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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靈]【惡魔物語之一 黑魔王傳說Part III】[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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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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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7-20 21: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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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靈]【惡魔物語之一 黑魔王傳說Part III】[全文完]
為了復興巫馬王國的統治地位,
也為了控制被封印的基納魔神,
邪惡陰狠的大祭師終於展開行動了,
其中的關鍵就是傳說中的黑髮神女!
所以,他必須不擇手段的毀了神女旁邊的守護者,
才能與她結合,生下具有神女和法師能力的後代!
只是,當他念起邪惡血腥的咒語時,
卻發現,一切並非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因為黑髮神女命中註定的守護者竟然是……
人物簡介
時代 架空
背景 類似歐洲中古世紀
西方大地 風之地
安亞:女士角,黑髮黑眼的東方人。
狄修靳:黑髮銀眸的風族人。(風魔:毀滅之神)
神官:原是東方大地的祭師,因故帶著兩個妹妹逃到西方大地來。大妹妹逃亡途中失散,小妹妹後嫁給西方大地的風塔爾族之王。
嘉肯:神官的養子。(風神:融合之神)
西麥:黑武士特衛隊隊長。
洛司:金眸的金司特族族長。(金神:保護之神)
艾諾特:綠眸的木諾諾族族長。(木神:榮木之神)
唐恩:藍眸的水連恩族族長。(水神:醫療之神)
莫桑倫:琥珀眸的火桑族族長。(火神:冶煉之神)
凱德:褐眸的土蘭德族族長。(土神:豐饒之神)
基納魔神:被上天趕至凡間的大魔神。
東方大地—木之地
大祭師:彪皇國大祭師
闇月:大祭師的女兒。
瞑星:大祭師與闇月的女兒。
水魔:水災、瘟疫之神。
木魔:旱災、饑荒之神。
彪皇王:東方大地中最大國的國王。
莎裏耶:彪皇國大公主。
達魏:彪皇國第一將軍。
南方大地 沙之地
沙達王:悍羅族之王。
沙達王妃:原為西方大地火族的白髮神女,聖潔美麗,卻是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後被南方大地的沙達王擄去成為悍羅族正妃。
殘羅王:殘羅族之王。(金魔:殺戳之神)
北方大地 冰之地
白巫女:溫柔美麗又堅強善良,雖然能力不怎麼樣。
火魔:破壞之神,後被風魔所殺。
土魔:地震、災難之神,美麗的女侏儒。風魔到北方大地後,她便逃往東方大地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09:14
標題:
幕 啟
“來了!她終於來了!”
佇立在宛若潺潺鮮血蜿蜒的紅河邊,身著紫紅色長袍的男人俯首凝視著水面上的白色幻影,唇邊悄然浮起一抹邪惡的笑容,語氣中帶著隱藏不住的興奮。
“三十年,我終於等到了!”
他歎息似地低喃,並徐徐仰起臉龐轉過身去眺望著不遠處的神殿,那座違背一般神廟建築模式,坐東朝西,永遠背對著陽光迎向黑暗的祭祀神殿,雄偉壯觀,甚至比與它相背而立的彪皇國皇城更為廣闊浩大、美輪美奐,然而,卻仿佛籠罩在一團凝聚不散的黑霧當中,教人看了不由得寒毛直豎。
“不過,真沒想到是她!”他的眼神始終是那麼陰鬱冷肅,可是表情與聲音卻又是無比的輕柔溫和,“但這也未嘗不可,總之,只要能實現我的願望即可!”仿佛慈祥母親的呢喃,溫暖地撫慰了人心,卻也悄悄地侵蝕腐壞了靈魂,“闇月。”尤其是此刻佇立在他身後的那條靈魂。
“是,”有如影子般貼立在他身後的女人低應。“大祭師。”
“去吧!我美麗的女兒,去把你妹妹接回來,不計任何代價、不論任何手段,一定要把她接回來,懂嗎?”
“懂,大祭師。”
“還有風魔,也要把他抓來,不能讓他壞了我的計畫,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大祭師。”
“好,那你就去吧!”
女人迅速消失了。長袍男人轉而面向另一對男女,一個又高又瘦,比竹竿更像竹竿的年輕男人,還有一個窈窕纖細得彷佛隨時都可能會隨風飄走的年輕女人。
“你們兩個就先進神廟裏避一避吧!只要避在裏頭,風魔就找不到你們了。”
那對年輕男女互覷一眼。
“要避多久?”年輕男人問。
長袍男人淡淡一哂。“那還用問嗎?等我一抓到風魔,你們就自由了。”
“自由?”年輕女人似笑非笑的輕撇唇角。“風魔能殺死我們,但你卻可以控制我們,縱使風魔被你抓到了,我們真的能得到自由嗎?”
長袍男人又是不置是否地微微一笑,“快進去吧!風魔已經踏上東方大陸的土地上了,你們如果不想死,就趕快躲進去吧!”話落,隨即又轉回去面對著北方大地的方向。“唔……對了,還有土魔,如果她不想死,最好也乖乖聽我的命令……嗯!我想她會的,否則她就不會逃到這兒來了。”
他背著手遙望著遠方山丘,眼底的邪惡光芒更熾。
“現在,我的神女終於出現了,偉大的時刻即將來臨,我期盼了三十年的願望,即將可以實現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1:22
標題:
第一章
有人說,東方大地的旭日最耀眼。
的確沒錯,確實是夠燦爛的了,只可惜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那奪目的光輝已不再賜予這片廣博大地半絲溫暖與滋潤了。
話說自十八年前的某月某日某一時開始,原本生機蓬勃的東方大地,也不曉得是得罪了天,或者是污蔑了地,一連串的水災、旱災以及瘟疫,就如同天地的懲罰般無情地降臨在這塊富庶豐饒的土地上,殘酷地摧殘著這片盎然的綠意,於是,這個千百年來始終閉關自守的世界逐漸蕭瑟了、貧瘠了。
再加上統治者昏庸無道,不但罔顧人民生活疾苦,反而盡情地壓榨百姓,比起黑魔王統治下的西方大陸,這裏的日子才真的叫悲苦、叫淒慘,沒有人忍受得了,也沒有人願意忍受,於是,百姓們便開始搖旗?喊著鬧革命了。
然而,歷經連番戰亂、幾度殺伐,最後一個完整的統治地都分裂為數個國家了,但是,好日子依舊沒有來臨,因為天災未歇,國與國之間仍然征戰不休,儘管付出了所有,百姓們卻顛沛流離,更加的無所依從。
不過,十八年後的另一個某月某日某一時,這一切卻又很突兀地驀然終止了。
無論是旱災,或是連綿豪雨,抑或是瘟疫,還有導致草枯木黃的農作物病蟲害,這些輪流在各地之間肆虐破壞的災殃,連同僅僅降臨短短十多天的地震和火山爆發,俱在—日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跡。
就在安亞與狄修斯抵達東方大地之後的第十一天,歷經十八年的天災動亂終於靜上了!
“不是吧!難不成土魔又逃離東方大地了嗎?甚至……”環視左右周遭這一片依然慘澹,卻終於得以還複平靜的殘破村鎮,安亞疑惑地喃喃自語著,“甚至連木魔和水曉也跟著逃了嗎?那他們能逃到哪兒去?不會是……”她面色倏變,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門驚叫。“逃到西方大地去了?!”
“沒有。”
“咦?”安亞詫異地扭回頭,微仰著臉看著與她同乘一騎的狄修斯。“你怎麼知道?”
“這個……”狄修斯自己似乎也有些困惑地抓抓腦袋。“我也不怎麼清楚,不過我就是知道,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他們依舊和我站立在同一塊大陸上,只是不知道在哪兒而已。”
“騙人,”安亞懷疑地斜睨著他。“以前你就不知道,怎麼現在你就知道了?”
狄修斯蹙眉沈默了一會兒。
“老實說,我也不甚明白。一踏上這塊大陸之後,我就覺得這塊大陸跟其他大陸不一樣,似乎很……很不自然,好像這塊大地早已被某種魔力控制住了似地。可也是這種不自然使我身上的感覺特別靈敏清晰,卻又很不對勁,就好像……好像有人在我的墳墓上跳舞慶祝……慶祝……”他兩手一攤。“慶祝什麼我也不知道。”
聞言,安亞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喂!拜託你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就夠了,不用再解釋得這麼詭異好不好?”
狄修斯聳聳肩。
安亞繼續東張西望,發現四周百姓們都掛著一臉茫然的表情,有時候仰臉看看晴朗溫和的太陽,有時候又困惑地面面相觀,似乎不太能理解一切為什麼會突然恢復正常,也不太習慣這種正常,更懷疑這份正常能維持多久;還有一些不滿十八歲的少年孩童們,甚至以為此刻的正常才是不正常。
“他們……”安亞兩眼中閃爍著同情的光芒。“看起來真的很悲慘,過了十八年絕望的日子,一旦風平浪靜了,反而不能適應正常的生存方式。瞧他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好像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了,真是悲哀呀!”
又是一個事不關己的聳聳肩,狄修斯舉手指著左前方。“我們到那邊去吧!”
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安亞困惑地瞧著那橫亙一線的蒼瀚山脈,終年頂著蒼蒼白頭的峰巒在遠方閃著銀色的光輝。
“那邊?到那邊去幹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說!
“我只是有一種感覺,只要越過那片山脈,一切都會結束了。”
一切都會結束了?!
這句話聽起來真令人不舒服!
安亞蹙眉望著遠方,心中沒來由地浮現一股不祥的預感。
什麼會結束了呢?
JJ JJ JJ
深秋,青春的潺潺水流依然蜿蜒著年老的山脈,山林裏各種變色葉植物卻已逐次上妝,把原本鬱鬱蒼蒼的森林染上片片的金黃與朱紅,優美的葉形與醒目的顏色點綴著叢山峻穀,紅豔的青楓伴隨著金黃色的楓香?寧靜安適的清新空氣輕拂過樹梢,林間的小道倘徉在夢幻的薄霧中。
即使有大半山巒因十數年的天災而致樹倒枝折、殘破不堪,這飄渺的氣氳依然美得教人歎息。
然而,再繼續往上攀,卻又是另一番景象。銀杏樹葉悄悄變黃飄落,青聳的杉木也逐漸被雪花覆蓋,林問偶爾躍過的雪免蹦一腳草叢、跳一腳雪堆。
直至雪線以上,更是皚皚白雪覆滿山頭,沁涼的冷風飄然掠過,片片雪花迎面飄落,仰頭望穹蒼是深深的藍,低眸放眼一片無邊無際的銀白,純淨壯麗又安祥飄逸,粉妝玉琢般的琉璃世界,一眼看上去,連人們的心腔子底也彷佛被洗淨了。
“好美喔!是不是,狄修斯?”
隔一條小冰溪不遠處的山洞前,安亞倚在洞口低聲讚歎呢喃,一副癡迷陶醉狀,而洞內的狄修斯卻只唔唔兩聲,依舊自顧自豪邁地捧起湯鍋來大口大口的喝肉湯,再把湯杓丟一邊,粗魯地直接用手抓肉來啃得嘖嘖有聲,粗豪的舉止與他那秀氣的長相完全不搭軋,簡直是天差地別。
“雖然北方大地也有冰原,卻不像這兒這麼安詳寧靜,好像遠離塵俗的世外桃源一般,這飄然而下的雪花,更增添一份詩情畫意的氣氛,我想啊!就算讓我在這兒待上一輩子也看不膩。只不過……”說到這兒,她陡然打了個哆嗦,旋即用力搓起手臂來了。“老天,真的好冷啊!”
說著,她趕緊回到火堆旁去烤火,不經意眼角一瞥,立刻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喂!拜託,有沒有搞錯啊?才一會兒工夫而已,整鍋湯都要給我幹掉了嗎?那我呢?我的份呢?這不是我煮的嗎?怎麼沒有我的份?”
一聲不吭,狄修斯順手拿起一個小鐵杯放進鍋裏舀出半杯湯,並用五爪金龍從鍋裏抓出兩塊肉扔進去,再遞給安亞,然後又兀自就著湯鍋大口喝、大口吃。
安亞愣愣地望向狄修斯霸佔的湯鍋中,再傻傻地看進自己手上的小鐵杯裏片刻,而後皮笑肉不笑地哈哈兩聲。
“好慷慨,謝謝你喔!”
“不客氣。”
去你的不客氣!安亞忿忿地抓起湯匙來舀肉吃,心中暗暗發誓,下回一定要自己先吃飽了再把殘渣留給他舔!
“待會兒換你洗鍋杓,洗好了記得放回原位,這些東西都是山下的人備好放在這兒專供過路人使用的,你可別害別人沒得用啊!”
其實,這種話說了也是白說,因為狄修斯向來只會等著吃、等著喝,從來不做事的,連衣服都要別人幫他穿好,頭髮也要別人幫他梳,這種人實在比較適合做豬,可階他怎麼吃也吃不胖,大概是沒機會咬橘子了!
果然,一吃完,他連洗手的程式都省略了,就準備窩進毛毯裏睡覺。
“喂、喂!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好不好?”安亞端著空鍋正準備要去弄乾淨,一眼瞧見那個吃得滿臉油膩膩的傢伙居然準備一身髒兮兮的去睡覺,不禁哭笑不得地叫了起來。“先弄乾淨一下你的手和臉再去睡覺是會死,還是會怎樣?”
狄修靳聳聳肩,“會冷啊!”他咕噥。
“是喔!你會冷,我就不會冷啊!”安亞忿忿地道,然後用下巴指指火堆上的另一個鍋子。“我另外燒了一鍋熱水,你先用那個洗一下好了,要是敢不洗,我就把你剝光了扔出去!”
狄修斯很誇張地歎了一大口氣。“好、好,我洗、我洗,這樣可以了吧!”他不情不願地又回到火堆前。“真是既羅唆又麻煩的女人!”
油膩膩的湯杓驀然飛了過來。
“你說什麼?”
一矮身躲過湯杓,狄修斯歎息著又咕噥。
“而且恰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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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銀色世界裏,深藍色的星空下,雪地反映著銀白色的光輝,即使是在深夜裏,世界仍舊遠離黑暗。因此,縱使夜深了、火堆熄了,當狄修斯有所警覺地從睡夢中驚醒時,洞外的一切依然清晰無比;片刻後,當那個年輕女人出現在洞口時,他也能清楚地瞧見那女人的五官容貌。
驚訝地,他搖醒了蜷縮在他懷中的安亞。“安亞,醒一醒,安亞,我們有訪客了!”
“唔……”安亞掙扎著眯開兩條眼縫,“這麼快就天亮了嗎?”她迷迷糊糊地問。
“不是,是我們有訪客了。”
“訪客?”安亞納悶地揉了揉眼睛,然後朝洞外看去,霎時,她同樣驚詫地瞪圓了雙眸,且彈坐起來,“天哪!她……”她猛眨著雙眼。“她跟我好像啊!”
年輕女人慢吞吞地走進來,隨手一指,已然熄滅的火堆竟然又熊熊燃燒了起來。在火光的照耀下,那女人的容貌看起來更清楚了,沒錯,她與安亞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只不過年歲比狄修斯還要大,而且瞧上去非常冷漠,還有一股陰邪之氣。
匆匆起身,裹著毛毯,安亞滿臉驚訝之色地來到那女人面前上下打量,狄修斯則默默佇立在她身後,雙眼警戒地盯著那女人。
“你……是誰?”安亞問。
年輕女人與安亞五官上最大的不同在於眼睛,那女人有雙修長的丹鳳眼,眼尾微微上勾,非常美麗,也非常詭異。
“我叫闇月,”女人的聲音相當低沉,卻又另有一股惑人的魅力。“是你的姊姊。”
“欸?!”安亞吃驚的張大了嘴。“我的……姊姊?!”怎麼她不是獨生女嗎?
“對,只不過我們的父親不同,你我是同母異父的姊妹。至於你……”闇月輕蔑地瞟一眼狄修斯,後者微微蹙眉。“我是你的表姊。”
“表姊?!”安亞與狄修斯更是詫異地面面相覷,“那我跟你不也是……”她停住,隨即又轉回去面對闇月。“這是怎麼一回事?”
闇月細長的柳眉輕輕挑起。
“怎麼?風族的神官不是你們的舅舅嗎?難道他什麼都沒告訴你們嗎?”
“我……我們的舅舅?”安亞更驚異了。“他是狄修斯的舅舅,但……我也是?!”
輕輕一拂寬大的袍袖,闇月纖細的腰肢微微一扭,彷佛多一分力道便將折斷似地側過身去。“我的父親是巫馬家族的老大,也是彪皇國的大祭師,而風族神官是巫馬家族的叛徒,他排行第二,”她微轉過鳳眸來瞥著安亞。“你和我的母親是老三,至於狄修斯的母親則是老麼,這樣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是,夠清楚了,也很令人驚喜,原來大家都是一家子人嘛!可是……
奸像有哪邊不太對吧?
安亞偷眼瞟一下狄修斯,發現他的臉色果然不太美妙,於是,她仔細想了又想,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的癥結在哪裡了。
“那他們是……”安亞不太自在地咽了口唾沫。“親兄弟姊妹?”
闇月頷首。“對,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姊妹。”
“可是你說……”安亞??地道:“你說你父親是巫馬家的大哥?”
“沒錯。”
“而你的……你的母親是……”
“巫馬家的老三。”
唰一下,安亞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並沖口而出驚呼,“那不是……兄妹亂倫嗎?”
“那不叫亂倫!”闇月傲然地揚起下巴。“事實上,那是巫馬家的古老慣例。”
古老慣例?!“為什麼要那樣?”難不成巫馬家族是亂倫家族?
“為了找回失去的法力。”洞外,又在落雪了,絲絲雪花飄進來落在闇月的黑髮上。“兩千年前,巫馬王原是統治這整個世界的唯一掌權者,因為巫馬王家族擁有驚人的法力。但不知道為什麼,隨著時光流逝,巫馬王家族的法力也一點一滴地悄悄流失了。直到一千多年前,巫馬王家族只剩下擁有統治這塊東方大地的法力了,但是,巫馬王家族的法力依然在不斷的流失……”
她轉首望著洞外。“到了五百多年前,巫馬王家族終於失去了大地統治權,而且淪落為祭事法師。”在雪地銀光的映照下,她的臉色顯得有些透明。“然後,三十多年前,大祭師終於從巫馬王家族留下來的文獻紀錄中查明白巫馬家的法力為何會流失的原因了。”
“是什麼原因?”安亞忍不住脫口問道。
“因為巫馬王家族的血統被稀釋了,所以,法力也跟著逐漸淡薄。”闇月徐徐轉過身來。“自巫馬始祖以來,巫馬王家族一直維持著兄妹或姊弟通婚的慣例,但是不知何故,從兩千年前開始,巫馬王竟廢除慣例而開始與外族通婚,這才導致法力悄然流失,最後連黑髮神女也不再出現了。”
“黑髮神女?”聽到這熟悉的名詞,安亞一怔後忙問:“黑髮神女到底是什麼?跟白髮神女一樣嗎?或是與北方大地的巫女一樣?”
“當然不一樣!”闇月嗤之以鼻地道。“白髮神女只不過是承接上天的啟示,轉達大神的旨意,並在祭祀之時把子民的願望轉達予上天,類似大神和子民之間的橋樑而已;至於北方大地的巫女,也僅是擁有卜筮的天分,以及主持祭事的資格罷了。事實上,她們都只是巫馬王的旁系子孫,所以擁有的能力並不高。”
“但巫馬家的黑髮神女就不同了,她是真正擁有法力的巫女,她擁有一切屬於大自然的白魔法,與男巫師的魔法又不相同,而且,通常每一代都只會出現一位黑髮神女,但現在卻一個也沒有了。因此,為了……”
“為了找回失去的法力,你父親就可以不顧一切的做出那種禽獸不如之事?難怪神官會帶著兩個妹妹逃出東方大地!”狄修斯冷冷地插了進來。“神官舅舅只告訴我,他是擔心兩個妹妹再被他們無能反抗的人強暴,所以才逃走的,卻沒想到竟然是被……”他的眼神更冷。“真是太可恥了!”
“大祭師沒有錯!”闇月大聲道,“為了恢復巫馬家族的統治地位,這是必要的!”
“必要?哈!”狄修斯嘲諷地嗤笑一聲。“那麼,你們找回法力了嗎?或者生出什麼神女了嗎?”
闇月沈默了一下,而後黯然垂下眼瞼。“沒有,我不是黑髮神女,我替大祭師生的女兒也不是……”
“什麼?!”驀然一聲尖叫劃破夜空,安亞抖著手指住闇月。“你你你……你還替你父親生生生……生了一個女兒?天哪!這這這……這未免太變態了吧?”
臉色倏沉,怒容驟現,闇月憤然地道:“請不要侮辱大祭師!”
“侮辱?”安亞白眼一翻。“我侮辱他了嗎?強暴自己的妹妹生下女兒,又和女兒同床共枕再生下女兒……呃、或孫女兒,管他的,反正這種亂七八糟的行為若不叫變態,該叫什麼?普天同慶嗎?”搞不好那個什麼大祭師還打算和他的孫女兒生個曾孫女兒,那就更恐怖了!
闇月眯了眯眼,隨即斂去怒容。
“隨你說吧!大祭師早先就說過了,你很有可能不會同意他的看法……”
“不是可能不同意,而是絕對不同意!”安亞斷然道。
唇角淡淡地勾了一下。“無所謂,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一樣要嫁給大祭師。”
一聽,安亞瞬間倒抽了口冷氣,旋即嘶吼出殺豬般的驚叫。“你說什麼?”她肯定是聽錯了,對,她聽錯了!
“我說,”闇月面無表情,只有那雙細長的丹鳳眼發出淡淡的冷光。“我是來接你去嫁給大祭師的!”
該死的她沒聽錯!
安亞頓時大驚失色地登登登連退三步撞進狄修斯的懷裏,張大了嘴卻差點說不出話來了。“我我我我我我……死也不!”天哪,這家子的人都瘋了不成?
不不不,是這對父女瘋了,她可沒瘋!
闇月倏地揚起一抹輕蔑的冷笑,而後羅袖輕輕一揮,原本只有一簇的火堆竟然變成了三簇,再揮,又成了六簇,最後雙袖同揮,又回復到原來的一簇。
“由不得你!”她說,口氣充滿了自信,表明了縱使她不是黑髮神女,還是擁有相當的法力,因此才敢毫不隱瞞的把事實全盤托出,因為她有把握,即使遭到安亞的反抗,依然有能力把安亞抓回去。
安亞不笨,她立刻明白闇月所要表達的含義。“為什麼?他……他已經有你了,為什麼還要找我?”反正他們已經亂成一堆了,而且還亂得很高興,就讓他們自個兒去亂個爽吧!幹嘛還要扯她去摻一腳?難不成……難不成是要她……
闇月眼神怪異地盯著安亞好一會兒之後,才狀似不甘心地說出答案。“因為你就是黑髮神女,當你踏上東方大地的那一天,大祭師才察覺到原來黑髮神女早已出世,而大祭師要的就是黑髮神女。”
“欸?!我是……是……”安亞啼笑皆非地回眸看看狄修斯,再看回闇月。“拜託,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說我是黑髮神女?我什麼都不會呀!什麼法力、祈雨、除災,亂七八糟什麼的,我統統都不懂,我怎麼可能是黑髮神女呢?”
“那是因為你尚未覺醒。不過無妨,”闇月淡然道:“大祭師要的是黑髮神女和他的孩子,這樣才能孕育出同時具有神女和法師能力的後代,屆時就能再重新掌握整個世界了!”
果然不出所料!
聞言,安亞更是臉色發綠,“誰管你妨不妨啊!”她氣急敗壞地叫道。“要掌握什麼東西,也是你家的事,拜託別拖我下水好不好?就當我們沒見過,我馬上離開東方大地,這樣可以吧?”
闇月搖頭。“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是註定要嫁給大祭師的,你願意最好,不願意也得願意,由不得你!”
“哇咧!你土匪啊你?”安亞不禁破口大?。“虧我剛剛還高興了那麼一下下,想說我居然也有親人了,沒想到你們一個是變態,一個是土匪!告訴你,這種親人我不要,你也別想拉我去嫁給我自己的舅舅。”說完,她立刻躲到狄修斯身後。“狄修斯,你要保護我啊!你要是讓我被抓去嫁給那個變態,以後就沒人伺候你了喲!”
狄修斯沒出聲,闇月卻笑了。
“你以為躲在他後面就沒事了嗎?”
探出一顆腦袋來,“廢話,狄修斯不是普通人,他不怕你的!”安亞得意地說。
“我知道,他是風魔,對吧?”闇月好整以暇地輕輕一拂長裙。“不過,你高興得太早了。”
“咦?”
“雖然六魔是邪神,所以,除了黑髮神女的白魔法之外,其他魔法都奈何不了他們,但是,大祭師偶然在一份紀錄中查到了一個咒語,一個屬於黑髮魔女的咒語,而且,那個咒語恰恰好就是專門壓制六魔神的咒語,只要六魔神不聽話,我就可以讓他們任何一個痛苦到寧願死了還痛快一點,因此……哼哼,你明白了吧?”
安亞神情微變,隨即又恢復。“我聽你在說!如果你們真那麼厲害,木魔和水魔就不會把這兒搞得這麼淒慘了。”
闇月淡淡地揚起唇角,櫻唇微微漾出得意的笑容。“那是大祭師有意讓他們好好地鬧一鬧的。”
不敢置信地睜大了雙眼,“為什麼?”安亞驚問。
“那還用問嗎?想也知道,越困頓慘澹的環境,越能發揮法師的能力,也越能突顯出法師的重要性,人民就越加崇信,甚至畏懼法師的權勢和威力。”闇月淡淡的道:“所以,有必要把這兒搞得越亂越好,將來,再由大祭師出面‘收伏’這一切災難,屆時,人民便會自然而然地臣服在大祭師之下。即使有不服膺的人,就讓災難再度降臨到他頭上,使他們明白擁戴大祭師是上天的旨意。不花一點力氣而獲得統治權,這才是智慧型的做法,懂嗎?所以……”
不懷好意的視線盯在狄修斯身上,闇月勾勒出一抹一點笑意也沒有的笑容。“很抱歉,親愛的表弟,我也必須將你抓去神廟關起來,免得你壞了大祭師的計畫,因為你是唯一能殺害其他五魔的人。當然,這一點對我來講是輕而易舉的,因為大祭師已經把那個咒語教給我了,所以,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吃苦受罪的可是你自己喲!”
安亞神臉色又變。“你……你在唬人!”
“是嗎?”闇月細眉微微一挑。“要不要試試看?”
這回換安亞尚未回答,狄修斯便搶著說:“來吧!親愛的表姊,就來看看你能讓我痛苦到哪裡去吧!”
雙眸冷芒一閃,“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闇月陰森森地說,模樣還真像個標準的女巫婆。
可狄修斯看起來卻比她更強硬冷酷。“沒錯,看你能不能讓我怕得全身發抖。”
“很好,別說我沒警告過你!”語畢,闇月隨即雙手齊揮,比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口中開始念念有詞,喃喃讀出一種毫無平仄的奇怪禱詞。
眼見闇月真的開始念起咒來了,安亞不禁心中一凜,兩手也不由自主地緊揪住了狄修斯的衣衫,並緊張兮兮地一下子望向闇月,一下於又瞅住狄修斯的瞼孔,不安地留意他是否出現什麼痛苦的表情,她好隨時喊卡。
誰知道等呀等、等呀等的等了大半天,卻只等到幾聲柴火爆裂聲,安亞的眼睛瞪得都差點脫窗了,兩手也揪酸了,狄修斯仍是一臉“看你能奈我何”的神氣表情,反觀闇月,她不但喪失了冷漠自信的目光,還露出一臉疑惑不解的神情。
半晌後,她終於困惑地自動停上了,“奇怪,怎麼會這樣?”她喃喃自語道。
安亞忍不住也跟著念道:“對啊!怎麼會這樣?”沒戲可看了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2:15
闇月瞪她一眼,旋即又不信邪地再念了一次,可是依舊什麼事也沒發生,不見打雷,也不見閃電,沒有黑雲紅霧,也沒有狂風暴雨,狄修斯當然更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只有冷酷的眼神,這下子,安亞反倒有點失望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不是念錯咒語了?”安亞忙“好心”提醒,現在她已經不在意狄修斯會不會痛苦了,原先就知道神官會法術,卻從來不曾見他施展過,早就好奇得要死,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見識一下,居然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給她晃點過去,太不給面子了吧?
“不會啊!”
“那是不是漏了詞兒?”
“也沒有啊!”
“啊!我知道了,你的手勢擺錯了。”
“胡扯,手勢和咒語一點關係都沒有!”
“那你幹嘛還特地擺那種好像跳舞的姿勢?”
“好看啊!”
昏倒!
“拜託,念咒語還要什麼美妙姿勢啊?對,你一定是分心了,所以咒語才念不好!”
“亂講,我念過幾千幾百次了,從來沒有念錯過。”
“那怎麼會這樣?”
“我比你更想知道!”
看她們姊妹兩人居然當場開起咒語研討大會來了,狄修斯不由得白眼一翻,隨即大步向前,一把拎住闇月的衣襟,在她還未來得及掙扎之前,就使力一甩將她扔出洞外,“拜託你把咒語念熟了再來吧!親愛的表姊。”而後轉身大步走回睡窩。“真是無聊!睡覺!睡覺!”
安亞看得目瞪口呆。“喂!外……外面很冷耶!”
“她要是怕冷,就不會在三更半夜跑來找我們了。”說完,他又躺回被窩裏去了。
“說的也是。不過……”安亞納悶地抓抓頭髮。“她幹嘛無聊的跑來對我們念一些無用的咒語啊?”
“你怎能肯定無用?”
“可是對你一點用也沒有,不是嗎?”
“笨蛋!”
“喂!你幹嘛罵人?”
“因為你就是笨蛋!”狄修斯說著,把毛毯往頭上蒙。“那咒語是對付風魔的吧?”
從毛毯裏透出來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詳細,安亞只好跑到他身邊蹲下,以便聽清楚些。
“是啊!那又怎樣?”
“現在風魔在我身上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安亞恍然地拍了一下大腿。“啊,對喔!現在是風神在你身上嘛!”
“如果我想的話,風神還可以把她的咒語反彈回去。哼哼!到時候遭殃的可是她自己。”狄修斯又說。
哈,那不正叫做自作自受了嗎?
“而且……”狄修斯匆又悄悄掀開了毯子露出兩顆閃閃發亮的銀眸。“還有一件事連神官舅舅和嘉肯都不知道……”
連神官和嘉肯都不知道的秘密?!
這就不能不聽了。
好奇寶寶興奮地傾身向前。“什麼事?什麼事?”
“我也可以讓風魔和風神同時依附在我身上,所以……”在安亞驚愕的注視下,狄修斯又慢慢蒙回毯子。“這世上沒有人能夠傷得了我,管他是白魔法、黑魔法或黃魔法、綠魔法,全都奈何不了我!”
哇咧 ̄ ̄這樣……這樣不就是天下無敵了嗎?
WW WW WW
“咒語對風魔無用?!”
宏偉的神廟大殿中,彪皇國大祭師驚詫地瞪著面前的闇月,並錯愕地大聲重複她适才所說的話。
“是,之後他就把我扔出來了!”闇月既憤怒又慚愧地說。
“怎麼會……”大祭師停住,繼而撫著下巴沉吟。“他的確是風魔沒錯,可是……怎麼咒語對其他人都有效,單單會對他沒用呢?唔……如此一來,我就不能妄想控制他,而非得除去他不可了,否則,我的計畫就無法順利進行了!”
“不僅如此,大祭師,”闇月又說,“如果不先除去風魔的話,縱使我們抓到了神女,風魔也會千方百計來搶回去的。”
“哦?”大祭師有點意外地將眼睛微微瞠大了。“他們是這種關係嗎?嗯!這樣的話,的確不先除去風魔不行了。”
“連抓都抓不到,我們如何除去他呢?”
“如果他們真是那種關係的話,那麼,只要能掌握到神女,要對付他就不難了。”
“可是有風魔在她身邊,誰能動得了神女?”
“這個嘛……”大祭師思索片刻,而後突然泛出一絲狡猾的笑容。“闇月。”
“是,大祭師?”
“去把我可愛的小星星找來,這樁任務交給她就萬無一失了!”
XX XX XX
山脈的這一邊與那一邊並沒什麼不同,雖然豪雨停了,滿溢的河水不再氾濫成災,日頭也不再毒烈炙人燒烤得大地一片焦黑,無論是侵害人類或農作物的瘟疫亦不再四處為虐,但是,滿目瘡痍的大地卻不是那麼容易復原的,放眼看去,不是殘垣,就是廢墟,極目所見除了破敗還是破敗,明天的日子依舊不知道該怎麼過,百姓們臉上的蕭索愁苦仍然未能褪去。
“狄修斯,我們幫不了他們嗎?”
“幹嘛?”狄修斯如刀般的劍眉一聳。“你要我這個毀滅之神幫他們什麼?再毀滅得更徹底一些嗎?”
安亞窒了一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說……譬如幫幫他們重建房子、翻土種田、看看病什麼的……”
“這種事你應該去找木神、水神、土神他們才對吧?”狄修靳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只會吃飯和睡覺,其他統統都不會!”他吊兒郎當地說。
還真是名副其實的豬!
安亞恨恨地白他一眼,懶得再跟他說了。但是,沿路走在這個破落的小村鎮裏,每一個百姓看起來都比北方大地的災民更淒慘,她真是越看越心酸,實在不能理解闇月他們為何能忍心看著百姓遭受這種災難而無動於衷?
“狄修斯,你說……闇月她說的是真的嗎?”安亞輕輕地問。“我是說,我們和她的關係,真是像她所說的那樣嗎?”
狄修斯聳聳肩。“應該不假吧!我聽神官舅舅提過,他和我母親都是東方大地巫馬家族的人,只是沒想到你也是而已。至於咱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嘛……應該也是吧!在她自以為必能將我們手到擒來的狀況下,根本沒必要騙我們,對吧?”
“可是,這樣他們真的很變態啊!”安亞抗議似地說。
“所以,神官才會趕緊帶著你和我的母親逃之夭夭嘛!”
安亞沈默了一會兒。“真不想承認他們是我的親人,事實上,我一想到這一點,就全身發毛。”她低喃。“我想,我已經沒興趣找什麼親人了,我們現在就回西方大地去好了,你認為如何?”
“我無所謂,本來就是你說要來的,否則我才懶得跑一趟這麼遠呢!不過……”狄修斯環視周遭。“只要我一離開,那個什麼大祭師的大概又會把木魔和水魔放出來作怪了,你可不要剛回去,又叫我回來喔!”
一提到這點,安亞不禁又猶豫了。
“可若是我們要去找那幾個魔,勢必會和大祭師碰上,不是嗎?”
“是沒錯啦!此刻會這麼平靜,多半是那幾個魔被大祭師藏在神廟裏了,要去找他們,不卯上大祭師才怪。可那又怎麼樣?”
安亞蹙眉思索了一會兒。“那個大祭師,你真的不怕他嗎?”
“我說過,”狄修斯懶洋洋地說:“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傷得了我,你不信嗎?”
“好!”安亞猛一點頭。“那我們還是先去解決掉那些魔再離開吧!”
“隨你。”
“那我先去問問神廟該如何走。”
當然,各個大地的語言腔調都不盡相同,但基本字句構造都是一樣的,因為在四千多年前,這四塊大地原本就是同一塊,居住在同一塊土地上的居民,說的也都是同一種語言。直至某一次驚天動地的海底火山爆發大地震之後,這一大片土地才分裂為四塊大地。因此,各個大地的人民相互之間的談話縱使不是百分之百聽得懂,但大致上也都能溝通,絕不會把吃飯聽成拉屎。
逮著一群扛著鋤頭不曉得要往哪兒去的村人,安亞嘰哩咕嚕地和他們聊了好一會兒。片刻後,她突然向佇立在溪邊的狄修斯招招手,後者當時正在為一群小觀眾做“即興表演”。
只見他兩手朝溪裏微微一引,兩條大魚赫然啪嚓啪嚓飛入他手中,圍觀的孩童們見了,不禁齊聲拍手歡呼。再見他隨手扔開魚,小鬼們更是尖叫著圍成了兩小堆搶奪的圈圈,於是,他繼續抓魚讓他們興奮的尖叫不休,直到安亞朝他招手。
“幹嘛?”
“他們說……”安亞指指衣衫襤褸的村人們。“山這邊的春天比山那邊的春天來得早,所以,現在就必須趕緊去翻上整地,以便趕上春季的播種。可是荒廢的田地裏有許多地震時從山上滾下來的落石,有些甚至比房子還要巨大,要是讓他們自己去搬,恐怕要搬到後年去了。所以我想……”她交握雙手,諂媚地嘿嘿笑著。“你來幫幫他們好不好?”
狄修斯聳聳肩。“你說好就好,不過,今天晚上你要幫我洗澡喔!”
立刻往他腦袋上K去一記,“洗你的頭啦!”安亞臭?。“還有,灌溉用的水車也壞了,順便幫他們重做—個吧!”
這個他就有意見了。“我又不懂怎麼弄那玩意兒。”
“沒關係、沒關係,”安亞又指指那群滿面希冀的村人們。“你不懂他們懂,你聽他們的,他們會教你怎麼弄,OK?”
他沒有聽錯吧?
雙眼倏眯,“你叫我,”狄修斯慢條斯理地說。“聽他們的話?”
“對啊!你不懂嘛!當然要聽懂的人說,所以……”說到這兒,安亞終於發現狄修靳的臉色不對了,便趕緊改口。“啊!不對、不對,是他們請你幫忙,他們……他們告訴你如何幫他們的忙,然後拜託你幫忙,就這樣,不行嗎?”
狄修斯哼了哼。“叫他們告訴你要做什麼,然後你再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幹嘛這麼麻煩呀?
安亞正待反對,可一想起他的性子,她就再一次的改口了。“OK、OK!就照你所說的,OK?”反正只要他肯幫忙就好了。
不過,當安亞和狄修斯在村人的帶領下來到他們所謂的荒田裏一看,安亞不由得目瞪口呆做不得聲了。
這哪叫荒田啊?這根本就是亂石岡裏生滿了雜草嘛!
“這這這……不能換個地方嗎?”安亞??地道。“幹嘛一定要這兒?”
“這兒的上地最肥沃。”村人不約而同地說。
哪裡肥沃啊?岩石裏嗎?
“一定要這兒?”
“只有這兒才能一年收成兩次。”
“那……好吧!”安亞歎了口氣,然後扯扯狄修斯的衣袖。“可以吧?”
“可以啊!”
“那要多久?”
“這個嘛……”狄修斯撫著下巴打量荒田半晌。“頓飯工夫吧!”
“欸?!”安亞不敢相信地驚呼。“頓飯工夫?真的假的?”
狄修斯沒有回答她,逕自向村人問:“你們還要翻土是吧?”
“是。”
“好,那就順便幫你們翻土吧!”
安亞更驚訝了。“你……你是說真的?”
“真的啊!”
“你……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
“頓飯工夫?”
“頓飯工夫。”
安亞呆了片刻,而後尖叫,“騙人!”
狄修斯忽地咧出一朵頑皮的笑容,而且還拚命眨眼。“嘿嘿嘿!你想看嗎?”
“廢話!”如果他是想偷偷多長出七隻手、八隻腳來,她怎能不看!
“那你先叫他們離開,越遠越好。”
安亞立刻三言兩語的把那些也很好奇的村人們打發回村子裏去等待好消息,然後靜待下一個命令。
“站在我後面緊抱住我的腰,就算死也不能放手,知道嗎?”
安亞立刻聽話的從後面死命勒緊他的腰。“好了,然後呢?”
“然後?”狄修斯身上突然冒出一股令人戰?的寒氣。“你知道風魔是如何毀滅大地的嗎?”
“嗄?”
同一時刻,在遙遠的西方大地——
正與神官討論春耕事宜的嘉肯,話講一半驀然呆住。
“欸?”
“怎麼了?”神官見他神色不對,忙問。
“我……”嘉肯一瞼無措的茫然。
“你怎麼了?”
“空了!”
“嗄?”他在講謎語嗎?
“風魔……回去了。”嘉肯說得似乎頗為困擾。
神官聞言,不由得松了口氣,並抱怨道:“呿!這又不是頭一回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可是……”嘉肯困惑地搔搔腦袋。“風神也沒有回來啊!”
“欸?!”神官驚呼。“風神也沒有回來?”
“沒有,”嘉旨有點不自在地點點頭,並強調,“但我還沒有死喔!雖然我現在只是普通人一個。”在他的認知裏,只有他們其中一人死了,風神和風魔才會同時依附在另—個人身上,可是……
他真的還沒死啊!
那風神和風魔跑到哪裡去了?難道……
全跑到“他家”去玩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3:31
標題:
第二章
依照村民的指點,安亞和狄修斯繼續往神廟的方向而去,沿途在安亞的要求下,狄修斯不只一回發揮他的魔力幫助百姓。不過,除了第一次以外,她就不曾再要求旁觀狄修斯如何施展他的魔力了。因為……
“太……太可怕了!”安亞猶有餘悸地猛拍胸脯。“那就是風魔釋出所有魔力的狀況嗎?”
“不是。”
“不是?”安亞呆了呆。“可你不是說那是……”
“那才不叫所有魔力,那只不過是百分之一不到的威力。”
“百百百……百分之一不到?!”安亞震驚得連話都結巴起來了。“那那那……要是全部施展出來……天天天哪!你那樣做過嗎?”
白眼一翻,“怎麼可能?那會毀掉整塊大陸的,搞不好整個世界都會被毀滅了。”狄修斯否認。“其實,過去我只曾經在進攻木諾諾堡時,悄悄使用過一點魔力打開城堡大門而己,但那也是沒辦法的,因為那座堡壘實在太堅固了,不那麼做就攻不下來嘛!”說到這兒,他突然笑了。
“不過啊!當時竟然都沒有人察覺到是我搞的鬼喔!城堡裏的人以為是被外面的人攻破大門,而城堡外的人卻以為是城堡裏的人打算開門和他們決一死戰,結果,木諾諾堡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我們攻下來了,真是太好玩了!”
是喔!他好玩,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哭死了。
“大家一直以為所向無敵的戰鬥能力和指揮軍團的戰略天分就是風魔的魔力,”安亞喃喃道:“沒想到這才是風魔的真面目,原來……”風魔是個大騙子!“都被騙了……”
“我不想讓大家更怕我嘛!”狄修斯辯解道。
“是、是,你沒錯、你沒錯,這樣可以了吧?”安亞受不了地說。“那神官和嘉肯知道嗎?”
狄修斯想了想。“也許知道吧!我並沒有告訴他們,但是,嘉肯也有這種能力,只不過我們所召喚來的力量不同而已,所以,他們應該知道我有這種力量,卻不知道威力達到何種程度。”
“這樣啊……啊!對了,既然你能召喚那種力量並控制它,為什麼土魔他們就不行?”
“這個啊?”狄修斯搔搔腦袋。“我想,是因為從風魔覺醒開始,神官就一直在教導我該如何去控制風魔的魔性,但是,北方大地的巫女和南方大地的巫師都不懂得該如何控制五魔的魔性,所以土魔才會不曉得要如何控制自己的魔力,火魔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召喚他的魔力,而金魔也只懂得殺戮。但是……”
他往神廟的方向瞄了一下。“這兒的大祭師一定懂,所以,東方大地的天災並不是水魔和木魔無法控制魔力所引起的,而是大祭師有意造成的。”
“沒錯,就像闇月所說的,他是故意讓人民吃盡苦頭,好方便他將來統治這片大地。”安亞喃喃地道。“真是沒人性的傢伙!”
然而,即使是魔力,若使用在恰當的時候、恰當的用途上,魔力也會變成神力。沒有多久,山這邊的各個村莊問便開始流傳著一個傳言——一個擁有一雙銀眸的男人,他有一身驚人的神力,只要運氣好碰上他,隨便央求兩句,他就會使用神力幫助村人。
不過,真的運氣好碰上的人,才會知道傳言有差,因為求那個男人根本沒用,他壓根兒就不理會任何人,但是,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卻是標準的有求必應,而那個男人則拿那女人很沒轍,就算那個男人再不願意,只要那女人吼幾聲,再踢他幾腳,那男人就會歎息著認輸了,所以,結果與傳言是相同的。
這一天,他們終於來到神廟附近的村莊,遠遠的,他們就聽見有人一路大喊著跑進村莊裏去。
“來了!來了!那個銀色眼睛的男人來了!”
下一秒鐘,一大票人就從村莊裏如潮水般地湧出來了。
“請幫幫我們,溪水被落石堵住了。”
“我們來不及整地。”
“村莊後方的土崖塌方了。”
“房子……”一大堆人搶著七嘴八舌,聽得狄修斯差點發飆。
安亞見情勢不對,忙挽住他的手安撫,同時對那些村人說:“拜託,請先讓他休息一下,他要是人累了,脾氣就不大好喔!”其實,他根本就不累,不過她可累了。
聞言,村人們趕緊把他們請到村裏最好的屋子裏住下,再奉上最好的飯菜——其實也不怎麼樣,讓他們好好休息了一天,然後翌日一大早,在眾家村民的殷殷期待下,精神奕奕的安亞便揮著鞭子趕著奴隸上場了。
“快,我們先去處理塌方的土崖。”
於是,整整四天,堂堂西方大地的統治者,世界第一號大懶人,就這樣被一個霸道的小女人揮著鞭子從村莊這頭趕到那頭,再從溪邊趕到山腳下,明明是一月大寒天,卻忙得他灰頭土臉、滿頭大汗,連喊暫停的機會都沒有。
“我是你的奴隸嗎?”
“沒錯!”
正在興頭上的安亞早就忘了狄修斯的真正身分,恣意沉醉在她主宰者的新身分,以及甩鞭子的樂趣中,狄修斯卻也只是無奈地長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做他的奴隸,邊還喃喃咕噥著。
“好吧!現在就讓你囂張個爽,反正晚一點還不是要換你做我的奴隸,伺候我吃飯、穿衣、睡覺……啊!以後乾脆就讓你喂我吃飯,否則我就不吃飯,哼哼,這樣才公平!”一說完,他的屁股馬上挨了一腳。
“奴隸,不趕快工作,還嘮叨什麼?”
決定了,以後她也要幫他洗澡,否則他就不洗!
“OK,再把引水渠弄好就大功告成了。”
四天後,安亞終於說出了最後一項工作,正打算罷工鬧革命推翻暴政的狄修斯這才決定放她一馬。
引水渠這種工程當然不是吹口氣,或哈拉幾句就能完成的,在等待的期間,安亞索性再四處去溜達溜達,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沒顧及到的。最後,當她估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轉個身正準備跑回去找狄修斯,不意才剛起跑兩步,匆地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喀嚓一聲,她的脖子險些斷掉,痛得她差點破口大?。
待她回眸一瞧,竟是個十一、二歲的少女,長得非常清秀標致,卻是一臉的愁眉苦臉,雖然有點面熟,可她實在記不得在哪裡見過。
“有什麼事嗎?”看那副模樣,肯定是要央求幫忙的,倘若再追加一份工作,狄修斯不曉得會不會抓狂?
“我們的房子又塌了一半……”
“咦?”
“……我媽媽被壓傷了!”
“欸!真的?天哪!快,你家在哪兒?快帶我去看看!”
“在那兒。”
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安亞匆匆忙忙地跑過去,隨後的少女卻悄悄漾出了一抹狡詐的微笑。
CC CC CC
她相信走到哪裡她都不會認錯,眼前的人肯定是大祭師沒錯,因為他和神官是如此相像,不僅他們的五官幾乎一模一樣,連神官那種溫雅柔和的氣質都分毫不差,甚至還比神官多了一份清純稚嫩的味道,簡直就像是個不解世事,不知人間苦難的傻小子。
不可思議,為什麼他看起來甚至比嘉肯還要年輕?!
他不是神官的大哥嗎?難道說巫馬家族的人不但變態,也很畸形嗎?不對、不對!她既不變態,也不畸形,變態畸形的只有大祭師和他身邊的人!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高高佇立在祭臺上的大祭師微笑著問。
“變態大祭師!”雙手被縛的安亞恨恨地說,兩旁則是闇月和那位隨隨便便演場戲就輕而易舉地把她拐來神廟的少女,兩人一左一右將她挾持住,以防她落跑。
大祭師不以為意地笑得更燦爛了。“還有那位,你見過的,我美麗的女兒闇月,至於那位可愛的瞑星,她也是我女兒,當然,說她是我孫女兒也無妨。”
“變態!”安亞鄙夷地又罵了一聲,“而且,卑鄙狡猾下流無恥!”瞪著騙她被抓來的少女瞑星,她再追加一句。
瞑星卻同樣滿不在乎地吐了吐舌頭,模樣可愛又俏皮,可看在安亞眼裏,則是既可惡又可恨。
“其實,若非你那麼雞婆,沒事到處去幫助那些百姓,瞑星大概也很難有機會騙到你。”大祭師說著,慢慢走下臺階來。“因為,只要我們一接近狄修斯,他就會察覺到瞑星身上與闇月相同的氣息,所以,只要他在你身邊,我們就接近不了你。”
安亞咬著牙不出聲,她不後悔去幫助那些百姓,卻很懊惱為什麼不跟緊狄修斯?
來到安亞面前,大祭師悠然地輕撫她的粉頰,後者憤然的別開臉,他卻笑著再把她的臉扳回來。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不過沒關係,等過一陣子習慣之後,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才是真理了。”
習慣?習慣什麼?難道是……
一想到這裏,安亞不禁臉色發青地跟蹌連退好幾步,直退到背脊抵住神殿中的大柱。“你想都別想,狄修斯會來救我的!”就連聲音都有點變調了。
聞言,大祭師雙眉微微一揚。“啊!這你倒提醒了我。的確,不先解決那個傢伙的話,我就不能安然保有你,所以……”他嘿嘿笑著。“我原是想把他關起來就好,舉競那傢伙也是我的親外甥,我並不想傷害他。不過,既然我制不住他,他又不肯聽我的話,那我只好設法除去他了。”
下巴一揚,“你除不掉他的,”安亞驕傲地說:“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傷得了他的!”
大祭師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是嗎?”
安亞相信自己的說法,但眼見大祭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她不禁又有些忐忑。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抓我?”
“咦?闇月沒有告訴你嗎?”大祭師向闇月飛去詢問的一眼。“因為你是黑髮神女呀!”
安亞一聽,不由得猛翻白眼。“拜託喔!就說我不是,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呢?我又沒什麼魔力、法力、神力什麼的,也聽不到大神的聲音,更不會占卜或預知那一類的東西,幹嘛一定要賴在我身上嘛!”
“因為你尚未覺醒,所以自己不知道,但是……”大祭師轉身踱開兩步再轉回來。“如果你真想確定自己是不是黑髮神女的話,那也很容易……”他朝闇月使了一個眼色,闇月隨即爬上祭祀臺上,從祭祀大神雕像手中取下一個小盒子交給大祭師,大祭師把盒子打開面向闇亞。
“拿起來。”
安亞疑惑地望向盒裏,在純白色的錦鍛上赫然躺著一顆橢圓形的黑鑽石,貓眼般大小,明明黑不溜丟的,卻閃爍著比陽光更要明燦耀眼的七彩光芒,尾端部分則系著一條黑皮繩,不知道是要讓人系在哪裡的?
在她端詳的同時,瞑星也解開了她雙手上的束縛,而大祭師似乎有點緊張地催促著。
“拿起來,快點!”
猶豫了一下,安亞還是把黑鑽石拿起來,將它乎放在手掌心裏,而後問:“好了,我拿起來了,然後呢?”她一取走黑鑽石,大祭師便很明顯地松了口氣,同時滿意地點點頭。
“那是屬於你的。”
“咦?”
“你沒發覺嗎?我們都不敢碰它,甚至裝有它的盒子我都不敢拿太久。”大祭師慢條斯理地合上盒蓋。“因為那是屬於黑髮神女的,除了黑髮神女之外,任何人碰它都會被灼傷,若是不怕痛死不肯放手的話,最後整個人都會燃燒起來。但是,你拿著它卻一點事也沒有,這就證明你的確是黑髮神女。”
“欸?!”安亞瞪著手中的黑鑽石,不由自主地傻住了。不會吧?她真的是黑髮神女?騙人的吧?
“至於這顆‘黑日’有什麼用途或特別意義,恐伯要等你自己覺醒之後才能知道,因為除了黑髮神女以外,沒人知道。還有,你什麼時候才會覺醒也沒有人知道,根據文獻上的記載,黑髮神女起初都是一出生就覺醒了,直到後期,才逐漸轉變成出生時並未覺醒,唯有在特定情況下才會突然覺醒……”
大祭師滔滔不絕地說著,安亞卻依然死眼瞪著那顆詭異的黑鑽石,根本沒給他聽進半句。
她是黑髮神女?拜託,這樣一點都不好玩啦!
“……總之,等解除掉我那個親愛的外甥的威脅之後,一切就可以順順利利的進行下去了,至於現在,我們可以……”
這幾句她就不能不聽進去了。“你動不了狄修斯的!”
大祭師又露出那種令人討厭的笑容了。“你真的確定嗎?”
“當……當然!”嘴裏雖這麼說,安亞卻還是隱約有股不安揮之不去。“他是風魔啊!而且……而且你的咒語也制不住他。”
大祭師笑得很溫柔,眼神卻邪佞得令人心寒。“但他還是一個人吧?”
更不安了!“那又如何?”
“風魔的威力在於他所向無敵的戰鬥力和戰略天分,以寡敵眾是他最擅長的戰術,但是……”大祭師狡猾地微微笑著。“再怎麼以寡敵眾也有個極限吧?即使他一個人對付得了幾百個人,那若是上千個以上的敵手呢?”
安亞陡然一驚。“什麼意……”
話問一半,神殿外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一個人,一個同樣祭師打扮的人,但衣袍是灰色的。
“大祭師,他已經離開村莊朝這兒來了!”
“這麼快?”大祭師似乎有點意外,旋即轉向闇月。“那麼,闇月,你快去通知他們準備吧!”
“是。”
闇月和那個人立刻離開了,瞑星隨後到殿口往外瞧了一下。
“哎呀!在下雪耶!大祭師。”
“下雪?”大祭師驚訝地來到殿口,詫異地看著越下越大的雪。“奇怪,東皇山南面這邊幾乎從不下雪的,怎麼會忽然下起這麼大的雪來了?”
“是不是因為……”瞑星兩眼往殿裏頭瞄了一下。
“嗯……也許吧!”大祭師沉吟著。“畢竟他們都是操縱大自然的魔神,全聚集在這兒多少會有點影響吧!好了,這個無所謂,去,瞑星,去替神女拿件大麾來,然後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望著瞑星匆忙跑進後殿裏的身影,“上哪兒?”安亞忐忑地問。
大祭師淡淡一哂。
“當然是去看我是如何解決風魔這個威脅羅!”
JJ JJ JJ
北風呼呼,冰寒透骨,片片棉絮似的雪花由灰濛濛的陰霾天空漫漫飛舞而下,除了紅河傍那一排長青不凋的松柏猶在寒冷的淒風中顫抖之外,整片世界早已懾服于銀白的冰冷之下了。
就如同大祭師所言,這種情況在東皇山南面這邊是極少見的,有些人更擔心十八年來從未被天災瘟疫波及的神廟和彪皇國皇城區,是不是終於難逃天意的摧殘了?
此刻,在漫飛的大雪中,紅河平原旁那座銀白的高崗上,安亞眺望著遠方的那一孤騎,滿瞼的焦急、滿心的憤怒,她使力想掙脫闇月與瞑星的桎梏未果,不由得拉開嗓門吼了起來。
“你是笨蛋嗎?一個人能幹什麼?不會先去叫嘉肯帶黑武士軍團過來啊?”她聲嘶力竭地大喊著。“等他們來了,你再來救我,不要現在,笨蛋,不要現在呀!”
但是,距離那麼遙遠、平原那麼空曠,她使盡所有力氣吼出的焦慮,彷佛被天地吞噬般地消失在飄揚的雪花裏,教人無力得更加心慌。
“不要過來啊,笨蛋!我是神女,他們不敢傷害我,你不要過來啊!”
沒有想到!
真是沒有想到大祭師居然是打算用這種方法來除去狄修斯!
無論風魔再怎麼厲害,也是依附在一個凡人身上,無論他的戰鬥力有多強、軍事天分有多高,一個人能做的事終究是有限的。當年黑魔王縱橫沙場、所向無敵,那也是因為他帶領著黑武士軍團,現在他一個人又能如何呢?
“你好卑鄙!”轉而瞪著大祭師,安亞咬牙切齒地罵道。
大概是臉皮太厚了,大祭師一點兒也不以為意,甚至連一點異樣的表情都沒有。
“過獎了。”
又往崗下的平原瞄了一眼,“又無恥!”安亞再罵。
“想成功就得不擇手段。”大祭師又淡淡地說,他的眼神邪惡,態度和語氣卻始終是那麼柔和。
咬牙眺望著崗下那黑壓壓的一大片,“你早就計畫好了,對吧?”安亞忿忿道。
“沒錯,”大祭師雙手後背,神態悠閒地悄悄貼近她身邊。“當我一發現咒語對那傢伙無效之後,我就立刻去找彪皇王,告訴他西方大地的黑魔王打算過海來侵略他的領地了,如果他不想領土被佔據,最好趕緊準備一下。而你們一路拖拖拉拉的行進,恰好也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召集兵馬,說到這點,還真不能不感激你一下呢!”
安亞雙拳緊握,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現在,她真的有點後悔那麼雞婆了!
“就算風魔再厲害,也敵不過我一萬五千名大軍吧?”大祭師同樣望著崗下。“此刻的他,身邊沒有半個黑武士,只有他一個人,我倒真的很想知道他打算如何對抗那一大群光是壓就可以把他壓扁的大軍呢?”
聽到這兒,安亞終於深深體會到後悔莫及是多麼痛苦的感受了。
如果她不堅持到東方大地來,如果她不堅持要除去土魔、水魔和木魔,如果她不堅持要幫助那些百姓,狄修斯就不會碰上這種困境了!
沒錯,風魔不會死,風魔還可以依附到其他人身上去,但狄修斯會死的呀!
一想到狄修斯會死,她的心便慌了、亂了,急了,更深深地揪痛了。
不,她不要狄修斯死!任何人都可以死,就是他不行!她願意用任何條件去交換,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這世上其他所有人的生命,只要狄修斯能平平安安的長命百歲,她不計任何代價,因為……因為……因為……
因為她愛他呀!
“不,狄修斯,你快走,快走啊!”在恍悟到自己心意的同時,不禁嘶啞地吼出心痛的呼喊。
但是,遠處那孤伶伶的騎士仍舊沒有聽到她的嘶喊,依然緩緩地舉起他的巨劍,遙遙地指向橫列在他面前的大軍,一排排、一列列,密密麻麻上萬兵士的大軍,在大軍後,正是安亞所在的白色高崗。
“不!不要!你這笨蛋!不要哇!”安亞終於忍不住啜泣了。
大祭師噙著陰鬱的笑容,他輕輕抬起安亞的下巴,溫柔地舔去她的淚水,安亞頓時噁心地別開臉。
“哎呀呀!不要哭啊,我會心疼的。”
安亞立刻吐了一口唾沫在他臉上。“不要臉!”
大祭師卻沒生氣,反而輕笑著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沒關係,我說過,等你嫁給我之後,你慢慢就會習慣了。”
“除非我死!”安亞猛用衣袖揩拭著嘴唇,並大吼。
大祭師仍舊維持著笑容。“你會的。”
“你變態!”安亞怒?。“我是你的親侄女,你竟然要我嫁給你?告訴你,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會的,”大祭師慢條斯理地轉首望向遠方那一孤騎。“等他死了之後,你就可以嫁給我了。”
安亞面色又變,但她依然嘴硬地說:“不會,他不會死,就算狄修斯會死,風魔也不會死,沒有人殺得死他,所以,你現在殺死他也沒用,不如放棄吧!放棄這種愚蠢的念頭吧!”
大祭師雙眉微揚,唇邊綻出嘲諷的微笑。
“啊!有的,雖然他是風魔,但這世上還是有一個人可以殺死他的。”
“騙人!”安亞脫口道。
大祭師呵呵笑。“你忘了我是不能說謊的嗎?”
安亞頓時啞口無言。
“告訴你我打算怎麼辦吧!”大祭師忽又轉口道。“我啊!雖然殺不死風魔,但我可以把他抓來,然後呢……”他輕撫一下安亞的粉頰。“縱使你不會願意,但是呢!我還是可以握住你的手讓你抓住一把刀,再往他心口戮下去,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一聽,安亞頓時心膽欲裂地白了臉。“我?”
“是的,你,你就是那個唯一可以殺死風魔的人,因為你是黑髮神女!”
“不……”安亞頓時驚恐地瞪大雙眸,繼而拚命搖頭。“不!不!不!”
看見她驚懼的模樣,大祭師不禁樂得哈哈大笑,可不過一忽兒,他便驀然斂笑猛地沉下臉去對著高崗下大吼一聲,“殺!”
“不!!!”
安亞淒厲地尖叫,但她的哀鳴立即被一片高昂的喊叫聲所淹沒,“沖啊!”一萬五千名士兵高舞著他們的兵器,朝著前方孤伶伶的目標瘋狂地蜂擁衝殺過去了。
嘶吼的衝殺聲宛若要撕裂天地般劃破天際,有如狂濤巨浪般的萬馬奔騰劇烈地搖撼著大地,看在安亞的眼裏,仿佛世界即將崩潰的先兆,她不禁戰慄地跌跪在地上,絕望地注視著遠方那個孤傲又愚蠢的男人,一顆心全擰碎了!
“為什麼這麼傻呢?你為什麼會這麼傻呢?”她心碎地低喃,熱淚早已溢滿眼眶。
然而,令人驚訝又詫異的是,狄修斯見了千軍萬馬沖向他而去,不僅毫無懼色,甚至狂笑著舉劍指天,那笑聲狂傲淩厲,激昂得連落雪都被他的笑聲所散發出的煞氣擋在三尺之外。然後,他驀然止住笑聲,並仰大厲聲大吼。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天地間的風啊!聽我的召喚,回應我啊!
他的怒吼聲有如天地的警鐘,雄渾地壓過萬騎兵士的?喊聲,嘹亮的回蕩在廣闊的平原之上,沉穩地傳入每個人耳內,軍隊攻勢不由得為之一頓。
而在高崗上,入目狄修斯的奇異姿態、驚人的氣勢,還有那飄揚在天地間的呼喚聲,跪坐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安亞不覺心頭一震,她驀地抬眼遙望著狄修斯,驟然想起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一件她根本不應該忘掉的事,同時恍悟她不但根本沒必要為狄修斯擔憂驚慌,而且還……
天哪!他召喚的是天地之間的風!
連淚水都來不及抹去,她慌忙跳起來揪住大祭師的衣襟,與先前同樣驚恐地叫道:“快!快!快叫他們回來,晚了就來不及了,快呀!快呀!”
大祭師卻一逕得意地笑著。“不用哀求,無論如何,你救不了他的。”
“不是啊!”安亞氣急敗壞地叫道:“我不是在為狄修斯擔心,我是為那些兵士們擔心呀!你如果不趕緊把他們叫回來,他們……他們會死得很慘啊!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死,但肯定很慘,也許連屍首都找不到了呀!”
大祭師的笑容消失了一下,旋即又不以為然地咧開了嘴。
“不要用這種方法來哄我,我不會上當的。”
“可是……”安亞突然噤聲,繼而有所驚覺地四處張望,就如同大祭師和守候在兩旁的闇月和瞑星一樣。
大地…………在震動!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天地間的風啊!聽我的命令,予我你的力量!
狄修斯的高昂呼喚聲再次傳來,旋即,一道利刃也似的閃電有如回應他的呼喚般伴同震耳的雷鳴劃破了天際,未幾,遙遠的天邊開始傳來隱隱的風嘯聲,如雷吼、似海鳴。
彪皇國的士兵們自然也聽到了風號,並感受到大地的震動了,於是,他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驚疑地東張西望。
“老天,他能召喚風?!”大祭師終於也露出驚懼的表情了。
“因為他是風魔嘛!”安亞喃喃道:“所以說大家都被騙了,其實這才是風魔真正的力量呀!想想,水魔能引發水災、木魔經常帶來早災、土魔會導致地震,風魔可以召喚颶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你為什麼不早說?”大祭師憤怒地咆哮。
“我……我一時忘了嘛!”安亞低低咕噥。“誰教你一直說要娶我,害我緊張得什麼都忘了。”
“該死!”大祭師咒?著正待召回軍隊,卻已是來不及了。
風,像火焰般的怒吼,一路狂卷著飛揚的落雪,仿佛一隻亟待掠食的饑餓怪物,沭目驚心地隨著排山倒海的悲鳴宛如一片蔽日灰雲般呼嘯而來。
於是,前一刻猶整齊威武的軍隊,下一秒鐘便有如樹倒猢孫散似地四散潰逃了,無論是將軍,或是小兵丁,各個都尖嚎著三步並作兩步跑,恨只恨爹娘少生他一條腿;前頭的人不幸仆跌了,後頭的人也毫不留情地從那人身上踩過去,管你是死是活,我他媽的逃命要緊!
而适才尚倡狂自信的大祭師,此刻也只能啞然地張大嘴,駭然瞪著自紅河對岸濺過來的龐然怪物,整個人呆若木雞。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天地間的風啊!聽我的指示,毀滅我的敵人!
就這麼幾句話,宛若怪獸般張牙舞爪的颶風便狂號著朝士兵們卷過去,態意地吞噬著螻蟻般的生命,盡情享受這場殘酷祭典的犧牲者。
一聲聲令人戰慄的慘嚎伴隨著一個個手舞足蹈的人體被捲入風中,就連被拋棄在地上的兵器也一一被吃進風裏,於是,猶在風中飛舞的士兵們只能無助地任由他們自己的兵器切割著他們的肉體,狂飲著他們的生命泉源,於是,風中開始灑出熱血,哀鳴聲更淒厲了。
高崗上,在勁風中,驚悚的利爪緊攫住安亞的胸口,她全身發軟地匍匐在地上俯視著平原,感覺得到自己的肉體正隨著心靈的寒栗而深深顫抖著,因為這景象實在太殘酷,也太無情了,她不想看,更不想聽,但雙目卻無法栘開半分,也掩不住那哀鳴,更明白,此刻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這樁嗜血的殺戮了。
風中,生命尚未完全消逝,鮮血仍在飛濺,一聲接一聲的哀嚎幾乎壓過怒雷般的風吼,這場面不僅像是人間煉獄,更有如大地的怒吼,天神的懲罰。
“他是惡魔!”同樣趴在她身邊的闇月驚恐地呢喃。“唯有惡魔才能召來惡魔的颶風!”
是嗎?他果真是惡魔嗎?
不,也許他的確像個惡魔,但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3:58
“不,他是被逼迫的,”驚懼的眼神上緩緩覆上一層悲哀,“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是被逼迫的,從一開始就是了!”安亞沉痛的喃喃道。“倘若不是有人逼他,風魔會覺醒嗎?倘若不是你們迫他,他會召來如此驚人的颶風嗎?倘若不是你們想消滅他,他會反過來吞噬你們嗎?明明是你們的錯,為什麼要怪到他身上去呢?”
闇月窒了窒。“我們……我們是為了巫馬王族……”
“藉口!”不讓她有說完的機會,安亞不耐煩地低斥。“歷史的變遷是依據人民的需要,王朝的更換也是必然的演變,如果統治者不符合人民所求,被推翻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呀!我真是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往日的光輝燦爛,卻不先思考一下此刻的你們對人民有什麼貢獻?”
“可是我們……”
闇月依然沒有機會說完,另一旁的大祭師渴望的低喃緊跟著傳來打斷了她的辯解。
“如果我能夠擁有他的魔力的話……”
簡直不敢相信!
眼見無數人命在他眼前殞滅,他卻只想到要擁有狄修斯的魔力?!
“你想都別想!”安亞憤怒地低吼。
大祭師不再出聲,因為颶風已經遠揚,平原上不再有任何生命的存在,那一萬五幹名犧牲者全然消失無蹤,一個也不剩,只留下片片令人沭目驚心的血肉遍灑在潔白的雪地上。
遠遠地,狄修斯策著馬兒悠然又沉穩地緩步朝高崗走來,大祭師見狀,立刻拉著安亞起身,同時將她桎梏在身前,並用一把匕首抵住她胸口。
他才不怕,只要有安亞在他手中,即使狄修斯真的是惡魔,他也不怕!
停步在高崗下,狄修斯仰首望著崗上,銀眸中閃著邪惡的黑霧,神情泛著暴戾的色彩,聲調更是冷酷到不行。
“把她還給我!”
大祭師得意的笑了。“可以,但是,我要你和水魔、土魔和木魔一樣聽我的命令,服從我的指示。”這麼一來,就等於兩個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安亞一聽,不由得大吼一聲,“作夢,狄修斯,你絕對不能聽他的!”同時手腳更是掙動不已,但儘管她掙扎得滿頭大汗,卻還是怎麼也扳不開大祭師的手臂。
“那可不是由你決定的喔!”大祭師故意在安亞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又望向狄修斯。“如何?”
殘酷的陰影一閃而逝,“你不配!”狄修斯陰森森地吐出三個字。
“那麼,抱歉得很,我不能把她還給你!”大祭師滿不在乎地更攬緊了安亞的纖腰。
狄修斯不再說話,卻徐徐地把視線栘到安亞臉上,眼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麼。而又焦急又憤怒的安亞正想叫狄修斯不要管她,無論如何絕不能聽命于大祭師時,狄修斯烏黑的雙眸中驀然閃過一絲銀灰色的寒光,安亞的腦際突然靈光一閃,再次想起了一件她同樣不該忘記的事。
幸好這次有及時想起來!
片刻後,在大祭師正欲再說服狄修斯之際,嘴一張,脫口而出的卻是一聲慘叫,同時,抵在安亞胸口的匕首也掉了,趁著這難得的一瞬間,安亞使力掙脫大祭師的禁錮沖向前,然後不假思考地往崗下一跳。
當大祭師握著被“黑日”燙傷的右手,氣急敗壞地也跟向前朝崗下一看時,安亞早已安安穩穩地躺在狄修斯的懷抱裏,一邊把掛在胸前的“黑日”放回衣襟內,一邊對他露出得意的笑。
懊悔死吧你,這武器可是你自己提供的喔!
狄修斯用左臂摟緊了安亞,右手直指著大祭師,“你死定了!”他淩厲地宣告。
大祭師面色一緊,連忙退後兩步,一左一右各抓住一個“女兒”。“這麼狠心?我可是你舅舅喔!”緊張畏懼內醞於心,他的口氣依然是那麼輕柔不在意。
“我只有一個舅舅。”狄修斯的聲音更冷。
“哎呀!那你是也不承認她們兩個……”大祭師雙手往前微微一扯。“是你的表姊妹羅?”
狄修斯冷哼。“我不認識她們!”
“這樣啊!那……”大祭師又慢慢拉回闇月和瞑星。“我們勢必得戰上一場羅?”
狄修斯的神情更嚴酷,兩眼緊盯住大祭師一眨不眨,一眼可知他決心剷除大祭師的企圖。“你不配跟我戰!”他不屑地說。
大祭師聳聳肩。“沒人情可講嗎?”
狄修斯更輕蔑了。“你要跟風魔講人情?”
“說的也是,風魔根本不是人,哪來的人情可講,對吧?”大祭師惡意地道。
狄修斯聽了也沒有更生氣,只是沒耐性再磨菇下去了。事實上,如果不是風神仍在他身上,他根本不會和大祭師羅唆這麼多,早就召來另一陣颶風把這個千年不死的老妖怪送進地獄裏去烤肉了。
“你坐到我後面去。”他命令安亞,而後抽出寶劍指住大祭師。“你,準備接受死神的召喚吧!”
心弦微微一抖,大祭師卻仍強自維持表面上的鎮定。“真是傷腦筋哪!我並不想跟我可愛的外甥交戰,你卻非跟我戰不可。”他睜著雙眼說瞎話。“不過沒辦法,既然你這麼堅持,我好像不接受也不行了。但是呢……”他倏地綻出一抹狡猾的笑容。“我還沒有準備好,所以,等我準備好之後再來吧!”
話落,在安亞尚未意會到他的話裏含義之前,那位堂堂彪皂國的大祭師,不久前還威風凜凜的指揮軍隊進攻的大軍師,竟然不要臉皮的學人家腳底抹油,毫無預警地拉著闇月和瞑星轉身就跑,一眨眼就不見人影,看得安亞目瞪口呆,連驚呼都呼不出來了。
狄修斯自然不打算這麼輕易善罷甘休,立刻用力一踢馬腹追上去,可是,等他們攀到崗上時,那三個傢伙早就蹤影杳然了,就連足跡也在半途上很詭異地消失了。
“他們會飛嗎?”安亞不由喃喃道。
狄修斯一聲不吭,喝叱一聲便待再繼續追下去,安亞卻從後面硬扯住韁繩。
“等等!那個人奸詐得很,你不怕這樣莽莽撞撞的追上去會掉進什麼陷阱裏嗎?”
“我會怕什麼陷阱嗎?”狄修斯嗤之鼻地反問。
安亞呆了呆。“說的也是,什麼陷阱被你那種狂風風一吹就完蛋了,你還怕什麼?”她放手了。
兩人一騎迅速朝神廟方向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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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跑得可真快!”安亞喃喃道,同時望向同樣空手從神廟後殿回來的狄修斯。“那幾個魔也不在了?”
狄修斯搖搖頭,並把寶劍收回劍鞘裏。“不在了,連只老鼠也找不到。”
於是,兩人一起站在大殿中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半天後——
“現在怎麼辦?”
狄修斯聳聳肩。“你早應該讓我宰了那個畜生的!”
“我沒說不讓你宰呀!人家只是想謹慎一點而已嘛!”安亞辯駁。
翻了翻白眼,“現在說這種話已經來不及啦!”狄修斯咕噥,“他早就不曉得逃到哪裡去了。”說著,他悻悻然地往廟外走去。
安亞忙追上去。“那現在到底要怎麼辦嘛?”
“繼續追!”狄修斯毫不猶豫地回道。
“他們又沒有留下足跡,你怎麼知道要往哪兒追?”
“只要哪幾個魔不在神廟裏,我就感覺得到。”停在馬旁,狄修斯側過身來,“就算完全不知道,他們也肯定是往另一座廟去。”語畢,他一把握住她的纖腰將她舉上馬背,而後自己也跳上去坐在她身後。
安亞舒服地靠在他懷裏。“你怎麼知道?”
“因為只有把那幾個魔藏在廟裏,我才找不到。”
“啊,對喔!我又忘了。”
狄修斯以為她不反對,正待策馬前行,安亞卻又制止了他。
“等等!”
“又怎麼了?”狄修斯歎道。
“我想,我們還是不要追了,回去吧!”安亞很認真地說。
“回哪兒?”村莊?或是山的另一邊?
安亞橫他一眼。“笨蛋,當然是咱們西方大地嘛!”
狄修斯劍眉一聳。“你確定?”
“當然確定。”安亞非常肯定並堅決地確認了。
狄修斯皺了皺眉,“好吧!不過……”隨即掉轉馬頭往另一個方向而去。“這邊的事你不管了?”
安亞聳聳肩,沒有回答。
不是不管,而是她害怕再盲目追緝下去的話,狄修斯會再碰上類似的麻煩,而她是死都不願意再讓狄修斯受到任何傷害了,所以,她決定先回去和神官仔細研究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之後再回來——譬如把黑魔王的侍衛隊順便帶過來之類的。不過,這種想法當然不能讓狄修靳知道,否則那只傲慢的大懶蟲一定會堅持要在解決問題之後再回去。
所以,她不能回答,因為她不想騙他。
而狄修斯在狐疑地端詳她片刻之後,也聳聳肩表示他亦懶得再追根究柢了。
“坐船嗎?還是要從北方大地繞回去?”
“當然是坐船,我還沒有搭過長程船耶!”
好吧!那就坐船吧!不過,從十年前開始,就不曾再聽聞有東方大地的商船出現在公共交易海域了,如今……
東方大地還有商船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5:03
標題:
第三章
到海邊是很容易,反正也沒有人敢阻攔他們了;要搭船也不困難,最多多花點錢把他整條船買下來也就是了。但是……
安亞無助地望著圍攏在他們四周的人群,一聲聲低聲下氣的央求、一句句哀懇的泣訴,她實在狠不下心來拒絕他們,但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良心被狗啃了也罷——所以說,她根本不適合做神女嘛!反正她就是不願意再一次為了幫助百姓們而害得狄修斯身落險境。
反過來說,為了救助幾百幾千人,卻得犧牲上千上萬的無辜者,除非是白癡,否則,加加減減算起來,沒有人會認為這種交易是划算的吧?
於是,她只好原封不動的把求助的眼神投向狄修斯,冀望他能給一點好意見,譬如如何打發這群人之類的。沒想到狄修斯卻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連甩都不甩她,兀自懶洋洋地凝望著不遠處一隻瘦巴巴的小羊。
他餓了!
好吧!他想吃那只小豐,總得幫人家做點事吧?所以,他們就幫了小羊的主人一點“小忙”,然後又替送來一隻不知道幾百年沒下過蛋的老母雞的那家人解決了一點“小困難”,再幫自願提供宿處的人家作了點“小事”……
結果,他們五天後才得以離開那座小村鎮。
就這樣,他們原先預計最多七天可到達港口,如今都已三個七天過去了,他們卻還在半路上晃蕩。而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們還必須一邊滿頭大汗地幫百姓們白做苦工,一邊聽百姓們耳口傳誦發生在紅河平原的大殺戮。
黑魔王—個人就屠殺了一萬五千名士兵!
黑魔王是個殘酷無情的屠夫!
黑魔王是個血腥恐怖的惡魔!
黑魔王是死神的化身!
喂喂喂!你們客氣一點好下好?你們口裏所說的那個殘酷無情的死神化身,正在幫你們做苦力耶!
“下次無論是誰來求我們我都不管了,”安亞終於發下了狠心。“由你來拒絕他們,OK?”這樣一來,應該就不會再拖拖拉拉的了吧?
很不幸的,下一個小村落雖然小,而且人口不過三、四十個人而已,但他們的孩童卻特別多,也特別活潑纏人,這可就恰好敲中了狄修斯的弱點——他對活潑可愛的小孩最沒轍了。
於是,他們又留下來了。
夜晚,忙了一整天之後,又換安亞服侍狄修斯吃飯洗澡了。狄修斯還是老樣子,吃過飯,洗完了澡之後,就啥也不管了,安亞也同樣嘮嘮叨叨的替他穿好衣服,擦幹了頭髮,再梳順了,然後兩人躺下預備睡覺。
誰知道躺下到片刻,狄修斯又突然坐起來說:“我今天還沒有吃到水果。”
豈止今天沒吃水果!
但是,安亞仍然一聲不吭地起身到外間去拿水果,因為她正好也躺得有點心慌。
雖說從離開西方大地之後,一路上他們幾乎都是相依偎而眠,反正天冷嘛!兩個人相互取暖比較好睡,她早已經習慣到沒感覺了。但是,這天不一樣,這天一大早,當她去幫屋主準備早餐時,女主人突然對她說了一句話,一句令她心跳一百的話。
“你們這對夫妻真是恩愛啊!準備什麼時候生小孩呢?”
他們看起來像夫妻嗎?
也是啦!既然睡在同一張床上,誰管你有沒有“一腿關係”,任誰都會以為他們是夫妻的。但是……
他們真的看起來很恩愛嗎?
為什麼人家會這麼看他們呢?
於是,頭一次,她很認真地去審視她和狄修斯之間的互動關係,卻發現他們之間實在相當曖昧不明。
現在她已經很清楚地瞭解到自己是喜歡他的,早在她還未被綁到南方大地之前,她就喜歡上他了,所以她才會有那些可笑的“病症”,難怪神官會叫她去找狄修斯“治療”,他和嘉肯肯定早就在背後笑到爆了。
那狄修斯又是怎麼想的呢?他也在背地裏嘲笑她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他對她的態度可一直都沒改變過,始終是那麼曖昧,讓她分不清他個時表現出的親熱舉動,譬如偷親她的臉頰,親昵地攬住她的腰,或者睡覺時喜歡抱著她,這些究竟是在逗弄她?或是確實對她有意?還是他的個人怪癖之一?
“哪!只有橘子,要吃嗎?”她舉舉手中的橘子,幹幹扁扁的,實在不怎麼中看。
“要!”
“先告訴你,這橘子可沒什麼汁,而且看上去也不怎麼甜喔!”
“沒關係。”
“好吧!”安亞把橘子遞出去了,“等等!”可隨即又收回來,剝好了皮之後再遞出去,但是,狄修斯才剛碰到,她又收回來了。“我警告你,別那麼懶,籽要給我吐出來,別給我吞進肚子,然後從肚臍裏冒出一棵橘子樹出來。”
狄修斯聳聳肩,安亞這才把橘子放到他手上。
趁他吃得不亦樂乎,她悄俏端詳他片刻後,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問:“喂!你……你是不是喜歡我?”這種事既然想到了,倘若不問個清楚,她晚上肯定要數綿羊。
“廢話,”連瞄她一眼都沒有,狄修斯吐出一顆籽,又塞進一瓣橘子,漫不經心似地回道:“要是不喜歡你,我幹嘛那麼聽你的話?”
聞言,安亞的雙眸驀然漾出一抹驚喜,內心的感情一旦得到確實的回應,渴望的心便不禁輕快地跳起舞來,雙頰也不由自主地赧紅了。“哦!”她裝作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隨即回過身去,不想讓他瞧見她的雀躍與羞態。
“那你呢?”
“嗄?我?”沒想到他會反問回來,安亞頓時不知所措地慌了一下,“我……呃……我還沒想到。”隨便應付一下後,她便低著頭迅速轉到床的另一邊,狼狽地爬上床躲進被窩裏了。
雖然背對著狄修斯,她依然可以敏感地感受到他的強烈氣息。當他在她身後躺下時,她悄悄喘息著,緊張的心在胸腔裏的鼓動更劇烈了。
真慘,“舊病”復發!
“還沒想到嗎?”輕靠在她耳後,一陣淡淡的橘香味彌漫開來,狄修斯低笑著。“愛說謊的大騙子,真不老實!”不必懷疑,她會主動來問他是不是喜歡她,肯定就是已經發現她自己喜歡他了。
當然,安亞也很清楚他早就知道她喜歡他了,這時聽他這麼說,不覺既困窘又赧然地老羞成怒了。“你管我!”將被子蒙上了腦袋,她又氣呼呼地說:“別吵我,我要睡了啦!”
狄修斯不禁失笑,“好、好、好,我不吵你,但是……”他輕輕拉開蒙住她的被子,“先給我來個睡前吻吧!”說著,他硬扳過她的身子,在她尚未來得及拒絕之前就覆上了她的唇。而安亞也在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之後,便將雙臂纏繞到他的頸後了。
她終於不會一吻就昏倒了!
WW WW WW
村人說得對,山的這一邊春天的確來得快,一月底,氣候已經開始變暖了,而且越往偏南的港口去,沿途居然有人開始播種了。
安亞有點不安,考慮到他們離開之後,東方大地又將陷入連串的天災之中,這些村人的辛苦終將毀於一旦,一想到此,她就覺得愧疚不已。但越是此刻,她越不想讓狄修斯冒險,因為打從她瞭解自己的感情後,她就可以感覺到自己心的走向越來越偏了,在天平兩邊,狄修斯的分量好像怎麼樣衡量都比較重一點。
“你不想離開,對吧?”銀眸中閃著星曜的光燦,狄修斯仿佛能看透她的心思似地。“那我們就留下來,直到那幾個魔不再搗蛋為止。”
毫不猶豫的,安亞拒絕了。“不要,我要回去!”
狐疑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搜尋著陰謀的蛛絲馬跡,“你不會是想回去之後再來吧?”狄修斯提出他的懷疑。
“哪……哪是!”安亞不自在地別開眼。“人家就是想回去了嘛!你幹嘛那麼多疑。”
“是我多疑嗎?”狄修斯哼了哼。“我可先警告你,安亞,要就先把問題解決之後再回去,別想讓我回去之後再來。”
“呃!這個嘛……這個嘛……啊!你看、你看,那只小狗長得好像獅子喔!”安亞企圖轉開話題,也果然成功地把狄修斯的注意力引向那只長得像獅子,卻小得像貓咪的小狗,能確定它是狗,是因為它吠得像小狗。
“不會是小獅子吧?”狄修斯疑惑地打量那只狗。
安亞不禁失笑。“拜託,就算是小獅子,也不會叫得像小狗吧?”
“啊……”狄修斯猛點頭。“說的也是,雖然你矮小得像猴子,可是,你說的是人話,所以……哎呀!你幹嘛?”
“幹嘛?”安亞對著那個被她推下馬的混蛋連連冷笑不已。“你走路吧你!”
下個城鎮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城,高聳的護城牆足足有五丈高,連綿一片的石屋石樓,熙來攘往的人群,熱絡的交易,還有各種不同眼笆和發色的人——從十年前開始,災難頻仍,自顧不暇的東方大地就再也無法阻止海外商人的入侵了。
很明顯的,這是個商業城,不但全然看不到城外的落魄貧瘠,且穿金戴銀、白白胖胖的人比比皆是,沒有—個人身上是破破爛爛的,唯有由物品高昂得讓人吐血的價格中才能感受到物質的極度缺乏。
這是個屬於特權階級的城市。
在整個東方大地裏,這種完好無事的城市不算很多,至於大祭師為什麼會放過這些地方,想當然耳是為了他自己的方便,或者是早已經和這兒的富商,或這個地區的總督長官有所勾結了也說不定。
這兒大概不會有人纏住他們了,安亞暗忖,同時和狄修斯在一家不大不小的旅舍前先後下了馬。
“欸!這家旅舍裏還可以吃飯耶!”
不過,旅舍老闆的臉色卻很奇怪,那雙盯著狄修斯雙眸的眼神更是詭異到不行,更別提那個鬼頭鬼腦探了一會兒後就溜出旅舍的店夥計,這家旅舍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黑店似地。
“你覺不覺得這兒的人很奇怪?”一進客房裏,安亞就忍不住說了。“從我們一進城開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你看,呃……或者該說是盯著你的眼睛看,真是讓人不舒服,我想,我們最好明天一大早就離開這兒,免得又出什麼岔子了。”
同往常一樣,狄修斯沒意見,於是,他們放下行李後,就準備到前面去吃晚餐,早早吃完早早睡覺,才能早早起床早早離開。
安亞還很小心地先問過了價錢,免得一餐飯吃完,才發現他們要脫褲子賣才付得出飯錢,那可就難看了。她是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可要是黑魔王要脫褲子付飯錢的事傳了出去,他以後就不要見人了!
別看狄修斯人乾巴巴的沒幾兩肉,他的飯量可大得驚人,而且,若是沒人盯著他吃東西,就算他快要餓死了,也懶得去吃粒米;可要是有人趕著他餐餐報到,他也有本事頓頓吃到你破產!
就像現在,他明明已經吞下三大碗白米飯了,竟然還打算再拚他個三大碗,又吃得杯盤狼藉,比狗還不如,看得安亞都想吐了,真有點懷念賽利的清潔乾爽!
“你真的還要吃?”真的要和豬比食量嗎?
橫臂粗魯地抹了一下嘴,“幹嘛,我們沒錢了嗎?”狄修斯問。
“不是啦!我們錢還很多,可是……”怕你把肚子吃爆了!
沒耐性聽她那麼多,“不是錢不夠,就再多叫幾盤菜來。”一說完,他又一手筷、一手湯匙地埋頭苦幹起來了。
雖然學過拿筷子的方式,但畢竟不常用,所以,在這兒他通常都是用筷子把食物戳起來吃,戳不起來的就用湯匙舀,有時候兩手齊來更快,再不濟就乾脆用手抓,真是有夠“豪邁”的。
正當安亞歎著氣招手喚來店夥計,打算再叫幾盤菜外帶另一鍋飯時,驀然一陣喧擾聲傳來,一大群士兵緊隨著喧擾聲出現在店門口,為首的赫然是位嬌滴滴的美少女,而且,她進店略一搜尋,就直接往安亞這一桌過來了。
來者……善?抑或不善?
東方大地的女人—般只穿著長裙,即使是酷熱的炎夏,也依然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像粒粽子似地,像是長褲短褲那種東西,通常是屬於男人的專利品。
但這位眉眼兒彎彎、瓊鼻瑤口,兩條長長的辮子又粗又黑,看上去特別嬌麗動人,別有一股柔媚風情的少女,偏偏穿著套式的半衫和長褲,腳下踩著長靴,手上還拎著一條半長不短的鞭子,活脫脫一副男人的打扮,雖然並不稍減她的美麗,反而更添英氣,卻真是讓人猜不透她特意穿這一身男裝到底是為什麼?
站定在桌旁,少女神態倨傲地雙手擦腰,眼神睥睨地注視著猶在大吃大嚼的狄修斯。“喂!你是西方大地來的人嗎?”
不用說,狄修斯根本不會理她,安亞趕忙代替他回答。
“是啊!我們是從西方大地來的,請問有什麼事嗎?”
少女神情一沉。“我問的是他,不是你!”
又是個任性的人!
安亞偷偷翻了個白眼。“我知道,可是他在吃東西的時候,一向不理會身邊的事,不管你怎麼問,他都不會回答你的。”不然就等他吃完再問好了。
少女的臉色有點發紅,八成是生氣了。“我偏要他現在回答我!”
安亞不禁輕歎。“為什麼一定要他呢?由我來回答不也一樣?”她說的不是人話嗎?
“因為我問的是他呀!”少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似這麼一說,安亞就應該全盤瞭解了似地。
當然,安亞一點也不解。
是喔!問的人是你,那就很了不起了嗎?“那你又是誰?”
少女的下巴突然抬高了。“我是彪皇國大公主莎裏耶!”
“咦?”安亞聞言吃了一驚,兩隻好奇的大眼睛不覺在少女身上上下打量不已。“你是彪皇國大公主引”原來東方大地的公主都是穿成這樣的。不過……好好的皇城她不待,老遠跑到這裏來仿什麼?難不成是專程來找狄修斯的黴氣?
呃……搞不好真的是!
“沒錯,現在你該明白為什麼他一定要回答我了吧?”莎裏耶傲然地道。“雖然你們是西方大地的人民,但既然來到我們東方人地,自然得遵守我們這邊的規矩。我是公王,你們這些卑賤的小民怎麼可以違抗我呢?”
卑賤的小民?
“那真是很抱歉了,公主,在他眼裏,”安亞瞧瞧頭也不抬的狄修斯。“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是公主又怎樣,了不起啊?狄修斯不但是個王,還是整片西方大陸的統治者呢!
莎裏耶的眼睛既驚訝又憤怒地睜大了。“任何人?他竟敢把我當成任何人?”隨即又沉下臉去,“好!”鞭子啪一下甩出一聲令人心驚的威脅。“那我就先讓他瞭解一下本公主到底跟其他人有什麼不同!”話才說完,她已經退後兩步,也不管是否會誤傷到其他人,鞭子就啪啦一聲揮了過來。
幸好店裏其他客人對他們公主這種野蠻的行為早已司空見慣,所以一見到她出現,大家就趕緊捧著自己的飯碗溜到角落去邊吃邊看熱鬧,同時心中也料想得到,那位吃起東西來一副豬相的年輕人大概會有什麼下場了。
然而,這回卻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包括那位公主本身在內,那條堅韌的鞭子竟然才剛啪一聲,便消失了蹤影,隨後所有的人都瞠目瞪著那條連刀子都斬不斷的鞭子,在狄修斯手裏卻仿佛面線一樣,兩三下就被他扯成好幾截小蛇扔在地上。
然後,他又繼續吃得像只豬。
莎裏耶驚駭地張著大嘴踉艙的連退好幾步,一時出不了聲。好半天後,她才抖著唇囁嚅道:“你……你不會就是那個……那個……”說到這裏,忽地又頓住,繼而拚命搖頭。“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我要找的人!你不可能是他!那麼恐怖的人,不應該是你這個樣子的,這麼年輕,又這麼清秀,這麼……這麼……”她一臉噁心地瞧著他狼吞虎嚥的豬樣。“這麼幼稚粗魯,不,你不可能是他!絕不可能!”
聽她這麼一說,安亞頓時心裏有數了。“你究竟要找誰呢?莎裏耶公主?”
一經“想通”之後,莎裏耶迅即又回復先前的鎮定,只是口氣不再那麼囂張了。“當然是黑魔王,西方大地的黑魔王。”那三個可怕的字眼一出口,周圍立時傳來一連串驚恐的抽氣聲。“大祭師先前就警告過父王,說黑魔王打算侵略我們東方大地,果然不假,一個月前,他單獨一個人就毀了我彪皇國一萬五千大軍,所以父王當機立斷,決定領導其他國家一起對抗黑魔王,免得東方大地也淪陷到他的魔掌中。”
理由真是冠冕堂皇啊!這該叫什麼呢?做賊的喊抓賊嗎?
明明是他們莫名其妙地大張旗鼓跑來攻擊狄修靳的,卻反過來說是狄修斯要侵略他們,硬拗還敢說得那麼大聲,又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搞不好彪皇王只是找藉口想乘機併吞其他國家,再把整個東方大地的版圖歸回他的統治下罷了。
“是嗎?”安亞憐惜地將狄修斯掉落的幾綹發絲掠到耳後,為他明明是無辜的,還盡心盡力幫了彪皇國人民不少忙,卻猶要遭受此種冤屈而不平、不滿。“那你找他又能幹嘛呢?跟他來個單打獨鬥嗎?”說起來,這也是弛“害”的,倘若不是她太雞婆好管閒事,怎會硬拉著他來東方大地自找黴氣?
莎裏耶瑟縮了一下。“我是個女人,當然打他不過,但是……”
“派你們彪皇國的第一武士跟他來場公平的決鬥?”安亞揶揄地斜睨著她。
莎裏耶窒了窒。“他……他是個惡魔,怎能跟他一對一?”
“哦!現在我真的懂了,”安亞一副誇張的了然神情,再奉送輕蔑的目光一對。“那公主你肯定是要在找到他之後,再召來另一萬五千……不,不夠,要三萬大軍來圍攻他—個人,對吧?”
莎裏耶有點難堪地別開眼。“我……我說過他是魔鬼,當然是……當然是……”
“好、好,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只是……”安亞平靜地掏出手巾來,為已吃完轉而面向她的狄修斯擦拭油膩膩的臉。“我不懂,風王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為什麼你們硬要在他頭上賴上侵略的罪名呢?”
“否則,他無緣無故跑到東方大地來做什麼?”莎裏耶理直氣壯地指控。
安亞笑了,“公主,他不是無緣無故大老遠跑來這裏的,他的母親是東方大地的人啊!而且……”她憐愛地拍拍狄修斯已擦拭乾淨的臉頰,然後繼續擦拭他那雙髒兮兮的手。“你們彪皇國大祭師還是他的舅舅呢!難道大祭師沒有告訴你嗎?”
“欸?!”莎裏耶霎時瞪圓了眼。“大祭師是黑魔王的舅舅?!”
“沒有錯。”
“那大祭師為什麼要指控自己的外甥打算侵略東方大地?”莎裏耶反駁道。
“因為真正想統治東方大地的人不是風王,而是大祭師,並且很不幸的,他自己的親外甥恰好是他實現野心的最大障礙,所以,他才想藉由你們彪皇國的兵力來除去風王,沒想到你們果真上當了。”安亞嘲諷地搖搖頭,並低喃,“真是愚蠢!”
莎裏耶的臉色微微一變。“你胡說!”
聳聳肩,安亞撇了撇唇。“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但無論如何,我要告訴你,風王絕對不是你們的敵人。”放開狄修斯的手,她又倒了杯茶塞進他手中,再拿眼警告他別多嘴惹事。
“你怎麼知道?難道……”兩道懷疑的利箭立刻射過去。“你跟黑魔王是一夥的?”
也沒錯啦!不過……
“不是,他們才不是!”
沒想到安亞尚未想好該如何為自己辯駁,角落裏便有人大叫著替她否認了,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唰地一下全部移了過去,只見兩、三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迫不及待地從人群中鑽了出來。
“他們是好人!”其中—位好似寶貝般地抱著—大包麻袋。“我們村子裏幾乎快活不下去了,可是他們一來,就特地去打獵給我們做食物,還幫我們整地翻土、重建房舍,又拿錢給我們買種籽,”說著,他舉了舉手中的麻袋。“否則,就算天災不再降臨,我們還是過不下去啊!”
“是啊、是啊,”另外一人連聲附和。“我兒子受傷了,還是他們專程跑到鄰鎮去買藥來幫他治療的!”
“而且不只我們啊!”第三人則說。“只要他們經過的城鎮村莊,沒有一個沒得到他們幫助的,他們怎麼可能是黑魔王的同夥呢?”
“對,他們是好人!”三人異口同聲堅決地說。
安亞微笑地注視著有點不知所措的莎裏耶。“哪!聽見了吧?我們是好人喲!”
莎裏耶咬了咬牙,隨即又不甘心地上前兩步挺了挺胸。“那又如何?就算你們是好人又如何?你們侮辱了我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們侮辱了你?”安亞啼笑皆非地重複。“哪裡呀?我們哪裡侮辱了你呀?”
狠狠地一指狄修斯,“我問他問題,他不回答我!”莎裏耶憤怒地指控。
安亞正欲反駁,狄修斯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問我什麼?”
沒想到他會突然出聲,莎裏耶不由得嚇了一跳,隨即又板下臉來。
“我問你是不是從西方大地來的人?”
狄修斯懶洋洋地放下茶杯。“你是瞎子嗎?”四周又起一陣驚喘聲。“看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是西方大地的人了,而且還是風族的人,你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找上門來的嗎?還那麼多廢話幹嘛?你長舌啊?”
安亞在一旁直歎氣,莎裏耶卻聽得七竅生煙,差點氣瘋了。
“你……你……你……”
“或者你還想再問我什麼?”狄修斯慵懶地以手支頷。“譬如問我是不是黑魔王嗎?如果我說是的話,你又能怎樣?不過,就算我承認了,你也不會相信的,對吧?這我就沒轍了,黑魔王瞼上又沒寫字,難不成要我脫衣服給你……哎喲!”
話還沒說完,安亞便在他腦袋瓜子上重重K了一記,他不由得手一滑,喀咚一聲,拿整張臉親到桌面上去了。
憤然地抬起頭來,“你幹嘛啦?”狄修斯又摸鼻子,又撫後腦勺地痛呼。“會痛耶!”
“你不要我不管你,你就得意忘形了,我跟你講!”安亞又好氣又好笑地罵道。
“哪有?”狄修斯辯駁。“她問我問題,我回答她而已咩!”
“哪裡沒有?剛剛你明明……”說到這裏,安亞突然噗哧失笑。“你……你的鼻子紅了耶!”
“你還敢說!”狄修斯委屈地揉著鼻子。“真的很痛耶!”
沒錯,看他這模樣,就算他承認自己是黑魔王也沒有人會相信,莎裏耶當然也不信。
“你要是黑魔王,我就學狗叫給你聽!”
狄修斯朝安亞瞥過眼去:看吧!
安亞不禁歎息了。“那你到底要我們怎麼樣嘛?”她可沒興趣聽公主學狗叫。
“很簡單,”莎裏耶傲慢地揚起下巴。“按照彪皇國的規矩,言語得罪皇族的人要成為皇族私有奴隸三個月以示懲戒。”
狄修斯白眼一翻。“聽你在說!”
莎裏耶怒眼一瞪,正待發飆,安亞忙問:“公主,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大。
腦袋狠狠地一搖,“沒有!”莎裏耶斷然道。
“我們跟你道歉不行嗎?”反正說幾句話也不疼不癢,更死不了人。
“不行,他一定要做我的奴隸三個月!”
“或者金錢賠償?”這下子真的要脫褲子了。
“沒有那種例子,而且,你是同夥,所以你也要做我的奴隸三個月!”
啊咧 ̄ ̄這女人真以為她是國王了是不是?
安亞不禁也開始有點惱火了。“喂喂!公主,你這樣很沒道理喔!我們哪裡說話得罪你了?而且,一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你是誰呀!你怎麼可以這樣就定我們的罪?簡直是莫名其妙嘛!”
“管你那麼多,我說了就算。”莎裏耶挺出霸道的姿態。
“是喔!原來彪皇國就是這樣治理領土的,難怪沒一天好日子過。”安亞冷笑道。“我看乾脆讓給黑魔王來統治好了,這樣人民還會好過一點呢!”
“你說什麼?”一聽,莎裏耶變臉了。“你果然是黑魔王的同夥!”
“是又怎樣?”不管了,這女人實在是太不講理了。“你咬我啊?”
氣勢洶洶地再向前一步,“說,黑魔王在哪裡?”莎裏耶急切地問。
安亞哼了哼。“誰理你!”
“你敢不說?”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小姐我不屑告訴你,怎樣?”
“很好,你不要後悔!”莎裏耶憤怒地揚手一揮。“來人啊!把他們兩個給我……呃!”冷不防地,在幾聲驚叫當中,人影一閃,一隻手突然緊掐住了她的頸子,同時也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噎回了命令。
“你真的很不怕死呀!女人。”
陰森森的聲音、冷酷的語氣,隨著絲絲冰寒的氣息竄入莎裏耶的骨髓裏,她驚恐欲絕地仰高了臉瞪著眼前的人。
依然是那副清秀的五官,暴戾的煞氣卻已在那張秀氣的臉龐上揮灑出一片濃濃的血腥色彩,那雙美麗的銀眸也早已罩上一層詭異的黑霧,一種淡淡泛著銀藍邪佞光芒的黑霧,仿佛闇夜的死神般教人心寒;沒有風,那頭濃密的烏黑長髮卻微微飄揚著,宛如亡靈的詛咒,令人毛骨悚然。
“你你你……是是是……黑黑黑……魔魔魔……王王王……”
莎裏耶抖瑟得不成音的幾個字才剛說完,整家旅店便轟的一聲,眾人驚叫著爭先恐後逃得一個也不見,就連公主大人的護衛也屁滾尿流地落跑了,只剩下店老闆和店夥計躲在櫃檯後猛打哆嗦。
“沒錯,女人,現在,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讓死神迎接你了嗎?”
話聲剛落,驀地一陣奇異的響聲傳來,驚訝的銀黑眸霎時又回復為閃亮的銀色,狄修斯愕然地往下一瞧……而後厭惡地扭頭向後。
“安亞,她尿尿了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5:25
XX XX XX
微風徐徐吹來,夾帶著濃濃的海味,鹹鹹的、腥腥的,還有一絲沁人的冷意,畢竟冬季還不算完全過去,春天猶未來臨,雖然大部分農村都已開始翻土播種了。
估計上,他們大約在翌日中午即可到達東方大地西岸沿海最大的港口了,在那兒,他們一定可以搭到船隻,之後就不必再擔心大祭師,或是彪皇國的追緝,餘下的則是回到西方大地後再傷腦筋即可的問題了。
所以,這兒是他們在東方大地停留過夜的最後地點。
這是一座很奇怪的漁村,破破爛爛的幾條船在破破爛爛的船舶上搖晃,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婦人拉著幾張破破爛爛的漁網忙碌地補綴著,還有十幾個小鬼們則專心地撿拾著隨海浪飄上岸來的海草,男人們則仿佛巨魚一般在波濤中沉落浮起,一次次叉起活蹦亂跳的鮮魚,有時候是龍蝦或烏魚。
這就是他們奇怪的地方,他們為什麼不開船出海去捕魚?
或許今天的風浪是很大,但對這些慣於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們,應該還不至於不能出海吧!還是他們的漁船太破了,禁不起這種程度的浪濤?
他們不可能只有那幾張補綴中的漁網吧?
走在破破爛爛的漁村中,安亞感覺四周人們的眼神實在很詭異,甚至還帶著點隱隱約約的不懷好意,盯得人渾身不對勁。
“狄修斯,這兒……”
“我們繼續走吧!”狄修斯也察覺到了漁村人的異樣,甚至還感受到另一種危險的警訊。“今天晚上不要在這兒過夜,否則,搞不好會在半夜裏被海嘯卷到海裏去。反正天氣不錯,我們另外找地方露宿好了。”
安亞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於是,他們繼續穿越漁村,打算過了漁村後再找一個遠離海邊的地方露宿。但是,世間事往往出人意料,當他們離開漁村沒多遠,大地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狄修斯立刻抱著安亞跳下馬,穩穩地釘在地上,馬兒則驚慌地嘶鳴幾聲後逃掉了。
畜生就是畜生。
地震越來越厲害,海面上的波浪也更顯狂猛,他倆一起看著洶湧的波浪拍打著海岸,而且一波比一波巨大。驀地,一陣至少有十尺高的巨浪驀地撲上海岸,無情地把半個漁村都掩人海浪中,當它退去後,半個漁村裏的人全都不見了,包括那些剛剛還在岸邊工作的婦人和小鬼,以及在漁村裏閑坐的老人們。
“狄修斯!”安亞驚叫,並指著驚濤駭浪中那三、四十個載浮載沉的小黑點。
山,沉穩得教人心安;海,卻瞬息千變得令人畏懼,即使是海上人家,也有應付不了的風浪,像這種海底火山爆發引起的狂濤巨浪更非他們所能抗拒,不要說婦人小孩了,就連那些壯丁們都屢屢被捲入海面下掙扎著起不來。
於是——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海上的風啊!聽我的召喚,回應我啊!
狄修斯怒吼著,並拉著安亞迅速跑回漁村的海岸邊。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海上的風啊!聽我的命令,予我你的力量!
卓立在海邊,將安亞的手臂環繞在他的腰際,狄修斯雙手展開迎向那片自海乎面遠處狂呼而來的怒風。
風啊!無止無盡棲息在海上的風啊!聽我的指示,將被海吞噬的人們送日我身邊啊!
隨著狂傲的召喚聲,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在眾人眼前,在海邊無助哀嚎的漁村餘生者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哭叫,並目瞪口呆地瞪著海面上,适才在海上呼嘯的狂風仿佛活物一般回應著狄修斯的命令,驀然鑽人水面下;片刻後,狂風又竄出水面,人們可以清楚瞧見風中有三、四十個手舞足蹈的大小人兒。
在一片驚呼聲中,狂風將風中的人們放落在狄修斯身邊——;其中甚至還包括幾具骷髏,以及半腐爛的屍體,而後又傲然地呼嘯而去。
然後,地震跟開始時一樣突兀地停止了。
“老公啊!”
“老婆啊!”
“孩子啊!”
“爸爸、媽媽啊!”
岸邊所有的人同時沖至狄修斯身邊,又哭又叫地撲向他們以為註定要失去的親人。
之後,漁村人們的眼光不一樣了,態度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們千恩萬謝地把狄修斯兩人迎進浩劫餘生的漁村裏,恭恭敬敬地服侍他們,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他們,把最好的房問和床讓給他們安歇。
喝完村人所說可以幫助睡眠的海草茶,安亞便爬上床去躺下準備睡覺了。
“這裏的村人真不錯,對吧?”
坐在床沿的狄修斯沒有回答,兀自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啊!對了,”安亞突然又坐起身,並把胸口掛的“黑日”取下來。“很奇怪喔!大祭師說這個‘黑日’會灼傷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但是它卻不會傷害到你,對吧?”令人費疑猜的問題,哪天碰上大祭師再問問吧……不對,還是去問神官吧!大祭師那種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了。
狄修斯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且不在意地摸了摸平放在安亞手上的“黑日”。
“冰冰涼涼的,沒什麼特別感覺。”
“好,那……”安亞跪坐起來,再把“黑日”掛到狄修斯的脖子上。“這給你。”
狄修斯頗意外地低頭望著貼在自己胸口的“黑日”。
“為什麼?這不是專屬於你一個人的嗎?”
“這個……”安亞困惑地抓抓後腦勺,“我也不曉得,一種心血來潮的感覺,好像……好像……哎呀!反正我就是想把它給你嘛!”說著,她又躺了回去。“好了,別吵我,我要睡了!”
狄修斯狐疑地看看安亞,再瞧瞧“黑日”,隨即無所謂地聳聳肩,繼續心不在焉地喝著他的茶。直到茶喝完之後,他才又回頭朝安亞看過去。“安亞,我想了又想,覺得我們還是……咦?怎麼這麼快就睡著了?”他愕然地瞧著已然呼呼大睡的安亞。
怔愣片刻後,“算了!”他才無奈地搖搖頭也準備上床就寢,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茶!
他瞪著手上的空茶杯,同時,兩眼開始模糊,鏗鏘一聲,茶杯落地,全身也無力地靠在牆邊了。然後,他隱約看見有幾個人一起推門進來,隱約聽到歉疚的呢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很感謝你們,真的!可是……為了整個村子,我們是不得已的。大祭師說,只要我們能夠抓住你們交給他,他就會改善村子的生活,如果我們不聽話,他就要毀了我們村子,所以……所以……”
下面他聽不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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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記得蓋文伯父第一次帶她去打獵時,她什麼也沒打到,卻撿到了一隻受傷的小狼。善良的安亞付出所有的精力與時間把小狼治療痊癒,之後那只小狼卻在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後逃走了。
“這就叫忘恩負義嗎,蓋文伯父?”
“是的,孩子,這就叫忘恩負義。”
“因為它是畜生嗎?”
“不,孩子,即使是人類,同樣也會做出這種事,甚至更卑鄙。所以,你要小心啊!不只畜生會咬人,人類更可怕,因為人類不僅會咬人,更會吃人呀!你要知道,畜生只是本能的尋求自衛,但人類卻是因為自私而不借犧牲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利益。我實在不願意這麼說,但,孩子,人類比畜生更不值得信任啊!”所以,他才會帶著蒂絲伯母避開人群隱居在山上。
當時,那個咬痕依然淡淡地浮在安亞的右手臂上,但她卻已忘記那個教訓了,所以她才會落入此種困境——一覺醒來後便落在敵人手上,而且出賣他們的人,竟然是那些被狄修斯救了半個漁村生命的漁民們。
不,她不是忘了,她只是不相信人類真有這麼惡質,雖然事實一直擺在眼前,例子比比皆是,她卻不願意睜眼去看它們。如果這是她的報應的話,她也無話可說,因為蓋文伯父早就警告過她了。但最令人驚懼的是……
連狄修斯也被擄了。
“他……他怎麼了?”望著雙臂分開被綁在牆上,腦袋卻仍垂掛在胸前的狄修斯,安亞恐懼地問。
“我現在還不能讓他醒來……不,”大祭師依然是那副溫柔無辜的笑容。“應該是說,我不能讓他再醒過來了。”
顫著唇,“你……你到底想怎麼樣?”安亞疑懼不安地再問。
大祭師微微一笑。“怎麼還問呢?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不!不要!”安亞驚恐地想收回被闇月和瞑星分別抓住的雙臂,但那母女倆卻抓得更緊。“不要這樣,我求求你,我……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不傷害狄修斯,我什麼都答應你!”
“這樣嘛……”大祭師撫著下巴沉吟,好像真的在考慮。“可是,你能保證他不會再來找我的麻煩嗎?”
安亞窒了一下。“那個……我不能保證,但我會盡力說服他,我發誓!”
“那可不夠啊!我的小神女,”大祭師親昵地在安亞臉頰上摸了一把,後者咬緊牙根忍受著。“我計畫統治這整個世界,可不能留著一個能夠毀滅這整個世界的傢伙來威脅我啊!”
“那我……我……”安亞焦急地想找出一個能夠拯救狄修斯的辦法。“我是神女,我沒有辦法制住他嗎?”
“我不知道!”大祭師兩手一攤。“即便是有,尚未覺醒的神女啥事也做不了。”
“那……那……”安亞繼續絞盡腦汁。“你可以想辦法讓黑髮神女覺醒嘛!”
目中異采一閃,“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呀!”大祭師慢條斯理地說。
“可是……可是……”安亞急得滿頭大汗。“啊!對了,你不是會一個可以壓制風魔的咒語嗎?”
大祭師聳聳肩。“事實證明,那個咒語獨獨對風魔無效。”
“要不你就把他禁錮著就好了嘛!”安亞脫口道。
大祭師搖搖頭。“世上沒有任何一座地牢,或者任何一種結界能夠真的完全困住風魔。除非……”
一聽有轉機,安亞忙問:“除非什麼?”
“就讓他一直昏睡下去。”
“那怎麼行!”安亞失聲道。“那他會餓死呀!”
“說的也是,”大祭師正經八百地點點頭。“既然都要死,還是快一點比較不痛苦,對吧?”
“對、對……啊,不對!不對!”安亞拚命否決。“這個辦法不行,換另一個,另一個!”
大祭師忽地笑了。“你再拖時間也沒用,他註定是要死的。”
安亞的臉色更難看了。“不,他不能死!”
“小姐,”大篆師笑得有趣。“現在這裏我是老人,可不是你喲!”
“但是,不一定要他死啊!”安亞急得快哭了。“我們……我們可以再想辦法……”
大祭師驀地收回笑容。“就算是,我也懶得想了。”
“那我來想!”
“我已經沒有耐心了,小姐。”
“不、不要這樣,求求你,再想一下就好……”
“省省口水吧!”
說完,他便退後兩步,安亞見勢不對,不禁更驚慌了。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啊!,”
大祭師恍若未聞,逕自向闇月使了個眼色,闇月便和瞑星一塊兒硬把尖叫掙扎不已的安亞拖到狄修斯前面。然後,大祭師自她身後抱住她,左手臂緊梏住安亞使出全身力量掙扎的身軀,待闇月將一把刀子硬塞進她手裏後,他的大手便緊包住安亞的手不讓她放開。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不要啊!不要讓我做這種事,求求你,不要!不要……”安亞失聲尖叫,並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手無法自主地緊握著一把刀,在不可抗拒的情況下迅速往狄修斯心口戮過去。“不要啊!!!”
就在那把刀戮進狄修斯心口的那一?那,原本昏睡不醒的狄修斯驀然抬起頭來,瞳眸不敢置信地瞪住她,瞬間即逝的銀芒仿佛在問她“為什麼”,然後,銀色光芒迅速消失,他的頭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大祭師這才滿意地緩緩放開她的手,而後退開一步。
“就給你一點時間和他告別吧!”
但是安亞根本沒有聽見,也沒有察覺到大祭師和闇月與瞑星的離去,她始終呆呆地瞪著狄修斯下垂的頭顱,烏黑的長髮宛如瀑布似地掩在他身前,繼而又望向自己的手,那只手仍舊握在刀把上,握在戮穿狄修斯心口那把刀的刀把上。
仿佛被火燙到似地,她立刻甩開了手。遲疑片刻後,才戰戰兢兢地抖出雙掌去撥開狄修斯的長髮,再捧起他的臉蛋。
那張清秀的臉龐毫無血色,透明似地慘白,雙眼緊閉,嘴角有一線血跡,卻沒有半息呼吸,也沒有絲毫生氣。
他死了!
她殺死他了!
她真的殺死他了!
“不!!!”她驟然發出一聲痛苦尖銳的哭嚎。“張開眼睛,狄修斯,快點張開你的眼睛啊!狄修斯!你不是說沒有人能夠傷得了你的嗎?你不是說你不會死的嗎?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不再張開你的眼睛?為什麼不再醒過來,狄修斯?為什麼?為什麼……”
安亞哀痛欲絕地將濡濕的臉孔偎在狄修斯的臉頰上,熱淚如泉湧般地灑落,卻無法溫暖他逐漸冰冷的肌膚。
“……快醒過來,狄修斯,快點給我醒過來,否則,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要照顧你了,我管你吃不吃東西、洗不洗澡、梳不梳頭、穿不穿衣服,就算你真的變成一條豬了我也不管你!聽到了沒有,狄修斯?張開眼睛,快點給我張開眼睛,醒過來,快點給我醒過來呀……”
痛不欲生的哀鳴一聲聲淒厲地回蕩在神廟地牢中,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持續不斷地直王安亞的嗓音沙啞了,並絕望無助的跪倒在他面前,她依然抱著狄修斯的雙腿嗚咽呢喃不止。
“……不要,狄修斯,不要這樣不理我啊!狄修斯,我還沒有告訴你我愛你呀!所以請不要死,不要現在死啊,狄修斯!求求你,就算只能再活一會兒也沒關係,至少要讓我親口告訴你我愛你呀……”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她才剛發現自己有多深愛他,轉個眼就親手殺死他了,這是什麼道理?
這份絕望的愛,這份痛苦的情,自今而後該往哪裡去?
還有這份深沉的懊悔,這份醜惡的憤恨,又該怎麼解脫?
她的心空了、她的魂死了、她的生命枯竭了,以後她又該怎麼活?
最後,當她連哭泣都停止了,只是抱著狄修斯一動不動時,突然,一隻溫暖的手落在她的肩頭上,安亞恍若未覺,始終動也末動,兀自擁緊了狄修斯。於是,一聲籲歎在她身後輕輕響起。
“安亞。”
安亞還是不動。
“安亞?”
安亞仍然靜默得彷佛她也死了似地,於是,後面的人只好硬把她扳過臉來,她一臉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人。
“安亞,我是嘉肯,你認得我嗎?”
安亞依舊目光呆滯地眨也不眨。
嘉肯無奈地與神官互看一眼,“她傷心得失神了,我想,就這樣告訴她吧!說不定能讓她儘快清醒過來。”他建議道。
神官頷首贊同,旋即上前來嚴肅地注視著安亞。“安亞,你聽著,狄修斯死了,這是必須的,他是為了讓黑髮神女覺醒而死的,所以,我沒有阻止這件事發生。但他還可以活回來,因為黑髮神女擁有一次令人死而復生的神力,因此,你必須儘快讓黑髮神女覺醒,才有辦法讓狄修斯再活回來,安亞,你聽懂了嗎?”
起初,安亞仍然沒有絲毫動靜,但當神官說到狄修斯還可以再活回來時,那雙空洞的瞳眸裏終於出現一點生氣了。
於是,神官繼續往下說明。“幸好你把這個給他了,就是有這個……”他拉出掛在狄修斯胸前的“黑日”。“才能保住風魔不被黑髮神女殺死,並讓狄修斯的靈魄在死前那一?那沉睡到風魔的意識底下,所以,你必須讓風魔從嘉肯身上回到狄修靳的身體內,再把沉睡在風魔意識之下的狄修斯喚醒,這樣他就可以活回來了。但是在這之前,你必須把你剩下的生命分一半給狄修斯,而且會失去黑髮神女青春永駐的法力,這樣你願意嗎?”
狄修斯真的可以再活回來?!
她終於完全清醒過來了,“我願意!”安亞激動地沖口而出。“就算要我把全部的生命都給他也沒關係!”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於是,嘉肯和神官便小心翼翼地把狄修斯心口上的刀拔下來,再將他的身體從牆上放下來,並抬到神廟大殿上,在神像前祭台下方已有一張準備好的錦榻。教人萬分意外的是,大祭師與闇月及瞑星竟然也在那兒等候著。
“他們?”安亞憤恨並警戒地瞪著他們。
“他也是為了讓黑髮神女覺醒,所以不能不逼你殺死狄修斯的,而且,”神官苦笑。“我們需要他。”
“難道你們……”安亞驚愕地來回看著他們兄弟。“你們是勾結好的?”
“不,”神官搖頭否認了。“我只是知道他要做什麼,卻沒有阻止他,而他也沒有阻止我來幫你,因為,雖然彼此目的不同,但我們都需要讓黑髮神女覺醒,所以,我們同意在這件事結束之前攜手合作。”
安亞狐疑地眯起雙眼。“為什麼你也希望讓黑髮神女覺醒?”
神官欲言又止地猶豫了一下,“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告訴你。現在,我必須先告訴你待會兒要進行的步驟。首先,你必須把你的生命分一半到狄修斯身上,屆時,他的身體就會復活了;而當風魔一察覺狄修靳的身體又復活的那一?那,他會立刻從嘉肯身上回到狄修斯的身體內,因為狄修斯的身體才是屬於他的宿體。”
說到這裏,他突然朝其他四人瞥過去一眼。
“接下來則是最重要的部分,因為狄修斯尚在沉睡,在沒有任何能夠壓制他的力量下,剛回到狄修斯體內的風魔會百分之百地流露出他的毀滅本性,所以,我們五個人會先合力布下結界困住風魔,但能夠困住他多久就不得而知了,因此,在他脫困之前,你要儘快設法把狄修靳喚醒,如果喚不醒他的話,你就得再……”
他突然頓了頓,旋即壓低了聲音繼續說下去,“再殺死他一次,否則,風魔會把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毀了,而且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他!”
倒抽一口冷氣,“再……再殺死他一次?!”安亞驚恐地低喃,繼而猛搖頭。“不!我辦不到,死也辦不到!”
“那麼,”神官無奈地苦笑。“我們就不能冒險讓狄修斯活回來。”
安亞呆了呆,隨即低頭苦思,片刻後。
“好,”她咬牙道。“如果真的喚不醒狄修斯,我會再殺死他一次。”然後她再自殺!
她才不在乎這個世界會不會被風魔毀滅,可是,她在意風魔是藉由狄修斯的手來毀滅這個世界的,她不要再讓人家把風魔的罪行按在狄修斯頭上了,所以,她會下手阻止風魔。不是為了任何其他人,而是為了狄修斯。
而且,不管他們是為了什麼了不起的原因要讓黑髮神女覺醒,竟然要拿狄修斯作為代價,這點她無論如何就是沒辦法接受,所以,她要讓他們誰也得不到黑髮神女。他們毀了她生存的意義,那麼,她也要毀了他們的希望!
這樣一來,她就不必再絕望地哭泣,不必再嘗受被拋下的痛苦了。
不知安亞心意的神官憐憫地注視著她,“你確定?”
安亞堅定地點了一下腦袋。“我確定!”確定他們活要活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好,那麼……”神官的臉色匆地嚴肅地板正了。“告訴我,安亞,你愛狄修斯嗎?”
正經的討論中間突然來上這麼一句,確實讓人有點哭笑不得,可是,神官的表情非常嚴肅認真,所以,安亞在愣了愣之後,也很認真的回答他了。
“我愛他!”
“有多愛他?”
“對我而言,愛他就是我全部的生命了!”
“很好,人類的愛就是黑髮神女的法力來源,”神官大聲的說。“是深刻的愛、絕望的痛苦,以及不惜一切的付出,才能喚醒黑髮神力潛在的本能,所以,現在就用你的生命讓他活回來吧!”
說著,他把安亞按下去跪在錦榻前,在大神的神像前,再讓她握住狄修斯冰冷的手。
“在黑髮神女的法力尚未覺醒之前,你只能祈禱,用你全部的生命、最執著的希望去祈禱,祈禱上天的回應,用你所有的愛、痛苦絕望的心去說服上天,說服上天接受你的請求。當上天回應你的請求時,也就是黑髮神女的力量覺醒之時!”
“就這樣?”未免太簡單了吧?
“你不要以為很簡單,因為……”神官轉眼朝大神的神像看過去。“你只有一天的時間,如果超過期限,你還不能讓上天聽見你的祈求,也就是你的愛不夠深刻,你的心意不夠堅決,你的痛苦不夠絕望的話,那麼,不僅黑髮神女無法覺醒,狄修斯也沒有機會復活了。”
安亞心中一凜。“一天?”
“已經不到一天了,我會幫你注意時間,並提醒你。”神官又轉頭望向殿外。“所以,你要非常非常用心的去祈禱。”
“我明白了,”安亞緊握住狄修斯的手,專注地凝視著他灰白的面龐。“我會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祈求的!”
“記住,只有一天啊!”
XX XX XX
光陰的沙漏悄悄地流逝時間的沙粒,無情地,片刻不停歇地持續流失,於是,天,黑了;夜,深沉了;然後黎明降臨了,光明泄滿大地,但安亞的祈禱卻依然得不到任何回應,狄修斯全然沒有絲毫動靜。
為什麼?是她的愛不夠濃烈?還是她的痛苦不夠深沉?或是她的心意不夠堅決?抑或是神官根本是在誆她?
不,是她不夠絕望!
從得知黑髮神女可以讓狄修斯復活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便俏俏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花,於是,她熱切地期盼著,把絕望推到內心深淵去埋葬,以為一切可以從頭來過,沒想到這份希望卻反而使她的祈求落空。
“安亞,時間不多了!”
從神官第一次提醒她開始,她隱埋在內心深處的絕望終於又悄悄地冒出來了。
“安亞,快沒時間了呀!”
她更握緊了狄修斯的手,無意識地親吻著那只缺少生命的手。
天哪、天哪,求求稱,求求禰呀!
“安亞,快,快點,就只剩下一點點時間了!”
不,不要,天哪!不要拒絕她的祈禱,不要拒絕她的請求,不要再把她推入痛苦的深淵,求求稱,不要啊!
“安亞,你……只剩下最後一次祈求的時間了!”
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不!”她終於絕望地叫了出來,祈禱不再沈默,她痛苦地對著大神神像嘶吼,憤怒地咒?。“該死的上天,要是你敢拒絕我的請求,我會詛咒你!詛咒你這個無用、無能、無情的神祉,我會用我全部的生命去憎恨你!敵視你!詛咒你!聽見了沒有?我會詛咒你!詛咒你!詛咒你!詛咒你……”
於是,在安亞無法自己的怒吼中,忽地——
“風魔離開我身上了!”嘉肯驚喜地叫道。
欸?!
安亞的嘶吼驀然中斷,旋即反射性地俯眼朝狄修斯看去,立刻發現他的胸膛已經恢復規律的起伏,甚至他心口處的傷也開始又滲出鮮血了。她正欲發出狂喜的歡呼。
“快,安亞,快離開他身邊,到結界外頭來,快呀!安亞,風魔快醒了呀!”
“啊!”神官的警告及時敲醒安亞過度興奮的神志,“可是……”她猶豫地看著狄修斯滲血的傷口。“他……他受傷了,我必須先……”她倏地噤聲,繼而寒毛直豎地東張西望。
周圍的空氣變了。
變得緊繃,令人戰慄,教人打從心眼裏感受到恐怖。
而後,她又有所警覺地轉回去注視狄修斯,旋即驚恐地跳離錦榻,並不由自主地踉蹌往後倒退。
那是什麼東西?!
躺在錦榻上的人正徐徐地坐起身來,以往柔順烏黑的發絲此刻卻有如美杜莎的蛇發一樣詭譎地滿天飛揚,臉色依然蒼白如紙,可是,那雙緊抿的唇瓣卻已變成詭異的闇黑色,五官不再清秀,相反的,猙獰邪惡得教人連心都凍結了,冷酷暴虐的氣息更是讓人全身發顫,就連他那瘦長的身軀也似乎在?那間巨大化到足以令人窒息的地步。
不,他不是狄修斯!
“快到我後面去!”神官伸長手一把將僵立無法動彈的安亞扯到身後,然後緊張地盯住被他們五個人所設下的結界困住的風魔。“記住,我不知道能困住他多久,所以,他的眼睛一張開,你就要開始呼喚狄修斯,用你的心去喚醒他,懂嗎?”
“大家小心,風魔快醒了!”大祭師突然大叫。
每個人都全身戒備地望住那個正慢慢地把雙腿放下床的人,特別是安亞和瞑星,她倆瞼上同樣浮現出掩不住的恐怖感。最教人心驚膽戰的,是風魔一下床便好死不死地恰恰好正面對上才十一歲的瞑星,後者立刻身不由己地悄悄退了半步。
下一刻,風魔驀然睜開眼來,安亞和瞑星異口同聲地發出魂飛魄散的尖叫。
那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鮮紅得好似可以滴出血來,妖異的紅色光芒邪佞銳利,仿佛可以直接刺穿人的心,摧毀人的靈魂。
這整個計畫應該算是相當完美,神宮與大祭師只擔心黑髮神女無法覺醒,或者覺醒後卻喚不醒狄修斯,抑或者在必須再一次殺死風魔之時,安亞會下不了手,卻怎麼也沒料到問題竟然會是出在設下結界的人。
因為他們忽略了表面上聰明早熟的瞑星,骨子裏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而已。
所以,在發出尖叫聲的同時,瞑星便情不自禁地連連倒退,亟欲躲開那雙恐怖的紅瞳,於是,結界便因此而出現了一個大缺口。
“瞑星,快補位!”大祭師驚恐地大吼。
可惜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在瞑星尚未回過神來之前,風魔早已從結界中唯一的缺口風也似地竄出去,一晃就不見人影了。
眾人頓時傻眼。
捺A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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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明白風魔為何是毀滅之神了!
在追蹤風魔……不,不能算是追蹤,其實,他們也只是跟著風魔破壞的路線往前追而已。
那真是非常明顯的破壞,除非是瞎子,否則絕對不會看不出來。總之,只要瞧見一路上好像剛犁過的田地一樣,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沒有樹木花草、沒有動物野獸、沒有房屋人跡、沒有岩石沙礪,就連溪河流水都乾枯了,一切一切統統都沒有了,這肯定是風魔的傑作無疑。
“天哪!”安亞張口結舌地望著前方下遠處。“那兒……那兒本來不是有座山丘的嗎?跑哪兒去了?”連山也礙著他了嗎?
其他五人面面相觀,卻沒有人出聲。
“難不成……”安亞猶豫著。“難不成他會這樣一路毀滅下去,直到整個世界都成為一片荒地?”
五人仍舊保持靜默。
安亞不禁也沈默了,好半天後,她才又開口問:“他都不用休息的嗎?”
“風魔不需要休息,”神官終於出聲了。“但是,狄修斯的身體需要,特別是現在,狄修斯的傷勢很重,雖然風魔不在乎,但凡人的身體有一定的極限,如果他不包紮傷口,並躺下來靜養的話,血會流個不停,不久就會倒下再也起不來了,因此,風魔還是會休息,否則我們絕不可能追得上他。”
“那麼他……”安亞更憂慮了。“他會自己包紮傷口嗎?”
神官又不作聲了。
“這樣他的血不是很快就會流幹了嗎?”安亞輪流看向其他四人,希望他們能給她一個令人安心一點的回答。可是他們沒有,反而各自回避開她的視線,她心中不由得痛,隨即吆暍一聲策馬急奔。“那我們要儘快追上他!”
其他五人連忙趕上去。
“你放心,”嘉肯追在她身邊。“現在他的生命是你分給他的,所以,只要你不死,他就不會死,除非……”
安亞冷冷地瞥著他。“除非我再殺死他一次?”
嘉肯苦笑著歎息了,安亞奇怪地注視他片刻。
“告訴我,嘉肯,跟他親如兄弟般的你為什麼會同意拿狄修斯的生命來冒險?”
“因為黑髮神女必須覺醒。”嘉肯簡潔地回道。
“為什麼?”
嘉肯猶豫了一下,“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告訴你。”同神官一樣的回答。
好吧!反正這個答案“不重要”。“那大祭師又為什麼一定要讓黑髮神女覺醒?不是只要……呃,你知道。”
嘉肯想了一會兒。“據說,是自古以來的巫馬王和黑髮神女都是由前任巫馬王和黑髮神女所生,但是,如果黑髮神女沒有覺醒的話,她生下來的孩子就不會有黑髮神女的法力。幾百年前黑髮神女就是這樣消失的,因為最後一任的黑髮神女沒有覺醒。”
安亞愣了一下,“可是……”隨即又啊了一聲。“對喔!闇月說過,古早以前的巫馬王族都是兄妹或姊弟通婚的。”
嘉肯頷首。“沒錯。”
“好吧!那黑髮神女現在算是覺醒了吧?”
“沒錯,只有已覺醒的黑髮神女才能夠把壽命分給另一個人。”
“那為什麼我根本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同?”安亞兩手一攤。“我也不覺得自己有法力什麼的,更別提那些黑髮神女該會的東西,難道還要神官來教我?”
“這個……”嘉肯為難地往神官那兒瞟了一眼。“老實說吧!這種事只有神女自己明白,除了如何讓黑髮神女覺醒的方法之外,神官和大祭師也都不知道黑髮神女到底是如何施展她的法力,巫馬家族的文獻上也找不到這種紀錄。”
“欸?”安亞頓感啼笑皆非。“你是說我還要自己摸索?”
嘉肯歉然地笑笑。“似乎是如此。”
兩眼一翻,“無聊!”安亞輕蔑地哼了哼。“誰有耐性去摸索那種東西啊!”於是,她便把話題轉開了。“好,那現在我們到底該如何讓風魔乖乖的讓我喚醒狄修斯?”
“大祭師會控制風魔的咒語,但那咒語畢竟是屬於黑髮神女的,尤其現在風魔是百分之兩百的失控抓狂了,所以,也只能暫時制住他一會兒,甚至只有一瞬間也說不定。”
“既然是屬於我的咒語,那就教我吧!”安亞興致勃勃地舉手要做學生。
“如果你還不懂得如何使用法力,那咒語對你也沒用啊!”
“咦?”安亞呆了呆。“念咒語還要使用法力呀?”
“不一定,但如果沒有使用法力的話,那咒語對風魔根本無效。”
安亞沈默了一會兒。
“好吧!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設法喚醒狄修斯,即使要拿我的生命做代價也沒關係!”
聞言,嘉肯不由得攢起了雙眉。“你不能死。”
安亞眼神奇異地瞄了他一下。“命是我的,由不得你,對吧?”
嘉肯擔憂地注視她片刻。
“安亞,你不會……不會堅持一定要喚醒狄修斯吧?如果真不得已時,你會……你會下手吧?”
安亞兩眉微挑,似乎有些生氣,可隨即又綻出一抹不在意的笑容。“你放心,我會的,如果真到了最後關頭,我還是怎樣都喚不醒狄修斯的話,我會再殺死他一次的。”然後,她也會隨後而去……不,索性就以殺死她自己來殺死他不更簡單?
對,如此一來,真到了不得已的時刻,她也不必擔心沒辦法再一次下手殺死狄修斯,乾脆一刀殺死自己,一切就結束了。
就如同她所說的,命是她的,由不得任何其他人來替她作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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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亞和神官等六人頭一次追趕到風魔是在一片連野草都沒有的荒地上……呃!這樣說實在有點奇怪,因為一路定來,他們都是走在荒地上,自然,這片綿延不絕的荒地都是風魔辛勤“開墾”出來的。
總而言之,當他們追趕到風魔時,風魔正默默地佇立在一大片荒地中,沒有風、沒有任何恐怖的氣氛,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瘦削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有些疲憊,還有些孤寂。
他在休息。
眾人不約而同地這麼想。
然後,大祭師、神官、嘉肯、闇月,以及仍有些懼意難掩,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拔腿開溜的瞑星,五人互覦一眼,隨即很有默契地同時默默念起結界咒文來。幾乎是在同一刻,風魔的長髮又開始狂亂地飛揚起來了,徐徐轉過身來,那雙紅色的邪惡火焰更熾盛了。
不待神官提醒安亞趕緊出聲喚醒狄修斯,安亞一見風魔濕淋淋的前襟,甚至還可以看到鮮血依然不斷地滲透出來,心頭不由得一陣刺痛,不假思索便焦急地脫口叫道:“狄修斯,你還在流血呀!”
沒想到她才叫了這麼一句,那邪佞的紅光便突然一闇,緊接著,風魔竟然大出人意料之外地驀然轉身飆走了。
欸?!
眾人再一次傻眼,安亞更是愕然。
她說了什麼神秘的咒語嗎?
第二次追到風魔,風魔正在大展神威,那光景簡直是風雲變色,日月闇無光都不足以形容,呼呼狂風更是卷得他們根本靠近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在眨眼間便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荒地。
然後他又飆走了。
唉 ̄ ̄至少打聲招呼嘛!
第三回趕上風魔,那傢伙居然在吃東西,而且是血淋淋地活剝生吞一隻山豬,就像野獸一樣。
可別看他吃得狼吞虎嚥,好似已顧不得四周圍的一切,他們才稍微靠近一點,連咒文都還沒有開始念,一塊塊血淋淋的山豬肉便飛了過來;好不容易躲過這一陣豬肉攻擊,風魔早已不見人影了。
喂、喂,請先煮熟了再請人家吃好不好?
第四次剛追上風魔,那個忙碌的無業遊民恰好完工走人,只留下一層灰給他們吃,連探聽—下近況的機會都沒有。
咦?下班了啊?
第五回最滑稽,他們才趕到,一陣颶風便呼呼迎面卷來,嚇得大家驚叫一聲,不約而同地跳下馬去四肢貼地的緊趴在地上。誰知道雷聲大雨點小,颶風還沒掃到他們便轉回頭了,每個人都一臉灰的爬起來跳腳不已。
他是在玩他們嗎?
第六次,安亞終於開始冒火了。遠遠的,在風魔尚未發現他們之前,她便尖聲叫了過去。
“狄修斯,你再給我跑看看!”
說也奇怪,風魔竟然真的不動了,而且發不飛,紅光不盛,感覺好像很無奈似地站在那兒。
“你們留在這兒,”安亞對其他那五個滿臉驚異的人說。“我一個人過去就好了。”
神官皺眉。“可是……”
凝望著風魔,安亞鎮定地微微一笑。“既然我是神女,我想,風魔應該不敢傷害我,所以,前幾次找到他,他都是掉頭就跑,並沒有把我們順便掃乾淨,對吧?所以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否則要是你們一接近,他又跑了怎麼辦?”
神官和大祭師相對一眼,這才點頭同意。
“小心一點。”
安亞頷首,而後轉身朝風魔走去,風魔仍是一動不動。直到她來到他面前,他的眼神依舊邪惡銳利,卻沒有嚇人的紅光。
她並沒有一來就開始設法要喚醒狄修斯,僅是溫柔地凝視著他,歉疚地、擔憂地、關切地凝視著他,不在意他變得猙獰醜陋的五官,不在意他冷酷暴戾的氣息,她只是專注而幽遠地深深凝視著他。
良久後,她才開口了,輕輕地、柔柔地,盈滿深情與眷戀地開口了。
“狄修斯,我有一句話要告訴你,雖然不知道你聽不聽得見,但是,我也不敢肯定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告訴你,所以,現在先告訴你,免得真的沒有機會了。”停了停,她微微綻出一朵羞赧的笑容。“我愛你,狄修斯,你知道的,就是從那一次‘生病’開始,我就愛上你了,雖然晚了點,但我終於知道自己究竟是生什麼病了。”
她眼眸輕垂,隨即又揚起,笑容卻已轉為哀傷與無奈。“我只是沒想到才剛明白自己的感情,竟然就親手殺了你,我這輩子從來沒那麼痛苦過,也從不知道自己有那麼多淚水,簡直可以鬧水災了。”她笑著調侃自己,然後又慢慢收起笑容。
“所以,我決定了,如果你願意的話,請你清醒過來,我真的很希望也能夠聽到你對我說一句你愛我。但是,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柯關係,我會陪著你一起死,這樣你就不會孤單寂寞,我也不用再承受一次被留下來的痛苦了。”
輕輕歎息著,她又回到羞赧的微笑。“好了,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已經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現在,我想親你一下,希望不是最後一次,如果是的話,這樣我也不必後悔從來沒有主動親過你了。”
遠處,神官等人全然聽不到安亞到底對狄修斯說了些什麼,只見她說完之後,竟然踮腳攀上風魔的肩上親了他那黑色唇瓣一下,跟著,風魔說了一句話之後,就突然往她那邊倒過去了,支撐不住風魔重量的安亞瞬間被壓倒在地上。
神官和嘉肯見狀,趕緊跑過去,一邊扶起狄修斯,一邊好奇地問滿面驚喜激動之情的安亞,“他說什麼?”
喜悅的淚水緩緩滑下安亞的臉頰。
“他說:‘安亞,好痛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7:49
標題:
第五章
短短的時間裏,風魔就幾乎毀掉了四分之一的東方大地,而且,如果不是狄修斯重傷在身,就不僅是如此而已了。
如今,他們就停留在這座當風魔正打算將它卷到海裏,卻恰好被安亞阻止了的城市裏,因為狄修斯需要靜養,不宜再行動。
二話不說,這兒的總督立刻右手牽著大老婆,左手拉著小老婆搬到城外的莊院去住,很慷慨的將城裏的住處讓出來,免得某人火大又召來颶風說要毀了這座城。
總督長官的房子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尤其這城市也是座熱絡的商業城,荷包滿滿的總督大爺又特別愛享受,所以,他的房子不但大,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是富麗堂皇,是城裏最大、最奢華的一棟建築。
狄修斯就住在原來總督的臥室裏。
“還要吃嗎?”
“好……累。”
“那你睡吧!”
於是,剛醒來吃過一碗稀飯的狄修斯闔上眼又昏睡過去了。
整整六天,除了前兩天都在睡覺,之後他都是這樣醒來吃,吃完了又睡,睡醒又吃,吃完又睡,幾乎沒一刻真正清醒,他卻依然如同第一天那般孱弱疲憊,神情總是恍恍惚惚的,連逞強一下的精力都沒有,教安亞看了既愧疚又心疼。
“沒辦法讓他好得快一些嗎?”安亞問神官。
神官無能為力地搖搖頭。“沒辦法,你別忘了,他可不是普通的傷,而是正心口上的一刀,那可是維持生命最重要的器官,如果不是你把生命分一半給他,他根本活不了。基本上,一顆受傷的心要維持生命已經是勉為其難了,更何況他傷後不但沒有立刻治療休養,又讓風魔透支了他所有的精力,甚至他體內的血都快流光了,這種情況又能好得快到哪裡去呢?”
“那我呢?”安亞滿懷期望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不是神女嗎?我沒辦法幫他嗎?”
“很抱歉,”神官露出無奈的苦笑。“神女任何病痛都能治療,就是無法治療自己親手所造成的傷。”
立刻垮下一臉失望,“這算哪一門子神女嘛!”安亞不滿地咕噥。“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無法治療,那我做神女幹嘛?”
“那就多陪陪他吧!”神官安撫地拍拍她的肩。“對狄修斯而言,你能陪著他是最好的藥了。”
“他根本不知道我有沒有陪著他呀!”安亞嘟囔。
神官失笑,可一忽而又斂回笑容。“還是儘量多陪著他吧!你要知道,現在事情還沒有完全過去,他還是很危險喔!”
安亞皺眉。“你是說……大祭師?”
神官點點頭。“雖然我已經把黑武士特衛隊調過來保護狄修斯了,而且,大祭師暫時也無法再調動大批人馬來攻擊我們,但他絕對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對你,他是勢在必得,狄修斯對他來講,更是一個大到不能再大的威脅,他必定會設法除去這個威脅。”
“但不是說只要我不死,狄修斯就不會死了嗎?”
“是這樣沒錯,可如果大祭師趁狄修斯現在虛弱不堪的時候再把他抓去,然後也不幫他治療傷口,十天半月才給他吃一次東西,你想狄修斯會變成什麼模樣?”
安亞呆呆地張大了嘴。“帶皮骷髏?”
“差不多吧!無論如何,狄修斯會一直沒有能力反抗地任由大祭師糟蹋,這是必然的結果。”
“可是……可是我們還有嘉肯嘛!”
“沒錯,這多少有點用,但是……”神官輕歎著。“縱使風魔願意乖乖待在嘉肯身上,那也是狄修斯的意願。除了宿主的意願以外,風魔是不會乖乖聽從嘉肯指使的,所以,嘉肯能召喚來的破壞力量也相當有限。”
安亞略一思索。“我明白了,我會好好照顧狄修斯,不會讓大祭師有機會再次擄走他的。”
“那就拜託你了,”神官感激地說。“我正在設法跟大祭師談判,如果能有結果的話,我們就不必再這麼緊張了。”
話落,神官就離去了,而安亞則又回到狄修斯的床邊守著。
談判?神官要跟大祭師談判?談什麼判?都已經搞成這樣了,還有什麼判好談?難不成……難不成是……
要把她交給大祭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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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的屋子,原來總督大老婆的地盤裏,大祭師和神官各據方桌一方,默然對坐許久後,神官終於先打破沈默了。
“你一定要黑髮神女?”
“沒錯。”
“可是她是你的外甥女呀!”
“那又怎麼樣?”
神官不覺啞口。是啊!那又怎麼樣?對面那個人連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女兒都敢睡了,外甥女算得了什麼!
沉吟片刻後,他才又問:“為什麼?”
“我要巫馬王再次頂立於世界頂端。”大祭師傲然道。
神官點點頭。“好,那為什麼一定要是你?”
“只有親族交配才能生下巫馬王。”
“那狄修斯也可以啊!雖然是旁系,但他也有巫馬家族的血統,而且血緣跟你與安亞都很近,這樣還不行嗎?”
似乎從未曾這麼考慮過,大祭師一聽便愣了一下。“風魔?”
“對,風魔,”神官胸有成竹地說。“再說,他身上的魔力比你的法力更強,所以,他生下巫馬王的機會比你更大,不是嗎?”
大祭師沉凝不語。
“還有一件事……”神官突然低下眼去盯著自己的手。“七百年不見的黑髮神女為何會突然出現?你有想過這點嗎?”
“這是最後一代巫馬王留下來的預言。”大祭師很快地回答了。
神官搖搖頭,依然不看大祭師。“記得嗎?大哥,小時候你老是往法書室跑,而我總是躲在圖書室裏消磨一整天。”
大祭師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記得,那又怎樣?”
輕輕歎息著,“不怎麼樣,只是……”神官慢吞吞地從懷裏掏出一張紙,一張陳舊到幾乎看不清字跡的紙,“我藏起的這張紀錄你大概就沒看過了。”說著,他把那張紙遞了出去。
大祭師狐疑地接過來一看,不過片刻,他的臉色就開始變了,又紅又綠,最後竟烏成了一片黑,神官見了不由得泛出苦笑。
“現在你明白黑髮神女為什麼會在消失了七百年之後,又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了吧?不是為了巫馬王族,也不是為了你我,而是為了‘他’ 。七千年前是巫馬王將‘他’打入闇黑海,並與黑髮神女聯手以七千道結界封住了‘他’,再由黑髮神女將被‘他’破壞的世界恢復原狀。但是,巫馬王預言七千年後,‘他’將會打破結界再度出現,這才是黑髮神女之所以會再世的原因。”
大祭師徐徐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神官,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很可怕,對吧?”神官歎道。“所以,當年我沒有阻止你和三妹生下闇月,但一知道闇月不是黑髮神女之後,我就明白黑髮神女絕對不會是你的孩子了,不過,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因此,我才會設法帶著她們兩個逃走。果然,黑髮神女是出世在西方大陸。”
神官神情愧疚地望向窗外。“我一直把狄修斯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但因為這樣,我也只好拿他冒險讓黑髮神女覺醒,因為安亞愛的男人是他。不過,我本來以為即使神女覺醒了,但在巫馬王出世之前,恐怕我們還是得任由‘他’至少肆虐個十幾二十年,然而……”
講到這裏,神官眼底驀然湧現一股興奮之情。“你有沒有想過,一萬多年未曾出現過的風魔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現世?”
“因為神女需要六神,在巫馬王尚未出世,並有能力再將‘他’封回地獄之前,神女需要六神幫助她應付‘他’!”大祭師毫不猶豫地回道。
“我以前也是這麼想。”神官贊同道。
“以前?”大祭師雙眉一揚。“那現在呢?”
神官笑了。“以前我只以為狄修斯最大的能力在於他的戰鬥力,但是,在看到風魔的魔力之後,難道你沒有一點感覺嗎?”
大祭師呆了呆,旋即脫口說:“你是說風魔有能力對付‘他’?”
神官猛點頭。“沒有錯,風魔擁有毀滅一切的魔力,難道他不能毀滅‘他’嗎?”
“毀滅,而不是封住嗎?”大祭師喃喃道。“嗯……倒是值得一試。即使失敗的話,我們還是可以仰賴未來的巫馬王。”
“所以說,還是這麼辦比較好吧?”神官有點得意。
大祭師注視他半晌。“好,我可以暫時答應你,就用你的方法試試看。但是,如果神女和風魔生下的第一個兒子不是巫馬王的話,就得和我試試看。”
神官愣了一下,繼而微微一轉眼珠子。“這個嘛……我可不敢替神女答應,就算我答應了也沒用,何妨等她真的生不出巫馬上之後再說吧!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小心,這個才需要馬上進行討論。”
“什麼事?”
“上面也有寫不是嗎?”神官指指那張陳舊的紀錄檔。“六千九百九十九年解開六千九百九十九道結界,但‘他’若想解開最後一道結界,需要……”
“巫馬王和神女的血,”大祭師代替他說完。
“沒錯,神女的血就在安亞身上,但是巫馬王的血……”
“在神廟裏,”大祭師似乎現在才想到這件重要的事。“不知道是第幾任巫馬王留下來的血衣,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竟然恭奉在神廟裏,更不知道是被誰偷了。”
“咦?已經被偷了?”神官驚訝地睜大了眼。
“對,就在不久前,當我正忙著要抓神女之際。”
“想來必定是被‘他’的奴僕偷走的吧?”神宮懊惱地歎了口氣。“早知道當年我就先毀了它再逃走。”
大祭師輕哼。“血衣是被鎖在神物室裏,除非你放火把整座神廟燒掉,否則你也毀不到它。”
“燒了神廟也無所謂啊!”神官小小聲咕噥。
大祭師臉一沉。“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神官忙打哈哈。“我是說,既然血衣被偷了,那我們就要小心安亞了。”
大祭師沈默了一會兒。
“如果能先找到‘他’的信徒殺掉,這樣就沒人幫‘他’做事了。”
臉上突然浮現一抹怪異的神色,神官??地道:“那個……大哥,你最近是不是光顧著處理神女的問題,所以都沒有蔔算一下東方大地的運勢呢?”
大祭師倏皺眉。“你為什麼這麼說?”
神官苦笑。“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大哥,你最好現在馬上蔔算一下比較好喔!”
大祭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探懷取出龜甲蔔算。片刻後,他瞪著龜甲,臉色漸漸變青了。
“老天,原來是她?!”
神官頷首。“而且已經來了,她要來取神女的血,這一趟將會把東方大地搞得更烏煙瘴氣了。”
“我現在立刻回去警告彪皇王!”大祭師馬上起身預備離去,可才走到門口,忽地又停住腳步並扭回頭來。“為什麼你不一開始就讓我知道‘他’的事?”
“啊……”神官突然面現尷尬之色地別開眼。“這個……一定要我老實說嗎?”
大祭師的瞼色又沉了下去。“說!”
猶豫了下。“好,那你不要罵我喔!”
大祭師不出聲,只是瞪住神官。
先誇張地歎了口氣後,神官才慢吞吞地說:“其實這張紀錄本來是應該由父親在去世前交傳給你的,但是,父親並沒有仔細收好,所以,當我看到這張紀錄時,我並不知道這張紀錄每一代只准許一個人看見,除非黑髮神女出現了。”
“誰說的?”
“父親。”
“所以,他不准你說出來?除非黑髮神女出現?”
“沒錯。”
“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如果大家都知道的話,而屆時黑髮神女又沒有出現,豈不是會造成大恐慌?”
大祭師怔愣了一會兒。“說的也是,搞不好大家只會坐著等死,反正沒有黑髮神女就沒有巫馬王,沒有巫馬王就沒轍,怎麼拚都是白費力氣。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沒有黑髮神女的血,封住‘他’的最後一道結界不就無法解開了,不是嗎?”
神官輕歎。“大哥,你沒看清楚是吧?有巫馬王的血就夠了,因為巫馬王本身就有黑髮神女的血統,所以,沒有神女的血也無所謂,也許會晚個五十、一百年吧!但終究會解開的。”
大祭師又沈默了一下,而後低低詛咒一聲“真該死”,隨即轉身離去了。神官這才一把揮去頭上的冷汗,安心地松了口氣。
總算搞定了!
WW WW WW
眨眼問又是十多天過去,狄修斯總算看起來比較像個人了。臉上多了幾分血色,清醒的時候增加,也可以靠在床頭多吃點東西,還能夠五四三地閒聊一會兒,安亞暗暗欣慰不已。
“水果泥要不要?”
“泥?!”
“就是把水果壓成泥狀,雖然不好看,但是很好消化,也很好吃喔!”安亞勸誘著。“哪!吃吃看嘛!”
狄修斯一臉噁心地別開瞼。“不要!”
看他的模樣好像小孩子鬧彆扭一樣,安亞不禁失笑。“真是傷腦筋,除了稀飯之外,只要是壓成爛泥狀的東西你都‘不要’,那你到底什麼才‘要’?”
徐徐地斜過眼來,狄修斯俏悄漾出一絲狡詐的微笑。“你喂我。”
“好啊!我……”
“用嘴巴。”
狄修斯以為安亞就算不K他一記,至少也會破口大?,沒想到她卻在略略一僵之後,旋即一聲不吭地將水果泥舀進自己口中,然後湊過微微泛紅的臉來。在極度驚訝中,狄修斯吃進一口別有一番滋味的水果泥。
“好吃嗎?”
“好好吃!”狄修斯猛點頭,“還要!還要!”他指指安亞的嘴,再點點自己的嘴。
安亞赧然一笑,而後繼續以口哺喂狄修斯,直到最後一口,狄修斯還仔細地將她嘴裏又吸吮又舔舐地“品嘗”乾淨,這才滿足地歎了口氣。
“你若是肯都用這種方法喂我,你要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要我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把空碗端到桌上去放,再為他把嘴角擦乾淨之後,安亞又坐回床邊。
“累嗎?要睡了嗎?”
“還不是很累,”狄修斯順手掠來她的柔荑親了一下。“陪我聊一會兒吧!”
安亞微笑地仔細端詳他。“你的臉色好看多了。”
“是嗎?”狄修斯不在意自己的臉色,事實上,他一向就討厭自己的外表,因為太多人說他看起來有點像女人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喜歡人家說他像女人的。“嘉肯說你把生命分給我一半,你怎麼捨得?”
笑容消失了,安亞歉然的垂下眼眸。“為什麼不捨得?原本就是我殺死你的,全部的生命都賠給你還覺得不夠,怎會捨不得—半?”
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對片刻。
“就為了那個原因?”
又想躲開眼,可下巴被他箍得死緊,害她動彈不得,只好又把雙眸往下覷。
“不,最主要是因為我……我愛你,”她歎息似地低語。“所以我願意……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若是在以往,這種肉麻話打死她也說不出口,至少不會先說出口。可是在歷經一次生離死別之後,什麼話她都說得出口,而且不敢不說出口了。
誰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她不想再懊悔莫及了。
“有你這兩句,就算叫我再死一萬次,我都心甘情願!”狄修斯心滿意足地放開她的下巴,繼而將手移到她的後腦勺微微一使力,她便不由自主地朝他俯過臉去。低柔地,他先在她嘴邊低喃一句,“我也愛你。”隨即貼上她的唇瓣溫柔地吮吻。直到他禁不住喘息之後,才戀戀不捨地放開她。
“好甜……好甜的水果泥。”
嬌靨酡紅的安亞來不及表現害羞,見他喘息不已,不禁關切地撫著他的胸口。
“你還好吧?傷口又痛了嗎?”
額頭上泛著細微的水珠兒,狄修斯闔著眼微微笑著。“我好得很。”
安亞掏出手巾來為他抹去汗水,然後凝視他片刻。
“狄修斯,你真的……真的一點兒都不生氣嗎?”
訝然地睜眼,“生什麼氣?”狄修斯詫異地反問。
黯然的垂下雙眸,“是我……是我親手殺了你,”安亞??道。“是我害你變成現在這樣,是我讓你吃了這許多苦,難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生氣嗎?”
“如果反過來你是我,你會生氣嗎?”狄修斯再一次反問回去。
“當然不會!”安亞脫口道。
“你已經替我回答了。”狄修斯呵呵笑著。“不要再問我為什麼,問你自己吧!”
安亞一怔,而後失笑。“你真是我見過最狡猾的人了。”
“不對、不對,”狄修斯笑著搖搖食指。“最狡猾的人不是我,是神官和大祭師,看他們把我們兩個耍得像白癡一樣。”
聽到那兩個人的名字,安亞的笑容瞬即消失了。
見她神情不對,狄修斯忙問:“怎麼了?”他說錯什麼了嗎?
安亞瞟他一眼,“我一直很喜歡神官,可是……”她漫不經心地撫挲著他修長纖細的手。“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恨過任何人,即便是去年艾諾特騙我蓋文伯伯和蒂絲伯母被黑魔王殺了,我也只是非常傷心憤怒而已,但大祭師卻有本事讓我憎恨他憎恨到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程度。而神官,當我知道他也有份時,我明白,如果你不能活回來的話,我也必定會憎恨他就如同憎恨大祭師一樣。”
狄修斯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安撫地?了?。“他有原因的不是嗎?”
“狗屁原因!”安亞低罵。“不管是什麼原因,要拿人家的命冒險,至少要徵求人家的同意吧?倘若失敗了,這可不是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啊!開玩笑,居然還要我再殺你一次!他們到底把我們當成什麼了?簡直是胡搞瞎搞嘛!”
“好、好、好,你說得對,你說得都對!”見她越講越氣,狄修斯忙順口應和,同時腦子裏的思考齒輪開始強烈運轉。“啊!對了,嘉肯說,除了他以外,其他五神也會過來,他們真的來了嗎?”
安亞聞言果然驚訝無比。“欸?艾諾特他們也會來?為什麼?”
大神保佑,總算轉開她的注意力了!
真是的,說錯一句話,差點引爆火山。“我不知道,嘉肯沒說,只告訴我其他人也會來,到時候還要你幫忙喔!”
“我?”安亞指著自己。“我又能幹嘛?”
“這我也不知道。”狄修斯說著打了一個呵欠。“我好像醒來很久了吧?”
“是很久了,累了嗎?”
“是累了。”
二話不說,安亞立刻扶他躺下。
“那睡吧!晚餐時我再叫你。”
狄修斯咧嘴露出白牙齒,“親我一下。”他點著自己的唇要求。
看他嬉皮笑臉的教人又好氣又好笑,安亞真想K他一個包,卻又下不了手,只好順他意親他的嘴。
微風輕拂,飄來淡淡沁花香,窗外小鳥嘰喳,屋內咿咿唔唔,她的愛,他的情,終於有所依歸了。
XX XX XX
整整一個月,安亞都靜靜地守護在狄修斯身邊,連半步也沒踏出總督府,甚至還搭了一張小床在狄修斯的床邊,以便他半夜會醒來要求喝水之類的。
直到這天,她覺得總督府外好像越來越“熱鬧”,閒散多時的懶骨頭不禁開始癢癢了。於是,覷著狄修斯午餐後的睡眠空檔,她決定出門去鍛鏈一下兩條腿,免得哪天真要用時才發現生銹了。不料,她才剛看到總督府大門,西麥就不曉得從哪裡突然冒出來擋在她前面了。
“對不起,安亞小姐,你最好不要出去。”
“為什麼?”什麼時候開始她歸他管了?
“因為城裏這幾天湧進來很多難民,人很多很雜,不安全。”
“難民?”安亞訝異地眨了眨眼。“哪兒來的?”
“南邊。”個性正經八百的西麥向來不多話,講話都相當簡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8:10
安亞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拜託你,西麥,能不能一次說完好不好?為什麼會有那些難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因為沙達王妃帶領南方大地的人馬侵略到東方大地來了,由於這邊的人事先沒有任何準備,所以,南邊邊界地區已落入沙達王妃的魔掌中了。”
“沙達王妃?!”安亞想了想。“啊,是白髮神女?!”
“是,但她已經不是神女了。”
“你怎麼知道?”
“因為她的頭髮和眼睛都已經回復火族的琥珀色了。”
啊,對喔!白髮神女說過,一旦她成為黑髮神女,白髮神女就不再是神女了。
“那她為什麼要侵略到東方大地來?”
“這個去問神官比較清楚。”
早說嘛!
片刻後,安亞恰好逮住正欲出府的神官。
“等等,神官,等等!”
神官聞聲停住腳步,並轉回頭來。“是安亞啊!有事嗎?”
“廢話,沒事叫你幹嘛?”安亞匆匆跑過去。“我是想問你,沙達王妃怎麼會打到東方大地來了呢?”
“啊!這個嘛……”神官往兩旁看了一下。“我們到那裏邊說吧!”語罷,便領她前往一間類似接待客人的屋子裏去。
待兩人坐定後,神官看了安亞一會兒。
“你一直沒問我為什麼一定要讓黑髮神女覺醒。”
“因為那對現在的我來說不重要。”
“可是事實上,它的確很重要。”
安亞無所謂地聳聳肩。“如果那與沙達王妃為什麼要侵略東方大陸有關的話,你就說吧!”
瞧她那不耐煩的模樣,神官知道她一定聽不進太多敘述,所以乾脆把那張陳舊的紀錄再拿出來給她看,並簡略的加以說明。
“總而言之,那位原本是天上大神之一的基納魔神,由於傲慢自大又殘酷暴虐而被帝神貶下凡塵之後,又因為在人世間造成幾乎滅絕萬物的浩劫,而被巫馬王打人地獄深處,並與黑髮神女聯手以七千道結界封在地獄合黑海中。但七千年後的今天,他已經準備打破最後一道結界回到人世間來了。”
慢慢放下陳舊的紀錄,安亞一臉震驚與困擾的表情。“所以?”
“但是,要打破最後一道結界,必須有巫馬王和神女的血,巫馬王的血他已經得到了,所以,他現在要來取你的血了。”
“這樣啊……”安亞困惑地搔搔腦袋。“那跟沙達王妃又有什麼關係?”
“沙達王妃因為失去神女的神力,故而呼喚出基納魔神,並臣服於基納魔神以交換魔力。”
安亞頓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她……變成魔神的奴僕了?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因為她想要美貌永駐,更渴望淩駕任何人的法力,甚至妄想主宰這世界的榮耀,以及……”神官停了一下。“不死之身。”
“不死……”安亞不可思議地拚命眨眼。“就為了那種無聊的事情?”
“是的,而且……”神官輕歎道。“趁著大祭師忙於讓黑髮神女覺醒之時,她不但偷走巫馬王的血衣,還把水魔、木魔和土魔也給帶走了,再加上金魔,此刻,他們正在南方四處肆虐,我只好讓嘉肯帶領五神去對抗他們。”
“欸?艾諾特他們真的來了?”
“沒錯,在黑髮神女覺醒的同時,他們的神力也覺醒了。”
“那你為什麼不叫唐恩先來替狄修斯療傷?”安亞不悅地責問。
神官苦笑。“神女造成的傷誰也無法治療,只能讓他自己痊癒。”
“啊……”可惡,又是這種答案!“真討厭,為什麼我是神女呢?”安亞懊惱地猛抓頭髮。“又沒什麼好處,不但什麼也不會,而且老是做出一些連自己都很厭惡的事,我不能讓給別人去做嗎?”
當作沒聽到最後一句。“你不是什麼也不會,而是不知道該怎麼‘會’。”
“請你使用我聽得懂的語言講好嗎?”安亞冷冷地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除了黑髮神女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不過……”神官略一思索,“我猜想,應該就跟你喚醒狄修斯時一樣,如果你能用祈求上天把你的生命分一半給狄修斯那種全心全意的心情去使用你的能力,這樣應該就可以了,我想大概是這樣吧!”他不確定地說。
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呀?
安亞雙眉一挑。“你是說,要我一邊詛咒上天,一邊使用能力,這樣就能成功了?”
神官哭笑不得,“不……不是,才不是這樣,我是說,如果你的心意不夠專注、不夠堅定、不夠渴望的話,你的能力就發揮不出來了……應該是這樣吧?”他又加了最後一句。
安亞狐疑地注視他片刻,而後甩甩頭。“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不說了。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能力?”
“除了破壞力量之外,你什麼都行!”神官毫不猶豫地回道。“想想,能夠讓被破壞的世界恢復原狀,這種能力到底有多大?”
“哇嗚 ̄ ̄這麼了不起啊?”安亞讚歎道。“所以,我的任務就是生下巫馬王——這個我可不敢保證生不生得出來喔!然後在基納魔神打破結界出來時,涼涼地在一旁等著巫馬王把他打敗,再協同巫馬王一起把他封回地獄,跟著,我就得把這世界恢復原狀,對吧?”
“我原先是這麼想。”
“原先?”安亞兩眼又狐疑地眯了起來。“你是說,你還有追加精裝版的想法?”
“沒錯,”神官有意無意地往狄修斯所住的方向瞄了一眼。“巫馬王能夠打敗基納魔神,卻無法毀滅他,因為基納魔神畢竟是神體,凡人是無法毀滅神的。所以,縱使這回再把基納魔神封回地獄,以後基納魔神還是會再一次打破結界出來的。”
在神官往狄修斯住處方向瞄去一眼之後,安亞的眼神便逐漸轉變了。“然後?”
神官自然也注意到她戒備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忐忑。“因此……因此我認為,風魔會出現在現世,應該也有他必然的任務。”
安亞面無表情。“毀滅基納魔神?”
神官不安地點點頭。“風魔是毀滅之神,只有神才能毀滅神。”
“你們到底想利用他到什麼時候呀?”安亞驟然揚起憤怒的大吼。“他現在還躺在床上呢!你就要他去對付基納魔神?”
“不,不是現在,是……”
“管你是什麼時候!”安亞不想聽他的解釋。“先老實告訴我,你有把握狄修斯一定拚得過那個什麼魔神嗎?”
“這……”神官張口欲言又止了半天後,才??地老實道:“其實,這也只是我的臆測,所以,完全沒有把握。”
安亞冷笑著點點頭。“好,很好,太好了!那如果狄修斯拚不過那個什麼魔神的話會怎麼樣?還是一樣我不死,他就不會死嗎?”
“那個……那個……”神官更不安地遲疑了好半晌之後,才囁嚅道:“我……我剛剛說過,只有神能夠毀滅神,所以……所以如果基納魔神真的打算消滅風魔,而風魔又拚不過他的話,風魔自然會被毀滅,而狄修斯的靈魂也會一併被消滅而煙消雲散。”
頓時驚得噎了口氣,安亞駭然瞠大眼。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狄修斯還是會死?”
神官無奈地點點頭。
安亞愣了片刻,而後突然大叫一聲,“想都別想!”她惡狠狠地怒瞪著神官。“好,我會幫你們生下巫馬王,然後讓那個小鬼去對付那什麼基納魔神,之後我再和他一起封住基納魔神,這樣就可以了吧?”
“可是……”
雙眸倏寒,“我警告你,”安亞冰冷地說:“你最好不要再猾想要狄修斯幫你們賣命了,否則我發誓什麼都不管了!管他這世界會毀滅或崩潰,就算世人全死光光了也不關我事!”
神官皺眉凝視她片刻。
“安亞,你不能不管,”他凝肅地鄭重道。“上天既然選中你為黑髮神女,狄修斯為風魔,你們就必須善盡上天賦予你們的職責。”
“狗屁的職責!”安亞冷笑。“我早說過我不適合做神女了,但既然上天選擇了我,我倒覺得是上天要我來看看這個骯髒的人世間究竟還有多少人值得拯救?值得救的就由我來救,不值得救的就讓狄修斯毀滅掉,也省得在這世上留下禍害!”
“你怎能這麼說?”神官聞言,不由得大搖其頭。“未免太殘酷無情了!”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安亞理直氣壯地大聲反駁。“你知道出賣我們的是誰嗎?是那些被狄修斯拯救的人,他們整個漁村的人被狄修斯救了一半還多的人,但他們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竟然出賣了狄修斯,你說,這種忘恩負義的人值得救嗎?”
“這……”神官窒了窒。“他們……他們也是被逼的……”
“藉口!”安亞怒叱。“他們至少可以先試試請我們幫他們啊!狄修斯已經救過他們了,不是嗎?可是他們一開始就選擇背叛我們,所以,我後悔救了他們,如果一開始我們沒有救他們,就不會有被他們背叛的事發生了,不是嗎?”
“你……你不能以偏蓋全……”
“那還有像大祭師那種人呢?”不待他辯解完畢,安亞便緊迫盯人地繼續質問。“為了自己的權欲私心而犧牲成千上萬的人,那種人又值得救嗎?還有那些只顧自己享樂,不顧百姓死活的國王和高官,值得救嗎?北方大地的人為了他們自己的生存,就可以罔顧西方大地人民的死活,這還不夠自私嗎?”
“當年又是誰逼得狄修斯經歷那種人倫慘劇?還有神官你,你是狄修斯的親舅舅,竟然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我殺死,只為了要讓黑髮神女覺醒這種無聊事。再加上現在的沙達王妃,你說,這些人真值得我們費心去拯救他們嗎?”說到最後,安亞的口氣已然是憤怒的嘶吼了。
“不要以為人類就是完美的,其實人類才是最骯髒充滿罪惡的東西,像我們的自私、貪婪和任性妄為,以及潛意識中的惡意、憎恨與不講道理、你應該也很清楚,不是嗎?即便我也是,我自私的只想守護狄修靳一個人安好無事,貪婪的想一個人保有狄修斯的愛,憎恨大祭師的所作所為,滿懷惡意地暗自希望出賣我們的人會得到報應,特別是現在,我更不想跟你談論什麼大道理,只想任性地由著我自己的想法來做。所以說,人類真的是不值得拯救的,包括我在內!”
神官聽得目瞪口呆,不解安亞為何有如此偏激的想法?
“當我向上天祈禱讓狄修斯活回來時,我就一直在想,”安亞又說。“只要狄修斯平安無事,其他的一切怎樣都無所謂了,就算這個世界會毀滅我也不在乎,全部的人類都死光了也不關我的事,我就是這樣祈願的。所以現在,我只想保住狄修斯一個人就夠了,如果你要求我超過這個,很抱歉,我做不到!”
凝睇安亞堅決的神情,神官突然明白了。
讓她親手殺死狄修斯的刺激對她太過殘酷了!
是他做錯了嗎?這個性格激烈的少女會出現這種性情大轉變的惡果,是他聯同大祭師造成的嗎?他期望黑髮神女拯救這個世界,卻弄巧成拙了嗎?
“我……我是為了天下所有蒼生,”神官吃力地辯駁。“有時候犧牲一個人能拯救更多的人,如同出賣你們的漁民,這都是不得已的。”
“是喔!每個人都可以拿不得已做藉口,真方便啊!”安亞嘲諷道。“很好,既然有膽子做出這種事,就要有心理準備要接受報應。現在,這就是你拿狄修斯的生命來冒險的報應,我不再信任你了!”
“安亞,我是……”
“不必再說了,”安亞擺出阻止的手勢,斷然地拒絕再聽他羅唆了。“連一個人也救不了的傢伙你要他救千萬人,這怎麼可能呢?所以,比起千萬條人命,我寧願選擇某個人的性命就夠了,至少我可以盡力保住一條人命。”
“可是其他人……”
“其他人?”安亞哼了哼。“你有沒有想過?當我們無論如何努力都救不了那些人的話,是不是他們註定該死了呢?但你卻要犧牲一個不該死的人來拯救這些註定該死的人,這樣究竟是什麼道理?”
“是嗎?那麼誰該死,誰不該死,這又該由誰來判斷呢?”神官自語般地低喃。
“其他人我不管,可是我說狄修斯不該死,那他就不該死!”安亞不容爭辯地下判決。“總之,我可是警告在先喔!倘若狄修斯又受到任何傷害,我保證,我會跟著他死,管你們需不需要黑髮神女,大家都死成一堆吧!”
神官不由得沈默了。
考量現實一點的話,狄修斯若死了,相對的就是基納魔神依然存在,如此一來,就非得靠巫馬王不可了。在這種情況下,倘若安亞也跟著完蛋,那巫馬王也就生不出來了;巫馬王若是不見蹤影,那麼大家乾脆先回家大吃大喝一頓,再自行了斷還比較痛快!
“總之,我會儘快替你們生下巫馬王,這樣你們就可以放心了吧?為了這個目的,我想趕快幫我和狄修斯籌備婚禮,這才是你現在應該關心的事吧?”
聞言,神官投去奇怪的一眼。“籌備婚禮?可是狄修斯已經是你的丈夫了呀!”
“咦?”安亞頓時傻住了。他說什麼?
“當你把‘黑日’給狄修斯戴上的那一?那,他就已經是你的丈夫了,這是黑髮神女的特權,任何人只要一看見‘黑日’戴在某個男人身上,就知道那是黑髮神女選擇的丈夫,沒有人可以反對,也沒有人能夠爭奪,因為那顆‘黑日’只會保護黑髮神女鍾愛的男人。所以,狄修斯早就已經是你的丈夫了呀!”
欸?!
騙人!就這樣?!
安亞聽得張口結舌。
就因為她一時心血來潮把“黑日”戴上狄修斯的脖子,結果就從萬人追求的未婚貴族降級為沒人要的已婚歐巴桑了?
未免太混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19:30
標題:
第六章
女人一向被喻為溫馴可愛的動物,但女人一旦固執起來,就算被山壓扁了,她的固執卻還是死硬在那裏,連個缺口也不會有。
神官相處過的女人雖然不多,但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當他在安亞那兒吃了個又硬又長滿鐵銹的大釘子之後,他就瞭解到這個女人已經變成一頭頑固的老山羊了。跟頑固的女人作對是全然沒有希望的,所以,他很聰明的立刻改變了目標。
“幸好”安亞果然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任性,不顧任何人的阻止,她硬是要到總督府外去瞧瞧,西麥只好帶了一小隊特衛隊跟去保護,這恰好給了神官一個天上掉下來的大好機會。安亞前腳一出門,他後腳便偷偷摸摸地溜進了狄修斯房裏,於是,才剛睡著的狄修斯又被搖醒了。
“是神官啊?”狄修斯勉強睜開惺忪睡眼。“有什麼事不能晚點再說嗎?”
神官歉然地搖頭。“不,狄修斯,現在安亞不在,所以我只能現在跟你談。”
也就是說,他是有意要避開安亞的羅?
“這樣啊!那……扶我一下吧!”狄修斯只好讓神官扶他坐起來靠在床頭,神官又拿濕毛巾給他抹了臉。“好了,什麼事,說吧!”
放回毛巾後,神官才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並若有所思地注視狄修斯片刻。
“老實告訴我,狄修斯,你會生氣我拿你的命冒險,卻沒有得到你的同意,甚至沒讓你知道嗎?”
狄修斯想了想。“還好啦!起初是有點生氣,不過,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對吧?”
“你能諒解就好了。”神官欣慰地微笑。“那現在,我有一件事必須和你談談。”
“看起來好像滿嚴重的,幹嘛,不會是還要我再死一次吧?”狄修斯開玩笑地說。
神官連忙搖頭否認。“不是,不是,是……安亞的事。”
“安亞?”狄修斯劍眉輕輕—挑。“她怎麼了?又不愛我了嗎?”
神官苦笑。“要是她真能少愛你—點就好了,偏偏她就是太愛你了,所以……”
“太愛我又錯了嗎?”狄修斯不覺低低咕噥。“所以怎樣?”
“所以她變得無情了。”
“欸?!”狄修斯怔愣地呆了一會兒。“抱歉,我死過一次之後可能有點變笨了。你這說法好像相當矛盾,麻煩你解釋一下好嗎?”
“我告訴她黑髮神女有拯救世人的責任,”神官神情嚴肅地說。“她卻說,她只願意守護你一個人,其他人的生死都與她無關。”
狄修斯一聽,不禁得意地笑了。“嘿嘿嘿!這話聽起來真教人舒服,不是嗎?”
“狄修斯,我不是開玩笑,是在跟你說真的呀!”神官抗議。
“我也是說真的呀!”
神官不覺蹙眉,有點懷疑他來找狄修斯談到底有沒有用了。
“狄修斯,我不是來讓你高興的,老實說,我是想請你和安亞談談。”
“談什麼?”
“這個……”神官咬著下唇沉吟了一會兒。“說實話,當初會瞞著你們,是因為猜想她一定會反對,也擔心你會拒絕。自然,我也有心理準備,事後當她瞭解到實情時,必定會非常生氣,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生氣。”他泛出苦笑。“不過,我想大部分是因為這件事帶給她的衝擊實在太大了,大到她幾乎無法承受的地步,所以她才會有這種改變。雖然我已經後悔沒有事先讓她知道,但也已太遲了。”
“改變?”狄修斯困惑地眉宇輕攬,“她有什麼改變嗎?我不覺得呀!啊!”他突然猛拍一下大腿。“對了,她是變得溫柔多了,你指的是這個嗎?”
神官猛一翻白眼。“當然不是,我說的是……”
“啊!我知道了,是說她比以前更嫵媚迷人了。”狄修斯說著還猛眨眼。“對吧?對吧?”
“胡扯!”神官再一次翻眼,而且連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我是說……”
“咦?又不對嗎?”
“當然不對!”更大聲了。“我是要說……”
“啊、啊,別說、別說,這次我真的知道了,”狄修斯又搶著說了。“是說她現在非常老實,不會口是心非地說不愛我、討厭我什麼的,這回沒錯了吧?”
差點氣死!
“大錯特錯!”神官低吼。“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啊?”
“你幹嘛這麼大聲嘛?”狄修斯嗔怪地看著他。“我是心臟受傷了,又不是耳朵聾了。”
神官開始考慮要不要繼續和這個傢伙浪費時間下去……沒辦法,除了找他和她談之外,沒有其他人的話她聽得進去了。
“聽我說完,不准再插嘴!”
“好嘛,好嘛!”狄修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邊又暗自嘀咕。“明明是你找我,又不是我找你的說。”
當作沒聽到,神官兀自重新整理好說詞,擔心太複雜的話,這個傢伙又要給他裝作聽不懂。
“安亞原來是很喜歡幫助人的,是吧?”
“應該是吧!她老把我當奴隸叫我做這做那的,那又如何?”
“可是現在她卻說不管其他人的死活,這樣不是改變很大嗎?”
狄修斯想了一下。“也許她害怕又被出賣了。”
神官歎息了。“不,追根究柢應該是她在那次親手殺死你的經驗中受到太大的打擊了。記得我見到她時,她看起來好像這個世界已經崩潰了似地,倘若沒人去理會她的話,或許她會就那樣抱著你的身體直到她餓死也說不定。”
“是嗎?”狄修斯喃喃道。“可惜我沒看到。”語氣裏還是隱藏不住愉快的心情。
再一次裝作沒聽到。“可是我們需要黑髮神女呀!”
“那就跟她講嘛!”
“但是她說她不信任我了。”
“那我也沒辦法。”是你自作自受,關他什麼事?
“你可以跟她談談。”
“你要我跟她談什麼?”現在是對答遊戲嗎?
“談……”神官驀然停住,而後又把那張陳舊的紀錄掏出來給他。“你先看看這個。”
狄修斯依言照作,可看完交還給神官之後,他卻一聲不吭,神官只好又開始進行另一場對答遊戲。
“你願意去對付那個基納魔神嗎?”
“我為什麼要去對付他?”
“他打算毀了這整個世界。”
“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向來只要人家不來惹我,我就懶得去理會任何人,所以,等他毀到西方大地再說吧!”
“那東方大地,還有北方大地怎麼辦?”
“關我什麼事?”
“你不能不管啊!”
“我為什麼不能不管?”
“你母親是東方大地的人嘛!”
“我是西方大地的統治者。”
“嘉肯將來也要娶北方大地的巫女。”
“那就把她娶到西方大地來羅!”
“你怎麼說不通啊你?”
“因為我不太正常。”
呃?!
神官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不太正常,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狄修斯聳聳肩。“大家都知道的事,幹嘛還要說?”
神官笑著搖搖頭,然後又問:“你真的不想主動去對付基納魔神?”
“不想。”
“怕對付不了?”
“對付不對付得了是對付之後的問題,我從來不去想那種事。”
“就只是不想?”
“就只是不想。”
“那……”神官不禁臉色黯然了。“那就沒辦法了。”
“你到底要我和安亞談什麼?”狄修斯反問。
神官苦笑。“我原來是希望在基納魔神開始毀滅這個世界之前,你能主動去對付他,但是,安亞堅決反對,她說她絕對不會再讓你去冒任何險了。”
“是喔!她好像真的被嚇到了。”狄修斯禁不住又喜孜孜地笑了。“不過我有點好奇,幹嘛不乾脆交給巫馬王去處理就好了?”
“因為巫馬王只能封住基納魔神,你卻可以殺死基納魔神。”
“原來如此。”狄修斯恍然大悟。
“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
“倘若在巫馬王尚未出世前,基納魔神就打破最後一道結界出來的話怎麼辦?”
“啊!這倒真是個大問題。”狄修斯喃喃道。“看樣子,我得努力做人了,這樣的話,我必須儘快和安亞結婚羅?”
“不必。”
“不必?”
“因為你已經是安亞的丈夫了。”
“欸?!”同安亞一樣錯愕的表情。
“因為她把那個給你戴上了。”神官指指狄修斯的“黑日”。
傻傻地低頭看著胸前的“黑日”,“就這樣?”狄修斯不敢置信地問。
“就這樣。”
狄修斯呆住了。
為什麼他有種被人家帶回去做小老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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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不久,狄修斯突然指著另一張小床。
“以後你不要睡那裏了。”
“那我要睡哪裡?”
狄修斯倏地咧嘴一笑,同時拍拍身邊床位。“這裏。”
安亞的雙頰驀然泛起兩抹嫣紅。“為什麼我要睡那裏?”
狄修斯拿起胸前的“黑日”得意地搖啊搖的。“因為這個。”
安亞不禁笑了。“神官來找過你了?”
放下“黑日”,狄修斯點點頭,又拍了拍床邊,安亞遂在床沿坐下。
“他說什麼?”
狄修斯輕撫她的粉頰。“他要我去對付基納魔神。”
安亞一聽,便緊張兮兮地揪住他的手腕。“你怎麼回答?”
狄修斯瞄一眼她揪住他的手,而後才懶洋洋地說:“我說我懶得管那種事。”
安亞頓時松了一大口氣。“那就好,他要是再來說那種話,千萬別去理他呀!”
狄修斯沈默片刻。
“你真的打算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了?”
聳聳肩,“不是不管,”安亞淡淡地說。“而是有條件的管。”
“有條件?什麼條件?”
“第一,”安亞豎起一根手指頭,“絕不能再讓你去冒險。第二,”又揚起第二根手指頭,“絕不能危害到你。第三,”再翹起了第三根手指頭。“在我知道你絕對安全的狀況下。”
“所以,我只能躺在這兒養傷?”
“沒錯!”
“也不能出去走走?”
“等你走到門口不頭暈再說。”
“我是你兒子?”
“對,快叫老媽!”
狄修斯眯了眯眼,隨即揚起一抹不懷好意的詭笑,“好啊!不過……”他驀地探臂一攬將她擁進懷裏。“嘿嘿,你要先給我吃奶!”話落,他的腦袋即鑽進她懷裏去了。
“啊!”安亞立刻拉出一聲尖叫,“不要……啊!你敢脫我衣服……不要……不……啊!好癢,哈哈,不要玩啦!真的好癢……”她又叫又笑的。“不要……啊!你咬我……啊哈哈,好癢……不這樣,真……哈哈哈……啊,又咬我……”
雪白肌膚乍現,床上春光彌漫,原是嬉戲作樂,笑著笑著卻逐漸演變成纏綿悱惻,眼看就要進入限制級階段了,可惜某人半途而廢。
“看你,叫你不要玩你偏要,”看狄修斯喘氣喘得很辛苦,安亞不禁心疼地拿衣袖擦拭他的汗水,並抱怨不已。“現在辛苦了吧!”
明明還在喘息,狄修斯卻盯著她胸前笑了。“你的胸部很漂亮啊!”
“咦?啊!”安亞低頭一瞧,不覺又是一聲尖叫,忙掩回自己的衣襟。“色鬼!”
“小氣!”狄修斯噘著嘴咕噥。“我的身體都嘛早就被你看光了,看你一下下又不會少塊肉。”
“那是替你擦澡,又不是故意看的!”安亞趕緊聲明,免得人家以為她是大色女。
“那我也幫你擦澡好了。”狄修斯擠眉弄眼地建議。
“你啊!”安亞不禁又笑了。“幹嘛這麼急啊!等你好點再說不行嗎?”
“大家都等著要巫馬王,不是嗎?”
“你管他那麼多,”安亞不屑地哼了哼。“現在你的身體最重要。”
“好嘛!不過……”他??她的手。“我還是要你睡在我身邊,我要抱著你睡,就跟以前一樣。”
安亞臉又紅了。“我怕弄痛你的傷口啊!”
“不會、不會,”狄修斯忙道。“我的傷口已經開始收口了,不會一碰就痛了。”
安亞考慮了一會兒。“好吧!不過你要乖乖睡,不能亂來喔!”
“那什麼時候才可以……”狄修斯又在她胸前偷摸了一把,惹來她白眼一雙。“亂來?”
安亞又想了一下。“至少要等到你能自己出去走一圈的時候。”
狄修斯微笑著不說話了,他默默擁著安亞靜靜地躺著。好半天後,安亞以為他睡著廠,他卻又突然出聲了。
“安亞。”
“嗯?”
“如果我又死了,你會怎麼樣?”
“陪你。”
“哦!”
狄修斯開心地咧開了嘴,心滿意足地闔上眼,睡了。
SS SS SS
總督府那邊過得平靜又安詳,南邊這兒卻是戰得如火如茶、天昏地暗。十幾二十多年來,東方大地人民未曾如此合作過,所有分裂的國家全都又團結在一起,以彪皇國為首,同心協力抵抗沙達王妃的侵略。
“乖乖臣服在我之下,再把黑髮神女交出來,待基納神出來,我會請他饒你們不死,如何?”
在東方大地南邊的最大城市——圖哈城外,沙達王妃協同沙達王卓立在對陣兩軍的最前方,與對面的彪皇王及嘉肯對峙。
“那是不可能的事!”彪皇王斷然拒絕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只要我們有黑髮神女,什麼該死的基納魔神,我們才不怕,她也會替我們把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恢復原狀。如果我們把她交給你,那我們才真的沒有未來可言!”
“原來你們在等待巫馬王是嗎?”沙達王妃輕蔑地冷笑。“你們等得到嗎?如果在他出現之前,你們就全部死光了,他出現了又有何用?”
“別小看我們,賤女人,我們不會讓你為所欲為的!”
一聲賤女人立刻瓦解了沙達王妃的冷靜,那張原是聖潔美麗無比的臉蛋此刻卻佈滿了一片殘佞之色。高傲自大的她最恨的就是有人輕視她,不服從她的話,所以,十八年前她才會掀起那場喚醒風魔的浩劫。
“好,你不要後悔!”於是,她憤然手一揮,水魔便揚袖揮出一片淡淡的橙霧。“明日此時此刻,圖哈城內將不會再有任何一個站立之人!”
“是嗎?”嘉肯站前一步淡淡一哂,而後輕喚。“唐恩,交給你了。”
“沒問題!”水神唐恩也隨手揚出一片白霧。
那片橙霧一碰上白霧瞬間便化為虛無,沙達王妃見狀臉色微變。“原來他們也來了。”隨即又冷然一哼。“不過那也沒用,基納神賜予我的神力非你們凡人所能阻擋的!”繼而回身就走。“你們等著瞧吧!”
之後,兩軍隨即正面展開一場延續多時的激烈大戰。
先是圖哈城周圍十裏內,在遠方一陣轟隆隆的火山爆發巨響中,突然搖晃起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地震,不過兩三下而已,屋塌了、地裂了,眼見圖哈城就要崩潰了。
火神莫桑倫見狀,立刻大喝一聲,並高高揚起一把粗鐵劍狠狠地刺入堅硬的石板地內,於是,另一陣轟隆巨響過後,天搖地動便在?那問靜止了,而那把粗鐵劍赫然已冶煉成為一把金光閃閃的寶劍。
“啊咧 ̄ ̄原來他是這樣煉劍的呀!”唐恩驚異地證歎道。“不過,一次火山爆發的威力只夠冶煉一把劍,也實在夠浪費的了!”
自然,敵方沒有那麼簡單就認輸,繼之火山地震後,東方大地最寬闊、最婉蜒曲長的曲江也莫名其妙地突然滿溢了,頃刻間便掩上了江岸,淹沒了城鎮村莊、草原林間,而且還繼續蔓延至更廣大的土地。
土神凱德與木神艾諾特相視一笑,隨後艾諾特便在水中灑下一片種子,凱德則用手指在土中畫出幾道淺溝。很快的,漫淹的大水便順著幾條平空裂開的溝渠流向東方大地最幹早的地區去了,而且被水淹過的地區在水退之後,也突然冒出各種各樣的農作物與樹木秧苗。
“合作無間啊,兩位!”莫桑倫笑呵呵。
然而,不過半晌,那些剛發芽的植物便又莫名其妙的焦黃枯萎了,而且還連續不斷往四處擴散出去。
艾諾特微微一皺眉,隨即朝唐恩看去,唐恩微笑著點點頭,於是艾諾特從懷裏掏出一株形貌奇特的小樹苗交給唐恩,唐恩在小樹苗根處包裹上一團翠綠色的泥土,然後兩人一起把那小樹苗種進上裏。片刻後,從小樹苗周圍開始,那些枯萎的植物又一一回復它們青翠美麗的原貌了。
“你們也很有默契嘛!”凱德笑著拍拍他們的肩頭。
而另一邊,真正腥風血雨的戰鬥猶在進行當中,由嘉肯和金神洛司所率領的東方大地的軍隊,正與沙達王和殘羅王率領的南方大地的軍隊酣戰正烈。
“奇怪,安亞不是說殘羅王那傢伙被風王斷了一手一腳嗎?怎麼看起來連根頭髮也沒少?”洛司一面戰鬥,一面困惑地問。
“是沙達王妃使用魔法把別人的手腳接到他身上去了,”嘉肯同樣一邊應戰,一邊回答過去。“所以,他才會心甘情願的服從沙達上圮的命令。”
“別人的手腳?”洛司驚駭地大叫。“那若是砍了他的腦袋呢?也可以這樣接上去嗎?”
好無聊的問題!
“沒有用的,除非是風魔砍了他的腦袋,否則,金魔還是會再依附到其他人身上去。”
“那可真麻煩,”洛司喃喃道。“不過,現在最嚴重的還不是這個問題,最嚴重的是那個……”心驚膽戰地指著那些死了又爬起來的敵軍,洛司心裏直發毛。“他們……他們怎麼又活過來了?老天,手斷了都沒感覺嗎?哇哇哇 ̄ ̄那個傢伙的頭掉在地上滾,他還自己去撿起來耶!”
“他們沒有活回來,”嘉肯揮刀第三次砍“死”同一個死人。“是魔法使他們成為一個沒有靈魂,只會聽從沙達王妃的命令進行殺戮的活死人。”
“活死人?”洛司驚叫,並咽了口口水。“天哪!你看他們……他們居然咬人。”他再次駭然驚叫。“不會吧?他們打算吃人嗎?”
嘉肯見了也不禁猛打了個哆嗦。“不,他們不會吃人,但是被他們咬到的人,待會兒也會變成像他們一樣的活死人。”
“什麼?!”洛司嚇得差點昏倒。“拜託,這樣一點也不好玩耶!死沒關係,我可不要變成像他們那種活死人!而且再這麼打下去,只有我們這邊會死人,他們不但一個沒減少,還會越來越多,這樣怎麼玩下去啊?還不趕快叫大祭師想想辦法!”
嘉肯苦笑了。“我也這麼想,可是……”
圖哈城右面城牆上,大祭師神情凝重地眺望著前方山丘上的戰場。
“我對抗不了基納魔神的魔法,僅能制住他們的行動一段時間,之後他們還是會繼續活動。”
“沒有辦法殺死他們嗎?”彪皇王懊惱地問。
“他們已經死了。”
“我是說,沒有辦法使他們再也無法行動嗎?”
“我沒辦法。”
“那誰有辦法?”
“只有一個人。”
“誰?”
“風魔。”
HH HH HH
狄修斯忽然摳了樞耳朵,然後哼了哼。
“怎麼了?”
“一定有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誰會說你的壞話呀?”
“不喜歡我的人。”
“聽你胡扯!”安亞笑?著把水果盤放在石桌上,再為他披上搭在臂彎裏的衣服。“哪!快吃,今天天氣不錯,陽光又暖和,你的精神也滿好的,所以我才答應讓你出來走走、坐坐,可也不能太久喔!”
仰望天上白雲飄,清風迎面拂來,身邊還有佳人親手喂水果,狄修斯滿足得差點學貓貓咪嗚咪嗚叫。
“其實這種日子滿適合我的。”
安亞聞言不禁失笑。的確,大懶人就適合過這種無所事事的懶日子。
“你不會覺得無聊嗎?”
“哪會?你一直陪著我,我哪會無聊?而且……”他突然嘟起嘴來,“哪,親一個!”安亞笑著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便滿足地歎了口氣。“瞧,有這種事我哪會無聊呢?倘若能一直過這種日子下去,就算這個傷一輩子好不了都無所謂了。”
安亞笑容驟失,狄修斯卻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兀自撚起一塊水果扔進嘴裏。
“不過說實話,我覺得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想我可以……”
其實,這也只是他隨口說說而已,不過是希望安亞不要再這麼緊張他,可不曉得為什麼,這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話竟然會踩到母狗的尾巴,意外地掀起一陣驚天動地的河東獅吼,頓時嚇得他險些被剛咬兩口的水果噎死。
“好得差不多了?”安亞遽然跳起來低吼。“狗屁的好得差不多了!你當我白癡嗎?心臟的傷本來就活不了的,你卻勉強活下來了,而且,若是普通人傷你的話,傷早就好了,可是偏偏是我,”她怒氣勃勃地戳著自己的胸口。“是黑髮神女,是唯一能殺害風魔的黑髮神女送你穿心一刀!神官早就告訴過我了,因為是黑髮神女傷你的,所以,最快也要三個月後你才能夠完全痊癒,你現在卻告訴我你好得差不多了,你騙鬼呀你!”
她怒喘著氣。“所以你別再作夢了,不管你心裏在想什麼都不准再想,想了也沒用,因為我什麼也不會允許!”吼完,她又猛然坐下去拚命把水果塞進自己嘴巴裏,好像拿水果出氣似的卯起來吃個不停。
一旁,狄修斯錯愕地張大嘴愣愣地看著她,一時不知所措,不曉得她到底發的是哪門子瘋?好半天後,他才慢慢闔上嘴,蹙眉想了一下,而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安亞。”
“幹嘛?”安亞沒好氣地問。
“那個……”狄修斯咧著一張笑臉。“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所以,你不要老惦著這件事來責怪自己了好不好?”
一聽,安亞似乎更生氣了,她拉開嗓門又吼,“我見鬼的才不……”可吼不到一句,她又驀然噤聲,在狄修斯溫柔體諒的眼神凝視下,她洩氣似地歎息了。“你不在意,我在意啊!”狄修斯欲待再說什麼,她馬上就踢了回去。“不要叫我不要在意,我就是不能不在意!”
於是,狄修斯只好又想了想。“那……這樣吧!為了補償我,以後我叫你陪我上床,你就乖乖的陪我上床,這樣我們就算打平了,如何?”說著,他還拚命眨眼,模樣既曖昧又滑稽。
安亞狀似還想再發怒,卻又不禁失笑。“那怎能算呢?”
“怎麼不能?”狄修斯理直氣壯地反問回去。“這有關我今後的床上幸福,一輩子的事耶!”
白眼一翻,“越講越離譜了,什麼床上幸福?這種話你也講出來,真是輸給你了!”安亞受不了地說。
狄修斯嘿嘿笑著,“如何?就這麼說定了喔!”他還在曖昧地拚命眨眼。
安亞沒說話。
“好吧!那就再加上……”狄修斯沉吟著。“啊!對了,再加上以後不准天天叫我洗澡。”
“什麼?”安亞不敢相信地失聲道。“不洗澡?”
“沒錯,洗澡好傷身體的耶!”狄修斯很委屈似地抽抽鼻子。
安亞啼笑皆非。“哪有人這樣,那……那我寧願跟賽利一起睡!”
“欸?!”狄修斯一驚,“啊!好嘛、好嘛,那換一個、換一個!”急忙收回。“換……換……啊!對,吃香蕉不准叫我剝皮!”
“咦?”
“還有,魚頭要留下來給我啃。”
“耶?”
“還有最後一項……”
“呃?”
“不准再叫我喝藥了!”這個才是重點。
“想得美!”
II II II
神色匆匆地一路左拐右彎來到主臥室前,神官正待敲門,恰好門從裏打開,安亞一見門前居然有人,不由得嚇了一大眺。
“嚇死人了,神官,你幹嘛杵在門口也不敲門啊?準備偷雞摸狗嗎?”
瞄了一眼猶舉在半空中的拳頭,神官哭笑不得地放下手。“狄修斯呢?”
“還在睡。”安亞狐疑地打量他一眼,隨即警覺地踏出門外,回身關上門之後再轉回來戒備地盯住神官。“幹嘛?找他有什麼事嗎?”
“這……”神官猶豫了。
看他猶豫就知道肯定沒好事了,安亞馬上雙手擦腰,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不准你找他!”管他是什麼事,先拒絕再說!
神官頓時垮下了臉。“安亞,別這樣,我們需要他呀!”
安亞冷笑。“你別忘了,神官,他已經‘死’了,如果你們需要他,當初就不應該讓他‘死’!”
“安亞……”當時誰也料想不到白髮神女竟然會自願成為基納魔神的奴僕呀!神女能接受魔力的程度自然比一般普通人來得高,不要說是他了,恐怕連大祭師也對付不了……不,不是恐怕,是確定已經對付不了了。
“管你!”安亞毫不妥協。“沒得商量就是沒得商量!”
神官無奈地皺眉思索片刻,隨即決定改變方式。
“好吧!安亞,那你們最好準備離開了。”
“離開?”安亞驚訝地聳起了雙眉。“離開到哪裡去?”又想要什麼詭計了嗎?
“回西方大地。”
“你明知道狄修斯現在才剛好一點,你就要他長途跋涉回到西方大地?”安亞不以為然地怒道。“你想害他多吃點苦嗎?”
神宮兩手一攤。“不離開的話,整個東方大地都要淪陷了呀!”
一聽,安亞不覺沈默了,半晌後——
“是沙達王妃?”
“沒錯,就是她。”所以,快快讓狄修斯去幫忙吧!否則東方大地真的要完蛋了。
安亞再—次沈默片刻。
“好,那走吧!”
“咦?現在?”神官疑惑地往安亞背後的房門看了一眼。“狄修斯不是還在睡……”
“不是他,是我!”
“欸?!”
“我要去幫忙阻止沙達王圮呀!”
簡直不敢相信!
“開……開什麼玩笑,你……”神官驚嚇得臉都變形了。“你不行的啦!”何止不行,根本是給人家找麻煩嘛!
“沒試過怎麼知道?我畢竟是黑髮神女啊!”說著,她拉著神官就走。“走,快點,免得太遲了!”
怎……怎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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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修斯醒來見不到安亞,正疑惑地想下床去找人,西麥卻已先推門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藥。
“安亞呢?”
西麥把藥遞給狄修斯,並恭謹地回道:“城裏的難民把藥鋪裏的藥都用的差不多了,所以安亞小姐特地到鄰城去買。”這是安亞小姐交代的藉口。
“這樣啊……”狄修斯喝完藥後,把碗還給西麥。“那她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安亞小姐說不確定,因為她不知道鄰城是不是也缺貨。”
“好吧!那我再睡一會兒好了。”
狄修斯正準備再睡回去,西麥卻又猶豫地說了。
“風王,彪皇國大公主求見,不知道風王見不見?”這個安亞小姐就沒有交代了。
“莎裏耶?她要見我做什麼?”狄修斯奇怪地問。
“她說是神官交代她來見你的。”
“神官?”狄修斯更是滿腹狐疑。“好吧!叫她到前廳等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再去戲弄一下那個刁蠻的公主也好。
一見到狄修斯,莎裏耶的反應是滿臉懼色地退後一步,狄修斯不禁竊笑著逕自落坐。
“你要見我?”
“是……是神官交代的。”莎裏耶怯怯地囁嚅道,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他交代什麼?”
“他交代……”
當神官被安亞拉著一路往南邊去,心中正感焦急萬分之際,恰好碰上也想趕往南方的莎裏耶,他便背著安亞交代莎裏耶來找狄修靳,把實際情況告訴他。縱使莎裏耶委實不願意再見到狄修斯,但為了整個東方大地的安危著想,她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趕來見他。
“……所以說,風王你不儘快趕過去是不行的,因為黑髮神女同樣對付不了沙達王妃,只有風王你才對付得了。而且,黑髮神女這一去就等於是自投羅網,當然,大祭師和神官都會盡他們所能的保護她,但問題是,大祭師他們也即將自身難保了,所以……”
話未說完,狄修斯便已面無表情地猛然起身。
“西麥!”
“是,風王?”
“準備出發到圖哈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20:46
標題:
第七章
東方大地南邊的圖哈城,與南方大地沙達王妃的對峙依然持續著,而且情況越來越慘烈了。
雖然在四神與三魔的比鬥中,雙方可以算是勢均力敵,但城外的風神與金神和那些活死人的對抗卻越來越吃緊了,一個不小心,極可能就被那些不是人的人攻進城裏來,所以,大祭師不得不趕緊派人去通知神官,要求他儘快把風魔帶過來。
但是——
“你這個笨蛋!我要你帶風魔來,你把神女帶來幹什麼?”一眼瞧見安亞,大祭師便氣急敗壞地跳腳大罵。“那個魔女要的就是神女呀!”
“你以為我喜歡啊?”神官反駁。“你不會自己去試試看該如何跟那個丫頭說話!”
大祭師怒哼一聲,臉一轉就待叫安亞滾回去。“你……”
“我討厭你!”安亞卻搶先投注過去鄙夷的目光。“才不要跟你說話!”話落,她即轉身向艾諾特走去了。
大祭師呆了呆,神官則拿那種“看吧”的眼神瞄著他,瞄得他更是一肚子火,不假思索地快步趕上去。
“安亞,我是你舅舅,你……”
沒想到安亞竟然頭一撇、哼一聲,又轉個身朝唐恩走去。大祭師愣了一下,隨即再追上去。
“安亞,我警告你……”
安亞又轉了方向。“哎呀!莫桑倫,真是好久不見了耶!”
大祭師氣得直跺腳,莫桑倫不知該如何是好,神官這才慢條斯理地來到大祭師身邊。
“別氣,反正我們只要小心保護好她一、兩天就夠了。”
大祭師疑惑地轉過眼來。“什麼意思?”
神官小心翼翼地朝安亞瞥過去一眼,同時壓低了嗓門說:“因為我在來這兒的半途上遇見了莎裏耶公主,所以……”
大祭師雙眼一亮,立刻意會神官的意思。“那麼風魔很快就會趕來了?”
“沒錯。”
“很好!”大祭師也朝安亞望去。“那就好好看住安亞,絕對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雖然在大祭師和神官的想法裏,尚不知道如何使用黑髮神女能力的安亞,實在是沒什麼路用,只會增加麻煩而已,但事實上,她多少還是有些“影響”,而這個“影響”則是顯現在五神身上。
他們的力量變強了。
原本與五魔不相上下的力量,在安亞來到圖哈城之後,五神的神力便莫名其妙地淩駕於五魔的魔力之上了。甚至於在他們各自的領域裏,他們還可以應付沙達王妃的魔力,這點倒是大出神官和大祭師的意料之外。
“這是因為他們的力量是相同的嗎?”神官喃喃自問。
“沒錯,六神的力量是分屬於大自然間的各種力量,而黑髮神女的力量則包含了大自然所有的力量,所以……”
神官明白了,“那麼……”斜對大祭師,他投注以詢問的目光。
大祭師贊同地頷首。“是的,看樣子我們可以再多支撐一些時候了。”
這也未必,因為城外的嘉肯和洛司那邊比之前更為焦頭爛額了。
“你就只能召喚這種娘娘腔的風出來嗎?”
望著那道剛好足夠卷去十多個活死人的風,洛司連連抱怨不已,嘉肯只能苦笑以對。
“我也沒辦法呀!”
“風魔不是在你身上嗎?”
“是沒錯,但相對於他無法控制我,我也無法讓他順從我的意願,最多只有這樣了,我又有什麼辦法?”
“那你自己的風呢?”
“我的風?”嘉肯無奈地歎了口氣。“當你帶女人到郊外去求愛時,我的風倒是很適合,包准那女人暈頭轉向的順從你,不會多吭半聲,可絕對不適合現在這種激烈的狀況,那才真的叫娘娘腔的風呢!”
“那也不一定,”洛司喃喃道。“讓他們忙著倆倆相互去試試同性求愛的滋味也不錯啊!也許我們還可以乘機把他們綁起來呢,你認為如何?”他異想天開地建議。
嘉肯啼笑皆非。“你在說什麼呀?”
“好吧!至少我們可以有些休息的時候。”望著那些活死人一一被卷走,洛司沒力地說。“他們會被卷到哪裡去呢?”
“不遠吧?”嘉肯猜測。“倘若是狄修斯,他可以把他們卷到天邊海角去,但是我嘛……不會太遠吧?有時候風魔就跟狄修斯一樣,超級懶的!”
“也就是說他們很快又會回來了?”
嘉肯歉然瞥過眼去。“沒錯,你應該也注意到了才對,他們的數量並沒有減少。”
“而且從不休息。”洛司哭喪著臉低喃。“天哪!我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覺啊!”
沒錯,這幾天來,對方的“人”數不斷地在持續增加,即使他們再小心,還是會有人不小心被咬到而成為“他們”的最佳“夥伴”。所以,嘉肯這邊只好不斷的增援人馬。
對方沒感覺、沒人性,這邊卻早已膽寒了!
而且,對方不需要休息,這邊就只好沒日沒夜地輪流去和他們玩這種恐怖的“誰先輸”遊戲。到如今,增援的人馬還來不及趕來,這邊的人已經累得兩眼泛黑,連喘口氣都找不到時間,想乾脆變成活死人算了!
不過,幸好活人被咬才會變成活死人,否則,若是那滿地屍首都變成活死人到處爬爬走的話,他們早就玩兒完啦!
當然,城外戰場的危急狀況,城牆上的大祭師與神官都注意到了。
“情況不太妙啊!”
“再派人出去幫忙吧!否則他們要是擋不住的話,很快就會被他們攻進來了。”
“還有誰能派?”
“……”
兩人面面相覷。
“那叫莫桑倫引火來燒光他們吧?”
“莫桑倫的火只能煉鐵,不能燒人。”
“那就凱德……”
“除非把它們埋在地底三十三公尺深處以下,否則它們還是會再鑽出來。凱德有能力把它們埋得那麼深嗎?”
“怎麼可能?”神官脫口道。“他是豐饒之神,最多只能引出灌溉溝渠之類的河道,哪有可能挖得那麼深?”
“所以凱德也沒用啊!”
“那……叫唐恩引水來沖走他們?”
“順便把我們的人也淹死?”
“先分開敵我雙方嘛!”
“怎麼分開?”大祭師皺眉凝視著城外。“我們這邊一退,那邊立刻緊跟過來,就好像牛皮糖似地,怎麼分得開?”
“那怎麼辦?”
大祭師思索片刻。
“看樣子,只有我們兩個出去幫忙了?”
“張開結界?”
“結界有什麼用?馬上就會被那個魔女打破了。”
“啊!”神官驀地雙眼一亮,好似終於想到什麼最佳策略了。“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我們可以先暫時制住他們,再放火一個一個燒,這樣就不會燒到我們自己人了!”
大祭師白眼一翻。“你以為這個辦法我沒有想過嗎?告訴你,那會更慘的!活死人就算燒成了骷髏,還是照樣殺得你莫名其妙。倘若把它燒成灰,那煙和灰隨風一飄散,只要吸進去的人也都會變成活死人了。這樣一來,用不著三天,不分敵我雙方,整個東方大地就會變成活死人的世界了。”
神官駭然倒抽一口冷氣。“天哪!那魔女到底是用什麼魔法這麼恐怖?”
“基納魔神的活屍水。”
“居然用這麼歹毒的東西,真是太沒人性了!”神官喃喃道:“好吧!這樣也不行,那我們就算出去了又有什麼用呢?跟它們坐下來聊天嗎?”
大祭師斜瞪他一眼。“我們要輪流制住它們,好讓嘉肯他們有時間休息一下。”
“可是……”神官往南方大地營地那兒望去。“那個女人不會插手嗎?”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總不能袖手旁觀吧?最多到時候由我來應付她,你則專心去制住那些活死人。”
“我一個人?”神官驚叫。“不用半天我就會累死在那裏了!”
“那你是要負責對付妖女嗎?”大祭師沒好氣地問。
“欸?!不要!不要!不要!”一驚,神官拚命搖頭。
大祭師輕蔑地冷哼。“真是沒出息。”
“我們會的東西不一樣嘛!”神官委屈地咕噥,“好嘛!那到時候就由我一個人……咦?”話說一半,他突地雙目一定,神情驚喜地凝住遠方。“你看!你看!那些人……那些人不是黑武士特衛隊嗎?”
聞言,大祭師同樣遽起一臉興奮地移過視線去。“黑武士特衛隊?他來了?”
“來了!來了!看樣子還急得很呢!”
大祭師終於能放心地籲出一口氣了。“太好了,真是及時雨。”
而神官早就匆匆忙忙地跑下城牆去了,遠遠地,他丟下一句話。
“那我先去帶他們到嘉肯那兒解圍!”
HH HH HH
“決定了!”
“什麼?”
“我這輩子就來這麼一次東方大地,以後打死我也不來了!”咬牙切齒地說著,同時猛力揮出一刀敲掉對方一嘴牙,再踉艙倒退兩步,洛司差點跌坐到地上去。
與洛司背靠背,嘉肯同樣兩腳發軟又氣喘如牛。“如果我就這樣被對方砍掉,會不會有人懷疑是我放水?”
“我會!”
“我就知道!”嘉肯喃喃說著,同時掃出一腿格倒對方,再一刀打扁對方的腦袋,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又站起來,一手抱著自己的“肉餅”,另一手又拿刀砍過來了。“真奇怪,明明已經沒有眼睛看了,為什麼他們就是知道我在這兒呢?”
“大概他們的肚子上也有眼睛吧?你砍砍他們的肚子試試看!”
已經沒有力氣笑了,“早砍過了,”嘉肯有氣無力地說。“沒有眼睛,只有花花綠綠的東西。”
急忙縮回差點被咬的寶貝左手,洛司恨恨地一刀砍下對方的腦袋,並一腳踢到遠方去,再幸災樂禍地看著對方跌跌撞撞地跑去找自己的腦袋。“去吧、去吧!去撿吧!最好撿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你什麼時候養小狗了?”
洛司啐了一口,“這種小狗誰敢要?”虎虎兩刀將另一個傢伙的兩條腿砍斷,對方卻還是死也要爬過來咬他,看得洛司直歎氣。“拜託,娘娘腔的風也好,再來幾道卷走他們一些吧!”
“我現在召來的風連根頭髮也吹不動了。”
“我現在連刀子都快拎不住啦!”
“那還不錯嘛!我現在連眼皮子都快撐不起來了。”
“……如果我們現在一起被對方砍掉,你想會不會有人懷疑是我們放水?”
“每個人都會!”
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大歎一聲,然後繼續努力應付那些死也不死的傢伙!
當然,其他每個人都跟他們差不多,如果不是擔心若是擋不住,自己的親人就會有危險的話,恐怕他們早就自動獻上腦袋讓對方砍上一刀了。
最後,在嘉肯真的很認真在考慮現在被砍倒究竟算不算放水的時候,驀地,一道匹練也似地劍芒從他身邊一閃而過,一條瘦長人影持著一把華麗的巨劍,揮臂一劍橫灑過去便砍倒了十幾個活死人,而奇跡似地,那些活死人居然不再死不要臉地爬起來了!
“狄修斯!”嘉肯驚喜地大叫。
另外兩劍唰唰過去,又是二、三十個活死人倒地,而且,那些活死人果真不再是不死之身了,東方大地這邊的人見狀,不由得轟然爆出一陣驚喜振奮的歡呼。
“風王果然厲害!”
“風王萬歲!”
“真是現實的傢伙,以前說人家是黑魔王,是惡魔,現在就恭恭敬敬叫人家是風王,說人家好厲害了!”嘉肯咕噥著與洛司一起跌坐到地上,看著狄修斯一個人在那兒耀武揚威地大顯身手,西麥盡忠職守地緊跟在他身後,至於神官則與莎裏耶,以及其他特衛隊武士在一起。
“你還活著嗎?”洛司神情委靡地問。
“只剩下一口氣。”嘉肯細著嗓子說。“我居然沒發現風魔已經離開我身上,可見我累到什麼程度了……不,我是整個人都麻痹了,根本沒有什麼感覺了!”
“那麼,我們可以都丟給風王了?”
“那還用說!”
“既然如此,”洛司的聲音卻泛著不安。“為什麼神官的表情好像不太對勁?”
“是嗎?”嘉肯連忙將視線移到神官那邊,這才發現神官的表情確實很不妥當,他立刻跳起來跑過去。“有什麼不對嗎,神官?”
“不是我不對,”神官擔憂地望著狄修斯那邊。“是狄修斯不對。”
“他怎麼了?”
“他的傷還沒有好,又一路拚命趕來,我看他已經快支持不住了,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來。”
一聽,嘉肯忙又把視線轉到狄修斯那兒,恰好瞧見威猛無比的狄修斯突然停了下來,並以劍拄地支撐著自己的身軀,而且左手捂著心口蹙眉喘息下已,西麥見狀,及時搶上前護在狄修斯前面,卻又立刻被狄修斯推開,然後他又繼續揮劍撲殺那些活死人。
“那他……他能夠支持到砍完那些活死人嗎?”嘉肯心驚瞻戰地問。
“絕對不可能!”
神官的回答斬釘截鐵,聽得嘉肯差點哭出來。
“你也別回答得那麼快嘛!”
“事實如此啊!”
“那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喂喂!你這種回答很不負責任喔!”嘉肯大聲抗議。
“我知道啊!可是我也沒辦法嘛!”
“你這簡直是在要賴嘛!”
“我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你在找我碴嗎?”
“是又怎麼樣?”
“那我就……”
“拜託,你們兩個,”洛司突然氣急敗壞地叫過來。“風王都已經倒了,你們還有閒情逸致在那裏抬杠!”
兩人一驚,同時回過眼去,狄修斯果然已經單膝跪了下去,連劍都拿不住了,就靠西麥扶著才沒有趴下去,黑武士特衛隊早已團團圍在他們四周護衛著,東方大地的兵士們又開始進行沒完沒了的苦戰。
嘉肯立刻沖過去扶住狄修斯另一邊。“狄修斯,你怎麼樣了?”
狄修斯臉色宛如死人般灰敗,“我不行了……”他吃力地說。
“什麼叫你不行了?你怎麼可以不行!”嘉肯口不擇言地叫道。“你不行了那我們怎麼辦?”
“我……我快昏過去了……”
“嗄?你……你你你……你千萬別昏啊!”嘉肯哭著嗓音哀求。“拜託,大不了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千萬別昏啊!”
狄修斯仿佛想笑,卻連揚一下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我真的……真的支援不下去了,但……但是風魔可以,所以……所以我會……會把我自己完全交……交給他,到……到時候再叫安亞叫……叫回我就好了。”
“欸?那要是叫不回來怎麼辦?”
“會的,我會……我會回來的。”
“可……可是風魔他……”
“不……不用怕,他……他會聽話的,他會像……像我一樣聽安亞……的話……”
“咦?安亞?但是她……啊?喂?喂喂?喂喂喂喂?你……你不要昏啊,狄修斯!拜託,你不能昏啊,我們……哎呀,他昏過去了!”
嘉肯不知所措地瞪著癱瘓在他懷裏的狄修斯,簡直就想跟著他昏過去算了。然而,不過眨眼工夫,嘉肯驀又驚恐地扔下狄修斯,任由他撲通一下摔到地上去,再連同西麥兩步跳開遠遠的,因為狄修斯的眼睛又張開了。
那雙滴血似的紅眸正寒惻惻地盯著他們。
“天……天天……天哪!”嘉肯打著冷顫結結巴巴地說。“他……他他他……他是誰呀?”
“風魔。”神官悄聲說。
“可……可是以前……以前他把自己交給風魔控制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啊!”嘉肯抗議似的反駁。
“因為以前他並沒有真的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風魔,像這樣全然任由風魔主宰一切。”
神官一面悄悄把嘉肯往後拉,一面小心翼翼地注意著風魔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撿起寶劍,慢吞吞地往後轉,黑武士們戰戰兢兢地退開去,然後,風魔倏如閃電一般從黑武士們的缺口中沖出去,瘋狂似地開始斬殺那些活死人,霎時間,一截截、一段段的頭、手、腳、軀幹等開始四處亂飛,鮮血仿佛血雨一般揚天灑落,眾人驚叫著到處閃躲。
“我想,最好趕快把安亞找來比較妥當。”神官顫聲道。
“我也這麼覺得!”嘉肯連連點頭贊同。
“那就麻煩你半路上跟她簡單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你知道,安亞並不同意讓狄修斯來,是我設計讓狄修斯自己找來的。”
“哦……欸?我?”嘉肯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為什麼是我?”
神官苦笑。“我是她舅舅,被她指著鼻子臭?太難看了吧?”
“我被她指著鼻子臭?就好看嗎?”嘉肯不滿地咕噥。
“你們就像是兄妹一樣,沒關係啦!”神官說著,拚命推他。“哪,快去,快去呀!”
“話都是你在說,”嘉肯嘟嘟囔嘍地被推著走了。“每次都是這樣,都叫我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真是……”
當大祭師和嘉肯陪同安亞匆匆趕來時,風魔殺得正起勁,那一隊搞得東方大地的士兵們七葷八素的活死人軍團已去了一半還多,而其他人卻只是圍在四周傻愣愣地看著風魔大展神威,不住顫著身子往後退。
見到神官,安亞並沒有破口大?,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事實證明,奸詐自私的人類的確不值得拯救,不是嗎?”
神官頓時心涼了半截。
他又錯了嗎?
又過了大半天,整個活死人軍團終於正式宣告冰消瓦解了,風魔一甩劍上的血跡,而後慢條斯理地來到安亞面前,盯著她不言不語,狀似在等待她的命令。
“叫他召喚風來把所有的屍骸血肉全都弄到海裏去,”大祭師連忙指著近海的方向,告訴安亞應該如何進行下一步。“只有海水才能中和那毒性。”
“咦?那怎麼不早說?我們自己就可以弄鹽水來鹹死他們呀!”嘉肯抱怨。
大祭師輕蔑地瞟去一眼。“一定要與海水同等鹹度才足以中和毒性,你知道要多少鹽才能做出足夠他們所有人使用的鹽水嗎?至少要整個東方大地所有鹽加起來的一半才夠!”
“哦!”嘉肯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多話了。
與那雙血紅的瞳眸相對,安亞不若第一次那般感到畏懼和退縮,相反的,她憐惜地輕撫風魔的臉頰,那猙獰兇惡的五官有一瞬間閃過一絲溫柔,快得幾乎抓不住,但安亞抓到了,於是,她笑了。
“狄修斯,你呀!總是這麼莽撞,真教人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她歎息似地埋怨,“好吧!現在你就先召喚風來把那些……那些……”指著戰場上那一大片血肉屍骸,她不知道該如何指定目標。“反正就是把你剛剛製造出來的垃圾統統卷到海裏去就對了。”話落,她就如同以前一樣站到他後面去緊抱住他的腰,免得被風吹跑,而其他人則急忙四散開去尋找躲避處。
然而,出乎安亞意料之外的,這回的情況和以前的情況並不相同,那一股驚人的颶風並不是風魔召喚來的,而是直接自他身上飆出來的。
在其他人的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尤其驚人,起初,環繞在他身邊的風彷佛錯覺似的輕拂,可是不過眨眼工夫,那風速便在轟隆隆巨響中迅速增強為一股氣勢撼人的颶風,仿佛一道最堅強的結界般隱藏住他的身影。
尖銳的風嘯像針似的剌痛了耳膜,隨風狂飄的細沙吹打在身上更有如劍戮般劇痛,每個人都抱著腦袋蜷曲著身軀極力把自己隱藏起來,唯恐那股颶風一個不小心把自己人都給卷到海上去逍遙了。
未幾,颶風驀然卷離風魔,狂掃向戰場上那一大堆令人慘不忍睹的屍骸,獨留下冷然卓立的風魔以及滿臉驚駭、錯愕與讚歎之色的安亞。片刻後,颶風便遠揚而去,戰場上已然恢復一片潔淨,完全沒有留下半滴血戰的痕跡。
於是,安亞雙手搭上風魔的肩膀,在他全然黑色的唇瓣上輕輕一啄。
“回來了,狄修斯,該休息羅!”
同樣的,風魔僅說了一句話之後就倒在她身上了。
“安亞,好累喔!”
II II II
安亞將房門輕輕關上,再回過身來對守在門外的西麥下了一道非常嚴厲的命令。
“沒有我的允許,包括神官以及嘉肯在內,任何人都不准見風王,懂嗎?若是做不到,現在就說出來,我可以換個人來守衛,否則,要是違背我的命令的話,小心我叫風王把你調去守城門,明白了?”
守城門?!
那可是連降幾十級啊!
西麥神情一檁,立刻恭謹地回道:“明白了,可若是風王自己要見呢?”
“那就先來跟我說,沒跟我說過就不准他見!”安亞斷然道。“好,就這樣,好好守著呀!”話落,她即轉身離開。
“是,風王妃。”
安亞微微一愣,腳步立停。“風王妃?”她又回過頭去。“是誰讓你這麼叫我的?”
“是風王。”
“啊!這樣嗎?”安亞嘴角微揚。“嗯!這倒方便,沒人敢不聽我的話了。”
片刻後,她來到前面大廳,嘉肯、神官、大祭師、彪皇王,以及唐恩等五神正在那兒進行討論會議。
一見她來,嘉肯首先關切地問:“狄修斯怎麼樣了?”
“一躺下就失去知覺了,這一睡至少要一天吧!”安亞說著,逕自在嘉肯身邊落坐。
“多虧了他,否則,這一戰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這是彪皇王的感激之情。
安亞聳聳肩不說話。
“不過,還真是厲害呀!那風,”洛司讚歎道。“跟嘉肯那種小家子氣的風比起來可真是大巫見小巫呢!”
“那真是對不起喔!我本來就很小家子氣嘛!”嘉肯嘟囔。
“幸好那時候我沒有真的惹翻他。”莎裏耶拍著胸脯低哺。
“那還是小case呢!他呀……”瞟一眼大祭師,安亞淡淡道。“見過威力更大的風喔!”
所有的視線立刻轉向大祭師那邊。“真的?你見過威力更大的風?”
大祭師苦笑。“是啊!片刻間就把一萬五千人掃得一乾二淨,你們說威力大不大?”
“天哪!”驚歎聲此起彼落。“太可怕了!”
“還有更可怕的呢!”安亞又說了。
“什麼?什麼?”眾口齊問。
“狄修斯說那還不到一成的威力呢!”
“什麼?!”眾人頓時驚呆了。“不到一成?!”
“沒錯,所以,你們最好別老是要他發威,否則一個不小心,”安亞慢條斯理地說。“他使出全部威力來的話,整塊東方大地就完蛋羅!”
大祭師與彪皇王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繼而面面相覷流露膽寒之色。
“好了,不說這個了,”神官忙道。“現在先討論沙達王妃那邊的狀況比較重要。”
“她還能怎樣?”嘉肯不以為然地哼了哼。“土魔、水魔和木魔已經沒轍了,南方大地的軍隊至少有三分之二都被掃進海裏去,除非她親自出馬,否則她還能怎樣?”
“她不會再從南方大地調派軍隊過來嗎?”神官反駁。
“但是有風王在,再多的軍隊過來也不夠呀!”唐恩也這麼說。
“這就是癥結所在了,”大祭師點頭道。“沙達王妃必定知道我們利用風王使黑髮神女覺醒之事,所以,她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攻到東方大地來,卻沒料到風王居然還能發威,所以,她肯定非常疑惑:風王的狀況到底如何呢?”
嘉肯若有所悟地啊了一聲。“你是說她會派人來打探虛實?”
“沒錯。”
“可是,南方大地的人皮膚特別黝黑,一看就知道了,他們又如何打探?難不成……”嘉肯眉宇倏皺。“會有內奸?”
“所以,大家最近要特別小心一點,”大祭師沒有做正面回答。“進城的人都要經過仔細詢問搜查,任何人都一樣。我們不但要防著他們來打探消息,還要慎防他們藉機竊取神女的血,甚至綁架她。”
“那些無家可歸的難民怎麼辦?”彪皇王問。
“讓他們跟軍隊在一起,由軍隊統一照顧他們。” “運送食物的人呢?”
大祭師轉向唐恩。“那就麻煩水王負責。”
“沒問題。”唐恩欣然應允。
“誰負責關卡檢查?”
大祭師略一沉吟。“金王?”
“行,交給我了!”洛司也不推卻。
“軍隊?”
“火王?”
“可以。”莫桑倫毫不遲疑。
“城裏的安全?”
“嘉肯?”
“又是我?”嘉肯歎息。“我能說不嗎?”
“當然不能!”
“那還問!”
“前線警戒守備?”
大祭師又想了一下。“唔……就交給達魏將軍吧!”
“嗯、嗯|”彪皇王點著頭贊同。“交給他確實很合適。”
“那就這樣了,”大祭師環視眾人。“還有問題嗎?”
“有,有,有,”安亞立刻把手舉得高高的。“我有問題!”
“什麼問題?”
“我的工作呢?”
“自然是照顧風王羅!”
“這我知道,”安亞不耐煩地揮揮手。“我是說其他的工作呢?”
“沒有。”
“沒有?”
“沒有。”
“哇!那你叫我來幹什麼?”
“我沒叫你來呀!”
“那是誰叫我來的?”
眾人畫畫相覷片刻。
“沒人叫你來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21:16
“……☆#&★※!”
莎裏耶,彪皇國第一大公主,也是彪皇王的獨生女,擁有女人的動人外貌,以及男人的粗魯舉止,是個性好爭強的少女,自認比起內向瘦弱的弟弟更適於成為彪皇王的繼承人,所以,總是一身男人的打扮,到處惹是生非……呃!巡視民倩,目的是想要做給父王看看她有多麼適合統治這個國家。
然後,當她見到嘉肯時,立刻決定這個生平所見最漂亮的男人很適合做她的丈夫,與她共同治理彪皇國,於是,她就很直接地“通知”他了。
“我們結婚吧!將來我們可以一起統治彪皇國。”
她自信滿滿地認為他一定會高興得昏倒,可嘉肯聽了卻是冷汗涔涔,差點叫救命。
“不好吧!公主,我在西方大地已經有十個老婆了耶!”嘉肯信口胡謅。
十個老婆?!
莎裏耶頓時驚訝地張大了眼,片刻後,她垂下眼來想了一下。
“沒關係,你先回去把她們全改嫁給別人,再回來和我結婚。”
哇哩咧 ̄ ̄她以為她是誰呀?
“這是不可能的事,公主,我的老婆不是風王的妹妹,就是金王的妹妹,要不就是火王的妹妹或是水王的妹妹,還有木王的妹妹、土王的妹妹,你要我如何向他們交代?”嘉肯滿嘴胡說八道,只希望這位鴨霸的公主聽了之後趕緊滾得遠遠的。“他們會把我剁成肉醬的!”
莎裏耶呆了呆。“騙人!”
是騙人沒錯,不過……
“要不公主你幫我去跟他們講,對,頭一個就要先通知風王,因為他最難纏了!”見莎裏耶瞼色瞬變,嘉肯就知道她一定不敢,不覺竊笑不已。誰都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風魔。“好,那就交給你丁!”話落,他問身拔腿就跑。“抱歉,我找達魏將軍有事,先走羅!”
“咦?啊!等等!等等!”
莎裏耶忙追上去,嘉肯出城,她也隨後出了城,因為她是“跟”在嘉肯後面,所以,金王也沒有加以阻攔。可是追到城外之後,不過一晃眼工夫,嘉肯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她不由得停住腳步恨恨地跺腳不已。
“混蛋!真是混蛋!”為什麼要跑呢?這種天上掉下來的機會,他為什麼不歡天喜地的立刻應允呢?
哼!若非再也見不到第二個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她才不……
猶在四處遊移尋找嘉肯蹤影的視線忽地頓住,停在不遠處一群難民間,莎裏耶直眼盯著其中一個男人移不開視線。
好漂亮的男人呀!真要比較起來,跟嘉肯實在很有得拚喔!
可是這個男人似乎比嘉肯更對她的胃口,特別是他那雙比天空更要澄藍的瞳眸,如海一般深邃,微微一眨就眨到她心坎兒裏去了。
莎裏耶簡直就看呆了眼,直到那男人即將走遠,她才回過神來急忙趕過去。
“喂喂,等等,喂,那個人,你等一等呀!”
背對著莎裏耶的藍眸男人倏地咧出一抹奸猾的冷笑……
(Part III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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