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古靈]【惡魔物語之二 黑魔王傳說巫馬王前傳】[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36:20     標題: [古靈]【惡魔物語之二 黑魔王傳說巫馬王前傳】[全文完]








從出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出世到這個世上的目的是什麼了。
尋找那個女人!尋找那個和他定下約定的女人。
雖然他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多大歲數、住在哪里、是哪一族人,
這些他全然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找到她。他也必定會找到她!
因為這就是他出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目的。
找到那個女人,然後……告訴她一句話……




人物介紹

  人物簡介
  黑魔王
  時  代 架空
  背  景 類似歐洲中古世紀

  人物簡介 西方大地--風之地
  安亞:女主角。
  狄修斯:男主角。(風魔:毀滅之神)
  賽利:狄修斯的寵豬。
  神官:狄修斯與安亞的舅舅。
  嘉肯:神官的養子。(風神:融合之神)
  蓋文:安亞的義父。
  蒂絲:安亞的義母。
  村長:丘隆村的村長。
  尼克:仰慕安亞已久的丘隆村的村民。
  碧翠:丘隆村的村民。
  西麥:黑武士特衛隊隊長。

  人物簡介 東方大地--木之地
  大祭師:彪皇國大祭師,神官的大哥,安亞與狄修斯的舅舅。

  人物簡介 南方大地--沙之地
  沙達王妃:原白髮神女,如今為沙達王之妻,基納魔神的奴僕。

  人物簡介 北方大地--冰之地
  塔莎:白巫女。


  巫馬王
  時  代 架空
  背  景 類似歐洲中古世紀
  人物簡介 西方大地--風之地
  雅爾伊斯洛藍(雅洛藍):巫馬王,狄修斯與安亞之子,西方大地與東方大地共同的主人。
  賽克:巫馬王的金色寵豬,賽利的兒子。
  神官:嘉肯的養父,七十多歲,看上去卻依然不到四十歲。
  嘉肯:繼狄修靳之後成為風王和西方大地的統治者。
  塔莎:原是北方大地的白巫女,現為嘉肯之妻。
  安傑利爾(安傑):嘉旨與塔莎的兒子。
  妮貝拉:嘉肯與塔莎的女兒,安傑利爾的妹妹。

  人物簡介 東方大地--木之地
  圭南:彪皇王,東方大地的統治者,前彪皇王的兒子,莎裏耶的弟弟。

  人物簡介 南方大地--沙之地
  列坦尼:沙達王,前沙達王與白髮神女之子,南方大地的統治者。
  梅麗妲:列坦尼的雙胞眙妹妹。

  人物簡介 北方大地--冰之地
  摩克:北方大地的統治者。
  波拉:摩克的妻子,莎裏耶的女兒。
  茜亞:摩克的妹妹。

  人物簡介 海中天--聖地
  愛西芙:依絲麗的長女,女蘿族族長。
  瑪荷瑞:依絲麗的次女,女蘿族巫女。
  絲朵兒:依絲麗的三女,聖湖守護者。
  那曼:愛西芙的丈夫。
  吉瑞恩:愛西芙的禁臠之一。
  卡娜:那曼的小老婆之-。
  樹要:瑪荷瑞的禁臠之-。
  唐曼:瑪荷瑞的禁臠之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36:41

第一部

  黑魔王終篇
  沒有黎明的來臨,只有黑暗的序幕;
  沒有陽光的微笑,只有雨滴的飄零;
  這個世界是黑暗的,如果沒有你的笑容;
  這個世界是孤獨的,如果沒有你的存在。
  為什麼沒有希望?
  為什麼沒有奇跡?
  因為希望迷失在我心中,
  因為奇跡隱藏在我手中,
  我要找回希望,我要創造奇跡,
  因為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要沒有你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38:00     標題: 第一部-->第一章

  “她走了?!”

  這一聲怒吼兇猛得整個森林都隨之而震動不已,連那個自“立正站好”後就沒什麼動靜的大山人也忍不住瞄過來一“眼”。

  “你說她走了是什麼意思?”大祭師又跳腳又揮舞著雙手狂吼,像只火燒屁股的大猩猩。

  “笨蛋,就是她離開了,”狄修斯不耐煩地斜睨著那個正在蹦蹦跳的人。“不見了,消失了,找不到了,這麼簡單的意思你都不懂嗎?”

  “你!”大祭師氣得頭頂開始冒煙。“你才是蠢蛋!那些黑武士守衛究竟都在幹嘛?睡覺還是聊天?人都不見了他們還懵懂不知!還有你,不是說她今天會對你和盤托出一切嗎?你卻傻傻的讓她放你鴿子,你們統統都是白癡嗎?”

  話聲剛落,眼一眨,大祭師的雞脖子又被狄修靳掐住了。

  “你真的不想活了嗎?”

  狂佞的眼神,冷酷的語氣,十成十的殺氣,嚇得大祭師的囂張氣焰登時嗤一聲熄滅了,一顆心眨眼間凝成了冰塊,他渾身發冷地屏住呼吸,兩隻眼睛驚恐地回瞪著狄修斯,連一口大氣也不敢出。

  這回可沒有人能救他了,他可不想來個壯志未酬身先死啊!

  神官看了同樣心驚膽跳,忙戰戰兢兢地插進兩人中間打圓場。“好了,好了,狄修斯,他也不是有意的,不都是為了安亞著急嗎?就算你這次非得活活嚇死他不可,也不急在這一刻嘛!現在先來想想安亞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比較優先吧?”

  狄修斯冷冷一哼,這才鬆手轉身輕蔑地背對大祭師。

  “只有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她跑去找那個臭女人去了!”

  懲  愈  愈

  將近一年前,她們在黑夜籠罩的沙漠裏分道揚鑣,將近一年後,她們在陽光普照的海上重逢,兩個看似年齡相近,實際上卻相差一百歲的女人相互瞪住對方,一人滿眼驚訝,一人滿臉嫉妒怨恨。

  安亞驚訝,因為她記憶中的白髮神女已不復往日的高雅純潔、神聖端莊,如今的沙達王妃高貴華麗、冶豔淫媚,活脫脫一副禍國殃民的妖姬模樣,安亞實在不能明白,她為何甘心做如此巨大的轉變?

  就只為了那俗世的榮耀嗎?

  而沙達王妃自然是嫉妒安亞的年輕,怨恨安亞“搶去”她神女的地位。她也不能明白,一無功,二無苦勞,三無驚人美貌的安亞憑什麼得到這等光耀的身分?

  她就是無法甘心!

  “嘖嘖嘖……”眉眼斜挑,沙達王妃毫不遮掩地顯露出她的輕蔑,“畢竟是在西方大地長大的,明明是東方大地的人,一聽到他們有危險,馬上就來自投羅網了,不愧是神女呀!”她冷嘲熱諷地說。

  “一我不是為他們,”安亞卻立刻斷然否認了。“我是來跟你談條件的。”

  “談條件?”沙達王妃怔了怔,旋即有趣地笑了。“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安亞舉出一根手指頭,“第一,就算是在你的船上,我也有把握你絕對動不了我。”話落,她再伸出第二根手指頭,“第二,雖然我是神女沒錯,但是我才不管什麼東方大地、西方大地、南方大地或北方大地人民的死活,那都與我無干。”接著,她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縱使你不喜歡我的條件,但我保證你的基納魔神-定喜歡得很!”

  沙達王妃聞言,兩眼徐徐地眯了起來。“是嗎?好,那我就姑且先聽聽看。說吧!你要談什麼條件?”

  安亞放下手。“很簡單,我馬上就可以給你神女的血,但是……”

  沙達王妃的雙眸遽然大睜,顧不得安亞猶未說完,便吃驚地打斷了她的話。

  “你馬上就可以給我你的血?”她腦袋秀逗了嗎?

  “沒錯。”

  兩隻眼睛不可思議地盯住安亞片刻,沙達王妃驀地又眯起雙眼。

  “那麼你的條件是?”

  “我剛剛說過很簡單的。”

  “那就說啊!”

  安亞倏地泛出一抹詭異的微笑。“我要基納魔神出來之後的頭-件事就先殺了狄修斯,並且把他的靈魂送入冥界交給冥界之王!”

  “呃?!”一聽,沙達王妃更是傻住了。“殺了……風王?”

  “沒錯!”

  “我……我不明白。”沙達王妃驚愕得櫻唇微啟,兩眼直眨,就連她這麼聰明的人也無法理解安亞到底是哪幾根筋不對勁了。

  “你不需要明白,”安亞依然在微笑,眼神卻冷漠得令人打從心底結冰。“你只要傳話給基納神,他會明白的。”自願淪為魔神奴僕的人不需要明白,主人明白就夠了。

  沙達王妃黛眉輕皺。“就這樣?”難不成是詭計?或是陰謀?

  “對,就這樣,而且在他打破結界出來之後,把狄修斯的靈魂送入冥界之前,他絕不能做出任何破壞人界的舉動。”安亞說完,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哦了一聲。“還有,在基納魔神殺死狄修斯之前,你也要收好所有狡詐卑劣的手段,別再任意使出來了,明白嗎?”

  沙達王妃更狐疑了。“你確定?”

  微笑倏地轉為譏誚,“幹嘛!偉大的沙達王妃原來是這麼龜毛的嗎?還是……”安亞刻意嘲諷地斜睨著她。“你怕我?哎呀,早說嘛!我可以……”

  沙達王妃神情驀寒。“開玩笑,誰會怕你!好,我們現在立刻出發到海中天!”說著,她轉身欲待吩咐起錨開船,不意安亞卻又冷不防地丟出來這麼一句。

  “誰要跟你去海中天啊?”

  沙達王妃霍然回過身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果然是在耍她!

  安亞嗤之以鼻地從喉嚨裏哼了一聲。“別來這一套我跟你講,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這次你去海中天,基納魔神交給你一座他親手捏制的神像,只要對著那神像召喚,你就可以和他溝通了,我幹嘛還要跟你去海中天?少把我當白癡了!”

  沙達王妃面色變了,“你怎麼知道?”她驚叫。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安亞得意地嘿嘿笑。“老實告訴你吧!這世上任何偷雞摸狗的事都瞞不了我的。”

  沙達王妃的臉色更難看了,咬了咬牙。“好,你等我,我進去請示大神。”語畢,她便回身進入船艙,忍耐著不去理會身後追來安亞嘲諷的嘟囔。

  “魔神就魔神囉!都已經被趕出天界了,還叫什麼大神嘛!”

  這個該死的賤女人,總有一天一定要讓她後悔莫及!

  沙達王妃暗暗詛咒著消失在船艙口,可是不過片刻後,她又出現了,臉上還掛著一絲訝異之色。

  一見沙達王妃的神情,安亞就明白答案是什麼了。“如何?”

  “大神一口就同意了。”沙達王妃口氣很詫異,卻又帶著點兒不甘願。

  “很好!”

  眼見安亞滿意的笑容,沙達王妃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惡意地問:“你不怕大神誆你嗎?”希望能打掉安亞臉上滿意又得意的神情,並塗抹上疑慮不安的色彩。

  沒想到安亞反倒有趣地笑了。“看樣子,你雖然是基納魔神的奴僕,卻沒有我瞭解他喔!”說著,她老神在在地轉眸注視著翻湧的浪花撲上雪白的沙灘上,吐出一個個無奈又哀傷的泡沫後又默默的退去。

  “你知道基納魔神為什麼會被趕出天界嗎?”

  “……不知道。”縱然再不甘願,但是沙達王妃還是不能不承認她的確不知道,自然,她也不敢去問基納魔神說:“你為什麼會被趕出天界?”她又不是活膩了!

  安亞輕蔑地哼了哼。“因為基納魔神雖然是個殘酷暴虐的傢伙,什麼樣的殘暴手段他都使得出來,而他也確實非常愛做那種事,但他同時也是帝神的雙生弟弟,所以,如果他能安於這個身分的話,其他大神還是會多方容忍他的。可是……”

  她冷笑。“也就因為基納魔神是帝神的弟弟,所以他也比任何大神都來得傲慢自大,甚至自認比帝神更適於做天界的主宰者,因此就不自量力的跑去向帝神挑戰,不問可知,他自然是落敗了,而且被逐出天界送入永恆之都監禁。可惜沒多久就被他逃了出來,並來到人界,打算把人界改造為他理想中的世界,然後自立為主宰,好與帝神相抗衡,再一次向帝神挑戰。

  ‘說了這麼多,其實重點只有一個,基納魔神太過高傲自大了,他自認偉大到足以主宰世界,因此,他根本就不屑於使用卑鄙下流的手段,他手下的奴僕儘管這麼做沒關係,但他絕不會使出卑鄙的手段來。若是有人建議他這麼做,他還會反過來認為你藐視他,搞不好一怒之下就把提出建議的人給宰了也說不定喲!’

  聞言,沙達王妃不由得悄悄打了個哆嗦,再想到适才差點如此建議基納魔神,禁不住又暗暗咽了口口水。

  好險!

  ‘總而言之,既然他同意了,我就信得過他,這大概是他唯一可取之處吧!所以……’於是,安亞很大方地伸出左手。‘來吧!來取我的血吧!’

  之後--

  ‘好了,送我回岸上吧!記住,在基納魔神出來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喲!’

  冷眼目送安亞離去,沙達王妃的臉色已陰鬱到極點了。

  等著吧!只要得到神女的血,二十一天之後,大神就可以打破結界出來了,屆時,哼哼哼,看那囂張的女人還能如何得意!

  JJJJJJJJJJJJJJJJJJJJJJ

  熟悉的山林、燦爛的原野,一排排的七葉樹和梧桐樹依然佇立在路旁親切地向歸人招手,一窪窪菜圃和花田仍舊閃耀著豐鬱的色彩,丘隆村始終是那麼淳樸自然的存在。

  不過離開一年多,安亞卻已覺仿佛隔世般遙遠了。

  據她所知,蓋文伯父和蒂絲伯母已經搬到丘隆村裏來住了,只是不清楚住在哪里而已。不過,她的運氣很好,才剛走入村裏,她就瞧見他們了。

  如同往常一般,在夏日近傍晚時分,徐徐涼風吹拂下,單純又容易滿足的丘隆村村人們總是會聚集在丘隆村中央的曬穀場上,圍坐在那棵不曉得幾百歲的老柏樹下閑嗑牙,女人悠閒地縫綴衣物,小孩子則在周圍跑來跑去的玩耍。

  蓋文伯父和蒂絲伯母就坐在村長旁邊聊得正開心。

  不過,第一個注意到她的並不是蓋文和蒂絲,而是那個對她癡心到令人頭痛的尼克。一眼見到她,他先是呆了呆,繼而揉揉眼睛再看,隨即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然後興奮地跳起來歡呼。

  ‘安亞!你回來了!’

  他一叫,眾人便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栘過來,一眼見是她,立即個個面呈驚喜之色地迎向前團團包圍住她。

  ‘安亞,你真的回來了!’

  ‘安亞,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嘖嘖!安亞,你好像更漂亮了喲!’

  ‘這一年多來,你過得安好嗎?’

  ‘怎麼也不捎封信回來呢?’

  ‘大家都好想念你喔!’

  大家七嘴八舌地搶著詢問,真誠地付出他們的熱情與關心,安亞頓時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來。可是……

  ‘聽說你到風堡去服侍黑魔王,是真的嗎?’

  ‘黑魔王是不是真的很可怕?’

  ‘有人說他比大樹還高,肩膀至少有一尺寬,眼睛跟碗口一樣大,鼻孔一吸就吸進一隻鳥兒,嘴巴大得可以一次塞進一隻牛,而且……’

  ‘而且他只要瞪你一眼,你就會掉下一層皮來,不會是真的吧?’

  ‘他頭頂上真的有長兩支角嗎?’

  ‘他一餐吃幾個人?’

  呃……這個就……唔嗯……平常一餐吃一個,很餓的時候一餐三個,有時候四個,而且一定要剛宰的新鮮人肉……

  他們到底在講什麼東西呀?!

  安亞險些笑出來,然而下一刻,當蒂絲慈祥的雙眼濕漉漉地凝住她時……

  ‘安亞,你總算回來了!’

  滿腹的思念與辛酸終於崩潰決堤,安亞立刻哇的一聲哭到蒂絲溫暖的懷抱裏去了。

  ‘蒂絲伯母,我好想你喔!’

  蒂絲的熱淚也忍不住滑下面頰,但她卻在笑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別哭了,別哭了!’她哽咽地摟住安亞的身軀呢喃著。

  而蓋文則用他寬大的臂彎包住她們兩人,雜亂的落腮胡上同樣綴滿了晶瑩的淚珠兒。

  ‘是啊!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好半天後,三人才在村人的勸慰下收起淚水,並在老柏樹下坐定,然後大家又開始你一言、我一句地問個不停,但最重要的只有一句。

  ‘你不會再離開了吧?’

  安亞遲疑了一下,‘不,我必須再離開,這次回來,我是想……’她望住蓋文與蒂絲,‘請你們兩位,還有……’再轉向其他村人。‘你們所有人,都跟我一起走。’

  ‘咦?跟你一起走?’眾人異口同聲驚呼。‘走到哪兒?’

  ‘風堡。’

  ‘欸?’眾人更是滿頭霧水。‘為什麼?’

  安亞為難地看著大家。‘對不起,我不能說,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完全是為大家的安全著想的。’

  ‘我們的安全?可是……我們會有什麼危險?’除了黑武士之外,他們也想不出會有什麼危險。可是這一年多來,不知道為什麼,黑武士不但沒有找過他們絲毫麻煩,而且非常嚴格的遵守只准巡視,不准騷擾百姓的原則,害他們開始覺得日子好像有點無聊,連想抱怨都不曉得有什麼可以抱怨的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說。’安亞歉然道。

  眾人面面相覷片刻。

  ‘可是……這是不太可能的事呀,’村長同樣為難地搖搖頭。‘別說我們撇不下這片辛苦經營的家園,就算我們狠得下心,風堡可不是任人說要進去就進得去的,又怎麼可能讓我們住到那裏頭呢?’

  ‘這個你們可以放心,’安亞自信地挺挺胸脯。‘我保證你們一定可以住進去的。’她這風王妃可不是當假的!

  ‘因為你肚子裏的孩子的父親是風堡裏的人嗎?’始終以若有所思的目光悄悄打量安亞的蒂絲突發驚人之語。

  雙頰驀然升起兩朵紅雲,‘蒂絲伯母,你怎麼知道我……我……’安亞尷尬得說不下去了。

  ‘我剛剛抱著你的時候就感覺到你的肚子已經凸起來了,’蒂絲目光盯住安亞的小腹。‘我想,那絕對不是吃胖的吧?’

  安亞尷尬地瞥向驚訝的眾人,還有滿臉失望的尼克,而後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發。

  ‘是……呃……是風王。’

  ‘耶?!’

  眾人失聲驚呼,其中最大聲,也飽含了強烈憤怒與不滿的怒吼是出自蓋文的大嗓門。

  ‘他強暴你?’

  強暴?!

  這誤會可大了!‘不是!不是!’一驚之下,安亞連忙搖頭否認,‘他沒有強迫我,真的!而且……’她苦笑。‘老實說,還是我挑中他的呢!’雖然不是刻意去挑中他的。

  ‘你挑中黑魔王?’?那間,驚訝又轉為錯愕。‘你在開什麼玩笑?’

  安亞無奈地聳聳肩。‘不是開玩笑啦!總之,你們只要知道我現在是風王妃,所以,我要讓誰進風堡住就讓誰進去住,就算是風王、神官或嘉肯,他們也不敢多說半句!’

  ‘嘉肯?’這又是哪一位大爺?

  ‘代理風王啦!’

  原來如此,是代理風王啊……天哪!風王居然有代理的?

  現在究竟是怎樣啊?

  單純的村人們已經越搞越糊塗了。

  ‘我知道了!’尼克驀然大叫。‘一定是丘隆村有什麼危險,所以你就犧牲自己嫁給他,好教他答應讓我們住進風堡裏避難的吧?’

  ‘原來如此!’眾人頓時一陣恍然大悟。

  安亞則是一臉啼笑皆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你不應該這麼做的,’蒂絲難過地直搖頭。‘嫁給黑魔王那麼殘酷的人,你的日子一定過得很痛苦吧?’

  ‘是啊!安亞,’蓋文同樣為她感到不值。‘不應該犧牲你自己的!’

  ‘睡在那種男人身邊一定好恐怖!’

  抱著小娃娃搖呀搖的碧翠同情地歎息著,其他人不覺也跟著既感激又同情的輪流發表可笑的言論。

  ‘對啊!安亞,你好可憐喔!’

  ‘沒想到你為大家犧牲這麼多!’

  ‘我們該怎麼感激你才好呢?’

  ‘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儘管說,譬如要我們幫你躲開黑魔王也沒關係。’

  ‘可憐啊!還要替黑魔王生孩子,那孩子一定也很恐怖!’

  ‘是啊,是啊!他……’

  安亞聽得直翻白眼,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丘隆村的村人們都很單純,卻不知道他們竟然單純無知到這種程度,簡直已經到達令人想裝作不認識的地步。

  最後,當她聽到某個村民說:‘那孩子一定不吃母奶,要喝人血。’時,終於覺得已經太超過,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於是,她正準備給他們來個震撼大翻案,驀地,頭頂上突然砸下來一顆不曉得什麼東東,原以為是鳥屎,低頭一瞧卻是一粒果核。

  果核?!

  柏樹會掉果核?而且還是吃剩的水蜜桃果核?!

  滿腹狐疑地,安亞徐徐仰頭一看,驀然臉色驟變的跳起來尖叫。

  ‘你怎麼會在這兒?’

  還在忙著議論紛紛黑魔王的孩子到底會有多恐怖的村人們,頓時被她那一聲媲美殺雞的尖叫給嚇得差點破了瞻,個個拍著胸脯直呼嚇死人,還有人猛摳耳朵。然後,眾人先後循著安亞的視線方嚮往上張望,赫然瞧見-個清秀得像個女人的大男人高高坐在柏樹橫出的枝幹上,笑眯咪地晃著兩條腿。

  ‘嘿嘿!心有靈犀一點通嘛!我一猜,就想到你一定是回到這兒來了。’

  ‘通你的頭啦!居然給我躲在那兒偷聽,還不趕快給我下來!’

  ‘哪是偷聽,我是光明正大的聽啊!’

  ‘你還有話說!’安亞怒吼。‘還不給我滾下來!’

  ‘好嘛,好嘛!下來就下來嘛,幹嘛那麼凶嘛!’

  噘著嘴不情不願的,那個男人簡直就像是會飛似的一躍而下,一站在平地上,村人們立刻發現這個男人雖然很瘦,卻高得有點嚇人,偏偏又頂著一張笑嘻嘻的清秀臉蛋,好似那種不搗蛋就不爽的小頑童似的,看起來實在有點不太搭調。

  習慣性的,安亞歎著氣把他的衣服拉好,腰帶束緊,頭髮攏整齊。‘只有你一個人來嗎?’居然還穿著三天前的衣服,真是想不透怎麼會有這麼懶的人!

  ‘我是一個人,不過,他們遲早也會跟上來的。’

  ‘哦……’悄悄的,安亞抬眸覷著狄修斯。‘你在生氣嗎?’她說的自然是放他鴿子的事。

  狄修斯微微一笑。‘你說呢?’

  他沒有生氣。

  因為這樣,安亞更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告訴你。’

  狄修斯無所謂地聳聳肩。‘我說過我會等。’

  是喔!不過,再等也只有二十一天而已了。

  當然,安亞並沒有說出來。她逕自拉著狄修斯轉向蓋文和蒂絲。‘蓋文伯伯、蒂絲伯母,他就是狄修斯。’

  哦!原來他‘就是’狄修斯啊!可是……

  狄修斯又是誰啊?

  蓋文滿懷困惑地向狄修斯頷首示意。‘你好。’

  沒想到狄修斯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安亞連忙用手肘頂頂他的肚子。

  ‘喂!你幹嘛!蓋文伯父在和你打招呼,你也要跟人家打個招呼呀!’

  狄修斯這才懶洋洋地瞥過去一眼。‘我從不和人打招呼。’

  ‘我管你以前有沒有和人家打過招呼,現在我叫你和人家打招呼,你就給我打招呼!’安亞咬牙切齒地說。

  狄修斯考慮了一下。‘怎麼打?用拳頭嗎?’

  ‘你少給我裝白癡!’安亞低吼。‘蓋文伯父說:你好,你也同樣回他一個:你好。這樣也不會嗎?’

  ‘那又有什麼意義?’

  ‘沒有任何意義,那就是打招呼!’

  狄修斯不屑地打從鼻子裏哼出一聲,‘無聊!’

  ‘你!’安亞哭笑不得。‘你到底打不打招呼?’這傢伙欠扁嗎?

  見她又生氣,狄修斯只好投降了。‘好嘛,好嘛,打就打嘛!’說著,他不情不願地在嘴裏咕噥了一句,‘你好。’也不知道是在對誰‘好’,看起來好像是在對他自己‘好’。

  安亞立刻又橫過去一眼。‘你在對誰說話呀?’

  狄修斯兩手一攤。‘我怎麼知道!’

  ‘你……’

  眼看安亞又要冒火了,蓋文趕緊把她拉到一邊。

  ‘他到底是誰啊?’瞧他們的模樣實在很曖昧,不問清楚不行!

  ‘狄修斯啊!’剛剛不是才說過的嗎?難不成蓋文伯父已經開始老年癡呆了?

  ‘我知道他叫狄修斯,可是他……’蓋文瞥過眼去。‘他跟你又是什麼關係?’

  安亞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啊,對喔!是我沒有介紹清楚,抱歉,抱歉!其實……’她瞄了瞄狄修斯。‘他就是你們剛剛在討論的人嘛!’

  剛剛在討論的人?

  可是剛剛他們在討論的只有黑魔王一個人呀!

  ‘呃?’蓋文不覺一臉茫然。他有漏聽了什麼嗎?

  ‘怎麼,這樣還不夠清楚嗎?’安亞不覺又笑了,‘好吧!那我就說得更明白一點好了,他呀……’她笑得頑皮。‘就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親,風王啊!’

  他們的對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其他人自然都難免會聽到,可是乍一聽見正確答案--非常簡單明瞭的答案,一時之間,大家竟然有種聽不懂她說的是哪一國話的感覺。

  她的丈夫?

  孩子的父親?

  風王……黑……魔王?!!!

  ‘什麼?他就是黑魔王本尊?騙人!’村人們異口同聲大叫。‘不信,不信,打死也不信!’

  意料之中的反應!

  安亞不禁大笑了。‘是啊,是啊!是我騙人的,真可惜啊!你們都沒有被我騙到,沒想到你們都好聰明喔!’

  於是,大家也跟著笑了。

  ‘真是頑皮啊!這種事怎能拿來開玩笑呢!’

  嘿嘿!她是在開玩笑嗎?

  ‘就說嘛!黑魔王哪可能是這樣的!’

  可他就是這副德行咩!

  ‘對呀!怎麼看也吃不下一隻牛的嘛!’

  他何止能吃一隻牛啊!只不過不是一口吃下去的而已。

  ‘別說他是黑魔王了,說他是一般黑武士我都不信,這麼瘦巴巴的,根本不夠看嘛!’

  是喔!等他發飆時可就‘好看’囉!

  安亞笑咪咪地聆聽大家的評語,一臉促狹的神情,蓋文與蒂絲瞧著瞧著卻反而越來越心驚了。

  只有他們足夠瞭解安亞的個性,瞭解她捉弄人時的方式,倘若她真的是在開玩笑騙人的話,她絕對不會是這種看好戲般的反應,她必定會設法說服大家相信她的話,等到大家真的都相信她了,她才又回過頭來嘲笑大家。

  可是她沒有,她就是那樣笑咪咪的,戲謔的看在一旁,仿彿這正是她所想要欣賞的‘好戲’。難不成……

  蓋文與蒂絲震驚地互觀一眼,再同時轉眸望向若無其事的狄修靳。

  不會吧?他真的是黑魔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38:39

 蓋文與蒂絲就住在丘隆村旁,聽說那是神官特地派人為他們蓋的屋子,所以看上去比村長的屋子還要更寬敞舒適幾分。

  此刻,正是晚餐時分,蓋文與蒂絲舉著刀叉目瞪口呆,早已忘了吃晚餐這件事了。在他們面前,狄修斯已經狼吞虎嚥地吞下足夠他們吃上四天的食物,而他卻連刀叉都還沒有動到。待他終於酒足飯飽之後,不但盤子吃得乾乾淨淨的,杯子喝得乾乾淨淨的,刀叉也依然乾乾淨淨的沒碰過,除此之外,沒有一個地方是乾淨的。

  安亞又開始‘例行公事’了,她一邊替狄修斯擦拭手臉,一邊碎碎念。‘為什麼你就不能規規矩矩的吃一餐呢?賽利都沒有你這麼邁遢,它只用嘴吃,你卻猛用手抓,又不是沒給你刀叉,你以為那是幹嘛用的?裝飾品嗎?’

  ‘我已經三天沒吃了嘛!’狄修斯委屈地咕噥。

  想也是,沒她在身邊盯著,這個人就會忘了人必須吃東西才活得下去這種事。不僅如此,而且還……

  ‘那你大概也是三天沒洗澡了吧?’

  狄修斯聳聳肩不出聲。

  安亞白眼一翻。‘就知道是這樣!’於是,她扔開才擦一半的毛巾,然後板著瞼拉著狄修靳一塊兒起身,再將他轉個身,然後往他屁股上狠狠地踹過去一腳。‘那還不趕快給我滾去洗澡,否則今天晚上休想我會和你睡在一起!’

  踉蹌一步差點撲到地上去,狄修斯好不容易勉強站穩了,很誇張的歎了一大口氣之後,‘好嘛,好嘛!洗就洗嘛!’他才無奈地摸著屁股往屋後浴室去了。

  ‘給我洗乾淨點,尤其是脖子和耳朵後面,還有頭髮也要洗!’安亞的大吼聲追在後面。‘衣服不要又穿反了,洗好了馬上過來讓我替你擦幹頭髮。’好似在叮嚀小孩子一樣吩咐過後,她一轉回身來,赫然瞧見蓋文與蒂絲正以怪異的眼光盯住她,刀叉也還舉在半空中,她不覺尷尬地笑了一下。

  ‘沒辦法,他就是這樣,明明牛高馬大的一個大男人,卻跟小孩子一樣。’說著,她又坐回原位繼續用餐,雖然桌上已經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吃了。

  遲疑地放下刀叉,蓋文瞟蒂絲一眼,而後小心翼翼地開口。‘安亞……’

  ‘嗯?’

  ‘他……’蓋文咽了口唾沫。‘真的是黑……呃!風王?’

  ‘是啊!’

  ‘……天哪!’

  真的是沒什麼東西可以吃了,安亞只好拿狄修斯吃剩的羊腿來啃。‘可別說他不像,他在發飆的時候是真的很恐怖,沒有人不怕的喲!’她漫不經心地說。‘曾經為了救我,他一個人面對一萬五千名大軍,卻在眨眼間就將他們清除得一乾二淨,連我都覺得很可怕。不過呢……’

  放下羊腿,安亞以認真的眼神坦誠面對蓋文和蒂絲。‘他是真的很愛我,而且我也很愛他,他願意為我付出生命,我也願意為他做任何事,無論他是魔王,或者是煞星,對我而言都沒什麼不同,因為他就是他,一個受過創傷的男人,他需要我的照拂和守護,而我也打算這麼做,不計任何代價!’

  詫異于一向對男人沒興趣的安亞,竟然會表現出如此深切執著的感情,蓋文和蒂絲不能不感到震撼且不安了,因為對象竟然是……

  ‘他確實是風王?’蓋文忍不住再次求證。

  安亞頷首。‘他不但是風王,而且還是我表哥呢!’這可以算是親上加親了吧?

  ‘咦?’蓋文更驚訝了。‘他還是你表哥?親表哥?’這是番外篇嗎?

  ‘是啊!他母親和我母親是親姊妹。’

  蓋文與蒂絲驚奇地互視。‘真沒有想到!’

  安亞一面擦手,一面覦著蓋文試著說服他。‘蓋文伯父,不要問我理由,但是,我是真的希望你們大家都能到風堡去住,不可以嗎?’

  ‘這……’蓋文皺眉考慮了好半晌,又和蒂絲嘰哩咕嚕地討論了老半天,終於兩人有了一致的決定。‘如果你真的希望如此的話,我們是沒問題啦!不過其他村人就……我實在不敢肯定他們會願意離開這裏。’

  ‘可是……啊!狄修斯,’眼角瞥見狄修斯已經洗好澡出來,安亞忙改口呼喚他過來。‘快過來,我幫你擦頭髮。’

  其實根本不用她招呼,狄修斯本來就打算直接過來找她,滴著滿頭水,他很自然地背對著安亞坐下,然後狀極無聊地等待安亞的伺候。而安亞順手接過來蒂絲遞給她的大毛巾,也開始熟練地替他揉擦頭髮。

  ‘狄修斯,你安排一下,讓蓋文伯父他們住進風堡裏吧!’

  ‘我已經好久沒管堡裏的事了,你自己去跟嘉肯說。’狄修斯馬上推開責任。

  ‘哦!那……’嘉肯是絕對不敢反對的,但……安亞沉吟了一下。‘嗯……再想想,搞不好神官的莊園比較合適也說不定。’

  ‘我也不管莊園裏的事,你自己去跟神官說。’推得更遠了。

  安亞不覺又翻白眼。‘是,是,你只負責吃飯睡覺,對吧?’

  ‘沒錯,所以我待會兒就要去睡覺了,你別想再叫我去洗盤子了!’狄修斯大聲說。

  順手就在他的後腦勺K了一記,‘還敢說!’安亞怒?。‘你哪一次真的給我洗過了?’

  揉揉後腦勺,‘至少我洗澡了呀!’狄修斯不滿地咕噥。‘你是知道我最討厭洗澡的了!’”

  又K他一記。“豬!”

  狄修斯憤然的回過頭來。“你又K我!”

  安亞立刻用力把他的腦袋轉回去。“因為你是豬!”

  “我扁你喔!”狄修斯威脅。

  “來呀,怕你啊!”安亞一邊挑釁,一邊使力擦,好像打算把他的頭皮都給搓下來似的。

  倘若光聽他們對罵,必定會以為他們就要打起來了,而且肯定會打得天翻地覆,地覆天翻。然而實際上,他們雖然嘴裏鬥得凶,表情和動作卻又親匿無比,而且在親匿中還隱隱約約流露著一股無怨無侮的深情,教人看了不由得感動不已,深信他們確實是相愛的。可是……

  兩人鬥了半天嘴,安亞突然正經八百地板正了臉色,狄修斯看不見,可蓋文和蒂絲看見了,以為安亞要講什麼嚴肅的事,兩人趕緊定心聆聽。

  “狄修斯。”

  “嗯?”

  “你知道我去見那個女人了吧?”

  “我大概猜得到。”

  “那你知道我去找她做什麼嗎?”

  “不知道,你要告訴我嗎?”

  “嗯!我……我把我的血給她了。”

  “是嗎?”

  “對,而且,我把血給基納魔神的條件是要他一出來就先殺了你。”

  蓋文和蒂絲驟然倒抽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個一臉若無其事地說要謀殺親夫的女人。

  “這樣啊……那我還有多少時間?”

  唰一下,蓋文和蒂絲又不約而同地猛然轉過眼去瞪住那個聽說老婆要謀殺親夫,竟然無動於衷地問說他還有多少時間的男人。

  “二十一天。”

  “我想在這二十一天裏,你都沒有打算要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沒有。”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乖乖讓他殺死我的。”

  “我知道。”

  “可是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原因?”

  “我不能告訴你。”

  如此冷酷無情的對話,聽得蓋文和蒂絲渾身冷汗直冒,一個想要尖叫,一個想要昏倒,就在這時,安亞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狄修斯摸摸頭髮,突然轉開了話題。

  “擦幹了?”

  “擦幹了。”

  “好,那我們去睡吧!”

  “這麼早?”

  “我三天沒睡了耶!”

  “哇~~你真撐得住呀!”

  “我要找你嘛!”

  兩人之間又恢復了先前的氣氳,甚至更親匿,蓋文和蒂絲頓時傻眼。

  “蓋文伯父,蒂絲伯母,那我們先去睡了喔!”

  “嗄?啊,好,去……去睡吧!”

  匪夷所思地望著那一對相依相偎離去的背影,蓋文和蒂絲已經搞不清楚那兩個人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腦筋有問題了。

  開玩笑的吧?

  那為什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1:56     標題: 第一部-->第二章

  就如同狄修斯所預測的,大祭師和神官不久就追蹤到他們了。

  就在狄修斯和安亞到丘隆村的第四天,大祭師他們也趕到了,那時狄修靳早已和丘隆村的村人……不,應該說是和丘隆村的小鬼們玩得很熟了,成天只聽見他們“狄修靳,來玩!”、“狄修斯,去抓魚!”的從村頭叫到村尾。因為他雖然不搭理大人--不管是男人、女人或老人都一樣,卻拿那些頑皮的小鬼們很沒轍。

  會和小鬼們玩鬧得像個瘋子似的,甚至甘心被他們欺負到頭上去的大男人實在不多見,無論如何,這個臉蛋長得像女人,脾氣個性卻像小孩一樣既任性彆扭又幼稚頑劣的男人絕對不可能是黑魔王。

  除非是作噩夢!

  丘隆村的村人們始終這麼認為,直到大祭師的追蹤大隊前鋒西麥來到,簡簡單單兩個字就把他們全部所有人的魂都給嚇飛了!

  當時尚未近黃昏,但是,村裏人已經陸陸續續來到曬穀場上閑坐了,而狄修斯和村中的小鬼們則早巳佔據曬穀場上一角,不曉得從哪兒搬來一大堆沙,一個大男人和十幾個小鬼就在那兒堆砌起一整排大大小小的沙堡來了。

  然後,就在村中人差不多全都聚集在一起,曬谷場已然變成一片嘈雜熱鬧的菜市場之際,突然,自近村口那頭的村人開始,仿佛見鬼似的,驚窒的靜默宛如大火燎原般迅速蔓延到整片曬穀場--除了狄修斯和小鬼們那邊,因為他們正低頭忙著專心“工作”,大概就算天塌了也驚擾不了他們。

  常常到丘隆村來巡視的黑武士大家都認識,可是這會兒出現在村口的黑武士卻沒有人見過,而且,他比一般黑武士更為魁梧粗獷,肅穆的五官仿佛刀削似的嚴厲,還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勢,教人見了便不由自主的渾身發顫,打從心眼底恐懼。

  大步從噤若寒蟬的村人中走過,黑武士目不旁視地來到狄修斯身邊,恭謹地略彎身。

  “風王。”

  風王?!

  簡簡單單兩個字頓時引起一陣魂飛魄散的驚喘聲,那個不可能的噩夢竟然成真了!甚至有幾位老年人禁不住刺激喀咚一聲昏倒在地。緊接著,更教人心驚膽戰的,狄修斯居然一拳就將黑武士揍飛出去三尺遠。

  “混蛋,你把我的城堡踩爛了!”

  他的“城堡”?!

  ?那間,驚懼又轉為錯愕,村人們啼笑皆非地瞄一眼沙堡上的大腳丫子,隨即又把視線拉回到眼露凶光的狄修斯那邊。

  不會吧?黑魔王竟是如此任性幼稚的傢伙嗎?

  天哪!這不僅是噩夢,根本簡直是可怕的夢魘!

  村人們臉色發青地轉向那個巨大的黑武士身上,只見他連吭一聲都不敢就連忙狼狽地爬起來,誠惶誠恐地再次回到狄修斯身邊,前一刻那種冷酷嚴厲的氣勢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戰戰兢兢的神態。這一回,他很小心的不再踩到風王的“城堡”。

  “對不起,風王。”

  “說一聲對不起就夠了嗎?還不快給我回復原樣,”狄修斯指著城堡中的大腳丫子,憤怒的大吼。“要是有一點不一樣,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是,風王。”於是,堂堂黑武士特衛隊隊長馬上坐到地上去,在村人們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重新堆砌風王的城堡。

  然而,叫他衝鋒陷陣他比誰都厲害,可叫他堆沙堡他就怎麼堆怎麼垮了。只見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沙子堆到他踩出來的大腳丫子上,卻又一次又一次的崩潰下來,那麼大的個子的人頂著一張哭兮兮的臉,那副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教村人們看了實在忍不住要掬出幾把同情之淚。

  當安亞和蒂絲捧著兩大盤水果出現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可笑的場景。

  “啊!西麥,你來啦!不過……”啪一下打掉某只偷摸過來的手,“去洗手!”她怒叱,然後又對西麥笑咪咪地用下巴指指慘不忍睹的沙堡。“你在幹嘛呀?”

  “風王妃,”西麥沮喪地偷眼覦向隨著一大票小鬼跑開去洗手的狄修斯。“我不小心踩到了風王的城堡,所以……啊?!”來不及說完,他便愕然愣住,因為安亞的兩隻腳都踩到了城堡上頭,而且還故意使力踩得高聳的城堡變成扁扁的漢堡了。

  “大祭師他們呢?”安亞若無其事的踏下沙堡,再把水果盤交給狄修斯和那些小鬼們去狼吞虎嚥。“沒來嗎?”

  見狄修斯並沒有生氣,西麥這才悄悄揮去頭上一把冷汗,並起身恭立。

  “他們在後面,應該就快……”

  說人人到,說鬼鬼到,遠遠的一大群人驀然出現在村口,為首的正是大祭師和神宮,嘉肯與塔莉稍慢一步,後面則是其他特衛隊黑武士,安亞一見他們浩浩蕩蕩地湧進村於裏來,立刻吼了過去。

  “你們統統給我留在村外紮營,不要全都給我?進村子裏來!”

  黑武士們馬上煞住腳,然後齊步向後轉,又走出村外去了。接著,輪到大祭師迫不及待地吼過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安亞?”

  安亞嘴巴才剛張開,另一個聲音已經搶先她一步吼了回去。

  “我都沒吼過她,你吼什麼吼!”

  大祭師瑟縮了下,那個一生氣就掐他脖子要他命的傢伙他實在有點怕怕,於是眼角-瞥,神官立刻披盔戴甲上戰場。

  “你還敢說,大家一起去找人,你幹嘛半夜偷溜?”

  同樣的,這邊也立刻換人吼過去。

  “就是你,一開始就是你最奸詐了,不是你出賣我們,會有這些事嗎?”

  神官頓時啞口無言,脖子一縮,便丟盔棄甲地逃回去了,孝子嘉肯忙挺身為養父做辯解。

  “安亞,為了對抗魔神,神官是不得已的呀!”

  冷冷的,狄修斯斜睨著已來到近前的嘉肯。“你閉嘴,出賣我的也有你-份,虧我還一直當你是親兄弟一樣,沒想到就是你最賊!”

  嘉肯窒了窒,同樣灰頭土臉地一戰成仁了。塔莉哭笑不得地看看那個,看看這個,再瞥向一臉無奈的嘉肯。

  “你們就是專程來吵架的嗎?”

  “又不是我叫他們來找我的!”安亞反駁。

  “她是我老婆,我當然要來找她!”狄修斯更是理直氣壯。

  “不來找她行嗎?”大祭師反問。

  “我們總得要搞清楚她到底打算如何嘛!”這是神官的解釋。

  “最重要的是,沙達王妃那邊的問題一定要儘快解決呀!”嘉肯則很實事求是地如是說。

  “沙達王妃?”安亞有意無意地瞟一眼狄修斯。“她不是已經把那些怪物恢復原狀,而且離開西方大地了嗎?”

  “是沒錯,但為什麼?”大祭師馬上又質問過來。“你去找過她了嗎?”

  “對,”安亞毫不畏縮地面對大祭師的詰問。“我是去找過她,而且已經和她談好條件了。”

  雖然早已有這種猜測,大祭師和神官聞言仍不免一驚,兩人驚疑地互覷一眼,大祭師便忙著追問,“什麼條件?”

  安亞不發一語地又瞄一眼狄修斯,而後便默默轉身走向蓋文和蒂絲的屋子。大祭師見狀更是心驚,正待追上前去逼出答案,狄修斯卻已先搶在前頭擋住他……不,是擋住所有人,臉色陰沈的他,右手還很不搭調的抓著一片西瓜呢!

  “她把她的血給那個女人了!”

  一片窒人的沈默遽然籠罩下來,然而,不過瞬間後,便陡然爆出一串更驚人的憤怒與責難。

  “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太過分了,她到底想怎麼樣?”

  “她真的想害死所有人嗎?”

  “不,她……”狄修斯慢條斯理地環視眾人一圈。“只想害死我一個人,她把血交給那個女人的條件,就是當基納魔神出來之後,第一件事便要先殺了我!”

  全場頓時愕然。

  那個查某是不是起?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在安亞與狄修斯的臥房裏,有一扇正對西面的窗,此刻,安亞便倚在窗櫚邊凝望著西方天際,襯著沉沉的淺藍色暮靄,夏日夕陽似乎總是特別絢麗,濃濃的橙紅中嫣染著淡淡的紫色光暈,浮蕩在朦朧的層雲間,是那般寧靜安謐又淒豔蒼涼,有一股近乎悲愴的美。

  不自覺地,安亞深深歎了口氣,悄悄的,一隻溫暖的手撫慰地搭上她肩頭,她回過頭來,是慈祥的蓋文伯父和蒂絲伯母。他們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的微笑著,那是無言的諒解、體貼的笑容,彷佛在告訴她,無論她做了什麼,他們都能體諒她的苦一農。

  於是,她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他們說我是神女。”

  蓋文毫不動容。“神官告訴我們了,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我們了。”

  “可是我不明白,精靈王為什麼要挑選我做神女?我很自私的呀!”安亞抗議似的咕噥。

  蒂絲淡淡一哂。“沒有人不自私的。”

  “可是我也很任性頑固。”

  蓋文聳聳肩。“每個人的個性都下同。”

  “我還很暴躁衝動。”

  “嗯!這個嘛……”蒂絲揉著太陽穴,看上去一副滿頭痛的樣子,“老實說,那的確是一個很大的缺點,不過嘛……”卻忽地又笑了。“有時候也挺迷人的喲!”

  迷人?!

  安亞簡直是哭笑不得。“可是我是神女,不應該……”

  “為什麼不應該?”蓋文打斷她的話,並反問。“你只是神女,並不是大神,憑什麼要求你做到神的地步?沒有人有資格這麼要求你的!”

  安亞呆了呆,“我倒是沒這麼想過。”她喃喃道。

  蒂絲攬住她肩頭。“但是,無論你想怎麼做,是不是該讓人明白你為什麼作這種決定,免得人家誤會,這樣比較好呢?”

  安亞蹙眉瞟她一眼。“那如果他們無法諒解呢?”

  “那是他們的事,”蓋文聳聳肩。“只要你覺得自己對得起自己,那就足夠了。”

  困惑地來回瞧著蓋文和蒂絲,“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能夠在這種並不瞭解全盤實情的狀況下就這麼相信我?”安亞不解地問。

  蓋文與蒂絲相對一笑,然後一人寵愛地搔搔她的頭髮,一人憐惜地摸摸她的臉蛋。

  “因為我們瞭解你,瞭解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你絕不會有意去傷害別人,無論你做什麼事,都是在正當理由下所作的決定。”

  如此深切的瞭解與百分之百的信任,不由得令安亞感動得淚盈於睫了。

  “你們……你們真好,蓋文伯父,蒂絲伯母,我好感激你們,真的!”

  “但還是沒有風王那麼好吧?”蒂絲露出調侃的笑容。“嗯?”

  “是啊!”蓋文附和道。“你明著說要殺他,他卻那麼坦然的接受了,不但一點也不生氣,還為你擋住他人的責難,我想,我能瞭解你為什麼挑中他了。”

  安亞臉紅了。“我……”

  “所以你要殺他,一定有必要的理由,對吧?”沒讓安亞有說話的機會,蒂絲又接著說下去。“至少對他,無論他能不能接受你的理由,你應該要有一個解釋吧?”

  安亞看著蒂絲,蒂絲對她鼓勵的點點頭,她再看向蓋文,蓋文同樣微笑地表達他的支持,於是,她不得不垂下眼眸深思了。

  她能說嗎?

  她不能說!但是,事到如今,她還能不說嗎?

  不,其實她說不說都一樣不是嗎?只要她堅持己念,誰也不能讓她改變主意,可是,當狄修斯知道她這麼做的後果之後,他一定會寧願犧牲自己也不願意讓她承擔那種懲罰,所以,她才不想說出來,因為她不希望見到他痛苦憤恨的模樣。

  是的,他一定會恨她的,因為她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因為她強迫他接受她的決定,因為她要逼他再一次承受那種所愛的人因他而受難的痛苦。

  他一定會恨死她的!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夜晚的星空泛著深藍的螢光,兩顆流星先後拖曳著閃耀的光芒劃過孤寂的蒼穹,然後無聲無息地消失於深邃的黑暗之中,悵然地留下一抹絕望的依戀。

  深深歎息著,安亞終於決定回去了,身邊是始終默默陪伴著她的狄修斯。

  晚餐過後,安亞便要求狄修斯陪她到屋後的深莽松林內走走,然後,兩人就手牽手消失在松林內,也沒有交談,只是不斷地往裏走去,直到她終於有所決定。

  可是,一回到屋前,她不禁又躊躇了。

  “狄修斯,抱著我。”

  不吭一聲,狄修靳馬上把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

  片刻後--

  “狄修斯。”

  “嗯?”

  “答應我,不要恨我。”

  “我永遠不會恨你的。”

  於是,安亞又歎息了。

  他怎麼可能不恨她呢?

  當兩人回到屋裏之後,才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等著她們,幾乎把小小的廳子都給塞滿了。坐上大家預留給他們的位置,安亞又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說出大家都在等待的那句話。

  “你們想知道什麼呢?”

  很多,終歸一句--

  “全部!”

  安亞苦笑。“真的要全部嗎?”

  “全部!”

  於是,安亞又考慮半晌之後,終於吐露出她一直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的事實。

  “好,說就說!”她揚起下巴。“沒錯,風魔之所以出現在現世,目的就是為了要毀滅基納魔神。”

  “我就知道!”神官忍不住吼出勝利的歡呼。

  “你閉嘴!”大祭師立刻咆哮過去,噴得神官滿頭滿臉的仙露。“讓她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對安亞而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下文。

  安亞瞄了狄修斯一眼,後者立刻伸過手去握住她的柔荑,這個小小的動作似乎給予她繼續往下說的勇氣。

  “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除了精靈王之外,所有的大神都不能直接到人界來,因為神氣會擾亂人界的生之氣,以及大自然的靈氣,當然,它們也不可以直接幫助人類,否則會破壞人類的自然演進和秩序。然而,大神們始終都很關心人類,所以才會透過神女來幫助人類。”

  蓋文和蒂絲茫然地互覦一眼,“這種事我們怎麼可能會知道呢?”他們低低的咕噥。

  安亞先對他們歉然-笑,之後才繼續說下去。

  “不過,基納魔神之所以跑到人界來,可以算是大神的疏忽,因此無論如何,它們必須主動來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帝神才會委派除了他之外,唯一能毀滅基納魔神的風魔到人界來;而為了不擾亂人界,風魔只好依附在人類身上,至少這樣影響會小一點。而六神的任務則是在風魔和基納魔神決鬥之時,儘量保護所有的生命不至於被波及而至消失。”

  “那為什麼……”神官困惑地瞥狄修斯-眼。“為什麼不-開始就讓風魔來處理,而要讓巫馬王先封住他七千年呢?”

  “很簡單,”安亞聳聳肩。“因為當時風魔尚年幼,還沒有足以毀滅基納魔神的力量。”

  “咦?可是……”神宮的表情相當意外,“風魔一萬多年前也出現過呀!而且……”說到這裏,他的目光突然避開了狄修斯,而且口氣也有點遲疑。“而且,紀錄上也很清楚的描述了當時風魔在人界造成多大的浩劫,但是,當巫馬王正準備去制服他時,他卻又莫名其妙的突然消失了。”

  安亞嗤之以鼻地哼了哼。“那才不是風魔呢!”

  “那是誰?”

  “基納魔神。”

  “欸?!”所有人皆吃驚地張大了嘴。

  “當時他只是偷溜到人界來玩玩。”

  “玩玩?!”神官不敢置信地嘟囔。“那樣只是玩玩?”

  “沒有錯,當時他只是到人界來玩玩,”安亞頷首道。“不過,也多虧了他曾溜到人界來搗蛋過,當時的巫馬王也很細心的把經過記錄了下來,所以,之後當基納魔神真正想來佔領人界時,後代的巫馬王才能夠及時封鎮住他。”

  “那為什麼紀錄上說是風魔?”

  “因為以一萬多年前人界的古語而言,基納的意思就是風,但以神語來講,基納的真正意思其實是魔之子;至於我們現在的語言,大家都很清楚,基納的意思是不死之身。”

  “不死之身我當然知道,可是……風?魔之子?”神官哭笑不得。“怎麼……怎麼差這麼多!”

  “少羅唆,那個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風魔……”大祭師眯眼盯住了安亞,“真的能夠毀滅基納魔神嗎?”他小心翼翼地輕聲問。

  “可以。”安亞的口氣毫無疑問。

  “不會兩敗俱傷或反過來被基納魔神給殺了?”大祭師的聲音更謹慎、更輕細了。

  “不可能!”安亞的回答依然毫不猶豫。“除了帝神,任何大神都抵擋不住風魔的毀滅神力。”

  “你確定?”

  “百分之兩百確定!”安亞毫無一絲遲疑。“所以基納魔神才希望能先除去風魔,因為風魔是他唯一的威脅。”

  大祭師面孔倏沉,“那麼,為什麼你要反對?為什麼你要做出那種會傷害所有人的行動來?”他義正辭嚴地大聲苛責質疑。“請你說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來!”

  他的神情不好看,安亞的臉色卻比他更臭。

  “你問我為什麼?”唇角倏地掠過一抹嘲諷的痕跡,安亞發出冷笑聲。“在你問我之前,我倒要先問問你,為什麼沒有人問到狄修斯會怎麼樣?”

  大祭師愣了愣。“狄修斯?”

  “是啊!”安亞眼匠的譏誚意味越加濃厚。“狄修斯會怎麼樣?你說呢?”

  大祭師再度愣了一下,隨即恍然,終於發覺真正的問題癥結在哪里了。但不知為何,一明白問題所在,大祭師心匠深處便驀然湧出一股不安,也許是因為安亞的口氣讓他感受到這個問題可能相當嚴重,嚴重到全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解決之道。老實說,他很不想問,因為問了就得想辦法解決,但明明無法可想,他又能怎麼樣呢?

  他忐忑地瞄了狄修斯一下。“呃……那麼狄修斯他……他會怎麼樣?”不過,他是真的不能理解,既然風魔肯定不會輸--這點是最重要的,那麼,狄修斯還會有什麼問題呢?

  安亞冷眼注視大祭師片刻,又垂眸靜默半晌,而後突然用兩隻手包住狄修斯的手。狄修斯不覺瞄了她一下,因為她包住他的力道異常強烈,強烈得簡直要把他?碎了。

  “風魔雖然能夠毀滅基納魔神,但一定要在他使出全部力量的情況下才能如願。可是……”她艱辛地??道。“可是狄修斯只是一個凡人,凡人的肉體是絕對無法承受那種力量的。所以,一旦風魔爆發出全部的力量時,狄修斯他就會……會……會……”

  咬住下唇,安亞再也說不下去了,也沒有人敢問,事實上,不必她清楚地說出來,大家也猜得到大約是怎麼一回事。於是,每個人都只能直勾勾的相互瞪著眼,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反倒是狄修斯自己若無其事地淡然一哂,並追問:“說下去啊!我會怎麼樣?”

  安亞抖了一下,聲音細微得幾乎聽不見。“會……會隨著風魔爆發的力量而……粉身碎骨!”

  雖是預料中的答案,眾人聽了仍然忍不住異口同聲地發出窒息般的驚喘。

  “天哪!”

  “那不就死……死定了!”

  “而且還是……死得很慘!”

  “甚至連一點復活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眾人此起彼落的驚窒聲中,神官怔愣了會兒,而後突然大叫,“沒問題,沒問題,”他興奮地叫道。“那就讓風魔離開狄修斯之後再去對付基納魔神,這樣狄修斯就不會有事了,對不對?對不對?”

  聞言,大夥兒不禁如釋重負般的籲出一大口氣,“啊,對喔!這樣就沒事了嘛!”並連聲附和,甚至還有人拍著胸脯笑出來。“真是的,嚇死人了!”

  可是安亞卻一點釋然的表情都沒有,她的臉色依然苦澀得像要哭一樣。“那是不可能的事!”

  “咦?”大家又窒住了。“為……為什麼?”

  “因為風魔是依附在人類身上出世的,所以,一旦他離開宿主,除非立刻依附到另一個人身上,否則,他就會直接回到天界去,根本不夠時間讓他去對付基納魔神!”

  眾人頓時呆住了。

  這樣也不行?!

  好半天後,思索再三依然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辦法的大祭師,才以非常謹慎的語氣小心翼翼地說:“安亞,或許你會覺得很不公平,但即使如此,為免這個世界落入基納魔神的手中,狄修斯稍作一點犧牲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何況就算他死了,可是他依然還有下輩子可以期待,不是嗎?你是神女,應該是最瞭解這一點的,所以,縱使這輩子你們不能在一起了,但下輩子說不定你們還是有機會……”

  聽到一半,安亞的眼神就開始轉變了,變得越來越激怒憤慨,大祭師還沒說完,她便驟然跳起來沖到他面前,雙手惡狠狠地揪住大祭師的前襟拉到面前,鼻尖頂著鼻尖,眼睛對住眼睛地瞪著他。

  “你這個沒有心的畜生,你還是搞不懂嗎?”她咬牙切齒地怒吼。“如果狄修斯會死,那麼我不會這麼在意,只要他還能夠一次又一次的生生死死,我也不會在乎這輩子,甚至下輩子、下下輩子是不是能和他在一起。但是他不會死呀!你明不明白?”

  她越吼越大聲。“他根本不會死啊!因為當風魔爆出全部力量的那一?那,不但狄修斯的身體會四分五裂,甚至連他的靈魂也會破碎成千千萬萬,這樣你懂了嗎?他會就這樣消失了,他將不再存在,從此再也沒有他,不管是肉體或靈魂,無論是在人界、天界、精靈界或冥界,他都不再存在了!你瞭解了沒有?他不會死,只會消失啊!”

  她聲嘶力竭地尖叫。“沒有生,沒有死,沒有下輩子,沒有下下輩子,什麼都沒有了,他會完完全全消失,不再存在了呀!”

  完完全全……消失……

  這一回,眾人是真真正正的完全傻住了,除了狄修斯,他只是雙眉一揚,隨即便輕輕闔上眼。

  “我可以讓他犧牲這輩子,犧牲我們在一起的時光,但是打死我也不要他消失啊!”安亞喘息著繼續尖吼。“唯有儘早分開他們,狄修斯才能逃過這一劫,所以我要他死,能多快死就多快死,如此一來,風魔就不能再停留在他身上了,這樣我才能夠安心!現在你懂了嗎?明白了嗎?清楚瞭解了嗎?”

  沒有人出得了聲,連大祭師也震驚地張著嘴和安亞死瞪住眼,全然不知所措。

  他猜測過許多可能的理由,卻連作夢也沒想到會是這種原因,這……不要說安亞不肯,狄修斯自己也不會願意就這麼消失了吧?

  奸-陣令人窒息的靜默之後,嘉肯突然出聲了。

  “那就讓我來承擔這一劫吧!”他毅然道。“只要能毀滅基納魔神,我不在意能不能夠繼續存在。”

  狄修靳驀然睜眼,正待反對,不料安亞卻再次重複了同樣的,令人聽了會發狂的那一句話。

  “那是不可能的事!”

  “為什麼?”大祭師差點像女人一樣尖叫出來。

  “為什麼?”安亞哭泣似的對自己苦笑,並無意識地放開了大祭師。“因為狄修斯是風母親自挑選出來的,無論是靈魂或肉體,他都是特別的,所以,風魔只有在他原來的宿主身上,再配合宿主的靈魂,才能爆發出全部的力量。如果是其他人,風魔光是提升力量到百分之五十,那個人就會爆炸了!所以……”她緩緩轉向狄修斯,悲苦的目光令人心酸。“只能是他!”

  於是,又一次的,大家錯愕地傻了眼,廳中再次回復到無話可說的沉寂。安亞也垂首慢吞吞地回到狄修斯身邊坐下,狄修斯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然後再次握住她的柔荑,隨即又闔上眼,兀自沉入他自己的思緒當中。

  又過了好半晌,神官才輕輕地說:“可是,安亞,你這麼做是能拯救狄修斯沒錯,但是其他人呢?倘若沒有人能夠制住基納魔神的話,你可曾考慮過有多少人命會犧牲在他手中嗎?那些人又該怎麼辦?甚至整個人界都會淪落到他手上,這樣也可以嗎?”

  “我當然有考慮過,”安亞驀然抬臉大聲說。“風魔一旦離開狄修斯之後,就會直接依附到嘉肯身上,雖然在嘉肯身上,風魔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但若再加上六神和我,還是可以暫時抵擋基納魔神一段時日,或許會很辛苦,也會有不少無辜的犧牲者,可只要捱到巫馬王成長,就能夠再度把基納魔神封鎮起來了。”

  “但那些犧牲者……”

  “神官,那些犧牲者只是會死而已,他們並不會消失呀!”話還沒有聽完,安亞就辯駁回去了。“人早晚都會死的,不是嗎?只是這輩子早一點死,對他永世的存在而言並沒有多大影響啊!如果是原本就有罪該死的人,他們會被抓到煉獄去接受懲罰;如果是無辜者,則會被接到冥界等候轉世,無論如何,他們依然還是存在著,只要存在就有希望,不是嗎?”

  沒錯,不管是生是死,他們總是存在著,一世的生死對永世的存在來講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只要存在,希望就不會斷絕,只要不消失,就會有未來可期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2:29

  神官也無話可說了。

  “那麼這一次,他又會被封鎮多久?另一個七千年嗎?”大祭師低問。

  “不,七百年。”

  “七百年?為什麼只有七百年?”

  “因為七百年後,風魔就可以再一次依附到人類身上來降世了。其實,對天界而言,人界的七百年不過一日前後罷了。”

  “我明白了。”大祭師又沈默片刻。“那麼,你已經決定了?即使狄修斯願意犧牲他自己來除去基納魔神,你也不同意?”

  “對,打死我也不同意!”安亞以異常堅定的口氣決然道。

  眼見安亞不顧一切,不擇手段的態度,始終默然無語的塔莉終於忍不住沖口而出了。“但是,如果神女無法盡到應盡的職責的話,便會被煉獄之王抓到煉獄去接受最嚴酷的懲罰,而且是永生永世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你真的不在乎嗎?”


  或許這仍然只是北方大地巫女為她子民著想所做的抗議,也或者塔莉是真誠的在為安亞擔憂焦急,無論如何,原因不重要,但結果恰如她所料想的,此話一出,全場哄然,狄修斯更是暴睜雙目,震驚地盯住安亞。

  這就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安亞罔顧神女的義務究竟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可雖然他早已心裏有數,這個懲罰絕對不會太輕,卻沒料到竟然嚴重到這種地步。

  永生永世淪落在煉獄裏受苦,再也見不得天日?!

  天哪!這是什麼樣的可怕懲罰呀!這種毫無希望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換了是他,他寧願消失算了!

  也許他的眼底已經洩露出他的想法,只見安亞雙眸央求似的凝睇著他,雙唇並無聲地開闔:不要恨我!

  恨她?!

  這太可笑了,為什麼他要恨她?她願意為他做的是比他更大的犧牲呀!

  目光深沉的回視著安亞,狄修斯低喃,“如果我說我不希望你這麼做呢?”

    微翹的睫毛輕輕垂下,隨又揚起,“對不起,狄修斯,你不希望我受苦,我更不希望你消失呀!”安亞堅定地瞅著她心中的唯一。“所以很抱歉,你沒得選擇,這件事只能依照我的方法來進行,即使你會恨我,恨我使你陷入痛苦之中、恨我逼你接受這種結果,但我還是堅持要這麼做,誰也不能讓我改變主意,帝神不能,精靈王不能,你也不能!”

  她深吸了口氣,然後誓言般地斷然道:“我絕不會讓你消失的!”

  任何人都可以從她毅然決然的眼神中領會到她的心意:她絕不容許有違背她期望的情況出現。可是她才剛說完,大祭師立刻緊追著她的話尾提出反駁。

  “可是,如果狄修斯不同意你的做法,你也阻止不了他吧?”

  即刻以古怪的眼光轉過去尖銳地盯住大祭師片刻,安亞才悄然垂眸。“我的確阻止不了他。”

  雖然察覺到安亞的眼神很奇怪的竟然帶點嘲諷的意味,但大祭師還是決定不予理會,繼續以半強硬的口吻說出他的勸誘。

  “我想,狄修斯絕對不可能讓你因為他而受苦的,對吧?”他緊盯住狄修斯。“何況那還是永生永世毫無止盡的折磨,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覺得那比消失更恐怖,對吧?所以,只要你願意的話,你就能改變她這種可怕的未來,狄修斯,只要你肯稍微犧牲一點點的話……”

  “一點點?”安亞嗤然而笑,雙眸依然垂注在狄修斯握住她的手上。“我不明白,大祭師,你為什麼一定要讓狄修斯消失?為什麼不能等待下一次風魔出世時再來解決這一切?你是打算藉機報復嗎?”

  “報復?安亞,那種事是你這種幼稚的小女孩才會做的事,可不是我。”大祭師輕蔑地斜睨過來。“我擔心的是現實,為了你的男人,你把責任推給下一位神女,可是你能保證下一次不會再有同樣的狀況出現嗎?如果很不幸的又出現同樣的情形,是不是還要再等待下下一回呢?或者再下一回你就可以保證絕對沒問題了?倘若還是不行呢?再繼續等下去嗎?那麼請你告訴我,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這是頭一回,安亞全然無話可辯駁,她呆呆地看著大祭師好一會兒後,才毅然咬牙道:“對不起,我的確不能做出任何保證,但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了,”大祭師頷首。“既然如此,那麼你也不能……”

  “沒錯,”安亞很無禮地打斷大祭師的話,“我的確阻止不了他,所以……”她驀然起身,並面無表情地瞄向狄修斯。“如果你真的有這種打算的話,奸吧!那就儘快動身吧!反正你也不會讓我阻止,就如同我不會讓你改變我的決定一樣。”語畢,她即急急邁步走向臥房,看起來像是因為得不到大家的贊同故而憤然離去,可卻也有那麼一點急於逃避什麼的味道。

  大家都錯愕地瞪著眼,滿心不解,顯然沒有人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狄修斯也驚訝地不斷眨眼,不明白她現在又在打什麼鬼主意。然後,就在安亞即將進入臥房之際,狄修斯及時回過神來,並低吼著沖過去抓住她。

  “你給我等一下!”

  “幹嘛啦?我已經說過我不會阻止你了,你還要怎麼樣嘛?”

  安亞並沒有回過身來,只是背著狄修斯抗議,聲音有絲不安。狄修斯卻不容許她躲避,硬扳過她的身子來。

  “告訴我,安亞,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

  下意識避開狄修斯探索的銳利眼神,安亞環顧眾人,發現除了蓋文與蒂絲之外,其他所有人俱以同樣詢問的眼光急切地投注在她身上,她不由得泛出無奈的苦笑。



  就如同她所猜測的,除了蓋文和蒂絲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乎狄修斯是不是會消失,他們只在意基納魔神能不能儘早被毀滅。也或者他們並不是真的不在乎,可是兩相比較之下,狄修斯個人的存在與否畢竟沒有那麼重要,所以他們選擇的是“大公無私”的那一邊。

  他們才不像她這麼自私!

  安亞暗暗自我解嘲地笑笑,表面上卻是一臉天真無辜地反問:“有嗎?應該沒有了吧!”

  狄修斯雙眉-揚。“你不想說嗎?”

  安亞聳聳肩。“我不知道耶!你到底要我說什麼呢?”

  狄修斯眯了眯眼。“真的不說?”

  安亞則眨了眨眼。“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嘛!”

  又眯眼瞧了她一會兒後,狄修斯倏地綻出一抹邪惡的笑容,看得安亞一陣心驚膽戰,純真的表情立刻消失無蹤。

  “你……你想幹什麼?”

  狄修斯笑得更深了,悄悄的,他摟住那個滿眼戒備的女人,並附嘴在她耳邊低語,“信不信我就在這兒和你親熱給大家看?”

  安亞心中一顫,不覺倒抽了口氣。“你……你不敢!”話聲剛落,一股濕熱的感覺便在她頸側耳後滑了過去,那熟悉的觸感立刻讓安亞明白那是什麼,在大吃一驚之下,不覺雙手使力猛推,驚恐地想掙脫這種曖昧的處境,不料狄修斯卻更加重了手臂的力道緊緊地鎖住了她。

  “不敢嗎?”狄修斯更親昵地咬住她的耳垂。“要不要試試看?”

  “不要!”安亞失聲尖叫。

  “那就老實說!”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嘛!”安亞一邊閃避,一邊囁嚅道。

  “真的?”

  “真的!真的!我真的不……啊~~我說!”安亞尖叫著投降了。

  “願意說了?”

  “我……我說就是了嘛!”

  “很好。”狄修斯這才抽出那只在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摸入她衣衫內,並光明正大地用力揉搓她那因為懷孕而變得特別敏感的乳頭的魔手。“說吧!”

  恨恨地瞪著狄修斯,安亞不甘心地噘高了嘴。“其實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了不是嗎?風魔從來沒有自主的意識,他一直都只依從你這個宿主的意願而行動。也就是說,風魔的自主意識尚未覺醒,他根本不記得他降臨到人界來的任務。所以,除非風魔能想起他的任務,否則即使你要他爆出全部的神力,他也無法那麼做,因為他的寄宿意識不允許他破壞宿主的肉體嘛!”

  狄修斯半信半疑地盯住她片刻。

  “這麼說……你不會是要告訴我,負責讓風魔覺醒的也是你吧?”

  安亞下巴一昂。“很不幸,就是我,只要我一喚醒風魔,風魔的自主意識便會淩駕於你的意識之上,同時,他也會即刻想起他的任務,之後便一心一意要去完成他的任務,根本不會顧及你的意願或死活。不過……”她哼了哼。“打死我也不會那麼做的,這回就算你在這兒當場強暴我給大家看,我也不會屈服的,所以,風魔只好等待下次出世時再覺醒羅!”

  狄修斯呆了呆,繼而脫口詛咒道:“該死!”

  因為他們曖昧不雅的姿勢,眾人都不好意思太過靠近,而安亞又刻意壓低了聲音說話,故而大家雖然盡其所能地拉長了耳朵,也聽到了安亞的確有出聲說話,卻怎麼樣也聽不清楚她到底說了些什麼東東。直到狄修斯罵了一聲該死,大家才知道安亞已經說完了,而且那個答案相當令人沮喪。

  “什麼?什麼?她到底說了些什麼?”大祭師首先忍不住質問過來。

  “對啊!安亞到底說了些什麼呀?”神官也問。

  每個人都以急切的眼光緊盯在狄修斯身上,好像恨不得在他身上穿出幾個洞洞來似的,誰知道狄修斯在發了一會兒怔之後,卻只是淡淡地瞟他們一眼,再望向懷中的女人片刻,而後聳聳肩,摟著女人逕自轉身進入臥房內。

  “我們要去睡覺了!”

  “欸?!”

  他們要去睡覺了?!



  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

  翌日,又是另一個豔陽天,太陽高高掛天上拚命的發揮它的輻射威力,棉絮也似的白雲依然變幻莫測,安亞仍舊鍥而不捨地在努力說服村人們搬遷到風堡去住,而狄修斯則繼續和小鬼們瘋在-起。

  悄悄的,神官和嘉肯摸到了狄修斯身後,後者正在努力挖芋頭,其他小鬼們有的在起火,有的也在挖芋頭。

  “狄修斯。”

  “嗯?”狄修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然後把一顆胖嘟嘟、髒兮兮的芋頭往神官手裏一放。

  “昨天……呃!”神官皺著眉頭把芋頭轉扔到嘉肯懷裏。“昨天安亞到底說了些什麼?”

  “昨天啊?也沒什麼啦!她說……”

  一面繼續把芋頭丟到神官手上,狄修斯一面有一句沒一句輕描淡寫地述說著,而神官則一邊仔細聆聽,一邊不斷把芋頭轉手扔給嘉肯。然而聽著聽著,神官的臉色逐漸改變了,最後,芋頭竟然失手砸到嘉肯臉上去。

  “什麼?那不就……不就沒希望了?”他失聲道。

  狄修斯聳聳肩。“大概是吧!”

  神官呆愣地怔仲片刻。

  “那你……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

  “欸?”神官驚訝地咧開了大嘴。“難道……難道你真的願意任由她在煉獄裏永世受苦?”

  狄修斯若無其事地淡淡一笑。“既然我改變不了她的決定,當然只好任由她去羅!不過……”

  “不過?”

  “我會陪著她的,她到煉獄去,我就去煉獄找她;她得永生永世待在那兒,我就永生永世陪著她在那兒,她受苦,我也會伴著她受苦,總之……”

  狄修斯徐徐揚起堅毅有力的眼神。

  “我絕不會任由她孤單一個人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3:35     標題: 第一部-->第三章

  陸陸續續的,丘隆村有半數村人都在黑武士的幫忙下搬遷到神官莊園去居住了,包括蓋文和蒂絲,但還有一半的人打死不肯離開,而安亞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便也繼續留在村裏勸導餘下的村人。

  這一天,在似乎永不間斷的炎炎豔陽裏,難得的開始下起大雨來了,而且是非常大的傾盆大雨,連想來個浪漫的雨中漫步或有趣的雨中大戰都不行,大家只好躲在屋子裏發黴了。

  “颱風要來了。”望著窗外,神官自言自語地低喃。

  “他也快要出來了。”在另一扇窗旁,安亞也漫不經心地順口咕噥。

  “哦……咦?”神官吃驚地大叫。“你說誰?誰要出來了?”

  “基納魔神啊!”安亞好玩地伸出手去承接雨水。“我感覺得到,他就要打破結界出來了。”

  倒抽了口氣,神官即刻轉望大祭師,後者卻眉宇緊攬,臉色凝重地不知道在想什麼,根本無意理會他焦急的目光;再瞧向狄修斯,狄修斯則光顧著啃甜瓜,也沒空回應他的求救眼神;至於嘉肯就更乾脆了,他索性兩手一攤,非常爽快的承認他的無能。無奈之下,神官只好自力救濟了。

  “安亞……”

  “別勸我,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兩句話就把他砸了回來,神官又歎氣又拍額的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安亞完全當作沒看到,依然悠哉悠哉地玩她的雨水。片刻後,就在神官想再做一次嘗試時,大祭師卻突然開口了。

  “安亞,為什麼基納魔神會同意你的條件呢?”

  安亞斜過眼來沒說話。

  “我是說,如果他承諾要把狄修斯的靈魂送到冥界,那麼他就不能傷害風魔,因為,如果他打算傷害風魔,先一步被毀滅的將是狄修斯的靈魂,對吧?”見安亞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問題,大祭師立刻再加上注解。“而且,他一定知道風魔只有在狄修斯身上才能發揮力量,也就是說,風魔再也無法毀滅他了:而反過來說,他還可以一舉殲滅風魔永除後患,既然如此,你還提出這種條件,他不會懷疑你有詐嗎?”

  終於明白他的問題重點了,“這也沒什麼,因為在海中天時,他就知道我不擇手段要保護狄修斯的心意了。而且……”安亞又轉回去凝望著窗外的濛濛大雨。“他並不知道風魔和風神可以共體存在,也就是說,他不知道在狄修斯死了之後,風魔會自動跑到嘉肯身上和風神在一起,而不會按照他的安排進入某個身體內,以便他順手毀滅風魔。另外,最重要的是……”

  她再次伸出手去玩水。“他太傲慢、太有自信了,自認除了對付不了在狄修斯身上覺醒的風魔之外,其他任何狀況他都可以應付自如。但事實上,即使沒有覺醒,只要風魔和風神同一體,他就無法如願以償地毀滅風魔,甚至於風神和風魔還能夠聯手抵抗他。不過,這些他都沒有一點概念,所以才會那麼爽快的答應我的條件。”

  “那麼……”大祭師慢條斯理地說。“你是都考慮過了?”

  “沒錯,”安亞轉身面向狄修斯。“這樣就沒有任何人會消失了!”

  “包括基納魔神。”

  安亞聳聳肩。“將來他總會被消滅的。”

  大祭師歎息著搖搖頭。“但是,安亞,你要明白,對你我瞭解一切的人來講,一輩子或許算不了什麼,可是對其他人而言,此時此刻的這一輩子就是永遠了,他們並不一定希望這麼快就死去,也許他們會抱著怨恨離開這世界,這公平嗎?”

  “下輩子他們就會忘了。”

  “是,沒錯,但在他們遺忘之前,他們必須在冥界等待多久?你應該知道,抱著怨恨遺憾,他們是無法轉世的。”

  安亞輕啟唇,隨即又闔上並別開臉。

  “對,你也瞭解這一點不是嗎?”大祭師頷首。“這一點都不公平不是嗎?”

  沈默片刻,安亞驀然回過頭來。“是不公平,但是請你告訴我,你們又憑什麼要求狄修斯必須為你們而消失?這樣對他就公平嗎?”

  “他是神母挑選出來的。”大祭師理直氣壯地說。

  安亞冷笑。“而我是精靈王挑選出來的,也就是說,這一切還是要由我來決定!”

  “可是,塔莉說精靈王並不贊成你作這種決定!”大祭師大聲反駁。

  “那就叫他收回我神女的身分啊!”安亞不覺也跟著提高了嗓門。

  大祭師窒了窒。“你明知道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那你還這麼多廢話幹什麼?”

  “你……”

  “等等!”安亞忽地舉起一手阻止他說話,並眯著眼狐疑地上下打量大祭師。“在你說更多廢話之前,我倒要先問問你,你又幹嘛這麼急著一定要這次解決掉基納魔神?”

  “我是為……”

  “拜託,千萬別告訴我你是為那些可能的犧牲者著想,我才不信你會有那麼好心!”

  被安亞這麼一搶過話去,大祭師不禁也沈默了,半晌後,他才不太情願地說出他的真正意圖。

  “我想親眼看到巫馬王族再度統治世界。”

  安亞眨了眨眼,“哦!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繼而聳聳肩。“那真是抱歉了,只要基納魔神遺存在人界一天,這個世界就不可能被統一,這是精靈王說的。”

  “我知道。”

  “哎呀!”安亞很誇張地瞪大雙眼。“你怎麼知道?”

  兩眼往上一翻,“我是大祭師,你忘了嗎?”大祭師不耐煩地說。

  “啊,對喔!”安亞更做作地拍了一下額頭。“我都忘了,你會蔔覡占卦什麼的,對吧?嘖嘖,真了不起啊!”

  聽她那種調侃的語氣,大祭師不由得憤然把頭撇向一旁,連理都懶得理她了。安亞吐了吐舌頭,而後轉向狄修斯,這才發現狄修斯和嘉肯兩人同-個姿勢,俱是雙手撐在桌面上支著下巴興致勃勃地望著他們,敢情他們當是在看戲。

  “請問你們兩位在幹嘛?”

  見她雙手擦腰,神情不善,嘉肯馬上把臉轉向神官那邊。“不關我的事,我是在和神官溝通。”

  安亞嗤之以鼻。“無聲的溝通?”

  嘉肯狀似無辜地猛眨眼。“眉目傳情嘛!”

  安亞噗哧失笑,“鬼扯!”再瞥向狄修斯。“那你呢?”

  “我?”狄修斯的表情更無辜了。“我正在想你昨天晚上好熱情,簡直就像個蕩婦,叫得好大……”話還沒說完,撲通一聲,椅子翻倒,人也不見了。

  臉色又紅又鐵青的在後頭追著跑的那位,正是昨天晚上叫得很大聲的那個小蕩婦。

  “好膽不要跑!”

  他們一前一後跑出屋外沖進大雨中,不一會兒她就追到了他,他回身反抓住她,並擁她入懷熱情地親吻她,直到她不能呼吸才放開她,然後,她偎在他胸前輕喘。

  “狄修斯。”

  “嗯?”

  “基納大魔神後天就會打破結界了,他一出來就會立刻來找你,所以……”

  “我們只剩下兩天的時間了?”

  “是。”

  “那就讓我們好好把握剩下來的時間吧!”

  悄俏仰起雙眸凝睇著他,“你真的不恨我?”安亞輕問。

  “恨你什麼?”狄修斯反問。

  “恨我強迫你接受這一切,我知道你最恨再有人因為你而受苦了。”

  狄修斯聳聳肩。“反正到時候我也會去找你,你受苦,我陪著你受苦,這樣就沒差了。”

  “你……你要去找我?”安亞驚愕地瞪大了眼。“可是……”

  “沒有可是!”狄修斯捂住她的嘴。“你強迫我接受你為我到煉獄受苦,我也強迫你接受我到煉獄去陪你受苦,你不認為這樣才公平嗎?”

  安亞微張著紅唇呆愣片刻,驀而失笑。“說的也是,那到時候我就等你來找我羅!”

  狄修斯滿意地笑了,並緩緩俯向她,“我一定會去找你的!”語畢,他即覆上她的櫻唇。

  而在屋內,望著肆無忌憚地在雨中親熱的小夫妻倆,大祭師陰側惻地覷向神官,嘴裏喚的卻是嘉肯。

  “嘉肯,去問看看還有多少人願意搬到風堡去住,叫他們準備好,我們明天就要動身回去了。”

  嘉肯應聲離去,而狄修斯和安亞也手牽著手跑進穀倉裏去了。

  “弟弟……”

  “呃?”神官吃驚地猛然轉頭瞪住大祭師,幾乎要以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了。“大……大哥?”他有四十多年沒有聽大祭師這麼叫過他了。

  “老實告訴我,你贊成安亞的決定嗎?”

  “這……”神官猶豫了一下,然後苦笑著歎了口氣。“老實說,如果以我個人來講,我真的很高興安亞作的是這種決定,畢竟狄修斯是我一手養大的,我是真的很疼愛他;但若是撇開私人感情而論,我認為應該依照大神的旨意才是正確的。所以,我沒有辦法很肯定的告訴你我是贊成或者是不贊成,因為我自己也很矛盾。”

  聞言,大祭師即拿一種審視的目光端詳著神官,好似在估量他的贊成與不贊成比重到底是多少?片刻後,大祭師終於極為謹慎地說出真正的問題。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我蔔了一卦……”

  “哦?你看到什麼了?”

  “我看到……安亞可能會改變主意……”

  “真的?”神官驚呼。

  “真的,但是……”

  “……但是?”這個但是聽起來實在不怎麼美好!

  大祭師面上一無表情。“我們兩個‘其中之一’必須犧牲在基納魔神手中。”

  一聽,神官即呆住了,大祭師也不再出聲,只是直勾勾地盯住他。兄弟兩人就這樣相對默然無語,遠遠看去好像情意綿綿,實際上卻相互瞪眼瞪得眼睛都快脫窗了,一個是預防對方逃跑,一個是拚命想找機會逃跑。

  許久、許久之後--

  “我明白了,我該怎麼做呢?”難怪要叫他弟弟,原來是要叫弟弟去送死,因為哥哥最偉大的志向就是要親眼看到家族再度攀上世界巔峰,所以哥哥不能死。

  唉!沒差,反正還是可以再轉世咩!

  不過,下輩子他也要當哥哥,然後輪到他叫弟弟去送死,哼!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神是什麼樣子的呢?

  沒有人知道,因為沒有人見過。

  大神臨世通常是依附在凡人身上出世的,所以,即使明知道是某某大神臨世,眼見的卻依然是凡人的模樣,因此,所有的神廟祭祀塑造出來的神像,其實也只不過是袍們臨世時所依附的凡體模樣而已。

  然而,也有像基納魔神第一次到人界大鬧時那樣,以真實的形象出現在人前,可惜模模糊糊、若隱若現,一眼看去好似有“東西”在那兒飄呀飄的,卻無論如何張大眼瞧也瞧不清楚那到底是啥“東西”。

  不過,當他第二次跑到人界來意欲搶佔人界這個大地盤時,他卻硬是半途闖入某人體內,喧賓奪主地趕走那人的靈魂,強行佔據人家的軀體,原因只有一個:他不希望在人們眼中的他只是一團模糊不清,毫不具體的影像,更不希望任由人們把他想像成阿貓阿狗,甚至其他更奇奇怪怪的模樣。

  當然,這樣是比較不方便,因為有很多行動會被凡人的身體牽制住,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把人界重新塑造成為他“理想”中的世界之後,人們誠服膜拜的必須是一個看得見,而且實實在在的主宰者,即使那不是他的真正外表。

  因此,當他被封人結界中時是凡人的模樣,打破結界出來時還是那副模樣,他也沒有想到要更換軀體,因為他對此時此刻這副軀體的模樣感到很滿意,七千年前,這副軀體可是人界裏最“好看”的一副軀體喲!

  不過,無論基納魔神有多好看、多英武,安亞永遠都沒有機會親眼去判定,因為直到死為止,她都沒能碰上基納魔神。

  這是狄修斯等人離開丘隆村的第二天,安亞很意外,也很不高興,因為基納魔神並沒有如她料想中那樣迅速出現,並且履行約定。

  那傢伙想毀約嗎?

  不,基納魔神正在享受被人敬畏、膜拜,以及細心伺候的滋味。

  “嗄?”聽見風之精靈的回答,安亞不禁露出茫然的表情。

  神女,請別忘了他已經不再是大神了。老實說,風之精靈並不想回答她的疑問,因為她是個不盡責的神女,但既然她已經是神女了,風之精靈就不能不聽從她的意願。具有實體才能享受這一切,但相對的,他的行動也不能再那麼隨心所欲了,所以他就索性慢慢來。

  “呃?”安亞又怔愣片刻後,終於換上恍然大悟的神情。

  就如同風神和風魔這對雙生子一樣,風神異常的溫和有耐性,而風魔則相反的極為暴躁殘酷;同樣的,帝神蘊含了所有的善之性,基納魔神便囊括了所有的惡之性,包括自大、傲慢、虛榮與貪婪這些屬於人性的醜陋面,所以,即使基納魔神表現出凡人才有的行為,這也不值得奇怪。

  不過這麼一來,她就要多等幾天才能安心了。

  算了,二十多天過去都沒出什麼差錯,再多等幾天應該不會另外生出什麼枝枝節節的吧?

  “大祭師,神官為什麼沒有跟我們-起來呢?”

  一離開丘隆村沒多久,安亞就注意到神官並沒有跟上來,她隨口就問了。而大祭師的反應卻很詭異,雖然他臉上依然掛著那副招牌笑容,溫柔無傷害的笑容,但他的眼神卻閃爍不定,令人無法不在意。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真的嗎?”安亞狐疑地打量著大祭師的笑容。“為什麼我覺得你是在說謊呢?”

  “因為你老是忘了我是不能說謊的,”他的確沒有說謊,只是沒有說清楚而已。“這是你對我有偏見的明證。”

  安亞一時啞口地窒了窒,隨即又不甘心地問:“好,那告訴我是什麼事?”

  大祭師的眼神微微一轉,說得更是輕描淡寫,“你不需要知道的事。”而且在安亞有機會反駁之前,他又搶著說:“而且,你現在需要擔心的應該不是這個吧?我們來不來得及把這些村民們送回莊園去才是你必須煩惱的問題吧?你應該知道,只有在莊園的自然結界中才擋得住魔神的摧殘,否則單靠我們人力設下的結界根本就阻擋不了多久,甚至於全然無用,連一秒鐘也抵擋不住也說不定,這個才是你應該憂慮的吧?”

  再次,安亞啞然無語,而且真的開始擔心起來了。

  所謂的自然結界就是大自然本身形成的天然結界,在神官莊園周圍,東邊的森林、西邊的懸崖、南邊的死火山以及北邊的河流,恰好能滿足構成自然結界的必要條件,而這個天然結界的中央正是神官莊園,莊園裏的楓樹林則是連系並啟動這個自然結界的力點,只要楓樹林完好如初,這個自然結界就不會崩潰,這是利用大自然力量的最佳防衛系統。

  她不擔心自己,因為精靈王會守護她,至於狄修斯就別提了,他早就該死了,但是那些村人們,好不容易將他們帶出來了,她當然希望能將他們安全送到神官莊園裏。而且,途中碰上任何小村莊市鎮,她也都要設法把所有人都帶去莊園裏安頓。

  倘若她的動作夠快,而基納魔神的動作夠慢的話,那就來得及。但若是她的動作不夠快,或者基納魔神太快的話,事情就麻煩了。一旦殺了狄修斯之後,基納魔神就會肆無忌憚的開始他的“改造”計畫……

  不行!

  “快!我們行動要快點,快點趕回神官莊園去!”

  於是,行進的行列加快速度了。但在即將到達莊園的前一天,大祭師卻突然提出要脫隊。

  “為什麼?”

  “我另外有事。”

  自然,無論安亞如何追問,大祭師怎麼也不肯說清楚,而安亞向風之精靈詢問的結果也是一無所得。

  我可以知道任何人在做什麼,卻無法知道他們心裏在想什麼,所以問我也沒用。

  真是不負責任的回答!

  安亞憤然的轉身,正待繼續前進,眼角卻瞥見嘉肯不安的表情,她心中不禁疑雲再起。

  “喂!嘉肯,你知道是不是?你知道神官和大祭師幹什麼去了對不對?”

  “我……”嘉肯苦著臉移開心虛的眼神。“我……我……”

  “不想講?”安亞冷笑地瞟向狄修斯。“喂!狄修斯,你是最瞭解他的人了,應該知道該如何這出他的實話來吧?”

  狄修斯聳聳肩,上前一步正要說什麼,嘉肯卻已經舉雙手投降了。

  “我說!我說!”其實他早就想說出一切了,可是礙於對神官的承諾,他才一直忍耐著。現在既然大祭師不在了,眼下又有人“逼”他吐露實情,這就不能怪他口風不緊了吧?

  “那就快說!”

  嘉肯先是窩囊地歎了口氣,之後才說出大祭師與神官之間的那一段秘密談話,最後是結論。

  “……所以神官才偷偷告訴我實情,並交代我,情況要是不像大祭師所預測那般進行的話,我要如何鞏固莊園的結界,因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以後就要靠我了。”嘉肯黯然半垂下眼。“我猜大祭師大概是去看看情況到底如何吧!因為一直沒有消息傳回來,所以他不放……”

  “為什麼?”安亞難以置信地怒吼。“神官為什麼要答應那種事?”

  嘉肯苦笑。“有一半是被逼的,而且他認為即使真的被基納魔神殺死了也不要緊,反正他還有機會轉世,所以……”

  “不!不會!”驚悚的尖叫聲淒厲得嘉肯嚇得頓時咽回剩餘的話,安亞憤怒地瞪住他。“難道你們都不知道嗎?若是一般人死在魔神手上的確是可以再轉世,但巫師,巫女享有神的恩寵守護,所以,基納魔神若要強行殺死他們的話,非得使出能夠勝過守護之力的魔力來不可,可是這樣一來,在守護他們的神力被摧毀的同時,他們也會被消滅,包括……包括他們的魂體呀!”

  嘉肯霎時聽呆了,狄修斯則二話不說便策馬往回狂奔,沒有人覺得意外,或許別人不清楚,但安亞和嘉肯都很明白,在狄修斯心底深處,神官就等於是他的父親一樣,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父親就這樣消失了呢!

  囑咐西麥先行把村人帶回莊園去之後,安亞便與嘉肯一道往回趕,滿心的焦慮,急切地希望還來得及挽回不該發生的事。

  怎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就是不想讓任何人消失,不想造成無法挽回的痛苦,所以才會決定這麼做,她以為這才是最能兩全其美的方法,沒想到事情卻演變成如今這種狀況。倘若神官真的消失了的話,她又該如何彌補這個錯誤?

  老天,狄修靳一定會恨死她的……不,他不會恨她,他會恨他自己,因為她是為了保全他才決定這麼做的,所以“罪魁禍首是他”!

  他不會責備她,他會責備他自己,就好像他小時候一樣!

  一想到這裏,安亞心裏不由得恐懼到極點。她不想看到他痛苦的模樣,不想看到他寧願自己消失的悔恨,不想看到他憎恨他自己!

  天哪!難道她真的錯了嗎?

  精靈王啊!請聽我的懇求,無論如何要保護好神官,千萬不要讓他出任何差錯呀!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沒有人知道基納魔神是以什麼作為“好看”的標準,但在神官和大祭師的想法裏,基納魔神肯定是腦筋秀逗兼眼睛脫窗了,因為他挑選的軀體實在是有夠滑稽的!

  安亞已經夠矮的了,那傢伙居然比安亞還要矮,肯定不到三尺,不過,往橫一量就至少有十個安亞寬了。

  沒錯,基納魔神挑了一個矮矮胖胖的侏儒來附身,圓圓滾滾的身子、福敦敦的五官、細細小小的眼睛、紅潤的雙頰,猛一眼看過去煞為可愛有趣,可是若再多看一眼,立刻可以發現他的神情傲慢,形態蠻橫無比,目光滿布兇殘的戾氣,兩粒瞳孔好像一對會閃光的玻璃珠似的在眼眶裏滾來滾去,不曉得什麼時候要滾出來。

  他不像神,倒比較像一尊變形的小丑!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令人相當失望,但既然是凡人的軀體,還能期待他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樣子呢?

  一開始,為了避免傷及無辜,神官便特意選擇在村莊一裏外等候,一旦碰上基納魔神之後,下一步就很簡單了,他只要上前去找死就行了。不過既然是找死,等待就顯得特別難熬了,無論他是不是真的等很久了,在他的感覺裏,他就是等很久了。

  好不容易盼到個人,沒想到竟然是大祭師,他一跳下馬,便同時沖口而出。

  “你怎麼來了?”

  “你怎麼還在等?”

  兩個人又同時頓了頓,然後一個歎氣,一個翻白眼,又同時開口了。

  “你以為我喜歡啊?”

  “你以為我高興啊?”

  兄弟就是兄弟,兩人又同時皺了皺眉,跟著異口同聲地說:“你先說吧!”

  然後,兩人同時以手撫額又歎氣又搖頭,並喃喃自語。

  “我們在幹嘛呀?”

  “真是一點默契都沒有!”

  接著,兄弟倆開始你瞪我、我瞪你的等候對方先說話。片刻後,同樣不耐煩的兩個人又非常“沒有默契”的想同時開口了,就在這時,另一陣急遽的馬蹄聲傳來,兩人不約而同停下說話的準備,並轉頭望去,且同時變臉。

  “狄修靳?!”兩人同時驚叫,再同時怒吼過去。“誰叫你來的,滾回去!”而且兩人心中也同時想著:拜託,基納魔神千萬不要恰好在這時候趕來湊熱鬧呀!

  可是那邊狄修斯連馬都還沒有停下來,才剛吼了幾個字回來,“不行,你們全都……”就驀地變色噎住了聲音,雙眸並驟然現出冷酷淩厲的煞芒。

  不會吧?

  心頭一凜,大祭師與神官同時驀然回首,然後又同時驚呼,“天哪!怪胎……不,基納魔神!”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達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的,只不過是一眨眼,他就莫名其妙突然出現在那兒了。乍見之下,教人禁不住從頭涼到腳底,一顆心直打哆嗦,再加上他那一身猙獰殘佞的氣息,實在很難不教人家一眼就猜到他是誰。

  而且,他那雙比眼鏡蛇更邪惡,比毒蠍更陰狠的殘酷雙瞳一出現就直眼盯住了狄修斯,毫不遮掩地表現出他的意圖。

  於是,大祭師和神官兄弟倆開始抖著眼互相猛使眼色。

  現在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絕不能讓他殺了狄修斯!

  我同意!

  好,那就……

  可惜他們的計策還未一加一等於多少的商量好,那邊就先出聲了。

  “風魔,我終於找到你了!”

  陰森森的音調,只不過一句話而已,基納魔神倏匆泛出一抹殘佞的笑容,然後抬起右手,在三雙驚愕的目光瞠視下,他那只肥肥胖胖的手臂仿佛麥芽糖一樣拉長、拉細了,就好像飛箭似的射向狄修斯,不同的是,他的箭鏃是他的手,而且他的箭也沒有離弦,依然黏續在他身上,看上去非常詭異。

  這大概是世上最長的一條手臂吧!

  大祭師一見,腦筋還沒開始轉動,身子就反射性地沖出去了,之後,他的腦子裏才開始響起陣陣哀嚎。

  我在幹嘛呀我?我應該把弟弟扔過去才對吧?

  可是他再後悔也來不及了,因為他已經沖到狄修斯前面了……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在不安的焦慮中,安亞和嘉肯拚命往前趕。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只知道太陽往西邊傾斜了好一大段,然後,他們同時瞧見前頭遠處奔來兩匹馬。

  是狄修斯!

  兩方的馬相對狂奔,很快的,他們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前面那匹馬上的人的確是狄修斯,而且他的懷裏還另外抱著一個人。安亞的一顆心立刻沉到穀底,然而下一刻,她又錯愕地愣住了,因為後面那一匹馬上的人正是神官。

  那狄修斯抱的人是誰?

  兩方的馬兒在交錯的那一?那也同時扯韁停下馬來,安亞立刻往狄修斯懷裏望去,繼而失聲驚叫。

  “大祭師?!”

  好像死人一樣毫無氣息的大祭師彷佛能聽見安亞的叫聲似的,他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無神地盯住安亞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露出無奈淒涼的苦笑。

  “我真的好想親眼見到巫馬王再次統治這個世界啊!”滿懷遺憾的說完之後,大祭師便又闔上雙眸,下一刻,他便有如清煙般消失了,只剩下一套衣服睡在狄修斯懷裏。

  他消失了。

  在這個天地間,無論是天界、人界或冥界--

  他都不再存在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4:03

  “我也沒有想到基納魔神會那麼慢,慢到我以為他不來了,也許這就是他狡詐的地方吧!”神官失魂落魄地抱著大祭師的衣物低喃,“總之,我等了好久之後,結果反倒是大哥先來了,然後狄修斯也來了,而正當我希望基納魔神千萬不要恰好在那時候出現的時候,他偏偏恰好就在那時候出現了!”

  “他一出現就沖著我來……”狄修斯接著說。

  “大哥什麼也沒想,馬上搶到前頭去保護狄修斯……”

  “真多事,我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嘛!”狄修斯咕噥。

  “然後他……”神官頓了一下。“結果你也知道了。總之,我馬上就叫狄修斯立刻帶大哥離開,而我毆後。其實,當時我也有完蛋大吉的心理準備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基納魔神怎麼也無法傷害到我……”

  是精靈王,是精靈王聽了她的要求而去保護神官,卻因為她的一時疏忽而忽略了大祭師,所以,精靈王也無法主動去保護大祭師,因為精靈王只能依照神女的要求來干涉人界的事。

  這完全是她的錯!

  安亞懊悔不已地暗忖。雖然她從來沒有喜歡過大祭師,甚至十分厭惡他,但是,他畢竟是她的親舅舅、是她的親人,她從不曾希望他遭致如此悲慘的下場,無論他有多麼狡猾自私、多麼冷酷無情,也不該連重新做人的機會都沒有啊!

  “我們該如何向闇月和瞑星交代?”神官的視線在安亞、狄修斯和嘉肯之間來回以尋求協助。

  “不關我的事!”狄修斯立刻又撇清關係了。

  至於嘉肯攢眉苦思片刻之後的回答卻是,“我……我也不知道。”

  安亞則咬住下唇沒有吭聲。

  沒錯,他們該如何向闇月和瞑星交代呢?

  為了保護她摯愛的人,卻害得她們至親的人消失了,雖然是大祭師自己替自己招來那種後果,她卻脫不了干係,她該如何向她們解釋呢?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的考慮不是很周詳的嗎?究竟是哪里出錯了?是因為沒有人支持她的決定?或者是……

  她的決定錯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莊園內楓樹林中,安亞坐在以往專屬於狄修斯的那塊大白石上呆然地仰望著天空,狄修斯則與她背靠背地闔目假寐,賽利如同往常-般睡在他腳底下。

  安詳的和風輕輕吹拂著,陽光透過枝伢灑落萬點金光銀線,在他們身上形成奇異的花紋,夏蟬吵死人的鳴叫不休,教人恨不得砸幾塊石頭過去K死它們,寥寥幾隻蝴蝶有氣無力地在楓林間飛舞,奇怪這兒怎麼沒有半朵花?

  不知經過多久時刻,安亞突然開口了。

  “狄修斯。”

  “嗯?”

  “如果你是我,而我是你,當初你會作出什麼樣的決定?”

  “跟你同樣的決定。”狄修斯毫不考慮地回道。

  安亞沈默了一下,隨即又問:“那如果這次消失的不是大祭師而是神官呢?”

  狄修斯同樣靜默了會兒後,才慢吞吞地說:“我會希望我從來沒有存在過。”

  果然如此!

  安亞不禁深深歎息了。只要基納魔神存在一天,她就無法保證神官絕對不會消失,因為精靈王不可能沒日沒夜地守護住神官。

  “狄修斯。”

  “嗯?”

  “我究竟該怎麼辦才好呢?”安亞苦惱地呢喃。

  “讓風魔去做他該做的事。”

  “如果你是我,你會讓我這麼做嗎?”

  “……我不是你。”

  安亞不禁苦笑了。

  “是啊!你不是我。”

  兩個當事人怎麼可能討論得出客觀的結果來呢?

  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

  雙手支著下巴,安亞目不稍瞬地盯著蒂絲熟練地削馬鈐薯皮,好像那是一件多麼稀奇了不起的工作似的。

  蒂絲瞥她-眼。“有事在煩惱你嗎?”

  安亞宛如沒有聽見似的毫無反應,甚至連眼也不眨一下,蒂絲又瞥了她一下,而後不在意地繼續削她的馬鈐薯,並沒有追問。然而又過了片刻之後,安亞卻主動說話了。

  “我真的很愛狄修斯,所以決定要不計一切代價地守護他,這樣是錯的嗎?”

  “這是很正常的事,當然沒錯。”蒂絲微笑道。“換了是我,為了你蓋文伯父,我也會這麼做的。”

  “但是,我並沒有打算要犧牲別人來代替他呀!”安亞懊悔地放下手坐正了。“我不能忍受狄修斯就這樣消失了,又怎能教別人替我承受這種痛苦呢?”

  “我知道,你原先並沒有料想到會這樣。”蒂絲諒解地拍拍她的手。

  “可是大祭師消失了,我該如何向他的女兒解釋呢?”安亞無助地問。“或者該說是,我該如何對已消失的大祭師交代呢?”

  蒂絲深深凝視住安亞。“安亞,我相信答案早已在你心中了不是嗎?”

  安亞看著蒂絲好一會兒,然後悄然垂下雙眸。

  “蒂絲伯母……”

  “什麼?”

  “請你老實告訴我,如果我跟你毫無關係,你會認為神女該怎麼做才對?”

  蒂絲微微皺眉,旋即又展眉,“如果不顧及你的話,”她坦然面對安亞。“我認為既然是大神選擇出來的神女,那麼就應該依照大神的旨意去做。”

  “是這樣嗎?”安亞又沉思片刻。“我明白了。”

  是的,現在她終於明白神女真正的職責是什麼了。

  犧牲。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精靈王,我願意使風魔覺醒,願意讓狄修斯去和基納魔神同歸於盡,大神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當神女的職責都結束之後,我希望能讓我跟狄修斯一樣消失在空氣中,如果他不能再繼續存在,我的存在也沒什麼意義了。”

  “其實這也是你們欠我的,因為你們的疏忽,才讓基納魔神跑到人界來的不是嗎?”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沒有了,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守護狄修斯的靈魂不被毀滅。”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風魔的力量是連我也承受不住的。

  “那就只有這樣了,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讓風魔覺醒。”

  ……讓我考慮一下,或許,只是或許,還有其他辦法也說不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4:43     標題: 第一部-->終章

  那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神魔大戰,風雲一起,天地旋即變色,瞬間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仿佛要掀翻天地般地驟然降臨,這已經夠嚇人了,然而隨後而來的山崩地裂與驚天海嘯,那狂猛之勢更是震天撼地,宛如世界末日來臨,又如創世之始。

  儘管精靈王率領眾精靈以及六神都盡其所能極力維護大地與所有生命的安全,但由於風魔與基納魔神的力量實在太過巨大,以至於海洋與地形全都變樣了。

  山崩塌了,大地裂開了,大部分的城鎮村莊都逃不過崩潰瓦解的命運,有些是被崩落的山掩埋了,有些是陷落到裂開的地底下,還有些是被海嘯淹沒了,至少有一半的生命分別被冥界之王與煉獄之王接走,活著的人哭天喊地的連逃都不曉得能逃到哪里去。

  那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這個世界卻已被改變了。

  這不啻是一場人界的大浩劫,雖然基納魔神被毀滅了,風魔也悄然回到他所屬的天界,神女與六神不辭勞苫地四處奔波,默默收拾飽受摧殘、滿目瘡痍的大地,然而,之後至少持續了一、二十年,劫後餘生的人們依然欲哭無淚地到處尋找不知是否仍舊健在的親人、這份恐怖傷痛,更將永遠留存在人們的記憶之中。

  浩劫過後三天--

  我來了。

  “啊!你來了。”安亞非常平靜,非常淡漠,平靜得令人心酸,淡漠得令人心寒,臉上不帶絲毫生機,眼底沒有一丁點希望。

  風母同意了。

  只不過一句非常簡單的話,“咦?真的嗎?”平靜被打破了,淡漠消失了,安亞臉上驟然亮起一片驚喜欲狂的光彩。“她真的同意了嗎?”

  真的,雖然說服她費了我不少工夫,但她終於同意了。

  “那風魔呢?你也說服風魔了嗎?”緊張又期待的,安亞戰戰兢兢地問。

  他也同意了,事實上,根本不需要說服他,我一提他就同意了。

  “欸?為什麼?”

  他說他喜歡狄修斯。

  安亞笑了,笑得寬慰又釋然。“那麼,他來了?”

  是的,他來了。

  “太好了!”一直不敢相信風魔會願意來做她兒子,而且被束縛在人界七千年之久,所以,她始終不敢寄予任何希望?可沒想到他居然那麼爽快地同意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人界七千年也不過是天界十天而已,對風魔而言,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那就來吧!我的兒子也該有靈魂了。”

  半年後,安亞生下了一個黑髮黑眸的清秀娃娃;

  再過兩年,神女終於恢復了大地的生機,然後,精靈王就把她帶走了。

  沒有人知道她被帶到哪里去,也沒有人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只知道她留下了自出生後便不曾啼哭過半聲的兒子,沒有留下半句交代地悄然離去了。

  孤獨的夜晚,只有寂寞擁抱著我,

  苦悶的黑暗,靜靜嘲笑我的悔恨;

  貪婪的身軀,仍殘留著你的痕跡,

  冰冷的身傍,卻不再有你的溫暖:

  失眠的枕上,相心你相心得發狂,

  絕望的淚水,濕透了我的心。

  但在這-天結束之前,

  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

  我仍告訴我自己,我為我自己感到驕傲,

  因為我已緊握住希望,

  因為我已創造出奇跡,

  我知道我不會失去你,

  我知道你我仍然彼此相屬,

  因為我倆之間的牽絆,永遠不會斷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5:36     標題: 第二部 序幕

 巫馬王
  我在等待,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也許定在夢裏,
  也許是現實;
  因為我不懂得愛,直到遇見你,
  我依戀你的凝視,我輕觸你的微笑;
  期待你用希望和愛,彩繪我的生命。
  我在等待,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也許是在夢裏,
  也許是現實;
  因為我不懂得愛,直到遇見你,
  這若是一場夢,但願長留夢間;
  這若是奇跡,我們將永遠不再孤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6:50     標題: 第二部-->第一章

  那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神魔大戰,風雲一起,天地變色,那震天撼地之勢宛如世界末日來臨,又如創世之始。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原先的四塊大陸地早已分裂成六塊陸地和十數塊小陸地以及大海島,甚至連天界、冥界和煉獄的入口也因而袒露了出來。

  而曾經只不過是海中央一座孤伶伶小海島的海中天,也因為海底火山爆發而浮上來成為兩塊大陸地,一為天界入口所在的聖湖之地,一是煉獄入口所在的闇影之地。至於原來的西方大地則又分裂出另一塊只有西方大地四分之一大的魘魔之地;北方大地則分出另一塊冥界入口所在的冥月之地,其他十數塊小陸地與大海島則都是由東方大地和南方大地分裂出去的。

  因此,過去始終那麼渴望離開海中天島的女蘿族,在終於可以離開的情況下,卻不曾再興起遷移的念頭,因為她們的領地不再只是一座小小的海島,而是擁有大片陸地的聖湖之地,她們的活動範圍已不再局限於區區方圓之地了。

  同時,她們也很聰明的不排拒外人遷移到她們的領地內居住或通商等,只要那些人願意乖乖的服膺她們的統治。於是,這樣二十多年下來,女蘿族的確融合了不少其他民族的生活習慣,也因此,她們重新整頓後的生活水準顯著的提升了,不再是以前那種粗糙落後的生活方式,而且脫離了部落式的族群生活,逐漸演變為城鎮的組合型態。

  但基本上,她們仍保有原來的習俗和信仰。譬如在女蘿族中,所有的女孩子滿六歲就要開始接受戰士訓練,滿十三歲就成為軍隊的一份子,而族中的第一戰士即是族長;男人的地位則始終遠低於女人,他們不但只有接受初級戰士訓練的資格,而且必須服從女人的支配。

  至於她們的信仰基礎則依然遵循古老的傳說,因此,女蘿族始終堅信巫馬王才是她們的真正統治者,然而,巫馬王卻一直不曾降臨聖湖之地來接收他的統治權。

  除此之外,她們倒也確實改變了一些觀念習慣,譬如她們不再會一碰上外人就滿身敵意,知道還有和平相處這種名詞;也不會一見到男人就想把人家帶回去做奴隸,人家不肯就要求決鬥,決鬥不成就搶,至少在聖湖大地,這種事都不再發生了。

  要搶就到外地去搶咩!

  而且,以往女蘿族中的男性只有禁臠與奴隸兩種地位,如今為了種種利益,或者是為了兩族之間的和平連系,也有可能只是彼此看對了眼,她們也不反對從外族找個丈夫來共用同一張床--妻子的床,因為在女蘿族領地內,所有的財產都是屬於女人的,男人連屬於自己的衣服都沒有。所以,要是哪天男人不小心惹毛了妻子以至於被掃地出門,男人就得脫光衣服赤裸裸的滾出去。

  所以,企圖娶女蘿族女人做妻子的男人,不但必須擁有相當的度量,能夠容許妻子站在與他完全相等的地位,而且要非常大方,心甘情願把所有的財產全都奉獻給妻子。除非女蘿族女人願意外嫁到丈夫的領地去,那麼,只有原屬於妻子,或妻子自行賺取得來的財產才是屬於她的。

  特別是既然丈夫可以擁有小老婆,那麼妻子當然也可以擁有小老公--這個可能是買來的,也可能是交換來的,甚至是從其他大陸上掠奪回來的,也有些是女蘿族的男性族人。

  不過,縱使女蘿族的女人並不限制只能有一個男人,她們的生育率卻不高,平均一個女人最多只有兩個子女,有十分之一甚至完全沒有生育過。但擁有禁臠的貴族階級則另當別論,她們的子女數最多可以到達五、六個。而且,女蘿族平均每十個小孩裏只有-個是男的,但即使在物以稀為貴的條件之下,女蘿族男人的地位仍舊爬升不起來,只不過被“使用”得更頻繁而已。

  雖然才不過二十四歲,但女蘿族現任族長愛西芙就已經擁有一個丈夫,三個小老公了,天知道她那三個孩子的老爸到底是誰?至於她的丈夫那曼,則另有兩個小老婆以及三個孩子,夫妻倆是半斤八兩,皆大歡喜。

  “今天我要和吉瑞恩一起睡。”剛踏進臥室的愛西芙對尾隨在她身後的丈夫說。

  “那我去卡娜那裏睡。”那曼卻也毫不在意地立刻轉身離去。

  “順便幫我叫吉瑞恩過來!”

  “好。”

  其實這種事在女蘿族貴族間是很正常的,這種對話更是比三餐還普遍,但不知道為什麼,絲朵兒聽了就是很不舒服,每次聽到這種對話,她就不由自主地避開了。

  “啊!絲朵兒,等等!”愛西芙及時喚住她。

  絲朵兒回頭看著大姊。“什麼事?”

  “祭典準備得如何了?”

  “你問我幹嘛?那是瑪荷瑞的工作吧?”瑪荷瑞是絲朵兒的二姊,也是女蘿族巫女。

  “她不可靠嘛!”一想到去年的祭典,愛西芙就想叫救命。

  “那我也沒辦法,別忘了,我是聖湖守護者,在舉行祭典的同時,我也有工作要做呀!”

  這要是在兩年以前,或許她還會傻瓜兮兮的自願替瑪荷瑞擔下所有工作,但自從那一回祭典前一個月,瑪荷瑞連交代一聲都沒有就逕自撇下所有工作,偷偷跑到東方大地去玩得一塌糊塗,順便逮回來一個禁臠,沒想到瑪荷瑞回來之後,不僅沒有半點羞愧之色,竟然還在眾人面前劈頭大罵絲朵兒準備得不夠周全,要求絲朵兒跪地向她道歉,並代替她主跳祭神裸舞,氣得絲朵兒一肚子火差點沒爆死自己。

  開什麼玩笑,正事不管蹺頭去找男人的人不去自殺謝罪,憑什麼要幫忙的人跪地道歉?

  於是,當場她就在所有族人面前發誓兼賭咒再也不管瑪荷瑞的閒事了:就算是天塌了,她也會笑咪咪的看著瑪荷瑞被壓死!詛咒完之後,她便傲然掉頭離去,把瑪荷瑞的破口大?丟在後面,當那個任性自私的女人又在唱變調的小曲兒了。

  “你不能幫她點忙嗎?”

  愛說笑,那種事一次就夠了吧?

  她這個人是很好講話沒錯啦!但要是惹翻了她,親姊妹照樣給你來個見死不救,火起來再給你多戳上兩劍也未嘗不可能!

  “拜託,愛西芙,聖湖守護者的職責比巫女的職責還要重要不是嗎?”說到這裏,絲朵兒不覺稍稍頓了一下。也許這一點就是瑪荷瑞之所以會那麼怨恨她的緣故吧?“到時候要是聖湖守護者的工作出了什麼差錯,誰要負責?你嗎?”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吧?聖湖守護者又不是她自己願意當的,倘若瑪荷瑞也能進入聖湖的話,她必定把這個名銜雙手奉送出去,可是瑪荷瑞進不去呀!事實上,除了她以外,根本沒有其他人進得去,所以,只有她才能擔任聖湖守護者,這能怪她嗎?

  “那她現在在哪里?”

  “大概睡了吧!”

  “在誰那裏?”

  “我哪知啊!”

  二十歲的瑪荷瑞還沒有結婚,卻已經有兩個禁臠、一個女兒了。

  當然,在女蘿族裏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事實上,女蘿族就跟一般男人一樣完全沒有貞操觀念,愛什麼時候跟男人睡覺就什麼時候跟男人睡覺,她們的傳統觀念是:既然是生物交配繁衍後代的天性,只要喜歡,為什麼不可以?男人可以喜歡很多女人,女人喜歡很多男人為什麼不可以?

  當然可以!

  所以,女蘿族人一旦看上了眼就可以牽手去上床,覺得不錯就多來幾次,在過去,女蘿族根本沒有結婚這碼子事。而且,女蘿族人滿十三歲就算成年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所有族人共同“享用”奴隸,滿十六歲的貴族階級更可以挑選禁臠,這時候,就可以把非常喜歡的男人占為己用了。

  但十七歲的絲朵兒卻從來沒有讓任何男人接近過,她甚至拒絕由男性奴隸來伺候她的生活起居。從十三歲起,她就自己一個人獨居,自己照料自己,全然不仰賴任何人的幫助。不過,這並不表示她討厭男人,她只是缺少那種欲望而已。

  可是她是女蘿族人呀!怎麼可以沒有那種欲望呢?

  換了是男人缺少那種欲望,不讓女人接近,又不喜歡讓女人伺候的話,肯定會被譏笑為性無能了。

  可是,她就是沒興趣呀!

  什麼愛呀喜歡的,她根本就不了,肉體欲望是什麼她更沒有經驗。她不討厭男人,可是也沒有任何男人能讓她產生異樣的欲望,也許是看太多了,反而令她興趣缺缺吧!

  因此,在族人眼中的她是個不正常的怪胎,搞不好在族人之中,除去尚未成年的小女孩以外,她是唯一的處女也說不定。因此,也有人認為她是那種喜歡女人的女人,這種女人在女蘿族裏也不在少數,然而,她也不找女人作伴,寧願自己-人獨居,實在讓人猜不透她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但無論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族人們都不敢當面拿異樣的眼光去評判她,只敢在她背後偷偷議論,因為她是“神聖”的聖湖守護者。

  不過,南方大地的沙達王列坦尼的看法可就不一樣了,因為他最大的野心就是統治整個世界,想不流血而達到這個目的,最快的方法就是分別與各個大地聯姻結盟,再進一步侵吞,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既然之前他已經先讓妹妹梅麗妲與喪偶不久的彪皇王定下婚姻契約,那麼接下來就該輪到他與女蘿族聯姻了。可是他是個標準的大男人,什麼都可以容忍,就是無法容忍妻子還有其他男人,故而當他得知絲朵兒是女蘿族中的異數時,立刻欣喜地決定要選擇絲朵兒作為聯姻的物件。

  至於女蘿族這邊,雖然一開始是列坦尼莫名其妙突然跑來要求和女蘿族結盟聯姻,以連系兩族之間的和平,但能夠嫁過去和他一同統治南方大地,對有野心的女人而言,這確是一項非常大的誘惑。更何況,列坦尼本身的條件也是一流的,容貌生得異常俊美不講,身材更是英姿偉岸,是女人見了都忍不住要動心。

  瑪荷瑞就動心了。

  但是,列坦尼偏挑上了當時才十六歲的絲朵兒,這自然越是加深了瑪荷瑞對絲朵兒的怨恨,往後更是閑閑沒事就找她碴,一見面就尖酸刻薄的講些有的沒有的,心情不好就對她無理取鬧一番,簡直是煩不勝煩。

  所以,絲朵兒也沒有反對,頭一個理由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乾脆氣死瑪荷瑞算了!

  其次,她也考慮到自己遲早總要挑個男人的,喜不喜歡那種感覺她不懂,可是列坦尼恰好非常符合一般女蘿族對男人的要求標準:高大勇猛,男子漢氣概十足,再加上一身凜凜的王者威勢,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肯定是個武技超群的勇猛戰士。事實上,列坦尼是她見過的男人裏最出色的一個,光是這一點就相當令她滿意了。

  但她也不是這麼輕易就許下這份婚約的。

  “你瞭解我們女蘿族的習俗吧?”

  “很清楚。”列坦尼的聲音就如同他的人一樣,低沉有力。

  “那麼,你是都能夠容忍羅?”絲朵兒的臉色非常嚴肅。“女蘿族的女人可是非常堅持要和男人擁有同樣的地位、權利和自由的喲!”

  列坦尼微笑。“我都同意。”

  絲朵兒滿意地頷首。“好,那麼我們就來比一場吧!”

  列坦尼微微一愣。“比一場?”

  “是的,如果你能勝過我,我們再繼續往下談,可是如果你打不過我,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你應該知道,女蘿族的女人是不可能嫁給一個打不過她的男人的,那種男人只夠資格作為禁臠或奴隸!”

  太可笑了,南方大地之王怎麼可能跑來做女蘿族的禁臠或奴隸呢?

  列坦尼當下就答應挺身表現一下自己的男人氣魄。不用說,結果是他贏了,雖然稍微費了一點工夫,畢竟絲朵兒是女蘿族的第三勇士,但他仍然很成功地證明了自己做她丈夫的資格。

  “這樣可以了吧?”

  絲朵兒更滿意了。“可以了,現在只剩下一個條件,如果你也能同意的話,我們就可以定下這件婚姻契約了。”

  “什麼條件?”

  “我現在還不想結婚,也不想到南方大地去,所以,在我二十三歲以前,除非是我願意,否則你不能強迫我履行這樁婚約。”

  “那二十三歲之後呢?”

  “隨你決定。”

  “好,我同意。”

  於是,這樁婚姻契約就這樣成立了,隨後,絲朵兒就開始後悔了。

  也許她應該提議三十三歲比較恰當吧?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在西方大地裏,有一小塊未曾遭受到那場神魔大戰波及的土地,那就是以神官莊園為中心的自然結界所保護的土地。

  在結界範圍之內幾乎沒什麼改變,無論是風堡、莊園,以及附近的山山水水和茂密森林,唯一不同的是原本空曠的平原坡地,現在卻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村落建築,也開墾出不少田地菜園,還有成群結隊的羊群到處咩咩叫,甚至還公然闖進莊園裏吃花,惹得莊園內的女僕大呼小叫,而牛只則哞哞地繞著城堡吃草拉屎,看得守堡武士直搖頭歎氣。

  自那場幾乎改變了這整個世界的浩劫之後,這兒已經成為西方大地的中心了,重新起建的城鎮村莊都是從這兒擴散出去的,而且非常有默契,也很整齊的化分為六個星芒區域,分別為金族、木族、水族、火族、土族和風族六區。雖然各有各的族群區,但六族人非常團結的互相幫忙;彼此合作,為重建新生活而奮鬥,到如今,西方大地的復原狀況甚至比浩劫前更繁盛了。

  年已七十多,卻神采依舊,看上去頂多四十多歲的神官噙著笑容,腳步輕盈地走入依然火紅片片的楓林內,七轉八拐之後突然停下,凝望著背手卓立在大白石前的年輕人,他的笑容不覺悄然消失了。

  多麼相似哪!那看似瘦弱卻高人一等的身材,清秀若女人卻又微微帶點煞氣的五官容貌,比之女人更烏黑飄逸的長髮,多麼像狄修斯啊!幾乎是一模一樣了。

  然而,他們父子倆的氣質個性卻相差了至少有十萬八千里,年輕人幽默又開朗,喜怒哀樂非常明顯,眉宇之間全然沒有摻雜一絲半毫陰霾之色,不像狄修斯那樣老是悶著頭自尋煩惱,有事沒事就不正常一下,或者抓一下狂,常常讓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縱使在生氣發怒之際,年輕人與他父親同樣都會流露出殘佞的另一面,卻仍有所不同。殘暴並非狄修斯的本性,而是屬於風魔的個性,所以狄修斯一旦發怒就不太容易自製;但年輕人的冷酷卻是很自然地蘊含於他的個性之中,因此,隨時都能輕易地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說起來,這點倒是令人感到相當納悶,因為以往的巫馬王都是屬於溫和穩重型的人,冷酷兇暴絕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為什麼這一代的巫馬王卻是如此的不同呢?

  不過,年輕人最特異的一點是,他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哭過,也沒有掉過半滴眼淚,只會拿一雙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瞳眸瞅著人直瞧;從來沒有學過說話,卻在滿三歲那一年突然流利地說起話來,而且說的還是大人才會說的話;他什麼都不曾學習過,卻什麼都會,就好像他一出生就是個成年人似的。

  他實在是個非常奇特的孩子。

  神官暗付,同時看著年輕人突然歪了-下腦袋,然後伸手指了指乖乖蹲在他身前的金黃色小豬豬,瞬間,賽利的兒子賽克就變成紫色的了。接著,年輕人扇了扇比女人還長的睫毛,好似不滿意地搖搖頭,再伸手一指,於是賽克又變成鮮綠色的了。

  還是不滿意,所以他再指,賽克又轉為大紅色;依然不滿意,又指,賽克再次變色為藍澄澄的,接著是黑色……橙色……青草綠……桃紅色……鐵灰色……

  神官實在看不下去了。“老天,你夠了沒有啊?雅爾伊斯洛藍,你到底把賽克當成什麼了?它又不是變色蜥蜴!”

  一聽,年輕人立刻橫過眼來,“別叫我那個名字!”他怒氣衝衝地大叫。“否則小心我把你也變色一下!”

  神官極力忍住笑意。“是是是,不叫你那個名字,要叫你雅洛藍,行了吧?”

  年輕人--雅洛藍哼了哼,“這還差不多。”跟著又不滿地嘀咕埋怨。“那個女人,幹嘛給我取這麼一個又臭又長的名字,實在是有夠無聊的!”

  神官不禁啞然失笑。

  其實,雅爾伊斯洛藍這個名字雖然長了一點,但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在古語裏,雅爾伊斯洛藍的意思是:我最摯愛的人。這在閨房裏倒是滿甜蜜的,可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分男女老幼的被人家這樣摯愛過來摯愛過去,那的確是滿可笑的。

  “什麼那女人,那可是你母親耶!”

  雅洛藍撇了撇嘴,沒說話,逕自再把賽克恢復為原來的金黃色。神官看了直搖頭,一邊走過去在大白石上坐下。

  “雅洛藍。”

  “幹嘛?”

  “聽說你又要出門了?”

  雅洛藍淡淡地瞄他一眼,也在他身邊坐下,再把賽克抱起來玩弄,又挖鼻又?臉的。

  “是又怎麼樣?難不成你要我帶你一起去玩?告訴你,我可不要帶個老頭子出門喔!”

  神官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小孩子,幹嘛要你帶我出門?我是奇怪,你要找人不會請精靈王幫你找,幹嘛要自己苦哈哈的到處去奔波?”

  “因為這件事一定要我親自來,不能使用任何法術,也不能請精靈們幫忙,否則她會離我越來越遠。”放下賽克,雅洛藍再揚臂一招,好幾隻小鳥一塊兒落到他的手臂上。“而且精靈王什麼都可以幫我,唯獨這件事他絕不能插手。”

  “為什麼一定要你自己去找?精靈王又為什麼不幫你?”神官好奇地問。

  雅洛藍聳聳肩,不出聲。

  得不到答案,神官只好再換個問題。“你到底在找誰?為什麼這麼難找?”

  “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雅洛藍慢條斯理地說。“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多大年紀、哪一族人、住在哪里,除了她是女的,而且比我小之外,我什麼都不知道。”

  神官呆了呆。“那要怎麼找啊?就算我們想幫你也無從幫起呀!”

  雅洛藍逗著小鳥,又不吭聲了。

  神官無奈地搖搖頭。“好吧!那你這回要到哪里找?”

  手臂輕輕一晃,小鳥便先後飛走了。“東方大地、北方大地和冥月之地都去過了,饜魔之地不用去,她不可能在那兒,所以……”雅洛藍想了想。“先到聖湖之地,再到闇影之地,最後去南方大地。”

  神官右眉一挑,“你在東方大地找了兩多年,又在北方大地和冥月之地找了一年半,這回你要去多久?三年?五年?”

  雅洛藍笑了。“幹嘛?神官大人這是在抱怨嗎?我也沒辦法呀!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走遍所有的地方去和每個女人面對面,只要一見到那女孩子,我馬上就會知道了,因為她身上藏著一件屬於我的東西。”

  “什麼東西?”難不成那女人是小偷?

  “靈魂。”

  “嗄?”神官一臉錯愕。

  雅洛藍裝個鬼臉。“放心,不是全部,只有一點點碎片,但已足夠我找到她了。”

  神官無法理解地瞪著他。“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這小子又在要他了嗎?

  “你聽得懂才怪!”雅洛藍哈哈大笑。相對的,神官卻是滿臉的不高興,見狀,雅洛藍忙收起笑聲安撫地拍拍神官的肩。“奸啦,好啦!神官大人,等我找到她之後,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這樣可以了吧?”

  他總是這樣,先惹得人家一肚子火,再回過頭來哄小孩似的安撫人家,教人又氣又拿他莫可奈何。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種調皮愛搞鬼的個性總讓神官想到狄修斯小時候的樣子。事實上,他小時候就跟狄修斯小時候一樣,閑閑沒事就到處裝可憐騙吃騙喝占盡便宜,弄得大家啼笑皆非,又捨不得責怪他。這還不打緊,有時候心血一來潮,他還會惡作劇搞得四周圍的人雞飛狗跳,倘若有人受不了,決心要好好修理他一頓,他就趕緊拿他那張臉去乞憐求饒,讓人家不忍心對他發脾氣,這種奸詐的手段簡直是遺傳到百分之兩百了。

  神官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找那個女人究竟要幹什麼?要回你的靈魂碎片嗎?”

  “不,”雅洛藍又笑了,這回笑得可頑皮了。“我只是要告訴她一句話。”

  “什麼話?”

  “我要告訴她:我找到你了!”

  “欸?!就為了這麼一句話你就要找她找得半死?”

  “對,非找到她不可!”

  神官更是無法理解了。“你這孩子為什麼從小到大就淨是做些讓人莫名其妙的事呢?”

  “因為我是原來的我嘛!”

  雅洛藍一語雙關,神官卻還是不懂。

  “廢話,你不是你,難道是我?”

  “可是……”雅洛藍輕眨兩下眼。“你都沒有發現到嗎?你的法術用在我身上都沒用喔!”看,他多好心,又施捨一點提示給腦筋遲鈍的大笨蛋。

  “那又有什麼好奇怪的?”神官不以為然地反駁回去。“因為你是巫馬王,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神官,我的法術用在你身上當然沒用。你要是嘉肯,我還用得著問你嗎?老早就知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了!”

  雅洛藍聞言,不由得兩眼往上一翻。

  天哪!居然給他解釋成這樣,這跟他是不是巫馬王完全無關呀!重點是……算了,也許現在的他真的是很不一樣……不,不是也許,是確實很不一樣了,他自己也明白,誰教精靈王那麼雞婆的在他身上動了一點手腳,使他改變了這麼多,所以神官怎麼樣也想不到那邊去。

  不過,這樣也不是不好啦!反而更有趣,生命就是要這樣才好玩,不是嗎?

  “你蔔不出我的事,精靈王倒是警告了我一些事。”越講越離譜的事不需要再浪費口水,他轉開話題了。

  警告?!

  “什麼事?”聽起來滿嚴重的,神官趕緊問。

  “他叫我們要小心饜魔之地。”

  “為什麼?那裏草木不生荒涼一片,根本沒人住呀!”神官詫異地說。

  “有。”

  “真的?什麼人?”

  “死人。”

  “又在講廢話了,”神官嗤之以鼻地說。“那兒當年是風魔與基納魔神決戰的主戰場,死的人最多不講,還有一大堆動物屍首,後來大家也紛紛把死者埋葬到那兒,因為那兒不適宜活人居住,所以說,那兒是‘住’滿了死人也不奇怪呀!”

  雅洛藍瞟他一眼,突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上拋。

  “當年基納魔神的確是被風魔毀滅了,但他並沒有消失喔!”

  神官聞言,不禁大吃一驚,“你說什麼?難道他還沒有死?”他拉高嗓門尖叫。

  “不,我的意思是說……”雅洛藍停了一下,然後把手伸出去掌心向上平攤在神官面前,“你瞧,這是一塊石頭……”說著,他五指一收把石頭包在手裏握了一下,就這樣,當他再攤開手時,石頭已變成一堆粉末了。“石頭消失了嗎?”

  神官一臉困惑,實在不能明白雅洛藍到底要說什麼。“算是消失了吧!”

  “不,它是被毀了,並沒有消失,它變成……”雅洛藍手掌輕輕一轉,讓粉末無聲落地。“這個了。”

  神官雙目倏睜。“你是說……”

  “對,他已經如煙霧般地散落到各處,再經過精靈王的淨化之後,照道理說應該已經沒問題了,但是……”

  “我能不能拒聽你的但是?”神官喃喃打岔道。“我有預感聽完你的但是之後,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雅洛藍失笑。“神官,我是可以不說,但是你今天晚上還睡得著嗎?”

  神官呆了呆,繼而苦著瞼愣了半晌,最後還是甩甩頭毅然道:“好,你說吧!”

  眼見神官那種“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神情,雅洛藍不禁笑得更厲害了。“你幹嘛這麼擔心呀?反正不管有什麼問題都是掛在我身上,我只是告訴你一聲,讓你心理先有個準備而已,又不是要推給你,你不用這麼緊張嘛!”

  “廢話,就算你推給我,我也扛不起來呀!”神官咕噥,而後不耐煩地揮揮手。“說吧,說吧!趕緊說吧!一次嚇我個夠本,然後我就可以去睡覺了。”

  “現在是白天耶!”

  兩眼一瞪,“睡午覺不行嗎?”神官怒道。

  “行,行,行,你儘管去睡個夠,可以了吧?”雅洛藍笑著搖搖頭。“總之,當年那場大戰之後半年,精靈王就發現饜魔之地的死人突然復活了……”

  “什麼?”神官驚叫。“又是活死人?”

  “不,不是活死人,活死人沒有魂魄,但他們身上都有魂魄,只不過那並不是他們原有的魂魄而已。”

  神官一怔,旋即不可思議地瞠太了眼。“難不成是……”

  “對,沒錯,”雅洛藍用那種“你真聰明”的眼光顧著神官,好像在誇獎小孩子一樣,讓人看了就渾身不舒服。“基納魔神被粉碎之後,散落到那些死屍身上,被淨化之後原本是沒事了,沒想到半年後,它們卻又突然回復了魔性,精靈王只好再去淨化一次,然而,不過兩天而已,它們又再度回復魔性了,這樣重複幾次後,精靈王察覺一定有那邊不對了,但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對。”

  “幸好那些‘東西’只是逗留在那塊饜魔之地,並沒有意圖要往外闖,所以精靈王就不再費神的去淨化它們了,反正淨化多少次也沒用。不過,他也在饜魔之地周圍設下了結界,免得無知的人闖進去被害,或者被那些‘東西’跑出饜魔之地作怪。這樣二十年下來倒也安寧無事,可是……”

  一聽到“可是”這兩個字,神官就想尖叫,“可是什麼?”他有氣無力地問。

  “四年前,當精靈王來通知我時候到了,可以開始去尋找我要找的人時,他還順便告訴我,那些‘東西’開始在變化了,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獸不像獸,各種千奇百怪的模樣都有,相當恐怖。而且,它們的魔性也在增強,甚至開始進食,或者自相殘殺,或者在近海抓魚生吃。”

  單手撐著下巴,雅洛藍隨手在地上撿了一根不曉得從哪兒飛來的蘆葦杆逗著賽克跑來跑去,跳來跳去,好像在逗弄貓咪一樣。

  “前幾天精靈王又來警告我,他說那些‘東西’似乎更‘進化’了,已經變成一種有思想、有智力的怪物,不但不再互相殘殺,甚至彼此還試著要溝通,而且很明顯的好像都在等待著什麼似的。”

  “這麼危險的東西,你幹嘛不乾脆現在就去除掉它們?”神官脫口道。

  “因為它們在等待的東西。”雅洛藍扔開蘆葦杆。“既然它們在等待,那麼必定會有什麼去找它們,而不管去找它們的是什麼,那也必然是使它們一再回復魔性的因素,那才是真正危險的東西,既然連精靈王都無法知道是什麼,我當然更不可能知道,所以,我必須等待它自己出現,再將那個因素一併除去,這樣才能夠斬草除根,永除後患。”

  神官恍然地點點頭。“說的也是,那我會派人在饜魔之地周圍海域警戒。”

  “不要太靠近喔!”

  “我知道,可是若是真有什麼事的話……”

  “精靈王會通知我。”

  神官頷首,隨即轉回原先的話題。“那你這次還要帶安傑去嗎?”

  “才不要,他好羅唆喔!”雅洛藍立刻否決了。“反正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帶個累贅在身邊幹什麼?”

  這也是雅洛藍和狄修斯最大的不同點之一,狄修斯非常懶,懶到連吃東西都懶,沒有人伺候,他就比蟑螂老鼠還不如,連一腳踩死他的價值都沒有;但雅洛藍卻恰好相反,他事事包攬,樣樣親自動手,包括洗衣煮飯打掃,甚至自己養雞養鴨種菜種果樹,巫馬王身邊一大堆護衛奴僕搶著要伺候他,他卻嫌人家礙手礙腳,長腳一踹就把人家給踹走了。

  “那你是要帶妮貝拉去羅?”

  “那就更不必了!”

  安傑是嘉肯和塔莎的兒子,從小跟雅洛藍一起玩到大,而妮貝拉則是安傑的妹妹,更是像牛皮糖一樣纏人,就差沒有一口把他吞下肚子裏去,除非是瞎子,否則沒有人看不出她對他的企圖。

  “可是你上回不是答應過她,若是這次不帶安傑出門的話,就會帶她去的嗎?”

  “哈,我隨便說說你也信!”

  神官愣了愣,忍不住又歎氣。“我真是搞不懂,明明神官神女是不能說謊的,可你打小說謊說到大,成筐成籮的都可以擔出去賤賣了,為什麼-點事也沒有呢?難道是要削減你的壽命嗎?”

  “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

  “因為我是‘他’嘛!”

  神官苦笑。“又在說謎語了。”

  雅洛藍嘿嘿笑著抱起賽克親了一下,然後交給神官。“哪!我把賽克交給你了,至於這兒……”

  “交給嘉肯,對吧?”神官立刻接下去說完。“唉!你就是這點和你父親一模一樣,都是屁股拍拍就把這些事全都扔給嘉肯,啥也不管,真是沒有良心!”

  雅洛藍無辜地揚了-下長如扇子般的睫毛。

  “哎呀!嘉肯是西方大地的統治者,不交給他要交給誰?你嗎?也可以啊!”

  神官嗤了一聲。“少來這一套,雖然嘉肯在你父親去世之後就承襲風王之名,並頂下西方大地統治者的位置,但巫馬王才是西方大地和東方大地真正的主人,這種事誰都嘛知道,少在那邊給我推卸責任了。”

  “那是嘉肯和圭南硬給我按上的頭銜,我又沒有承認!”雅洛藍咕噥。

  “管你承不承認,”神官低吼。“我說你是你就是!”

  雅洛藍嘴一噘,別開臉去不說話了,神官忍耐著??鼻樑。

  “圭南要求在今年秋天的時候和他的未婚妻完成婚禮,他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這種事幹嘛問我?”雅洛藍反問。“圭南是堂堂東方大地的統治者耶!他的婚禮幹嘛還要經過我的同意?”

  “因為你是東方大地的主人!”神官咬牙切齒地說。然後,在雅洛藍又待開口否認之前,他更是兇狠地瞪住了雅洛藍。“你敢再給我說不是看看!”

  闔上半張的嘴,雅洛藍又不滿地噘高了嘴,半晌後,他才不甘不願地低喃,“好嘛!你去跟他說我同意了,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先把前任王妃生的兒子立為繼承人,再送到嘉肯這邊來接受武士訓練,直到滿十八歲之後才能回去。”

  這是個很奇怪的命令,不過,神官知道雅洛藍一定有他必要的理由,否則他不會自找麻煩。

  “知道了,我會告訴圭南。”神官點頭。“還有,北方大地的摩克王希望巫馬王能和北方大地聯姻,對象是他的妹妹茜亞,我想那應該是波拉王妃的主意,據我所知,她是個相當有野心的女人。”

  毫不猶豫地,“回絕!”雅洛藍斷然道。

  “我也同意,不過……”神官謹慎地衡量著。“自從塔莎嫁給嘉肯之後,我們和北方大地就一直沒有任何往來,如果就這樣毫無緣由的回絕他們和平盟約的意願的話,恐怕會破壞雙方之間這種表面上的和平假像。”

  雅洛藍想了一下。“波拉是圭南的外甥女吧?那就叫圭南去回絕,如果波拉夠聰明的話,她就不敢冒那種同時和東方大地與西方大地扯破臉的險而生氣。而且,我也不是毫無理由的拒絕,她應該知道巫馬王和黑髮神女的伴侶都是自己選擇的,而不是由其他人來替他作決定,所以,只要是自動送上門來的,我一概婉拒,並不是只針對她們。”

  “我懂了,還有其他吩咐嗎?”

  “叫嘉肯和圭南要特別加強對軍隊釣訓練,如果我的預感沒有錯誤的話,不是今年就是明年,一定會再起戰事的。”

  神官吃了一驚,但他沒有多問,僅是頷首表示他會遵從命令。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他早就該臆測到了,縱使巫馬王全然沒有統治世界的意願,戰爭還是會主動找上他,直到他統一全世界為止,戰爭才會消失,這是巫馬王的宿命。

  “另外,要艾諾特多趕制幾艘戰船,所有的武士也都要輪流到唐恩那邊接受水戰訓練。”雅洛藍沉吟道。“我有預感,要是真的再起戰爭的話,規模將會驚人的大,因為所有的大地都會被牽扯進來,沒有人可以逃過這一戰。”

  “如果真是這麼嚴重的話,你不能留下來嗎?”

  “不行,”雅洛藍堅決地搖頭。“在戰爭再度掀起之前,我一定要先找到她。”

  “好吧!那……”神官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什麼時候要出發?”

  “你什麼時候要去告訴妮貝拉我又要出門了?”

  “待會兒就去。”沒辦法,他早就答應過妮貝拉,如果雅洛藍又要出門,他會立刻去通知她,允諾了就得實現,他可不像雅洛藍那樣可以拿說謊當點心吃。

  “那我現在就走!”

  “欸?”

  話剛說完,雅洛藍已消失不見人影。神官張大了嘴,卻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欸?”的機會。不敢置信地呆了半晌後,他才無奈地搖搖頭,並起身走出楓林。中途,他瞟一眼懷中的賽克,頗不以為然地白眼一翻,隨即伸手一摸,賽克瞬即轉為粉紅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48:41     標題: 第 二部-->第二章

  女蘿族一年有四次祭典,其中以春耕前的春季祭典最為隆重盛大,整整二十一天的祈求,祝福,以及歌舞慶祝,居住在聖湖之地的所有居民,不分種族、不分男女老少,甚至嬰兒和各種牲畜都被帶來女蘿城參予盛會,因為只有在春季祭典裏,聖湖守護者才會分賜祝福的聖水給予眾人。

  分賜聖水是在祭典的第十一天,而在之前的十天裏,當大家在歌舞歡笑之際,聖湖守護者卻必須獨自一人守在聖湖邊祈禱,直到湖底泛出金色光芒,祈禱才能結束。至於祈禱期需要多久並不一定,有時候五、六天,有時候拖到最後一天湖底才會出現光芒,但大部分都是七、八天左右。

  到了最後一天,女蘿族的巫女會帶領十三位剛滿十三歲的少女在眾人面前跳裸舞以感謝神恩,之後,祭典便算是順利完成了。

  聖湖之所以被稱之為聖湖,並非因為女蘿族人曾經在那兒見證過什麼神跡,而是前任黑髮神女遺留下來的名稱,可是她好像忘了順便解釋一下聖湖何以為聖湖,只留下指示說:無論男女,誰能進入聖湖區者,誰就是聖湖守護者。

  絲朵兒是唯一能進入聖湖區內的人,所以,從她六歲開始,她就成了聖湖守護者,當時她連這個名詞的意義都不太明白。不過老實說,她一直很喜歡到那兒去,因為那兒不但美得令人讚歎,而且總是能帶給她-份特殊的寧靜感。

  這天,是祭典開始的前一天,絲朵兒緩緩走向位於女蘿城後的一座青翠山巒,穿過一條靜幽的林徑,再進入一個山洞內,不久,她就從另一個洞口出去了。

  一出洞口,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這不是山,而是一座中空的圓形峽谷,峽谷所包圍的範圍之內便是聖湖區。一般人進入山洞之後是看不見另一個出口的,只有聖湖守護者才看得見,才穿越得過去。

  出了山洞再繼續往前,穿過一片碧綠掩映的樹林之後,一波如緞似綢般的湛藍水色赫然呈現眼前,那澄清的湖水輕吻著沿湖的白色鵝卵石,粼粼的波光映照著四周的翠綠林蔭,是那般奇異幽美,又是如此的清幽恬淡與安謐和祥,一眼望去有如海市蜃樓般神秘幽渺,又似夢幻仙境般飄逸出塵,令人不敢置信世間竟會有如此靈秀脫俗的地方。

  最奇特的是在湖正中心,有一座乳白中帶著透明感的岩石,明明是一塊實質的岩石,卻怎麼看都好似蕩漾在霧裏般蒙蒙朧朧的看不真確,只能隱約看出那岩石形狀似人非人,雙手攤開好似在守護著這片湖。

  這就是聖湖。

  絲朵兒必須在湖邊向大神祈禱,祈禱一年的平安與豐收,然後,湖中那座人形白岩會動……呃!其實她也不確定,因為她只是感覺它在動,並不是真的讓她瞧見它在動了,可是之後,湖底便會泛出金色的光芒,屆時她的祈禱就可以結束了。

  這就是聖湖守護者每一年必定重複一次的工作,其餘的祭典,她只要在湖邊祈禱一天就夠了,不需要等待光芒乍現,也不需要分賜聖水。

  明天,她就要開始今年的工作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這是女蘿族春季祭典的第四天,雅洛藍運氣很好,恰好趕上這個祭典,因為只要看過所有來參加祭典的女人,也就等於看過聖湖之地的所有的女人,一次全部解決掉,他就不必再辛辛苦苦踏遍整個聖湖之地了。  不過憑良心說,他並不希望在這兒找到他要找的人,因為這兒是女蘿族的地盤,他很清楚女蘿族的習俗,自六歲起就開始接受戰士訓練的女蘿族女人實在太過強悍勇?了,她們不但不懂得何謂女性溫柔,也不懂得何謂關懷體貼,而且習慣支配男人、支配一切;她們崇拜力量、崇拜戰鬥,甚至比男人更喜歡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動不動就決鬥來決鬥去,個個都是標準的男人婆。

  最重要的是,雖然他自認是個很大方的男人,卻沒有一絲一毫和其他男人分享老婆的度量,在這方面,他可是很小氣的。所以,若是不幸真在這兒找到“她”的話,恐怕他得先上演一出馴悍記,再來幾場棒打小白臉,腳踢野男人的戲碼了。

  數天後--

  沒有!

  大神保佑,他不必上演馴悍記了!

  “聖湖之地所有的人應該都在這兒了吧?”擠在洶湧的人潮中,他喃喃自語著,並不是在間任何人,所以也不期待任何回答:心中一面想著明天可以出發到闇影之地去了,一面拍開正在咀嚼他的衣衫下擺的羊兒。

  沒想到除了那只抗議的羊兒拚命咩咩叫之外,某某路人A也一邊啃著玉米,一邊漫不經心地應道:“都在這兒了,就差聖湖守護者,後天她才會出現。”

  啊!對喔!還有那個女蘿族的異數,那個對男人沒興趣的聖湖守護者呀!不過,既然她對男人沒興趣,有必要去看她嗎?算了,還是去看一下好了,反正只不過多走幾步路而已,累不死人的。

  “聖湖在哪兒呢?”

  “你要去聖湖?不可能的事!除了聖湖守護者之外,沒有人進得去的啦!你還是別太貪心了,乖乖等著聖湖守護者出來後再去分點聖水吧!雖然不多,總比沒有好吧?”敢情他以為這個外地來的人是想去多拿點聖水。

  “我只是想去看看聖湖而已嘛!”

  “我說過你進不去的啦!”

  “就算進不去也沒關係,不去試試看總是很不甘心啊!”

  “唉!就是有你這種人!”

  不久,依照路人A的指示,雅洛藍走出了女蘿城。雖然那個人說他一定進不去,但是,他知道他肯定可以進去,因為那個結界是精靈王所設下的。

  越過小徑、穿過山洞、進入樹林,一切果如他預想中那般毫無阻礙。然後,當他緩步走出樹林,一眼瞧見那個面對人形白岩跪在湖畔的少女時,他驀地停住了腳步,並瞠大雙銀,一臉的意外與驚訝。

  片刻後,他笑了。

  終於找到她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九天了!

  絲朵兒徐徐睜開雙眼,望著人形白岩,緩緩起身,心中非常不安。

  當然,她並不是沒日沒夜的跪在湖邊祈禱,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還沒有祈禱結束,她就掛點了。通常只要在黎明前開始,夜幕低垂之後就可以休息了,她只是守護者,不是大神,不吃不喝不睡是會死翹翹的!

  但是今年,不曉得為什麼,她一直有種不太妙的預感,好像就算她真的祈禱到掛了,大神也聽不到她的祈禱似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該怎麼辦呢?

  歎著氣,她緩緩回轉身……驀地,她不敢置信地倒抽了口氣,雙眸暴凸,眼珠子差點就掉了出來。

  “你……你是誰?”瞪著面前不遠處的男人,她變調地驚聲尖叫。

  笑咪咪的,雅洛藍雙手托著下巴蹲在那兒,那雙微微帶著點兒邪氣的銀眸兀自讚歎不已地上下打量絲朵兒。

  真美!

  她穿著一襲銀白色的長衫,烏溜溜的黑髮在月光映照下漾出銀藍色的光輝,湛藍的雙眸如同明淨的天空一樣清澄,雖沒有她母親伊絲麗的璀璨金髮和翡翠般的綠眸,那副高挑健美的身材卻與伊絲麗毫無二致,在輕柔的絲料勾勒下,那曼妙動人的曲線更是一覽無遺,令人心跳加速地展示出她豐滿的雙峰及修長的玉腿。

  女蘿族人一向就比其他種族的女人要來得高大健美,令人在嫉妒之餘,更是羡慕得要死,而眼前的少女似乎更多了一份純真的性感,也許是因為她還是個處女吧!

  雖然他比較喜歡她以前的樣子,不過,他也不會抱怨她現在的模樣啦!

  雅洛藍暗自竊喜不已,同時回答她的問題。“我叫雅洛藍。”

  她問的不是這個吧?“誰管你叫什麼,我是說你怎麼進來的?”絲朵兒氣急敗壞地問。怎麼可能?除了她之外,怎麼可能還有其他人進得來,而且還是個男人?!

  “走進來的呀!”

  也不是這個問題吧?“你怎麼可能進得來?”絲朵兒狂吼。這才是重點呀!

  雅洛藍倏地咧嘴一笑,“因為我是他。”他指著她身後。

  “呃?”絲朵兒愕然回首,旋即更為震驚地噎住了喉嚨,“耶?”

  在月光下泛著淡淡藍光的聖湖,她祈禱了九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的聖湖,此刻卻突然爆出燦爛的金色光芒,比往昔所見過的任何一次光芒都要來得更為熾盛,更加奪目眩眼,幾乎令人睜不開眼;而湖中央那尊人形白岩,以往怎麼瞪眼瞧也瞧不清楚的人形白岩,此際卻是那麼明顯的悄悄移動了。

  它的雙手仿彿召喚她似的緩緩伸向她。

  “天哪!”絲朵兒低喃。她想跪下去膜拜,身體卻不聽使喚,只能驚歎地張著嘴,滿面虔誠地凝視著那尊白岩。

  這是神跡呀!

  風裏有著淺淺的香味,那種淡而雋永的幽雅香味,仿佛要沁入人心般地飄拂在空氣中,這也是以往不曾有過的。絲朵兒感動得幾乎落下淚來,直到光芒消失,四周又沉寂於一片黑暗中之後,她才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即將飄散的香味,將這一切放在腦海裏再回味一次,然後牢牢地烙印在記憶中。

  這可能是她一輩子僅能碰上一回的神跡啊!

  她想著,同時睜眼再一次回轉身,而後又一次嚇了一大跳,並脫口驚呼,“你是誰?”可剛一說完,她自己就想起那個傢伙是誰了。

  一個莫名其妙突然冒出來名叫雅洛藍的傢伙!

  今晚的月色似乎特別明亮,照耀在那個不知何時起身來到絲朵兒身後的男人身上,那張清秀的臉蛋上掛著明朗又有點頑皮的笑容,幾乎讓人忍不住跟著他一起笑起來。

  只是幾乎。

  絲朵兒沒笑,她笑不出來。“你究竟是怎麼進來的?”她怒吼。

  聳聳肩,雅洛藍若無其事地把大拇指往後一比。“從那個山洞過來的。”

  “誰問你那個!我是說你怎麼可能……”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咦?我?特地來找我?”絲朵兒驚訝得立刻忘了前一句問話。“你找我幹什麼?”

  “我要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話?”

  “我找到你了!”

  “呃?!”

  “還有,”笑吟吟地,雅洛藍對她曖昧地眨了眨眼。“我要你嫁給我。”他直截了當地提出他的要求,懶得再拐彎抹角、迂回漸進了。他癡癡等候了二十年,又苦苦尋覓了四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反正女蘿族的女人不作興談情說愛那一套,只要能打贏她的話,就算是青蛙也可以得要她。

  聞言,絲朵兒先是呆了呆,繼而失聲笑了出來,而且是非常輕蔑的笑聲,“就憑你?”不屑的眼神在雅洛藍身上上下遊移。

  眼前的男人除了身高夠驚人之外,其他簡直是一無可取之處,清秀細緻的臉龐,那雙瞳眸似黑又銀,說它是黑色的,卻又閃著不可思議的銀光,說它是銀色的,可明明就是黑色的,還有高雅的鼻樑,纖細的唇辦,如果不是那兩條斜飛入鬢的劍眉隱隱透著股邪氣,還真會讓人錯認他是個女人。

  然而,最令絲朵兒瞧不起的還是他那副瘦巴巴的身材,五官容貌沒得選擇,但體魄是可以經過後天訓練來改良的。可是他的骨架子明明滿正的,渾身卻沒幾兩肉,看樣子連顆石頭都沒撿過也說不定,不要說比武打鬥,他大概連根長矛都舉不起來,這種男人她只要-根手指頭就足夠撂倒對方了。

  “你配嗎?”

  她那種刺耳的笑聲是什麼意思?

  雅洛藍狐疑地望著她並反問:“為什麼我不配?”

  “這還用問嗎?女蘿族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嫁給比她軟弱的男人的,那種沒有用的男人只配做奴隸!”絲朵兒的眼神更輕蔑了。“你要做我的奴隸嗎?”說是她的,其實女蘿族的奴隸都是公用的,差別在於誰先用誰後用而已,唯有禁臠才是私人用的奴隸。

  軟弱?沒有用?她在說的人是他嗎?

  雅洛藍滿臉的不可思議。“可是我……”是巫馬王耶!

  不待他辯解,或者是根本沒打算聽他說話,絲朵兒接著又說:“更何況,我已經和沙達王訂下婚姻契約了,雖然在二十三歲以前我不會嫁過去,但婚約就是婚約,我不會隨便毀約的!”

  欸?她和沙達王訂過婚約了?

  仿佛被當頭澆下一盆冰水,又好像被閃電劈頭砸下來似的,雅洛藍頓時傻眼,先前的自信滿滿瞬間不翼而飛。

  那A按呢?!怎麼跟他預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沒錯,他早已有心理準備,她絕對不可能記得他,所以他們必須重新來過,但是……不可能差這麼多吧?

  原以為找到她之後,三兩下就可以搞定一切,從來沒有去給他想到在他找到她之前,她很有可能早已先和別的男人訂過婚,甚至嫁人了,搞不好已經有了好幾個小鬼也說不定,因為他一直以為,兩人靈魂之間的那線牽絆已經足夠連系,並延續兩人那份被迫中斷的情緣。

  是他預估得太簡單了嗎?

  事實上,現在的她也令他感到相當陌生呀!然而,光是她那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談話語氣,那些似曾相識的小動作,那種不認輸的脾氣,以及獨立的個性,這些就足夠挑起他內心那份深藏多時的思念了。為什麼她就對他毫無感覺呢?

  就算沒有他期待中的一見鍾情、一見傾心、一拍即合,或者最起碼的一見如故,至少也不要這麼排斥他嘛!

  天哪!他簡直不敢想,難道她真的……已經喜歡上別的男人了?

  “你……”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喜歡沙達王?”雅洛藍忐忑地問,一顆心已經卡在喉嚨窒住他的呼吸了。

  他問得緊張,“喜歡?”沒想到絲朵兒卻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呿!我才不懂得什麼愛呀喜歡的,但是,沙達王很符合我的要求,高大威武又很勇猛,最重要的是他打贏了我,這樣一來,他就有足夠的資格做我的丈夫了。”

  耶?這樣就可以做她丈夫了?

  她是在挑羊,還是選牛?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點是……

  她不是喜歡對方才訂婚的嗎?

  “你不喜歡他?”雅洛藍小心翼翼地再問。

  “我沒有說我不喜歡他。”

  心臟不小心漏了一拍,“那你是……”雅洛藍不禁屏息地又吞了口口水。“喜歡他?”

  “我也沒說我喜歡他。”

  欸?不是不喜歡,也不是喜歡,這樣他就搞不懂了。

  “那你為什麼要和他訂婚?”雅洛藍納悶地問。

  絲朵兒聳聳肩。“我早晚總要有個男人的嘛!他看起來還不錯,雖然我談不上喜歡他,但也不討厭。本來我是打算將來再找個禁臠作伴就好了,既然他來求婚,條件也很好,又可以連系兩族之間的和平關係,那我就答應囉!”

  簡直不敢相信!“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麼樣?”

  問得好!

  雅洛藍暗暗苦笑。依她的脾氣和說話口氣,這女人果然是“她”沒錯,可是觀念上的認知卻天差地遠,沒想到僅僅是生長環境上的不同而已,竟然會造成思想上如此天壤之別的差異。現在的絲朵兒是標準女蘿族人釣思想模式,又硬又傲,普通男人肯定要卻步幾百公尺以外了。

  看這樣子,他得打一場硬戰了,不過,只要她不是喜歡上其他男人,情況就還不算太惡劣,起碼他還有挽回的機會,只要他有足夠的耐心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一定要他,換我也可以囉!我是西方大地的人,我們也可以連系一下兩地之間的友好關係呀!”

  換他?!

  他以為現在是在以物易物的交易市場嗎?

  “你是風王嗎?”

  “不是。”

  “那你憑什麼說我們的婚姻可以維繫兩地的關係?”

  “我跟風王很熟啊!”

  “那又如何?難道他還要聽你的話不成?”

  是那樣沒錯啊!“如果我說是的話呢?”

  “我聽你鬼扯!”絲朵兒半個字也不給他信。“而且我也不希罕!哪,瞧見了沒有?我的眼睛是藍色的,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我父親是西方大地水族的人,還是水王的弟弟呢!雖然他已經去世了,但水族和女蘿族之間的關係還是很好,所以不需要另一個西方大地的人來連系什麼東西了,OK?”說完,她不覺又困惑地摸摸自己的頭髮。“不過,這頭黑髮就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我父親明明是銀髮的說。”

  “不是你自己的嗎?”雅洛藍低低咕噥。

  沒聽清楚。“咦?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總之,換我吧!我保證你不會後悔的。”雅洛藍好像批貨商人似的拚命想把自己推銷出去。

  “不後悔才有鬼!”絲朵兒不耐煩地說。“我怎麼說你都聽不懂嗎?我說女蘿族不需要再和西方大地的人連系什麼關係了,而且你也不配,沒資格,這樣你了了嗎?”

  雅洛藍斜挑的雙眉-揚。“那如果我也能打贏你呢?”

  “你?”眼神更不屑了,絲朵兒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少在那邊作夢了你,還想打贏我呢!你自己別先摔倒了。”

  “不要管我是不是在作夢,如果我真的能打贏你呢?”雅洛藍固執地問。

  不耐煩地白眼一翻,“那也沒用,因為我已經和沙達王定下婚姻契約了,我們女蘿族女人可不像你們男人一樣喜歡說話不算話,我不會輕易毀約的!”絲朵兒說得斬釘截鐵。

  唉,就怕她這麼說!

  “無論如何都不行?”

  “無論如何都不行!”

  既然如此,那只好退而求其次,先“用”了再說,其他的以後再慢慢研究。

  “好吧!那我做你的奴隸好了。”

  “欸?”一聽,絲朵兒頓時錯愕地呆住了。“你……你要做我的奴隸?”她隨便說說而已他就信?而且,這男人也未免太遜了吧!居然自願做女人的奴隸?

  “對,我要做你的奴隸,你放心,我會……嘿嘿……”雅洛藍曖昧地眨著眼,那雙又長又翹的睫毛不停地插呀揚的,眸中的邪氣似乎更熾盛了。“好好伺候你的!”

  見狀,絲朵兒不由得猛打了個哆嗦,並退後兩步。“開……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收你做我的奴隸?我不想收奴隸,也沒有收奴隸的習慣,更沒有打算讓任何奴隸來伺候我,我自己就可以照顧自己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她並不是怕他,但這個男人看上去雖然很沒用,卻又有一股難以捉摸的邪氣,尤其是那雙眼,明明在笑,偏又隱隱泛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冷厲,嘴裏說要伺候人家,語氣又那麼曖昧,感覺實在是詭異透頂。

  她絕不是怕他,只是下意識覺得需要離這個人遠一點。

  “但這不是你們女蘿族的習俗嗎?”雅洛藍奇怪地問。女蘿族的女人不是最喜歡奴役驅策男人的嗎?

  “沒錯,可是我不用!”絲朵兒斷然道。

  啊,對喔!他差點忘了,她是女蘿族中的變種怪胎,唯一一個不喜歡讓男人伺候的女人。看來,他得多下點工夫才能把滯銷貨拍賣出去了。

  “可是我真的很會伺候女人喔!”

  “你去伺候別的女人吧!”絲朵兒嗤之以鼻地謝絕了。

  “我對打獵也很在行的喔!”

  “謝了,我可以自己來!”絲朵兒更是不屑。

  “我還會養雞養羊種菜種花喔!”

  “拜託,那種事我自己也會。”絲朵兒差點笑給他看。

  “我可以保護你喔!”

  “那就更不必了!”如果她還要靠他來保護,那她不如自己先去一頭撞死算了!

  “不要這樣啦!收我做奴隸啦!”沒轍,只好要賴了。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怎麼會有如此卑賤的男人,竟然這麼想要做女人的奴隸?真令人厭惡!

  “我不要!”絲朵兒大吼。

  “好啦!我保證你不會吃虧的啦!”

  “我不懂,為什麼你一定要找我?還有其他女人呀!”絲朵兒簡直快瘋了!

  因為我們約好的呀!“我只要你。”雅洛藍的語氣非常堅決。

  “可是我不要你!”絲朵兒的口氣更果斷。

  雅洛藍不禁蹙眉定定地凝視她片刻。

  “你討厭我嗎?”

  “討厭!”絲朵兒毫不猶豫、迫不及待、斬釘截鐵地說。“我討厭死你了!”

  “這樣啊!”雅洛藍似乎很失望地垮下了雙肩,一張臉也愁眉苦臉的哭喪了起來。

  不曉得為什麼,一見到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絲朵兒前一刻還厭惡得想親手掐死他的心情,?那問突然轉變為另一種近乎憐惜的感覺,有點心疼,還有點心酸;更教人不自在的是,她竟然覺得這種感覺相當熟悉,好像那是屬於她生命中的某一部分似的。

  可是,對於女蘿族的女人而言,憐憫這種情緒是嚴禁存在的,否則她們早就被男人壓制過去了。因為憐憫是女人最大的弱點,而男人是最擅長于利用這一點來築建他們的優勢,進而主導一切、支配一切,這是女蘿族的女人絕對不允許發生的狀況。

  所以,絲朵兒-驚覺到自己這種錯誤的情緒,便忙著立刻抹殺它,也沒想到要去深究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產生這種情緒,又為什麼會感到如此熟悉,她只當自己是在可憐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小鬼罷了。

  “沒錯,就是這樣!”她斷然地說。

  雅洛藍歎著氣,“真的有那麼討厭我嗎?”他哭兮兮地覷著她。

  絲朵兒重重點頭。“是有那麼討厭!”

  乞憐的眼神更哀怨了。“真的那麼那麼討厭我?”

  “真的那麼那麼討厭你!”絲朵兒回答得也更斬釘截鐵。

  哎呀!這招好像沒用耶!在西方大地屢試不爽的說。

  雅洛藍頗意外地拚命眨著眼,腦袋裏努力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辦?“至少給我一個機會嘛!”

  “好啊!”絲朵兒骨碌碌地轉個眼,很爽快的應允了。“就給你一個機會,我二姊瑪荷瑞最愛你這種長得好看的男人,會撒嬌的她更喜歡,我帶你去見她,搞不好她捨不得讓你做奴隸,乾脆收你做禁臠也說不定喔!”

  喂!這差太多了吧?


  “我才不要你二姊!”

  “好,那再給你一個機會。”瞧,她多慷慨。“我帶你去見我大姊愛西芙,她喜歡的是那種高大健壯的男人,雖然你很瘦弱,但是你真的很高,我沒見過比你更高的人了,這樣說不定也能合她的意喔!”

  現在到底是誰在推銷誰呀?

  “我也不要你大姊!”

  “哦!那……如果你的床上功夫夠好的話,我堂姊西娜一定會收你為禁臠,如何?”

  天哪!這種話她都講得出來!

  “我更不要你堂姊!”

  “那你到底要怎樣嘛?”絲朵兒不耐煩地大叫。“你想要自己挑主人嗎?還是你寧願做女蘿族的一般奴隸?那也可以啦!只是比較辛苦而已。”

  他是破爛嗎?為什麼她一定要把他扔給別人?

  “我誰都不要,只要你!”雅洛藍忍不住也提高了嗓門。

  “夠了!”絲朵兒的耐性到此終於宣告用罄。“我不管你要誰,但是這兒是聖湖,外人是不准隨便進來的……”她忽地頓了一下,想到族裏甚至沒有這條族規,因為根本沒有其他人進得來,除了他。“總之,我警告你,你最好快快給我滾蛋,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可是……”

  “閉嘴!”絲朵兒怒吼。“你再不走,我就要動手趕你了喔!”

  “動手?”雅洛藍兩隻眼睛驀地興奮地睜大了。“啊!對了,我可以向你要求決鬥,如果你輸了,你就得乖乖跟我走,對吧?對吧?”

  “放屁!就算我今天倒了一百八十輩的楣,居然輸在你這種卒仔手中,也別想我會乖乖跟你走!”絲朵兒更是怒不可遏。“我是沙達王正武訂有婚姻契約的未婚妻,這項婚姻契約是為了連系兩族之間的和平而訂立的,所以愛西芙不能讓你帶我走,沙達王更不會讓你帶我走,你要是真的敢叫我跟你走,我保證悍羅族和女蘿族會一起殺到你們西方大地去,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那個好朋友風王他會不會幫你,倘若他真的腦袋秀逗要幫你這種人,那大家就一起來戰個你死我活吧!”

  雅洛藍聽得目瞪口呆。

  哇~~有必要這麼誇張嗎?不過就是一個男人想要一個女人而已,需要一大堆不相干的人加進來拚個你死我活嗎?

  “那……我不要你跟我走了,倘若我真的贏了你,你讓我做你的奴隸……不,奴隸是公家用的,我才不要讓大家排隊來‘用’我。”雅洛藍正經八百地說。“所以,如果我真的贏了你,你讓我做你的禁臠,就這樣,如何?”

  呆了呆,絲朵兒突然摳摳耳朵,以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

  天底下真會有這種事嗎?

  “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我贏了你,你就讓我做你的禁臠,可以吧?”

  真有這種事!

  絲朵兒又愣了一下,繼而難以理解地直搖頭。拜託,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哪有人這麼熱切地自願做女人的奴隸,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

  好吧!既然他如此頑固、纏人,她就陪他玩一玩,好讓這場鬧劇儘快結束。

  當然,她並不以為他真的有任何機會可以勝過她,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一樣,她認為他只是很單純的認為男人一定能勝過女人,大部分男人--除了女蘿族的男人之外--都有這種自大心理,而且,他也不曾和女蘿族對戰過,因此並不瞭解女蘿族女戰士的強悍與兇狠,所以他才會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勝過她,這種想法也是不難理解的。

  不過,如果他真是抱持這種心態的話,那這回他肯定要大失所望了,但憑他這麼一個瘦巴巴的男人,怎麼可能打得贏她呢?

  從小到大,在訓練中,在真正的戰鬥裏,她不知比鬥過幾百回了,女人不提,單是男人,至今為止也只有沙達王一個人打敗過她,沙達王是天生的戰士,沒話講,她輸得心服口服,而他,一個隻會嬉皮笑臉、要賴又乞憐的傢伙,憑什麼打敗她?

  所以,這場比鬥,她是贏定了!

  “好,可以,但是如果我贏了你的話--這是一定的,我要你離我遠遠的,不准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J

  祭典的第十天清晨,聖湖峽谷左側的一片平原上,面對雅洛藍的,是已換上一般女蘿族衣飾的絲朵兒。

  及膝的白色連身布裙,外罩天藍色的背心裙,自右邊下方斜往左邊臀際的背心裙下擺綴著墨藍色的穗邊,深黃色的獸皮靴上插著一把精緻的匕首,背上背著一把女蘿族特有的窄刀刀和箭筒,手上還提了一把弓,她看起來英姿煥發、神采奕奕。

  對於這種一面倒的比鬥,絲朵兒總覺得自己是很不公平地占了對方的便宜,所以,她很大方地說:“讓你決定比斗方式吧!”

  雙眉一揚,眼底倏地掠過一絲狡詐,“真的?”雅洛藍噙著一抹詭譎的微笑輕輕地問:“什麼方式都可以?”

  “對,什麼方式都可以,”絲朵兒自信滿滿地揚起下巴。“我看就拿你最拿手的來跟我比吧!免得你輸得不甘心!”

  雅洛藍笑得更深了。“那就比箭法吧!”他不想跟她打,要是不小心傷了她,他會心疼的,所以,他決定用這種絕對不會傷到對方的方式來比鬥。

  “如何比?”

  “這個讓你決定就好。”

  “好,那我們就用最簡單的方式。”說著,絲朵兒自在一旁低頭吃草的馬兒背上取下另一把弓和箭筒交給雅洛藍。“哪!待會兒我一吹口哨,那樹林裏的小鳥就會飛起來,在它們飛走之前,看我們誰能射下最多小鳥的就算誰贏,沒問題吧?”

  雅洛藍聳聳肩。“是沒問題啦!不過,你不會輸了不認帳吧?”

  實在不想再跟他囉唆了,“以大神之名發誓,絲朵兒說過的話絕對不會不認帳。”絲朵兒按著自己的心口起誓。“這樣可以了吧?”

  雅洛藍想了想。“也不可以把我賣掉!”

  絲朵兒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我發誓,絕不會!”

  “不能把我送人!”

  “我發誓不會把你送人!”

  “不可以拿出去公家用!”

  “我不會把你拿出去公家用!”絲朵兒忍耐著。“我發誓!”

  “不能把我趕走!”

  “我不會把你趕走,”絲朵兒咬牙切齒地發下第四個誓言。“我發誓!”

  “不可以借人!”

  “我、不、會、把、你、借、給、別、人!”絲朵兒喘息著一個字一個字地從齒縫裏逼出來。“我、發、誓!”

  雅洛藍正要點頭,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啊了一聲。“對了,不能對我視若無睹!”

  “你到底有完沒完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哪?”絲朵兒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她瞠目對準了雅洛藍怒吼,一副想吃人的模樣。“你再囉唆,我就一刀砍掉你的腦袋,看你還能不能那麼多話!”

  即使是再美的女人,一旦擺出這種兇狠的姿態出來,多少也會嚇人一跳吧?沒想到她吼了半天的結果,只是嚇跑了附近幾隻野兔野鼠而已,她真正想烤來吃掉的物件卻還是無動於衷地眨巴著眼,狀若無辜的瞅定了她,依然固執地再重複了一次他的條件,並等待她的回答。

  “不能對我視若無睹!”

  這男人怎麼比女人還婆媽呀!

  “天哪!”絲朵兒瀕臨崩潰地低喃。“讓我死了吧!”而後狂吼,“不會!不會!不會!我不會對你視若無睹,我發誓!行了吧?我發誓會奴役你到死為止,夠了吧?”她這輩子從沒有一口氣發下這麼多誓言過。

  雅洛藍立刻眉開眼笑地直點頭。“行了!行了!”

  “那就快準備!”她發誓他要是敢再多說一句……不,一個字,她會馬上把他斬成肉醬喂狗!

  沒有。

  這回雅洛藍倒是很識相的一聲沒吭,於是,兩人同時拉滿了弓,然後絲朵兒噘唇發出一串極為尖銳的哨聲……

  片刻後--

  絲朵兒震驚地呆立在射下來的小鳥前,兩眼發直。“怎……怎麼會?”

  雅洛藍把弓箭掛回馬背上,邊漫不經心地說:“我說過我對打獵很在行的嘛!”

  打獵?這叫打獵?

  不,這不叫打獵,這叫射箭藝術!

  “可是……可是你怎麼能夠……能夠……”

  “你要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啊!”雅洛藍走回她身邊。“如何?你認輸了嗎?”

  絲朵兒說不出話來,於是雅洛藍笑咪咪把兩手伸到她面前。

  “來,替我戴上你的禁臠信物吧!”

  絲朵兒又呆了半晌,而後才不甘不願地把手上的皮護腕拿下來戴到雅洛藍手腕上。

  女蘿族的女人成年之後就可以為自己決定一個信物標誌作為她的象徵,在她所有的財產上畫下個人的標誌,以表明那已是有主之物。有人用動物,譬如馬呀、獅呀、虎的,也有人用花草,還有人用刀劍或弓斧,而絲朵兒的象徵標誌是……

  風形標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51:07     標題: 第 二部-->第三章

  該死,她到底該如何處理那個傢伙呢?

  回往住處的路途中,頻頻往後瞄一眼緊隨在她身後的雅洛藍,絲朵兒懊惱地拚命思索這個相當複雜的問題。

  既然是她的禁臠,她勢必得讓他住進她的屋裏,睡她的床,保護他,供應他一切所需,這是她身為主人的職責。可是現在的她還是沒興趣讓一個男人在她身邊繞來繞去,偏偏又不能把他趕走,也不能把他轉送給別人,更不能賣掉他,因為她發過誓了。

  真是該死,她幹嘛發那種誓呢?

  不管怎麼想,她都拋不去受騙上當的感覺,可是又無法責怪對方,因為是她自己一頭撞進陷阱裏的,誰教她太過自信了呢?

  儘管如此,她依然不認為他會有多厲害,也許他的箭法的確高竿,但頂多就是如此而已了。那種無關力氣,無需膽量,純粹仰賴高度技巧與絕佳視力的技術,只要肯多加練習,任何人都可以練到他那種程度的!

  ……可以嗎?

  甩頭搖掉腦子裏的懷疑,絲朵兒再次往後瞟去一眼。

  算了,已經過去的事不用再追究,否則會先氣死自己。現在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呢?

  絲朵兒的屋子不大,只有前屋、後屋以及臥室一間;前屋是招待客人和用餐的地方,還有一間小小的武器室,裏面有全副戰鬥盔甲以及各種各樣的武器;後屋則包括了浴室、廚房、儲藏室和茅房;屋前有花圃,屋後有菜園,溪水就在屋側,汲水非常方便:房屋另一側還有一閭小小的馬廄,內有三匹馬。

  憑良心說,他在西方大地的浴室都比這兒全部加起來還要大,但雅洛藍還是興致勃勃地到處探頭看,好像小孩子探險一樣。最後他才把腦袋探進臥室裏,才瞄了一眼,便心想“那張床真小”。絲朵兒想必和他有同樣的想法,因為就在這時候,絲朵兒身為主人的第一道命令發佈下來了。

  “我的床太小,不夠兩個人睡,你自己去做一張自己的床吧!”

  雅洛藍聳聳肩,不語。

  沒錯,他是要再做一張床,雙人大床!

  “屋後有菜園,儲藏室裏有肉類,以後你就負責煮飯洗衣和種菜,肉類我會負責帶回來。”絲朵兒一邊把弓箭等放進武器室裏,一邊吩咐道,“需要什麼跟我講,我會幫你買,或者我給你錢,你自己去買也可以。”她轉過身來。“今天一整天我會把女蘿族的規矩儘量告訴你,免得你出去給我丟臉。”

  反覆考慮半天之後,這就是最後的結果:認命吧!

  起初她還曾經打算想辦法逼他自己離開,但回頭又一想,她顯然忽略了一個事實,所以才會讓自己搞得這麼灰頭土臉的。

  那個事實就是,這個死纏住她不放的男人不僅能進入除她以外無人能進入的聖湖區,而且恰好他一進去,聖湖就發出光芒了,也許這是有什麼特殊意義也說不定,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是大神對她的示意,既然是大神的旨意,她就不能,也不應該拒絕了。

  “那我該叫你什麼?主人嗎?”那個她無法趕走的事實突然這麼問。

  “哦!拜託,”絲朵兒兩眼往上一翻。“千萬別叫我那種名詞,隨便你叫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叫我主人!”

  “別人好像都那麼叫的嘛!”雅洛藍咕噥。

  “並不是每個禁臠都那樣叫他的主人,瑪荷瑞是很喜歡她的禁臠這麼叫她沒錯,因為她的虛榮心很重。”絲朵兒在桌旁落坐,並指指桌上的茶壺,示意雅洛藍倒茶給她。“可是愛西芙就不一樣了,她的禁臠都是直呼她的名字的。”

  “這樣啊,那……”雅洛藍倒了茶,賊兮兮地眨了眨眼,再把茶杯放到她面前。“我就叫你朵兒吧!”

  絲朵兒黛眉一挑正待否決,旋即又改變主意並聳聳肩。“隨便你。”這種小事情在沒什麼好計較的。“總之,今天我會把所有該注意的事項統統告訴你,你要給我牢牢記住,以後你自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端起茶來喝了兩口後又放下。

  “是。”雅洛藍立刻收起欣喜的臉色,規規矩炬地應了一聲,就像在神官莊園裏伺候他的奴僕一樣。

  “還有,既然你可以進聖湖區,那麼明天一大早你就要去幫我的忙,把聖湖裏的水裝桶,再用馬車載進城裏去。”雖然她不住城裏,但她的屋子就緊挨在城邊。

  “是。”

  “好,現在,你有什麼想先知道的問題嗎?”

  “咦?我可以問嗎?”兩眼一亮,雅洛藍興奮地傾身向前。“什麼都可以問嗎?”

  瞧他那模樣,絲朵兒還真有點忐忑,不知道他會問出什麼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

  “對,什麼都可以,問吧!”

  “太好了,那……”雅洛藍立刻在她身邊坐下。“你喜歡吃什麼?”

  呃?她喜歡吃什麼?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負責做飯的呀!”

  啊,對喔!

  “我不挑食,什麼都吃,但特別喜歡吃牛肉、海鮮和水果。”

  “嗯嗯!原來你也喜歡吃牛肉跟海鮮啊……”雅洛藍點著頭記住。“那口味呢?”

  “重一點!”

  “這也跟我一樣嘛!”雅洛藍低喃。“你會很早起床嗎?”

  “平常時候,天一亮我就醒了,然後我要做早餐、洗衣……”她頓了一下。“呃!不對,以後家事都交給你了,所以我吃完早餐後就直接去打獵或砍柴。中午回來吃過午餐以後,下午要到訓練場去監督戰士訓練,如果沒有其他的事,傍晚前就會回來。用過晚餐後……啊!你會縫紉嗎?”

  “會,沒問題!”雅洛藍猛拍胸脯。“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行。”

  是喔!看你能不能大肚子!

  “那晚餐過後你就縫縫衣服,燈油在儲藏室裏,如果不夠了……”

  “不必。”雅洛藍突然打斷她。

  “呃?”不必?不必什麼?不必晚餐?不必縫紉?不必用燈油?

  “我有夜光珠。”

  “夜光……耶?!”絲朵兒驚呼。“你有夜光珠?你怎麼會有夜光珠?那不是只有東方大地才有的東西嗎?而且只有彪皇王才有,你怎麼可能會有?偷來的嗎?還是從哪里拐來的?”

  從光之精靈那兒拐來的。“人家送我的。”慢吞吞地,雅洛藍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皮袋放到桌上。“而且,彪皇王那個是日之珠,我這個才是光之珠。”

  迫不及待地劈手搶來小皮袋打開,雖然是大白天,但自袋口乍閃而出的光芒依然耀眼得令人驚歎,絲朵兒小心翼翼地取出兩顆夜光珠,滿臉的不可思議。

  “天哪!居然有兩顆,兩顆夜光珠耶!”

  “你喜歡?那送給你好了。”

  “真的?”絲朵兒驚喜地看看他,再看回夜光珠,已經忘了禁臠是屬於她的財產,連帶禁臠的財產也是屬於她的,因此根本不必他送,夜光珠也早就屬於她的了。“你真的要送我?”

  “只要你喜歡,”雅洛藍一臉諂媚的笑容。“我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送你。”

  “真的?太好了,謝……”謝一半,絲朵兒終於想起來了。“啊哈!不必你送,你是我的禁臠,所以你的財產都是屬於我的。”說著,她喜孜孜地把夜光珠收回皮袋裏,然後大大方方地揣進懷裏。

  “欸?!”雅洛藍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我的財產都是你的?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禁臠啊!”

  “咦?那……那我還有什麼?”

  “你?”絲朵兒不屑地上下瞟兩眼。“你什麼都沒有了!”

  “嗄?”雅洛藍可憐兮兮地呆住了。“我……我什麼都沒有了?”

  “沒錯,你什麼都沒有了!”絲朵兒終於能露出笑容來了,而且是得意洋洋的奸笑。“你所有的財產都是我的了,包括你,全部都是我的,連你身上的衣服鞋子也是我的!如何,後悔了吧?不過來不及了,你已經是我的了!”說到最後,她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雅洛藍愣了半晌後,才??地道:“那……起碼我還有一樣吧?”他不是很有把握地覦著絲朵兒。

  “什麼?”

  “你的身體?”

  啪!

  響亮的巴掌聲後,“你在作夢!”絲朵兒嘲諷地低吼。“別忘了,你是我的禁臠,什麼時候上床是由我決定的,而你,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了!”

  捂著一陣熱辣辣的痛的臉頰,雅洛藍這回是真正地傻了。

  不會吧?他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W

  雅洛藍頭一回正式出現在女蘿族人面前,是在他駛著滿載水桶的馬車進城時,他發現大家都用那種既震驚又古怪的目光先看一下他的皮護腕,再直眼盯住他,而且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不已。

  “絲朵兒的禁臠?!”

  “不可思議,從來不碰男人的絲朵兒終於也想要男人了嗎?”

  “原來她不是喜歡女人啊!”

  “她喜歡這種男人嗎?”

  “真沒想到……”

  然而,這些驚愕與評判的眼光以及好奇的言論,騎著馬尾隨在馬車後的絲朵兒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因為她的腦海裏依然殘留著不久前雅洛藍帶給她的一份驚詫無法消化殆盡。

  一大清早,他們就趕了一輛馬車到聖湖峽谷,然後兩人徒步進入聖湖區,合力把湖水一桶桶地提到馬車上。令人驚訝的是,那種她只能用小推車推著走的水桶,雅洛藍居然能夠輕若無物地一手一桶提著走,不但一滴水也沒給他灑出來,而且臉不紅氣不喘,還一邊跟她聊天,一邊頑皮地沿路踢小石子玩,簡直就像是拎著兩根羽毛似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最教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們聊天的內容。

  一開始,是雅洛藍先起頭的。“你為什麼要一個人住?”

  絲朵兒聳一下肩。“要聽實話?”

  “當然。”

  “因為我不喜歡晚上睡得正舒服的時候,突然被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吵醒。”

  “奇奇怪怪的聲音?”雅洛藍茫然地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並啞然失笑。“哦!那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喔!”

  絲朵兒橫他一眼,“對,那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雅洛藍不禁悶笑不已。“可是你應該很習慣了不是嗎?”早就聽說過女蘿族的女人在辦事的時候非常“豪放不羈”,看來傳聞不假。

  絲朵兒沈默了一下。“其實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奇怪,可是我就是沒興趣,也習慣不了呀!”

  沒興趣?

  呃……這種回答可不太好喔!

  不過往好方面去想,或許她只是在等待他,也只有他才能引燃她那方面的火花也說不定,如果是這麼想的話,這種情況不是很奇妙嗎?

  雖然軀體是新的,她的靈魂卻依然記得他們的約定,下意識裏,她就只等待著他一個人,在她還不知道有他這麼一個人的時候,她就一直在等待著他,如果是這麼想的話,不是很令人感動嗎?這樣一來,就不能說是她對他毫無感覺了,而只是……遲鈍了一點。

  對,他寧願這麼想!

  “你為什麼叫聖湖守護者?”

  “我也不知道,這個稱呼是我母親取的。”

  “原來是伊絲麗,不過……”雅洛藍順腳又踢飛一顆小石子。“這個稱呼實在不太合乎實際,因為聖湖並不需要你來守護,即使要你守護,就憑你也是守不住的。”

  絲朵兒狐疑地斜過眼來瞟了他一下。“為什麼?”

  “咦?你不知道嗎?聖湖是往天界的通道啊!怎麼可能交給你一個凡人來守衛呢?”

  “欸?往天界的通道?!”絲朵兒驚叫,腳底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走前兩步的雅洛藍忙轉回頭來。“怎麼了?”

  “聖湖是往天界的通道?”絲朵兒難以置信地低呼。

  “對啊!聖湖與天界的天湖是相通的,所以精靈王才會在那兒設下結界嘛!”

  “你怎麼知道?”

  雅洛藍聳聳肩,回頭繼續往前走。“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囉!”

  絲朵兒忙跟上去。“是你們西方大地的神官告訴你的嗎?”

  雅洛藍沒有出聲,絲朵兒就當他默認了。

  “那湖中那尊神像就是精靈王囉?”

  “不是。”

  “咦?不是嗎?那是誰?”

  “風魔。”

  “欽?風魔?”絲朵兒再一次驚呼,差點又停住腳,但雅洛藍沒有停,所以她只頓了一下腳步就更快地追上去了。“為什麼是風魔?”

  “因為他才是真正的聖湖守衛者,精靈王只能設下結界守護,但若是真有麻煩的話,精靈王還是要召喚風魔來解決。”

  “從天界召喚下來嗎?”

  “不,風魔還在人界。”

  “耶?風魔還在人界?”絲朵兒已經驚訝得腦袋開始消化不良了。“他不是已經回天界去了嗎?”

  “是回去了,可是又被精靈王叫回人界來了。”

  “為了守衛聖湖嗎?”

  “也……可以那麼說,那是原因之一。”

  “那風魔這回在哪里?”

  “還是在西方大地。”

  “在西方大地啊……”絲朵兒若有所思地沉吟著。“嗯!東方大地有巫馬王,西方大地有風魔,這樣一來,倘若真的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魔神怪物出現的話也不怕了。”

  雅洛藍奇怪地瞄她一眼。“你怎麼會認為巫馬王在東方大地?”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的嘛!”絲朵兒振振有訶地說。“雖然這一代的巫馬王是出生在西方大地,但是他的父母都有東方大地巫馬家族的血統,所以,最後應該還是會回到東方大地才對,我沒說錯吧?”

  有點扭曲的邏輯推論,雅洛藍不予置評。

  “不過,真的沒有想到,風魔居然還在人界,沒有聽人說過耶!”

  因為沒有人知道。

  “真好奇他這次是依附在誰身上呢?”

  就在你身邊。

  “還有巫馬王,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呢?”

  “你想見他?”

  “廢話,誰不想見見傳說中的人物!”

  雅洛藍忽地詭譎的咧嘴一笑。“搞不好你已經見過了也說不定喔!”

  “呃?”

  “因為他也到聖湖之地來了。”

  “欸?!”

  就這樣,絲朵兒被這一連串的意外消息搞得暈頭轉向,已經吃驚到有點癡呆了。直到愛西芙連喚了她好幾聲,而且一聲比一聲大,她才驟然回過神來。

  “嗄?你叫我?”

  愛西芙白眼-翻。“什麼嗄我叫你?你魂掉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你大小姐卻高高在上的呆在那邊,讓大家伸長脖子‘仰慕’你,你了不起啊?”

  “啊!”絲朵兒連忙下馬。“不好意思,我在想點事情。”

  “想事情是沒問題啦,不過,下回請你注意一下時間地點,如果是在你自己家裏,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吊頸想也可以,隨便你,但有正經事要辦的時候,麻煩你先顧及一下那些等待你的可憐人,OK?”

  理虧的人不敢多說話,頭一低趕緊去準備。片刻後,在城中央的祭祀高臺上,絲朵兒在成排的水桶後一杓杓地分水給排隊的群眾,愛西芙和瑪荷瑞分立兩旁,一眼看過去,三個姐妹五官很相似,卻又有很大的不同。

  愛西芙最為高大健壯,金髮綠眼,個性穩重有力,最像母親伊絲麗;瑪荷瑞褐褐眼,最矮,可是雙峰卻比誰都偉大,性子急躁,霸道又野蠻;而絲朵兒的身材剛好介於兩者之間,雖然年齡最小,卻是三姊妹之中最獨立堅強的一個。

  瞄一眼在高臺下等候召喚添加水的男人,愛西芙突然小聲地說:“絲朵兒,你終於也收禁臠了,恭喜你啊!不過,你怎麼會突然想要收那個男人做禁臠呢?他是打哪兒來的呀?”

  她該怎麼回答?說是她比箭法輸了他,所以被迫收他為禁臠嗎?這種話別說沒人會信,連她自己到現在都還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呢!

  好吧!跳過那個問題好了。“西方大地,雅洛藍是從西方大地來的。”

  “哦!他叫雅洛藍嗎?嗯!倒是長得挺不錯,只不過好像瘦弱了點兒。”

  何止一點兒,他根本是瘦巴巴的,可是那只是外表,天知道他那身蠻力是打哪兒跑出來的?

  “他很有力氣的。”

  “我才不管他有沒有力氣,但是我超喜歡他那種型的。”另一邊的瑪荷瑞也打岔進來了。“絲朵兒,讓給我如何?”這個要求有一半純粹是為了搶妹妹的“東西”,另一半則是她確實比較喜歡那種長相俊秀看似軟弱的男人。

  想起她發下的誓言,絲朵兒直歎氣。“很抱歉,瑪荷瑞,我不能讓。”

  “那賣給我好了。”

  “對不起,我也不能賣。”

  也不過才兩句回答不合她的意而已,一向沒什麼耐性的瑪荷瑞就打算翻臉了,愛西芙見狀,馬上插嘴替絲朵兒說公道話。

  “對啊!瑪荷瑞,人家絲朵兒好不容易收個禁臠,你就要她讓給你,那她以後不就又沒人陪她了嗎?”

  瑪荷瑞窒了窒。“那我跟她換好了,樹要如何?”

  絲朵兒歎著氣,搖頭。

  “那就唐曼。”

  絲朵兒歎的氣更大聲了,還是搖頭。

  “喂!你不要太跩喔!跟你換都不行嗎?”瑪荷瑞又不高興了。

  跩的人是誰啊?

  “我沒辦法跟你換呀!”絲朵兒無奈地說。

  “是啊!瑪荷瑞,絲朵兒很不簡單才挑了這麼一個人,不是誰都行的!”愛西芙又說話了。“你呀!不要老是看上眼的就要,也不管人家舍不捨得,這樣未免太蠻橫了,即使是巫女也沒道理擁有這麼霸道的特權,我勸你最好收斂一點,否則哪天總會惹出麻煩來的。”

  瑪荷瑞不爽地別開頭去,絲朵兒卻還在歎氣。

  天知道她有多想要甩掉那傢伙,可是她只能啞巴吃黃連,苦在心裏口難開,開了也只是自找難堪而已。

  但是,瑪荷瑞還是不肯死心。“那偶爾借我用一下總可以吧?”

  絲朵兒正待回絕,可轉眼一想,突然想出了一個好點子。“我答應過他不會隨便把他借給別人,可是,你可以自己去跟他說說看呀!如果是他自願的話,我絕不會阻攔。”

  瑪荷瑞天性霸道蠻橫,但她對自己的禁臠倒是挺好的,說不定她有足夠的說服力去打動雅洛藍,如此一來,也許雅洛藍就會轉移目標了,這樣不就可以皆大歡喜了嗎?

  呵呵呵,她真是太聰明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51:45

  她想得太美了!

  分賜聖水之後,瑪荷瑞立刻找上雅洛藍,而且是直截了當地挑明瞭說。

  “今天晚上到我房裏來。”

  這種話絕對不會有人會錯意,雅洛藍一聽,雙眉立刻高高聳起,臉上雖仍掛著笑容,眼神卻有點陰鬱地瞄向絲朵兒。

  “朵兒把我借蛤你了嗎?”

  “沒有,不過,她說我可以自己來跟你說,她不會限制你。”

  目光馬上又恢復原來的輕快明朗,“很抱歉,我不想去。”雅洛藍很快地回答。

  瑪荷瑞怔了怔,似乎沒料到會遭到拒絕。“你怎麼可以拒絕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啊!你是朵兒的姊姊,女蘿族的巫女。”雅洛藍仍然輕漾著笑容。“但是,我還是要拒絕,因為我不是屬於你的,也不是一般的奴隸。”

  瑪荷瑞有點不高興了。“對,你不是我的,也不是一般的奴隸,但我還是可以讓你日子不好過喔!相反的,如果你肯乖乖聽我的話,我也會好好疼愛你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對我的禁臠都是很慷慨、很憐惜的喲!”

  雅洛藍搖頭。“對不起,我只要服侍一個女人就夠了。”

  雙眼一眯,怒意開始很明顯的呈現在瑪荷瑞臉上。“我想你最好先搞清楚一件事,我瑪荷瑞想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除了那個聖湖守護者的身分之外。“所以,你最好識相-點,別讓我生氣,否則倒楣的會是你!”

  雅洛藍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瑪荷瑞見了更是冒火,從來沒有人膽敢如此輕忽她。通常她只要一發火就想揍人,特別是得罪她的人沒有及時向她求饒的時候,她更覺得應該好好教訓對方一頓。於是只見她目中凶光一閃,又狠又有力的一巴掌已經甩出去了。

  在旁人眼中,那一巴掌要是落實了,雅洛藍大概會飛到天邊去看風景。可是那一巴掌並沒有落實,雅洛藍也沒有飛到天邊去,他甚至連動也未曾動一下,因為絲朵兒見勢不對,及時趕過來抓住瑪荷瑞的手腕。

  “瑪荷瑞,請別忘了,他是我的人!”

  “但是,他得罪了我!”瑪荷瑞理直氣壯地說。“就算他是你的人,得罪貴族的人就得受到懲罰。”

  “那也得由我來決定如何懲罰,對吧?所以……”絲朵兒放開瑪荷瑞的手腕。“請問他是如何得罪你的?”

  “我叫他來服侍我,他不肯!”瑪荷瑞怒道。

  “他是我的禁臠,本來就不必去服侍你。”絲朵兒反駁。

  瑪荷瑞窒了一下。“可是你說我可以自己跟他說的呀!”

  絲朵兒白眼一翻。“是,我是說你可以自己去說服他,如果他願意的話,我不會阻止他,可沒說你可以逼迫他喲!還是說……”故意讓一絲嘲訕的微笑浮上唇角,她慢吞吞地說:“你自認沒有足夠的魅力與說服力來讓他自願服侍你,所以只能用暴力手段來逼迫他?”

  這種話她怎能承認?“誰說的!”瑪荷瑞脫口否認。“好,我就說服他給你看!”

  於是,從這天之後,瑪荷瑞三天兩頭就跑到絲朵兒家裏去找雅洛藍,但是雅洛藍卻依然賴在絲朵兒家裏打死不走。

  看樣子,他是打定主意要纏死她了!

  雖然絲朵兒實在無法理解雅洛藍為什麼非認定她不可,但事到如今,他都已經成為她的禁臠了,好像不跟他耗下去也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好的把他當作私人奴隸來使用吧!反正是他自找的咩!

  於是,如同其他女蘿族的女人一樣,絲朵兒開始盡情奴役她的私人奴隸,不只把所有的家務全扔給雅洛藍,還要他劈柴種菜並照料那三匹馬,當她打獵回來後,也要負責處理獵物。在忙碌之餘,雅洛藍還得另外找時間去製作他夢想中的大床。

  堂堂東方大地與西方大地的真主巫馬王竟然自甘淪落到女人國裏做奴隸,每天洗衣做飯整理家務,還要刷糞桶洗茅房,任由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對他吆喝使喚,神官和嘉肯要是知道了,恐怕會先抱頭痛哭一頓之後再氣得吐血而亡吧!

  不過,看雅洛藍做得還挺愉快的樣子,每天都是笑咪咪的,從沒有半句怨言,也沒有喊過累,這一切都讓絲朵兒越來越感到驚奇,她以為最多兩三天過後,他就會累得叫救命了,沒想到他不但游刀有餘,而且還有多餘的精力去做他的大床,縫他的帷幔。

  她錯看他了嗎?

  然後這一天,當絲朵兒打獵回去,把獵物扔給雅洛藍處理,進入臥室裏,卻赫然發現她的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張大得驚人,也精緻美麗得教人讚歎不已的大床。

  那種造型絕對不是女蘿族的產物,因為女蘿族的床非常簡單實用,沒有床頭板,更不會有那種閒情逸致在床頭板上雕刻出栩栩如生的鳥獸花草浮紋,也沒有床柱,當然也不會在床柱上掛上帷幔或紗帳那種東西。

  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張床,卻愛死了那些精緻的雕刻,一時之間還有種乾脆拆開那張床,獨獨留下那塊床頭板做裝飾品的衝動。也許是因為女蘿族的女人雖然很多,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做得出那麼細膩的東西來吧!可是她也明白,那塊床頭板就是要做床頭板才好看,考慮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讓那張床留在原地,可是這樣一來,問題又出現了。

  倘若要留著那張床的話,她勢必得和雅洛藍同床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要叫他另做一張床,索性要他自己另外蓋一間臥室算了!不過,另一方面,她也很訝異,沒想到雅洛藍會有那麼精巧的手藝,竟然能雕刻出那樣美麗的東西來。

  “喜歡嗎?”

  雅洛藍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絲朵兒雖然嚇了一跳,卻沒有轉過身去,兩隻眼睛依然盯在那張床頭板的離紋上。

  喜歡嗎?

  不,她一點兒也不喜歡!

  不喜歡嗎?

  不,她愛死了!

  真是該死了,他為什麼總是讓她那麼意外又為難呢?

  “明天,你可以開始另外蓋一間臥室了!”

  雅洛藍兩眉一聳,旋即又笑了。

  她喜歡那張床!

  “你的意思是說,還要我繼續打地鋪?”

  這個嘛……唔……照道理說,照顧禁臠本來就是主人的責任,而禁臠和奴隸最大的差別,除了一個是私用,一個是公用之外,就是禁臠可以擁有自己的臥室,而所有的奴隸必須一起睡大通鋪,但起碼他們都有床睡。所以,如果她讓他繼續打地鋪的話,那她不就跟那些會虐待奴隸的混蛋主人一樣混蛋了嗎?

  她才不認為她混蛋!

  “在另一間臥室蓋好之前,你……跟我睡吧!”不得已,她只好這麼說了。

  雅洛藍立刻笑開了嘴。“是。”他會去蓋那間臥室,不過,鐵定是一輩子也蓋不好了!

  是夜,絲朵兒首次與男人同床而眠,這種經驗對她來講實在是既新鮮又詭異。

  一開始,她並不認為跟男人睡在一起和跟女人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同;然而,一到正常睡覺時刻,不知道為什麼,絲朵兒心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緊張感。

  於是,“啊!我的武器該保養了。”這種無意識地找藉口延後上床時機的說詞便脫口而出了。

  “欸?”正要進房睡覺的雅洛藍愕然停下腳步。“現在?”

  “沒錯,就是現在!”

  雅洛藍一臉的不可思議。“我明天另外找時間幫你保養不行嗎?”

  “不行,我就是要現在!”絲朵兒堅持。

  “那……不是全部吧?”雅洛藍試探地問。也許她明天要和某某人決鬥--這是女蘿族的家常便飯,所以需要磨利她的刀或斧。

  “對,就是全部,你有什麼意見?”

  有什麼意見?開玩笑……“很多耶!”他抗議。搞不好他今天晚上都別想睡了!

  “多又如何?”絲朵兒大聲道。“我是你的主人,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是不服氣,你就給我滾蛋!”

  脖子一縮,雅洛藍忙道:“好嘛,好嘛,全部就全部嘛!”

  夜光珠的光芒四射,屋內仿佛白天一樣,兩人就在奇異的光芒下埋頭保養武器,一件件拿出來擦拭,磨亮,再上油,再擦拭……

  “好了,我們可以去睡了吧?”

  “不行,我所有箭的箭頭都鈍了,要換新的。”

  “再磨尖了不行嗎?”

  “不行,要換新的!”

  “……換就換!”

  於是,他們又繼續埋頭奮戰,但是,再怎麼延後也不可能真的整晚都不睡吧?既然她不可能再叫他去打地鋪,更沒道理主人自己去打地鋪,所以,最後他們終於還是一起躺到了床上去,那時已經過了大半夜了。然而,非常奇特的,當她看見他若無其事地背過身去睡覺時,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甚至感到安心、感到鬆懈、感到理所當然。

  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出幾天之後,她已經很習慣和他同床共眠了,可依然是你睡你那邊,我睡我這邊,大家背對背彼此互不侵犯。只不過,有時候清晨醒來,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窩進他懷裏去了,還枕在他臂膀上睡得流口水。

  天哪,她一定是睡昏頭了!

  一陣尷尬過後,絲朵兒連忙躡手躡腳的摸下床,再小心翼翼地擦幹他手臂上的口水,然後抱著外出的衣物趕緊溜出去了。

  真丟臉,原來她睡覺還會流口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52:23     標題: 第 二部-->第四章

   祭典過去了,春耕開始了,女蘿族種穀類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從其他大地遷移過來的移民負責種植米麥之類的主糧,收割之後再拿部分收穫代替稅金上繳女蘿族,部分留著自己食用,剩下的則拿到市場和一般女蘿族民交換獵物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或者賣給商人。

  而上繳到女蘿族的穀物則會平均分配給所有的上層貴族階級,吃不完的同樣可以賣給商人,而吃不夠的就要自己掏腰包向商人購買。所以,那些禁臠多、孩子多的女蘿族貴族,平日就得辛苦些多花點時間去打獵了。

  “我回來了!”

  一聽到絲朵兒的聲音,雅洛藍忙從菜園裏起身,匆匆繞過屋側跑向屋前。“你回來了!”然後用那雙髒兮兮的手接過來絲朵兒交給他的獵物。“呃……朵兒,我們吃不了這麼多吧?儲藏室裏幾乎都滿了,應該可以休息幾天了吧?”

  “多餘的我要賣掉。”絲朵兒一面說著,一面把馬兒放進馬欄裏吃草。“將來我是要嫁到南方大地去的,在那兒只有我自己帶去的財產才是屬於我自己的,所以,現在我要多攬點錢。”

  “哦!”

  雅洛藍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把獵物拿到溪邊去處理,絲朵兒跟在後頭。

  “我那件咖啡色的衣服補好了沒有?”

  “補好了,不過,你那雙靴子已經掛了,沒辦法再補了。”

  “掛就掛了,再買一雙就是了。”絲朵兒蹲下去洗手。“下午你跟我一起進城,看你喜歡什麼,我順便買給你。”

  有個聽話的奴隸好像也挺不錯的。

  絲朵兒這麼想,雖然這個奴隸一點都不怕她,甚至老是嬉皮笑瞼的不太尊重她,不過,只要他乖乖聽話不找麻煩,相對的,她也會儘量當個稱職的,無可挑剔的好主人。

  這就是近兩個月來,絲朵兒與雅洛藍之間的發展結果,除了缺少實質上的關係,兩人之間完全是一般女蘿族人與私人奴隸的相處模式。絲朵兒盡情地奴役雅洛藍,卻不給他半點甜頭嘗:而雅洛藍則非常有耐心地等候絲朵兒習慣他、熟悉他,當然,他的臥室是怎麼蓋也蓋不起來,事實上,連地基都還沒個影兒。

  起初,絲朵兒還會催促他,但漸漸的,催促的間隔時間拉長了,次數減少了,最後,她忘了,她已經有十天沒有提起另蓋一間臥室的事了。

  “我不想買什麼,但是,我想看看你如何訓練戰士,可以吧?”

  在女蘿族裏,男人是沒有資格接受初級以上的戰士訓練,但如果只是看看的話倒是無所謂。

  “好吧!那下午你就跟我一起去訓練場吧!”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女蘿族的戰士訓練場非常大,只比女蘿城稍微小一點而已,就緊貼在女蘿城左翼,同樣由高聳的石牆包圍起來,仿佛是女蘿城的衛星城市一般。裏面除了練習場之外,還有龐大的武器室、戰馬繁殖場和一排石屋,那是輪值戰士的宿舍。

  原以為女蘿族的訓練場應該跟男人的訓練場差不多,沒想到才剛一進入訓練場,雅洛藍就目瞪口呆地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了。

  “不……不會吧?你們……你們就穿這樣接受訓練?”

  “這樣才是最方便戰鬥的型態呀!”絲朵兒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嗎?

  她居然問他有什麼不對嗎?天啊!這實在是太恐怖了!雖然在無負重的狀態下的確是最利於戰鬥,但這簡直是……簡直是……咦?

  “等等,等等,你們……”雅洛藍快要說不出話來了。“難不成你們也是這樣上戰場的?”

  “一般女蘿族戰士都是如此。”

  昏倒!

  雅洛藍雙腳發軟地瞪著訓練場中那一對對健碩的乳房在陽光下閃爍著汗珠的亮光,仿佛無數誘惑的眼睛在對他眨眼似的,除了一件獸皮短褲之外,每一位女戰士幾乎可以算是一絲不掛的,健康的肌膚在每一副健美的胴體上炫耀著傲人的色彩,裸露的大腿修長結實得令人恨不得能被它們活活夾死,更別提那光溜溜的上半身,豐滿圓渾的胸脯在每一次的動作下都會沉重的晃動一下,晃得人心跳差點停止。

  他終於知道女蘿族軍隊為什麼能夠每戰必勝了。

  與女蘿族對戰的戰士如果沒有自己先噴光鼻血,因為失血過多而亡,也會看呆了眼,或者光顧著流口水,結果傻傻的被砍掉了腦袋,腦袋掉在地上還要硬滾到臉朝上,看看能不能幸運看到褲裏風光;要不然就是刀子高高舉起,卻遲疑著不知道要往哪里砍才好?那麼誘人的胴體實在不適合在上面添加什麼多餘的東西,譬如血淋淋的刀傷之類的。

  這樣哪能不贏呢?

  雅洛藍呆呆地站在場邊看得兩眼都快凸了,就在他傻眼間,絲朵兒悠然進入訓練場內,然後開始脫衣服,雅洛藍嘴巴一張一闔的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叫她停止?

  然而,令人慶倖,也教人有點失望的是,絲朵兒外衣底下的穿著雖然跟那些女戰士一樣,但她還鄉了一件胸罩似的獸皮上衣--如果那條窄窄的獸皮可以稱之為衣服的話,雅洛藍這才發現約有十多位女戰士是跟她一樣的,而其他三百多對巨乳則都傲然坦露在陽光下。

  希望她永遠不必參與戰爭,不是為了她的安危擔憂,而是因為他不希望被其他男人瞧見她這副性感得教人發狂的模樣。

  然後,訓練開始了。

  整個訓練場分為兩部分,由絲朵兒負責的初級訓練在左邊,由瑪荷瑞負責的中級訓練在右邊,奇怪的是,見不到半個男人,也沒有十三歲以下的小小女戰士,也許那是屬於另外的訓練梯次,也可能是由其他人負責的。

  在雅洛藍的想像中,女人的戰鬥訓練大概跟男人差不多,但絕對比不上男人的戰鬥訓練那麼辛苦,因為女人天生的力量畢竟受到了限制,所以她們的訓練也只能進行到某種階段而已。

  但只不過看了一會兒之後,雅洛藍就不得不承認,女蘿族戰士的訓練其實也是滿辛苦的,光是正式訓練之前的體能操練就幾乎要操死人了,之後是武器的訓練,刀、盾、斧、矛、長短煉錘以及連珠弩,只要是男人會使用的,她們也要學會。最後是捉對兒對打,打贏的可以先休息,打輸的就繼續再挑戰別人,或接受別人的挑戰。

  坐在場邊的石椅上,雅洛藍雙手托著下巴兩眼發亮地看得津津有味,一邊暗自打分數。

  嗯……那對乳房看起來最扎實,不曉得捏起來是什麼感覺?

  哦!另一邊那一對乳房彈得最厲害,不知道被它們彈到是什麼滋味?

  啊!那對乳暈那麼大,肯定喂過小孩了!

  哇!不簡單,那個女人看起來至少上四十了,她的乳房居然還是那麼堅實……

  看著看著,他突然很尷尬的發現,就如同那六百多粒因為運動而堅硬起來的小櫻桃一樣,他的下身也不聽使喚地挺立起來了,因為正在做閃躲示範的絲朵兒就在他前面不遠,而且她的屁屁恰好正對著他的臉搖來搖去。

  夠了!他當下決定,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忍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他決定可以開始“進攻”了。

  就在他下定決心的當兒,瑪荷瑞向他定過來了,於是他立刻又下了另一個決定。

  夠了!他受夠那個女人的糾纏了1

  於是,搶在瑪荷瑞之前,他先開口了,而且說的很大聲。“算我拜託你好不好,我不喜歡你這種騷包女人,麻煩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行不行?”他話一說完,原本鬧烘烘的訓練場頓時陷入可怕的寂靜當中。

  絲朵兒不敢置信地張大嘴,瑪荷瑞更是驚怒地瞪圓了眼。

  “你……你說什麼?”

  “真是胸大無腦的女人,這麼簡單也聽不懂嗎?”雅洛藍好似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我說啊!我實在不怎麼喜歡你,麻煩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好不好?你不是除了來纏著我之外就沒人要的吧?”

  ?那間,四周的空氣好像瞬間被抽空了似的,連風也靜止了,熾熱的太陽底下,整整三百多人窒息似的沒有半點聲息,個個僵硬得仿佛石膏像一般,甚至比墓地裏的屍體更冷硬死寂,而且每一雙眼都冷汗涔涔地瞪著他,仿佛看著死人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片刻,也許是很長一段時問,沒有人去計量,也沒有人在乎,驀地,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瑪荷瑞突然發出一聲非人般的怒吼,兩隻手上的雙刀斧同時又快又狠地飛向雅洛藍的脖子,任何人一見就知道她存心要絞斷他的腦袋。

  “瑪荷瑞!!”

  絲朵兒驚叫著沖過來,但是她距離得太遠了,連她自己也知道絕對來不及救援,然而,就在她絕望地懊悔不已為何要帶雅洛藍來訓練場時,在三百多雙錯愕目光的瞠視下,雅洛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瑪荷瑞的雙腕使力一捏,瑪荷瑞痛呼一聲掉下雙斧,說時遲,那時快,雅洛藍兩手一轉就抓住了往下墜的雙斧,再翻腕將雙斧交叉擱在瑪荷瑞的頸子上,他只要再稍微多加一點力道,瑪荷瑞的腦袋就得跟她自傲的嬌軀說再見了。

  這一切在眨眼問就結束了,瑪荷瑞難以置信地僵住了。

  “如果這算是決鬥的話,”雅洛藍慢條斯理地說。“即使我現在殺了你,也沒有人可以說什麼吧?”

  真不虧是女蘿族的第二勇士,明明小命已經捏在人家的手裏了,瑪荷瑞不但沒有流露出半點害怕的神色,甚至還傲慢地仰起下巴,無懼地把致命部位袒露出來,雙眼則冒出憤怒的火花盯住雅洛藍。

  “有種你就殺呀!來,動手啊!你要是不敢動手,就是孬種!”

  雅洛藍右邊眉毛輕輕一揚,隨即不在意地笑了。“不,我不會殺你,如果我殺了你的話,朵兒會恨我的。”他放下雙斧。“不過,我有資格要求你不要再接近我了吧?”

  “不,你別想!”瑪荷瑞憤怒地叫道。“你用卑鄙的偷襲手段,這根本不是光明正大的決鬥,我什麼也不用聽你的!”

  偷襲?!

  到底是誰偷襲誰呀?她悶不吭聲地劈過來,難道他連自衛反擊都不成?

  雅洛藍無奈地搖搖頭,再朝面露驚愕之色的絲朵兒那兒瞥去一眼,再退後兩步把雙斧擲向地上,那兩把鋒利的雙刀斧便平行插立在兩人之間的地上,然後兩手往後一背。

  “好,那我們從新再來過,只要你能傷到我一根寒毛就算我輸,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沒話講,但若是你的武器又被我奪過來了,那就算你輸,請你以後不要再纏著我了。如果這樣你還不服氣的話,也可以換個武器再來,直到你心服口服為止,這樣可以了吧?”

  開什麼玩笑,他在說天方夜譚嗎?

  “不……”絲朵兒正待向前阻止,旁邊突然橫出一條手臂擋住了她,轉眼一看,負責上午高級訓練的愛西芙不知何時跑來一旁看熱鬧,只見她一臉好奇地望定雅洛藍打量不已,仿佛她是頭一次見到那個人似的。

  “雅洛藍好像不是我們想像中那樣軟弱的人喲!絲朵兒。”

  “他的力氣是很大沒錯,但剛剛只是他運氣好而已,他不可能真有多厲害的。”絲朵兒拚命搖頭否認,還是不認為雅洛藍有什麼真本事。有人就是天生力氣大,這跟他有沒有經過訓練,具不具有戰鬥技巧,是不是個好戰士根本無關。

  “那就讓我們看看囉!”

  “可是……”

  “別擔心,如果有危險的話,我會阻止的。”

  “但……”

  沒機會再讓絲朵兒反對了,那邊已然發動攻勢,只見瑪荷瑞迅速地拔起雙斧再次攻向雅洛藍,動作靈活犀利,比适才更狠更絕,一般對手至少也會駭得先退開兩、三步再說,可是雅洛藍卻依然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輕輕鬆松地三兩下又把雙斧奪了過來,並雙手-揚將雙斧擲向數尺外的大樹,斧刀哇哇兩聲沒人樹幹裏。

  瑪荷瑞不可思議地瞪大眼,隨即又從場邊的武器架上抽出兩把雙刃刀,唰唰兩聲又狠辣地砍向雅洛藍,後者卻只不過輕輕一轉身便閃過那致命的殺著,並順勢撞擊她左手關節,手臂一彎,她左手上的刀就被奪走了,而後鏘然一聲,她的右手刀竟然脫手飛出去,雅洛藍長手一接抓在手裏,下一刻,那兩把刀又飛向大樹刺穿過去,刀柄不斷搖晃。

  恨得雙眼冒火,瑪荷瑞馬上又抓來一長一短兩條鏈錘,那兩顆佈滿尖刺的鏈錘彷佛兩顆鐵刺帽般飛向雅洛藍……

  “絲朵兒……”

  “嗄?”看得呆若木雞的絲朵兒驟然回神。“啊!什麼?”

  “雅洛藍到底是誰?”愛西芙低喃,臉色已不復先前的輕鬆,甚至還帶點沉重凝肅。

  “咦?這……他說……他說他是從西方大地來的,有……”絲朵兒有點不安地瞄了她一下。“有什麼不對嗎?”

  愛西芙沈默了一會兒。

  “當初看你和列坦尼決鬥時,我自認要打贏他並不容易,但也不一定會輸。可是現在……”她盯住場中的雅洛藍,他是如此的輕鬆自如,仿佛在戲弄小鬼一樣耍弄著瑪荷瑞,使她氣得七孔冒煙。“我敢肯定我絕對打不贏這位從西方大地來的雅洛藍。”她搖搖頭。“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還用得著她說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只有瑪荷瑞自己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正在部下面前丟盡臉面,甚至在訓練場大門口也聚集了不少人,大家的臉色都很奇怪。

  絲朵兒沒有說話,愛西芙緩緩側過臉來。

  “你剛剛說他是從西方大地來的?”

  “是啊!”

  “嗯!如果真的是從西方大地來的話嘛……唔……或許他曾經接受過西方大地武士軍團的訓練也未可知,”愛西芙喃喃臆測。“否則不會有這麼高超的武技。”

  “武士軍團的訓練?”絲朵兒驚訝地想了一下。“你是說那個艱苦嚴酷得沒有幾個人能通過的訓練?”

  “不,你說的是特衛隊的訓練,我說的是西方大地一般軍團的訓練,他們也有分高級與-般性的訓練,我認為雅洛藍可能接受過他們的高級訓練。想想,如果他能把他接受過的訓練用來訓練我們的軍隊的話,我們的武力將可以提升到什麼程度?”

  絲朵兒遲疑了一下。“可是,我聽說西方大地的高級武士訓練從不用來訓練外人的不是嗎?”

  “是沒錯,但……”愛西芙停了停,繼而拿懷疑的眼神盯住了絲朵兒。“你到底是如何打贏他的?”

  絲朵兒苦笑。“我從來沒有贏過他,愛西芙,是他逼我的,他說如果他贏了我的話,我就必須讓他做我的禁臠,這是他自己的要求。”

  “欸?”愛西芙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是他自己要求做你的禁臠?”

  絲朵兒頷首。“起初,他要求我嫁給他,但是,我告訴他我已經和沙達王定下婚姻契約了,而且我不可能毀約,所以……”

  “他才退而求其次要求做你的禁臠?”

  絲朵兒再次點頭。“老實說,我實在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我?為什麼別的女人就不可以?我真的不瞭解。”

  “原來是這樣。”愛西芙沉吟半晌,而後同樣露出苦笑。“老實說,當初我並不想讓你和沙達王訂婚,我原打算以你是聖湖守護者為由,要求他婚後必須住到聖湖之地來婉拒他,因為就算他表明第二王妃跟第一王妃擁有同等地位,但我想,大家心裏都明白,妻子永遠只有一個,所以,你這個第二王妃也不過是名稱好聽而已,實際上依然只不過是個小老婆。但是……”愛西芙歎氣。“你卻答應他了。”

  “愛西芙,你也知道我們聖湖之地就在整片海洋的正中央,周圍不知有多少小陸地和海島上的人在覬覦這片土地,如果我們不儘快找個盟友,天知道哪天會被那些海盜攻佔過來。”絲朵兒辯解道。“我們或許對付得了一、兩個敵人,可無法同時對付好幾個敵人呀!”

  “我們可以找巫馬王嘛!他才是聖湖之地真正的主人啊!”

  “我們見鬼的找他做什麼?”一提到巫馬王,絲朵兒就忍不住要冒火。“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們聖湖之地的話,早在柏湖島和綠湖島相繼來攻擊我們的時候,他就應該來幫我們了。既然他不在乎,就算我們去找他又有什麼用?”

  愛西芙啞口無言。

  “所以說,我們只能靠自己了,對吧?”絲朵兒理直氣壯地說。

  愛西芙又沈默片刻。

  “可是,如果當時你沒有答應沙達王的話,現在你就可以答應雅洛藍的求婚,做他的妻子,而不是小老婆,而且你也不必離開聖湖之地,他還可以幫我們訓練軍隊,對抗外敵,我有預感……”她深深注視著那個不斷被攻擊,卻始終笑臉盈盈的男人。“他能夠讓我們聖湖之地的軍隊武力提升到我們想像不到的境界,說不定能與西方大地的武士軍團不相上下也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就不需要依賴別人的幫助了!”

  說的也是,求人不如求己,要看別人的臉色,靠別人的幫忙,不如自力自強更可靠。

  問題是……

  “如果他接受的確實是西方大地的高級武士訓練,那他一定有被警告過不能拿那套訓練方法來訓練外人吧?”

  “或許吧,不過……”愛西芙收回視線。“既然他甘願做你的奴隸,就表示他真的很喜歡你,那麼,只要你夠聰明的話,就能夠讓他無法拒絕你的要求了,你說對吧?”言下之意不言可喻,除非是笨蛋,否則不可能聽不懂,但就因為一聽就懂,所以更教人不爽。

  她們是女蘿族戰士耶!做那種事不是很丟臉嗎?

  挑眉與愛西芙強硬的目光對峙片刻後,“我懂了,我去問問他好了,”絲朵兒才不太情願地說。“如果他願意替我們的戰士做訓練的話,我願意……”

  願意如何?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和瑪荷瑞纏戰了一整個下午,玩得她灰頭土臉得差點沒氣瘋了,可一踏出訓練場,雅洛藍又仿佛沒事人般開開心心地拉著絲朵兒一塊兒去逛街。之後,他也像個盡職的奴隸一樣,急急忙忙趕回家去做晚餐。

  “雅洛藍。”

  “嗯?”

  “你……”望著雅洛藍忙碌的背影,絲朵兒感覺有些難以啟口。“呃……你是不是……是不是受過訓練?”

  “訓練?”雅洛藍頭也不回,依然忙著切肉準備晚餐。“什麼訓練?”

  廢話,當然是高級戰技訓練!

  “就是你們西方大地的武士訓練嘛!”

  “沒有,我什麼訓練也沒有過。”

  不承認?

  好,那她也有她的辦法。“雅洛藍。”

  “嗯?”

  “幫我們的戰士做訓練如何?”

  “……欸?!”好一會兒沒動靜,而後驀然回過身來,雅洛藍滿臉詫異之色。“幫你們做戰士訓練?我?”開什麼玩笑,他連西方大地的武士軍團都懶得去訓練了,還要他來訓練女蘿族的戰士?

  絲朵兒猛-點頭。“沒錯,就是你!”

  “你在說什麼呀?你頭殼壞去了嗎?”雅洛藍啼笑皆非地回身放下手中的刀和肉,再轉過來不解地看著她。“為什麼是我?你別忘了,我是你的奴隸耶!而且,我真的沒有受過什麼訓練,沒道理要我訓練你們的戰士呀!”

  “那你又能打敗瑪荷瑞,她可是我們女蘿族第二勇士喔!”絲朵兒說。“如果你真的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你打敗她的戰技又是打哪兒來的?撿來的?”

  雅洛藍聳聳肩。“我天生就會了。”

  絲朵兒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你當我白癡嗎?這種事哪有人天生就會了?”

  “我就是啊!”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只是不想承認對不對?”

  “這種事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承認了你就得幫我們訓練戰士啊!”

  雅洛藍無辜地兩手-攤。“可是我真的沒有受過任何訓練嘛!,”

  “你……”強忍住把對方大卸八塊的衝動,絲朵兒暗一咬牙。“好吧!那你說好了,要什麼條件你才願意訓練我們的戰士,我全都答應,這樣可以了吧?”

  雖然愛西芙暗示她要使用女人的魅力去說服雅洛藍,但那種事她實在做不來,不如坦白講開來還爽快一點,而且,用這種方法雅洛藍應該更是求之不得,雖然她虧大了,但也沒差,只要能幫助女蘿族,這也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虧啦!反正是遲早的事,雖然不是她預計中的人。

  果然,雅洛藍雙眸一亮,興奮的神情立刻跑到臉上來跳躍不已。

  “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深深吸了口氣,再昂起下巴,“對,什麼都可以!”絲朵兒毅然道。就當是清倉大賤賣吧!

  雅洛藍不禁笑了。

  真是運氣啊!正當他為該如何“進攻”而煩惱時,她卻主動送上“武器”來了!

  “這樣的話嘛……嘿嘿……”噙著一抹邪邪的微笑,雅洛藍悄然靠近絲朵兒。

  絲朵兒見狀忙退後一步。“你想幹什麼?”不曉得為什麼,她覺得背脊有點發涼。

  “我要告訴你我的條件啊!所以……”雅洛藍拉住她。“你不能再退了,否則我怎麼告訴你呢?”

  絲朵兒只好站住不動。“你……”她咽了口唾沫。“這樣說不行嗎?”

  “當然不行,因為……”雅洛藍俯首,“我想這樣告訴你。”說著,他附在絲朵兒耳傍低語了兩句話。

  聽罷,絲朵兒似乎很驚訝地用力眨了兩下眼。“咦?就這樣?”

  雅洛藍抬頭。“沒錯,就這樣,如何,同意嗎?”

  “可以啊!不過……”絲朵兒又困惑地眨了好幾下眼。“真的這樣就夠了?”

  當然不是,不過,他寧願多花點時間慢慢來,直到她自己願意為止。

  “對,這樣就夠了。”

  “你確定?”

  “十分確定!”

  絲朵兒不禁松了口氣。“好,那我同意。”

  雅洛藍則喜孜孜地笑開了嘴,“既然你同意的話,那麼……”他又緩緩俯下臉。“現在就讓我先來‘試用’一下吧!”

  試用?

  他以為她是什麼?衣服?鞋子?還是刀斧?

  不過……算了,既然是她自己親口同意的,管他是要試用還是正式啟用,來就來吧,誰怕誰呀!

  好半晌過後--

  “雅洛藍。”

  “嗯?”

  “能不能請教一下?”

  “什麼?”

  “請問你剛剛伸進我嘴巴裏那個濕濕的、熱熱的,比嘴唇還柔軟的東西是什麼?”

  “……”

  沒錯,這就是雅洛藍的條件--

  他擁有隨時可以親吻絲朵兒的權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0 21:53:22     標題: 第 二部-->終章

  訓練場上,雅洛藍懶洋洋地坐在場邊的石椅上,雙手托腮望著整整齊齊排列在他前面的六百名女戰士,不禁歎了口氣。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只有一個人了?”他慢條斯理地說。“一百個,我只訓練一百個人,所以,你們現在統統給我出去,繞這個訓練場週邊跑上一百圈,先回來的那一百個人就是我要訓練的人。好,我數到三你們就可以滾了!”他停下來很快地掃視眾人一眼之後就開始數了。“一……二……三,滾!”

  ?那間,全體一哄而散,個個拚死命往外沖。

  “朵兒,你回來!”

  “咦?”差一步就可以沖第一名的絲朵兒險些跌一跤。“幹嘛啦?我也要……”

  “你不用,過來,”雅洛藍對她勾勾食指。“如果你這麼喜歡被訓練,我會特別訓練你,可以了吧?”

  看所有人都跑出去了,絲朵兒這才遲疑地走過來。“到底要幹嘛啦?”

  雅洛藍沒有回答,僅是露出曖昧的笑容,同時伸手-拉將絲朵兒扯進他懷裏,然後對準她的唇辦重重地親下去……

  沒有人知道雅洛藍究竟是如何訓練那一百個女戰士的,只知道那是嚴酷到幾近於恐怖地獄般的訓練,恐怖到三天之內就有十多個人撐不下去了,而只要是半途撐不下去的人,就會立刻被雅洛藍毫不留情地踢出去,於是,就這樣七個人、四個人、九個人……陸陸續續的一個個被踢走了,最後只剩下三十二個人。

  “好,今天就到此為止。”

  對那三十二個早已趴在地上呈現半昏迷狀態的女人說完之後,雅洛藍就彎身將同樣癱在地上起不來的絲朵兒背到背上去喘氣,然後轉身離開訓練場了。

  從訓練的第一天開始,就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訓練場,個個都是被人或抱、或抬、或背的送回家去,然後由丈夫或禁臠或奴隸為她們洗澡、穿衣、餵食等。絲朵兒同樣也是,只不過,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逞強拒絕、會反抗,可是不過幾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力氣做那種“多餘”的事了。

  “今天要先吃還是先睡,或是先按摩?”幫她洗過澡後,雅洛藍問道。

  絲朵兒連眼睛都沒打開就咕噥一句連她自己都聽不懂的話,旋即翻身睡著了。雅洛藍好笑地搖搖頭,順手拉條薄被蓋在她裸露的嬌軀上後便轉身離開臥室了。

  這自然是他故意的,故意不替她穿衣服,為了要讓她習慣在他面前裸身。而那個在暈沉狀態中被脫光光的人卻一點兒也沒察覺到他的陰謀,心裏猶自傻傻地高興著幸好有人伺候她,否則她不是早就渴死,就是餓死了!

  不過,絲朵兒卻無法不察覺到自己生理上的不對勁。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種不對勁應該是從雅洛藍第一次親過她之後開始的,自從那時起,每一次見到雅洛藍,她就不由自己地心跳開始加速,而且全身發熱,甚至連胃部也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最令她自我厭惡的是她的眼睛,總是不聽指揮的亂動,明明不想去看的,偏又情不自禁地老往他的嘴唇瞄過去,而一旦瞄上了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了。

  直到那張嘴唇抿出揶揄的笑容,她才驚覺地轉開眼,心裏尷尬得不得了,還有點恐慌與不知所措。

  天哪!她到底是怎麼了?



  絲朵兒與列坦尼的婚姻契約書上的條文並不多,卻很簡潔地列舉出幾件最重要的事項,其一是列坦尼聲明能夠接受未來妻子關於女蘿族方面的習俗,絕不會強迫她作任何改變;其二是列坦尼同意絲朵兒提出的所有條件,包括婚後她仍可保有她的自由,而且擁有與丈夫同樣的權利等;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在二十三歲之前,列坦尼不得強迫她結婚。

  沒想到簽下婚姻契約不過才一年多,列坦尼便突然怒氣衝衝地跑來找絲朵兒了,那副模樣實在很像是特地跑來捉姦的丈夫似的。

  “啊!列坦尼,你是專程來看我的嗎?”起初,絲朵兒還以為列坦尼是專程來探望未婚妻的,心裏還覺得這個男人好像滿體貼的。只是有點奇怪,既然他是來探望她的,幹嘛板著一張臭臉來給人家看?

  不料,列坦尼一瞧見端茶出來奉客的雅洛藍,那張臉更是臭到不行。“他是誰?”

  絲朵兒不在意地瞥一眼雅洛藍。“我的禁臠啊!”

  “果然!”一聽到她的回答,列坦尼臉一黑,差點爆炸了。“我聽到傳言說你收了-個禁臠,剛開始我還不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麼樣?”絲朵兒不解地問。“我收一、兩個禁臠又有什麼關係?:”

  “一、兩個?”列坦尼更是咬牙切齒。“難道你收一個禁臠還不夠?”

  絲朵兒聳聳肩。“我們最多可以收三個禁臠,族長可以收五個,我才收一個不算多呀!”

  列坦尼忍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你太過分了!”

  絲朵兒不解地皺眉了。“我過分?過分什麼?我真搞不懂耶!你不是來探望我的嗎?怎麼一來就生氣呀?”

  “你……好,好,沒關係,你儘管收沒關係!”列坦尼咬緊了牙根。“不過,我今天是來通知你的,我那邊婚禮都已經籌備好了,所以,請你立刻和我一起啟程到南方大地去。”

  “欸?!”絲朵兒呆了呆。“現在啟程去……你在說什麼,我……我不懂……”

  列坦尼陰沈沈地冷顏冷眼以對。“我說,我這一回是特地來接你到南方大地去舉行婚禮的,絲朵兒,我不管婚姻契約上怎麼寫,無論如何,我這次一定要帶你回去,十天後,在舉行大地女神的祭典上,你就會成為我的第二王妃了!”

  聞言,絲朵兒不禁驚愕地張大了嘴,好半天後,她才回過神來,然後,她的臉上也跟著佈滿不豫之色。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急?我們不是說好了在我二十三歲之前你不能勉強我的嗎?”

  “因為我改變主意了,”列坦尼傲慢地說。“現在我決定要立刻和你結婚!”

  他決定?

  不豫之色驀然化為一層寒霜,“如果我說不呢?”絲朵兒冷冷地說。

  “不?”列坦尼揚起一抹冷笑。“在你說不之前,絲朵兒,我想我最好先提醒你一下,就在十天之前,愛西芙族長的丈夫以及三個女兒已經應我之邀到南方大地去參加大地女神的祭典了,所以……”

  一聽,不安的預感立刻沉重地壓上絲朵兒心頭。

  “所以?”

  “所以,你最好先仔細考慮一下再回答我,否則……哼哼!最近海盜異常猖獗,我可不敢保證他們幾位的安全喲!”

  絲朵兒的臉頓時綠了。

  簡直不敢相信,列坦尼竟然拿那曼和那三個孩子的性命來要脅她立刻和他結婚,他真有那麼喜歡她嗎?

  見鬼,她才不信!

  可不信又如何?他明擺著非立刻結婚不可呀!

  生平頭一回,絲朵兒深深懊悔自己所作的決定了,但是都已經上了賊船,她又該如何逃出這艘賊船呢?

  真是該死!既然是對方先毀約,那麼她當然也可以毀約了,問題是,她能不理會對方的威脅嗎?

  “如果你已經作好決定了的話,那麼……”列坦尼以勝利的姿態對著怎麼也說不出“不”來的絲朵兒發出得意的笑聲。“我們南方大地的婚禮儀式分為兩部分,為了節省時間,我決定先跟你同床完成婚禮的-部分,之後我們再出發!”

  哦!更該死了!

 
  夜晚,在昏暗的油燈下,全身裸露的列坦尼看上去顯得非常邪惡陰森,曾經讓絲朵兒讚歎不已的高大身軀以及糾結的肌肉,此刻卻令她噁心得想吐。

  噙著得意的笑容,列坦尼迫不及待地上床躺在絲朵兒身邊,滿是厚繭的大手橫過去粗魯地扯破絲朵兒的衣服。

  “現在,讓我好好品嘗一下……”

  突然,嘔一聲,絲朵兒真的吐出來了,而且還吐得列坦尼滿身都是,她自己身上反而沒沾到多少嘔吐物。

  “搞什麼……”列坦尼又驚又氣地跳下床,眼看絲朵兒還繼續幹嘔個不停,他不禁憤怒地大吼。“你別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告訴你,你越是反抗我我越是非要得到你下可,聽見了嗎?無論如何,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

  吼完,他就轉身沖出去了,可是不到一會兒,他又回來了,身上的穢物已沖洗乾淨。一把抓住絲朵兒,他硬扯著她到另一間房間,粗暴地將她扔在床上,這一回,池直接撲上去壓在絲朵兒身上……


End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