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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風箏]發霉宅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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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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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30 21:08:03
標題:
[綠風箏]發霉宅妻[全文完]
發霉宅妻
【求桃花套書】作者:綠風箏
這個女人第一次偽裝成清潔歐巴桑,潛入公司想偷研究數據,
他一時疏忽被她給溜了,現在居然高明到直接闖進他家,
嘖嘖嘖,真不知該佩服她,還是笑她自投羅網,
不過看她那副嚇傻了的呆樣……奇怪,難道是他誤會了?
啥?她竟是他那素未謀面的家務助理?他還以為來的是婦人呢,
噢,看她那頭老氣的長鬈髮、完全和時代脫節的穿著,
說她只有25歲,鬼才信咧!而且她就連思想也很古板,
看不慣他常換女伴,發現女用小褲褲還會大驚小怪的哇哇亂叫,
但話說回來,她廚藝好得驚人,害他每天準時下班回家吃飯……
且慢,仔細想想,他有多久沒有出去鬼混了?
甚至打破不留女人過夜的原則,收留「火燒厝」無家可歸的她,
為了挺她的行動早餐事業,他這個爛腸胃每天一顆肉粽當早點,
尤其每次看到她那微翹的粉嫩紅唇,他真的很想給她吻下去——
乖乖,他這頭大野狼是吃膩重鹹想換口味了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08:28
楔子
林雍晴雙手虔誠的捧著幾秒鐘前剛向月老求來的姻緣簽,恭敬的向月老鞠躬跪拜,感謝月老的指點迷津。
她是吉滿村總鋪師林石頭的大女兒,今年二十五歲,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戀人,叫李家豪。
因為在臺北工作的李家豪已經大半年沒回來了,怕他只身在外打拚累壞自己,林雍晴決定帶著他愛吃的食物,到臺北去犒賞慰勞親愛的他。
前往高鐵的路上,林雍晴突然想為兩人求支姻緣簽,遂而讓大弟林安泰把車子停在廟口,約莫兩分鐘後,她如願求得姻緣簽,飛快的回到車上。
“怎麽樣,月老怎麽說?”駕駛座上的林安泰迫不及待的問。
“嘻,還不知道,喏,我們一起看吧。”
林雍晴小心翼翼的攤開手中的簽詩,車里,兩姊弟便頭挨著頭,一起領略神的旨意——
薄幸郎君莫當寶,
千里遠行方為好,
患難始見真情意,
攜手看花三生石。
薄幸郎君林安泰表情古怪的瞟了姊姊一眼,忍不住問,“姊,這到底是好簽還是壞簽?月老的意思該不會是說家豪哥是薄幸郎君吧?”
“傻瓜,當然是好簽。人家不都說我們吉滿村的月老是最靈的嗎?用腳趾想也知道是好的。”林雍晴深信不疑。
“……哪里好?”林安泰忍不住問。
“叫你念書你不念,瞧,上面不是說薄幸郎君莫當寶,但家豪不是薄幸郎君,所以可以把他當寶,月老又說,千里遠行方為好,你看,我現在正要上臺北找家豪,代表此行會很順利,也許家豪會突然跟我求婚也說不定,再說我們都交往十多年了,早已經患難過了,接下來不就等著攜手看花嗎?”
聽大姊說的頭頭是道,但林安泰就是說不出哪里怪,總覺得有點不安。
“幹麽眉頭深鎖?我抽中好簽,你要替我開心才對呀,嘿嘿,該不會是舍不得我嫁人吧?”林雍晴故意逗著大弟。
“我有什麽好舍不得的,反正妳嫁來嫁去還不都是在吉滿村。”
“這倒也是。”想到等一下就可以看到男友,她眉開眼笑的好不快樂。
站在德盛藥業的一樓大廳里,對於二十五歲才第一次離開吉滿村的林雍晴來說,眼前的一切莫不充滿了新奇,她攏攏昨天剛燙的長卷發,拉拉母親留給她的花洋裝,仰頭凝視雄偉的玻璃帷幕,想象待會男友又驚又喜的模樣,喜悅像泡泡不斷從心里冒出來。
聽見急促的腳步聲接近,轉頭一看,發現是李家豪,林雍晴正要開口喊他,臉色陰沈的李家豪已經搶先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直往外走。
“家豪,等等啦,會疼……”
她沒想到李家豪會這麽粗魯的拉她,一路踉踉蹌蹌,好幾次險些要跌倒,直到走到大廳入口側邊的無人景觀花臺,李家豪才終於松手,她揉揉發疼的手臂,滿臉無辜的望向他。
“妳沒事跑來我公司做什麽?”李家豪壓低嗓音,咬牙切齒的怒聲質問。
“今天是你生日,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她漾開微笑,示好的說。
驚喜李家豪嗤之以鼻,“妳不要害我變成大笑柄就好了!看看妳這是什麽老土的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妳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像歐巴桑嗎?要是讓人家知道我認識妳,妳要我的面子往哪里擺?”
“我……”阿雀嬸知道她要來看家豪,情義相挺的只收她三百塊燙發藥水錢,身上的衣服也是特地從衣櫃翻出來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來找他才如此盛重打扮,為什麽他要這麽生氣?
“林雍晴,妳根本配不上我,我受夠了,我們還是分手吧。”
林雍晴聞言有如青天霹靂,仿佛世界就要毀滅……“為什麽?”她急抓住他的袖子,錯愕的問。
“因為我不想娶個以後會發黴的宅妻回家!”
“發黴宅妻”她哪里發黴,哪里宅了?
“像妳這種活到二十五歲還沒出來見過世面,永遠只會宅在家里、宅在吉滿村那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小地方的女人,總有一天會徹底發黴。”
林雍晴像是被當眾狠狠摑了一巴掌似的,非常難堪。
怎麽會這樣?當初他明明說過,她哪里都不需要去,只要乖乖留在吉滿村等他成功回來,嫁給他當家庭主婦就夠了,為什麽現在卻這樣指責她?
“我已經另外有喜歡的人了,對方不只學歷好,人漂亮又見多識廣,還是總裁千金,娶了她,我可以少奮鬥三十年。妳走吧,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省得害我丟臉。”話落,李家豪絕情的轉身走人。
“可是,家豪,今天是你生日,我做了你愛吃的菜……”
“我才不要吃那種惡心的東西,隨便妳要餵狗還是丟掉。”他頭也不回的冷冷說道。
林雍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德盛藥業大樓的,也不知道是怎麽坐上回家的高鐵,直到此刻,她整個人仍像被千刀萬剮、被車子反複輾過那般疼痛,她魂不守舍的走出高鐵車站,看見等候的大弟,驀然眼眶一熱,當場崩潰——
“姊,妳怎麽了?是誰欺負妳?”林安泰大驚。
她激動的抽泣哽咽,“阿泰……他不要我了,家豪說他不想娶一個……以後會發黴的宅妻……嗚嗚……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抽中的是好簽呀……”
“該死的李家豪,他怎麽可以這樣說妳,這個王八蛋!”林安泰又氣又心疼。
像妳這種活到二十五歲還沒出來見過世面,永遠只會宅在家里、宅在吉滿村那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小地方的女人,總有一天會徹底發黴……
不,她不要讓自己變成這樣的人,她不要!
被徹底傷害的感覺像是死亡,然而卻也讓林雍晴二十五年來始終寧靜的心湖湧起了浪潮,她捏緊拳頭,堅定的告訴自己——
我要離開,我要徹底的改變,我要讓李家豪知道,我絕對不會變成永遠只會宅在吉滿村的發黴宅妻,我不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2:43
第一章
雪白的雙人床上,一副健碩頎長的男性身軀正大剌剌的占據著床面。
趴睡的男人幾乎有半張臉深埋在枕頭里,從那露出的半張臉依稀可以看出他有著濃黑而飛揚的劍眉,直挺的鼻梁完美的就像是上帝親手雕鑿而成,他還有一張薄而迷人的唇,若是揚起似笑非笑的勾紋,誘人的弧度肯定可以吸引不少女人。
男人的整個背部掙脫了被單,毫無保留的裸露在空氣中——
健康的小麥肌,左右兩邊的肩胛骨出奇的厚實,脊線直挺挺的劃過精實的背,呈現出一道迷人的凹槽。窄腰下的臀部在被單的掩護下呈現緊實挺俏的曲線,線條繼續往下,毫無疑問的是一雙修長而精實的腿。
男人安穩的熟睡著,不設防的模樣是那樣的無害,就像個小男孩般惹人憐惜。
六點半一到,床頭的鬧鐘突然鈴聲大作,男人發出一記低吟,把臉埋得更深,裸臂跟著往被外一探——
鈴聲戛然而止。
兩秒鐘後,男人又動了,沒有絲毫拖拉,睜開黑眸的同時也翻開身上的被單,裸身下床。
怎麽會以為他像小男孩般惹人憐愛呢?他根本就是一頭慵懶而優雅的獵豹!
他每一個步伐都充滿了侵略性,而那裸露的身體宛若希臘神話里的神祇,線條極其優美。
電動牙刷在他的口腔中以一種明快的節奏迅速刷亮每一顆牙齒,他豪邁的往自己臉上抹滿白色皂泡,修長的手指抓著刀片,精準而利落的刮去每一根新生的胡髭,直到下顎光潔,完全顯現他骨子里對整潔要求的一絲不茍。
接著他走進淋浴間,摁下開關,大量的水流沖刷而下,爽冽的洗滌著男人的身體,片刻後他關上開關,戰鬥般的晨浴歇止,殘存的水滴附著在他緊實的肌理上,形成一種令人窒息的迷人景致。
抓過毛巾抹了抹身子,順手往腰間一圍,掩去春光。
男人來到更衣間,拿起遙控器打開液晶電視,邊聽著國際新聞邊慢條斯理的著裝。
他是冉遠之,全球五大藥廠之一德盛藥業的繼承人,今年三十歲,未婚。
身為上流社會最迷人的黃金單身漢,讓所有女人又愛又恨的花心壞男人,他的緋聞名單密密麻麻,一點也不輸給火車時刻表。
他曾經很好奇,好奇什麽樣的女人可以終結他的花心,讓他甘願從此安定下來,屆時別說是捧著全部家產相送,就算要他跪下來舔她的腳趾,他也願意。
然而遺憾的是,截至目前為止,他始終沒能等到這樣的女人,他想跪下來舔腳趾以示臣服的願望,依舊無法達成。
將自己打點得無懈可擊後,冉遠之拿起公文包跟車鑰匙準備出門上班。
出差一個禮拜,不難想象辦公桌上的文件會堆得有多高,他還是早點去處理得好。
對了,差點忘了要給家務助理的禮物!
出門前,他拿出一盒護手霜,連同寫著幾件待辦事項的便條一起放在玄關最顯眼的地方。
在連續換了十來個家務助理後,終於遇到一個符合他對整潔要求的林太太,他出國可以忘了買給女朋友的禮物,但絕對不會忘記林太太的禮物,因為,找新女朋友很容易,但要找一個合用的家務助理卻很困難。
林雍晴穿著Home service萬事通淺綠色的制服,跪在德盛藥業總經理辦公室的地上,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滿地的文件通通都是她不認得的英文字,分不出前後文,只能胡亂的抓在手里。
“林雍晴,妳這個傻瓜,早上美珍姊不是才千叮嚀萬交代嗎,桌上的文件不能碰,碰了會倒黴的,這下慘了,妳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死……”她懊惱的斥責自己。
一個月前,她終於離開吉滿村,只身來到臺北展開新生活,經過一連串的專業訓練,她憑著吃苦耐勞的認真態度,總算順利成為清潔公司的員工。
而因應不同的服務項目,清潔公司旗下的員工也分屬不同組別。
林雍晴屬於家務助理組,負責的是一般家庭的居家清潔、衣物洗熨和餐點準備,至於公司駐點清潔則是隸屬於另一個組別,因為每一個組別的專業性不同,除非該組臨時發生人員不夠,無法調度的緊急狀況,才會跨組派員支持,今天便是這樣。
因為擔任公司駐點清潔的阿好姨生病了,公司臨時找不到其它人員遞補,美珍姊便緊急調派她來支持德盛藥業的例行清潔。
說巧不巧,不久前,她就是在這里被李家豪甩掉的,幸好,打掃時間安排在員工上班前,她不用擔心會遇到他,不過就算遇見了也不怕,畢竟她可是經過訓練的專業清潔人員,可不是來糾纏他的前女友。
聽美珍姊說,德盛藥業的總經理有嚴重的潔癖,辦公室里嚴禁看到一丁點灰塵跟棉絮,他還有個怪癖,特別討厭別人碰他桌上的文件,哪怕只是移動了些許角度,他那雙比機場安檢門還要犀利的眼睛,總是能夠馬上發現不對勁,神奇的簡直不像普通人。
林雍晴一點也沒有挑戰這個總經理的念頭,更別說要拿自己的新工作當賭註,她小心翼翼的避開辦公桌和文件,將滿室的櫃子擦得光可鑒人,簡直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可就在完成的那一瞬間,她不過是因為太快站起身,一陣要命的暈眩來襲,重心不穩的她,屁股不小心撞上總經理的專屬座椅,椅子又該死的碰到辦公桌,在可怕的連鎖效應下,只見堆積如山的文件先是搖晃了幾秒,接著,“砰”的一聲——一切便成了現在這教人欲哭無淚的場景。
她嚇得心臟都快要停了,腦袋足足當機了兩秒鐘之久,第三秒,她二話不說趕緊跪下來收拾殘局,只希望在傳說中那位嚴厲又挑剔的總經理出現前,她能將這要命的混亂順利收拾好。
冉遠之還沒來得及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便看見這令人無法容忍的一幕——
他的辦公室居然被搞得一團混亂!文件四散一地,整間辦公室活像遭到小偷一樣,而辦公桌旁,有個頭頂超複古老氣卷發、身穿清潔公司制服的婦人跪在地上,正在手忙腳亂的抓著文件。
這家Home service萬事通清潔公司是最近才簽約合作的,因為不久前,德盛藥業成功研發一款新藥引起同業覬覦,對方買通清潔公司人員,企圖潛入盜竊研發成果,為了杜絕相同的事情再發生,冉遠之緊急終結和前清潔公司的合作關系,改換成Home service萬事通。
然而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不得不再次懷疑,這極有可能又是一樁預謀的盜竊計劃,目的依然是新藥的配方及人體臨床數據。
這個小偷很專心,看著文件瞎找一通,完全沒有發現他。
很好,她死定了!犀利的黑眸瞇成一條危險的細線,他輕輕的將辦公室的門關上,轉身緩緩走上前……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咦,第二十四頁在哪里?”林雍晴咕噥著。
“被妳壓在左邊的膝蓋下。”
林雍晴想也不想的挪開左膝,果不其然,第二十四頁就在那兒,她感激涕零的說,“謝謝,真是太謝謝你了!”
下一秒,她的笑容瞬間凝結,整個人楞住了。剛剛說話的人是誰?這間辦公室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嗎?
突地,一股惡寒從腳底板竄上,她停下動作,緩緩擡起頭,很快的,她感覺到眼前陌生且高大的身軀正在她臉上形成一抹極具威脅性的陰影,視線繼續往上幾吋,她看見一張成熟男人的臉——
很好看,放眼整個吉滿村,她還真找不出有誰能夠像他這般好看,喔不,應該說,即便把電視上所有男明星拿來比較,恐怕也挑不出第二個像他這麽好看的人。
他的眼睛好黑,黑的發亮,他唇型長得極好,若是展開笑容,定是會讓人忍不住臉紅心跳的那種,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她強烈的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
納悶之際,思緒閃過腦海——等等,他該不會就是那個有潔癖還有怪癖的總經理大人吧?
林雍晴暗自抽了一口冷氣,整個人像是被點穴一般,動彈不得。
挑了挑眉,冉遠之目光極冷的瞅著對方——
老氣的發型下是一張帶有些許嬰兒肥的年輕臉孔,骨碌碌的大眼睛,有女孩的稚氣,哼,果然是刻意偽裝潛入的犯罪者!不過他不得不稱贊一下,這次的主使者還真有創意,居然想到要找一個偽歐巴桑來掩人耳目。
“你、你應該就是總經理吧?”
他抿著唇不說話,目光冷冷的瞅著她,那嚴肅的表情像是在對她說——妳認為呢?
須臾,冉遠之無聲的朝她伸出手,林雍晴會意過來,顫抖的把文件交出去。
“文件還、還給你。”她結結巴巴的道。
“妳當然要還,這里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個數字,妳也不能帶走。”冉遠之話中有話,指尖還抵在她的鼻尖上。
不過就是這麽一點點的肌膚接觸,林雍晴卻像是觸電般倏地縮了縮肩膀,不自覺皺起眉,不安的看著眼前這名氣質詭戾的男人。
等了半天,原以為他會接過文件,孰料他卻無預警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的力道不至於擰痛她,但確實讓她動彈不得。
有一瞬間,他為掌心下的纖細手腕感到詫異,但僅僅是瞬間他便恢複了冷酷。
“是誰命令妳來的?想找什麽?新藥配方,還是人體臨床數據?”他單刀直入的問。
不知道為什麽,這位總經理先生明明沒有發火,她卻忍不住渾身顫抖。
“說——”收緊指掌,冉遠之的命令讓人不容拒絕。
林雍晴忍不住又顫了一下。“我、我……對不起。”他說的那些她不懂,但是她知道她該為自己的粗心大意道歉,希望他不會因此大動肝火,要老板開除她。
冉遠之揚起幾聲冷笑,“妳現在說對不起會不會太晚?早在妳接受委托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種狀況,快說,到底是誰叫妳來的?”口吻充滿威脅。
“是、是美珍姊。”她扭了扭被抓得發麻的手腕,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美珍姊?是誰?看來得叫人盡快去查查這號人物才行。“她付了妳多少錢?”
“一個月三萬二,保障年終兩個月,等通過三個月的試用期,就能調薪到三萬五,還可以享有三節福利跟員工旅遊。”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單純稚拙的她非常認真的說明她的工作薪資與福利。
冉遠之的臉色陡的一沈。這丫頭看起來純樸,沒想到這麽滑頭,連保障年終兩個月,三個月試用期都拿出來瞎扯,很好,非常好,居然敢搪塞他!
他的耐心瞬間盡失,挺起身的同時跟著使勁一扯,硬是把蹲跪在地上的林雍晴拉了起來,並且利用身形的優勢,殺氣騰騰的將她困在他和辦公桌之間。
“啊!”林雍晴嚇得大叫。
“妳當我是笨蛋嗎?間諜還有月薪、年終跟三節福利外加員工旅遊的嗎?”
“間諜……什麽間諜?”她不解的問。
“少跟我打哈哈,現在裝傻太晚了。”
她嚇壞了,整個人呈現極度呆傻狀態,他身上迸射出來的強烈壓迫感讓她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推不開他,她只好死命往後仰,努力避開面前這個彎著身子,表情充滿殺氣,一副隨時想要扭斷她脖子的總經理。
呼吸的熱氣拂在她臉上,讓她聯想到猛獸在享用獵物時,好像都會先這樣享受獵物的垂死掙紮。
不,她不要死,她不要被當作獵物吃下肚!
林雍晴害怕的直發抖,因為他看起來好生氣,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傷害她,甚至奪走她的性命——
喔不,她必須趕緊想辦法逃走才行,若是為此丟掉小命,那太冤枉了,但是要怎麽逃?她被牢牢的抓住了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總、總經理,聽我說,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我也很想冷靜,但是妳一直在激怒我。”他森冷的盯著她。“叫什麽名字?”
“林、林雍晴。”她像只誤闖叢林的小白兔。
“很好,希望這不是假名。林雍晴小姐,請問妳是在耍我嗎?”他咬牙切齒的道。
“我沒有!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到桌上的文件,我已經很小心的避開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說我是間諜……”她都快哭了。
誰管她是不是撞倒文件,他要知道的是她潛入的目的,看來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這嘴硬的丫頭肯定當他是好唬弄的笨蛋!
怎知當冉遠之正想要有所行動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無預警的打開——
冉遠欣沒料到會在神聖的總經理辦公室里看到這種畫面,當場大叫,連忙用雙手捂住雙眼,轉身離開,還不忘把門關好,不過兩秒鐘後,她又再度打開門走了進來。
“你在做什麽?這里是辦公室耶!”她驚愕的問著冉遠之,漂亮的雙眸充滿了指控。
她簡直不敢相信,堂堂德盛藥業的總經理居然會趁上班前,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獸性大發的將清潔公司的歐巴桑壓倒在辦公桌上,一副隨時要“就地正法”的態勢。
喔,老天爺啊……冉遠欣不可置信的猛拍自己的額頭。
她一直以為她大哥只是玩世不恭、作風隨興瀟灑了些,沒想到他比她想的還要下流,居然連打掃的歐巴桑都不放過。
“遠欣,不是妳想的那樣。”因為急著要向妹妹解釋,冉遠之不自覺放松了警戒。
想起離家前,大弟曾經千叮嚀萬交代,萬一遇上壞人,就要攻擊對方最脆弱的地方,以爭取逃生機會,原本動彈不得的林雍晴見機不可失,想也不想的曲腿一踢,賞了冉遠之非常要命的一擊——
“Shit!”無端遭受致命攻擊的冉遠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麽令人痛徹心腑,他痛的齜牙咧嘴,很想殺人,但他仍垂死掙紮,緊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放手放手……你快點放手……”驚嚇過度的林雍晴心中一急,低頭就往他的手臂狠狠一咬,當他痛的縮手,她旋即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
“遠欣,抓住她,快!”冉遠之低吼。
冉遠欣根本來不及反應,目睹一切的她,只是又驚又楞的望著跌坐在地上,表情扭曲痛苦的哥哥,內心充滿無限同情。
喔,一定很痛,那個清潔公司的歐巴桑踢得很用力……
“哥,你還好吧?”
好,好的快死掉了!“冉遠欣,妳是白癡嗎?那個女孩很有可能是潛入公司的商業間諜,妳居然……”他氣死了,完全不想跟這個蠢妹妹浪費唇舌。
冉遠欣驚訝的小嘴微張。啥米她不是歐巴桑,是個女孩,還是個間諜可那頭土到骨子里的發型是怎麽回事?有哪個女孩會容許自己被惡搞成那樣?
“我又不知道,我以為你想對人家不禮貌。”
拜托,不禮貌也要看對象,他有這麽饑不擇食嗎?“妳——笨蛋。”無可救藥的笨蛋。
原以為妹妹一大早來找他有什麽重要的事,事後問她,居然只是為了來跟他討美國行的禮物。
“冉遠欣,我是去出差,不是去玩!”冉遠之臉色鐵青,沒好氣的說。
林雍晴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攻擊人的,實在是對方看起來太兇狠了,擔心他會傷害自己,她只好出此下策,好讓自己順利脫身。
回顧這二十五年的人生,她從來沒有遇過這麽恐怖的事情,以致於回到公司都好一陣子了她還心有余悸,臉色更是蒼白到不行。
怎麽辦,該不該告訴美珍姊?要是說了,她會不會被開除?可是如果不說,難保德盛藥業的總經理不會去告狀,要是對方上門來興師問罪,她一定必死無疑。
林雍晴好沮喪、好想哭,她明明就很認真的工作,為什麽偏偏會遇到這種事?早知道就不要隨便答應幫忙支持了,現在可好,惹禍上身了……
“小晴,早上的支持清潔沒什麽問題吧?”負責人員派遣調度的美珍姊問,見她恍神不語,又喚了幾次,“小晴?小晴?”
一旁的玉晶趕緊推推閃神的林雍晴,“小晴,發什麽呆,美珍姊在問妳話呢!”
“啊,美珍姊,有什麽事嗎?”林雍晴宛若觸電般從椅子上跳起來,瞠瞪著骨碌碌的大眼睛,怔怔的望著美珍姊。
美珍姊見她行為怪異,忍不住蹙眉,“妳怎麽啦?身體不舒服嗎?”摸摸她的額頭,嗯,沒發燒呀。
“沒、沒有……”她囁嚅道。
“我剛剛問妳,早上去德盛支持清潔還順利吧?”
天人交戰好一會兒,林雍晴終究不敢坦白,硬著頭皮答,“嗯……還、還算順利。”
“那就好,我就知道找妳準沒錯,妳工作很認真,把事情交給妳我最放心了。”說完,美珍姊便又離開去忙別的事了。
面對美珍姊的贊美,林雍晴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只覺得好心虛。
“欸,小晴,那妳有看到德盛的總經理嗎?”一旁翻著報紙的玉晶隨口問。
“沒有,絕對沒有——”林雍晴一聽到“總經理”三個字,突然變得很激動。
玉晶古怪的睞她一眼,“沒有就沒有,妳幹麽這麽激動?”
意識到自己的失常,林雍晴赧著臉,“對不起,我……可能是我太早起床,有點累了。”她隨口搪塞。
“喏,這個面包給妳吃,很營養的喔!”玉晶塞了一個雜糧面包到她手里。
“謝謝。”她一點一點捏著面包,食不知味的吃起來,意興闌珊的問著玉晶,“妳在看什麽?報紙上有什麽吸引人的新聞嗎?”
“當然有啊,主角就是德盛的帥哥總經理唷!”
“怎麽,他很有名嗎?”林雍晴納悶的問。
“吼,妳都不看新聞的嗎?他當然有名啊,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欸,三天兩頭就換女朋友,跟他交往的女人不是名媛就是明星,不然就是名模,他的戀情比國家大事還精采呢!聽說他最近的新歡是名模張茜倩,為了討她歡心,他大手筆砸下兩百萬買了張茜倩在慈善晚會上走秀展示的花瓶,昨天晚上還被拍到他去張茜倩的香閨……”玉晶興奮的秀出手中的報紙,指著上頭的模糊相片。
“聽妳這麽說,他根本就是個花心的男人呀。”林雍晴忍不住直皺眉,踹了他一腳的內疚感,突然沒那麽重了。
“人帥又有錢,我要是他也會花心,反正多的是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不抱白不抱。”
啥,不抱白不抱?“太亂了……臺北人都這麽亂嗎?”她覺得不舒服。
“哈哈,是妳太單純了啦,小晴,妳要小心一點,可別哪天傻傻的被臺北的花心男人給騙了,知道嗎?”玉晶揶揄。
“放心,我才不會喜歡那麽花心的男人!”林雍晴信誓旦旦的說。
玉晶戳了戳她的腦袋,“傻丫頭,人家長得那麽帥妳還不喜歡,不然妳要喜歡誰?幸好今天沒讓妳看見他,不然還真是暴殄天物。”
“……如果妳知道他有多兇多壞,妳就不會喜歡他了。”林雍晴小聲咕噥。
“妳說什麽?”玉晶納悶問。
林雍晴把頭搖得像博浪鼓,只差沒做出發誓的動作。“沒有,我沒說什麽。”
“瞧妳傻乎乎的,先走嘍,我得去雇主家了。”
玉晶走後,周圍又安靜下來了,林雍晴忍不住在心里問自己——對啊,妳要喜歡誰?
她歪頭想了想,須臾,平靜的心湖里,隱約浮現一抹看不見五官的模糊身影,她聽見心里冒出一道聲音說——我喜歡“好好先生”。
下一秒,女兒家的羞澀徹底染紅了青春的臉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3:02
第二章
林雍晴跪在原木地板上,認真而賣力的擦著地板。
這里是她的雇主“好好先生”的家,一個擁有完美形象的優質好男人。
如果要說她對臺北有什麽美好印象,她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好好先生,因為有他,才讓初次離鄉背井的自己不那麽抗拒這個不友善的陌生城市。
她不是故意要詆毀臺北,實在是被臺北的治安嚇壞了,上個禮拜天,她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居然被搶劫,這對從小生長在吉滿村的林雍晴來說,簡直就是不可思議,想來吉滿村家家戶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從來沒聽說過什麽搶劫偷竊,派出所的警員天天泡茶聊天,而臺北號稱是首善之都,怎會連走路都不安全?
她嚇得差點就想逃回吉滿村去,幸好想到臺北還有好好先生的存在……
根據她的了解,好好先生一個人住,工作非常忙碌,所以需要一個家務助理協助他。
第一天上工,她禮貌性的留下一張紙條打招呼,爾後,他們的溝通模式就是依賴便條紙,附帶一提,好好先生的字寫得超好看!
林雍晴從來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的婚姻狀況,只知道他姓冉,全名冉遠之,因為每天都會到警衛室幫他拿信,所以知道他的名字,不過,她還是習慣稱呼他好好先生。
她一周打掃五天,周末休息,來的時候好好先生通常已經出門上班,離開的時候,忙碌的好好先生還沒下班,他們就像兩條並行線永遠碰不到面。
至於為什麽會喊他好好先生?原因很簡單——他很貼心,也很紳士。
雖然請了家務助理,但好好先生從來不會把居家環境搞得一團混亂,增添家務助理的工作量,若是需要她特別幫忙的事情,他也會客客氣氣的寫在紙條上。
找老公就要找像他這種的,愛幹凈又有禮貌!
不過,像好好先生這麽好的男人就算未婚,應該也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她曾經在浴室的洗手臺上撿到一枚珍珠耳環,想必是好好先生的女朋友留下來的,唉,雖然愛不到,但偷偷在腦海里幻想一下,應該不算犯罪吧?
因為工作的關系,好好先生三五不時需要出國,出發前,他會在紙條上叮嚀她不用準備晚餐,回來了,她便會在玄關看見好好先生留給她的小禮物,巧克力、護手霜、唇膏、特別的小零嘴……雖然都只是小小的禮物,卻每每讓林雍晴很感動。
之前李家豪出國,連個鬼東西都沒有帶給她這個女朋友,素昧平生的好好先生卻沒有一次忘記過,有心沒心真的差很多,想到這,她不是不感慨的。
“簽詩沒說錯,薄幸郎君莫當寶,以前就當是我瞎了眼,不過以後我會睜開眼的,從現在起,我決定把好好先生這麽優質的男人當作未來老公的典範!咦,對了,說起簽詩,後面幾句又是什麽?”她敲敲健忘的腦袋。
那時她實在被李家豪作透了心,以致於之後根本忘了自己把簽詩塞到哪里去了,那麽神聖的簽詩,應該把它找出來,重新參詳才對。
“找個時間打電話回去給阿泰,叫他幫我找。”
從小她就喜歡做家事,放假的時候,同學們都迫不及待的往外跑,唯獨她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家,擦擦地板,抹抹櫃子,為家人煮頓好吃的,只要做這些事情,她就會覺得她的假日好充實,沒辦法,她真的很愛做家事。
從客廳一路擦到玄關前的櫃子,林雍晴發現好好先生買了一只新花瓶,雪白色的瓶身,上頭描繪著生動的牡丹花,很優雅也很漂亮。
“老公,你買了漂亮的花瓶啊?”剛說完,林雍晴便一個人咯咯的傻笑起來,臉上還泛著淡淡的粉紅,好像好好先生真是她老公似的。“啊,林雍晴,清醒一點,別發花癡了,人家可是有女朋友的。”她拍拍自己的臉頰,試圖冷靜下來。
聽說,好的骨瓷在燈光下可以呈現通透的質感,而且聲音遠比一般的白瓷來的清脆,她很好奇,點亮玄關矮櫃上那盞鵝黃色的燈,小心翼翼的拿起花瓶,湊向最近的燈源。
她不知道怎樣才叫做通透,可是透過燈光看著無瑕的瓶身散發出一股薄透的暖黃,她覺得好漂亮,像中秋的月亮,有一種迷蒙的美。
對了,還要試試聲音!她騰出一只手,將拇指跟食指彎曲捏靠,小心的朝瓶身彈了彈——
當!聲音果然清脆悅耳,好像琴弦的泛音,從遙遠的彼端傳來。
她開心的笑著,新奇的湊著花瓶瞧了瞧,整個人慢慢轉起圈來,想要試試透過瓶身看外在的光影變化又會是怎樣的風景。
她轉呀轉的,只覺得自己很像八音盒里的少女,完全沒有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看得正新奇的她,驀然發現一抹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她眼前,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拿下眼前的花瓶,並認出了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個被她踹了一腳又咬了一口的總經理先生嗎?
“啊!”她驚愕的大叫一聲,雙腳不自覺往後退,整個人就這麽撞上背後的木工裝潢,手臂霎時傳來一陣痛楚,原本拿在手里的花瓶就這樣滑出手掌,筆直的往下掉。
鏘!清脆的聲音仿若一記喪鐘,敲響了林雍晴的厄運,她驚恐的瞠瞪雙眸。完了,她把好好先生的花瓶摔碎了……
“你、你怎麽可能隨便闖進別人家,還害我把花瓶摔破!”她錯愕又生氣。
他薄唇微掀,冷冷指控。“小姐,花瓶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破的。”
居然趁上班時間闖進好好先生的家,不行,她得替好好先生守住家園才行。林雍晴鼓起勇氣,“那是因為你嚇到我了。”
冉遠之蹙緊雙眉瞪著眼前的女人,覺得她似曾相識——老氣的卷發,帶點嬰兒肥的年輕臉龐……
“你很眼熟。”很像某個把他辦公室弄得一團亂後便逃之夭夭的家夥。
糟糕,他不會是認出她來了吧?“誰、誰跟你眼熟,一定是你認錯了人,我勸你快點走,不然我要報警了。”撂下狠話的同時,她心虛的別過臉,暗暗祈禱他別把那天發生的意外和她聯想在一起。
但顯然今天老天爺放假去了——
沈吟須臾,冉遠之恍然大悟,鼻腔擠出一記冷哼,“果然是你!”
上次因為妹妹幫倒忙,讓這個小間諜給溜了,他為了不打草驚蛇,並未在第一時間向清潔公司興師問罪,而是先找人暗中調查,沒想到結果還沒出來,這個不怕死的小間諜又轉移陣地,直接混進他家。
幸好他今天把檔忘在家里,趁中午休息時間回來拿,才能不費吹灰之力逮到她,看來,老天爺這次是站在他這邊了。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擡起頭來面對自己。
“不是不是,你認錯人了。”明明嚇得小臉發白,她仍嘴硬的否認。
“人會認錯,那牙印總不會錯吧?”他挽起袖子,秀出被她咬傷的手臂。
“呃……”她心虛啞然。
“你為什麽會在我家?還打破我的花瓶!”千萬別跟他說,她就是他花錢聘請的家務助理林太太。
這是他家?難道說,他就是好好先生?“你是冉先生?”天啊,怎麽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德盛藥業的總經理是個橫眉豎目又殺氣騰騰的臭男人,那種完全不友善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她的雇主好好先生!
林雍晴感覺自己的美好幻想在一點一滴的崩裂,夢幻世界也跟著粉碎……
惡寒襲身,她直覺想逃,可惜冉遠之這次學乖了,完全不跟她拉扯,徑自轉身關門落鎖,利用高大的身子堵住門口。
完了,不知道現在念阿彌陀佛還來不來得及?
“你的膽子真的很大,為了竊取新藥的臨床研究資料,三番兩次想辦法接近我。”
“臨床研究資料?那是什麽東西?”她莫名其妙的問。
“你又在跟我裝蒜!”
“我沒有。”真是有理說不清啊!
“既然沒有,我問你,你上次為什麽要逃?”
“那是因為你兇巴巴的抓著我,一副想置人於死地的樣子,我以為你要傷害我,傻瓜才不逃……”林雍晴委屈到了極點。
“你說你沒有要偷資料,為什麽案發後先是徹底消失,現在又潛入我家?”
“我是家務助理,現在是我的工作時間,我當然在這里。那天會到德盛藥業,純粹是因為人手不足,我只是去支持。”
“你是林太太?”
“我姓林,但還不是太太。”她被甩了,暫時跟太太這個身份無緣,不過他有必要往她傷口灑鹽嗎?她有些慍惱,索性把對好好先生幻想破滅的帳一並算在他頭上,用加倍的怨念瞅著他。
家務助理第一天報到的時候,留了張紙條給他,樸拙的字體寫在一張用日歷撕成的便條紙上,給人一種勤儉持家的強烈印象,她燒的菜又很有媽媽的味道,再加上一般會從事家務助理工作的,大多是渴望開創事業第二春的家庭主婦,冉遠之才會理所當然的以為家務助理是位太太。
難道是他搞錯了?包括把她當作竊取數據的間諜,也是誤會一場?
“所以,你是我的家務助理,但不是林太太?”
“是林小姐。”
“所以,你上次到德盛藥業不是為了偷臨床研究的資料?”
“我是去偷垃圾跟灰塵的清潔人員!”她沒好氣的說。
她的黑色幽默讓冉遠之一陣莞爾,要不是情況太詭異,他還真想大笑出聲,因為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她很有趣!
“我以為我的雇主是個好好先生,你害我的幻想破滅了……”
“彼此彼此,我也以為我的家務助理是個溫柔的好媽媽,沒想到是個兇悍的恰查某。”他想起她那致命的一擊,不忘調侃幾句。
可惡,居然說她是恰查某!“明明是你太令人害怕了,不分青紅皂就誤會人,我還不都是為了要保護自己,說到底,你不覺得你才應該要跟我道歉嗎?”
好,就算一開始他真的搞錯好了,但是她有必要那麽兇狠的攻擊他嗎?他的手臂上現在還留著她的牙印呢,更別說那記痛徹心腑的攻擊……
“我可以道歉,但是道歉之前,有件事咱們得先聊聊。”他念頭一轉,突然不懷好意的說。
“什麽事?”她單純的問。
他揚起一抹狡猾的笑,“你砸了我的花瓶,是不是也該賠償我的損失呢?”
林雍晴不疑有他,老實的說:“當然,我一定會賠給你的,我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請問這只花瓶要多少錢?”她很認真的問。
薄唇噙著一抹迷人的笑,黑眸融著無言的算計,冉遠之優雅的伸出兩根手指頭。
“好,等我領了薪水,我馬上還你兩千塊。”她信誓旦旦的說著。
聞言,冉遠之驟然揚高眉,神情睥睨的瞅著這個天真的家夥,不住的搖頭,嘴巴還發出超欠揍的嘖嘖聲。
“不會是兩萬吧?”林雍晴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莞爾輕哂,“放心,當然不是兩萬,是兩、百、萬。”
啥米,兩百萬?林雍晴瞬間有種心臟麻痹的感覺。這家夥跟那些喪盡天良的詐騙集團有什麽兩樣,一只花瓶居然要價兩百萬?搶錢也不是這種搶法。
她的反應讓他看得好興奮,臉部線條全部忍不住美妙的往上揚,他瞅著她,低柔輕緩的說,“這是我不久前在一聲慈善拍賣會上,用兩百萬竟標來的德國知名品牌邁森的牡丹花宴花瓶,我相信各大報都有刊登這則消息,當然,我也可以出示相關書面數據,證明我確實付了兩百萬。”頓了頓,他將利眸微瞇成一條細線,“我看你這麽有責任感,應該不會想要賴賬吧?”他心情大好的狠狠將她一軍。
聽完,她雙腿一軟,都快暈過去了,顫著聲問,“……我、我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望著驚駭萬分、面無血色的林雍晴,冉遠之當下真有股說不出來的痛快,很慷慨的說,“可以,當然可以,沖著你是我的家務助理,我還可以給你八折優惠呢!”
“謝謝……”嘴角一陣抽搐,林雍晴心中叫苦連天。
兩百萬,她居然讓自己背上兩百萬的債務,天啊,想到以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好好先生,而是多了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林雍晴的心情瞬間蕩到谷底。
他長眼睛還沒看過像她這麽單純的人,真是徹頭徹尾的傻孩子呀!
冉遠之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走進書房拿了文件準備回公司,臨走前,故意問道:“該不會等我下班回來,我家整個都被你搬空了吧?”
“我才不是那種人!”她嘴角微微抽搐,為自己的人格辯白。
“記得好好準備我的晚餐,千萬別下毒。”
“我說過了,我、才、不、是、那、種、人!”她咬牙切齒的狠瞪他。
舍不得太快氣死她,冉遠之只得忍住笑意,瀟灑的揚手走人。
回公司的路上,只要一想起她被花瓶價格嚇壞的表情,再想起出門前她那激動扞衛自身人格的模樣,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多有趣的一個傻丫頭啊!他仿佛可以看見他未來的人生會有多麽的歡樂了。
她懷疑自己得了職業倦怠癥……
以前,只要看見地板擦得光可鑒人,她就會心情大好,整個人被源源不絕的成就感所包圍,可是,自從知道這世界上再也沒有好好先生的存在後,她的胸口就像是被整個挖空了似的,好空洞。
冉遠之當然帥,帥的掉渣,帥的人神共憤,帥的讓每個女人都臉紅心跳,但是……想到自己欠他兩百萬,再想到玉晶說過他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她就忍不住搖頭又嘆息。
債務就甭提了,反正欠債勢必得還錢,但是,對於他周旋於不同女人之間的豐功偉業,她還真的不敢茍同。
正因為花心的印象太鮮明,害得她最近打掃時發現他的屋子里有女人的絲巾、耳環、項鏈、腰帶……等等配件,就會忍不住想問——
今天的絲巾、昨天的耳環、前天的項鏈、大前天的腰帶……是屬於同一個女人的嗎?
她不懂,好好經營一段感情很難嗎?為什麽非得三天兩頭就換女朋友。
更令人受不了的是,在他還是好好先生的時候,她只在屋子里撿過一枚珍珠耳環,可是當她知道他是德盛藥業的總經理後,仿佛是為了呼應他的花心,屬於陌生女人的小東西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從屋里的每個角落冒出來。
“這麽花心的男人,就算再帥再有錢,傻瓜才人喜歡!”
大喊一聲發泄完後,林雍晴不願多想,立刻打起精神,繼續她每天例行的清潔工作,拖拖地板、抹抹桌子、擦擦櫥櫃、揮揮沙發……
忽地,眼尖的她看見沙發床墊的邊縫里,冒出一截和深色沙發迥然不同的紅色,“咦,是什麽東西?”
好奇又納悶的上前端詳須臾後,她伸出兩根手指,一把抽拉出來,這個“東西”的布料非常精簡清涼,火紅又有蕾絲,從近似三角形的外觀分析,這、這、這不會是……女人的內褲吧?
“啊!”像是看見什麽怪物似的,林雍晴當場大叫一聲,接著雙手像是觸電般,連忙把手中的女用內褲拋開。
火紅色的女用內褲,而且就塞在沙發邊縫……
一個女人在男人家被脫了內褲,用腳趾想也知道這兩個人會做什麽事,可是,他們就不能好好的到床上去嗎,為什麽一定要在客廳呢?
想到這組讓她贊不絕口的高級沙發上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林雍晴便覺得渾身不舒服,腦子里也開始不聽使喚的出現各種煽情畫面——
她捧著腦袋懊惱的呻吟,整張臉更是漲得通紅。
“消毒消毒,一定要記得消毒!”
她心疼的看著質感極佳的沙發,不斷提醒自己待會要拿酒精來消毒,繼而嫌惡的瞪視著罪惡的紅內褲,內心更因為抗拒碰觸以及必須收拾兩股力量的拉扯而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不過就是一條內褲,瞧你緊張的,怎麽,難道你沒穿過紅色內褲嗎?”
突如其來的男嗓讓林雍晴又是一陣驚嚇,整個人當場跳起來,下一秒,臉色蒼白的她宛若見鬼的轉身瞪向聲源。
“你、你怎麽會在家?”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公司上班嗎?
他在,一直都在,打從她進屋前他就在,就連她剛剛發現沙發縫里的內褲時那充滿戲劇性的反應,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覺得有趣極了!沒想到她這麽愛他這組沙發,也沒想到她會被一條內褲嚇成這樣。
“覺得有點累,所以請假在家休息。”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太累?每天忙著跟不同的女人瞎混,活該累死你!林雍晴忍不住腹誹。
“林雍晴,你的表情太明顯了!”
遭到點名的林雍晴連忙低頭掩飾,還拿手指碰手指佯裝無知狀。
冉遠之邁開步伐悠閑走來,越過她徑自往沙發一坐,還故意在她面前拎起那條煽情的紅色內褲,故意左搖右晃。
刺眼的紅讓林雍晴忍無可忍,板著臉沖上前去一把抓下那條紅內褲,沒好氣的說,“我洗幹凈後會放到衣櫥,煩請您的女友下次別又忘了穿走,以免著涼。”
著涼?“哈哈哈……”冉遠之被她的話語惹得一陣大笑。
昨晚張茜倩來過,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百分之百沒脫她內褲,因為他們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他甚至連茶都沒請她喝一杯,很快就把她打發走了。
他討厭女人上門宣示主權,這是他家,不是她家,他沒點頭,誰也不準來,張茜倩不怕死的挑戰他的底線,這讓他很不高興。
至於這條內褲為什麽會在沙發縫里……女人嘛,總愛耍點小心機,就像小狗喜歡灑尿占地盤一樣,可惜張茜倩這條紅內褲沒讓情敵發現,反倒被他古板單純的家務助理看到了,還嚇得雙頰紅通通的,超可愛的,真想捏一把。
想不透自己到底說了什麽笑話,居然能夠讓他開心的哈哈大笑,林雍晴一臉古怪的瞅著他。算了,不理他,趕快完成工作走人才是上策。
“累了就請好好休息,為了讓您有個良好的休息環境,我建議您還是回房,因為我要打掃客廳了。”她非常禮貌的下逐客令。
“不了,房間的枕頭會讓我失眠,我還是在沙發上躺一下就好,你不用管我,也不必覺得有壓力,做你該做的事就可以了。”話落,他將雙手交叠在腦後,整個人便大刺刺的往沙發上一躺,非常慵懶愜意。
吼,真的趕不走啊,那好,她也無須客氣了,反正是他自己找吵。
把吸塵器打開,她開始滿屋子吸塵打掃。
故意忽視沙發上那頤長偉岸的身軀,故意不看沙發上那張俊帥閑適的臉龐,故意不想沙發上的他雙腿究竟有多長,故意不去管他真正交往的女友有多少個,故意不回憶昨天晚上他和他的女伴在沙發上做了什麽,故意不……
半晌,林雍晴愕然發現,她越是故意不想怎麽樣,這顆不聽話的腦袋就越是故意怎麽樣,以致於此時此刻,她整個腦袋想的根本都是冉遠之。
她連忙舉起左手發狠的敲著自己的腦袋,勒命自己什麽都不許再想,只能努力工作、工作、工作……
原本闔眸假寐的冉遠之不知何時已易睜開眼,微側著身,放任慵懶的目光追逐他的家務助理,欣賞她忙碌的身影藉以打發時間。
她是怎麽了?那顆小腦袋又想到什麽不該想事情了?要不好端端的,幹麽毆打自己本來就不甚聰明的小腦袋呢?該不會是……想到他了吧?
唉呀呀,那可不好,這樣想著想著,萬一哪天她也愛上他,那他可就罪過了,誘拐良家婦女可不是他該做的事情。
“林雍晴,你交過男朋友嗎?”他冷不防的問。
“當然有,而且我們很長情。”不像某人都很快餐,當然,前提是如果她和李家豪沒分手的話。
唔,看不出來她土里土氣的,還有戀愛經驗啊!不……長情?那是什麽鬼東西?“交往多久了?”
“十多年了。”她驕傲的說。
冉遠之挑眉質疑,“你也不過才幾歲,就跟人家交往十多年,該不會是灌水吧?”
“才不是咧,我們從小青梅竹馬,交往十多年有什麽好奇怪的?”
“好個兩小無猜,不膩嗎?同一個女人在我身邊連續出現三個月,我就想閉上眼睛了。”他好奇的問。
“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得不停換女朋友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可我若不換女朋友,其他排在後面的女人豈不就要痛哭流涕,覺得人生無望了?”他大言不慚的道。
“嘖嘖,看不出來你這麽有愛心。”下一秒,她話鋒一轉,沒好氣的說,“既然你這麽有愛心,怎麽不幹脆去當義工?”
義工?他被她的話逗笑了,寬闊的胸膛不住的震蕩起伏,久久不能停歇。有個說話這麽俏皮幽默的家務助理,他還真是幸運,不過,有這麽帥的義工,他怕又會迷死一票人,這樣可罪過了。
“林雍晴,什麽時候要結婚記得通知我一聲,我一定包個大紅包給你!”說完,他噙著笑起身離開沙發,拍拍她的肩膀回房去了。
林雍晴悶悶的嘆了口氣,小小聲的自言自語,“不用了,我們不會結婚,你的紅包可以省下來了。”
不久後,冉遠之換上休閑服,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
“你要出去?”
“對,怎麽了?別說你已經開始想念我了。”他故意逗她。
她嘴角抽動,“冉先生的自信真的好多好多喔,都不用擔心會缺貨呢。”說話的同時她還故意舉起雙手,硬是在自己面前畫了好大一個圓,藉以左證她說的好多究竟有多多。
他又被她逗笑了。“對了,那張沙發很清白,沒有人在上面做什麽不該做的事,暫時不用拿酒精消毒。”說完,他便噙著笑出門了。
林雍晴小臉微紅的站在原地,半天無法回神。
他怎麽知道她想拿酒精幫沙發消毒?她的表情有那麽明顯嗎?她剛剛講話有那麽大聲嗎?
不過,他一出門,屋子里又變得好安靜……
啊,林雍晴,你是怎麽了?剛剛不是一直希望他快點消失,不要影響你工作的嗎?怎麽他一走,你又在這里悵然若失?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不知道那股悶悶的古怪感覺是打哪來的?
“我該不會是病了吧?”
都是冉遠之的錯啦!既然是好好先生,就該當個好好先生,沒事當什麽花心大蘿蔔,結果毀了她的美好向往,剝奪了她的人生樂趣。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麽落差這麽大呢?她還是無法理解。
之前,只要想到是為了好好先生工作,每天都很開心,可是現在她卻老覺得提不起勁,而且只要想到他有好多女朋友,心就酸酸的……
她才不是因為喜歡他!她打死都不會喜歡像他這麽花心的男人!
她只是……只是很想念很想念她的好好先生,想念她未來老公的完美典範,但,為什麽腦子里還是一直冒出冉遠之的臉?
吼,她不要,她不要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3:20
第三章
深夜時分,消防車一輛輛駛入寂靜的小區,尖銳的鳴笛聲把住房們從睡夢中驚醒,烈焰的火光照亮了天際。
被消防隊員從火場里拉出來的時候,林雍晴身上只穿著變形褪色的舊運動服,懷里緊緊抱住裝有全部家當的黑色帆布袋,而原本套在腳上的拖鞋則在倉惶之中不知落在何處,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只。
她灰頭土臉,深身不住的發抖,想起不久前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混亂、想到自己差點就再也見不到親愛的家人就心有余悸。
站在封鎖線外,她久久說不出話來,骨碌碌的大眼睛,茫然的望著火舌一點一滴的吞噬建築物,心中五味雜陳。
人生果然就像那句話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而且今天本來是領薪水的日子,沒想到她前腳才進公司,馬上就從氣憤難當的玉晶口中得知一個可怕的消息--
老板積欠大筆賭債,兩天前早就逃逸無蹤了!
她當場傻眼。辛苦了一個月,領不到薪水也沒有遣散費,就連工作都沒了。心情沮喪可想而知,本想早早休息,明天一早趕緊去找新工作的,沒想到幾個小時後又發生火災,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了,她真的欲哭無淚。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她的小命還在,幸哉、幸哉。
可是,眼下該怎麽辦?難不成她今天晚上要流落街頭?
放眼整個臺北城,她熟悉的人就只有兩個,一個是前男友李家豪,一個則是雇主冉遠之。
李家豪就甭說了,那家夥翻臉無情的功力她算是徹底見識到了,之前說要投資攢結婚基金,拿走她二十萬的現金,到現在一毛錢都沒有還,分手後更是當做沒這回事,像這種沒心沒肺的壞男人會收留她,鬼才信!
看來,只能拜托冉遠之了。
雖然他為人花心,但是沖著她當家務助理的時候一直表現良好,他應該不會拒人於千里之外才對,更何況,他不是很有“愛心”嗎?施舍一點給她這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應該不為過吧?
先說喔,她可沒要他的愛,她只是希望能有個棲身之所,再者,她欠他的錢都還沒還,她若是活不下去,他豈不是更虧本嗎?想來冉先生也是個生意人,這點道理他應該不會不懂才對。
打定主意後,林雍晴顧不得一身狼狽,握著手上所剩無幾的銅板,搭公交車到冉遠之住的大廈,準備投靠他。
此時冉遠之的家里,旖旎的氣氛正濃烈。
他微瞇著眼眸,盯著面前這個女人。
電視臺力捧的新生代美女主播,今天晚上去參加朋友的派對時認識的,看對眼,她就跟著他回來了,至於她的名字究竟是Cathy還是Catherine,他好像有點忘了,不過反正不重要,她一定會努力讓他記住她的,用其他方法。
他一直認為主播都是端莊婉約的,顯然是他認識有誤……他斂眸看著偎在他懷里的熱情女子,莞爾想。
雪白的襯衫扣子一路開到肚臍,落落大方的展露自己的身材,深紫色的蕾絲胸罩裹著兩團不容小覷的綿軟,非常有令人窒息的潛力。
她拉起他的大掌,讓他的掌心直接覆蓋住她驕傲的胸房。
觸感確實很Q很軟。冉遠之慢慢的摸著、捏著、揉著……才只是這樣,女人已經熱情的不住動來動去,似乎非常享受。
他敢說,林雍晴要是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一定又會說他花心、沒節操,居然這麽快又換新女友!
思緒驀然一轉,靠,好端端的,他幹麽想到那個傻丫頭?現在是快樂的享樂時間,他應該把那個道德重整委員會的準會員踢出腦海才對。
把林雍晴徹底從思緒里驅逐,他放縱自己收攏指掌,將女人的綿軟抓得死緊,她嬌嗔不依的抗議,小嘴卻熱情的湊了上來,在他臉上落下一個接一個的細吻。
冉遠之不客氣的迎戰,沒多久就已經吻得她嬌喘不休,剛硬的身體跟著有了明顯的反應,他快速地褪去兩人的衣物,就要上陣廝殺,然而在這個瞬間,腦中再度閃過某人的身影--
不行,不能在沙發上,林雍晴那個傻丫頭要是知道他在這張沙發上做了什麽好事,肯定會氣死,說不定還會當面狠狠數落他一頓。
他雖然是她的雇主,但那丫頭的道德感一發作,根本沒在怕的。
“遠之,你怎麽了?”女人困惑的望著突然停下動作的他。
“……到房間去。”他沙啞的命令。
完全赤裸的兩人拉拉扯扯的進房去,難舍難分的撲向可以令兩人大展身手的雙人床,就在冉遠之忍無可忍,準備接受女人熱情的召喚,好好馳騁享受的當下,一串尖銳的門鈴聲非常剛好的來湊熱鬧--
“靠!”冉遠之低聲咒罵。
“別管了,快來,我需要你。”欲望高漲的女人用雙臂勾住他的後頸,不讓他走。門鈴繼續尖銳的響著……
他也很想不要管,尤其他身體的某部分正被欲望折磨得很痛,迫切需要獲得原始解放,但這該死的門鈴聲卻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吵得他想殺人。
他辦事的時候,不需要吵鬧的門鈴聲在一旁制造噪音壯大聲勢,他不需要,也沒那種習慣。
他拍拍女人的俏臀安撫,“等我一下,我去看看,馬上回來。”
“不要……”女人又扭又蹭的抗議。
冉遠之用最後的自制力將身體里不斷叫囂的欲望強行壓抑住,隨手披上睡袍,走出房間,殺氣騰騰的用力打開門--
“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住在這里?”林雍晴可憐兮兮的說。
林雍晴?冉遠之瞪著渾身狼狽的她,一臉不可思議,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她原本的發型就已經很俗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亂的像鳥窩!那張臉又是怎麽回事?她以為她是包青天啊!然後這身衣服……嘖嘖,一直以來只看過她穿著清潔公司的制服,沒想到她喜歡這種變形兼褪色的運動服,視線再往下,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臟!應該成雙成對的拖鞋居然只剩一只。
“你是跌進水溝剛爬起來嗎?”冉遠之沒好氣的說。
不能怪他沒耐心,他的房里正躺著一個活色生香的女人等待他的救贖,林雍晴為什麽偏偏挑這種時候來找他,而且一開口居然還說要住在這里!
當然不行啊,他跟女伴正打得火熱,她要是住下來,那他和女伴還有什麽搞頭,真不知道她來湊什麽熱鬧的?“不行,快走。”
懶得廢話也懶得解釋他的身體快要爆炸,他只想趕快打發她離開,好讓他快點回房完成被打斷的“正事”。
就在他要關上門時,林雍晴馬上神速的伸出手,死命抵住門板--
“拜托你啦,我真的沒地方可以去了,我住的地方剛剛發生火災,房子都燒光光了,我好不容易才從火場里逃出來,我已經很可憐了,原本今天要領薪水的,可是老板欠賭債落跑了,辛苦工作一整個月,一毛錢都沒有領到,看在我平常表現良好的份上,拜托你收留我好不好?”
“不好,我拜托你快走。”冉遠之用所剩無幾的耐心應道。
“我不走!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賴在這兒,哪里都不去。”她知道耍賴很卑鄙,但是對於沒錢又沒工作的她來說,為了生存,她也只好出此下策,誰教她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嘛!
“林雍晴,我是賣藥的,不是開飯店的,我家也不是收容所,恕不提供住宿服務,你快點給我滾蛋!”他忍無可忍的道。
現在是怎樣,她失業了,住的地方被燒個精光,就可以大言不慚的藥他收留她嗎?他這里又不是遊民收容中心!如果照她這種邏輯,要是他做生意資金周轉不靈,也可以大刺刺地跑去銀行把錢搬走嘍?簡直荒謬至極。
“我不要,不走就不走。”她抵死不從。
“請問我為什麽要收留你?”冉遠之幾乎要崩潰的問。
“因為你是我的債主。”她鼓起勇氣,盡可能說的理直又氣壯。
他一擊掌,“那就對了,我是你的債主,不是你的金主,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還錢,懂嗎?”
“那你就應該要讓我留著一條小命,這樣我才能努力賺錢還你,我要是死翹翹了,你一毛錢都拿不到,很虧的。”她說的是鏗鏘有力。
她此刻的眼神非常有氣勢,但她的提議瞎的讓冉遠之不願再聽下去,他必須在身體因為欲望無法獲得紓解而爆炸之前,快點把這個大麻煩趕走。
於是他一把揪住她運動服的後領,把她用力往後拉。
“啊……不要,我不要走!拜托讓我進去……”林雍晴使出吃奶的力氣,一只手揪著冉遠之,另一只手則死抓著門板,死命的想要鉆進屋里,態度堅定的不得了。
“你快點給我滾!”冉遠之像只怒不可遏的野獸,瞪著她兇狠低吼。
“你一定要收留我。”
“你明天再來。”今天真的不行。
“我今天就沒地方住了。”
“我家沒地方收留你。”
“客房是空的。”她是他的家務助理,屋內的使用狀況她最清楚。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電梯打開了,住在對門的一家三口走了出來,林雍晴腦中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二話不說飛撲上前抱住冉遠之,聲嘶力竭的哭喊--
“冉冉,我那麽愛你,你不可以拋棄我,我肚子里已經有了你的孩子,你三更半夜把我趕出去,我跟孩子都會死的,他是你的親骨肉,不要對我們這麽殘忍……”
冉冉?那是死命見鬼的惡心稱呼!
冉遠之當場愀然變色,完全沒有料到她會使出這麽灑狗血的一招,瞠目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媽咪,有小孩要死掉了!”小孩面露驚悚。
“噓,真是造孽,男人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任,虧他還長得人模人樣的。”
當鄰居太太手忙腳亂的捂住小孩嘴巴,並且用十分鄙夷的目光瞪向自己時,冉遠之當下真想把老林雍晴這個罪魁禍首給殺了。
“嗚嗚,冉冉,不要拋棄我,我求求你……”她還在演,就像鄉土劇里的悲情女主角,可憐指數幾乎破表。
冉遠之翻了一記大白眼,下一秒,他將這個造謠生事的禍害拎進門,阻止她繼續用這種卑鄙的方式糟蹋他的名聲。
砰!大門一關,方才還哭天喊地的她不哭也不掙紮了,乖乖的立正站好,臉上毫無愧色。
他陰狠的瞪著她,“你他媽的連續劇看太多嗎?”貴公子的修養徹底瓦解。
就在這個時候,在房里等得不耐煩的女人氣呼呼的走了出來,“冉遠之,你在耍我嗎?不想做就直說,幹麽要我脫光光的等你--”
“啊!”看見陌生女人裸露的身軀出現,林雍晴當場大叫,捂住自己熱辣辣的臉,雙眼更是規矩的不敢亂看。
原來,他、他、他又帶女人回來了……她好想出現的非常不是時候。
林雍晴偷偷瞄了冉遠之一眼--完了,他的眼神好殺,表情很臭,看起來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氣!
“Cathy,你先別走,事情很快就可以解決了。”
女人陡然用拔尖的嗓音嚷嚷,“Cathy?我的天啊……冉遠之,我是Carrie不是Cathy,你還是去找你的Cathy吧!恕不奉陪。”
女人無視旁人的眼光,從容的穿上散落在客廳的衣服,然後當著冉遠之和林雍晴的面氣沖沖的離開。
砰!大門傳來女人憤怒甩門的聲響。
“你開心了?這樣惡整我你開心了?”冉遠之火冒三丈的問。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帶了親密友人回來。”林雍晴為她不小心破壞的好事寄予無限的同情。“不過,你是不是又換人了?有點眼熟,好像在電視上看過。”
冉遠之冷冷瞅著她,懶得搭腔。
“……其實仔細想想,收留我很好的。”她決定誘之以利。
“哪里好?”冉遠之齜牙咧嘴的問。
“清潔公司無預警倒閉,你沒了家務助理,我也沒了工作,反正我們本來就是雇傭關系,你直接聘請我當你的家務助理,省事又便利,我們雙方也不用被清潔公司剝削,多好。”她希望他息怒。
“然後呢?”他悻悻然的問。
“你又是我的債主,收留我可以就近監視我,避免我賴賬,還可以敦促我早點還債,這樣兩全其美的好處到哪里找?”
“說來說去,你就是賴定我了。”
林雍晴猛搖頭,“我是在創造雙贏。”
雙贏個屁!分明只有她一個人贏,他是慘輸,好好一個夜晚,就這麽被她給破壞了。“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我臨時缺女人,抓你來填補?”他湊近她,陰惻惻的問。
她杏眼圓瞠。“……如果要讓你的審美眼光墮落,我也沒話說。”嘴上說的雲淡風輕,其實心里虧心的很。
哼,算她走運,因為冉遠之打死都不可能讓自己的審美眼光墮落,今天被暗算,他忍了,不過,總有一天他會報仇,她最好把脖子洗幹凈等他。
第二天一早,冉遠之走出房間,食物的香氣鉆進他的鼻息間,他下意識地走到餐桌前,看到桌上有培根、烘蛋,還有透著淡淡米香的清粥,還有幾碟小菜,看起來好像挺可口的。
“早安。”林雍晴釋出善意,笑瞇瞇的站在餐桌前,“早餐準備好了。”
“我有說要吃早餐嗎?”冷冷的瞟她一眼,他還在記恨,記恨她作為破壞他跟女伴的好事!
“每個人都要吃早餐的,我老爸有說,不吃早餐的人,一天工作沒力氣。”
“但我從昨天晚上被某個人氣到飽到現在,怎麽吃得下?”他斜睨她。
她當然知道這位某人指的就是她,有點氣弱的摸摸鼻子,“……不然,我幫你打包,你帶到公司去,餓了隨時可以吃,也不會浪費食物。”她好心建議。
“不用,我是去上班,不是去吃早餐。”說完,他一屁股坐在位子上,見她遲遲沒有反應,不爽的揚起眸,“不是要我吃早餐嗎?沒有筷子是要我光用聞的嗎?”他還沒死,沒辦法光聞供品就會飽。“喔,馬上來。”她趕緊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接著快速遞上筷子,恭恭敬敬的把他當大爺般伺候。
端著臭臉,冉遠之慢條斯理的吃起來,眼角余光瞄向她身上那套變形又褪色的運動服,“現在應該算是你的上班時間吧?”
“當然。”點頭如搗蒜。
“你沒有別件衣服嗎?”他對她身上的運動服非常有意見。這是他家,不是她家,她既然是他的家務助理,就應該要有家務助理的模樣,不應該穿著邋遢的運動服滿屋子跑,有礙視野。
“當然有。”上臺北的時候,她一動帶了五套衣服,三套運動服,一件洋裝,還有一套平常外出穿的,不過昨天發生火災時,她來不及搶救晾在陽臺的衣服,以至於現在只剩下一套泡在水里待洗的臟運動服,一件當初從媽媽衣櫃里翻出來的寶貝洋裝,跟現在身上這一套。
“去換。”
“是,遵命。”讓雇主滿意,是身為家務助理的責任,這點職業道德她有。
咚咚咚,她跑進客房,換上唯一的洋裝,再咚咚咚的出現。
正悠哉吃著早餐的冉遠之一看到換裝完畢的她,被嚇得嗆到,一陣狂咳。
現在是怎樣?她以為她在演六十年代的臺灣鄉土劇嗎?這種應該被擺在博物館里的衣服,她居然還在穿!這位歐巴桑會不會太驚世駭俗了點?
“這件衣服是在哪買的,很--別致。”嘴角微微抽搐。他原本想說稀罕,稀有兼罕見。
“這是我媽年輕時候的,當時可是風靡了全村的男生,我爸特地留給我當嫁妝,不過……”林雍晴剛開始還說的眉飛色舞,隨即臉色變得黯淡惆悵。
“不過什麽?”他註意到她的沈默,“講話不要只講一半,不要把我當蛔蟲。”
她聳聳肩,強打起精神響應,“沒什麽,就只是分手了而已。”
“那個交往十多年的青梅竹馬戀人?”
“嗯。”原來他還記得。
如果他的女朋友敢穿這件洋裝出來,他也會跟她分手。冉遠之原想這麽對她說,可一開口,卻變成--
“你看,長情有什麽用?白白浪費十多年的青春,還不如多認識幾個男人,分散投資,降低風險。女人要學著聰明一點,知道嗎?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話落,他怔了怔。等等,明明昨天才剛被她破壞了好事,他怎麽還安慰她?
“你也覺得下一個女人會更好,所以才換個不停嗎?”
居然敢拿他說的話來堵他。“我跟你不一樣,少拿我跟你相提並論。反正多幾次就會習慣了,習慣成自然,分手就是這樣。”
“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習慣,難不成你很習慣被背叛?”
“怎麽,他劈腿了?”他瞟她一眼。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他說他有喜歡的人,那個女孩是他公司總裁的寶貝女兒,學歷好、家世優、人又漂亮,娶了她--”
“可以少奮鬥三十年。”這種事情不勝枚舉,她不是第一個了。冉遠之直接幫她把話說完。
“咦,你怎麽知道?”
這種用腳趾想都知道事情,需要這麽驚奇嗎?他沒好氣的睨她一眼。
“你不要跟我說你還純情天真的默默祝福他。”
默默祝福?她曾經想過,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既然他有更好的對象,散感情不散交情,她會努力說服自己成熟點,但是想到李家豪那麽無情的奚落她,她發現她做不到,她不想故作大方欺騙自己,然後害自己內傷。
沒錯,她就是小心眼又小家子氣的人!
“冉冉,要是你,你會嗎?”她率直的問。
“白癡才會!有那種閑工夫,還不如早點找到比對方更好的新伴侶。”他忽地一頓,“誰準你喊我冉冉的?”既愚蠢又惡心巴拉。
“你願意在我最倒黴的時候深處援手,你就是我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該冉先生冉先生的喊,所以,我覺得叫你冉冉比較適合。”她講的很認真。
“對我來說,朋友只有兩種,男的是兄弟,女的是床伴,這樣……你還想跟我當朋友嗎?”
床、床伴?當然不想!差點忘了他很花心,林雍晴面露為難,很想喊他冉冉。
“如果不想被我掃地出門,你最好給我收回那個表情。”他威脅。
一聽,她馬上勉強擠出一抹虛偽的笑。
他真的會被這個女人打敗!
他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接著吃光碗里的食物,準備出門上班。“對了,冉冉,你今天晚上想吃什麽?”
又是冉冉!冉遠之停下正要開門的動作,快速轉過頭,將目光化為刀刃,筆直射向她。
見他遲遲沒有回答,林雍晴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點菜,連忙拍胸說,“放心,我很會做菜,這是我的興趣也是我的專長,只要你說的出來,我都能做。”
是她自己說的喔,到時候做不出來,他正好名正言順開除她,看她還能用什麽理由賴著不走、
黑眸突地閃過一抹陰險的光芒,冉遠之很有使壞的快感,“我想要吃佛跳墻、松鼠黃魚、油豆腐鑲肉、荷香子排……”
“等等!”
“幹麽,不會做嗎?”他挑釁的睨她。
“你點的都是肉類,要吃點青菜比較好吧?”她誠懇建議。
“小菜交給你決定,剛剛說的那些菜至少要來個三道,只要少一道……”他沒把話說完,而是伸出手往脖子一下。
其實他點的那幾道菜說難不難,就是手續繁雜又費時了點,他就是存心想看她手忙腳亂,好教她嘗嘗跟他昨晚一樣的挫敗感覺。
原以為會看見她垮下臉,誰知她笑瞇瞇的一口答應。“沒問題!再見,路上小、心。”
笑吧笑吧,他怕她晚上就笑不出來嘍!
當晚,冉遠之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回家,沒想到餐桌上居然真的擺著一盅佛跳墻、一尾金黃酥脆的松鼠黃魚,和一盤荷香子排跟三大盤炒青菜。
呼呼,六菜一湯,豐盛的不得了呢!
“你真的煮了?”他很是驚詫。
“你不是想吃嗎?”林雍晴一臉無辜的望著他。
不管,先試試味道,如果太難吃,她還是要滾蛋。
他先盛了一碗佛跳墻,嘗了幾口,便沈默了……
“怎麽了,不好吃嗎?”不可能呀,她的手藝可是得自老爸真傳。
靠,好吃的要命!味道濃郁,口感絕佳,芋頭松軟、蹄筋軟Q、排骨嫩而不油膩、筍片爽口又開胃。
趕緊又再嘗了一口松鼠黃魚--外皮炸的酥脆,魚肉鮮美,嫩不溜丟!
“你該不會是找槍手吧?”他瞇起眼睛問。
“槍手?做菜為什麽要開槍?”
哪里來的天才,居然連槍手都不知道!“我是問,你這些菜該不會是找人代做的吧?”
林雍晴歪頭瞅著他,“我沒跟你說過嗎?我爸爸是‘上港尚出名,下港有名聲’的總鋪師林石頭啊,別說是佛跳墻、松鼠黃魚,辦一桌滿漢全席我都沒問題。”她講的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原來她老爸是總鋪師,難怪她敢收戰帖。這個狡猾的臭丫頭,居然扮豬吃老虎,而他還被她唬弄了!沒能如願整到她,冉遠之有些氣悶。
不過,她燒的菜真是好吃的沒話說,色香味俱全,完全不輸飯店大廚,光是沖著她精湛的好廚藝,他倒是願意勉為其難的繼續收留她。
所以現在的結論就是--留校察看!
“站著幹什麽,快點坐下來吃飯。我先說,我可沒等人吃飯的習慣,喏,椅子。”冉遠之用腳勾開餐桌旁的椅子,示意她入座。
沒辦法,人也才兩只手,一只手得捧碗,一只手得拿筷子,吃飯都來不及了,沒時間表現紳士風度,反正她是自己人,不需要搞社交禮儀那一套啦!
林雍晴盛了一小碗飯,坐到他旁邊,跟他一起吃晚餐,不知怎的,看著他大口大口吃著自己做的菜,連上流露如此滿足的模樣,她覺得好驕傲、好有成就感!
一直以來,她心中始終有幅美麗的畫面存在--畫面里的男女是父親,男人每天外出工作,女人則全心全意守護這個家,等到晚上男人下班回來,女人做一桌子好菜犒賞男人一天的辛勞,父親邊吃飯邊分享當天的點點滴滴。
看著冉遠之,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個畫面,心,忍不住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為什麽光吃白飯?又不是沒菜,你以為你是鄉土劇的童養媳嗎?”冉遠之皺眉睨她,夾了一大塊松鼠黃魚到她碗里,命令道,“快點給我吃。”
她先是一楞,而後明白他命令口吻下的體貼,靦腆的笑了。“……謝謝。”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像是被一股濃烈的溫暖緊緊包圍,不甘示弱,她也學他大口大口的賣力吃飯。
他看了她一眼,滿意的笑了,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的吃著飯菜,他突然覺得很真實、很可愛,忍不住想要餵食,讓那張小嘴不斷的咀嚼蠕動。
想著想著,手倒是自有意識的又夾了一些菜到她碗里。
“我自己來就好,你快吃。”她嬌憨的敦促他。
“嗯。”冉遠之扒了一大口飯,開心到想要放聲大笑。
絕大部分時間,他都是一個人吃飯,諷刺的是,哪怕偶爾帶著女伴出去約會,他還是一個人吃飯,因為十個女人九個怕胖、要減肥,剩下的那一個吃素。
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習慣一個人的晚餐,可現在林雍晴就坐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分享餐桌上的六菜一湯,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感覺很棒,仿佛白飯吃起來都特別甘甜。
難道,這就是所謂陪伴的感覺?只是他還缺伴嗎?
他是眾人眼中的貴公子,多金瀟灑、女人也多,每天過得多姿多采,最不缺的就是人陪,截至目前為止,他的空窗期不會超過兩天,這樣的他,會在乎起陪伴的感覺?要是說出去應該沒人會相信吧!
那他心里那股莫名的感動是怎麽回事?他該不會是病了吧,他想不透,真的想不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3:57
第四章
越是接近下班時間,冉遠之的手機就響的特別頻繁,他已經將手機設定為震動模式,每隔幾秒就會發出機械式的震動。
但他沒空理會,坐在專屬的皮椅上,非常專註的處理桌上堆積的公文,他時不時會擡頭看看墻上的時針,發現時間又過去一點,他便會督促自己抓緊時間,別耽擱了。
幾乎是下班時間一到,他也不管公文看完與否,全部掃進公文包里,抓起車鑰匙,穿好外套,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我先走了。”經過秘書面前,他拋下這句話就疾步離開,速度快的好像後面有什麽怪物在追趕他似的。
陳秘書連忙確認時間——又是準時下班!
他托著腮幫子,納悶的不得了。“冉總怎麽了?已經連續好幾天準時下班,是趕著參加狂歡派對嗎?可是檔都帶走了,不像是要去狂歡的樣子……”
此時冉遠之已經坐上駕駛座上,帥氣的單手控制方向盤,快速將車子駛離停車場。
手機又響了,他打開車上的免持,自動接聽。
“餵,遠之,還在忙嗎?晚上我約了大家出來聚聚,過來喝一杯吧!”
想了想,酒吧里的威士忌好像沒有很迷人,“不了,改天吧,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這麽早?那好吧……”對方悻悻然的掛斷電話。沒多久,電話又響了——
“親愛的,這禮拜我的生日派對你來不來?”嬌滴滴的女嗓如是說。
照例又想了想。老實說,他也不知道以前為什麽那麽愛跟女人混在一起,但現在,他腦袋里只想著今天晚上林雍晴會煮她拿手的三杯雞,很下飯的!
“生日快樂!禮物我會請陳秘書送過去。”
“你不來嗎?不然……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好不好?”
他要回家吃三杯雞配白飯。“不了,先跟你說聲生日快樂,就這樣。”不等對方響應,他便自行結束通話。
接下來手機依舊響個不停,打來的每通電話不外乎是要找他出去狂歡,好幾次他差點習慣性的脫口答應,可下一秒,他馬上回過神來拒絕了,繼續開著車,毫不猶豫地往家的方向前進。
就這樣一次、兩次、三次……
半個多月後,冉遠之一走進健身俱樂部,迎面而來的男男女婦不約而同的問起他的近況,瞧他們一個個臉上懷念的模樣,好像他消失了幾百年似的,稀有的程度一點都不輸給出土文物。
“遠之,你最近常到國外出差嗎?”友人一號問。
“沒有啊,我都在臺北。”
“真的假的,那怎麽都沒碰到你?”對方的語氣強烈懷疑。
“我在家。”
“騙鬼!”
冉遠之無言。
“啊,兄弟,那天找你喝酒幹嘛不來?我特地約了好多正妹耶,別跟我說你還在開會,我打第二通電話的時候,你的秘書說你已經離開辦公室了。”友人二號問。
“我回家了。”
“回家?少來,我看是去女人家吧!”
“我是真的回家了,而且是回我家。”
對方狐疑的瞟他一眼,“你……還好吧?”
冉遠之困惑不解。他很好呀,這位朋友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不好?
“阿冉,昨天的時尚派對怎麽沒來參加?”友人三號問。
“回家。”
“回家幹嘛?”
“吃晚餐。”
“你瘋啦?”
“我回家吃晚餐有什麽不對嗎?”冉遠之納悶的問。
友人三號沈默的走開了,離開前還用一種非常詭異的眼神瞅著他。
接著是四號、五號、六號、七號……問題都大同小異,不外乎問他最近為何鮮少出現在社交場合,可怪就怪在只要他跟大家說他在家,每個人把他當怪物看不說中,奇特的是,他告訴友人回家是為了吃晚餐,他們則是直接把他當成神經病。
現在是怎麽了,是他不正常,還是他們不正常?冉遠之困惑極了。
好不容易打過一輪招呼,他終於順利站在跑步機上,目光不經意的往左邊一瞄——
很好,又是個朋友,而且還是很麻吉的那種。
“問吧!”冉遠之懶得掙紮了。
“要問什麽?”藍允康啼笑皆非的反問。
“問我去哪里啦。”趁他的耐心還沒用光之前趕快問。
“你去哪里了?”藍允康從善如流。
“在家。”
藍允康一聽馬上停下跑步,側過身來,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冉遠之,好像很陌生似的。
“你這是什麽態度?”
“斟酌你話里的真實性,兼懷疑你是不是我認識的冉遠之。”
“是真的,真的,我真的在家。”冉遠之一口氣連說了三次真的,可見他被誤會得有多慘。
“這倒是神奇了,我印象中的冉遠之是個每天都有參加不完的社交活動、身邊還有摟不完的女人、名字隨時會出現在各大媒體的風雲人物,根本忙到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我還以為你那房子是買來養蚊子的,原來人是真的住在里面。”藍允康非常直率的說。
“藍允康,你可以再欠揍一點。”冉遠之沒好氣的說。
“你真的沒什麽問題?”
“藍、允、康!”他低吼。
看他暴怒,藍允康笑了,笑的非常幸災樂禍。
冉遠之突然沒了運動的心情,走向一旁休息區,藍允康馬上尾隨在後。
“聽見我待在家,有那麽奇怪嗎?”冉遠之忍不住問。
“確實不大像你的作風,居家這兩個字跟你八竿子打不著,說吧,怎麽會突然轉性了?”藍允康仰頭喝了一口水。
“也沒有啊,就覺得回家好像也挺不錯的,上了一天班,累的半死,回家好好吃頓飯,不是比較舒服嗎?幹嘛天天出去喝酒,我又不是在酒店上班。”
他自己也不是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大半個月來,他確實減少了很多社交活動,反正不外乎就是吃喝玩樂嘛,老實說也有點膩了,何況打從林雍晴搬去跟他住,他每天回家有熱騰騰的飯吃,幹嘛像個無家可歸的小孩終日在外流浪?
重點是,家里的晚餐學好吃的要命!
不是他誇張,林雍晴的廚藝好的沒話說,真不愧是總鋪師的女兒。雖說他一開始確實是想惡整她,所以胡亂點菜,可是一次兩次之後,他投降了,因為這個女人真的很會做菜,不管是上海菜、江浙菜、正統臺菜……只要敢點,她就做得出來,哪怕是什麽稀奇古怪的異國料理,她也勇於接受挑戰。
每天早晚餐這樣吃著、吃著,久而久之,他發現自己只愛吃她煮的菜,也只想吃她煮的菜,外面的餐館再美味,就是無法滿足他的味蕾。
然後,他就像是被制約了似的,每天時間一到,就乖乖下班回家吃飯。
這樣沒什麽不好,只是沒想到老實說出自己每天回家竟會被大家質疑,好像他真的很奇怪似的。
“你不會是愛上煮飯的人了吧?”藍允康揶揄。
“怎麽可……能。”他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一個字時,他甚至有些不確定。
真的不太可能呀,他怎麽可能會喜歡上煮飯的林雍晴?他們不是那種關系,而且,純情小白兔不是他的菜。
“阿康,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有沒有感受過那種被陪伴的感覺?哪怕就只是一起吃頓飯,也覺得很有滋味?重要的是心情輕松,不用滿腦子掛念著吃完飯後得安排什麽余興節目免得冷場,就只是單純的……吃飯。”
藍允康瞟了他一眼,發現好友明明就是一副困在情網而不自知的傻樣,還逞什麽能?想不到這花心大少也有這一天,有趣。
“有,我老婆在的時候。”
老婆?可是他跟林雍晴又不是那種關系。
“好好把握,錯過了,是會後悔一輩子的。”
“啊,我就說我們不是——”
他想解釋。藍允康卻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撫的說:“用心去感受就好了。”
心……是說,他有這種東西嗎?
接著兩人又再聊了一會兒,他便和藍允康一起離開健身俱樂部,來到地下停車場。
“待會要去哪里?”
“回家。”冉遠之想也不想的答。
“那就回家吧,我也是,再見。”
說完再見,他們各自跳上自己的車,回自己的家。
坐在駕駛座上,冉遠之忍不住嘀咕,“現在回家要幹嘛,林雍晴今天放假啊,搞不好出去玩了。”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乖乖回家去了。
唉,他真的被制約了!
“你在幹嘛?”冉遠之打開家門,一看到跑在地板上賣力擦地的身影,忍不住詫異的問。
“你回來啦!糟糕,我以為你不會這麽早回來,所以沒有準備午餐。”林雍晴連忙放下抹布,“我下碗面給你吃,很快就好。”
他伸手勾住她運動服的後領,將她拉了回來,“林雍晴,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跟你說過了,今天你放假。”
當初說好的,每個周末是她放假的時間,上禮拜她忘了,他這次還特地叮嚀。
“我知道啊。”
“那你幹嘛又在擦地板?放假不就應該要出去玩嗎?”
她撇撇嘴,扭扭手,“……我不知道要去哪里玩,而且也不知道要玩什麽。”
“不知道?那你以前假日都在做什麽?”冉遠之覺得很不可思議。
“在家。”
“然後呢?”
“做家事。”
“做完家事呢?”
“看電視。”
“看完電視呢?”
“電視是看不完的,節目會一直回放啊!”
冉遠之差點沒昏倒。這、這是一個二十五歲年輕女孩的人生嗎?連歐巴桑都過得比她精彩。
她見他一臉古怪,忍不住悶悶的問,“我是不是很宅?”
他沒有回答,只是丟給她一抹“你說呢”的眼神。
“其實,我的前男友以前也抱怨過,他說像我這種活過二十五歲還沒出來見過世面,永遠只會宅在家里、宅在吉滿村那種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小地方的女人,總有一天會徹底發黴。
“我很不服氣,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所以特地跑到臺北來工作,可是我發現,就算我離開吉滿村來到繁華的臺北,好像也不能改變我骨子里的宅……”
她突然覺得好沮喪,到頭來,她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改變什麽,只是從宅在吉滿村變成宅在臺北而已。
望著她一臉沒自信的樣子,冉遠之突然很想把她那個該死的前男友抓過來痛扁一頓!況且她也太小看他了,他是冉遠之啊,有他在,還怕日子過得宅嗎?
於是他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外走。
“冉冉,你要做什麽?”
“帶人出去玩。做人要有骨氣,千萬不能被人看扁了,他說你宅,你就要讓他知道,其實你一點都不宅,而且還非常會享受自己的人生。”他慷慨激昂的教育她。
林雍晴第一次坐上冉遠之的車,第一次被那奔馳的速度震懾。
“冉冉,慢、慢一點,開太快了……”
“小姐,時速才五十你就嫌快,你非得這樣侮辱我的保時捷嗎?”
“是真的很快啊,我在南部騎摩托車出去買東西時,時速絕對、絕對不超過十五公里。”
“別說了,我光聽都忍不住想為那顆沒能及時發揮效能的可憐引擎掉淚。”
“沒這麽可憐吧……”她撇撇嘴。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車子停在一家私人馬場外。
“馬?”
“真高興你認得這個字,下車。”他調侃。
說話的同時,冉遠之已經率先下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雍晴來不及瞠他,只能連忙解開安全帶,手忙腳亂的離開這輛昂貴的保時捷休旅車。
她就像個土包子一樣,傻傻的跟在他後頭走進馬場,一路上還不忘左右張望。
“我寄養了一匹馬在這里,今天借你騎騎。”
“你、你、你有馬?可是……我不會騎啊!”
她雖然宅,但也知道要養一匹馬並不容易,光是專人照料養護的費用,一個月就要好多好多錢,她不吃不喝都供不起,怎麽他說的好像他不過是養了一只小貓小狗似的稀松平常。
“冉先生,你好久沒來了,今天需要我陪騎嗎?”
說話的是一個有著健康膚色的女孩,非常高挑,身材超好,林雍晴傻不隆咚的瞅著對方,心想,這該不會又是他的親密女伴之一吧?
“今天不用,我帶朋友來看看亞歷山大,你去忙吧?”
女孩表情古怪的瞟了土里土氣的林雍晴一眼,可能覺得她沒什麽殺傷力,也不把她看在眼里,“那好吧,有需要再喊我。”她熱情的抱抱冉遠之後,嬌笑的離開了。
不知怎的,看著這一幕,林雍晴的胸口突然覺得有些悶悶的,好像喘不過氣來似的,有種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但她終窮沒有這麽做,只好任由自己繼續心悶。
她不懂這種情緒所為何來,只好歸咎於對馬的恐懼。
“若君是馬場主人的女兒,騎術非常好。”
“喔……她很漂亮。”
“是嗎?在這里,女人再美比不上馬美,不信,你待會看了就知道。”
冉遠之和工作人員聊了幾句後,便讓一名工作人員帶林雍晴去換上騎馬裝,換裝完畢,她順著工作人員的指示順利找到了冉遠之,然後,第一次看見馬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
那昂揚高大的姿態,怎麽看怎麽神氣,難怪冉遠之會說在這里,女人再美都比不上馬美,一匹馬可以抵十個美女那麽搶眼呢!
“過來,跟你介紹一下,這匹就是我的愛駒,亞歷山大,雖然長得很高大,但它很溫馴,是馬界里的紳士。”冉遠之驕傲的介紹著。
她摸摸它,感受到不同於寵物般的毛發跟熱度,有點興奮,又有點害怕。
“來吧,上馬,今天就讓亞歷山大陪你度過一個美好的周末。”
因為是第一次,她顯得笨手笨腳,好不容易爬上馬背,那出乎意料的高度讓她整個人有些僵硬。
“放輕松,雙腿不要夾那麽緊,你這麽緊張,亞歷山大也會很緊張的。”
經過一連串的專業指導,她開始騎馬沿著馬場周圍繞圈圈,當然不可能只有她和亞歷山大,冉遠之和教練也陪在一旁。
雙手拉著韁繩,慢慢的,她抓到訣竅了,知道該怎麽跟馬匹一起律動。
多新奇的體驗!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這麽拉風的坐在馬背上,驚喜的笑容從剛剛就一直掛在嘴邊,她不時回頭看不遠處的冉遠之,見到他也掛著微笑,心里就更開心了。
她呀,總是一副傻樣,可是這麽老土的一個女孩,為什麽笑容這麽吸引人?尤其那雙眼睛,又黑又亮,有時還會露出孩子般的迷惘神情,有時候又顯得真誠。
瞧她玩得不亦樂乎,害他忍不住技癢,也想加入她和亞歷山大的行列,於是他取過教練手中的馬索,跟著跨上亞歷山大,和她一起握著韁繩。
當健碩的身軀將她整個包圍住時,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臉上更是寫滿了害羞和緊張。
“我帶你去兜兜風。”
恍神之際,耳邊響起冉遠之好聽的嗓音,然後,亞大山大便載著他們兩個離開室內練習場,緩緩走向戶外的場地,慢慢的,亞歷大山開始小跑步起來。
“別緊張,有我呢,跟剛剛一樣把身體放松就可以了。”冉遠之叮嚀。
“嗯。”
隨著亞歷山大輕快的步伐,一陣微風迎面拂來,舒服極了,林雍晴望著面前那雙控制著韁繩的大掌,心里無端湧上一股崇拜……
他的手好大好好看,手指修長,指甲被修出一個圓弧,看起來幹凈而整齊,不知道被這樣的一雙手握住,會是什麽樣的感覺?一定很溫暖,好想被緊緊握住一次喔!
念頭才剛起,林雍晴馬上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她在想什麽,她怎麽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呢?她跟冉冉是朋友啊,她怎麽可以對朋友產生這種遐思呢?林雍晴,你瘋啦?
她趕緊拉回思緒,要自己專心的騎馬,可當她努力想要忽視背後那如暖爐般的身軀,卻不斷感受到那陣不屬於自己的心跳聲,還有不屬於自己的好聞味道。
是冉遠之的溫度、心跳、味道……通通都是他的,有那麽一瞬間,她有種錯覺,感覺他們是被緊密捆綁在一起的。
沒想到她這麽嬌小,他不過是雙手拉著韁繩,就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困在自己懷里,不過她的卷發還真調皮,不斷搔著他的鼻子。
“下次上馬前記得把頭發綁好,搔得我都快要打噴嚏了。”他揶揄說。
“啊!對不起——”
她想也不想就松開韁繩,側身回頭看他,正打算把頭發抓回來,突然,亞歷山大不安分的卻了起來,她整個人一陣搖晃……
“坐好,抓緊韁繩。”冉遠之低聲命令她抓住韁繩,並且熟練的安撫亞歷山大的情緒。
幸好亞歷山大只是一時小躁動,很快就又恢複平衡的跑速,但這已經足以把林雍晴嚇得再也不敢亂動。
“傻瓜,不要命了嗎?剛剛不是叮嚀過,不管怎麽樣都不可以松開韁繩,要記得,馬是很敏感的,你在馬背上亂動,馬受到異樣,情緒很容易躁動。”
“我只是想把頭發抓好。”
“我來。”他騰出一只手,將她飛揚的頭發集中撥到一邊,“這樣不就搞定了。”
“謝謝……”她要自己努力忽視他指尖留在她肌膚上的溫度。
雖然頂著一頭不怎麽美觀的發型,不過她的發質還真好,又軟又細,手指纏上了都舍不得放開,可是沒多久他就後悔了,他不該這麽做的。
因為撥開頭發,她一大截白凈的脖頸便露了出來,偏偏兩人在馬背上又靠得這麽近,好幾次看見那樣無瑕的美膚,他居然有種想要低頭啃吻的沖動……
這還不是最折磨的,因為比她高大,身後的他只要順著她脖頸線條往下看,就可以輕易窺見那屬於她的美好風景,飽滿而可口……令人忍不住想象掌握的觸感會是何等銷魂。
“該死!”他低咒,覺得自己像禽獸。
“冉冉,怎麽了?”她聽見他突然罵臟話,擔心地問。
他痛苦的仰頭看天,感覺安分許久的細胞正在醞釀一場恐怖的暴動。
“……你乖乖抓好韁繩,我沒事、沒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沒事才有鬼!他最好在做出不禮貌的行為前,快點連人帶馬的送回去,免得一時失控,將她吃幹抹凈……
當他們離開馬場準備上車時,她無邪的笑問,“我們改天還可以再來嗎?”
“可以。”傻孩子,怎麽可以對一個禽獸笑的這麽無邪真誠呢?他得趕緊拉起封鎖線才行,對無知的小姑娘下手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
離開馬場後,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開著車一路沿著東北角狂馳,海風拍打著臉龐,總管讓他清醒不少。
別過頭看她,發現她趴在窗邊,一臉純真的仰看天空,跳望海景,冉遠之突然很想知道,從她雙眼看出去的世界是什麽模樣?
“冉冉,我今天很開心唷!”她笑瞇瞇的對他說。
“是嗎?那很好啊!”
“謝謝你。”她瞅著他說。
你如果知道我剛剛在想什麽,就不會想感謝我了……當然,這話他只能偷偷在心里說,不能讓她知道。
他伸出手揉揉她那頭被風吹得更亂的頭發,“晚上去漁港吃海鮮。”
她瞪大眼睛,“可以嗎?”
“當然可以,今天是放假日。”
“萬歲!”
看見她的笑容,他也跟著開心起來,同時在心中問著自己,奇怪啊冉遠之,你幹嘛對林雍晴這麽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4:18
第五章
在一個用過晚餐的尋常夜晚,冉遠之坐在書房里,一如既往的敲著計算機,看著手邊的幾份檔。
“老爸要是知道我這麽認真工作,肯定會感動的痛哭流涕。”自我解嘲的同時,他攏了攏剛完成的幾份文件,準備明天上班帶去公司。
忽地,一股香味飄了進來,他本能的努努鼻子,咦?現在都已經八點了,早過了晚餐時間,家里怎麽還會出現食物的香味?
他按捺不住好奇,撇下公事,起身走出書房。
啊咧……現在是怎麽回事?
他那個由無數高級廚具組成的雪白廚房,似乎正在進行某件大工程,瓦斯爐正在蒸著一落蒸籠,整個空間充滿了熱氣,另外這一邊,林雍晴正在包粽子。
“小姐,你是時間錯亂嗎?離端午節明明還有好久。”
“端午節是要吃粽子沒錯,但沒人規定平常不可以吃啊!”
“你不知道過度食用糯米會導致消化不良嗎?以後要做什麽,你最好先問我吃不吃,我不吃就別弄了,免得浪費瓦斯。”都幾點了還不去休息,傻瓜一枚。
嘖嘖嘖,聽聽看,這家夥有多賤,好像他不喜歡的,全世界的人都不許喜歡似的,不過他好像誤會了,這粽子根本不是要給他吃的呀!送他一兩粒嘗嘗鮮還無妨,再多……很抱歉,因為這是她要拿去賣的。
是這樣,前幾天領了薪水後,她認真的算了算她的債務——
兩百萬的花瓶,就算他願意打八折,她也還有一百六十萬要還,如果不算利息,每個月還他一萬五,他至少要還一百零七個月才還得完。
但是,一年也才區區十二個月,一百零七個月就相當於八年又十一個月……
歐買尬!她現在二十五歲,照這樣的還款速度,等她擺脫冉遠之的債務,她都三十好幾了!
林雍晴嚇了一大跳,覺得這樣實在不太妙,她深刻體悟到她不只得節約,還得努力想辦法開源才行,要不然,她寶貴的青春肯定要耗在漫長的還債日子里。
為了不影響她現在的工作,左思右想,就只能從平日的零碎時間下手。
老爸說過,人睜開眼睛就是要吃,想吃的肯定有賺頭,在衡量了有限的成本與臺北人的生活習性後,她決定從行動早餐店開始,粽子就是她用來試水溫的第一項商品。
不是她自誇,她包的粽子,可是年年都讓整個吉滿村的婆婆媽媽贊不絕口,所以她有信心可以讓嘴刁的臺北人臣服。
“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這粽子不是要給你吃的。”
“不然是要給誰吃的?”這丫頭好像忘記誰才是老板了!
“誰掏錢出來賣,誰就可以吃。”換言之,這是商品。
“如果不掏錢呢?”他覺得他應該享有特權。
“當然就沒得吃。”
“也包括我?”
她瞟他一眼,奇怪了,剛剛明明有個人說過度食用糯米會導致消化不良,還要她以後想做什麽,最好先問過他吃不吃,他大爺不吃的就別弄了,免得浪費瓦斯。
既然如此,他幹嘛問這麽多,反正他也不吃,不是嗎?
“對呀,包括你。”林雍晴賊笑著回答。
“你——”冉遠之當場氣結。
這個忘恩負義的臭丫頭,也不看看她現在踩在誰的地盤上,講話就不能委婉一點嗎?擅自把他的廚房當成加工廠,他都沒跟她計較了,她居然還敢這樣對他!
見他臉色陰晴不定,林雍晴知道他當真了,當下很有惡作劇成功的快感,她低下頭,雙肩顫抖,強忍住笑。
不是她愛說,他的個性有夠倔強,要給他吃時拽個二五八萬的,不給他吃,又氣呼呼的,實在有夠任性,有夠像小孩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之前她做珍珠丸,外頭滾著一層糯米,沒想到他才貪嘴多吃了幾顆,聽說就整天腸胃不舒服,所以為了他好,糯米的東西他還是少碰為妙。
“對了,冉冉,先跟你說一聲,從明天開始,我打算到附近捷運站去試賣早點,想要吃我包的粽子,歡迎來買,數量有限,賣完為止呦!”林雍晴逗他逗上癮了。
“那我的早餐呢?”
“放心,我還是會準備好,只是先跟你報備一聲。”
冉遠之懶得回應,唯獨一雙眼睛不斷看著她手中的粽子……
見他遲遲沒有離開,林雍晴擡起頭,一臉古怪的望著他,“有什麽事嗎?”
“沒有,我要睡了,你早點弄好就早點收拾,免得打擾到我睡覺。”他惡聲惡氣的警告。
“好,晚安羅,冉冉。”
人家都說晚安了,冉遠之也只好悻悻然的離開廚房。
第二天一早,他還在吃著芋頭鹹粥時,林雍晴已經將蒸熟的香噴噴粽子放在攜帶式的保溫箱里,精神抖擻的前往附近的捷運站,準備大力經營她的行動早餐事業,臭丫頭,真的連一顆粽子都沒有留給他!對於一個被粽子香氣折磨了一整晚的人來說,她的舉動實在殘忍至極,泯滅天良,他恨她!
平常冉遠之都可以一次喝個兩三碗粥,可今天卻明顯沒有胃口,不斷腹誹著林雍晴這個白目鬼。
沒愛心,真的沒愛心,虧他還因為欣賞她的好廚藝,善心大發的讓她留校察看,結果居然是真心換絕情。
人性有時候就是這麽扭曲,平常他也不見得有多愛吃粽子,可是明明家里有,卻吃不到的時候,肚子里的饞蟲就會分外想念,沒有被滿足就會痛苦萬分。
忍無可忍,他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碗,“哼,自己買就自己買,我冉遠之要吃一顆粽子還難嗎?”
先說哦,他不是因為迷戀她包的粽子,是擔心她的粽子賣不出去,到時候存貨太多,塞爆他的高級冰箱,倒黴的還是他。
找到一個好借口後,冉遠之的心情也好了一半,他抓過西裝,拎來公文包跟車鑰匙,驅車前往捷運站。
忘了問她在幾號入口,冉遠之在捷運站附近繞了兩三圈後,總算在騎樓下的梁柱旁發現林雍晴跟她不怎麽起眼的行動早餐店。
瞧,陽春的紙板上頭還用黑色奇異筆寫著——好吃的粽子,一顆三十五塊。
林雍晴呆呆的站在騎樓下,眼睜睜的看著人潮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可是站了好一會兒,始終沒有人來光顧她的粽子。
是因為她沒有叫賣嗎?肯定是這樣,根據她的經驗,只要老板熱情叫賣,生意通常就會不一樣,就算不買,大家也會多看一眼,可以增加曝光率。
喊就喊,沒啥好怕的啦!於是她清清喉嚨,“各位先生小姐,這里有賣好吃的粽子,真材實料又好吃的粽子,一顆只要三十五塊,保證物超所值……”
她很投入的高喊著,拿出以前她在吉滿村農會推廣工作時的熱情,但喊了半天,她發現這些臺北人都只是冷漠的瞥她一眼,然後就快步走進捷運站。
出門前,她還自信滿滿,可是現在生意遲遲沒開張,她很失落也很茫然。
“怎麽搞的,我包的粽子明明很好吃呀,而且價格又便宜,大家為什麽不試試看呢?難道他們的腸胃也跟冉冉一樣,不適合吃糯米嗎?”她很不解。
以臺北的物價,一顆三十五塊的粽子算便宜的了,但有哪個老板會說自己的粽子不好吃?像這種毫無作用的文字,根本不用寫出來,省得浪費墨水,搞不好她逆向操作寫上難吃的粽子,反而更能吸引人呢!
對於大家都只是瞄了一眼接著默默離開的反應,冉遠之一點都不意外,看來她的生意想要開張,還真的非他不可了。
找了個臨時停車位,一身西裝筆挺的冉遠之下了車,宛若一個大明星,緩步走到林雍晴的早餐攤位前。
“我要一顆粽子。”
哈,生意上門了,這個客人真是好眼光,林雍晴連忙趕走郁悶,親切的咧開笑容,禮貌的說,“好的,請稍等。”
她迅速的解開綁著粽子的麻繩,正要抽過一旁的塑料袋,突然出來一只大掌直接把粽子拿走,然後一張千元大鈔塞進她手中。
唔,這位客人有這麽餓媽?她納悶的想,然而當她詫異的擡起頭,驀然發現她的第一位客人居然是冉遠之,“冉冉,怎麽是你?”
他怎麽會來?他不是不喜歡糯米做的食物嗎?難道說,他是特地來捧場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里突然湧上一股暖意,當場覺得亂感動一把的,黑亮的雙眸眨也不眨的瞅著他。
“看著我幹麽,趕快找錢啊,你動作這麽慢,是要怎麽做生意?”
“哦……”恍然大悟的她趕緊將千元大鈔塞進腰包里,銷售忙著在包包里翻找零錢,“你怎麽會來?”她頭也沒擡問道。
“你不是說,吃粽子要自己花錢買嗎?”小氣鬼。
“可是,我以為你不是真的想吃……”
她的哭點很低,只要一感動,眼眶就會泛紅,他非常了解她這個毛病,所以一發覺她的眼睛看起來有點異狀,連忙先發制人——
“我是很不想吃啊,但我怕你生意不好,包了一大堆粽子浪費瓦斯,要是一個都賣不出去,肯定只能拎回家冰冰箱,到時把我家的冰箱塞爆了怎麽辦,所以趁著粽子還新鮮,能消耗一個是一個,免得雷公誤會我是浪費糧食,不小心失手把我打死,那我可冤了。”冉遠之露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林雍晴的表情一怔,所有的感動在聽完他的解釋後瞬間凍結。原來,他是因為擔心她生意不好,怕剩下的粽子會塞爆他可憐的冰箱才來的……
什麽跟什麽嘛!原本對他的親自光臨還懷抱著滿滿的感動,但現在她只差沒有當場吐血,再怎麽說,她好歹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居然比不上他的冰箱珍貴!
“你……真的很可惡!”她幼小的心靈受到嚴重的打擊,而打擊她的人,居然還是她最信賴的冉冉,但叫她更懊惱的是,他一來就給她一張千元大鈔,她根本沒有足夠的零錢可以找。“我沒有錢可以找你,粽子就算是我請你的吧。”她哀怨的瞪著他,決定認賠。
回到車上,冉遠之非常認真的品嘗手中的粽子,香菇、栗子、五花肉、鹹蛋黃……這麽一大顆飽滿的粽子,居然只賣三十五塊,會不會太便宜?
這丫頭根本是做賠本生意,不說別的,光是里頭這塊肥瘦適中的五花肉也能鹵的如此美味,讓他這個不愛吃糯米的人,都甘心冒著腸胃不舒服的風險也不肯放過這麽美好的滋味,就算一顆賣五十塊也不過分。
不過想想,這麽好吃的東西沒人捧場,臺灣人的味蕾是裝飾用的嗎?她可是他的禦用家務助理,出來兼差怎麽能太窩囊?一想到這,他馬上掏出手機打給秘書——
“是我,你吃早餐了沒?”
電話那頭的秘書先是楞了一下,但畢竟夠專業,馬上回過神,鎮定的回答,“報告總經理,還沒。”
“不吃早餐的人沒力氣工作,我跟你說,XX捷運站二號出口有家迷你行動早餐店;賣粽子的,便宜又好吃,一顆只要三十五塊,你過來買下全部的粽子,拿回公司請大家吃……對了,搭出租車過來,報公帳。”
咦,近來太陽打西邊出來嗎?如果他沒記錯,這位總經理自己好像也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啊,跟在他身邊多年,他老大每天一進公司,頂多就是用一杯黑咖啡打發,到底憑什麽說不吃早餐的人沒力氣工作?
“是。”盡管心里覺得古怪,秘書仍是恭恭敬敬的接下任務,畢竟質疑上司是職場的大忌。
打了電話,冉遠之繼續吃著粽子,拒絕承認自己對他貿然出來兼差的掛心。
當天晚上回到家,冉遠之一進門就看見林雍晴眉開眼笑的,一問之下,便聽她雀躍的說——
“冉冉,真遺憾,今天沒有存貨,我的粽子全部賣光光了!”她開心的將眼睛笑成彎月形,嘴角還高高的翹著。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有個年輕帥氣的上班族說是要幫辦公室的同事們買早餐,我說我只有賣粽子,結果他二話不說,一口氣就把我的粽子全部買走了,聽清楚呦,是全部啊!”她開心的就要跳起舞來。
嘖嘖,年輕帥氣……人家把她的粽子全部買走了,就說對方年輕帥氣,那他咧?
怎麽不誇贊他一下?哼!冉遠之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幹麽,跟你買粽子,你就煞到人家了?”他渾然不覺自己的口氣有多酸。
“才沒有呢,我是很開心沒錯,但是絕不會因為這樣就煞到他,因為——”
她驀然住口。
“因為什麽?”被挑起了好奇心,冉遠之瞇起眼睛瞪向她。
她不會對那個劈腿男念念不忘吧?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就真的太傻太天真了。
“因為……他居然喊我阿桑。”林雍晴表情很囧的說。
冉遠之先是楞怔,下一秒,爽朗的笑聲傳遍屋里每個角落。
他發誓,他是真的很想忍住,但是,好難啊……在接收到她的幽怨的指控目光後,他別過頭去,但雙肩依舊聳個不停,胸口更是憋得發疼。
好樣的,他這個秘書真是好樣的!
“臭冉冉,不許笑,你不許笑啦!”林雍晴真後悔自己幹麽這麽大嘴巴,平白變成他的笑柄。
“啊,不許打人喔!君子動口不動手。”
不說還好,他一說,她還真想痛扁他一頓,“真不巧,我今天沒有當君子的興致。”說完,馬上掄起粉拳往他身上招呼去。
“餵,林雍晴,真打啊!”他一邊說一邊笑著往後退。
“對,不只要打,還要把你的嘴巴堵住。”
林雍晴滿腦子只想捂住他不斷發笑的嘴巴,但是因為定的太急,絆到自己的腳,一個踉蹌便整個人往前撲去——
“啊,冉冉,救我!”
冉遠之完全來不及反應,只能本能伸出雙手,一把抱住朝自己跌來的林雍晴。
她嚇了一大跳,以為會摔得鼻青臉腫,沒想到會被冉遠之抱住,真是萬幸。擡起頭,正想要感謝他,目光卻不經意撞入他的黑眸……
好深好黑又好耀眼,好像有什麽東西藏在里頭,還不斷的發光。
環著她的雙臂好溫暖,熱度穿透衣服,滲進她的肌膚,讓她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伴隨著每一次呼吸,屬於他的氣息便會變本加厲地竄入她的身體,教人無端發熱。
剛剛是怎麽了,為什麽當她喊著要他救她的時候,他的胸口竟會出現一秒鐘的急速揪緊,好似怕自己會辜負她的信任,失手害她受傷。
好險,一切真是好險,他接住她了,牢牢的將她抱在懷里了……
他怔怔的凝望著懷里的她,剎那間,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電流在兩人之間流竄,他望著她骨碌碌的大眼睛,抱著出乎他想象之外的又軟,腦中開始出現不該有的遐思。
冉遠之驚詫於她寬松變形的運動服下的身體竟是如此柔軟,清新的馨香撲鼻而來,望著懷里的林雍晴,孩子般迷惘的眼神是那麽惹人憐愛,而那張微翹的小嘴,不帶有任何人工唇彩,透著自然的粉嫩,讓人突然升起想要品嘗看看的渴望。
他想要嘗嘗看,想要親自體驗和這張幹凈小嘴親吻的感覺。
他循著想起,緩緩的低下頭去……
眼睜睜看著他逐漸朝自己逼近,林雍晴緊張的大氣不敢吭一聲,胸口像是有什麽東西梗著似的,渾身血液逆流,長長的眼睫更是不安的輕顫著。
他是要吻她媽?這……不是屬於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舉動嗎?
但,為什麽她沒有一絲想要抗拒念頭,反而湧上濃烈的期待?她被自己的反應搞得不知所措,也被那股莫名的興奮所震撼……
就在兩張唇幾乎碰在一塊的時候——
“餵,這位阿桑,請問我可以吃晚餐了嗎?”
所有的旖旎瞬間灰飛煙滅,林雍晴猛然回過神來,一把推開冉遠之,站穩身子,又羞又窘又慌的嚷嚷,“吼,我才不是阿桑,你真的很壞啊……”
看著她哇啦哇啦的跳腳抗議,整張臉紅通通的,冉遠之忍不住爽朗大笑,雖然早上吃了那顆粽子讓他敏感的腸胃有點不舒服,不過看著她被逗得氣呼呼的模樣,他心情莫名的感到愉悅。
見她氣惱的嘟著嘴,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這是怎麽回事?指腹的觸感出奇的好,真令人愛不釋手,於是他更加放肆的捏。
林雍晴氣不過,伸手想打他,他反應極快的東躲西閃,惹得她都快抓狂了,他卻快樂的不得了。
然而,快樂的面具下,有一絲隱諱的情緒飛快掠過他含笑的眼睛……
他是真的很想吻她,但就在碰觸到她嘴唇的前一秒,理智促使他懸崖勒馬,緊急踩了剎車。
該死!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怎麽會連續兩次對她產生這種強烈的欲念?
冉遠之,你是禽獸嗎?你有這麽饑渴嗎?居然連林雍晴你都想下手!你的緋聞名單還不夠轟轟烈烈嗎?有差她一個嗎?放過她吧,她只是個單純的女人,不適合都會男女的愛情遊戲,臺北的男人對她來說太壞,你還是放她一條生路,別造孽吧!
他為自己即使蘇醒的理智感到欣慰,但不知為何,他的胸口為什麽覺得空空的?
這種無法掌握的陌生感覺讓他有點不安,有點煩躁,盡管他努力想要忽視,卻怎麽也無法抹去。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非常用力的提醒自己回到安全線內。
“我警告你,不許叫我阿桑,總有一天毛毛蟲也會變成蝴蝶的。”林雍晴認真的說。
“好好好,我等著看你變蝴蝶,明天還要繼續賣粽子嗎?”他收斂心神問。
“當然要,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我有預感,我的行動早餐店生意一定會越來越興隆!”
她緊握雙拳,老氣發型下的年輕臉龐充滿了希望的光輝,已經做好隨時要去戰鬥的準備。
然而冉遠之有預感,明天的來客恐怕會跟今天一樣少,看來他明天還得記得讓陳秘書再去買光她的粽子才行,不然恐怕有人會笑不出來喔……
林雍晴幾乎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冉遠之抱著她,好像要親吻她的畫面。
那時的他,眼神幽深而迷人,仿佛帶著魔力,教人炫目神迷無法思考。
她清楚的感覺到他們的呼吸交纏,氣氛曖昧,可她不明白,為什麽就在最關鍵的瞬間,所以蓄勢待發的火焰頓時熄滅。
他是故意耍她的嗎?看來似乎是,而她這個笨蛋卻一點招架能力也沒有。
可即便如此,她心里還是依戀,依戀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依戀著他深邃迷人的眼神。
她是怎麽了?他是冉遠之啊,是花心大蘿蔔啊,可不是好好先生……呃,雖然說他的確是好好先生本人,但那是在她還對他一無所知的時候產生的誤解呀!她該不會是把對好好先生的美麗幻想投射在冉遠之身上了吧?
唉,她怎麽會對他產生這麽奇怪的情緒,該不會是因為失去一段談了很久的感情,才會急著想要抓住另一段依靠?
好,就算如此,但也不該是他呀!他們根本不適合也不可能。
對,不適合也不可能,林雍晴篤定的想。
可下一秒,心里又冒出另一個聲音……那你為什麽會因為他而心跳加速?你上一次為李家豪這樣心跳加速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有嗎?她有為李家豪這樣過嗎?她根本想不起來。
他們從小就玩在一起,生活中理所當然有彼此,就連李家豪考上理想大學,他們的慶祝方式也只是比賽喝可樂,他要離開吉滿村時,她一點也不感傷,笑得比誰都開心,揮手揮得比誰都用力,現在想想,他們好像一點都不像情侶。
沒有心跳加速,沒有小鹿亂撞,接吻頂多只是她的嘴唇碰他的嘴唇,但她卻沒有任何期待或興奮,可今天冉遠之根本沒有親到她,她卻已經覺得全身血液逆流,渾身熱燙到不行了。
“你不正常了,林雍晴,你變得不正常了!”她捧著臉連連驚呼。
她全無睡意,沮喪的從被窩里爬起來,百無聊賴的拿過床頭的小鏡子,看著鏡子的自己,看著看著,忽地問好冒了出來——
她是不是真的很像歐巴桑?要不然,跟她買粽子的上班族先生為什麽會喊她阿桑?
因為宅在家里,一直沒機會好好看看別人,直到今天早上,她在捷運站入口站了半天,看著來來往往趕著上班的女性,當下真是驚為天人。
不是她臭蓋,真的一個比一個還亮眼!
不管是風情萬種的卷發,清秀的直發還是利落的短發,一個個都好看的不得了。像她這顆風行吉滿村的卷發,來到臺北卻變成連上了年紀的婆婆媽媽也不會想要做的發型,更別說是年輕的女孩子了。
她們的穿著打扮一點都不輸給電視明星,鞋子的樣式更是多到讓她眼花繚亂。
相較之下雖然說運動服穿起來很舒服,但平心而論,真的不美也不優雅,或許這就是李家豪說她會發黴的原因。
她也想要變漂亮,好想好想,但是,怎麽變?冉遠之是不是也覺得她又醜又俗?
唉,肯定是這樣。
那家夥是戀愛高手,又長得這麽好看,交往的對象自然也不會太差,只有她這個笨蛋被他抱住的時候,才會像個少女似的小鹿亂撞,甚至妄想著他要親她,整個人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結果他根本只是想要捉弄她,看她出糗。
她真是夠笨了,明明什麽都不會,卻還在他面前誇下海口,說自己總有一天毛毛蟲也會變成蝴蝶。
這下好了,她根本毫無頭緒,他一定在心里嘲笑她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包子吧!
好悶,好迷惘,好需要有個什麽東西可以替她指點迷津。
對了,她的簽詩!一直說要打電話給阿泰問簽詩的事,沒想到一忙就忘了,現在又那麽晚了,還是傳簡訊吧。
林雍晴放下鏡子,轉而拿起手機,用兩根拇指遲緩的打著簡訊——
阿泰,我找不到上次抽的那張姻緣簽,可不可以幫我到我房間去找,拜托!
確定訊息發出去後,她放下手機,沮喪的往床上一倒,煩悶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這廂,冉遠之一樣毫無睡意的躺在床上,因為剛剛發生的那件事還在困擾著他。
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他的感情一段接著一段,還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讓他三更半夜睡不著,躺在被窩里胡思亂想,偏偏林雍晴的身影卻像個趕不走的鬼魂,不斷在他腦海里飄呀飄的。
難道他引以為傲的審美觀,正在以他無法預料的速度迅速向下沈淪?要不,他怎麽會滿腦子都是林雍晴呢?
難道是吃多了山珍海味,突然想換吃清粥小菜,才會一時對她失了魂。
喔不,他還是繼續吃他的山珍海味好了,有些清粥小菜碰不得,林雍晴就是,別再想那個差點發生的吻,想想正事吧!
“明天早上要開會,要盯緊研發部門的進度,要殺殺業務部的銳氣,還要……”他努力讓自己想著工作,然而不出多久——
“靠!”他咒罵一聲,跳下來翻找安眠藥,恨不能一次吃它個十顆八顆。
翻箱倒櫃了半天,他這才想起家里根本沒有那種鬼東西,看來今天晚上他註定要失眠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4:43
第六章
半個月過去了,林雍晴的行動早餐事業從一開始的慘淡經營,到現在終於明顯有了起色。
當然,她並不知道,其中有一整個禮拜的時間,她的粽子全是由陳秘書奉命包下,再分送給公司其他同仁享用。
因為粽子不只好吃還物超所值,吃過的都說好,沒吃到的很扼腕,果然在大家口耳相傳下,特意來光顧的人越來越多。
從食材采買到制作、烹煮,乃至於最後的販賣,全由林雍晴一個人獨立完成,不只費時也費工,因此數量有限,想吃還得趁早,晚了,別說是粽子,連葉子都沒。
冉遠之到日本出差三天,直到昨夜淩晨才回來,醒來的時候,林雍晴已經出門做生意了,不過睡前他特地在玄關留了張紙條,要她記得留一顆粽子給他當早餐,所以他可以悠哉的梳洗著裝再出門,不用怕撲空。
當冉遠之開著車,一如既往地來到林雍晴的行動早餐店,正準備停車下來,眼尖的他就看見她拿著手機,對著兩個打扮時髦的美女猛按快門。
女孩大大方方地站在林雍晴面前搔首弄姿,擺明讓她拍個過癮。
這還不算什麽,明明人都走遠了,林雍晴還意猶未盡地追上去,對著背影猛拍,得逞之後,她傻笑地回到攤子前,望著手機里的相片,露出開心的表情。
親眼目睹整個過程的冉遠之當場傻眼,大受震驚!
她、她這是在做什麽?怎麽會對著打扮入時的女人露出如此癡迷的模樣,還像個癡漢似的猛拍照,這麽做和那些穿梭在各大展場里,拿著相機猛拍女人的色大叔有什麽兩樣?
再說,林雍晴自己不就是個女人,而且還有過交往十來年的男朋友,她怎麽會做出這種古怪的舉動?
難不成,被男朋友狠甩只是博取同情的幌子,她真正喜歡的其實是女人?或是她因為感情受挫,過於刺激,轉性了……
不管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都不是冉遠之樂意見到的情況。
“你在做什麽?”他錯愕地問。
一見是他,林雍晴有幾秒鐘的心虛,接著快速地想把手機往口袋里塞,但眼捷手快的冉遠之從中攔截,奪走她反常行為的“證據”。
“吼,臭冉冉,還給我啦!你不可以看——”仗著身高優勢,他高舉著手機,隨手按了幾下按鍵後,迅速且成功地叫出檔案,他旋即看見檔案里頭滿滿都是漂亮女人的相片,有清純、有可愛、有性感、有端莊也有嫵媚……幾乎各種類型的女人照片她都有。
冉遠之瞪著面前猛跳腳的林雍晴,表情古怪到了極點。
好不容易搶回手機,林雍晴又氣又惱地狠瞪他一眼,旋即寶貝地收進口袋里。
“嘖嘖嘖,看不出來,原來你有這種不為人知的嗜好,林雍晴,你老實說,你偷拍這些女人多久了?”
“什麽偷拍,我才沒有!”她極力否認。
“那你好端端地拍這麽多女人的照片幹什麽?”想到她迷戀的是女人,想到她曾經讓他很混亂,冉遠之都快瘋了。
“不關你的事。”哼哼,她口風很緊的,不說。
“林雍晴,你該知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信不信我去警局檢舉你!”
每一張照片都經過當事人許可,更沒有任何傷風敗俗的姿勢,她何懼之有。
“喏,你的粽子我幫你留了,快吃吧,吃完了就快點去上班,我還有事要忙。”
雖然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們堪稱融洽,但男女有別,有些事情不方便跟他分享,再者,這麽糗的事情她才說不出口,真說了,難保他不會嘲笑她。
他是個大藥廠的總經理,長得又人模人樣,感情也是一帆風順,像這種沒當過毛毛蟲的男人,根本不懂渴望化成蝶的心情!
她想要蛻變、想要改變,因為真的不想繼續被當成土包子、歐巴桑了。
此時一名穿著高跟鞋短裙的年輕白領突然從辦公大樓快跑出來。
冉遠之覺得這個女人似曾相識……對了,剛剛大方讓林雍晴拍照的不就是她嗎?
女人站在林雍晴面前,塞了一張連鎖店發廊的名片給她。“雍晴,你要的發廊名片,預約的時候記得指定二號設計師,只要說是我介紹的,還可以再打折喔!”
林雍晴眸光燦亮,比中了大樂透還要開心,“謝謝你,汪汪,明天的粽子,我一定會幫你留著。”
“那就謝啦!記得,我要三顆喔!”話落,女人看見一旁英挺帥氣的冉遠之,雙頰突然一陣紅,連忙湊到林雍晴耳邊問,“他是誰?好帥……你該不會是為了他想要改變造型吧?值得值得,他夠體面。”
啥,為了冉遠之?拜托,怎麽可能!他們不適合也不可能。
“不是啦,他是——”
“噓,我了解我了解,帥哥人人愛,這個我不跟你搶,加油啦!掰掰,記得喔,我明天要三顆粽子。”轉身,女人又快步往大樓跑去。
沒能及時解釋清楚已經讓林雍晴很挫敗了,又看見冉遠之跩兮兮地挑高眉,當下,她真巴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算了。
“你不要聽汪汪胡說,她誤會了。”她急忙解釋。
“真是只是誤會?又是拍了一堆女人的照片,又是搜集發廊的名片,你老實說,該不會是真的因為愛上我,所以想要改變造型吧?”看著她又羞又窘的模樣,他難掩得意,尤其想到她很有可能喜歡上他……爽!
“自信夠用就好,太多真的很麻煩。”
“不說?那好,我去問那個女人好了,她剛剛說我好帥,如果我請她吃飯,她肯定會非常樂意告訴我你的詭計。”
“才不是詭計!”
“不然是什麽?”他湊到她面前逼問。
“講話就講話,不要靠那麽近!”靠那麽近,她怕自己又會誤會他想要吻了,她可不想又全身血液逆流一次,結果發現自己只是被耍著玩。
“快點講清楚。”他伸出雙手捏住她的雙頰,壞壞地要挾。
她小聲咕噥,“就只是個人蛻變的小小計劃而已。”
“個人蛻變的小小計劃?”呼呼,好像很精彩,“說來聽聽嘛,好歹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他很三八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吼,別撞啦!”
拗不過這家夥,林雍晴只好和盤托出,包括她和汪汪認識的經過——
三天前,在貿易公司上班的汪汪遇到色狼,驚慌失措的從捷運站跑出來,當大家都冷漠地假裝視而不見的時候,唯有林雍晴顧不得還在做生意,非常勇敢地伸出援手,陪她上警局指證色狼,結果警察左一句阿桑,右一句阿桑的喊她,她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崩潰……
“我今年二十五歲,我不是歐巴桑!”她非常無奈。
啊,她才二十五歲?得知林雍晴還是個年輕小姐,大家紛紛面露尷尬,就連一直喊她阿姨的汪汪也羞愧地無地自容,為了表達歉意,盡管汪汪買下她來不及賣完的粽子請警察吃,但傷害已經造成了。
“我知道我的模樣很老土,所以我要改變形象,拍照只是為了搜集造型樣本。”說完,她撇撇嘴,“你要笑就快點笑,我給你五分鐘笑個夠。”
等了半天,冉遠之兩片薄唇動都沒有動,只是靜定地望著她。
可憐的孩子,被男人甩已經夠悶了,沒想到才二十五歲就被誤認為是阿桑,難怪她想要改變形象!早知道那天應該狠狠地吻她,滿足他的同時,也可以彌補她嚴重不足的自信心。
切!在胡思亂想什麽,你真是個衣冠禽獸!冉遠之臭罵自己。
“粽子賣完了?”
“嗯。”她現在的心情簡直悶透了。
“上車,我幫你把東西載回去。”
“不用啦,我自己來……”她需要獨處,走回家的路上正好可以冷靜冷靜。
不等她說完,冉遠之直接把她用來裝粽子的器具拎上車,她看到東西都被他拿走了,也只好默默地坐上車。
“安全帶。”
“喔。”
車子在前方第一個紅綠燈回轉,直接往冉遠之住的小區大樓開,接著他開始毫不留情地數落她——
“你真的很笨啊!”
“……你講話可不可以婉轉一點?”她已經夠受傷了,他深吸一口氣,“好,我婉轉一點。林雍晴,你、真、的、很、不、聰、明!”
這樣有婉轉到哪去?臭冉冉!
“你是自尊心殺手嗎?有我這樣的專家在你身邊,你居然不知道好好利用,還去問別人,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不是他臭屁,這輩子他看過、交往過的女人還會少嗎?有誰比他更了解女人的美醜?
專家?他是藥廠總經理,難道說……“你該不會是要介紹減肥藥給我吃吧?”
林雍晴大叫。她不覺得自己胖,但她還是忍不住自卑地低頭看看自己。
冉遠之翻了一記白眼,從方向盤上騰出一只手,將她的臉強勢地扳向自己。“很抱歉,敝公司沒有生產減肥藥,恕我愛莫能助。我的意思是,以我豐富的審美觀,我有自信能給你遠比汪小姐還要多的協助。今天晚上準備好吃的晚餐,明天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的歐巴桑頭摘掉,聽到沒有?”
“摘掉?”林雍晴驚悚地扶著自己的脖子,不敢想象他要怎麽摘掉自己的頭。
嗟,瞧她目瞪口呆的蠢樣!“OK,我換個說法,換掉可以吧?”
“可、可以……”她余悸猶存。
“可以就下車。”
她連忙解開安全帶,拿了保溫箱快速下了車。
聽到他這麽說,為什麽她沒有任何質疑地就接受了他的決定?因為,他是冉冉啊,她相信他!
星期六的早上,冉遠之穿著一件湛藍色短衫、牛仔褲,不由分說地拉起那個宅性難改、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林雍晴,坐上他的保時捷,咻地開往市區。
“我地板還沒擦完……”
“放心,只要我不開除你,地板會永遠等著你去擦。”他捏捏她的臉頰。
自從捏過她的臉頰後,他便深深地愛上了這絕無僅有的柔軟觸感,三不五時總要捏她一下。
“可是我穿著運動服——”
“換了衣服有差嗎?”她所謂的外出服跟居家運動服驚悚的程度不相上下,實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是沒差,但,婉轉一點,拜托。
就在林雍晴一臉悲苦之際,車子轉眼間已經來到一家頂級美發沙龍。
“準備好了?”冉遠之精神抖擻地問,一副像在操兵的模樣。
“準備好了。”她抱著壯士斷腕的心情。
“走!”他一把將她推進去。
“啊!”重心不穩的林雍晴當場一個踉蹌,幸好她的反射神經還算靈敏,不然五體投地可就糗大了。不過雖然沒跌倒,情況也沒好到哪里去,因為,突兀的驚呼聲伴隨著她的狼狽出現,發廊里頓時有無數道目光紛紛朝她射來,那程度不一的驚愕,委實讓她很想奪門而出。
“進去。”像是看穿了她的念頭,冉遠之堵住她的去路。
“冉冉……”她想討饒。
他凝著臉,拉起她,轉過她的身體,雙手強硬地扳挺她的肩膀。“從現在開始,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擺出你最、最欠揍的表情。”
啊?最、最欠揍的表情?但是,她不會啊……
就在林雍晴臉部肌肉抽搐的同時,一名時髦的男人扭腰擺臀地走了過來——
“阿冉,好久不見。”
“Andy,幫我搞定她。”
Andy瞄了林雍晴一眼,當場不客氣地狠狠倒抽一口氣,還和冉遠之交換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眼神。
“怎麽,沒辦法嗎?”冉遠之氣定神閑,挑釁地問。
全世界最、最欠揍的基因,應該都跑到冉遠之身體里了吧。林雍晴忍不住想。
唉呀呀,大名鼎鼎的美發設計師怎麽可以忍受這種質疑!
“說,你想要什麽樣子?”他頭也不擡地問冉遠之,雙手已經不斷在林雍晴的頭上遊走,每摸一次她那令人哭泣的發型,就是一次不可置信的嘖嘖作響。
“適合她,而且要好整理。”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雖然這會是個大工程,先去洗頭吧!”
Andy舉起手拍了兩下,兩名年輕的助理立刻來到林雍晴面前,一左一右架住她,她求救地看向冉遠之,他露出微笑,朝她揮揮手。
這里的裝潢太優雅,顧客看來太高貴,想必不是兩三百塊就可以打發的地方,來到洗頭室,忐忑不安的林雍晴忍不住拉拉其中一位助理,偷偷問,“請問一下,這里的收費標準是……”
助理古怪地看她一眼,“不一定,但如果是指定Andy老師,自然會比較高一點。”
“那普遍來說呢?”給個平均值嘛。
助理挑挑眉,理所當然道:“少說是一萬元起跳。”
“啥米,一萬?”她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弄一次頭發要一萬?這種價格她都可以在阿雀嬸那里燙好幾百次了,不行,這價錢實在太驚人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趁兩個助理分別去張羅洗頭用具和茶點時,林雍晴很“俗辣”地從獨立貴賓室溜出去,然後不顧會不會失禮,拉著還在和Andy閑聊的冉遠之就要往外走。“要去哪里?”
“冉冉,這里弄一次頭發居然要一萬元起跳,太驚人了,快走,我們快走,不然頭洗一半,想走就沒機會了。”她的表情驚駭的好像目睹什麽國際暴動。
冉遠之被她生動的表情逗笑了。“你不想蛻變了嗎?想繼續當阿桑?”
“當然不是,可是……”她肉痛,荷包更痛。一萬元,她得賣多少顆粽子!
他勾住她的肩,嘴巴湊到她耳邊,低聲勸說,“一萬元,賣粽子還可以賺回來,但是土一輩子,人生都沒了,當然,如果你想宅在家里發黴,那又另當別論。”一開始,冉遠之吐出來的熱氣搔得她一陣酥癢,害她心不在焉地猛縮脖子,可是一聽到“發黴”兩個字,她的心突地隱隱作痛。
當然不,她才不要!林雍晴霍然轉身,朝方才逃出的獨立貴賓室走回去,兩三步後,她停頓腳步,“……那個,冉冉,你可不可以等我?”小鹿般的無辜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冉遠之。
本來,冉遠之想說把她留在這里就要去健身室運動,畢竟花幾個小時陪女人弄頭發,向來不是他的作風,正想要拒絕她,可一看見她眼里那多到幾乎滿出來的濃烈不安,不知怎的,他的胸口猛地一揪,意外地心軟了,等他意識過來時,她已經聽見自己這樣承諾——
“當然可以,去吧,我在這里等你,不用怕。”
嘖嘖,瞧瞧他說了什麽,居然要她不用怕,這一點都不像他。
冉遠之呀冉遠之,你到底什麽時候開始棄暗投明了?幹麽對她這麽好?
有了他的保證,林雍晴的緊張頓時緩和不少,痛定思痛後,她決定牙一咬,拼了……
一連串的專業程序,讓林雍晴不知道在椅子上昏迷過幾次,渾身腰酸背痛不說,長時間久坐更是讓她屁股快要開花,當Andy放下手中的剪刀,這看似遙遙無期的酷刑總算宣告結束。
她好餓,頭昏眼花……
“醒了醒了,快起來看看醜小鴨變天鵝的模樣。”Andy沒好氣地喊。
林雍晴睡眼惺忪地動動身體,然後緩緩擡起頭來,鏡子里有個人,誰啊?不感興趣,她又萎靡地閉上眼睛。
驀然,腦中閃過一絲清明——
等等,鏡子好像擺在她面前,她猛然睜開眼睛,直楞楞地瞪著前方的鏡子,睡意全消。
鏘鏘!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目瞪口呆,微微張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鏡子里的那個人真的是她嗎?她摸摸自己的頭,鏡中人也跟著摸摸自己的頭,她捏捏自己的臉,鏡中人野如法炮制。.
哈,真的是她耶!怎麽會這麽神奇,明明只是換了發型,竟像變了個人似的,而且……好漂亮!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頭發除了毛毛卷卷的像歐巴桑一樣,也能有看起來這麽柔順亮麗的時候,瞧,發尾的卷度自然不做作,順摸下來就像是絲緞般柔軟。
冉遠之一走進貴賓室,就看見她又驚又喜地死盯著鏡子。
哇,真是太神奇了,原來拿掉她那頭老氣的卷卷頭,她看起來會是這麽青春亮麗,別說她舍不得挪開視線,他又何嘗不是呢?
她傻兮兮地轉過頭望著他,等著聽他的贊美。
他蹙蹙眉,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樣,“我要替那群失去家園的小鳥痛哭了。”
林雍晴一時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歪著頭,納悶自問,什麽意思?現在不是在評論她的新發型嗎?
“因為它們棲身的鳥窩不見了!”
她楞了好半晌才終於會意過來,又好氣又好笑地賞了冉遠之一記白眼。
什麽嘛,居然說她以前的頭發像鳥窩……算了,今天就不跟他計較了!她喜孜孜地摸摸自己柔順的長發。
“走吧,先去吃點東西,我快餓扁了。”
“我也是……”她拍拍自己的肚皮,果然,美麗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兩人前腳才剛離開發廊,後腳冉遠欣就來洗頭,聽到哥哥帶了個女人來弄頭發,而且還耐心地陪了她四、五個小時,冉遠欣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
這一點都不像是大哥會做的事,是四、五個小時啊,不是四、五分鐘喔!
有問題,肯定有非常大的問題。
下午三點半,冉遠之帶林雍晴去吃知名的湯包,她可能真的餓壞了,也可能是新發型讓她太開心了,她大口大口地吃著,完全展現她的好胃口。
“好吃嗎?”
“嗯!”她的小嘴塞滿了食物,只能豎起大拇指表達她的贊嘆,像個小女孩似的彎起滿足的笑紋。
冉遠之看她這樣,也跟著胃口大開,兩個人二話不說,硬是痛痛快快地吃了六大籠才罷休。
“哇,好滿足唷!”她摸摸自己的肚皮,“現在吃這麽飽,回去得多擦兩遍地板,要不晚餐肯定吃不下。”
還念念不忘擦到一半的地板,這丫頭喔……真是宅的令人無言。
“誰跟你說我們要回家了,搞定了脖子以上,還有脖子以下。”
脖子以上?脖子以下……
見她一臉傻氣地望著自己,他啼笑皆非地搖搖頭,“跟我走就對了。”
接著兩人來到一家高級服飾店,林雍晴幾乎要被那各式各樣的美麗服裝給迷惑了雙眼,但當她好奇地上前摸摸衣物,偷偷翻看上頭的標價——
乖乖,這是幾個零啊?個、十、百、千、萬?隨便一件上衣居然就要上萬元?
別怪她性格窮酸,想她人生截至目前為止,身上的衣服還沒哪件超過五百元呢!
雖說,因為她的新發型具有美化他生活的功效,冉遠之基於使用者付費原則,豪爽地贊助她一半的弄頭發費用,讓她目前只是輕傷,但要是再加上這些衣服,她擔心下場是重傷不治。
她偷偷地挪到冉遠之身旁,趁著他和服務人員對話的空檔,靠在他耳邊說,“冉冉……我看衣服還是改天再買好了。”
“為什麽?”
“因為衣服好貴,隨便一件就要兩萬塊!我這套運動服只要299,落差太大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大可以放心,那只是老板用來嚇唬人的把戲,我來過好幾次,保證很便宜,再說,我們只是買幾件平常穿的衣服,不會把你當在這里的,我可不想沒人煮飯給我吃。”他安撫她說。
“真的?”
“真的。”
有了冉遠之的保證,她總算安心了,他這個人嘴巴壞歸壞,成天以捉弄她為樂,但是肯定不會騙人。
像剛剛他說會陪她,就真的耐心陪她在發廊里待了四、五個小時,她自己都無聊地昏睡好幾次,他居然連句抱怨都沒有,換做是李家豪,早把她臭罵到死了。
李家豪真的超級沒耐心,記得某次她得了流行性感冒,李家豪陪她去看病,他們在診所等了多久,李家豪就在她耳邊碎碎念了多久,念得她頭痛欲裂,最後只好投降叫他先回家,然後打電話叫阿泰來陪她。
那時她還以為李家豪是因為考試在即,想要快點回家念書,但後來才知道他是要急著回家看一出動漫,她差點沒吐血。
女店員依照冉遠之的要求,拿了幾套衣服出來,“更衣間在這里,請這邊走。”
“喔,好,麻煩你了。”鮮少被這樣服務過,林雍晴覺得很不自在。
女店員漾開甜美的微笑:“這是我們該做的,一點都不麻煩。來,這邊請。”
走進更衣間,接過店員小姐遞來的衣服,她在里頭試穿了好幾套,覺得每一件都好漂亮,但老實說,她也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既然冉遠之說他自己是專家,那就只好向他求救嘍!
“冉冉、冉冉……”她從更衣間的簾幕探出頭來,向站在一旁的冉遠之猛招手。
“怎麽了?”他緩緩走上前。
“你可不可以幫我看看哪件衣服比較適合我?”
“那有什麽難的,但前提是你要走出來給我看!”躲在里面是要給誰看啊,這個傻妹。
“喔……”她噙著沒心眼的傻笑,怯怯地走出來。
原來她的骨架這麽纖細!瞧,那鎖骨多漂亮,肩膀的線條多美麗,臂膀又勻稱,雖然瘦,但又不像紙片人那麽不健康,反而有一種濃纖合度的自然美感。
這條合身的七分褲完全展現她的曲線,臀部挺俏,雙腿纖直,就連裸露在外面的腳踝也顯得性感可愛。
“這一整套都非常好,換下一套。”冉遠之完全展現他骨子里的果決天性,好,就給她比出OK的手勢,不好,就揮揮手要她退下,再換一套。
等兩人走出服飾店,林雍晴兩手提了滿滿的戰利品……
冉遠之沒騙她,老板果然是唬人的,標價上萬元的衣服,根本只要幾百塊,再加上剛好是折扣季,今天根本是大豐收。
“冉冉,今天真是太幸運了,居然碰上折扣大減價,原來臺北也能買到這麽便宜又漂亮的衣服,好棒喔!”走在巷子里,她眉開眼笑,步伐雀躍的像是在飛,整個人都快跑到路中央了還不自知。
她輕快的嗓音惹笑了冉遠之。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折扣大減價,是他請女店員結賬時動了些手腳,免得嚇壞這位勤儉持家的299小姐。
才側過頭想要看看她,眼角余光便看見一輛裝載著好幾個紙箱的摩托車正從後方的巷子疾馳而來,首當其沖的就是林雍晴。
尖銳的喇叭聲瞬間響起——
“小晴!”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一個箭步沖上前,冉遠之抓扣住林雍晴的手腕,下一秒便將她使勁地往自己懷里帶。
幾乎是零點幾秒的誤差時間,摩托車從兩人身邊飛速竄過,就連冉遠之環在林雍晴身上的手臂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速度帶起的氣旋。
林雍晴的腦袋足足有兩秒鐘的空白,整個人呆滯地縮在冉遠之懷里。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緊張地問。
嚇了一大跳的她說不出話來,半埋在冉遠之的胸膛前的小頭茫然地搖了搖,略顯蒼白的唇則是淺促地喘息著。
他輕拍她的背,直到她平靜下來。“以後走路小心點,知道嗎?”
“嗯。”她軟軟地應聲。
他抱著她,低下頭,眸光靜定地瞅著她,指掌輕輕地抹去她額際滲出的冷汗。
她靠著他,目不轉睛地仰望著他,任他溫柔地為自己抹去薄汗。
當他的指腹輕輕碰觸到她的臉龐時,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憐惜,仿佛自己是他極為珍視的人。
她害羞又迷惘,忍不住心跳加速,她突然有種錯覺,仿佛又即將發生那種全身血液逆流的瘋狂沖擊。
就在她就要跌入無法自拔的深淵之際,環抱著她的力量突然抽離,他無預警地放開她,兩人之間那股曖昧而強烈的吸引力頓時消散。
像是從天堂瞬間跌落至地獄,她悵然且困惑。
冉遠之則像是松了口氣,別過臉,仿佛在隱藏什麽似的,不敢多看她一眼,嗓音嘶啞地說,“走吧,該回去了。”說完,他伸手拿過所有袋子,轉身大步往前走。
“……喔。”她悵然若失,整個人顯得意興闌珊。
不過他走了幾步之後,又轉過身來,走回她面前,伸手抓起她的手牽著她走,免得她又走到路中央去。
她看著他俊挺的背影,看著他握著她的手,說不出心頭是什麽滋味,有點甜,有點喜悅,有點緊張,還有微微的苦澀……
因為,想到他們的不適合也不可能。
可是,她卻偏偏對冉遠之有了異樣的情愫。
仰看灰蒙蒙的天空,她在心里懊惱地嘆息。
冉遠之緊緊抓著她纖細的手腕,雙眉緊蹙。
該死,不是已經要自己把對她的遐想從腦海中抹去,退回安全線內了嗎,怎麽還會差點失控?
都說過她只是個單純的女人,不適合都會男女的愛情遊戲,為什麽還是滿腦子都是想要親吻她的瘋狂念頭?
冉遠之,是男人就要說到做到,不可以這麽卑鄙!
“……冉冉,冉冉。”
她喊了好幾次,冉遠之才回過神來,“什麽事?”
“我的手被你握的好痛……”
恍然大悟的同時,他像是被燙到似的飛快松手。
他對自己的反常感到懊惱,幸好已經來到停車場,他匆匆拋下一句,“上車。”接著,他就這樣一路沈默著回家。
林雍晴不只一次看向他,發現他的唇不再噙著笑意,而是嚴肅的抿著。他怎麽了?為什麽都不說話?是她做錯了什麽嗎?
冉遠之清楚感受到她投射過來的熾烈目光,卻不敢把眼睛轉向她,他努力壓抑,感覺渾身細胞都在抗議--
天殺的,林雍晴,不要再看著我,我求求你……
他從沒有這麽窩囊過,如果是以前,他才不管那麽多,只要兩人你情我願,就算要上床他都奉陪。
但是,她是林雍晴,她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對待的女孩,也是她,讓他做盡陪伴差事,又是弄頭發、又是逛街買衣服。
認識她以前,他可不曾為哪個女人這樣做過!
他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小看了這個明目張膽住到他的地盤,順理成章掌握他的生活大小事,明明毫無姿色可言,卻讓他差點失控親吻的她。
他不願承認,他還在垂死掙紮。
他們只是特別投緣,就只是這樣而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5:33
第七章
回到家,冉遠之馬上躲到書房里,仿佛那里是讓他感到最安全、最能保持清醒的聖地。
但,幾分鐘後,有人輕敲書房門板--
“冉冉,你在忙嗎?”林雍晴的聲音透過門板,清晰的傳了進來。
如果他夠聰明,他就該說是,偏偏他腦殘,所以他說:“沒有。”
門推開,林雍晴的無敵笑臉探了進來,“冉冉,你可不可以幫我拍照?”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晃晃手中的陽春手機。
“嗯,進來。”
換好整套全新衣服的林雍晴雀躍的跑到他面前,將手機交到他手中。
他瞇起眼睛,質疑的問,“你想拍給誰看?”
要是給那個劈腿負心漢看,他二話不說,當場先敲爆她的腦袋,再將她從十二樓仍下去,保證馬上讓她清醒過來。
她有點害羞的玩起手指,“我爸、我大弟、我大弟的老婆,還有我小弟。”一股腦兒的說出家里所有成員,“我想讓他們看見我變得不一樣了。”
冉遠之沒辦法理解女人買了新衣服、改變造型想要跟家人分享的心情,只是她這只手機會不會太陽春了點,這種像素不管怎麽拍都是蒙蒙的,實在沒有看的必要。
他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貢獻出自己的智能型手機,“借你,要拍就拍清楚一點、美一點,不然就不要拍。”
“那我們換一下手機卡,免得我傳訊息的時候變成是你幫我付費。”
冉遠之才不在乎那一丁點費用,不過既然她堅持,他也就隨便她了。
換好手機卡,她將手機再次交給他,“麻煩你嘍!”
其實她還挺上鏡的,擺脫歐巴桑的發型後,鏡頭前的她滿臉笑意,看起來非常討喜。
他將鏡頭對準她,連拍了好幾張,還有她新發型的特寫,吸引程度一點也不輸給網絡上的自拍正妹。
林雍晴興奮的看著手機里漂亮的自己,迫不及待的要把相片傳給家人,不過他的手機太“智慧”了她根本不會用……
“呃,那個,照片要怎麽傳啊?”她羞窘不要,手足無措的望著他。
“我教你。”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冉遠之起身走了過去。
書房的小沙發上,兩個人的頭挨著靠坐在一起,他負責下達指令,她的手指則笨拙的負責執行。
“呃!”她不小心按錯了鍵。
冉遠之很無奈,“智能型手機遇到你真的很挫敗。”
他受不了的拷過去,手臂從她身後一左一右的往前環,和她的雙手一起抓住手機,瞬時間,她整個人就好像被他摟在懷里似的。
咦,怎麽會變成這樣嘞……她小臉微微發燙。
“先按這個快捷鍵,然後選擇進入相薄,找到要傳輸的照片,接著選取執行指令,這沒那麽難,這是智慧手機,你不要侮辱它。”
一直以來,她總是覺得冉遠之的嗓音就像大提琴般悠揚好聽,可沒想到在近距離聽起來,還別有一種輕柔低蕩的韻味,尤其當他口中呼出的熱氣不經意的吹拂過她敏感的耳朵,她覺得有一股異樣的情緒從身體里冒了出來,陌生的熱潮湧上頸腮,整個人熱烘烘的。
“喏,搜尋通訊簿,按確定,這樣不就成功的傳出去了嗎?這樣懂了吧!換你,自己從頭操作一次。”
“喔。”啊,糟糕,她剛剛一整個在恍神啊!
她瞎摸了一會兒,赧著臉,回過頭望著冉遠之傻笑。
完全被打敗,他只能從頭再教起。
真是個超級傻妹,平常看她打掃做菜都很聰慧敏捷,怎麽遇到智能型手機,不只腦袋當機,就連手指頭也變笨了,搞得他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勒住她的脖子,最後幹脆直接接手代勞,省得氣死自己。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坐在這里幫這個笨蛋傳照片給家人!
但這種感覺一點都不令人厭煩,尤其好幾次看見她骨碌碌的大眼睛滿是崇拜感激的望著自己,他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正在進行搶救地球的壯舉。
“喏,好了。”
“好神速喔……”她嘖嘖稱奇。
是你太慢吧!冉遠之無奈的搖搖頭,但其實心里很爽。
約莫過了兩分鐘,手機鈴聲響起,她直覺把手機拿給他。
“小姐,是你的電話!”他指指屏幕提醒道。
“喔,我忘了我們換了手機卡了。”
在她搔頭的同時,他已經看不下去,伸出食指幫她按下通話鍵,再移動她的手臂,將電話挪到適當的位置,還不忘命令她,“講話。”
“餵……”她乖乖應聲。
“姐,是我,阿泰啦。”
“阿泰,你吃飽了沒?”她的嗓音明顯變得飛揚。
果然是很鄉下人的對話,冉遠之頗覺莞爾。隨手拿起遙控器,打開掛在墻上的迷你液晶電視,並將音量控制在最小。
“拜托,現在都幾點了,老早就吃飽了。姐,你在臺北好不好?”
“我很好,有收到我傳給你的照片嗎?”
“有,吼,我就是為了這個打電話來的啦,我差點被你害死了,阿爸老花看不清楚,剛剛還以為我在外面有情人,差點拿鍋鏟打我,幸好是小菁跟他說相片里的人是你,我還努力的把照片放大,不然我今天就完蛋了。”
“哈哈哈……阿泰,你好可憐喔,那你覺得我有沒有變漂亮?”她笑問。
“有變好多,小菁看了好羨慕,說你現在超正的,阿爸還說你跟阿母年輕時候一樣,都是大美人。”
小菁是阿泰的老婆,和她感情也很好。
“對了阿泰……”突然想起某件事,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捂著嘴,刻意壓低嗓音,“我上次要你幫我找找的‘那個東西’,還是沒找到嗎?“
“喔,簽詩喔,沒找到啊,姐,你該不會是那天太傷心,隨手仍掉了吧?“
“我也不知道,那你還記得上頭寫什麽嗎?”
“就寫薄幸郎君莫當寶,第二句應該是千里遠行方為好。”
“然後呢?”她急切的問。
“呃……我忘了。”
“吼,阿泰,你怎麽可以忘記啦!”她失望的直嚷嚷。
“怪我嘞,你自己還不是不記得。不過,姐,我覺得我對簽詩的解讀跟你不一樣,就拿前兩句來說好了,月老一開始就暗示李家豪會變心,所以第二句則是在暗示你離鄉背井就會遇到對的人。”
“真的嗎?”林雍晴得意忘形的興奮大叫。
意識到自己似乎太興奮了,她心虛的偷偷瞥了一旁的冉遠之一眼,發現他沒啥反應,這才安心的又回過頭。
遇到對的人,她會遇到對的人啊!但,那個人是誰……會是他嗎?她不自覺的伸出手指,放到嘴里輕咬,心里充滿了企盼。
她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一回頭,冉遠之馬上瞥來一記犀利的視線。
他心下暗忖,她到底在講什麽,幹麽突然變得鬼鬼祟祟的,還刻意壓低音量?
“姐,瞧你興奮的,說,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人了?”阿泰打趣的問。
“咳咳,阿泰,繼續幫我找,一定要把他給我找出來,知道嗎?”她顧左右而言他。
電話那端突然傳來“換我啦”、“換我啦”的爭執聲……
“姐,你等一下喔,阿爸要跟你說話。”
先是安靜了須臾,接著便響起林石頭洪量的聲音。
“阿晴,吃飽沒?”果然是家人,一開口總是要問對方吃飽沒。
“吃飽了,爸爸你嘞,最近好嗎?”她邊講電話邊擺動雙腿,腳趾頭還動來動去的,看的出來他很開心。
“老樣子啦,前天隔壁村的村長伯七十大壽,我還去辦了三十桌的流水席,很熱鬧喔!”
“爸,你不要太累,要記得休息,不要一直光顧著賺錢。”她貼心叮嚀。
“我知道啦!阿泰會幫忙我,你不用擔心……阿晴,啊你一個人在臺北生活還習慣嗎?老板對你好不好?如果真的不習慣,不用逞強,隨時都可以回來知不知道?阿爸還養得起你。”
林雍晴當下亂感動一把,不忘用更輕快的口吻說,“爸,你不用擔心,我真的過得很好,老板人很好,供吃供住還給我薪水,我每天工作都很開心,現在早上還有去賣粽子喔,大家都說我包的粽子好好吃,我都快變成粽子西施了!”
“那就好,之前阿泰說你住的地方火燒屋,我煩惱到頭發都白了,幸好祖宗有保佑,沒事就好,你有空要回來喔!”
“好,我知道,爸爸,拜拜。”明知道對方看不到,她還是舉起手,童稚的揮了揮。
掛了電話,她低垂著頭猛盯著電話瞧,不知道是意猶未盡還是怎麽了,久久沒吭聲。
因為就坐在旁邊,除了她刻意壓低嗓音的那一段,冉遠之把這一家子的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心想這一家子還真有趣,開口就問對方吃飽了沒。
不過這丫頭現在是怎樣,講完電話不是應該很開心嗎?怎麽反而這麽沈默?
“我阿爸從小最疼我了。”幾乎要把頭埋到膝蓋里的林雍晴突然說,“我很喜歡吃甜食,阿爸都說我是螞蟻來投胎的,一邊做拔絲地瓜給我吃,一邊喊我小螞蟻,地瓜裹著熱燙燙的麥芽糖漿,然後泡一下冰水,脆脆冰冰又熱熱,超好吃的。”
冉遠之將目光從電視機收回,轉而落向半垂著頭的她。
“我大弟現在跟著我爸四處幫人家辦桌,他都說我是混血兒,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她用帶著些許哽咽的嗓音問。
她在哭嗎?冉遠之蹙起眉,沈聲問,“什麽意思?”
當她擡起頭,他清楚看見那雙骨碌碌的大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因為我很愛吃,又喜歡甜食,所以他說我是豬和螞蟻的混血兒。”
想起大弟獨樹一格的戲譫,她忍不住漾開一抹笑,試圖用微笑表現輕松,可是下一秒,晶瑩的淚水卻奪眶而出,她皺眉咬住下唇,努力想要忍住崩潰的情緒,可是掙紮了一會,還是宣告放棄--
“我……好想他們喔!”
她終於忍不住壓抑已久的濃烈思念,當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單薄的肩膀激動的一聳又一聳。
活了二十五個年頭,從沒有離開過家鄉,第一次離鄉背井就跑到臺北,不只人生地不熟,連半個可以扶持的朋友也沒有,遇到事情只能靠自己,晚上想家睡不著,好幾次都很想要跑回家去,甚至覺得就算會一輩子發黴也不管了。
失火的晚上,想到自己差點就見不到摯愛的家人,冷汗不斷冒出來。
不能一起開開心心的吃頓飯,不能第一時間分享喜怒哀樂,她心里不是不迷茫的,這樣離鄉背井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揪著他的衣服,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想到傷心委屈的地方,眼淚就沒完沒了。她想念爸爸,想念大弟,想念小菁,想念小弟,想念吉滿村的陽光跟那里的每一個人。
她的脆弱,一直被關在圍墻里,可是圍墻今天不小心裂了個縫,脆弱就跟著潰堤了……
冉遠之看的又心疼又難受,想要摟住她的手,幾次舉起又放下。
一直以來,女人的眼淚對他來說是毫無意義的,他從來不會因為哪個女人在他面前落淚而改變自己。
可是,林雍晴的眼淚卻讓他心慌,有種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的感覺……
他大可拂袖而去,可是他卻無法漠視。
“我真的好想念他們……”她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所以呢?覺得自己很可憐,覺得自己最悲哀,覺得全世界都遺棄了你,你林雍晴是這世界上最悲慘的人?”他語氣冷酷。
聽見陌生的冷酷口吻,林雍晴倏地停止哭泣,擡起滿是淚花的眼睛,錯愕怔楞的看著他。
冉遠之犀利的黑眸凝肅的盯著她,“全世界就只有你失戀嗎?”
她搖搖頭。
“當初有人逼你上臺北嗎?”
她再搖搖頭。
“你有在那場火災死翹翹嗎?”
還是搖搖頭。
“你現在流落街頭失業沒錢窮苦潦倒了嗎?”
繼續搖頭,“……沒有。”
“既然如此,你在哭什麽?只是想念家人有什麽好哭的,真這麽想,就跳上高鐵回家看他們啊!”
“可是--”
“可是什麽?該不會是怕自己回去後就沒勇氣再離開,怕自己回去了就會依賴軟弱吧?”他毫不留情的說。
“……”他完全說中了她的弱點。
“所以說穿了,那是你自己的問題,是你在自怨自艾,是你在憐憫自己,是你在耍賴。”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她覺得有些受傷。
“為什麽不可以,我說的是事實,不是嗎?”
“……是。”
“想想當初是為了什麽上臺北,你不是說要向那個負心漢證明,你不是一個會宅在家里發黴的女人嗎?不是說你想要改變自己嗎?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
“沒有。”她癟嘴,雙手顫抖的抹著淚。
“那還要繼續哭嗎?”
“不、不哭了,我不哭了。”
“既然如此,就把你的眼淚擦幹,你要是敢再掉一滴淚,我就馬上把你踢出去。”他板起臭臉,殺氣騰騰的威脅。
她乖乖的擡起手,胡亂抹去眼淚,努力讓情緒緩和下來。
許久,似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她擡起被淚水洗滌過的清澈雙眸,靜靜的望著冉遠之,“我沒有哭了,真的。”只是還會不時吸吸鼻子,一抽一噎的。
冉遠之總算緩下臉色,下一秒,結實的臂膀橫過她,將她整個人攬進懷里。
突然被溫暖緊緊包圍的林雍晴楞了楞。
“你知道面對一個甩掉你的人,最好的報複是什麽?”
“……不知道。”
“過的比他好,過的比他快樂,你一定要讓他知道,沒有他,你的人生反而更燦爛,而且是比鉆石還要光彩炫目。”
把頭埋在冉遠之懷里的她,認真的點點頭。他輕柔低沈的嗓音又說,“別哭了,女孩子的眼淚比什麽都珍貴,要省著點用,必要時才用。”大掌溫柔的拍拍她的背。
“什麽時候才算必要時?”她認真的問。
冉遠之一楞。對啊,什麽時候才算必要的時候?他挑挑眉,天曉得那是什麽時候,但現在說不知道太糗了,真是白費他剛才那麽有氣勢,他磨蹭半晌,最後模棱兩可的說,“反正不是現在。”
這個回答太隨興了吧?“……你該不會自己也不知道吧?冉冉。”她用帶著鼻音的嗓音問道。
他神情睥睨,射去刀刃般的犀利目光,“你以為我是你啊!”
哼,拽什麽拽,明明就是不知道,但她還是揚起了一抹笑。
靠在他身上真舒服!他就像個大暖爐,源源不絕的熱氣從他身上輻射而出,帶著屬於他的氣息,天羅地網般的將她包圍。
嗅著屬於他的氣息,貪婪的,迷戀的……哪怕只能偷到一秒鐘的恬靜,她都不想要放棄。
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只要待在他身邊,所有的懦弱就會煙消雲散,整個人也會變得更有勇氣,仿佛他就是她的鎮定劑、是她的定心丸、是她信賴的支柱。
不說話也很好,就讓她這樣靜靜的靠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再聽到她的聲音,冉遠之好奇的低頭一看,懷里的她就像貓咪似的,饜足的閉著眼睛,軟馥的身子放肆的、不設防的歪靠在他身上。
睡著了?
他完全傻眼。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在他身邊時會像他這樣撇下他一個人呼呼大睡,再怎麽說他好歹也是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
“林雍晴,你這只小睡豬……”他想掐死她,真的非常想。
狠狠的瞪著沈沈睡去的她,最後,他也只能認命的抱起她,把這個可惡的女人扛回她的床上去。
真是莫名其妙,他什麽時候也得負責幫女人蓋被子了?
本來很氣的他驀然揚起寵溺的笑,坐到床邊,目不轉睛的瞅著睡得極為安穩的女人,看著看著,眸色轉為深沈,心里的惡魔在鼓噪,君子的風範在瓦解,想親吻她的念頭好強烈……
於是他放任本能驅動自己,輕輕托起她的下顎,低下頭去,緩緩吻上她不設防的唇,就在那一瞬間,仿佛有股強大的電流竄進他的身體,劈里啪啦的,心,突然出現了裂縫。
但下一秒,理智突然回籠,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他馬上起身,落荒而逃。
當門一被關上,客房瞬間陷入黑暗,一雙晶燦的大眼睜開來了,驚愕的撫著自己的嘴唇,須臾,眼睛的主人翻過身去,把頭埋在被窩里,興奮的用力揮動四肢,直想尖叫!
她根本沒有睡著,只是因為靠在他懷里太舒服了才不想睜開眼睛,聽到他以為她睡了的慍惱咕噥,她差點破功笑出來。
怎知接下來他突然把她抱起來,她更不敢睜開眼睛了,免得半途被他仍到地板上,沒想到……
他吻了她,他真的吻了她!
盡管只是輕輕的一吻,蜻蜓點水般的,但是,她卻感受到他藏在小心翼翼下的溫柔。
她好開心,沒有一刻比現在還要令人開心了!
她喜歡他,真的好喜歡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5:48
第八章
“小姐,我可以跟你拍張照嗎?”
林雍晴猛然擡頭,看向幾秒鐘前剛跟她買了一顆粽子的上班族,見他一臉懇切的望著她,露出靦腆的笑,看起來不像壞人,她不疑有他的答應了,“喔,好呀。”
聽說現在很多人都會在自己的專屬網頁上分享日常生活的新發現,有什麽好吃、好玩的,就會拍照上傳,發布讓親朋好友知道。
之前汪汪也跟她一起拍照,然後上網公告,隔天,她的同事朋友們紛紛跑來嘗鮮,這讓林雍晴覺得好有趣。
其實一開始她是有點抗拒的,因為不習慣跟陌生人拍照,但是知道這種網絡生態後,她想,只要對方動機單純,也沒什麽不可以,再說,對方可是有先征詢她的意見,不像很多人老是站在一旁偷拍她做生意的模樣,讓她覺得好莫名其妙。
背著計算機包的男人一聽到她答應了,馬上拿著手機,興奮的來到他身邊。
以為只是一般的拍照,林雍晴停下手邊的工作,配合的對鏡頭露出微笑,沒想到對方冷不防伸手搭上她的肩膀,還把臉頰湊得好近,一副要親他的樣子,她當場嚇了一大跳,連忙伸手擋在兩人之間。
就在她滿臉驚駭之際,她聽見哢嚓一聲……
怎麽會這樣?他明明看起來忠厚又老實,怎麽這麽不規矩?林雍晴臉上三條線。
“小姐,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傳照片給你。”
天啊,那照片肯定醜爆了,不要也罷。“不、不用了。”她不舒服的抹抹臉,想要把那男子貼在臉頰的不舒服幹擦去。
幸好這時又有另一個男性上班族挨過來買了兩顆粽子,林雍晴向背著計算機包的男人說了聲抱歉,又開始忙著拆繩、裝袋、收錢、找錢……
“小姐,這粽子是你自己包的嗎?”
“對,是我包的。”常常有人這樣問她,可能是覺得她年紀不大,不像是會包粽子的人。
喔,是這樣的,自從她改變造型,變得煥然一新之後,再也沒有人喊她阿桑了,不少老客人還以為她是阿桑的女兒,紛紛問她--
“妹妹呀,你媽媽呢?怎麽最近都是你出來賣粽子?”
呃,一直都是她呀……林雍晴無奈的想。更讓她啼笑皆非的是,以前老是被喊阿桑,現在則變成了妹妹,這會不會差太多了點?
“你好賢慧喔,能娶到你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真不習慣聽到這麽直接的贊美,而且還是從一個男人嘴里說出來的,但對方是客人,林雍晴只好堆起一貫的微笑說謝謝。
“你漂亮又賢慧,一定很多男朋友吧?該不會星期一一個,星期二一個,星期三一個?”
她在心里偷偷翻了一個白眼。Out!下一個客人。
“小姐,你每天都會在這里賣粽子嗎?”
哈,總算有人是為了他的美味粽子來的,她開心的笑了!“對啊,不過只有周一到周五啦,因為周末大家不上班,我就不會出來賣,如果喜歡的話,上班時間我都固定在這里,歡迎你常常過來買。”
“這麽說,周末也算是你的休息時間嘍?”
“對。”她傻乎乎的回答。
“給我你的電話,我們周末出去吃吃飯,是浪漫的法國燭光晚餐喔,我還會開奔馳車去接你!”
林雍晴笑容頓時凝結,原來是這麽回事,她馬上斂起多余的開心,“不用了,謝謝,這是你的錢,再見。”
“不然這樣好了,我出錢把你全部的粽子買下來,條件就是你陪我去約會。”
“糯米吃太多容易消化不良,而且買太多吃不完是浪費食物。”
“那又怎樣,我有錢啊,我是看得起你才會說要買下你全部的粽子--”
“有錢不會捐出來喔!買完粽子就走開,我孫子肚子快餓死了,真是莫名其妙!”
一個身材頗有分量的歐巴桑強悍的擠走了這位很盧的男客人,逼得他不得不悻悻然的離開。
“妹妹呀,我跟你說,這種男人不能要,千萬別被他騙了,你的這種很好吃,我孫子每天都要吃一顆呢!”
“阿桑,謝謝你,歡迎下次再來。”她露出今天最真誠的微笑。
但不知為何,林雍晴卻覺得有點悶……
最近不知道是怎麽了,來光顧的男客人越來越多,但每一個不是要拍照就是要電話,不然就是要請她吃飯,搞得她像電話錄音一樣,每隔幾分鐘就要說一次--不用了,謝謝,抱歉,我在忙。
生意變好她當然開心,表示大家都喜歡吃她的這種,可是,她發現這些上門光顧的男客人似乎不是因為這種好吃,而是因為她變漂亮。
是的,她變漂亮了,拿掉了土氣的歐巴桑卷卷頭,就連穿著也改變了,她不再穿著褪色的運動服出門,而是該穿冉遠之親自為她挑選的衣服。
他的眼光真的很好,還記得汪汪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當場驚訝大叫--
“天啊,雍晴,你現在看起來超美的!發型跟衣服都很適合你,我敢說,從今天起,你的行動早餐店肯定會生意興隆。”
那時她還傻傻的,想不透為什麽生意會突然變好,現在她懂了,因為漂亮會吸引無數的男客人……
可是……她並不喜歡這樣。
變漂亮固然開心,但這些男人有意圖的接近,總是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好像他們關註的只是她的外表,他們被這樣的新鮮感吸引,至於真正的林雍晴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其實一點也不在乎。
以前冉遠之也常唾棄她的老土,但是,他並沒有因為她的老土而否定她身為家務助理的工作表現,也沒有因為她現在變漂亮而改變對她的態度。
他懂她,就拿包在粽子里的五花肉來說好了--
冉遠之常常說她的五花肉鹵的這麽好吃,給這麽大塊,只賣三十五塊錢太便宜,應該要漲價才不會虧本。
盡管冉遠之嘴里說她是呆子,但是心里是支持她的。有時候她包粽子,嘴饞的他還會摸進廚房,偷一片五花肉吃,讓她好氣又好笑,忙不過來,他這個養尊處優的大男人也會幫忙看著爐火,盡管他的理由是--
我可不希望有人把我家的廚房給燒了!
對比之下,她不免懷疑起這些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瘋狂粽子迷,撇除她的亮眼外表,他們真的喜歡吃她包的粽子嗎?他們知道那一塊五花肉要花多少時間準備嗎?
“雍晴,早安!呼,從捷運站出來都快找不到你的攤子了,什麽時候這里多了那麽多根柱子?”汪汪非常有活力的說道。
她苦笑,“喏,你要的粽子我幫你留起來了,今天是兩顆對吧?”
“嗯,這里是七十塊錢。”汪汪從零錢包里掏出銅板。
“謝謝。”
“怎麽了,今天看起來不大有元氣。”她撇撇嘴,不知道怎麽說。
汪汪是個聰明敏感的女孩子,看了看四周懸殊的男女比例,笑著湊到她面前說,“這就是身為美女的煩惱,不過往好處想,就是可以促進臺灣糯米銷售量,農業署應該要感激你。”
“哈哈……”林雍晴被汪汪的幽默逗笑了。
“走嘍,拜拜,下午在傳簡訊給你預訂明天的粽子。”
“沒問題。”
汪汪一走,又一個穿著短衫的男人上前了,“吼,小老板,你這樣差別待遇喔,為什麽剛剛那個小姐可以用簡訊預訂明天的粽子,我們其他人都不可以?”
“汪汪是我的好朋友。”她沒太多心眼,有話直說。
“那你也跟我當好朋友,這樣我就可以天天傳簡訊跟你定粽子了,喏,這是我的名片,聽過華生企業吧?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司。”男人揚起自負的嘴臉,仿佛自己的身份地位高人一等。
林雍晴靜靜看著那張據說是知名外商公司的專屬名片,一點也沒有接過的念頭,她是個粽子妹,企業大不大對她來說不具任何意義。
這時,一只修長的大手從林雍晴身後探了過來,直接攔截了那張名片。
她嚇了一跳,馬上轉頭看向大手的主人,“冉冉!”悶了一整個早上的負面情緒頓時煙消雲散。
冉遠之回她一抹微笑,繼而冷睇手中的名片,“華生企業確實赫赫有名,今天早上的財經版頭條就是華生企業遭到計劃性襲擊,隨時都有破產倒閉的可能,我如果是你,就會把遞名片的時間拿去登求職履歷,畢竟,這張名片很快就要變成廢紙了。”
“你、你是誰,你懂什麽!我們華生企業最近接了多少國際訂單,今年的營收肯定亮眼。”
“接訂單不難,有沒有辦法如期出貨才是問題,如果可以自然賺錢,但如果不行……光是天價賠償就夠受的了。”冉遠之冷冷的說。
“你胡說八道,你這個人根本是危言聳聽,你……”
冉遠之根本不想理會這只暴躁的猴子,低頭看向林雍晴,“這只賣完了嗎?”
“嗯。”
“沒把我的也賣了吧?”
“當然,我都有先幫你留著。”
“上車,我送你回去。”
他自動自發的拎過她這些生財工具往停車處走,在經過路旁的垃圾桶時,下顎緊繃的他一把揉爛那張精致的名片,二話不說就往里頭扔,凝肅的神情直到感覺到身後的林雍晴的拉扯時才瞬間隱匿--
他轉過身,揚起嘴邊的笑紋,“幹麽?”
閃爍著狡點的眸光,她俏皮的說:“小本經營恕不賒欠,我要先收錢。”
冉遠之低頭輕哂,屈起手指敲了她一記,沒好氣的從口袋里掏出每天早上都會事先準備好的三十五塊,“小氣鬼!”
“謝嘍,貪財貪財。”她笑瞇瞇的手下今天賺的最後一筆錢,收工。
上了車,車子直接開回住家大樓外圍的臨停車位,冉遠之一拉起手煞車便開始討吃的,“我的粽子呢?”
“在這里,喏,還熱騰騰的呢!”
其實,她大可以出門前直接把他的粽子留在家里,這樣他就可以不必每天早上特地為了早餐繞路到捷運站,可冉冉拒絕了她。
他說,到攤子上買的粽子味道不一樣,而且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感覺比較真實。
真好笑,還不都是她包的粽子,真不知道哪里不一樣,難道說,有被她背出門散步過的粽子,吃起來比較美味嗎?呿。
之前,他都會站在攤位旁邊,邊吃粽子邊看她做生意,不時還和她唇槍舌劍戰個幾句,輸贏不定,誌在樂趣,等吃完粽子鬥完嘴,他才去上班。
可是,她的個人蛻變計劃太成功,想要像之前那樣悠閑是不可能了,生意太好的下場就是她根本忙的分身乏術,再者,小小的攤子被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團團包圍,哪還有冉遠之吃粽子的地方?
搞到後來,他只能像現在這樣,坐在車子里吃。
“啊,等等!”她拿回粽子,利落的替他剝掉竹葉,將粽子放在塑料的袋里,“這樣才不會把襯衫弄臟。”
他今天穿一件雪白的襯衫,上頭的線條又直又挺,是她親自幫他燙的。
“你幹脆幫我圍上圍兜兜好了。”
“好啊,待會就幫你裁一件,明天開始你就穿著圍兜兜吃東西。”
“嗟,當我三歲小孩啊!”
“冉冉,請不要忘掉三旁邊的零。”她挑釁的笑。
“是是是,我三十歲了,那又怎樣,還不是高大英挺、帥氣逼人,可不像某人,二十五歲就被喊阿桑的記錄,哼!”他向來虧她不遺余力。
河豚模式啟動,“信不信我現在馬上踹你下車?”她冷睇威脅。
“踹啊……”那也要她踹得動才行。
“賴皮鬼。”
“你才是小氣鬼嘞!”
“切……”她擠眉弄眼的唾棄他。
冉遠之兩三口迅速解決了粽子,前一秒兩人還極盡幼稚之能事的互嗆,下一秒卻又默契十足的互動著,他把塑料袋交給她的同時,她已經把濕紙巾準備好,讓他擦嘴抹手。
“冉冉,你最近吃了那麽多粽子,真的沒關系嗎?”她還是很擔心他的腸胃。
冉遠之聞言一陣心虛。老實說,最近胃散的使用量確實有點大,但還不是她老用五花肉勾引他!
再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每天早上要是沒去捷運站吃顆粽子,沒跟她鬥個幾句,總感覺那天好像不算真的開始,做起事來渾身不對勁。
喔……他被制約了。
“沒事啊,好的很。”他故作無恙的說。
“奇怪了,之前你的腸胃不是對糯米很抗拒嗎?”
“可能現在不抗拒了吧,天曉得。下車,我要去上班了,今天一早就得開會。”
“喔,加油!晚上會做獅子頭,若會晚點回來,先打個電話給我。
“知道了。”
下了車,她站在路邊朝車內的他揮揮手,目送他離開。
每次看著他的車子駛遠,心里總是不免有一種錯覺,好像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
尤其只要一想到那個吻,她的心總是會撲通撲通的跳個沒完。
她有時會覺的很滿足,可是下一秒又覺得不滿足,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情起起伏伏的,有時會很猶豫,可是一看到冉遠之又會很激昂。
是不是只要真正喜歡上一個人,心,就會變得反複不定?
當他的車子遠的幾乎看不見了,林雍晴這才拎著東西轉身上樓。
而駕駛座上的冉遠之也不時透過後照鏡看著某人的身影,直到身影化成黑點,被車流吞噬,他才收回目光。
他的肚子依然很抗拒糯米,但是不找個理由,他就沒辦法這樣光明正大的去找她,更別說有名正言順把她從那群蒼蠅面前帶走的機會。
下一秒,駕駛座上的冉遠之臉色無端沈了下來……他很生氣,非常。
今天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拿名片在林雍晴面前賣弄吹噓,打從她改變外型衣著之後,原本平靜的行動早餐店就再也不平靜了。
每次看見攤子前有一堆該死的雄性蒼蠅,他就一整個不爽,有人要跟她拍照、有人要她的電話、有人要找她約會、有人送她花跟禮物、有人自以為了不起的要買下她全部的粽子當作利益交換,還有人跟蹤她,想知道她住哪里……總之,什麽把戲都有人做!
拍照就拍照,那只該死的手是怎樣,有必要碰她的肩膀嗎?
買下全部的粽子很了不起嘛?有種就他媽的一口氣全都吃完啊!
敢跟蹤她是不是?那就來跟他尬車呀,看誰比較厲害。
他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那些男人每個都色迷迷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心里在打什麽主意,根本不配當個男人。
他氣死了,要不是林雍晴很看重這份小事業,他早就擺出老板的架子禁止她繼續做了。
突然覺得,宅又怎樣?他現在寧可她永遠宅在家里,足不出戶,宅到發黴也無所謂,至少……不會有別的男人看見她的美麗。
無法克制自己的小家子氣,好幾次恨不得那條繩子把她綁在家里不讓她出去,想到這種見鬼的日子還得繼續下去,冉遠之沒了平常的從容,胸口激動的起伏著,更別說表情凝重的活像幾千萬的大生意飛了似的。
不行,他得想辦法才是,總不能每天都放任她被一群色情的雄性蒼蠅騷擾吧!
他在臺灣還好,可以親自接送她回家,但他要是出差不在臺灣呢?誰可以保護她?
介紹她其他的工作嗎?沒有,人美到哪里都美,擺脫了這邊的蒼蠅,還有別的蒼蠅會圍上來,再說,她原本就是他專屬的家務助理,幹麽還要去別人那里上班?他才是她唯一的老板。
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趕走纏人的雄性蒼蠅,又可以讓她一直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嗎?
唉,難啊,研發新藥也沒這麽難!他簡直快要暴走了。
打從冉遠之前腳踩進辦公室,陳秘書就已經強烈的感覺到總經理大人今天的心情不好。
果不其然,早上的主管會議簡直可以用“哀鴻遍野”四個字來形容,各部門的主管在冉遠之的全力掃射下,無一幸免,沒死的也都重傷了。
難道說是胃又不舒服了?陳秘書暗暗推敲。
唉,不是他愛說,冉總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不適合吃糯米,還逞強要吃,結果好了,天天上班都要胃散伺候,雖說是自家生產的,但他有必要這麽捧場嗎?
到底那個賣粽子的阿桑跟冉總是什麽關系?冉總非要這麽情義相挺到底?
之前足足有一個禮拜的時間,他奉命天天搭出租車去買粽子,回來廣發給各位同仁享用,後來,阿桑的粽子生意變好了,冉總才停止這項工作指派,早知道他應該趁那時候好好打聽打聽的,真是扼腕,平白錯過一條大八卦。
“總經理,你的臉色不太好看,需要拿胃散嗎?”
“開那種氣死人的會議,我的臉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是沒錯啦,不過,以前的冉總頂多是在言語上極盡嘲諷之能事,還沒哪一次像今天這樣大發雷霆。
“下午還有那些行程?”做到專屬的辦公椅上,他耐著性子問。
“兩點半要去視察新廠房的施工進度,三點十五分要跟研發部門開會,四點整跟美國藥廠有視頻會議……另外,晚上愷新企業董事長八十大壽,總裁夫人有交代,為了避免總裁假借應酬名義偷喝酒,晚上的壽宴請冉總代替總裁出席。”
“我居然忘了這件事了。”他緊蹙著眉,不耐煩的用指尖輕敲桌面。
“禮物已經準備好了,翁董最喜歡紅酒,所以我訂了一瓶全球限量版的頂級紅酒,冉總覺得OK嗎?”
“嗯,禮物你看著辦就好,如果沒其他的事就先這樣吧,你可以出去了。”
“是。”
陳秘書一離開辦公室,冉遠之馬上打電話給林雍晴……
他旋轉椅子,整個人側身對著門口,修長的雙腿瀟灑的交叠著,表情煩躁。
真衰,今天晚餐林雍晴要煮紅燒獅子頭啊,拿那個醬汁來拌飯不知道有多美味,光想口水都要留下來了,結果他居然要代替老爸去出席什麽無聊的壽宴!
老媽也真是的,愛找借口偷喝的是老爸,大不了抓到重罰就是了,幹麽拖他下水。
再說,愷新那個老董事長對於他始終不肯定下來,快快點頭娶他家那位罹患重癥公主病孫女這件事不爽很久了,他還去參加他老人家的壽宴,萬一把壽星氣死怎麽辦?
“……餵?餵?請問你是哪位?怎麽不說話?”林雍晴帶著納悶的軟軟嗓音,正透過話筒傳來。
冉遠之恍然回過神來,連忙清清喉嚨,“咳咳,是我。”
“冉冉,有什麽事嗎?”
“我今天晚上得去參加一個企業大老的壽宴,不回去吃晚餐了。”
“喔……”林雍晴有點小失望,她今天還準備做獅子頭的說,“那今天就不幫你準備晚餐了。”
“啊,等等--”
“還有什麽事?”
“還是幫我準備晚餐好了,但分量不用太多,壽宴上忙著應酬下能好好吃東西,我怕半夜肚子會餓。”
“好,我知道了。”
“等等……會有獅子頭嗎?”怕她更改菜單,他忍不住問。
喔喔,怎麽聽起來有人好像是沖著獅子頭來的,嘻。
林雍晴會意的揚唇微笑,承諾到,“一定會有獅子頭,那就先這樣嘍,你忙,拜拜。”
冉遠之想到還有獅子頭可以吃,萎靡的情緒總算稍稍平複一些,他仰靠著椅背,薄唇輕輕揚起一抹迷人的淺笑……
“是哪家餐廳的獅子頭這麽吸引人,讓你光想都會笑。”話落,兩聲臨時補上的敲門聲響起,冉遠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冉遠之斂容正坐起身,旋正椅背,瞟一眼來人,“冉遠欣,你是有認知上的障礙嗎,才會常常搞不清楚先後順序,麻煩你下次先敲門,再開門,謝謝。”
“哥,你不要這麽龜毛好不好。”
“還有跟你講過多少次了,上班的時候我是總經理,不是你哥。”他沒好氣的說。
冉遠欣低頭瞟了手表一眼,咧開得逞的笑,“中原標準時間十二點二十六分,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不算上班時間,所以可以不用喊你總經理,當然,如果你堅持叫我北區業務部之花,冉經理遠欣小姐,我不介意。”
他真是拿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沒轍,這丫頭之刁鉆,實在令人頭疼。
“找我有什麽事?”
“怎麽,找哥哥一塊吃午飯還得挑黃道吉日啊,虧我們還在同一間公司上班。”
“你還缺人陪你吃飯嗎?”他雖然成天關在總經理辦公室里,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妹妹的桃花開的有多燦爛,多的是想要請她吃飯的人。
“是不缺,但是偶爾也要聯絡一下兄妹之間的感情。”她陪笑。
“真委屈你了。”他冷哂。
“不委屈,跟哥吃飯是我的榮幸,走嘛走嘛,我餓了一個早上了,不必特地跑到外面去,在員工餐廳解決就好。”冉遠欣走上前,一把拉起哥哥就往員工餐廳走。
其實,她老早就想來探老哥的口風了,可偏偏不是他忙就是她忙,好不容易今天兩個人都有空,自然要把握時間。
至於要問什麽……還不就是上回他帶了一個神秘女子到Andy的發廊,這件事實在太教她震撼了,不好好盤問一下,實在有辱她八卦女王的封號。
“美國那邊又要推出一支血癌新藥了,勢必會對我們目前手上的幾支藥品造成不小的影響,我覺得——”冉遠之邊走邊說。
“吼,哥,我都還沒吃飯,你就要讓我消化不良嗎?現在不是在開主管會議,難道你早上發的覦還不夠出清你身上的火藥嗎?天啊,你到底儲存了多少?”冉遠欣猛拍額頭,一副快要受不了的樣子。
冉遠之只好識相的閉上嘴。
總經理兄妹連袂出現,果然引起員工餐廳一陣騷動,冉遠之面無表情,冉遠欣則是笑臉迎人,十足甜姐兒的模樣。
“我真想不透,你這張臭臉到底是哪里吸引人。”冉遠欣突然有感而發。
“我也想不透,你這一臉假笑到底有什麽迷人的。”他也反唇相稽。
互睨對方一眼,兩兄妹都暫時閉起嘴巴,乖乖的和大家一起排隊去取餐,免得隔墻有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6:24
第九章
取完餐,刻意選了角落的位子,兩人才又再開話題——
“最近又交新女友啦?”
“沒有。”
“那我看到的那個女人是鬼嘍?”
聞言,冉遠之停下筷子,揚眸看向妹妹,“你看到誰?”
“你說呢?”她狡黠反問。
“就當你真的看到鬼好了。”他不想談。
“就算她真的是鬼好了,說咩,我是你妹妹,又不是狗仔,這個女鬼是誰?”
她笑吟吟的秀出手機里的偷拍照片。
那天她聽到消息追出去,很遺憾只能遠遠拍到兩人的背影,不過,當事人肯定心里有數。
冉遠之瞇起眼睛,“我發現你沒去當狗仔真是可惜了。”
“我也這麽覺得!”
“把照片給我刪掉。”盡管不清楚,也不許留。
“呋,兇的勒,關心一下哥哥的感情生活也不行。”
“有空關心我的感情生活,還不如管好你自己的感情生活。那個賭盤是怎麽回事?”他冷聲問。
“哈,你也知道啦!哥,需要給你內線消息嗎?”她笑瞇瞇的問。
“冉、遠、欣。”睞去一眼警告。
“你真的很沒趣啊,還不就是你妹妹我太炙手可熱了,目前臺面上一共有三個追求者,形成拉鋸戰,與其當大家在背後揣測最後花落誰家,還不如我自己出來開個賭盤,屆時還可以大賺一筆呢!”
“賭盤是你開的?”冉遠之傻眼。
“噓,小聲點,開賭盤還客氣呢,要不是殺人犯法,我還想砍人呢!”
“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個笨蛋放話要把我這個藥廠千金追到手,將來就可以少奮鬥三十年,我還聽說那家夥自以為可以飛上枝頭,把老家苦苦等候多年的女朋友甩了,你聽到這個不會想殺人嗎?”
又是一個妄想攀龍附鳳的家夥!跟林雍晴的前男友一樣卑鄙。
“那個人是誰?叫他明天不用來了。”他冷肅的說。
“不行,他不來,賭盤就不好玩了。本小姐長眼睛還沒看過像李家豪自我感覺這麽良好的人,對他客氣就自以為是駙馬爺,業績爛透了還想少奮鬥三十年,到時候就看我一腳把他踹到三義的廠區,讓他去當廠務助理,從頭把公司生產的藥品一個個給我記清楚。”
“不要玩的太過火。”
“放心,絕對不會鬧出人命。”她學女童軍做出宣示的動作,吃了一口飯,忍不住又擡起頭來,“哥,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冉遠欣,吃你的飯。”
小氣鬼,說一下會死喔!冉遠欣狠狠腹誹。
用餐高峰時間一過,員工餐廳里的人頓時少了一大半,在餐廳工作多年的鳳嬸端著兩碗甜湯緩緩向兩人走來……
“總經理、冉小姐,來,這兩碗甜湯請你們喝。”
“鳳嬸,這怎麽好意思呢!”嘴甜的冉遠欣開心的接過,馬上喝了一大口,“哇,好好喝喔,鳳嬸的甜湯果然是我們德盛的招牌。”
“呵呵,冉小姐喜歡就好。”
“鳳嬸,請坐。最近工作還順利吧?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冉遠之關心的問道。鳳嬸年輕時就在德盛的員工餐廳工作了,算是非常資深的老員工,現在已是員工餐廳的負責人。
“大致上還順利,就是新人難找。”
“怎麽了?”
“美玉的兒子舍不得她累,要她退休回家享福,另一個則是想換工作,一下子少兩個人,人力確實不足,不過美玉說了,會等找到新人再退休,暫時還沒有什麽問題。其實餐廳的工作說難不難,說輕松也不輕松,重要的是要有新,當然廚藝也不能太差,就看有緣人什麽時候出現嘍!”鳳嬸樂天的說。
需要一個有心又有廚藝的人呀……冉遠之沈吟須臾,忽地,一個念頭自腦中迅速閃過——
如果是林雍晴呢?
她擔任他的家務助理以來,不管是居家清潔、衣物洗熨還是餐點準備,她都表現的可圈可點,光從她對包在粽子里的那塊五花肉的講究程度就可以證明,她不只有心,還有好手藝。
冉遠之想不出來還有誰比她更適合員工餐廳這份工作。
但現在問題就卡在她的行動早餐事業。
賣粽子沒有不好,只是每次看她一個人為了準備隔天要賣的粽子忙到三更半夜,第二天又得一大早就出門,忙到都睡不飽,還得擔心生意好不好、能不能賺錢,他不是不心疼的。
雖說攤子擺在騎樓下,但還是夏熱冬寒,更別說現在又多了許多雄性蒼蠅的騷擾,如果有一個單純而完善的工作環境,以上這些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當機立斷,冉遠之決定要讓她來試試。
“鳳嬸,我認識一個人,做事態度很好,手藝也不錯,如果她有意願,我請她明天過來跟你碰個面,鳳嬸覺得可以的話就用她,覺得不行也沒關系。”
“當然沒問題,我明天都在,隨時都可以過來。對了,是幾歲的人?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二十五歲,是我的家務助理。”
“那就麻煩總經理跟她說一聲。”說完,鳳嬸喜孜孜的回去工作了。
女的,二十五歲,哥的家務助理?有戲,鐵定有戲。
故意忽視妹妹臉上的玩味表情,“午休時間結束,你該去工作了。”說完,冉遠之準備起身走人。
“哥,媽說你好久沒回家吃晚餐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晚上要代替爸爸去參加愷新老董的壽宴,媽知道。”說完,他便走了。
晚上不在家是吧,太好了!冉遠欣雙手抱胸,目送哥哥離開,某個計劃在心里慢慢成形……
不過,怎麽進去?唉,只好趁老哥下午不在辦公室,去偷他的鑰匙跟門卡嘍!
不過,當然不是她親自出馬。她拿起手機,按下直播鍵——
“親愛的陳秘書,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聽見開門的聲響,林雍晴還以為是冉遠之回來了,可他不是說晚上要參加壽宴嗎,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冉冉,你怎麽回來了?”
然而當她從廚房走出來時,卻看到這樣的畫面——
一名年輕美麗的女子穿著高級套裝,透露出幾分精明幹練的氣質,一出現就先聲奪人的問,“你是誰?”
“請問……”
“你是誰?”冉遠欣又問。
不算是咄咄逼人,可是那眼神、口吻極有氣勢,像極了某人。
“我是冉先生的家務助理,請問小姐您是?”林雍晴不住打量她。
能夠直接拿到冉冉的鑰匙和門卡,她跟冉冉是什麽關系?
肯定關系匪淺,要不,怎麽會有這里的鑰匙跟門卡,該不會是新女友吧?想到這,林雍晴的心突然一悶,胸口好像有什麽異物卡住似的,連呼吸都不舒服。
“叫什麽名字?”
“我叫林雍晴。小姐,請問你是冉先生的朋友嗎?”
對方不置可否,沒有響應,倒是那雙描繪精致的漂亮眼睛,瞅著林雍晴端詳又端詳,打量又打量,最後才道:“好漂亮的發型,在哪里弄的?我最近也想換發型,你有什麽建議嗎?”
“我……我不知道,其實,我也是讓設計師幫我弄的。”她什麽都不懂,所以就尊重專業吧!
“喔,哪個設計師?可不可以介紹給我?”她彎起好看的笑容問。
林雍晴沒啥心眼的坦白,“設計師叫Andy,他的沙龍開在靠近安和路那邊。”
黑眸閃過一絲光芒。哈,抓到了!原來那天大哥陪著去弄頭發的女人就是她。
冉遠欣樂翻了。
“小姐,冉先生今天晚上有事,如果你要找他——”
“我知道,是去參加壽宴,我哥說過了。”
哥?所以,她是冉冉的妹妹!不知怎的,這個答案讓林雍晴頓時松了一口氣。
“瞧你驚訝的,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他的女朋友?”冉遠欣率直的調侃。
被看穿的林雍晴馬上浮現尷尬的窘樣,不過她好歹也猜中一件事,那就是這位冉小姐的眼神跟說話的口氣都跟冉冉像極了,有一種霸道的氣勢。
“好餓喔,有沒有吃的?”
“冉冉他……呃,冉先生說他不會太早回來,所以我沒準備其他的菜,家里只有一鍋獅子頭跟白飯。”
獅子頭?原來中午那通電話是打給她的!哥肯定對人家有意思,瞧他講完電話一臉溫柔又迷醉的模樣,跟開會時那火冒三丈的鬼樣完全不一樣。
等等,她剛剛可是喊大哥冉冉?哈哈哈哈,哥糗了,改天她一定虧死他。
“不介意我吃一點吧?”
“不介意,因為我煮了很多。”
“一個人吃飯怪無聊的,你吃過了嗎?如果還沒,我們一起吃吧。”
“好呀!”剛好她也覺得一個人的晚餐好孤單喔!
林雍晴簡單的炒了兩道青菜,加上獅子頭,兩個女人的晚餐於焉開始。
“好好吃喔,我哥真不夠意思,自己每天吃好吃的,居然都不通知我一聲,要不是我今天來,哪吃的到。”冉遠欣數落著哥哥的不夠意思。
跟冉冉不大一樣,他妹妹熱情又活潑,尤其講話特別好笑,可能是因為年齡相仿,兩個女人的話匣子很快就打開了。
“你談過戀愛嗎?交過幾個男朋友了?”先說,她是因為自己好奇,一切都是為了大哥,畢竟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咩,說真的,她可是個好妹妹。
“一個,不過上臺北前我們就分手了。”
啥,才一個?和老哥可以拿來畫樹枝圖的輝煌紀錄相比,真是可憐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了,她根本不是大哥的對手。
“為什麽分手?”
“他另外有喜歡的人了。”
“等等,這先後順序不一樣,意義就不同。他是先喜歡上別人才跟你分手,還是跟你分手後才喜歡上別人?”冉遠欣追根究底的問。
“他喜歡上公司總裁的女兒,聽說是個很不錯的對象。”
“他該不會想少奮鬥三十年吧?”
“咦,你怎麽也知道?”之前冉冉也是一句話就說中了,難道真如冉冉所說,全世界都知道,就只有她不知道?
“那個女人呢?長什麽樣子,你應該叫她出來談判,警告她把男朋友還給你才對。”
林雍晴笑著搖搖頭,“沒有變心,誰都搶不走,如果他們真心相愛那很好,但如果只是為了少奮鬥三十年而去追去她,說起來,那個小姐比我還可憐。”
“……對啊,真的很可憐,我可以明白那種心情。”冉遠欣悵然道。
“怎麽了?”
冉遠欣有感而發,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其實老爸是總裁也沒有那麽爽,別說大家都用放大鏡審視你的表現,三不五時還會有居心不良的人出現騙感情,光是處理那些王八蛋,人生就夠烏煙瘴氣的了。更心酸的是,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正喜歡的,對方卻說不敢高攀,躲你比躲瘟疫還誇張,悶死了。”
“你怎麽說的心有感受似的?”
“因為我爸也是總裁啊,當然感受特別深……咦,怎麽,我哥沒跟你說藥廠是我家開的嗎?他是外人口中踐兮兮的花心紈褲子弟,我是大家眼里公主病纏身的千金小姐。”她自我調侃。
手中的筷子一滑,林雍晴瞠目結舌。“哈?你就是德盛藥業的千金?”那、那冉冉不就是德盛藥業的繼承人?天啦,她還以為他只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的總經理呢!不過話又說回來,照她這麽說,李家豪喜歡的人……是她?
天啊,人生有沒有那麽多巧合?
“你的反應有必要這麽誇張嗎……等等,你的前男友該不會也在德盛藥業工作吧?”冉遠欣問。
臉部一陣抽搐,林雍晴尷尬的點點頭。
冉遠欣腦袋轉了轉,“他該不會也叫李家豪吧?”
頭皮發麻的林雍晴默認了。
兩個女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瞅著對方,驀然,冉遠欣忍不住放聲大笑。
“唉唷,我的天啊,我們兩個會不會太有緣了?真是冤家路窄。啊,剛剛的獅子頭沒有下毒吧?”她揶揄道。
“當然沒有!”那是做給冉冉吃的,怎麽可能下毒。
冉遠欣突然斂住笑容,“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對不起……”
“但是,你也不好過吧?被人當成第三者的冤大頭,對不起……”
兩人互看一眼,又笑開了。
“決定了,我要替我們兩個好好報仇!”冉遠欣把賭盤及惡整計劃和盤托出。
“這樣好嗎……”
“你不會還喜歡他吧?”
林雍晴立刻搖頭。她已經有真正喜歡的人了,是一個不會因為她老土、漂亮與否,就改變對她態度的人,只是不知道那個人什麽時候才要認那個吻的賬。
“我只是想到李伯伯他們從小對家豪的期望很深,家豪變成現在這樣,最難過的肯定是他們兩個老人家。”
“人要受點教訓才會長大,為了李伯伯好,狠狠給他一次教訓是必要的。”
這時,廚房傳來定時器的聲響……
“我去看一下,應該是粽子好了。”
林雍晴起身走到廚房,關掉爐火,打開蓋子,準備讓蒸熟的粽子自然冷卻。
“你包粽子?”冉遠欣沈吟須臾,“你該不會也在賣粽子吧?”
“對啊,每天早上都在XX捷運站二號出口那邊,這是我不久前才開張的小事業喔。”
“原來就是你——”
“怎麽了?”
“我哥前陣子連續叫秘書買了一個禮拜的粽子分給公司的人吃,各部門的人輪流吃了一個禮拜,我那時還覺得納悶,他什麽時候這麽溫情了,不但會註意到路邊的小攤子,還會照顧員工的肚子。”雖然哥哥有交代,不能說粽子是他買的,但是,她就是有辦法從陳秘書口中問出來。“可是,不對呀,我明明聽陳秘書說,賣粽子的是個阿桑!”
突地,一群烏鴉從林雍晴的頭上飛過。冉遠之沒有幫她改變自己前,她確實是大家眼中的阿桑。
原來,那個說是幫同事買早餐,連續一個禮拜一口氣買下她全部粽子的年輕上班族是冉遠之的秘書,是他要他這麽做的!
他為什麽要這樣?又為什麽完全沒有跟她提起過?
“我哥一定也沒跟你說,他腸胃很搞怪,不太能吃糯米吧?”
“這我知道,之前做了珍珠丸子,他吃了就不舒服。可是打從我開始賣粽子起,他每天都吃,我問過他這樣好嗎,他說沒事,因為也沒看到他有任何不舒服,所以就沒想太多了。”
冉遠欣面露無奈,“是沒怎樣,只是每天到公司得吃胃散。”
林雍晴簡直快哭了。她什麽都不知道,還以為他腸胃真的沒事,任由他每天吃,結果害他這麽不舒服。
這個傻瓜!有必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不過就是一顆三十五塊的廉價粽子,他有必要這樣嗎?
“幹麽哭喪著臉,你應該要開心才對。”
“為什麽?”她根本開心不起來,她心疼的要死。
“男人本來就應該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做點事情,要不然他們憑什麽把人家養的白白嫩嫩的女兒搶走?”
“冉冉又沒有說他喜歡我。”他只是,偷偷吻了她……
都叫的這麽親昵了,還說沒什麽?“你住在這里吧?”
林雍晴身上穿的是家居服,不是家務助理的制服,如果她不是住在這里,她能在這里大搞她的粽子事業嗎?再者,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我哥這里可不是女人想住就能住的,我跟我媽要來,還得先經過他同意呢!
如果他真的對你沒感覺,你早就陳屍在一樓中庭了,哪還能讓你在十二樓蒸粽子?”這家子講話都非得這麽血腥就是了!
“你別看他好像很吃的開,實際上性格很扭曲,要不也不會一把年紀了都還娶不到老婆,你如果覺得還行,就收編己用吧,我們全家都會感激你的,真的。”
收編己用?一股熱潮突然湧上,“你你你……我我……”
驀然,玄關傳來開門聲響,伴隨著一陣沈穩的腳步聲——
“遠欣,你怎麽會在這里?”冉遠之的聲音旋即響起。
女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身去,一個臉上是心虛,一個卻是心疼。
一看到冉遠之回來,冉遠欣連忙隨便找了個理由,“啊,哥,你回來啦,是這樣的,我撿到你的鑰匙跟門卡,想說幫你拿回來,免得你晚上進不了家門,不過你顯然有備份鑰匙,沒什麽事,我先走嘍!掰掰。”
不等冉遠之有所回應,她趕緊腳底抹油落跑去,對了,回去記得要跟媽說,老哥屋里藏了一個女人,嘻嘻!
冉遠欣一走,屋子里就剩下冉遠之跟林雍晴。
林雍晴確認現在時間,調整好情緒後,力求平靜的問,“我以為你還要晚一點才會回來,壽宴還順利嗎?”
順不順利也不關他的事,他又不是壽星,再說,那個老董事長一直想要趁機逼婚,他受不了,就先落跑了。
“遠欣那丫頭突然跑來有說是什麽事嗎?還是做了什麽?”
“沒有,我們只是一起吃晚餐,聊聊天而已。”
吃晚餐?“她不會吃了我的獅子頭吧!”冉遠之本能的大叫。如果那丫頭敢嗑光他的獅子頭,就別怪他大義滅親了。
“我做了很多,她沒吃到你的那一份,你的還放在砂鍋里保溫呢!”她軟聲說。
“那就好。”他大大松了口氣,“她沒有對你胡言亂語,說些不該說的話吧?”
“有什麽是不該說的話嗎?”她眨著大眼睛問。
“我的意思是,我妹她平常就瘋瘋癲癲的,說話沒頭沒腦又直接,我怕她讓你覺得不舒服。”他這個妹妹連他都受不了,林雍晴這麽單純,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冉小姐很幽默,跟她聊天很開心。”她努力擠出輕松的口吻,但話一說完,她的心更沈了,像是被瞬間拋到極深的海溝里去,喘不過氣來。
“那就好。”冉遠之再度松了一口氣。
“你餓了嗎?我去幫你把獅子頭準備好,等一下就可以吃了。”她低著頭,聲音悶悶的,有氣無力的轉身去張羅他的飯菜。
奇怪了,她今天是怎麽了?平常不管再忙再累,哪怕忙到三更半夜被熊貓附身,第二天她依舊精神抖擻,一整天都笑瞇瞇的,講話也特別大聲,怎麽今天還不到八點,她就像電池耗盡的娃娃一樣垂頭喪氣的,該不會是病了吧?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他擔心的跟上前問。
她本想搖頭說沒有,可是隱瞞情緒本來就是她最不擅長的,還不如坦率的說出來。
“對,我不舒服,我很不舒服……”她聲音透著微微的哽咽。
冉遠之大驚。“你哪里不舒服?覺得很難受嗎?忍耐一下,我送你去醫院,看完醫生就沒事了,你先去玄關等我,我到房間幫你拿件外套。”
說完,他急著就要往客房走去,忽地,一股微小卻堅定的力量緊緊從身後抓住他的手臂,他納悶的轉過頭。
“為什麽要那麽做?”她低聲問。
“我做了什麽?”
“那些粽子都是你叫秘書買的,對不對?”
冉遠之臉一僵。她怎麽會知道?他不是下令要陳秘書封口嗎?況且,陳秘書也不可能主動跟林雍晴說這些,畢竟除了買粽子之外,他們完全沒有交集,難道……
該死,冉遠欣那個大嘴巴!
“你知道的,我只是、只是……”向來辯才無礙的他突然結巴了起來,連話都說不完整。
“你只是不希望粽子賣不出去,到最後存貨太多,會塞爆你的寶貝冰箱。”她非常好心的幫他說完。
“對對對,就是這樣,你看,你不都知道嗎?”他們還為此鬥嘴了好幾次。
“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騙我說你很好,然後到公司才偷偷吃胃散。再說,後來我的粽子賣的很好,根本沒有存貨的壓力,你根本不需要為了減少存貨而讓自己的身體白受罪。”
冉遠之當下真有一種衣服被扒光的感受,赤裸裸的,讓他很不自在。他別過臉,暗暗罵了句臟話——陳秘書,你死定了,還有冉遠欣,你也跑不掉!
“嘴饞不行喔?還不都是你用五花肉引誘我,明知道我愛吃,還故意包在粽子里。”他耍賴。
“你想吃,我就另外幫你準備,幹麽非得吃粽子,而且還像個傻瓜一樣,每天特地開車到捷運站去買。”
“反正上班順路。”
還要硬掰就是了。“我不是笨蛋,東南西北還分的清楚,兩個地點一南一北,根本不順路。”
“我……”他完全詞窮。
“冉冉,你喜歡我嗎?”
冉遠之頓時傻眼。現在是怎麽回事?她不是說不舒服嗎?既然不舒服,就該趕快去看醫生,而且,他們不是還在爭論嗎?怎麽劇情會急轉直下,變成她突然間問他喜不喜歡她?
“我問你,你喜歡我嗎?”她仰望著高大的他再次問道。
“我……”冉遠之被她的問題嚇傻了。
“不喜歡我就不要為我做那麽多,那會讓我、讓我……讓我忍不住想要依賴你,喜歡你,愛你。”
她越說越小聲,可是他卻越聽越清楚,心也霎時陷入一陣混亂。
他試圖扯開微笑,緩和氣氛,想伸手拍拍她的腦袋,要她清醒點,但,有個人的動作比他還快一步——
林雍晴踮起腳尖,精準的吻上他的唇。
冉遠之瞪大眼睛,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他被吻了嗎?偷襲者,是個女人吧?
名字叫林雍晴,沒錯吧?
那柔軟的唇瓣在他唇上停留了幾秒鐘後便退開了。
冉遠之喉嚨幹澀,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仿佛嘗到了致命的甜味,欲望瞬間蘇醒。“……你、你在做什麽?”他簡直不可置信。
“做那天晚上你對我做的事情。”她出奇的冷靜。
那天晚上?
冉遠之的思緒往回飛轉,驀然歇止。他想起那個她像只被遺棄的小貓,哭的可憐兮兮的晚上,他抱著睡著的她回房,為她調整枕頭的高度,替她蓋好棉被,然後,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他發誓,就只是唇碰唇,不超過三秒!但是,她不是睡著了嗎,她怎麽會知道?
他瞪著她,發現她一臉坦然。
她根本沒睡著。
他現在不只覺得衣服被扒光了,他根本是連皮帶肉通通被扒開來,然後這個可惡的女人正慢條斯理的觀賞著他的窘態。
他感覺到男人的自尊遭受空前的危機,他窘的整張臉快要爆炸。
他真想掐死她,更可悲的是,她還在笑。
好,好樣的,是她先開始的,是她故意要激怒他身體里的那頭猛獸,那就別怪他不懂禮貌。
反正他想吻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之前怕嚇著她,也怕傷害到她,遲遲不敢這麽做,他忍的這麽辛苦,她卻一點也不懂得感恩,還步步進逼的要他承認他的感情,既然現在她主動送上門,他也不用再壓抑了,因為心中那股欲望,已經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霍然轉過身,大掌托扣住她美麗的後頸,迫使她仰起頭,下一秒,他低下頭強悍的吻住她,完全沒有在客氣。
他用力吸吮著她的柔軟唇舌,不顧一切的在她口中勾引翻攪著眩人的風暴,毫不手軟的進行著他的侵略。
像是氧氣瞬間被吸光,她的思緒頓時陷入一片迷蒙,整個人像是被拉進一個失重的國度,腳踩不到底,找不到重心,身體跟大腦都在翻轉。
她好熱,渾身都在發熱,仿佛被一團火球包圍,四肢百骸都燒燙起來。
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驀地,唇上驚人的力量倏地解除,她克制不住的嬌喘連連,身體只能軟綿綿的依附著他。
她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熾烈體溫。
原來,男人跟女人接吻,是這麽撼動人心的感受,像是……全身血液逆流。
他一直在拒絕承認她對自己的影響力,一直在抗拒跨越他們之間那條友誼的線,卻無法理解自己的目光為什麽一直被她吸引,然後輕而易舉的就被她擊潰了他自以為堅固的城堡。
“可惡的女人,這樣你高興了?把我逼瘋你就高興了?”
他懊惱,他不爽,因為,他想要懲罰她,卻發現好像懲罰到自己。
他不滿足,像是地基突然被掏空,他的心變成一個大窟窿,極度的空虛讓他迫切需要被填補。
“冉冉,我喜歡你……”
她軟綿綿的低哺是一股不容輕忽的可怕力量,驀然拉緊他身體里的那根弦,讓他興奮而緊繃。
他要做點什麽,他想要比親吻獲得更多……
不要忍耐了,他為什麽要苦苦忍耐,他就是想要吃掉她,把她一口一口吃進肚子里,讓她永遠陪伴著自己。
藍允康說過,錯過,會後悔一輩子的,他幹麽要讓自己後悔呢?林雍晴覺得突地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抱在懷里,大步走向他的臥室。
怕嗎?慌嗎?不,貼靠著他的胸膛,她感覺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心安。他讓她安穩的坐在他雙人床的床緣,也不開燈,接著坐到她身邊。
床單是純白的,他有潔癖,喜歡一絲不茍的白,她天天幫他打掃,抓平每一個皺折,不需要開燈,她全都牢牢的記在腦海里。
今晚的月色又圓又亮,不知道是不是這樣,野獸蘇醒了。
他一口一口輕輕啃咬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大手放肆的在她身上遊走撫摸,像是餓極了的獸,極為眷戀眼前的獵物。
“你心跳的好快。”他極為熟練的脫去她礙事的衣物,指腹滑過她迷人的曲線,感覺到她驚顫的心跳,然後肆無忌憚的張口銜住最甜美的頂峰,不時用舌尖輕挑勾引——
她瞬時抽氣輕吟,須臾,他松口,她也吐了一記悠長的氣息。
“一開始你就不應該來招惹我,更不應該說你喜歡我,現在怎麽辦?”
她搖搖頭,一臉無辜。喜歡一個人若是可以控制,那還叫做喜歡嗎?
“很好,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你當成我的獵物,讓我把你吃光。”
誤入叢林的小白兔招惹了大野狼,野狼想要當朋友,但是小白兔卻頑皮的在大野狼面前跳來跳去,既然如此,大野狼也不需要客氣,張嘴吃了,省心。
他握著她的雙肩,讓她輕輕向後躺在雪白的大床上——
黑暗之中,那雙出奇犀利的黑眸,像鎖定獵物的野獸般,目不轉晴的牢牢盯住她。他緩緩俯下身,緩緩瓜分掉她的呼吸,再緩緩侵略她的每一寸……
不急,他有一整晚的時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6:55
第十章
晨曦燦爛的刺眼,冉遠之眨了眨被強光折磨的眼睛,半瞇著眼醒來。
林雍晴幹麽一早就把他房間的窗簾拉開?正想端出架子來頓臭罵,轉過身,就見雪白的床鋪上躺著另一個人——唔,不就是她嘛,跟他糾纏一整晚的女人。
林雍晴縮著身子,幾乎把半張臉都埋在被窩里,藉以躲避討厭的亮光。
原來,不是她故意拉開窗簾,是昨晚他忘了拉起來。
他果然還是把她吃的一口不剩,但是很抱歉,他毫無愧疚,反而覺得通體舒暢,感覺捧透了,是她先說喜歡他的,他就勉為其難的也喜歡她好了。
聽到自己無賴的心聲,冉遠之簡直爽翻了,突然有想要狠狠大笑幾聲的沖動。
他側過身,用手撐著腮幫子,嘴角輕揚的伸出手,拂開她臉上的發絲,目光靜定的看著她的睡顏。
他好像從來沒有看過女人睡覺的模樣。
應該是說,截至目前為止,他從不在任何女人的床上過夜,總是結束之後就走人,女人也一樣,想在他身邊一覺到天明……抱歉,不行。
但是,林雍晴讓他破例了,不只住在這里還爬上他的床,現在更睡在他身邊。
為什麽她可享受這樣的差別待遇?
某人還在嘴硬不想承認,但是,看到她這樣不設防的睡在自己身邊,他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有點不可思議,有點新鮮,有點想笑,還在點……感動,甚至想哭。
是怎樣、男人就不能感動,不能想哭嗎?他也是有血有肉,有知覺,活生生的人啊!
好想緊緊抱住這傻呆呆的小寶貝……咦?那是什麽?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眼屎吧?哈哈哈,冉遠之伸出食指撥撥她的眼角。
“嗯唔……”她呻吟著掙紮,皺著眉,更往被窩里鉆。
可惡,還不醒,說時遲那時快,冉遠之一個海撈,硬是把她連人帶被的困住自己懷里,還不忘湊在她耳邊欠揍的調侃,“這麽困啊?還很想睡呀?有那麽累嗎?昨晚付出勞力的明明是我啊!”說話的同時,可惡的大手亦不忘溜進被窩時,放肆的對她赤裸的嬌軀上下其手。
“冉冉,別……”她驚呼,急著想要制止貼在她身後的家夥,可是……
“啊!”
“不管,我要。”他嘶啞命令。
延續昨晚,兩人在雪白的大床上又開始制造另一波高潮,直到某人饜足的放手,林雍晴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了。
沒有什麽溫存的甜言蜜語,當激情褪去後,他們默默的起床。
他隨手抓來襯衫幫她穿好,自己則只是套了件了褲子,她羞窘的看著身上的襯衫……
“反正要洗澡了,湊合著穿。”
她沒有反駁,正要離開他的臥室回她住的客房時,卻突然被他喊住。
“你要去哪里?”他皺眉。
“回去洗澡……還有刷牙洗臉……”她無辜的道。
對,她的盥洗用具都在客房的浴室里。“在這里等著,不許亂跑。”丟下命令,他快步走出房間,沒多久,他便拿了一支印有卡通圖案的牙刷回來,往她手里塞。
她低頭一看,是她的哆啦A夢牙刷。
“走,去刷牙洗臉。”他推著她一起走進主臥室寬敞的浴室里。
她很熟悉東西的擺放位置,她每天都來打掃,可是,跟他站在這里一起刷牙洗臉還是第一次,而且……好怪。
她不知道發生親密關系之後該怎麽面對他,可他似乎不覺得有什麽問題,言行舉止充滿了理所當然。
他在自己的牙刷上擠了牙膏,她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乖乖舉起她的哆啦A夢牙刷,他也幫她擠了一小坨,然後開始刷牙。
她睜著小鹿般的眼睛,看看鏡子里的自己,也瞄瞄身旁的他,越瞄越尷尬,頭越來越低,臉越來越紅……
因為,他居然把大手擺在她的小屁股上,捏捏又抓抓。
忍無可忍,在瀕臨爆炸的前一秒,她舉起手,使勁全力就往自己臀部上那只沒禮貌的手一拍——
痛!她沒有打到放肆的家夥,反而打到自己的小屁屁。
“哇,你對自己下手這麽重,喏,小屁股都紅了。”他撩起襯衫下擺,又是同情又是憐憫的說。
“你……很可惡啊!”陷害她打到自己,不理他了啦。
冉遠之開心的勒,吐掉口中的牙膏泡沫,拿起漱口杯漱口。
等他臉都洗好了,某人還在傻傻的刷牙。
他看著鏡子里的兩個人,突然湧起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
如果未來的某一天,他能夠擁用所謂的婚姻生活,他唯一的希望是,站在他身邊的人,可以是現在正拿著哆啦A夢牙刷傻乎乎刷牙的林雍晴。
忽地,一股力量襲來,林雍晴整個人被緊緊抱住——
“傻瓜,你怎麽敢喜歡我?你怎麽敢?你難道都不怕我嗎?”
“怕什麽?”
“我那麽花心,你難道不怕嗎?”他怕死了,怕自己的花心會傷害到如此單純美好的她,也怕自己的不安定沒辦法帶給她幸福,就是因為對自己不能那麽有把握,他一直抗拒著她的靠近。
但,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不管他怎麽做,都沒有辦法把這個女人從自己心里拔走,她根本已經在他心中紮根了……
沒有辦法松手,他只想緊緊抓住她。
“怕,但是還有更多的喜歡。”
“你知不知道,有時候你真的比我勇敢。”
“那你也會喜歡我嗎?”
喜歡?恐怕不只是喜歡這麽簡單,那是遠比喜歡還要多更多的感覺,很濃烈,濃烈到他自己都有點詫異,但那個字,他不敢貿然說出口,給他一點時間做好心理準備,他會對她說的。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把頭埋到她的勁窩,像個無助的小孩般撒嬌道,“你要對我負責,聽到沒有?休想始亂終棄,別忘了,是你說你喜歡我的,一定要把我牢牢抓緊,知道嗎?”
負責?但是,被吃的人是她啊……現在是什麽情況啊?不過,她一定會牢牢抓住他的!
雖然曾經被背叛,讓她有一度對愛情有點灰心,可是她還是寧願相信愛情是美好的,雖然他和她心目中“好好先生”的形象相去甚遠,雖然他總是愛調侃她、愛欺負她,可是他默默為她做了好多,待在他身邊她就覺得無比安心,尤其他不時流露出來的孩子氣,更讓她慢慢深陷,無法自拔。
其實她並沒有比他勇敢,因為是他讓她有勇氣再次說愛……
下午一點四十五分,員工餐廳里,林雍晴正在收拾大型餐具。
“雍晴,那些我來弄就好。”
“沒關系的鳳嬸,你先吃飯,我很快就好了。”
沒錯,林雍晴到德盛藥業的員工餐廳上班了。
因為某個超級賴皮的男人不斷在她耳邊蠱惑兼慫恿,先是狂誇她的手藝,接著又采哀兵政策,說自己的腸胃抗拒非她以外的人煮的食物,在此之前,他還連續三天到她的行動早餐店前當圍事,非常嚴厲的阻擋每個想要靠近她的雄性動物。
哪怕只是找零錢時不小心有點肌膚接觸,他都殺氣騰騰的喝退對方。
終於,有人抗議了,質問他是她的誰——
“先生,她晚上睡在我床上,你自己說,我是她的誰?”
轟!聽到這種話,林雍晴簡單羞愧的無地自容,整張臉紅的像西紅柿,卻不知道怎麽反駁他,因為,打從那天起,她確實睡在他床上。
只是她真的想不透,這麽害羞的事情,他怎麽可以說的如此理所當然。
最後,她投降了,乖乖的來德盛藥業員工餐廳工作,他總不會還在公司員工面前大聲嚷嚷,這個女人睡在我床上吧?
其實這樣也好,早上被一堆莫名其妙的男人騷擾,她一點也不開心,有時悶的都快內傷了,幸好冉冉介紹了這個工作給她。
在員工餐廳里,她不但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還可以擺脫那些無聊的男人,冉遠之也可以遠離粽子跟胃散,尤其餐廳里每個人都對很好,是個令人開心的工作事到環境。
“我去那里工作會讓你為難嗎?”她曾經這樣問冉遠之。
“你要聽實話嗎?”
“當然。”
他一臉凝肅,“真的為難喔……我怕我會想要蹺班去找你,你說勒?”
她臉紅了害羞的捶了他一拳。
誠如他妹妹說的,他的性格真的很扭曲,明明黏她,卻打死不承認喜歡她,也堅決不肯對她說什麽甜言蜜語,但每每就是在這些日常對話里,又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在乎。
“對了,今天那個人怎麽沒有來欽點你作陪用餐?”鳳嬸打趣的問。
林雍晴的俏臉當場爆紅。吼,都冉冉啦!
之前第一天上班,一切都學在熟悉,怕自己做不好會讓他丟臉,她是那麽戒慎恐懼。
果不其然,中午用餐時間一到,員工餐廳如臨大敵,她整個人神經繃的好緊,就在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冉遠之來了,高大挺拔的他本來就顯眼,沒想到他還整個人占據著點餐櫃臺。
“請問,你要吃什麽?”她根本不敢看他,低垂著頭,提醒自己要鎮定,要把他當成一般員工。
“你幫我挑,只要是你幫我準備的食物,我全問都會吃光光。”
餐廳向來鬧哄哄的,總經理一出現,大家都嗅到了氣氛不尋常,全都乖乖的安靜吃飯,誰知道他突然說出那樣的話,只要靠近點餐櫃臺的人都聽見了,大家紛紛擡起頭,好奇的打量林雍晴,接著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冉冉!”她既羞且窘的輕斥他,唯恐他又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她趕忙挑幾樣他愛吃的菜,想打發他走。
就在她以為可以平靜的時候,他果然不負眾人期待,扯開嗓門對鳳嬸說,“鳳嬸,我可以跟你要個人陪我吃頓飯嗎?”
餐廳里又出現一陣抽氣聲……
“帶走帶走。”鳳嬸是過來人,年經人熱烈的愛,哪躲得過她雪亮的眼睛。
林雍晴真想直接挖個洞跳進去,再把自己埋起來,為了不想繼續成為被註視的焦點,她只好硬著頭皮推他坐到餐廳最角落的位子。
“你怎麽會來?”
“用餐時間來這里,當然是要吃飯啊!”他說的正大光明。
不過,確實有件事觸動了他的敏感神經,逼得他不得不親自過來宣示主權,因為他不小心聽到有男性員工在辦公室里爭相轉告,說今天員工餐廳來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姐,要大家都去瞧瞧。
該死!他冉遠之的女人是動物園里的猴子嗎?是可以隨便給人觀賞的嗎?
他也是男人,他知道男人看到漂亮的女人會想做什麽,那正是他嚴格禁止的,而且,連想都不許想。
所以,他來宣示主權,以後見到她,那些雄性動物最好給他安分一點。
“你為什麽要這樣?”就是因為他,其他人都一直猛盯著她看,她不自在。
“我怎樣了?”他淺笑反問。
“你……”明知故問。
“吃飯沒?”
“還沒,晚點才吃。”
“那我們分著吃。”他夾起一塊馬鈴薯燉肉湊到她嘴邊,“吃。”命令。
她乖乖接受餵食,細細咀嚼。
“你知道我現在心里有什麽感覺嗎?”他不拿筷子的那只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會飛走似的。
她看著他,搖搖頭。
“後悔,超後悔——我幹麽讓你來這里工作,我應該把你關在家里才對!我寧可讓你一輩子宅在家里,就算宅到發黴也沒關系,我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見你,哪怕只是一秒鐘。”
“冉冉……”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宣言震住,說不出什麽感覺,就覺得心里很甜很甜,仿佛要甜到骨子里似的,“我最喜歡你了,永遠永遠都只喜歡你一個人。”
“真的?”
“真的。”她很認真的點頭。
“那以後我每天來員工餐廳點你陪我吃午飯也行?”
“……晚一點好不好?這個時間餐廳特別忙,我坐在這里陪你吃飯,對鳳嬸他們不好意思,等人少一點,我再陪你好嗎?”
“好。”他也不想讓她為難,反正只要確實鞏固了所有權,他就放心了。
爾後的每一天,他總是等餐廳只剩幾只小貓,才來找他的專屬陪吃員共進午餐。
也因為第一天的舉動太張揚,男性員工再也不敢呼朋引伴說要來員工餐廳看美女,因為傻瓜都知道,那是總經理的女人,碰不得。
當所有來員工餐廳吃飯的人都走光時,林雍晴看看手表,“怎麽還不來吃飯?”
冉遠之今天去視察新廠區,聽說是要把研發團隊跟藥品生產線合並在同一個區域,她特地幫他留了午餐,免得他工作狂附身,忘了吃飯,他的腸胃已經夠可憐了,被粽子跟胃散荼毒那麽久,她得替他好好照顧才行。
忽地,有人在她面前站定,她本以為是冉遠之回來了,雀躍的揚起笑容,但一看到對方的臉,熱情急速冷卻了。
“怎麽是你?”她木然的看著眼前的李家豪。
“小睛,這個送你。”李家豪遞來包裝精美的小禮物,一臉討好。
“什麽東西?”
“你打開看看嘛!”
覺得有些古怪,但林雍晴還是動手抽掉華麗的緞帶,打開看看里頭到底藏了什麽東西這麽神秘。
她是真的好奇嘛,以前交往時,李家豪從來沒送過她禮物,怎麽都分手這麽久了才突然送禮物給她。
打開後,里頭居然躺著一枚鉆戒。
“什麽意思?”她皺眉問。
“鉆戒,當然是要向你求婚。”
說起這個,李家豪就糗。他一直以為他是所有公主追求者里勝算最高的,兩人互動也還不錯,可是就總是差那麽臨門一腳。
原以為捧著鮮花鉆戒,當著他全部同事的面前向公主求婚,冉遠欣就算心里還有點猶豫,也會因為感動跟不好意思拒絕而點頭接受,如此,他的豪門夢就可以成真。
誰知道,冉遠欣居然拒絕他了!想他這陣子為了追求冉遠欣,不惜花了大把金錢跟心力,最後居然淪為同事的笑柄,悶啊!
然後不經意的,他在員工餐廳看到許多不見的林雍晴——
李家豪作夢也沒有想到,以為會宅死家里的老土林雍晴,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大美女。
他想,娶不到冉遠欣,娶林雍晴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鉆戒也買了,他們以前又交往了那麽久,傻傻的林雍晴亂崇拜他一把的,叫她往東不敢往西,如果他回頭找她,她一定會感動的迫不及待想和他步入禮堂,屆時還可以讓冉遠欣知道,他李家豪的行情可是比她相像的還好呢!
又或者,冉遠欣知道了,會懊惱自己太拿翹,回心轉意也說不定,到時候……
反正不管怎麽做,都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局面,對他都有利。
“李家豪,我記得我們分手了。”
“小晴,情人之間本來就會吵吵鬧鬧。”
“不是吵吵鬧鬧,我們是真的分手了,你還跟我說,你這輩子絕對不會娶個以後會發黴的宅妻,不是嗎?”
這家夥什麽時候記性這麽好了。“……那只是誤會一場,而且,還不是因為你都不打扮自己,不知道跨出去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大,我只好說那些話激勵你向上改變,看,你現在不是變得很不一樣了嗎?宛若新生。”
“我宛若新生不是因為你的激勵,而是因為我遇到真正看重我的人。”
“你、你怎麽可以喜歡上別人?”李家豪大驚,拉住她的手不放。
“我為什麽不可以喜歡上別人?而且那個人是真心對我好!”林雍晴反問。
“我們交往了那麽久,你居然背叛我!”
她掙紮著想擺脫他,“家豪,是你先背叛我,你還沒跟我分手,就急著追求其他女人,然後又不允許我找尋自己的幸福,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她皺眉瞪著他,覺得他惡劣的可以。
“我、我……可是我為你花了大錢買鉆戒。”
“鉆戒多少錢?”
“十萬。”
“除了這一顆,你得再買一顆給我才行,因為你還欠我二十萬,不是嗎?”
“我不要,我不要分手!小晴,我們才是最適合的,我之前錯了,你原諒我,我們重新來過,爸爸媽媽早就把你當作是媳婦了,嫁給我啦!”
“李家豪,放手,你放手——”
“她叫你放手你沒聽見嗎?”剛趕回來的冉遠之正好看到這一幕,馬上全身散發出強烈的肅殺之氣,表情冷酷的狠瞪著李家豪。
李家豪嚇了一大跳,沒想到他上班溜到員工餐廳打林雍晴,居然會被總經理抓包,嚇的連忙松手。
“冉冉……”林雍晴馬上躲到冉遠之身邊。
“沒事吧?”他柔聲問。
“我沒事。”
冉遠之摸摸她的頭,占有的親吻她的額頭,兩人眼中只看得見彼此,完全把李家豪當空氣。
李家豪不可置信的看著一幕……
林雍晴跟總經理?怎麽會這樣,這怎麽可能!她什麽時候有這種能耐,竟然釣到總經理這樣的豪門公子?
“你是誰?叫什麽名字?哪個部門的?”
冉遠之冷聲問。
“我、我、我……是業、業務部的李家豪。”
“今天上午的業務會議,我會親自出席,到時候麻煩你送一份報告上來,告訴我上班時間你為什麽會在這里,李家豪先生。”
見李家豪還傻在原地,冉遠之又用森冷的黑眸瞟了他一眼。“不知道業務部的辦公室在哪里嗎?”
“知道。”
“那還不走!”
“是。”
李家豪踉踉嗆嗆的準備離開,卻又被叫住。
“回來,把那顆鉆戒給我拿走,欠她的錢,我希望你在最短的時間內用現金償還。”
“是。”李家豪拿著鉆戒,灰頭土臉的走了。
冉遠之瞅著林雍晴,“你就是那個沒良心的壞蛋?”
她撇撇嘴,默認了。
“你以前的眼光真的讓人很無言,不過還好現在明顯提升很多。”
“臭屁鬼!”林雍晴對他吐舌扮鬼臉。
“老實說,剛剛看到鉆戒有沒有很心動?”
“當然有,白花花的十萬塊鉆戒呢,你應該晚點來的,等我收下鉆戒再說。”
冉遠之一聽,狠狠打了她的小屁股一下!
“會痛欸!”
“會痛最好!警告你,這輩子,你只能收我一個人送的鉆戒,聽到沒有?”
“那你有鉆戒給我嗎?”
“真巧,就是有。”他踐踐的從西裝內袋里拿出一只深藍色絨盒,拇指一推,打開盒子,里頭躺著一枚鉆戒,不是華麗耀眼的大顆鉆石,而是巧致可人的高貴粉鉆。
他剛剛就是先特地繞去拿戒指才會這麽晚回來。
跟她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雖然他從未對她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但心中早已認定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只想要她陪伴在身邊一起度過。
從她身上,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歸屬感,原來放浪的心,也在不知不覺中安定下來了,他知道自己終於找到那個可以讓他跪下來舔吻腳指頭的女人了。
本來他只是想先把戒指準備好,之後再精心策劃求婚的事,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她紅著眼眶,楞楞的瞅著他,久久沒吭聲。
“不說話是什麽意思?你如果不要,我就扔掉嘍——”
“要,我要!”
“要還不快點把手伸出來。”
她怯怯的舉起手,放到他的掌心上,看著他慢慢的將漂亮的粉紅鉆戒滑進她的手指。
他吻她,她亦回吻他……
熱吻方休,驀然,女主角大叫——
“糟糕,爸爸以前說過,男人幫你戴戒指的時候,要記得把手指曲起來,以後才不會被吃定,我剛剛忘了。”仰起小鹿斑比的無辜大眼,“冉冉,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休想!
不過吻她,他倒是不介意多重來幾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6-30 21:17:06
尾聲
四周絕對的寂靜,林雍晴的手機突然無預警的鈴聲大作,但她睡死了,完全沒知覺。
冉遠之皺眉,緩緩睜開一只眼睛,原想叫她起來接電話,但轉頭看她睡的極熟,便打消了念頭,決定貼心的代勞。
能夠讓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睡的如此不設防,這是身為男人的驕傲。
其實現在並不晚,才十一點多,只不過之前兩個人不小心擦槍走火,盡情的滾了很久的床單,就寢時間就整個被提前了。
他撈過擺在床頭的手機,按下通話鍵——
“姐,我是阿泰啦,我找到你那張姻緣簽了!就壓在你房間的桌墊下,我現在就念給你聽——對了,你要不要拿筆寫下來?”阿泰的聲音非常HIGH。
“麻煩請等一下,我去拿紙跟筆。”
男人的聲音?阿泰沈默了三秒,才驚駭的問道,“……你、你是誰?我、我姐人呢?”
冉遠之邊往書房走,邊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是你未來的姐夫,你姐睡的正熟。”
未來的姐夫?姐在睡覺?
“她……該不會就睡在你旁邊吧?”
“對。”
對?林安泰當場倒地不起。
冉遠之站在書桌前,拿起筆,“你可以說簽詩的內容了。”
倒地不起的林安泰蹣跚的爬起來,“呃……有四句,薄幸郎君莫當寶,千里遠行方為好,患難始見真情意,攜手看花三生石。”
“我寫好了,會記得跟你姐說的,如果沒什麽事,我要掛電話了。”
“啊,等等——”他躊躇須臾,“未來的姐夫,我們就不要假仙了,用男人跟男人說話的方式,我問你,你對我姐是認真的吧?”
冉遠之很納悶,這種說話方式,跟男人對女人,女人對女人的說話有什麽不一樣?
“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認真,但我已經跟你姐求婚了,她也答應我了,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我姐是個很死心眼的女生,我警告你,你絕對不可辜負她,不然……”
林雍晴的弟弟很逗,他還真沒看過哪個弟弟像他這樣在乎姐姐的。
“不然怎樣?”
“不然,你會被我阿爸的鍋鏟追殺的,我是說真的!對了,我姐有沒有說她什麽時候會回來?阿爸很想她。”
“下個禮拜好了,這個周末我要帶她去宜蘭,下禮拜再陪她回去。”
為了怕她又宅在家里擦地板,他現在每個周末都很努力的規劃旅遊景點,帶她出去走走。
“啊,未來的姐夫,不要說我不夠意思,沒事先告訴你——”
“請說。”
“來我家的時候,千萬、絕對不可以讓我阿爸知道我姐睡在你旁邊,不然,你會當場被我阿爸的鍋鏟打爆頭,至於是哪個頭……哼哼,你自己看著辦!晚安。”
阿泰很得意的掛上電話。
很好,他被大舅子假借未來丈人的名義恐嚇了。
回到房間,他看著依然安睡的女人,腦中回想起剛剛未來大舅子說的簽詩:
薄幸郎君莫當寶,
千里遠行方為好,
患難始見真情意,
攜手看花三生石。
這是不是說,他和林雍晴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攜手看花三生石,我喜歡。”他笑了,躺回她身邊,伸手一撈,緊緊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里似的。
“……唔,冉冉?”她似醒非醒的咕噥。
“乖,沒事,快睡。”
她扭了扭身軀,找到一個最舒服的角度,偎著他的溫度,隨即再次跌入夢鄉。
冉遠之凝視著她的睡顏,濃烈的愛意湧上心頭,情不自禁的低喃道,“我愛你……”
他吻她,熱烈的吻她……
動機很簡單,他想在吻醒她之後,用實際的行動讓她知道他有多麽愛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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