,她的身體就受不了了。
“要不要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們還是快去龍雲集團吧!”她不想因爲自己而耽誤了正事,勉強扯出一抹笑,要他不必擔心。“那好吧!受不了一定要說喔,”董玉銘沒有來過台北,也不敢四處亂走,他攔了一輛計程車,說要去龍雲集團。
計程車司機都知道龍雲集團的種種八卦,沿途就滔滔不絕的說龍雲集團負責人的事。而管昕靈真正聽進去的只有那一句:他的錢都是有錢未婚妻給的……
“小姐,我們要見龍少雲。”董玉銘扶著頭昏的管昕靈,經過剛才的暈車,她的情況更嚴重了,臉色十分蒼白,可她卻不肯停下來休息。
“你們有預約嗎?”
“預約?沒有耶!”董玉銘不知道要預約,他們直接北上,哪裏會想到這麽多。而身邊的管昕靈必須找地方休息,他也急著想上去找龍少雲。
“沒有預約是不能見總裁的。”小姐這麽說。
“那我現在預約。”
“好,你貴姓,是哪家公司的?”
小姐翻了翻記錄表,翻到後面幾張,董玉銘看到上面寫著十二月十五日。
“小姐,不會是在這天才輪到我吧?”
“是啊!總裁要到十二月才有空見你。”
“可我現在就要見他。”
“不可能。”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管昕靈突地嘔吐,弄髒了地板。
“昕靈!”董玉銘穩住她的身子,又拍拍她的背,希望她舒服些。
可是接待小姐卻在一旁哇哇大叫:“哎呀!你怎麽弄髒了我們的地板,你們要弄幹淨。”
“玉銘哥……”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可她很難受,全身都不舒服,只能一臉抱歉的看著他們。
“小姐,我會清幹淨的,拜托你小聲一點。”董玉銘先扶管昕靈到一旁坐下,然後動手擦著地板。
這時,好巧不巧的,龍少雲正從一個午餐餐敘回來,看到了有人在上班時間擦拭地板,破壞公司的形象,有些惱怒,“這是怎麽回事?”
“總、總裁?”接待小姐忙站起身。完了,被總裁看到了,她在心裏喊著,千萬別拿我開刀。
“我要答案。”公司的打掃工作一定要在上班前完成,否則上班時間一到,來往的客人太多,有損公司的形象。這是他耳提面命的事,竟然有人敢違逆?
“總裁,是那個女人吐了,那個女人是他帶來的,所以我要他清幹淨才能離開。”接待小姐指著管昕靈坐著的方向,又指著正在另一頭擦拭穢物的董玉銘。
他看到她的臉時,微愕了下,但很快地穩住思緒。
“總裁,他們還說要找你。”
“哦?”他不記得董玉銘,只認出曾和他相依爲命的管昕靈,也是仇人的女兒。
看來,不用他找她,她已經前來自投羅網了。
但看到她的蒼白,心卻一痛。該死,他不該有任何情緒的。
龍少雲轉身告訴接待小姐:“把他們帶上來,還有,來者是客,怎麽可以讓客人拖地呢?”他皺著眉,接待小姐馬上噤口,連忙上前去幫忙。
“喂,我們總裁要見你,你快和那位小姐上去吧!”
“你們總裁回來了?”他記得剛才明明聽到她說總裁出去了。
“別多說了,跟著保镖上去吧!”她突然客氣了起來,讓董玉銘不太習慣台北人的短視。
他快速、簡單的把地板弄幹淨,帶著管昕靈上了電梯。
管昕靈從頭到尾都虛軟地挂在董玉銘身上,搭著他的親密畫面,全落入來人的眼中。
“你們很要好嘛!”龍少雲坐在長皮椅上,用冷諷的語氣說出第一句話。
乍聞他的聲音,管昕靈立刻擡起頭,細細地看著他,好像只要這樣,身體的不適就會不藥而愈。
“怎麽,有了新歡,就不認得我這個哥哥了?”他看向董玉銘攙扶她腰間的手。
兩人雖立刻松開對彼此的依賴,可他已認定兩人的關系不尋常。
“少雲哥哥。”她喊出聲,那聲沈重的呼喚帶著她三年來的相思。
“到底,你還是記得我的嘛!”他比以前更冷了,她感受到他言語上的寒意,還有刻意給人的冷漠印象。
“這位是……”他眯著眼,毫不掩飾的打量著來人。
“我是董玉銘,你記得嗎?小時候我們一起長大,在同一個孤兒院……”
“住口,我沒有那段過去。”他不承認。
想跟他攀親帶故的人,從知道他是龍雲集團的負責人之後多了起來,就連知道思恩孤兒院的人都來向他示好,其實他根本就不認識他們。
所以,當董玉銘這麽一說之後,他想也不想,直覺地反應他是來要錢的。
錢他多得是,但他要用在複仇上。
他以爲他帶了一個“他的妹妹”,他就會開支票了嗎?那他可壓錯寶了。
“少雲哥哥,他是老大啊,你記得嗎?”管昕靈見他一副憎惡他們的模樣,急著解釋,然而她的急切被龍少雲當成她是心疼董玉銘。
“哦,你現在是跟他要好?”
什麽?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要好?什麽要好?
她的呆愣模樣他看在眼裏,直覺認爲她是在裝傻,“你這個女人也能找到幸福,做哥哥的我,很替你高興。”
“你是什麽意思?”他倆同時開口,都不懂他在說什麽。
他先是哈哈大笑,然後狠心地說道:“你不知道嗎?她是被人強暴過的,承蒙你不棄……”
“你!”她不知道他會突然提及這件事,也不知道他會這樣傷她,怨氣難忍、心口一窒,就這麽昏了過去。
“昕靈……”董玉銘離她最近,馬上就接住了她,以免她撞到地板上,慌亂的他沒有看見那個傷害管昕靈的人,眼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
“你們來做什麽?”將昏迷的管昕靈安置在厚實的沙發椅上,他還是敵不過心中那股思念,開口問個明白。
“本來是向你道歉的,現在不必了。等昕靈一醒,我們就走。”董玉銘敵對的架勢未變,他們還是一如往昔,對立的立場從不曾變過。
他用我們兩個字,他是可以替昕靈作主的人!
經過三年之後,他的“小妹妹”不再需要他了。
她已經找到可以倚靠的人了!他緊握著拳頭,分不出心裏的滋味是苦是酸。
“你們要好到什麽程度?”忍不住心中酸澀,龍少雲脫口而出。
“你會在乎嗎?”剛才他的態度分明就是在傷害昕靈,若他對昕靈曾經有一點心疼的話,他不會這麽傷她的。
董玉銘拒絕回答。
兩個男人在隱隱之中對峙,氣氛凝窒。
“告訴你,昕靈是我們孤兒院散播歡樂的天使,你休想傷害她。”董玉銘單純的只想保護管昕靈。
“哦?我怎麽記得有人曾經叫她小啞巴?”他挑起眉,冷聲提醒道。
“我已經道歉了,昕靈也原諒我了。”董玉銘爲自己過去的出言不遜臉紅,然而龍少雲卻將他的臉紅當成對管昕靈的憐愛。
不,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在他還沒有複仇之前,她不配得到真愛。
如果她的愛人是他的話,那麽,他會連他一起毀了!
決定是來得如此容易,不讓她得到幸福,也是最好的報複。他決心撕開她的假面具。
“你難道不知道她被人強暴過嗎?”
“那不重要。”董玉銘真心的說,他當管昕靈是小妹妹,自然不容許有人欺負她,尤其是那個人的動機末明。
“反倒是你,被強暴是她願意的嗎?你不能體諒也就算了,竟然還挖她的舊傷口,你存的是什麽心?”
他捍衛心上人的態度果真刺眼得很。龍少雲微眯著眼,“看來,她什麽都告訴你了,我還以爲她不敢說、沒有臉說呢!”
“住口,你憑什麽對她的事下定論?你沒有資格。”事實上,昕靈不曾告訴他什麽,一切都是聽龍少雲說!他才知道的。
但他並不像龍少雲一般。初聞這個可怕、殘忍的事情曾經降臨在她身上,他只有心疼,沒有鄙視,他才是真心對管昕靈好的男人。
龍少雲突然笑了、笑得詭異。
“你知道她喜歡我嗎?”
“什麽?”董玉銘一驚,不敢相信昕靈會喜歡他,他在利用她對他的感情啊!聰明如她,怎會看不出來呢?董玉銘替她感到可惜。
呵,他看來震驚、難以置信。他就是要他震驚,他一定想不到吧!
他要用這個來打擊他,讓他知難而退,別擋在他和管昕靈之間。
“看來,這點她就不敢告訴你了。”他得意的笑出聲,“但是,我拒絕她了。一個不幹淨的女人,我怎麽會要?不過,撇開這些不談,她的魅力倒也驚人,居然讓你死心塌地的對她。我想不透,她到底有哪點好?”
“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聳肩,指出一個事實,“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怎麽怪起我來了?如果你要離開,門在那兒,請便!”
“你……”董玉銘握著拳頭,若不是打架不能解決事情,他早一拳揮向他了。這個男人,比十幾年前更可怕,他不知道以前怎麽會想惹他。
這次北上事情沒有辦成,他一點都不生氣,真的惱人的是龍少雲的態度。他不能容忍昕靈被他批評得”無是處。當下他就要抱起管昕靈,卻被龍少雲阻止。
“你不能帶她走。”
“她是我帶來的,自然要跟我走。”管昕靈的臉比剛才更蒼白了,他擔心她的身體。
“你忘了她是愛著我的?”他當然相信清醒的管昕靈會想和他在一起。若是她不要,剛才也不會被他的言語傷得昏厥過去。
“以前或許是,但現在,我相信她不會再傻了。”
是嗎?他燃著怒火的眸子瞪著董玉銘的手,仿佛要將他燒成灰燼般,董玉銘說的話多少在他心底投下不安的大石。
若他說的是真的呢?
她已經不愛他了,那他該如何?
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證明。
“那好,等她醒了,你讓她自己選擇。”她選他也罷,不選他也罷!他都已經打定主意要留下她了。
“爲什麽要聽你的?”對他的不屑表露在董玉銘臉上。
“很簡單,因爲你沒有選擇。若是她要留下來,你今天將她帶走,明天她還是會來找我的,不是嗎?你不要忘了,她已經知道我在這裏了。”他帶她走只是一時的,卻縛不住她的腳步和意念。
董玉銘不會不懂,可該死的這個男人竟如此有自信,那天殺的氣焰到底打哪兒來的?
就在兩人無言以對之時,沙發上的人兒幽幽轉醒,一時之間,還不清楚自己躺在什麽地方。
霍地,那股陌生讓她心驚,她猛地坐起身,下意識的抱緊董玉銘的身軀,叫喊著:“救命!”
董玉銘一副勝利的笑容,因爲龍少雲的臉黑了一半。
哼,至少滅了他的氣焰。
“別怕,昕靈,我在這裏。”他的注意力回到管昕靈身上,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慰她,殊不知,他已經把龍少雲的怒氣惹到最高點了。
“放開她。”龍少雲警告著。
他當然不放,挑釁的意味濃厚。
“你……”他正要上前扳開他的手,卻被管昕靈的聲音阻止,“少雲哥哥……你
們不要吵架行嗎?”
“昕靈,他汙辱你。”董玉銘氣不過,無意間脫口而出的話,竟又傷害了她。
“他說的是實話。”管昕靈斂下受傷的眼神。她不曾忘記,想當然耳,他也不可能忘記。
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只要是有心人都看得出來,但管昕靈的心思不在這裏!她是來募款的,其他的,她真的不敢多想了。
真的不敢多想……
她記得稍早之前他的汙辱,她這個不潔的女人別癡心妄想了。
還是趕緊辦完事,回到鄉下,一輩子過著沒有人知道她的秘密的日子吧!
“你們別再說了!玉銘哥,我們是來募款的,募到款我們就馬上回去。”
董玉銘高高揚起下巴,短暫交手,他贏了一回。
“好吧,就聽你的。喂,龍少雲,我們是來勸你捐錢的。”可他的口氣卻不是這麽回事。
“捐錢?你們這是在強迫我?”捐款多少本來就是由人意願,不強求。但董玉銘的口氣淨是壓迫。
管昕靈馬上回道:“不是這樣的。我們是想請你幫忙,孤兒院正在想辦法重建,那兒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提及過去,他們都有太多不堪回首的故事,尤其是她。
“你們大概還不會打聽我在商場的作風吧?”
龍少雲此言一出,另外兩人馬上搖頭。
“我一向是有求必應,但,必須獲得對等的回報。”他終于說出他要的。
“你愛我,不是嗎?”冷不防地,他擡起管昕靈的下巴,直勾勾地看著。
他知道?
他的話讓她退了兩步,離開了他的鉗制,腦海裏不斷地盤旋著一個疑問,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正缺一個秘書,你過來幫我,我就答應你們的要求。”
“你是故意的。”董玉銘道。
但管昕靈卻仔細地考慮。他明知道她只有高中畢業,待在這麽龐大的公司,她只會被同僚排擠;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她不擅與人交際,置身這複雜的世界,她會很痛苦的。
這樣,他還要她幹什麽呢?
“你答應要讓她自己選的。”
“你說呢?”他不看董玉銘,直接看著陷入沈思的管昕靈,期待著她的答案,
“你留下來,可以和我一起生活、一起上下班,還可以過著優渥的日子。回去鄉下,你只是村姑。”
“夠了,你不要左右她。”董玉銘看不過去,他知道管昕靈心動了。能和喜歡的人一同生活,那是多麽吸引人的條件啊!
他猛然驚覺,管昕靈是真愛著這個男人。
“你會贊助多少錢?”她什麽都沒問,只問了這個。
“很多,直到孤兒院重建完成。”
“你沒有騙我?”
“不會。”
“好,我相信你。”她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幾次的欺騙她都忘了,因爲選擇愛他,所以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她就像是一個被騙不怕的小孩,再次相信了他。
沒想到,這最後一次相信還是一場欺騙。
“很好。”他帶著笑,這次是他贏了。
回到桌前,他迅速地開了張支票,遞給了董玉銘,“拿回去。”
董玉銘遲遲不接,最後是管昕靈收下來交給他,“這是龍先生的心音一,你就接受吧。”
他們之間的交談,像是戀人一般,龍少雲聽在耳裏,刺痛在心底;然,那刺痛,很快地就被他堅強的意念給掩去了。
“拿了錢還不走?”他下逐客令。
董玉銘和管昕靈就要離開。
“站住,你留下。”
“我?”
“你不是答應我留下了嗎?”他們想出爾反爾?當他龍少雲是什麽人?
“我、我要先回去收拾行李。”
“不必了,龍家還有什麽給不起你的?J他暗諷她在孤兒院裏什麽都沒有,只有倚靠他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他要她倚靠他的想法,不知是什麽時候萌發的芽。他從未想過,他想要她的依賴也從不曾改變過。
“你總要讓她回去和院長說一聲吧?”他不想兩個人來,卻把她丟在台北。
“由你去說就行了。”龍少雲冷酷地說。
“你……”
眼見兩人又要爲她起爭執,管昕靈忙打圓場,“好啦!玉銘哥,你先回去吧!少雲哥哥會照顧我的。”
“可是……”
管昕靈馬上打斷他的話,“我們相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不必擔心,快回去吧!”她推著他往門口去,兩個人就像老夫老妻般熟稔,拉拉扯扯的,絲毫就沒有把龍少雲放在眼裏。
他愈看愈光火,等到門完全合上,他一把將她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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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23 18:25:25
第六章
“你們敢在我面前卿卿我我?”他的聲音高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我們哪有?”她怕他帶給她的傷害,那不需要刻意計劃,只消幾句言語,便足以讓她受傷。
“哼,我親眼所見還會假嗎?”他背對著管昕靈,沒有理會她的辯解,他不需要。
“看來,這些年來,你真的長進不少,也走出被強暴的陰影。”
r你不希望我走出陰霾嗎?”她以爲他會高興的,畢竟這些年來,比別人低下的自卑感雖然還存在,但惡夢少了,整個人感覺清爽許多。
這些都是因爲在孤兒院裏與世無爭,讓她暫時忘了。
他就非要再提她那不堪的過去嗎?
想到受創那年,他照顧著她,爲她夜夜惡夢而擔心,那個時候的他和現在的無情相比,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認識這個人。
“我當然希望,只是可惜了,那個帶你走出陰霾的不是我。”他假意道。
她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麽,她總是一廂情願的認爲,他們的感情仍停留在三年前。
“是該走出的,都那麽多年了。”龍少雲喃喃道,那一幕是難以忘記的。
他雖然沒有處女情結,可家仇讓他不得不這麽做,他要讓她失去一切,什麽都沒有,就像當年的他一樣。
“少雲哥哥,你會在意嗎?”她小心地問著,從來都不曾大著膽子去問他的想法。
但今天他對玉銘哥說出那樣的話之後,她感受得到他的恨……雖然她知道那不是針對她。
“在意?”經她這麽一提醒,他才驚覺自己透露了太多多余的情感,他恢複冷絕,“我當然在意,要是被媒體知道,你說會怎麽著?”
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她會讓他丟臉。
他永遠不可能娶一個失去清白的女人。
龍少雲剛開完一個重要的會議回來,瞥向手表上的指針,本想下午放個假,找楚峻偉聚聚。從溫哥華回來後,他們只有在電話裏談過。
他才走到秘書室,他的秘書便告訴他,有個男人找他。
“是誰?”
秘書搖搖頭,“他不肯說出他的姓名,只說和你很熟,是你的表哥。”表哥?
秘書的話讓他陷入片刻沈思,他哪裏來的表哥?
當下就知道來人是來敲詐的,他會讓他見識到他的能耐。
“他現在在哪裏?”
“在第六會客室。”秘書告訴他。
他轉往第六會客室。
門一推開,他面前就出現一位中年男子,身材略胖、目光yinhui,兩手不斷地搓揉著,似乎等著向他要求什麽。
“你是誰?”
他不認識他,可對方卻一眼認出了他,帶著深沈的笑意向他打招呼:“龍總裁,你好啊!”
“你還沒回答我。”他不應聲,也不招呼。這個男人爲了某種東西而來,他要知道他在玩什麽花樣。
“你不認識我了?”對方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地隱去笑容,“你忘了嗎?十幾年前,你曾經拿刀殺我?”
他冷眼上下打量他,想起他是誰了。
“你來幹什麽?”他不以爲這個人會是來敘舊的,八九不離十,他是想來敲他一筆遮口費。
“何必這麽冷酷呢?好歹我們也共用了一個女人。”
“你在胡說些什麽?”他蹙著眉,悔恨當初沒將他一刀殺死。
“你嘗過她的滋味了吧?是不是不錯啊?”他語帶暧昧,遲遲不肯將來意說清。
“說真的,到現在我還忘不了她的同體多光滑啊!”他似乎很陶醉,看得龍少雲大爲光火。
他碰過她的身體這個事實讓龍少雲難以忍受,他告訴自己那純粹是路見不平,非關任何情僥。
他怎會對仇人之女動了心?
然而,對方把他的反應看在眼底,知道自己可以大撈一筆。
“我沒時間跟你廢話,說吧!你到底來幹什麽的?”
那人看他無意多說,倒也不以爲意,兩手一攤,“沒什麽,只是在想如果龍雲集團的總裁曾經殺人未遂,會引來什麽樣的騷動?”
“你想威脅我?”他殺人未遂又怎麽樣,若事情傳了出去,他這個強暴犯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再說他當時是出于自衛,于情于理,他都站得住腳。
“別說得這麽難聽嘛!就給些遮口費。”
“你休想,我不可能會給你半毛錢。”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他知道這種人有一就有二,成全了他,以後他沒有安甯的日子可過。
他該做的事是報警。
“你不管她的名譽了?”他問道,以爲自己壓錯了寶。
“她跟我是什麽關系,你沒有查清楚嗎?她是我仇人的女兒,你以爲我會爲她的名譽負責?”龍少雲緊盯著他,嘴裏說著傷人的話。“況且,我也不碰髒女人,你若是不怕以強殲的罪名被起訴,你盡管去說吧!我相信,這會是場很有意思的官司。”管氏集團的千金遭人強暴,這倒是個有趣的消息。
他玩味的笑容讓人背脊發涼,懷疑他是不是個無心之人,才能如此置身事外。
他相信那人還不知道當年他強暴的女孩是管氏集團的大小姐,他考慮該不該好心告訴他。
“你……”
“滾吧!當年我放過你,不見得現在會放過你。”最後,他還是選擇不說。
他畢竟對她還有點友情。
那人落荒而逃,他並不是有備而來,只是見到報紙上他的消息,試著來威脅他;他沒有想到,龍少雲不再是當年的泛泛之輩,若他沒有狠絕的手段,又怎會爬到今日的地位。
這次的試探讓他明白,沒有周全的准備,他是拿不到他半毛錢的。
那個人才剛走,一臉蒼白的管昕靈從另一道門走了進來。
是的,她都聽見了,全部聽見了!
龍少雲轉身便看到她站在門邊,他並沒有很訝異,“什麽時候來的?”
“方秘書要我進來拿資料。”她揚揚手中的黃色公文夾,試圖把那憂傷由心底抹去,可,沒有辦法。
壓在心底的憂傷太沈重、也太沈痛了。
“你都聽見了?”他冰冷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卻飛快地掩去,留下的還是殘忍和冷酷。
“你的仇人是誰?”她沒問自己的事,心底只關心他的種種。
“你說呢?”既然她都聽見了,何必要他再說一遍。
“不可能、不可能。”七歲以前的記憶裏,有爸爸慈祥的笑容和關懷的叮咛,爸爸怎麽可能會是他的仇人呢?
“他派人血染我們龍家,幾十條人命他眨也不眨眼,全都殺了……”他的親人在”夕之間死絕,若不是爸爸的身子壓著他,他早就死了。
他們龍家也不再被人想起,就連警察局也把這件滅門血案壓下,因爲沒有人催著他們追查其凶。
好在他活下來了,否則這一切的一切,又由誰來索回?
只可惜,到他能夠獨當一面之時,仇人已死。不能手刃仇人,他的心中永遠都存在一個遺憾,永不能成全的遺憾。
管昕靈聽了他的話,腳步跟艙,公文夾掉在地上她也恍然未覺,“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天意,讓我遇見你,你這個仇人之女,沒有道理免責,否則,這些年來我的痛苦誰來賠償?”
乍聞,她又不自覺地退了一步,瞠大了眼,一臉訝異,“你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所以,帶著她離開孤兒院,跟他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原來他那麽早就開始對她展開報複的行動,只是她愚蠢得從未發覺,還深深地……愛上了他。
他對她的情感僅用于報複,除了報複,她什麽都不是。
他對她的情少得可憐,滿腹的恨意是他對她的惟一感覺,而她卻必須把對他的愛藏起來。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她還喃喃自語著,渾然未覺那頰上消著的淚水正克制不了的流下,掉至冰冷的地板上,散成一朵淚花。
“要怨就怨你爸爸吧!誰讓他不擇手段奪人家産,讓她女兒吃這一點苦頭,算便宜他了。”
被強暴是一點苦頭嗎?
她不敢相信這種話會由他口裏說出來。當年那個替她出頭,揮刀保護她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她心底的陰影再次出現,那段可怕的惡夢讓她心中蟄伏已久、不曾發作的自卑感重新盈滿她的心頭,原來他只當自己的那段過往是替父親贖罪,他從不曾爲自己心疼過。
當她爲此事落淚之時,他是在得意吧?
否則,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她記起了方才他心高氣傲的與對方談判,那段對話,她永遠也忘不了……
“對不起,我還是給你惹麻煩了。”她突然轉開話題。
“你給我惹的麻煩又豈止是這件而已!”龍少雲彈了彈煙灰,“從你賴上我要跟我走的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麻煩了。”他以爲自己是可以抱怨的那一方,他以爲她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的話就這麽輕易地脫口而出,將她推入萬丈深淵。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的。”她不能讓那個人再來要錢,否則,她給他惹的麻煩又會增加一樁。
而且,他提醒過她,她的事若傳出去,對他還有整個龍雲集團形象都不好。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會再犯任何錯讓他討厭她。
今後,就把對他的愛,好好藏在心底吧!她暗忖著。
“解決?”他的嗤笑像是在笑她的自不量力,“你用什麽方式解決?你有完整的處女膜可以證明他沒強暴過你嗎?”
她……沒有。
“那就只能隨便他說了。”他無所謂地說道。
她此時才知道他是個狠心殘酷的人,以前是她太傻、太盲目了。
“不,我會去。”
“住口!你少丟人現眼了,你想告訴全天下的人你被人強暴過嗎?”來勢洶洶的怒氣說明了他氣極了!
她垂下頭去,不敢提醒他,昔日也是他口口聲聲提個不停。
然,真正教她難過的是他那一句,丟人現眼。
她是被強暴過,自卑伴著她成長,丟人現眼卻只是他回報她的癡戀最簡單的一句話……
幾天後,午餐時間剛過,樓下接待小姐便按內線告訴管昕靈,有人找她。
起初,她以爲是董玉銘從雲林上來了。
她在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座位。
等她從座位上站起,龍少雲擡起目光盯著她的背影離開,他馬上按了內線,問清她的去處。
“總裁,是一個中年男人找她。”
聞言,他一驚,忙下今道:“攔住他們,等我下去再說。”
“是。”
挂下電話,他立刻起身,沒有注意到自己聲音裏的焦躁……
“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管昕靈退了兩步,不敢靠近除了龍少雲和董玉銘以外的男人。
那人見她下來,發出啧啧聲,“你變漂亮了。”
“你是誰?”
“你居然會忘了我?你難道忘了,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他的話聽得她背脊發涼,他是……
後頭的接待小姐也聽到了那人刻意說出來的話。她捂著嘴,以免自己驚叫出聲。
助理秘書和一個中年男人……她是他的情婦?
可看來不像啊!
“你還敢來?”她太大意了,不該輕易離開少雲哥哥的視線範圍。雖然他傷害她,但至少她知道在那兒自己是安全的;可眼前這個男人不一樣,他帶來的危險氣息,讓她退卻。
“我爲什麽不敢來?好歹我們相好過。”他的話yinhui不堪。
她告訴自己不要怕,然後甩了他一個耳光,手卻被他抓祝
“放開我。”
“你還怕我說嗎?我說的可是事實。”
能在這龍雲集團總部上班的人多少都有一些背景,他從龍少雲那兒弄不到錢,從這個女人身上弄也是一樣的。 畢竟,他和她有不尋常的關系嘛!
他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才會不顧龍少雲的警告,再次踏入龍雲集團的地盤。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不要他抓著她的手,她不要他碰她。
一方亟欲掙脫、一方抓得死緊,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之時,旋轉門外傳出一陣聲音。
“玉銘哥。”管昕靈看到董玉銘,立刻對他投以求助的眼神。
董玉銘上前,揪著那個人的衣領,“她說放開。”
“喲,又一個表弟啊!”他依言松開,整整他的衣領。
董玉銘不解,管昕靈拉著他,“玉銘哥,把他趕走,我不要再看到他。”
他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還是照管昕靈的話做。
但那個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邪笑著,一步步接近他們,“你真好本事,如果你不要我把我們之間的事說出去,最好拿點錢出來,老子高興,嘴巴就不會這麽大了。”
他的話讓董玉銘明白,他是在向管昕靈勒索。但管昕靈有什麽把柄落在他手上?否則,她怎會一臉害怕……
“什麽意思?”她抖著聲問。
“什麽意思?還不簡單,這位是你的新任情人是吧?”他指著董玉銘,“告訴你,你的女人被我玩過了。”
此言一出,董玉銘立刻打了他右臉一拳。什麽玩意兒?這種事有什麽好炫耀的?莫非他就是……
猜測只在他腦中停留一瞬間,他左一拳、右一拳的打在那個男人身上,想替管昕靈出口氣,他的蠻勁一點兒也不輸當年。
那個男人一時不防,被他打了幾拳,嘴角滲出血絲。
“住手。”這時,龍少雲及時趕到,喝令董玉銘停手。
可董玉銘再補了他好幾拳,他才不理會龍少雲。
“玉銘哥,夠了。”管昕靈拉著他。
“你還在看熱鬧,還不快叫警察來。”董玉銘出聲罵著接待小姐。
接待小姐馬上拿起電話,卻被龍少雲阻止。“你要讓這件事情上報?”
董玉銘看著一旁的管昕靈,不敢替她作主。
“玉銘哥。”管昕靈搖頭,這件事不能張揚出去,不然,她又要替少雲哥哥添麻煩了。
“可是……”董玉銘看那個男人已經倒地不起,卻還是氣憤難消。
那人得了便宜還在耍狠,“你們這樣對我,不怕我告你們嗎?”
“你還有話說?”董玉銘又要沖上前。
“玉銘哥,算了。”
“算了?怎麽可以算了,他欺負你……”他本想說她太好心腸了,卻又看到龍少雲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他把矛頭指向他,“還有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竟保護成這樣?”
龍少雲聳個肩,先朝身邊的保镖點了個頭,那個男人便被輕而易舉地拖走,不知道下場如何。
“你沒有告訴他,當初爲了你,我捅了他一刀,差點去坐牢?”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那副親密的模樣,他是愈看愈不順眼,說出來的話十分刺耳:“也對,你們管家的人都是忘恩負義之人,我怎麽能指望你說我好話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董玉銘真想打爛他那副刻薄的嘴臉,可是管昕靈一直攔著他。
“玉銘哥,別惹是生非了。”
“你……唉!算了。看在昕靈的面子上,這次我就放過你。”董玉銘撂下狠話。
但龍少雲並不吃這一套,“你們要親密,也得等到下班吧?這麽迫不及待。”
“你想怎麽樣?”火藥味十足。
“不想怎麽樣,只是提醒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不要利用上班時間做生意。”丟下話,他轉身就走。
“你、你有種別走。”他氣極了,他才與他碰面兩次,就看他三番兩次罵昕靈,昕靈留在這裏,不是自取其辱嗎?
“玉銘哥,不要再說了,難道你還要我更難堪嗎?”在他說她是人盡可夫的妓女之後,她的心就再也不完整了。
不,該說早在她失去貞操之後,她就再也不完整了。
“昕靈,跟我回去。回去孤兒院,那兒沒有人會欺負你。”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親眼見到她所受的傷害,他不禁替她掬一把同情的淚。
“不,我要留在這裏。”
他不解,吃驚問她爲什麽。
“我要爲之前的種種贖罪。”贖所有的罪,爸爸的、她的、還有造成他個性丕變的罪。
即使用生命去交換,她也要減少一些他身上背負的仇恨。
“這是院長寫給你的信。”稍晚,在管昕靈下班之後,他們相約在公司附近的一間餐館見面。
管昕靈接過信,馬上拆開來看——
昕靈,近來好嗎?院裏的孩子們都很想念你,如果有空,別忘了回來看看。
都十幾年了,時間過得真的很快。想當年,你來院裏的時候,不過只是個七歲大的孩子,現在,都已經能夠自力更生,而且是個自信滿滿的小女人了。
還記得你母親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交代我等你滿十八歲的時候才讓你拆開,我年紀大了,記憶力也時好時壞,所以這封信放了這麽久才交給你,你不會跟院長計較吧?
這封信!我讓玉銘給你一並送上去,你看完了之後,就可以回去認父了。
信上交代她拆開另一個信封,她便拆了信,靜靜地看下去。
昕靈,還記得媽媽嗎?
原諒媽媽在你這麽小的時候就撒手而去,沒有機會看著你成長。原諒媽媽,媽媽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今天,你滿十八歲了,媽媽希望你已經成熟到可以分辨所有情感、是非。因爲只有你成熟了、長大了,才能夠體會到媽媽心中的折磨與不舍,才能夠明白媽媽之所以讓你住進孤兒院,是全心爲你好。
昕靈,你有喜歡的人了嗎?還是在享受著被人愛著的幸福?
不管是哪一種,媽媽都爲你感到高興,因爲我知道,昕靈是值得人疼惜的好女孩……
你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一家四口和和樂樂的過著幸福的日子,媽媽以爲那種幸福可以持續一輩子,可是,媽媽錯了。
一切都是媽媽的錯。
媽媽不該不知足,也不該強求別人的幸福。
可媽媽知道得太晚,等知道錯了的時候,那幸福已經被媽媽親手毀了。
因爲,媽媽愛上了你的三叔叔。
昕靈,你知道嗎?丈夫夜夜應酬未歸,對一個女人來說,需要承受多少空虛和寂寞?
所以,當他闖進了我空寂的世界時,我抵擋不了、抗拒不了。這輩子那種感覺只有一次、只有那麽一次……
我跌入了他所布置的迷障裏,什麽都不管了。
哪裏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他要的,只是管家財産的繼承權。
被自己真心愛著的人欺騙,你能了解那種感受嗎?
知道真相的那一晚,我只想和他同歸于盡,其他的什麽都不想了。
媽媽錯了,真的錯了。
我怎麽能忘了你們兩姐妹、忘了愛我的丈夫?
句真話,那一刻,我什麽都沒想,腦海裏心心念念的,都是毀了他,才能讓自己解脫。
我愧對自己的丈夫,家是不能回去了,可我舍不得你們,其的不舍;所以我偷偷抱走了你,好在你和昕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看著你的時候,也同時看到了昕蕙的影子。只是,我再也無法見到我的丈夫了。
若你有機會回到你父親身邊,代我向他說聲對不起,請他原諒我,我畢竟沒有勇氣再見他啊!
所有的不幸都會在我死去後消弭,只是我好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結束在這場騙局。如果有一天,你有幸碰到那個人,替媽媽問問他,到底愛過我沒有。
她仔細地看著手中的信,淚水濕了她的眼眶,直到信末,她的啜泣聲引來了鄰桌的側目。
董玉銘拍拍她的肩,安慰著她,“好了、好了,別哭了,大庭廣衆的,人家見了還以爲我欺負你。”
“玉銘哥!媽媽她……”
“我知道、我知道。”信的內容他也大致看過了,知道當時她媽媽是自殺死的,難怪她小時候都不說話,因爲沒有一個孩子在見到母親慘死的畫面之後,還能堅強起來。
他拍著她的背,她則將自己埋入他的胸膛。
那動作是自然的、不矯情的,他們之間的友誼和這自然而然的安慰並不沖突。然,卻教外頭盯著他們的人覺得暧昧。
還說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拿來騙三歲小孩子都騙不過。
龍少雲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心頭泛起的那股酸味嗆得他難受……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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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23 18:25:40
第七章
月高挂在天上,寂靜的夜偶爾傳來幾聲蟲鳴。
月光伴著一道長而寬的星河,和昏黃的燈光,形成一幅美麗的景象,白日的繁忙不再,只剩下眷戀夜色溫柔的人兒。
董玉銘送管昕靈回來,他們都知道很晚了,無法搭乘火車南下的董玉銘只好選擇一間小旅館住一晚,明早就回去。
只是兩人不自覺地就聊晚了,晚到龍少雲等了她好幾個小時……
“倦鳥知道要歸巢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現在幾點鍾了?
從他在餐館看見他們到現在,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之後去了哪裏,一直是盤旋在他心裏頭的問題。
“你、你還沒睡?”才脫下鞋子,客廳的燈就亮了,她吃驚的看著一臉惱怒的他。
“拜你所賜!”龍少雲咬牙切齒的說。
“你是在等我嗎?”她呆愣地問道。
“廢話,你知道不知道現在幾點鍾了?”
“知道啊!所以我以爲你睡了。”管昕靈實話實說,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她明明已經告訴過他,她跟董玉銘在一起。
“如果我睡了,就不知道你跟那個人混到幾點了是嗎?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他惡意曲解她的話。
不喜等待的他,正燃著熾怒。
“我沒有這個意思。要是知道你在等我,我一定早點回來。”
“我可不是在等你。”他臉紅地否認,“我是怕有人捉奸在床,要我到警察局去保你。”
“什麽意思?”
“你不是跟男人混在一起嗎?”
“我才沒有。”她不滿他的指控,“你明明知道我不能讓男人碰的!”
他兩手一攤,“我該知道嗎?你今天不是被好幾個男人碰過了?”
語畢,他換得了一個巴掌。
“你竟然敢打我?”
“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她的聲音裏透著難以置信,她不相信這些殘酷的話會由他口中說出。
但,她的確忽略了時空的轉換以及仇恨的力量!那已經將他徹底改造成無心無情之人。
“你別忘了,這些都是你自取其辱,怨不得我!”他冷哼了聲,“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能被別人碰,暗地裏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胡說。”她無法證明什麽,但是問心無愧。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有數!”他冷睨著她,“我收留你可不是讓你在這裏招蜂引蝶的,你若是沒有羞恥心的把我這兒當旅館的話,就早早給我回鄉下去。”
“你放棄報仇了嗎?”她傻傻地自投羅網。
“你說呢?”他噙著冷笑反問。
“那你爲什麽還要我離開?”他的表情告訴她不可能,可卻又要她離開,那不是很矛盾嗎?
“你以爲對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複仇需要多少時間?”龍少雲勾起她的下巴,輕佻地撫弄,她並沒有避開,只是倔強的睨著他,這讓他不悅。
“你忘了管建成還有一個女兒?”
聞言,管昕靈驚懼的眸子對上了他的邪肆,“不,你不行那麽做!”
他要對妹妹不利,這個可怕的計劃充滿了她整個腦子,轟地一聲,擾亂了她的思緒。
“你以爲你阻止得了我?”他放開對她的鉗制,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好了,已經很晚了,明早你再離開吧!”
他對她算好的了,可他反反複覆的作風教她無所適從,是他要她留下來當秘書的,現在卻又……
她若肯坦率一些,她就會發現,其實是她在無意之中纏著他……
“不,我不離開。”
她不能讓他傷害妹妹,這是她留下來的交換條件,她在心底這麽告訴自己。
“你以爲我會依你嗎?”這只小貓已經發火了,他感到她的怒火正燃燒著。奇怪的是,他居然有些興奮和期待?
“我不允許你傷害昕蕙。”雖然她沒想過去找妹妹,可那血濃于水的親情是不會被抹煞掉的,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
“不允許?”他仰天一笑,她真是自不量力。“你阻止得了嗎,我倒要看看你用什麽方法來阻止我?”
她無語,她什麽都沒有,論財力、背景、智慧,她樣樣輸給他,她憑什麽阻止他?
尤其自己又是被他帶大的,她的性子他一清二楚,她會做什麽,他想必都了然于心。
“我是無法阻止你,但我總可以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吧!”
若是這樣可以化解他的仇恨,她可以……
“你以爲死可以改變一切?”不知怎地,她輕忽生命的態度比起她使出任何決絕的手段還要教他害怕。
他是什麽都不怕的,不是嗎?
爲何在她輕易說出那樣的話之後,他竟感到自己的雙手在微微的顫抖,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不可遏抑的,失去她的感覺竟如此撕扯著他的心,讓他嘗到了比死還難受百倍的滋味。
“只要我死,你就可以不必報仇了。”他的痛是那麽的沈,沈到身爲旁觀者的她,都感到那沈重的壓力;她不希望他帶著這複仇的心過一輩子,如果她的死可以爲他消弭些仇恨,那麽她會不吝于付出的。
畢竟,她能活到今天,也是他給她的。
她早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他,若他要她死,她絕對不會說一句話……不,她會先把愛他的心意告訴他後再死。
這是她對他的癡,無人能幹涉。
“是嗎?”他的心還在狂跳著,爲她的輕視生命感到愕然。他從未想到她的感受,她竟可以如此的不顧一切。
“我不會走的,我會留在你身邊。總有一天,你會需要我的。”她決心賴在他的身邊,當年她可以這麽做,現在她也可以。
淩晨二點半,她累了,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提包,准備回房。
“你休想改變我。”他在她的背後說道。
她沒有回頭,腳步未停地走回房間。
“就是那個助理秘書,你看到沒有?”有個人指著旋轉門外。
“我告訴你,昨天一共有三個男人爲她的事在爭耶,包括我們的總裁……”
“真的?總裁也看上她了?”
“當然啊!人家用了什麽手段?近水樓台嘛!”口氣中滿是不以爲然。
“對啊!誰知道她是用什麽方法當上助理秘書的。”
“當然是做情婦……躺在床上那招嘛!”
“你說……她跟人家同居,還做人家的情婦?”尖銳嗓音傳了開來。
“你說她是情婦,那爲什麽還來上班?”有人不解。
“拜托,你有點腦袋好不好,當然是因爲我們的總裁有錢、有閑、有外表啊!你沒看到那個中年人,年紀又大、又有啤酒肚……”
“真是看不出來,她看起來這麽清純,衣服穿得也很保守,怎麽看也不像……”
“哎呀,愈想不到的人就愈是你想的那種人。”
上班時間一到,幾個人便在小小的接待櫃台後討論八卦話題。
而這個八卦話題是關于總裁的徘聞。
她們吱吱喳喳的,被剛進來的管昕靈聽見,只見她慘白了一張臉。
“早啊!管助理。”她們故作無事,有禮的道早安。
管昕靈只是點頭回應,快速地走向電梯口,想避開這一切。
“什麽,不過是有男人就好的妓女!”
當電梯門合上時,她聽到了她們故意嘲諷她的話。
淚,頓時像珍珠般滾落。
“這樣就受不了了?”不知何時,他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背後。
猛地擡起頭,她眨去含在眼眶中的淚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副無事的模樣向他點頭回應
“回答我。”
“不,我不是受不了,總裁您誤會了。”她的脆弱只會換來他的得意,她不會這麽傻。
或許昨日以前她是善良可欺,可現在,她決意爲自己活,沒有人能再欺負她、沒有人……
她試著堅定的告訴自己,可卻有些心虛,因爲她知道他會是個例外。
“哼!”不願承認不喜歡看到她傷心的樣子,龍少雲的聲音淡漠得可以。
“總裁,有事嗎?”
“有事也輪不到你這個助理。”
他的意思是她的地位還不夠重要,他的事她沒有資格管。
她懂,但心底卻不能接受這樣突來的刺痛。
“你爲什麽一定要這樣說話?”若能得到他的回應,她就能夠釋懷。她這樣告訴自己。
“你想我該怎麽對仇人的女兒說話?”
仇人的女兒……這五個字就像揮之不去的夢魇,不但醒不過來,還壓迫著他,時時刻刻地提醒他,她不值得他真心對待。
“我知道了。”他的再次提醒也同樣提醒了她,她被他討厭著、怨怼著,除非他能忘掉仇恨,但那是不可能的。她欽下的眸子帶著失落和封閉。
他滿意了,這便是他要她受的折磨、痛苦;可不知怎地,他的滿意中夾雜著酸楚,看著她難過,他又能好過多少?
然,這不過只是短暫的心疼而已,等他適應了,他可以打從心底笑開。
沒錯,一切都會如他所願。
“總裁,如果沒事的話,請容許我離開。”她想躲在沒有人的角落,舔舐心底的傷口。
“等等,晚上有個宴會,你陪我去。”
“我?爲什麽?”
“很簡單,因爲你是我請來的高級交際花。”狠狠地丟下話,龍少雲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再也不看她那汶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她果然是高級交際花!
看她穿梭在男人堆裏,倒是將自己的“才華”運用得宜;可她發揮得淋漓盡致的結果,就是他自己氣得要死。
這個宴會是管氏企業繼負責人去世以來,第一次舉辦的活動,聽說是要介紹新的負責人,所以他才會帶著管昕靈出席。
可自兩人進入會場以來,就有不少男士圍著她,整個晚上,她在男人群中盡情享受衆星拱月的滋味。他的視線從不曾離開過她,看到她這副花蝴蝶的模樣,他氣得連正事都忘了辦。
“你真美,我如果知道你是龍雲集團的秘書,我天天都去找你們總裁。”
他叫蘇少軒,聽說是龍雲集團近期合作的對象,他笑容可掬,一點也沒有商人的市儈氣息;而且他的談吐風雅,讓人覺得舒服、無害。
情難自禁的,管昕靈拿他和龍少雲一起比較。她發現昔日的少雲哥哥與他有相同之處……
這個發現讓她輕易的接受他的體貼和親近,她喜歡和他親近,純粹是因爲他和年輕時的少雲哥哥太像了。
可她單純的想法讓緊盯著她一晚的龍少雲誤會了。
在他看來,這是她玩弄男人的把戲。
說什麽不能讓男人碰,那她現在幾乎倚在那男人身上的模樣是爲什麽?他臉色一變,決定不讓她得逞。
他把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站了起來,大步往他們的方向邁去。
“這麽說,你是新人,還沒有滿試用期羅!”他的聲音帶著興奮,“既然還沒滿試用期,就到我們公司上班吧!”
“蘇先生是在挖我們龍雲的人?”他阻止了她的回話,也不想知道她是否想離開,她會如何回應他”點兒也不在乎。
“原來是龍先生。”蘇少軒打聲招呼,“你到哪兒去了呢?整晚都沒有看到你。”
“有我的秘書陪你,你還會想到我?”他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看出他在生氣,但在氣什麽她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哦,是啊!多虧有她,不然這個無聊的宴會時間還真難打發。”蘇少軒意有所指的道。
龍少雲誤會了,當下俊臉一沈,“是啊!高級交際花就是不一樣。”他看著管昕靈的臉色轉爲蒼白。
她在心虛!
他陰驚的眸子鎖著她,蘇少軒看出他們之間流轉的眼波,知道他該避開,可卻又不甘心,他惡作劇般地說道:“嗯,她的確有過人之處。”
等到蘇少軒一走,龍少雲馬上發難。
“你喜歡這種遊戲?”
“什、什麽遊戲?”天知道她沒有玩遊戲,他在胡說什麽她一點也不清楚。
“你喜歡被男人包圍?”他沒有回答她的話,繼續問下去。
“看來讓你做助理是太小觑你了,公關部經理的手段都沒有你高。”
“你這是什麽意思?明明就是你要我來的,我只是聽你的話,這也錯了?”她以爲這樣做他會高興,爲此她已經忍了整個晚上,就在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還是蘇經理挽救了她,現在他竟然怪她太“盡職了”?
這個男人真是矛盾與喜怒無常的綜合體!
管昕靈的話讓他光火,不相信她會有勇氣反駁他,“你倒很會耍嘴皮子,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他二話不說,拖著她往外走。
“你幹什麽?放開我。”
“遊戲已經結束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5:57
第八章
“你瘋了!”她緊抓著旁邊的把手!雖然慌亂之中她已系上了安全帶,可他的車速快得宛如雲霄飛車,平靜的夜只傳來陣陣刺耳的聲音,車子的、和她的。
他猛踩油門上路直捆回他的住處,他的神態平靜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但眸子裏寫著的惱怒,她是不會看錯的。
他到底在生什麽氣?
她的恐懼讓她發不出任何求救的聲音,只能無助地拉緊座位旁的把手,期待快點到家。
而回到家將面對什麽樣的風暴,這個時候,她不敢想下去了。
“進去。”龍少雲用力地在她背後推了一把,然後才將燈點亮。
她腳步一顛,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
“你到底想要幹什麽?”就算她有錯,他不覺得他也應該告訴她,她才能改進,不是嗎?
她是真心想要他快樂,那……真有這麽難嗎?
“幹什麽?”他冷哼,“我把你從男人堆裏弄出來,你似乎挺不高興的。”
“你胡說八道上她只覺得解脫了。整個晚上不斷地有人在她面前自我介紹!老實說,她一個人名也沒有記住,除了那個蘇少軒。
“我胡說?”他逼近她,“你以爲我瞎了、胡塗了?我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那個男人挽著你,又貼著你的耳朵說話,你當我沒看見?”
“我……”
“他還說要你去他的公司上班,難道這些都是我聽錯了?”他指證曆曆,“告訴你,沒那麽簡單。要我成全你?做夢!”
“我沒想過要去蘇經理那邊。”她只有高中畢業,什麽技能都沒有,來到龍雲後還被人誤會她是用身體去換得工作職位的,難保到了別的地方,別人不會也這麽認爲。
若要她選擇,她甯願待在他身邊,雖然他老是在爲難她。
她的這番心意他並不知道,她也不會說,因爲在他眼中,她是個沒有節操的女人,說的話都不算數。
“沒有?那你爲什麽讓他接近你?”他抓起管昕靈的手緊捏著,“是不是你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許他們之前就見過面了,他暗自猜測。
“你胡說,我們之間清清白白,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不要隨便誣賴我們。”
她說“我們”!
他們的關系已經這麽暧昧了,還騙他說沒有!
“鬼才信你。”他怒叫著!也沒探究自己爲何這麽生氣。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的心除了你,再也容納不下別人了。”她真心的說,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對他表白。
她天真的以爲他會相信,然後改變態度。
但,她是太天真了。
“好偉大啊!”他不以爲然,根本沒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你能說這麽多謊話。告訴我,你還用同樣的方法騙過誰?董玉銘、蘇少軒……還有誰?”
“你……”顆真心竟被如此糟蹋,她那脆弱易感的心有誰爲它心疼?
茫然地看著他,萬念俱灰……算了,他永遠不會懂的。
是誰說要用”輩子的時間聽她說話的?那不過是她童年時的夢啊!
她掙脫了他的手,低著頭轉身,“我回房了。”
“站住,我還沒有說完。”
她竟敢背對著他!
“給我轉過來。”
她歎了口氣,他改不了的,永遠都改不了那惟我獨尊的態度。她緩緩地轉過身來,“還有事嗎?”
“從明天起,你調到公關部門,你那花蝴蝶的能耐或許能爲我帶來幾筆生意。”
“你還會缺幾筆生意嗎?”
“是不缺。不過總有幾個老色狼喜歡你這種型的。”他就是不饒她。
“你……你要我去應付……男人?這樣你就會開心?”
“我對你這麽好,你還有什麽好抱怨的?”他從沒有希望在她身上換得什麽,他從來就不贊成像楚峻偉那樣的報複方式,自然也不會用在她身上。
“不,你錯了、錯了……”她歎了口氣,從來就不知道一個人的報複心,可以讓人變得這般無情。
脫掉身上的衣服,她拿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
水才一開,冷意立刻襲上全身,她冷得發顫,但只想好好哭一場的她並不在意。
聽話,我如果回來,一定馬上回去看你。
你不會騙我吧?
我保證,絕不騙你。
那一年春天,他離去的時候,他們曾彼此約定,爲什麽現在卻……
她猛打了一個哆嗦,一個人變了性子竟是如此的可怕。
怎麽,有了新歡,就不認得我這個哥哥了?
你這個女人也能找到幸福,做哥哥的我,很替你高興。
你不知道嗎?她是被人強暴過的。承蒙你不棄……
看來,這些年來,你真的長進不少,也走出被強暴的陰影?
從你賴上我要跟我走那天開始,你就是我的麻煩了。
她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現在所擁有的短暫美好,都是他提供的,若是自己能飛出他的羽翼,日子會過得更好吧?
明天,她會照他的意思到公關部門上班。
怎麽辦?她不想、不能、卻拒絕不了。
心底害怕的事從不曾因爲時間而沒去,她以爲自己能夠爲了他而適應一切。但,她發現很難、真的很難。她無法分辨男人看她的眼神代表什麽。
自那件事之後,她已好久不曾直視男人的眼睛了,他卻強迫她去做她不願做的事,她該怎麽辦?
心思頗亂,她渾然未覺熱水器並沒有點燃,瓦斯的味道彌漫著整個空間……
“管昕靈,你給我把門打開。”
霍地,他的聲音闖入了她的世界,嚇得她環抱著胸,躲到角落裏。
“你在搞什麽鬼?”龍少雲氣急敗壞的聲音破門而來。
看到她躲在牆邊怯怯地看著他,不知怎地,他竟然松了口氣。
“你在搞什麽鬼,把瓦斯味弄得滿間都是。”
“什麽?”她眨著眼,不懂地看著他。
“你要自殺別拖著我,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死。”她竟然真的打算以死解脫,用死來回應他對管家的報複?
沒那麽容易,他不允許她死,她的意圖既被他識破,他就不會這麽容易讓她得逞。
老天若能什麽事都成全她的話!那豈不是對他太不公平了?
他的暴怒讓他忽略了他的真心,看到她懼怕的眼神,他誤會她有死的決心。
“想死?沒這麽容易!”他咬著牙,把熱水器關上,並把窗戶打開,讓空氣流通。
她坐著發愣,思緒拉回被強暴那天,自己也是光著身子……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一只大手貼近她,想拉起她,哪知她尖叫一聲,身子撲向他,“不要、不要啊!”
他微微一愣,毫無防備地被她一撞,兩人坐倒在地。
“你幹什麽?”
“不要……少雲哥哥救我、救我……啊!”她又哭又叫地掙紮著,那是好久不會有過的激烈反應,但他熟悉那代表的意義。
她想到那件事了。
龍少雲蹙著眉,本要推開她,可她的可憐模樣宛如一朵凋零的玫瑰,像是生命即將逝去……
他心生不忍,他知道她的弱點,卻從不用這種方式報複她,就是因爲這太沈痛,連他都感受得到那痛楚;所以,他選擇用另一個方式折磨她,哪知,折磨她等于折磨自己。
“少雲哥哥救我。”管昕靈低喃著,腦子尚未清醒。
算了,今晚就放過她吧!
他的心容許他對她好一點,但,僅止于今晚。
今晚的她,已經夠脆弱的了。
他伸出大掌,拍拍她的背,就像從前那般,“好了,別怕,有我在。”
僅止是這樣一句安慰,竟能安撫她。她不再尖叫,只是啜泣,半趴在他的身上,品嘗著懷中想念的滋味。
“少雲哥哥……”
“嗯。”他的聲音輕柔,若他願意,其實他可以是溫柔的男子。
可,報仇的心旋在他心上太久了,讓他學不會溫柔,今晚這個突來的溫柔,只是個意外。
“少雲哥哥,你不會離開我吧?”她不確定的聲音從他的懷裏飄出來,帶著不安的情緒,她緊揪著他的衣服。
“不會……”那是不可能的事。後半段的話被他吞回肚子裏,他沒有說下去。他不會給她任何的承諾,否則,豈不是對不起龍家上上下下的人。
“謝謝你肯安慰我。”她已經轉醒,腦中的混亂已經理出頭緒,她謝謝他善意的謊言。
然而短暫的溫柔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無數次的對峙……
“你這個傻瓜,竟然想以死來解脫?”
“我沒有要死。”和平是那麽的短暫,只有在她脆弱的時候,他才會對她好一點。
“沒有要死?可事實證明你有,而且還想拖著我。”
“其實,活著是比死還痛苦……”
堅持活下去的困難,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個中滋味。
他推開她,站了起來。
“在你眼中,我永遠都只是愛耍手段的人嗎?”
龍少雲停下腳步,恨恨地說:“你是管家的人,會不會耍手段,還用得著問我嗎?”
在他心中,她是管家的人,她無論怎麽做,都喚不回他的親人,所以也永遠得不到他真心的對待。
“管小姐,下午三點高業集團的譚副總指定你把合約書送過去。”
“送去他的公司嗎?”管昕靈擡起頭來,看著交代她事情的公關部主任席安妮。
“不,送到他家去。”
“可不可以不要去?”她開口拒絕。
“早上有兩場約你都不去,我已經派小鄧和小玲去了,現在公關部沒有別的人手了。”
她公事公辦的模樣讓管昕靈不敢再開口拒絕。
確責,她今天才調到這個部門,就把所有的差事都拒絕了,再拒絕下去,恐怕公司的人又有話好說了。
“好吧,我去就是了。你把地址給我吧!”
哪知,席安妮睨著一雙奇怪的眼神看她,“你會不知道嗎?你不是和譚副總很熟?”
“什麽?”
“他會指明你,不就表示你的功夫了得?”關于管昕靈的傳言,她早就耳熟能詳了,她可是公關部主任,打聽消息的功力是一流的!
“你胡說什麽?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不認識也可以上床啊!你真是太厲害了,我佩服你。”她故意說得難聽。
管昕靈氣不過,當下甩了她一個耳光,“不許你胡說。”
“你打我?敢做還怕人家說嗎?”她不甘示弱地也甩了她一個耳光,“當真是世風日下,做賊的喊捉賊啊!”兩個女人頓時扭打成一團。
她沒做這種事,爲什麽她要這麽說!她爭的是一個理字,她憑什麽處處刁難她?
“你胡說,我要你道歉!”她瞪視著她。
“我爲什麽要道歉?”席安妮故意引來更多的人注意,她大吼大嚷著,“打人啊!打人啊!”
“你住口、住口。”管昕靈胡亂的槌打著她,她的力量連打死一只蟑螂都不夠,可席安妮卻裝作受了重傷一樣,引來旁人側目。
“你自己行爲不檢點,還怕人說嗎?有本事就不要靠男人!”席安妮不顧形象的叫著,她的頭發松亂,衣服也不整齊,簡直像個瘋婆子。
管昕靈半倒在她的身上哭著、打著,她不道歉,她絕不放手。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飽含怒氣的聲音傳來,管昕靈突地被人拉了起來。
席安妮拍拍身上的灰塵,惡人先告狀,“總裁,管昕靈不服從我的安排,還動手打我。”
“你胡說……”她亟欲替自己辯解。
“本來就是,我只是要你送資料去譚副總那兒,你就打我,還說我胡說。”席安妮口氣張狂。
“是你先汙蔑我!”她是先動手沒錯,那也是因爲她胡說八道。
“我說的是實話。”
“夠了。”龍少雲看也沒看她一眼,轉身吩咐其他人帶席安妮去醫務中心,她臨走前還狠狠地瞪她一眼。
“你別走,我要你道歉。”管昕靈不知道龍少雲的怒火已到沸點,她只想席安妮還她一個清白。
“住口,你還要再鬧下去嗎?”
“你說我在鬧?”他不知道她受的侮辱,還輕易地判了她的罪,竟如此黑白不分?
“在我看來,你就是在鬧。你想引起我的注意嗎?還是抗議我把你調到這裏來?”
“在你眼裏,我竟是這樣的人?”他不懂她、不明白她,認識了這麽多年,他竟一點兒也不知道她,這才是最讓她痛心的。
“你是怎麽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動手打人就是不對。我該怎麽懲罰你,你自己說。”
“龍總裁,你還需要懲罰我嗎?當你把我推下萬丈深淵時,你就已經折磨過我了。”她低喃著,壓抑著心碎的聲音。
回過身子,撿起地上的合約書,“我送合約書過去了。”
你還需要懲罰我嗎?當你把我推下萬丈深淵時,你就已經折磨過我了……
稍晚,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耳畔不時地響起她的低語。他知道她不是說給他聽的,但那悲哀的聲調,似在泣訴著他的無情。
他做錯了什麽嗎?
不,他沒有錯,他只是報複。
他自诩已經對她夠好的了。讓她衣食無虞、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身爲他的仇人,她還有什麽可挑剔的?
可惜該死的心,卻直泛疼。爲她流下的淚、爲她淒楚的表情、爲她的一切。
該死!他咒了聲,他不能再去想她,他所要做的是如何把曾屬于龍雲企業的産業取回,而不是在這兒想那些沒有意義的事。
然愈是不去想她,她的身影愈是清晰,”幕幕過去的、現在的……
她們爲什麽在公司裏爭執?她爲何堅持要席安妮道歉?她說了什麽讓昕靈那麽生氣?
他靠著椅背,想厘清她的用意爲何,難道真只是爲了引起他的注意?
我不過是要你去譚副總那兒送資料,你就打我……
席安妮理直氣壯的表情浮現在他眼前。
我送合約書過去了……
她的不安清楚地寫在臉上。
譚副總?
他霍地站起,她說她要去譚副總那兒?
那只大色狼,男女老少遍吃的傳聞早就在業界流傳了,連他都知道,身爲公關部主任的席安妮更不可能不知道。
該死!
龍少雲火速地拿起桌上的鑰匙追了出去,暗自祈禱,希望還來得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6:18
第九章
“譚副總,這是您要的合約書。”待坐定,管昕靈急著把公事辦完。
她的心情已經平複,完全看不出方才曾經經曆過一場激烈的爭執,惟有席安妮的掌印還留在她臉上。
“急什麽?來,先喝杯酒解解渴。”譚副總拿著酒杯,一股玫瑰紅酒的香醇味道襲來。
“我不會喝酒。”
從來不接受任何人遞過來的食物和飲料,這是自她懂事以來,習慣性地自我保護的方式。
“這不算是酒,只是一種果汁。”譚副總在她的身邊坐下,身軀靠得她緊緊的,她下意識地往旁邊移去。
“過來點,好說話。”
“這樣就可以了。”她的不安隨著他的欺近升高,“譚副總,您還是快簽了吧。”
“簽?簽在哪兒啊?”他眯著眼,眼睛直往她的胸部上瞟。
“這裏。”管昕靈動手把合約書翻過來,指著空白的簽名處。
“哦,是那裏啊!我還以爲是這裏。”他的手出其不意地襲向她的大腿。
她猛地站起,“譚副總!”
“叫我的名字不是比較親切……”他的笑容滿是yinhui,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她沒穿衣服似的。
“請您不要動手動腳的。”她站離他十公尺遠,想避開他。
“你不是公關人員嗎?怎會不知道我們商場上的文化?”他邊問邊撲向她。
她身子一低,躲過他肥大的身軀0不要過來!”
“女人說不要就是要,跟我,你就不必玩那套把戲了。 乖乖過來,我馬上簽合約。”
“不,你不要過來。”
她的驚呼只會讓他更興奮,他最喜歡玩這種半強迫的遊戲了。
他邪笑了聲,迫不及待的解開他的長褲,一把抓過她,用身邊衣物,堵住了她的嘴。
她奮力地扭動著,但掙脫不開他的鉗制。
絕望而無助的情緒淹沒了她,她害怕的閉上眼……
“誰?”
背上有人拾著他的領子,好大的膽子!
“譚志忠,你給我看清楚了,看清楚扭斷你右手的是誰?”
他的話才落下,譚志忠隨即感到右手臂傳來的劇痛,手真斷了。
“龍少雲?你竟然敢……”他忍著疼痛,豆大的汗從額角流下,他的右手不能動了。
“面對一個強暴犯,我有什麽好不敢的?”他盯著他,厲聲說道。
“少雲哥哥……”她使盡全力把口中的布塊吐出來,無助地看著龍少雲。他到底還是來了。
可他不理會她的叫喊,怒氣沖天的質問譚志忠:“你碰了她哪裏了?”
“是她勾引我的。”譚志忠把錯全怪在她身上,反正她是公關,他相信龍少雲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壞了合作關系。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強迫我。少雲哥哥,你千萬不能相信他說的話……”
“閉嘴,我自己有判斷能力。”龍少雲還是不曾看她一眼。
而譚志忠則在聽了他的話之後,以爲事情有了轉圈的余地,“我就說嘛!龍先生是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跟我計較的。”
龍少雲眯起眼,看到譚志忠光裸的身體和身上的抓痕,而管昕靈衣服還是完整的,誰勾引誰,答案昭然若揭。
“你剛才碰了她哪裏?”
“是手。”
“只有手?”他不信0左手還是右手?”
“兩、兩只都有。”譚志忠不明白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譚志忠的話一說完,龍少雲就用力扭著他的左手,疼得他哇哇大叫:“龍先生,你……”
“把你看到的忘掉,否則,我會把你的腦袋轟掉!”
譚志忠痛到說不出話來,他的左右手怕都會廢了,他還是先答應再說,“是是是。”
“滾。”他指著門邊,要譚志忠滾出去,可這是譚志忠的家啊!
譚志忠不敢反駁,馬上帶著受創的雙手爬到門邊,頭也不敢回。
“少雲哥哥……”
他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管昕靈因他盛怒的眼神而尴尬得不知如何自處。
“起來!”他下令道。
“你倒是挺會給我惹麻煩的。”他竟只有這樣一句話,寒透了她的心。
“若我知道會這樣,說什麽我都不會來。”她低著頭改口道:“總裁,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他恨恨地看著她,突然很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麽魅力,能教這麽多男人對她的身子著迷?
是因爲她欲迎還拒的態度嗎?
還是那張迷人的小嘴?
電光石火之間,他將唇湊近她的……
“唔!”
像是觸電般,他倆明顯地顫了下。
她的唇溫熱柔軟,竄入鼻中的香氣迷惑了他的心智,仿佛惟有細細地品嘗,才能平息這悸動。
他益發加深這個吻,有霸道、有柔情,似在宣告他的占有,複雜的情感混在其中,令人迷惑。
她的手本來推拒著他,可在他的帶領下,便慢慢地改攀上他的肩,兩具身軀親密的彼此貼合。
她雖然有些害怕,可卻不習退縮,腦中只有一個想法:要把自己交給他。
“你的身體好香。”他聞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那並不是任何一種牌子的香水或香皂的味道,但那味道讓他沈醉。
他的話才說完,她的身子猛地發顫,他提到了她的身體……
他會嫌她髒嗎?
他會看不起她嗎?
因他突來的溫柔,自卑感又實上她的心頭。她不該讓自己陷在他的迷障中,她忘了這輩子,她是沒有資格得到幸福的。
感受到她的退卻,盈滿恐懼的大眼睛讓他心疼。他懂那是什麽,但此時此刻!他只想帶她走出陰霾。
“別想了,把自己交給我。”
我不敢。
她想告訴他,可她說不出口,那記憶是曾被殘忍撕開的傷口,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他們都不可能忘得掉。
她不想再一次受到傷害了。
她知道若這個傷害是他帶給她的話,她會死。
“別怕,一切有我。”龍少雲邊說邊把自己的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軟。
陣陣的酥麻襲向她,她險些失去理智,下意識想推開他,可他不讓,渾厚的大掌罩住她整個渾圓。
“閉上眼,好好感受。”
“不,我不能。”
“噓,告訴你一句真心話,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他當然知道她在介意什麽,惟有這樣,才能讓她放松。
就是因爲他的這句話,她軟化了。
就讓她試一次吧!若他真能如他所說的,那麽對她無疑是一種解脫啊!
但她不曾想過,若他是騙她的呢?
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然,她不知道的是,感情是不能拿來試的。
“啊!”他的亢奮貫穿她,她痛得拱起身。
“你……”被她的緊窒包裏著!使他無法思考,只想好好占有她……
他低頭覆住她的唇瓣,瘋狂的占有她!帶給她痛楚,卻也帶給她歡愉。
一陣強烈的律動後,高chao席卷了他們的思緒……
“你什麽時候去動手術的?”事後,他點燃香煙,半眯著眼盯著躺在地板上的管昕靈。
他竟然忘情地在地板上要了她,而且還是在別人的家裏。
“什麽手術?”她的身子慵懶地躺在地上,對于自己竟做出這樣的事感到不可思議。
“處女膜整型手術。”他彈掉煙灰,“你什麽時候去整型了?”
雖說不在乎她是否爲處女,他也沒有處女情結;可一想到她爲了瞞過別的男人而去動手術,他的心竟生起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
“我不曾動過任何手術,你怎麽會以爲……”她知道他有過其他女人,知道他對男女之事並不陌生,但他怎會以爲她是處女?她被人強暴過了啊!
“你是處女。該死,你沒有被強暴!”
龍少雲的話讓她瞠大了眼睛,她不解他竟覺得遺憾?
難道,他爲了這個而不高興?
“這下我不得不爲你負責了。該死,你竟然是個處子!”
她可是仇人之女啊!他的懊惱和悔恨明顯地寫在臉上,他無意爲她負責,而她,卻徹底的誤會了。
“你……”他後悔了?他不想她沒被強暴?
“你後悔碰了我?”她難掩傷心。
“我本就不該碰你,若你能永遠背負那不堪的記憶過一生,那才是最好的複仇。我不該碰你的。”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和思緒,茫然地什麽也看不清。
沒有怨向、沒有互相叫罵,這個事實讓它平靜落幕吧!
隔天,她才到公司、公關部的人就告訴她,新的人事命令下來了。
“我被調到國外部?”管昕靈吃驚的說,雖然早上她和龍少雲共用早餐,但他什麽都沒有說。
“是啊,上頭說你會惹事,還是把你調到國外去比較好。”
“可是我的語言能力不好啊!”她要如何拒絕?
拒絕了,可還是會有下一次。
難道,這才是他想要的?把她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任她自生自滅,就像當初他丟下她那三年間一樣?
當年,他曾說回來一定會去接她,但他欺騙了她,現在,他又要故技重施。
仿佛自認識他以來,他就在欺騙她,對她,他從來就沒有說過實話。
“放心,派你去的地方是新加坡的國外部,那裏有華人啊!”同事們用一種又羨又妒的眼神看她,好似她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可其實她什麽都不想要啊!
她只想留在他的身邊……
難道,他不想見到她,所以才會把她調到那麽遙遠的地方?
既然不願見她,又何必把她留在台北?
她茫然無措的模樣讓同事們以爲她還不能接受事實,紛紛安慰她:“反正你留在這邊,也只會被席安妮打壓,還是去那邊好。”
“是啊!我們都很羨慕你呢!”
“請你們別說了。”她要好好想想。
好好地想一想……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黑幕籠罩著整個天空,又深、又黑、又來、又靜,就像她的心一樣。
是的,她的心再也沒有感覺了,就像幹涸的湖,只有那偌大的傷口證明它曾存在過,但再也不會有風吹湖面。
下班後,管昕靈立刻回到他的住處,想問他爲什麽做這樣子的安排?
誰知,他不在辦公室,也不在家裏。
她明白,他是刻意避開,但她一定要當面說清楚。
倘若他真不想與她見面,那麽她會走,接受他的安排,做一個聽話的傀儡。
她暗罵自己傻,他是那般無情,可她還是想聽他親口確認,想在離去前聽他的聲音……
誰讓她愛著他呢?
只能由他牽著鼻子走了。
一抹微笑在管昕靈的唇邊蒙了開來。她在等他的一句話,一句可以決定她一輩子的話。
經過昨天的荒唐之後,她不知道占口己該如何面對他。
只因他是如此強悍、固執的男人啊!
蓦然想起,他從未把她的意見放在心上,做任何事連知會她一聲都不曾……
她算什麽?
她發覺自己一點兒都不能怪他,因爲是她給他這個機會,是她讓自己迎合他,讓他變得不再是他自己,她不能怪他……
如今,她只要他的一句話,要走、要留。
她會等到他說的,這是她最後一次爲了自己問他。
今夜,龍少雲來到朋友楚峻偉在台灣的暫時居所。
“少雲,今天怎麽有空來?”楚峻偉正爲自己的事煩著,看到好友來了,緊繃的心稍稍緩和。
“沒事,過來看看。她最近還好嗎?”他指的是楚峻偉目前複仇計劃的女主角,前些日子曾經被楚峻偉逼得墜樓。
“應該還好吧!”說實在話,他也不知道她好不好。
“那就好,畢竟你讓她以爲自己被強暴。”
“這不過是複仇的計劃之一。”
“看來,你還是忘不了複仇。”
“你忘了,我今天會有這樣的舉動,都是他們自找的。”
“冤有頭、債有主,你拿她來報仇,不是……”龍少雲雖然這麽說,卻不能用同樣的角度,寬容的去原諒自己的仇人。
“別淨是說我了,你自己不也一樣?”楚峻偉不答反問。
“我的狀況不同,他們一家奪走我的家産,過了衣食無缺的生活這麽久,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免責。可你不同,當年害你的可是鄭之遠,犯不著拿他妹妹的清白開玩笑,你不也已經得到她了。峻偉,夠了。”
他勸他,好友的心智已被複仇的惡魔蒙蔽,再這樣下去,痛苦的會是兩個真心相愛的人。殊不知,他的內心也受到相同的折磨。
“不要再說了,這是我的計劃,你等著看,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嘗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滋味。 別淨是說我,你呢?你那頭進行得如何?”
“老實說,我很矛盾。”龍少雲歎了口氣,心情比來時更沈重。
很多事,不是說重來就可以重來的。
“要複仇就要撇開一切感情。”說到無情,他絕對淩駕龍少雲之上,包括對付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情感是複仇的天敵,他不需要任何情感。
“可當你發現情況不再是那麽一回事之後,你會怎麽辦?”他沒有預料到自己會碰了管昕靈的身子,而且彌補了她曾有的痛苦。更沒有料到自己對她的情感就好像已萌芽的種子,只要一點點光線就不放棄生長。
“那就割舍。”楚峻偉告訴他:“心軟絕對成不了事,若你還記得自己親人死前的慘狀,你就不會動情了。”半晌,他問:“峻偉,你怎能這麽無情?”
“很簡單,因爲我與感情絕緣。”可說這話的同時,他的心底有個聲音問道:是嗎?
“看來,我得好好向你學學。”
兩人舉起酒杯,一飲而荊
他沒有回來。
當天際露白,她睜著幾十個小時不曾合上的眼睛,四周仍沒有他的影子,就連車子的引擎聲都不曾有過。
他不會回來,因爲這裏有她在。
他不要面對她,因爲他不想聽到她說要他負責的話,所以把她調走。
他讓她一個人在家裏一整晚,是讓她收拾行李的!
她真是傻啊!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昨夜的平靜只是個假象,那是他特意留給她的。他就是要她知道,她之于他,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這個笨蛋!還在等什麽、期待什麽?
他向來說話算話,她不是不了解,她還想爲自己爭什麽?
爭,只會把自己弄得更難堪而已!
她還想聽他說什麽呢?
不過一個滾字,她還需要他當面說嗎?
他還替她設想周到,不讓她難堪,也不讓她太過丟人現眼。她竟然現在才想通。
他從不曾徹夜未歸,昨夜他的表現已經讓她徹底明白,他們之間,完了。
不,她又錯了。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開始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23 18:28:00
第十章
提著簡便的行李,她來到了人來人往的機常
多少悲離歡聚上演的機場,承戴著無數人的喜悅以及無數人的哀傷;然,是悲也好,是喜也罷,就是沒有屬于她的那份情感。
她孤單地伫立在大廳中,往前去的腳步是那麽的沈重,可退後的腳步是怎麽也不能走的,進退之間,屬于她的只有孤寂。
是幸運吧?
能在他的報複計劃中全身而退,她是幸運的了。她不能再求什麽,比起他的家人一夕慘死,她所背負的責任畢竟太簡單。他有沒有在報複自己,其實她比誰都清楚。
是傷心吧?
在她愛上他以後,傷心的滋味一直都由她獨自咀嚼。但跟他的手段比起來,那傷心並不痛,畢竟誰能夠如她一般,在他掠去了她所有知覺之後,還能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她歎了口氣,今後,她真的是自己一個人了!
她會再見到他嗎?也許會吧!
還有這個機會心痛嗎?也許有吧!
她笑自己,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怪不了、怨不了他。
只盼望在她離開之後,他能把身上的重擔卸下來,他該快樂過日子。
這幾天,他從不曾回來過。
公司那兒也因爲她即將調職,放她幾天假,她曾經回到孤兒院去向大夥兒說明即將遠行。
她在家的日子,便是他不在家的日子,都說明了他的心早沒了容納她的位置。她還會不懂嗎?
她若再不走,就真的讓自己難堪了。
于是,她選擇今天離開,也許等她一走,他便會回家了。
上天若是垂憐她,就把她的心意傳達給他吧,透過哪種方式都好,只要能讓他知道……
“管小姐。”後頭有人在叫她。
“蘇先生?”是蘇少軒。
“你怎麽在這兒?要出國?”
“嗯,我被調職了,調到新加坡。”管昕靈點頭。這個男人的笑容好溫暖,使她在不知不覺中透露太多。
“真巧,我也要到新加坡,你搭下班飛機嗎?”
他的出現讓離開的氣氛不再哀傷,她忽然覺得,離別的路不再是一個人,也不再那麽的困難……
“你看見她離開了?”
“是。”
“好了,你下去吧。”
“是。”
終于,她走了。
龍少雲松了口氣,可心頭壓著的大石仍在,他只當那是壓力太大,壓抑太久所致,所以不以爲意。
她走了,有留信下來嗎?
他這樣對她,她怨嗎?
在短短的時間裏,他竟然滿腦子都是已經離開了的她。
鈴聲大作,行動電話響起。
他按了通話鍵,“喂,龍少雲。”
“少雲,是我,峻偉。”
“峻偉,有事嗎?”上班時間他們不會通電話的,除非有什麽要事。
“告訴你一件事,你拿的那顆金袖扣……”
這時,內線電話也傳來響聲。
可龍少雲沒有理會,他聽到了楚峻偉告訴他的消息,臉色變得蒼白,腦子亂轟轟的,再也無法思考。
“少雲,你有聽見我說話嗎?”電話那頭的楚峻偉急喊。
“我有聽見……謝謝你告訴我。”收了線,他虛軟的坐回長椅,那消息太震撼,奪去了他的理智。
怎麽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心心念念地要報複,到頭來,卻全不是他所認爲的那回事。
誰來、誰來告訴他,現在該怎麽辦?
所有的計劃都完美無缺,可目的出了錯,一切就全亂了。
而她,也走了……
他突然想起她。
好在,他知道她去了哪裏,他只要把她調回來,或者是接她回來都可以。他放心地笑了出來。
當他還沈浸在喜悅中,便被人硬生生的打斷。
“總裁、總裁。”
秘書小姐突地闖了進來,因爲她按了半天的內線都沒人接,她又有急事報告,只好擅闖了。
“什麽事?”他輕松的一面一向少人見到。
“總裁,不好了,今天搭飛機要到新加坡的員工管昕靈墜、墜機了……不不不,是飛機失事,她坐在那班飛機上。”她前前後後說了兩次,才把一個完整的句子說完。
墜機的消息奪去他思考的能力,眼前一黑,跟艙了幾步。
“總、總裁?”秘書小姐見他的舉動也愣住了。當然,沒有人願意見到自己的同事死狀甚慘……
龍少雲回過神,立刻沖出去,怅然若失……
“現在情況怎麽樣?有沒有人生還?”
龍少雲急忙前往機場和航空公司,四處都是亂糟糟的,沒有人回答他的問話。
在這裏,他不是可以只手撐起企業的龍少雲,他只是個心焦的家屬。
“是墜機啊,不可能會有人生還的……”不知道是誰說的,此言一出,場面更亂了。
他很快地揪出那個說話的人來,“你說什麽?有膽再說一遍!”
“我說的是事實啊!”那是一個報社的記者,他的消息是第一手的,絕對不可能出錯。
然,他從未比現在更希望這一切只是一時出錯。
這只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出了事才想來找人,遲了吧?”
蓦然,一個男聲穿過嘈雜的人聲,龍少雲卻聽得清楚。
“她沒有出事、不會出事……”這句話說得一點把握也沒,他感到全身都在發顫,害怕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的感覺。
“誠如那個人說的,墜機是不可能有人生還的。”
“不許你胡說,你只是在危言聳聽而已。”他還是不肯相信,他還不曾說抱歉,他還不曾見她最後一面,所以,不算——
“你爲什麽會在這裏?”他突然想到,這個人好像喜歡昕靈,他曾經當著他的面挖角。
“啥,我是救難協會的,我們現在正准備去救援。”他露出他的名牌,真的是國際救難協會的。
“我也去。”他急道。
“不,你沒有資格去,你沒有救難的經驗,我們會長是不會同意帶著你的。”他拍拍他的肩,“放心,我會把人帶回來的。”
帶回來……好殘忍的一句話,帶回來……
只要是有常識的人都知道,他們說的帶其實是撿。
那罹難的人,早已經不Cheng人形……
心好痛!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然後,期盼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飛機失事的現場狀況不斷地透過媒體播放出來,救援的畫面也立即傳送到各個角落。爲了搶得先機,媒體並不在意這些畫面會一再傷害家屬。
他的怅然若失,在得知她出事的消息之後一直不曾退去。
腦海中浮現她從小到大的畫面。有歡喜的笑容、有悲恸的傷心、有怒極的瞪視,還有一顆深情的心……
少雲哥哥,我們以後就住在這兒,陪著媽媽、院長、還有紀老師他們一起,你說好不好?
那是她七歲時的渴望。
你一定會來找我,對吧?
你說不會把我丟下,你可不能騙我喔!
那是他第一次離開,她的殷殷企盼。
少雲哥哥,若你愛著我,那我死也願意。
那是她第一次表白,他曾不屑一顧;而現在,他甯願她活過來聽他說,只要她能聽得到,要他說十遍、百遍他都願意!
對不起,我給你惹麻煩了。下次,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她可憐的模樣是這樣刻骨銘心,不容遺忘,只因自他回國之後,她一直都維持那樣的神態,是那樣的悲切……
“你還是給我添麻煩了。”他緩緩地低語,這話只有他自己聽見,因爲她就這樣走了,讓他連埋怨她無情的機會都沒有。
到底你才是最狠心的那個人。
他不知道自己精心設計的複仇計劃是爲了什麽。他所認爲的不是真的,他所聽到的不是真的,他所看見的也不是真的!這世界上!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他已經茫然了,因爲那自以爲是的複仇只是可笑的遊戲,他恨錯了人、怨錯了人、拖累了她!
那通玩笑似的電話就這麽響起,把他的自以爲是摧毀了。
原以爲有機會補救的,可她卻不等他。
這回,她死心了,再也不等他了。
只要再等半天、半天就好,他就能夠向她說抱歉。
“你爲什麽不再等?再像從前那樣啊!纏著我讓你留下來啊!這回你爲什麽不那麽做?爲什麽……”他仰天喊著。
那藍天白雲依舊,她的消失沒讓任何事改變,改變的只有他的心。
我會等你回來,你一定要來找我喔!
命運弄人,人消失了,再也喚不回……
一個晴朗的早晨,和煦的陽光照在市滿白沙的海灘上,浪潮拍打著礁石,激起俏皮的水花和嘩啦嘩啦的聲響,那是海浪的聲音,也是使人愉悅、卸下壓力的樂聲。
蔚藍的海無邊無際,水天一色,眼前的景致炫惑了她的視覺神經。
回首來時路,細沙烙印了她的每一個腳步,有左、有右,仔細地記載了每個屬于她的足迹。
每當日落時分,太陽像浮在海面上似的,霞光照耀整個海面,讓它不再蔚藍,而是金黃色的。它的多變讓她驚訝,讓她想起了他、善變的他……
“你又走到這兒來了?”
“嗯,這裏很安靜,而且我喜歡聽海的聲音。”她真誠的說道,“蘇先生,謝謝你把這麽美的地方借給我。”
“你怎麽到現在還叫我蘇先生,未免太客套了吧?瞧我都把祖傳的‘聖地’出讓了。”蘇少軒笑著說。
管昕靈不好意思的笑出聲,“一時忘了。對了,最近在忙什麽,怎麽好幾天不見你?”
“忙著收拾善後啊!我是臨時起意到這裏來的,本來是要去新加坡開會……”他斜睨她一眼,看她的反應。
“是呀,不知道他們知道我沒去新加坡,會不會來找我?”他會想她吧?她是這麽希望。
“找?找翻天了。”
蘇少軒一直沒告訴她,他們本來要坐的飛機失事,好在他們臨時取消班機讓他們逃過一劫,不然他若和她死在一起,會産生什麽流言。
“是嗎?他真的有找我?”管昕靈一喜,忘情地抓著他的衣袖,直到發現自己做了什麽,才尴尬的垂下頭去。
“看來你雖然離開了!心還是不曾離開,他也是……”蘇少軒深吸了口氣,“我們坐的那班飛機失事,他以爲你死了。”
“真的?飛機失事?”好可怕,這樣的事差點發生在他們身上。
她還沒有得到他的真心,就差點遺憾地死去。
“看得出來他很傷心。”記得那天龍少雲心痛的神色,還有黯然的眸子,那是他不曾見過的慌亂。
“他不知道我沒死?你沒告訴他?”
“告訴他幹嘛?”雖然他那時有些心軟,但看到他爲情所苦的模樣,他還是有些得意。 畢竟,他搶去他們家的生意不止一樁,讓他痛苦一下不爲過吧?
“他對你這樣,你還不忍心讓他傷心,你心腸真好耶!”
她知道那無關心腸好壞,她不忍心的是他的失落,他若不能親手報仇,他的心裏也不會好過的。
“請你讓我回去,好嗎?”
“你要回去?不會吧?這裏這麽美……”蘇少軒感到不可思議,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這兒來的。
“再美也留不住我的心。”管昕靈幽幽地歎道。回去後該怎麽面對他,她都不在乎,最重要的是兩個人能在一起。
“你真是傻瓜。”他歎了口氣,心中不免遺憾遊戲這麽早就結束,“我讓他來好了。若他願意來,那就表示他心底有你;若他不願意來,你就趁早死心吧!”
“嗯,謝謝你,你對我真好。若是我能愛上你,事情就沒有這麽難了。”
“喂,可千萬別愛上我啊!我已經有老婆了。”他慌慌張張地說道。
“你結婚了?那你還待在這邊,你太太她不會誤會吧?”管昕靈不知道他是有婦之夫,沒聽他提過。
但她知道,那個女人是幸福的,因爲她的丈夫是這麽好的人。
“我們的感情沒有那麽好,你想太多了。”想起他冷若冰霜的妻子,他不禁啞然失笑。
“是嗎?”
“人們都會喜歡上折騰自己的人。”
“是啊!當愛來時,什麽都無關緊要了……”
經過幾天難熬的等待,他終于等到蘇少軒的消息。
他們約在他的公寓見面,他一早就等著他來。
不,他的世界早已沒有日夜之分。
未來,也只能在無數次的思念與悔恨當中度過了。
門钤聲響起,他強忍著酸楚滋味面對來人。
“嗨!”
蘇少軒精神抖擻,不像剛下飛機。與他相較,龍少雲顯得憔悴許多。
“你怎麽這樣無精打采的?我真想象不到你會因爲一個女人變成這副模樣。”
“她呢?”不管他們是要舉行公祭還是去認屍,他都必須接受,以一個家屬的身份。
“你愛她嗎?”
“那已經不重要了。”
他不願在別的男人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但蘇少軒的問題卻擰痛了他的心,他什麽都來不及對她說。
“當然重要。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愛著她?若你不愛她,我還帶你去見她,那不是造孽嗎?或許她想安安靜靜的離開……”
他打斷他,“我愛她,你無法體會有多愛!”
愛這個字釋放出來的強烈情感,讓他痛苦、悲恸,這個中滋味他全嘗到了。
“你怎麽證明?她死了,你卻還活得好好的。”
“不,你錯了。我活著是爲了向她說抱歉,我會厚葬她,然後死去。”他說出他的打算,震撼了蘇少軒。
一個男人可以爲了一個女人而死,若說他不是愛著她的,簡直就是謊言!
“你想死?”
“缺了心的人,你以爲可以活多久?”他反問蘇少軒。
他不相信他能理解,只因他不曾談感情,所以不了解。
“別開口死、閉口死的。”他從上衣口袋摸出一張長方形的紙,“喏,拿去吧!”
龍少雲蹙著眉接過。
機票!是一張往夏威夷一座知名小島的機票,一天只有一班飛機前往。
“這是……”
“你不是要和她一起死嗎?你就和她一樣的死法好了。”蘇少軒無所謂的說。
龍少雲以爲蘇少軒把她葬在那邊,當下答應前往,“謝謝你。”
“不用謝我,我祖傳的那座島就麻煩你收拾了。”末了,他說了這句意味深長的話。
和風陣陣吹來,淡淡的櫃子花香送入他的鼻。左邊是一幢幢美麗的別墅,右邊則是一個好大的沙灘,明亮的光線均勻地照在大地,踩在足下的是微燙的細沙;再過去一點是海,無盡的海,這美景像夢一般,他以爲來到了人間仙境。
在他死前能來到這美麗的地方,還能在這樣的美景之中與愛人一同死去,他死而無憾了。
惟一遺憾的是,此生他不曾向心愛的人說過一句我愛你!
他將帶著遺憾離開。
蓦然,他想起她也是帶著遺憾離開的啊!他如今才知道,帶著人生未圓的夢離開,是上天最殘酷的責罰。他可以體會她的心情了,過去他不曾將心比心,所以不斷地傷害她,想起過去的種種,“昕靈,對不起。你聽見了嗎?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原諒我,昕靈,我、愛、你……”
他朝著大海喊叫,一聲聲、一句句,海浪聲將他的嘶喊吞沒,他仍是不死心的持續喊叫著。
這個時候說對不起好容易,爲什麽那個時候,他不曾爲自己的行爲道歉?
這是專屬她一個人的道歉,她卻再也聽不見了。
“昕靈,我、愛、你……”
“你說的是真的嗎?”
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他背後,起初他以爲是錯覺,直到她鼓起勇氣再問一遍,他才猛地轉頭,全身的細胞都在見到眼前的人兒後蘇醒。
“你、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她是如此真真實實地出現在他面前,沒有半點兒傷、沒有半點兒生病的憔悴。這麽說……她是真的沒事!
“我沒死。”管昕靈知道他在發抖。是不真實的喜悅讓他發顫嗎?還是在他體內的惱怒讓他顫著身子,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她無從知道,他對她矛盾的態度她一向摸不著邊。
“太好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放松了緊繃的身子,“還好,還來得及。”
“什麽?唔……”她的話被他的唇堵住,他正狠狠地吻著她。
他的吻有著霸道,他在宣告他的愛以及愉悅。
他的吻帶著宣告,他在霸道地占有她的思緒。
狂喜的情感無法形容,他只想好好抓住她,把這一刻的激動和感激讓上天見證,他要讓她知道,他有多愛她!
“我愛你。天可憐見,我還來得及說。”龍少雲松開對她的鉗制,深情的雙眼定定地看著她。
“你說什麽?”她怕是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愛你,你知道嗎?當我以爲你死……不,你沒有、幸好你沒有死,我差點兒跟著你去了,差點兒以爲再也來不及說。”
他的話雖顛顛倒倒的,但她還是聽得懂。
“昕靈,總歸一句,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以前他怎會爲了不劬日存在的事傷害她呢?這個疑問盤踞在他心裏好久,但在這一刻,他終于找到答案,那就是愛得深,傷害也愈深……
“我很高興你高興,只要你高興我就高興。”管昕靈帶著笑意,拉著他往海 邊走去。
“你真傻。我的快樂這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就像你爲什麽會說你愛我這般重要。”
“昕靈,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你更懂我了。”
“你不報仇了嗎?”她淡笑道。要報仇也沒有關系,因爲她知道他愛她了,他怎麽對她都無所謂。
“其實,早就沒有仇恨了,在我愛上你之後,我什麽複仇行動都不曾做過。”
可她知道,她知道一個人的複仇不會這麽溫和。“就算你做了,我也不會怪你。因爲我愛你。”
“不,不會再做了。在知道複仇的對象不是你、在知道我們彼此相愛之後,什麽都不重要了!”他覆上她的唇,想等到腦子清醒了再告訴她,其實殺害他全家的,是她三叔。
就等腦子清醒了再說吧!
不,再也沒有任何事比相愛的兩顆心緊緊地系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海浪在他們的身後激起水花,濺濕了他們,原本蔚藍的天邊挂著一個橙紅的圓,形成一幅最美麗的圖畫。
人間有愛,是最好的落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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