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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凱晞]【雙面曼陀羅】[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3:20     標題: [凱晞]【雙面曼陀羅】[全文完]










    曾經他將一顆真心捧到心愛的女人面前
    她卻棄如敝屣甚至還毫不留情的背叛他
    “欠你的,定以命相還。”
    這是她在离去前留給他的承諾
    對她的恨支撐著他熬過戒毒的痛苦
    循著她留下來的線索天涯海角的追蹤
    几乎以為她消失在世上,她卻主動送上門
    無視他的恨意直言要借他手下大將救人
    他的條件是要她成為床上娛樂的禁臠
    聞知她已結婚他失去理智差點扼死她
    這才惊覺她依舊是他命里唯一的克星
    他清楚知道恨她的同時自己仍深愛著她
    個性溫文冷淡的她身上有著重重謎團
    直到從她“丈夫”口中方才得知部分真相
    但是她重重的心防令他感到無奈与挫折
    好不容易得到她的信任致命殺机卻緊接而來
    而她果然遵守諾言以命來還欠他的情債……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3:54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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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九年 蘇格蘭愛丁堡 嘉年華除夕夜

  當二十万人同時涌進廣場只為了迎接千禧年的最后倒數計時的時候,愛丁堡儼然成了瘋狂不夜城。
  原本空曠的大街擠入了無數的攤販,遮樂設施,摩天輪、高空彈跳、旋轉木馬,儼然成了孩子的天堂。
  “來來來,五發子彈只要打倒九支瓶子中的任三支,天線娃娃就讓你抱回家!”顧攤子的是個頭高壯的中年男子,吆喝的英文中帶著濃濃的蘇格蘭腔。
  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年輕小女孩停在攤子前面,怔怔地望著几乎与她等高、正對她微笑的天線寶寶。
  “你想要娃娃?”杜深深蹲下身,帶笑的眸子与小女孩平視,小女孩一雙黑黝黝的大眼中閃動著渴望。
  “姊姊,我……可以嗎?”她問得小心翼翼。
  姊姊好不容易才瞞過醫生將自己從醫院帶到她渴望已久的游樂場,她已經很滿足了,不該再要求了。可是……那天線寶寶的眼睛仿佛在呼喚她呢。
  她不似孩童的成熟引來深深心底一陣歎息,体弱多病的孩子一向較為敏感体貼。“傻筱筑,當然可以。”
  她帶著不自覺的优雅緩緩起身,面對小販。“請問怎么玩法?”
  忙于應付另一邊客人的大漢正低頭忙著找零,“每次兩鎊五發子彈,打倒三瓶天線寶寶就讓你……”他不經心的瞥了一眼這位東方少女,筆直的看進一雙他前所未見的惊人眸光中,余下的話全梗在喉頭,忘了。
  少女纖細的身材不若西方女子的体健,但她的美卻是毫無國界地域之分所能共同欣賞的。
  濃密的睫毛襯得盈盈含笑的眸子更為深遽,浮雕一般的顴骨透著玫瑰霞色,肌膚白里透紅,鵝蛋臉被一頭烏黑的長發烘托得更加典雅。
  這絕對是一張精致美麗的容顏,但能在一瞬間奪去他心魂的卻是少女渾身上下隱隱散發的奇异气質。
  她那笑容可掬的模樣應該是無傷的,然而瞳眸中布滿無情無欲的冷然,卻又令人隱隱覺得……恐懼。
  一個人的身上怎么能同時擁有純真与世故的气質?
  呿!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竟引來這么多的遐想,他八成是威士忌喝過量了。
  將子彈裝人彈匣,他將槍交給了女孩,一時心軟道:“遠來是客,給你雙倍的子彈,只要能命中三支,玩具就讓你抱回家。”
  他一開口立刻引來旁邊圍觀的人一陣噓聲叫囂。
  什么遠來是客,今晚愛丁堡的東方臉孔少說有上千個,誰都知道這是老板故意放水。
  深深只是笑笑的接過槍,順手掂了掂槍的重量。世人的肉眼多只看見表象,她也一向樂得順水推舟,既是老板的好意,就卻之不恭囉。
  “十發子彈?万一全中的話……”
  身邊有人嗤了一聲,顯然不以為然,老板則是大笑。“若是全中的話,攤子就收了,所有娃娃全數讓你帶回。”
  漾笑的眸子浮現一抹精光,但轉眼消逝無蹤,多年槍口舔血下練就的本領雖然荒廢了兩年,卻在此刻被喚醒。
  她舉起槍屏息瞄准,砰、砰、砰連續擊倒數瓶,彈無虛發。隨后她每擊出一發,眾人的贊歎就加重了一分,而老板的臉也就更加難看。
  當第九支瓶子倒下時,她博得了不絕的喝彩,待回神才發現周遭站滿了圍觀的人群。
  “你贏了,照約定所言,所有的娃娃歸你,今天甭做生意啦!”老板雖然臉都綠了,還算頗有風度。
  深深只是將其中一個天線娃娃交給筱筑,看著小女孩臉上洋溢的快樂,她眸中的笑意漾得更深。
  “一個就足夠,多的,就是負累了。”
  她牽起筱筑的手,在眾人的目送下緩緩离去。
   
         ☆        ☆        ☆
   
  大街這頭的戲才落幕,另一頭出現了三道人影,一白二黑的三人行所到之處皆引起側目。
  緊緊跟在一抹白影身后的听風暗暗扁了扁嘴,在心中不住地迭聲抱怨。一向不愛人群的主子不知哪根筋接錯線,突然想要到全世界最擁擠的地方湊熱鬧,害得他大冷夜舍棄暖暖的被窩,還得陪著主子漫無目的的兜來轉去。
  盡管听風心里直嘀咕,還是沒膽在主子面前表現不豫。
  開玩笑!就算是向天借了膽,他也不敢在這個脾气陰晴不定的主子面前稍稍擰個眉,因為后果很有可能被踢到北海學王祥臥冰求鯉。
  一旁的停云盯著他,眼神似笑非笑,仿佛在譏諷他的沒膽。
  “你那什么眼神,好歹我也是你的大哥,一點也不懂得尊敬兄長。”不敢發泄在主子身上的怨气,總得要找個受气包均衡一下身心。
  停云冷淡自持的臉龐沒有半分著惱。
  “要人敬重得靠自己贏得,偏偏有些人的心智与實際年齡成反比。”她一邊回嘴,銳利的眼直盯著人浪中誓以性命相護的白影。
  “你──”他大受刺激。這家伙跟在冷漠詭异的主子身邊久了,連性子都有五分像,真教人受不了。
  對于后方激烈的舌戰,獨孤昊無動于衷的置身事外,周遭的笑語喧嘩只襯得他一身更為森冷落拓。
  撩過的陰森之气,讓眾人紛紛走避。
  “漂亮的東方男孩。”兩個半醉的女人靠了過來,獨孤昊陰惊的眼瞧見女人臉上強烈的饑渴。
  他譏誚的邪邪一笑,清楚明白自己的魅力所為何來。沒有女人在乎他是情感上的殘廢,她們仍會趨之若鶩地在他四周調情、挑逗著。
  影子守護神還來不及向前排解,一道煙火划空而過,照亮反映在他眼瞳詭异妖邪的光,女人們倒抽一口涼气,紛紛退避。
  “好……恐怖的男人……”她們退离開他視線所及的范圍后,方捂心不住的喘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覺。
  有那么一刻還以為自己見著了傳說中的妖魔。
  那眼底有閃著殘忍、渴血的興味,仿佛守在黑暗中伺机扑殺的野獸。
  冷酷的黑眸閃爍著惡華之光,嘲笑著眼前的芸芸眾生生。
  一抹似馥若蘭暗香隱隱飄來,獨孤昊猛一轉過身,邪魅异常的東方眼眸半眯,細細打量逐波的人潮。
  是她嗎?
  他加快腳步,追逐著記憶中的冷香。不會弄錯的,這是她獨特的香味,再無其他女人所有。
  暗香浮動,有一瞬間化為濃烈,勾起他嗜血的渴望,腳步更加凌厲狂亂。下一秒鐘,香味卻混入了酒味、煙味的混濁,淡去無蹤。
  是他愚弄了自己,抑或是她終于現身了──在兩年之后?
  你逃不掉的!
  太久了,渴血的心在蠢蠢鼓噪。一雙冷眼瞧著燈火通明、笑語喧嘩的人潮熙攘往來,芸芸眾生還不配成為他的獵物,所有的恨只留給一個人承受──
  今生今世,唯一而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4:17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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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偎了過來在他的耳鬢低吟,身体相貼的距离只覺得一陣陣似馥若蘭的幽香傳來,轟惑著他的感官……
  依賴毒癮令他渾身無力宛如待宰的恙羊,那溫熱的肌体貼著他。呵出的熱气騷動他的耳根,心中帶著恨意与狂怒,身体卻背叛的不禁微微顫動,而她,仍舊是帶著令他憎惡的盈盈淺笑。
  忽然她一扯頸煉,將那星子形狀的墜子隨意丟在他的腳邊。
  他眼一眯,她竟敢如此輕賤他的信物!他突然碎了她一口,“姨子!”
  她清朗無羈的暢笑在空間回蕩,笑聲漸歇,“我早說過不要相信一朵曼陀羅,我是有毒的啊──”持槍的手對准他心口拍下扳机。
  劇痛爆裂開來,猶如地獄火焚,意識漸漸模糊,他的身子跌向地面……
  呵──竟是這樣的死法,這算不算是咎由自取?終結在一個無情女之手。
  意識逐漸模糊中,他看清了一雙眼,一雙帶笑的眼,如水一般的清澈,但那雙眼是沒有溫度的。
  這就是他將死之前所見到的景象?
  怎么能,那對漾笑的眼眸中怎么能同時含著如絲情愫?
  “活下去!即使為了恨我……”
  就在眼睛合上將被黑暗吞沒之際,他瞧見無法解讀的感情在那雙星眸中一閃而逝,听見她俯身在他的耳邊輕輕低喃:“欠你的,我定以命相還。”
   
         ☆        ☆        ☆
   
  “啊──”
  夜深人靜,突然傳出一陣尖銳錐心的叫喊,沖破了夜的宁謐,划破長夜寂寂。
  守在門外的听風和停云沖了進來。
  “沒事。”汗水從獨孤昊額發滴落下來,一點一滴殘漬著他的夢魘。“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停云自置衣間取出一套干淨的衣物,為主子拭汗,更衣。
  “你們都下去吧。”他擺擺手。
  門一關上,听風立刻低語:“每當少主作噩夢時,我就有种想把那始作俑者大卸八塊的沖動。”
  停云睨了他一眼。“不必你動手,那是少主自己的權利。”
  門內的獨孤昊隨手披上睡袍,緩緩走向陽台,望著一望無際的夜空,黑暗中但听見陣陣海水沖擊崖壁的聲響。這座建于中世紀的城堡,原是為了抵御北方入侵的維京人所建,濱海的地理位置提供觀者一個絕佳的視野。
  白日見遠海舟帆點點,夜晚可見沿岸燈火与星光交映。但這一切美景全入不了他眼里。
  “你在哪里?我依照線索來到了蘇格蘭,卻始終尋不著你,上天入地竟然找不到你。我開始怀疑你是否躲到另一個世界去了?”他對著星羅棋布的夜空低語,似乎要求一個答案。
  自我嘲弄的低笑聲自口中逸出,越笑越大聲,最后轉為仰頭大笑。
  半明半昧的夜色映襯著他的臉益發猙獰妖邪。
  “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躲開我吧?為了你的誓言,我活了下來,而你,竟想食言!你說過你會等著承受我的复仇,如今你人在哪里?騙子、騙子──”
  最后几聲狂吼在崖壁間回蕩。他仰天長嘯──
  深深!
   
         ☆        ☆        ☆
   
  沉睡中的杜深深突然醒來,帶著慣常的心悸。夢中那遙遠的呼喚,一次比一次心切,牽系著她。
  夜末央,人卻异常清醒,想來又是無眠的夜,她索性推被而起,撈起椅背上的外衫,走到落地窗前直視著愛丁堡的夜景。沿海公路上的路燈閃爍著,圍繞著無邊無際的海灣更顯深沉。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的眼中,黑眸更顯幽邃。
  叩叩!一陣輕敲聲,門咿呀一聲被推開。
  艾瑞探頭進來,手里拿著兩只冒煙的馬克杯,綠眸含笑。“听見你房里有動靜,就知道我又有伴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眨眨眼。“熱巧克力如何?引誘得了你和我這個慣性失眠的人共度慢漫長夜嗎?”
  她笑了。見他走近,伸手取過杯子。“熱巧克力耶!我怎么能抗拒?”她輕呷了一口。嗯,濃醇可口。
  他扮了個鬼臉,挖苦道:“能被你稱贊也算是我的榮幸,誰不曉得你是挑剔成性的美食主義者,要取悅你的胃口,很難!”
  她笑笑沒有反駁。
  艾瑞就著月光打量著屋內,玻璃帷幕所圍成三十多坪空間里只有一張茶几、一張椅子和一張床,簡單得乏味。
  “還是覺得會窒息嗎?”艾瑞是她的心理醫師,知道她的幽閉恐懼症不是一時可解。
  深深還是笑,眼底藏著一絲悲涼。
  “最起碼我不會像個瘋了一樣再亂吼亂叫了。”狹小、密閉的空間總是會引發她心底深埋的恐懼。
  “還好是這附近最高的頂樓,不會有被偷窺之虞。”他試圖說笑。
  “比起偷窺,我比較擔心被視為瘋子。”要是讓她住在水泥圍堵的鋼筋叢林里,她鐵定發作。“不過家具簡單的好處是,搬家時隨手打包不怕麻煩。”
  “別說這种話,你知道這里永遠歡迎你。”艾瑞略顯不豫的說。
  “你是我僅見最大方的房東,艾瑞。”
  “我欠你一個恩情,因為你的鼎力相助,我母親才不至于帶著遺憾而去。”
  她搖搖頭,“比起我欠你的算是小巫見大巫。”
  “別談什么恩情了。”艾瑞試圖轉換話題。“你今天去過醫院了,筱筑的情況如何?一切還順利嗎?”
  說起筱筑,她眼底的陰影更濃。“筱筑的心髒机能越來越弱,再不動手術只怕……來日無多。”
  “那還等什么。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可以──”
  “如果是錢的問題那還好辦,”深深苦笑。“我需要的是技術,和人。”筱筑是先天性的心髒异位,百万人中才有一例,放眼醫界,要找到能夠拯救她的人,唯一而已。
  他恍然頓悟。“你要找的該不會是被醫界稱為怪胎的夜魅修羅?”
  “你知道他?”深深有些惊訝,夜魅修羅的底子,她在擎天門臥底的時候也僅探得一二。
  艾瑞搖搖頭,“我記得在哈佛醫學院求學時,曾听說咱們醫學院出了一個堪稱本世紀最佳的醫學天才,他的本領連院長都贊賞不已,只不過据說這家伙不喜歡体制內的教育方式,學校最后還是沒留得住這樣的人才,院長還為之扼腕不已。”
  “我需要他。”
  “這可難了。”艾瑞搔搔頭,“我听說這家伙一向行蹤成謎,要找他恐怕不容易。”最重要的是筱筑的狀況已不容許等待。
  “錯了,我知道如何找他,只是這代价是何其的高啊!”隔著玻璃,她望人蒙蒙的夜色。蟄伏在黑暗盡頭的陰影正伺机而動。“那本是我一輩子不愿再碰的禁忌……”
  艾瑞听得滿頭霧水,不懂她在打什么啞謎。
  “艾瑞,是該我离開的時候了。我知道逃亡的日于已經到了盡頭。”
  見她神色蕭索,艾瑞輕輕地擁她入怀,給予無聲的安慰。“我不知道你這兩年在躲什么,不論你想逃离什么,這里是你永遠的栖身處,隨時歡迎你。”
  “謝謝你,艾瑞,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她在他頰上印上輕輕一吻。
  兩人靜靜地共享黎明前最后的片刻宁靜。
  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餌已經布下,就等魚儿上釣。
   
         ☆        ☆        ☆
   
  隔天的早報,一巨幅的廣告刊登在所有的報紙頭版上。
  我等著你的复仇,這是我的誓言。
  字標下頭橫躺著一朵曼陀羅。
   
         ☆        ☆        ☆
   
  “好久不見了,昊。”溫柔的嗓音響起,門在身后輕輕被帶上。
  埋身在米白錦緞臥榻的人像是震動了一下,緩緩以肘支起身体,他就像一只天性傲慢的豹子盤据在自己的王國,深遽失焦的瞳眸鎖上她,瞬間轉為妖邪的燦亮,熾熱無比迸射向她。
  就是這張臉一令他著魔、發狂,苦苦追尋了兩年的臉孔。
  絲緞的黑瀑圍著一張完美的臉龐,魔眼慢條斯理、巨細靡遺的打量著她精致的五官,從挺直、娟秀的鼻梁到甜美的唇線,最后鎖上那兩顆澄然如星、曖曖含光的黑眸。
  突然一陣狂怒席卷了他。
  她怎么能?帶著純真盈盈淺笑的就這么出現在他面前,她那張欺騙的臉為何不見任何的畏縮、內疚或是恐懼?
  睨著她的寒目迸出嗜殺、渴血的光,直直射向她。
  “不請我坐?”深深在他殺人的目光下勉力自持,帶著貫一的笑靨隔著茶几在對面落坐。“你的禮貌有待改進。”
  獨孤昊緩緩的直起身,目光略微惊詫。
  “禮貌?”薄唇先是勾起冷嗤的笑,笑聲越來越大,最后則是放聲大笑。
  “好、好,杜深深,我不得不服了你!竟然在兩年之后大搖大擺的布下餌好誘我找到你,再闖進我的住所跟我談禮貌?你若不是极為愚蠢就是太過有勇……究竟是哪一樣?”他偏頭打量她。
  一陣輕不可捉摸的歎息自她唇問逸出。“生命太短,遺忘太長。”
  “遺忘?”他鄙夷的冷哼,“我不會忘!絕不可能忘!”
  “如果可以的話,我宁愿逃得遠遠的,一輩子不再見你。”
  他笑容一斂,臉上神色難讀。“為什么?”
  “為什么?”她笑,笑中微微帶苦。“只要知你三分者,必定了解你那种‘負我之罪必定報之以极’的性格。而我負心之罪即使生吞活剝、分筋挫骨,恐怕尚不能解你心頭之恨,知你如我又怎會不知?”
  “既然知道即使將你生吞活剝、分筋挫骨尚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而你卻選擇走進我的复仇。”
  沒有人知道他今早漫不經心瞄見到報紙頭版時,原本索然無味的眸子頓時幻化為野獸的妖邪。
  生命對他原是太過沉悶,那朵曼陀羅的出現,激發了他熱血奔騰的恣意快感,血液里蟄伏已久的嗜血性格准備大開殺戒將來人生吞活剝、大啖一場。
  “我是來談一樁交易的。”
  獨孤昊先是一愣,按著仰天狂笑,神色冷酷邪佞。“是什么讓你异想天開,以為我會幫助一個想置我于死地的女人?”
  她心底的歎息更深。“我知道你恨我──”
  “恨?”他的笑像惡鬼。“這個字不足以形容我感覺的万分之一!我很渴啊,深深。又饑又渴,我想一滴一滴地吸光你的血,我想狠狠地剖開你的心瞧瞧究竟是不是黑色的,我真的很想啊!”他的眼瞳閃爍著殘忍的惡華。
  深深暗暗倒抽一口涼气,強迫自己定下神。她不帶表情的端詳眼前的男人。
  外觀上他沒有多少變化,也許瘦了些。瘦削的臉英俊得近乎罪惡,頎長的身軀依舊卓爾不翼,散發著吸引异性的邪妄魅力。
  敞開領口的白襯衫和同色的長褲,她心底微微一笑,這家伙還是一樣的嗜白。
  “你在笑……為什么?”捕捉到她唇邊一閃而逝的玩味,他偏頭好奇地問。
  她細眉微蹙,他如何能敏銳至斯!
  “記得嗎?我以前取笑你的顏色品味。”
  人說嗜白是自戀,從沒見過任何人自戀如你一般病入膏肓。
  我自戀,但自戀的程度還不及戀你呵。
  他記得,獸眼因此更加沉郁了。
  清澄的眸子對上魔性的眼。
  “你變了,兩年的時間改變了你。”兩年前他意气風發、典則俊雅迥异于現在的陰森惡華。
  獨孤昊聞言,再度仰頭狂笑,笑到淚流。“這一切都要感謝你這沒心沒肺的女人。”
  譏誚的笑容強烈地刻蝕在他臉上,眉毛傲慢的拱起,嘴角陰郁地扯著,那股抑郁莫名的騷動著她。
  深深提醒自己收起紛紜的心緒,他大過敏銳、也太過強悍,如果在他面前稍有不慎泄漏任何弱點,必定會被他拿來利用。
  念頭一轉,她神情再度回复先前的飄忽。“你不就最愛我的沒心沒肺。”
  所有的陰郁瞬間斂去,他俊美的臉上表情是半狎半笑。“閒話莫說,這回你膽敢直闖虎穴,必定是有求于我,說吧。”
  倒要看看是何等重要的東西值得她如此冒險。
  “我要借夜魅修羅一用。”
  他有些莞爾。“喔?交換的條件?”
  既是交易必有代价,獨孤昊不免好奇她手上的籌碼。
  “我。”
  她話才脫口就引起他朗聲狂笑。
  “你?杜深深,你已經是人我的掌控中,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放你毫發無傷的回去吧?既然我已經得到了你,憑什么還要接受你的‘交易’?”
  是她自愿走入地獄的,就讓他們一起沉淪、万劫不复吧。
  深深絕美的臉上是一貫深邃鏢紗的笑。
  “不同的。昊,我知道你窮索了我兩年,為的不過是要報我那一槍之仇,如今我這個敵人親自送到你面前,如非心甘情愿,我但求以命相拚、絕不屈服。但是如果你答應了……”
  “又如何?”獨孤昊斜睨挑眉,臉上、身上無一不是狂邪气質。
  “傾這一生,我心、我身、我命,全為你所有,為奴、為婢、為死士,我亦無悔。”
  太陽穴的脈搏狂跳,泄漏他內心的激動。
  “即使我要你匍匐在地添我的腳?”不相信她會委屈自己到此,簡直就是簽了賣身契。
  “我沒意見。”她的語气還是波瀾不興、云淡風清。
  “你還真是配合呵。”他輕聲細語,難掩一絲嘲味。
  “我說過只要你點頭,人就是你的,你有一輩子的時間決定該如何處置我。”
  他輕喃:“一輩子?真是太誘人了……”隨即話鋒一轉,命令道:“脫衣服。”
  深深渾身一僵,以為自己听錯。他則是把唇一撇。
  “我要護法做啥?門外兩尊門神就夠受的。為奴為婢?擎天門人多不胜數,哪輪得到你。”他邊說,妖邪的目光不正經的上下打量她,涎笑道:“我若是應允,你的地位只有一處──在我的床上,自己想清楚吧。”
  意思是要她成為床上娛樂的禁臠。
  “現在?”在白日朗朗,門口還有哼哈二將看守的情況下,也只有他能夠如此狂野不羈。
  見她臉上一陣薄暈,獨孤昊懶懶地垂下眸子,半睨半鄙一笑,“既是雇主,就有驗貨的權利。”
  早知道這男人野性剽悍,攻擊起人的弱點絕不留情。
  深深隱住不安的思緒,輕解胸前排如,湖綠色的襯衫滑落她的肩,露出雪一般白皙的肌膚,鎖住了獨孤昊的目光,加速了他的呼吸。
  “你脫起衣服真是毫不羞怯啊。”他心中莫名的不痛快。
  “我說過,我會服從你的每一個命令。”話聲方落,她同色的裙子落地。
  “過來。”半倚在臥榻上的他邪笑,勾勾手指,態度是輕蔑的。
  她遲疑了一下,緩緩地朝他走去,在他身邊定住,任憑他精亮的眸光流連在她身上,那眸光充滿色欲、殘忍。
  她只是靜靜地凝視他,神情帶著些微挑釁。
  獨孤昊一把拉下她平貼在自己身上,翻轉過身,一雙鐵臂困住了她,他俯身將她猝不及防的表情盡收精目。
  “我該將你五花大綁,讓每個男人只要想要,隨時都可以上你呢?或者是喂你毒品,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瞧見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恐懼,他唇角冷冷扯動,有抹快感盤据在心頭。
  不夠,不夠。他要反擊直至她体無完膚,他要她也嘗嘗何謂心痛,他要見到她的悔不當初、痛不欲生。
  “一切……都隨你。”只不過惊鴻一瞥,她又回复成讓他深惡痛絕的面無表情。
  隔著薄如蟬翼的內衣,大手覆上了她的渾圓,輕揉慢捻。見她渾身一顫,他邪邪笑了。
  猛力的撕裂她的內衣,瞧見一身賽雪的溫潤,他一時失了神。
  雪白、优美的頸項勾著他眷戀的目光,身子骨較記憶中纖細引人怜惜……怜惜?他可不要這种惱人的情緒,他只想利用她撫平此刻焚燒五髒六腑的欲望。
  獨孤昊以不容反抗的霸道之姿,狂烈的覆住她的唇,徹底強索她齒頰中的甜蜜。熾熱的舌進行殘忍的侵略,大手也不留情地撫遍她的全身,那肌膚的触感讓他不禁流連忘返、心痒難耐。
  他,想要她,定要將自己的气息烙印在她身上。
  他的唇火熱地合住她的渾圓,感覺到身下的嬌軀本能的排斥,她卻冷如千年磐石般一動也不動任他掠奪需索。
  他撇下頭,扯了扯唇,俊美的臉上是濃濃的鄙意,對她,也對自己。
  “這么的柔順呵!深深,你可知道兩年前我愿意傾盡所有換得你此刻柔媚的溫馴。”那抹复雜難解的情感緩緩慰過他的心田。
  他倆之間所擁有的是如此的珍貴,那激烈狂情不曾在第二個女人身上尋獲,而她卻能棄之如敝屣,并且在轉身時背叛所有!
  獨孤昊一手圈上了她的頸子,稍稍用力。
  “為什么你要背叛我?”恨意排山倒海涌上,他不留情的朝她洁白的肩胛狠狠一咬,引起她痛呼一聲。
  嗜血的快意引他野蠻的一笑。
  他想傷害她、撕裂她,她知道。
  雖然言明百分之百的馴服,但這不會是一面倒的趨勢,要知道傷害不會只有單方面,她一樣握有武器。
  只見深深困難的一笑,气息不穩道:“背叛?我們之間哪有承諾……從頭到尾都是你的……一廂情愿。”
  一句挑釁話惹來他咬牙,急怒攻心,掐著她細頸的手勁不自覺加重三分。她只覺痛苦几欲窒息,面色一陣慘白,想來今日若命喪于此也不意外了。
  瘋狂含恨的眼神瞪著她。是的,從來一廂情愿的是他,在欲海里掙扎的是他,愛到走火入魔、如痴如狂的也是他!
  利刃穿心而過的滋味也不過如此呵!
  忽爾念頭一轉,他手一松,狎褻地笑了。“這是你的挑戰嗎,杜深深?你這是存心激惱我。”
  恨意暫時收藏妥貼,他的大手沿著嬌柔的曲線慢慢游移,所經之處點上一蔟簇的火焰。她只是咬牙承受,不能回避,也拒絕回應。
  “兩年來我一直自問,你可有心?或者從頭至尾都只是個戴上面具的戲子?”
  “你不早看清了……”她咬牙回道。欲望被勾起,酡紅了她的頰,看熬了一雙魔眼。
  獨孤昊低頭輕晒笑,鼻息吹上她的肌膚,引起她陣陣輕顫。
  “為了你的一句等我复仇,我活了下來。現在我終于知道自己所要為何……讓你的身心都成為我的禁臠,再無力掙脫!這是我們之間的協定。”
  看著她失去自由意識從一朵高傲的曼陀羅墮落成為依附他的菟絲,那將大大的滿足他的复仇心啊。
  深深半掩的眸子遮住了所有的思緒。“我并沒有簽下這樣的協定。”
  “你現在簽了。”他俯身落下一吻,誓言封緘。
  “少主?”听風出現在門口,瞥見到一室飛散的衣物,不禁一愣。
  “出去!”獨孤昊飛快翻身覆住她的身子,怒气掃向不知死活的家伙。
  听風像被人燙著般跳出門外,順手半掩上門,一邊哀怨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一邊硬著頭皮將一支行動電話伸進門里。
  他會恨慘、真的很慘。
  “是杜小姐的手机,它一直響個不停,我就接了起來,他堅持有急事一定要杜小姐接听。”听風為此后悔不已、連咒三聲。
  听風一副從容就義的表情,深吸一口气道:“對方說是杜小姐的丈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4:46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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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的陰風自獨孤昊兩側逼來,俯瞰的兩眼宛如索命利劍,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額頭一抹青筋急促的跳動。
  “少主……”遠在几呎外的听風也能感受那翻天的狂怒。
  “出去。”聲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
  “可是……”听風猶做掙扎,擔心杜深深會被失了理性的野獸給撕裂。
  “我說滾出去。”陡降的音調像是預言死亡的喪鐘。
  顧不得深深,听風奪門而出。
  欸,不是他孬,實在是發起脾气的少主實在太、太、太恐怖了,為求自保,先溜為妙。
  至至于陷入魔鬼爪下的杜深深……唔,他會努力為她禱告。
  “還記得我曾對你許下的誓言嗎?杜深深。”獨孤昊的嗓音太過平靜,令人寒毛直撫著豎,撫著她頸項肌膚的大掌太過溫柔。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深深努力壓抑被掀起的恐懼,与他對峙的目光力持平穩,但聲音卻泄漏了些微的不安。
  他露出豺狼般的微笑,指腹摩挲著她頸側泄漏情緒的狂跳律動。
  “我想你是記得的。不過,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我曾經說過,此身、此心都歸你所有,你要什么,即使是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替你摘下,我甚至不在乎被你所利用。但是,”他沿著她精巧的耳殼細細的咬著,“如果你膽敢錯待我,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巨掌突然使力掐住她纖細頸項,她雙手本能的抵抗,卻怎么樣也掙脫不掉那沉重軀体的鉗制和五爪的殘酷掐陷。
  “你膽敢,膽敢如此負我!”腦海中一一幕幕盡是不知名的男子撫著她的景象,逼得他徹底著魔,手下的勁道加重。
  缺氧的腦部漸漸昏沉,臉色泛青色。生死一線間,深深看清了那雙魔眼中燃燒的火簇,知道恨意燒盡了他所有的理智掌握了他,他是存心置她于死地。
  眼耳所及的死亡況味還不及他眸中恨意來得深夜,死神降臨前的一刻,她竟然感覺到心痛──為這個親手置她于死地的男人。
  她掙扎的手臂緩緩癱下,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是了,一切都無所謂了,能死在他的手中也許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呵……
  深深緩緩地合上了眼。有一點微光,從她睫毛底下滲出來,映著從窗外投人的夕陽余暉,看上去像是液態的星子。
  緊閉的眸子并沒有看見那獸眼霎時閃過的清明和詫异。
  在將陷入永恒的黑暗之前,她只遺憾著來不及告訴他積埋在心靈深處最重要的一句話……
   
         ☆        ☆        ☆
   
  好黑!
  無邊無際的黑暗從身后朝她逼近,她拼命地跑著,奮力掙扎著。夜來得太急太快,躲在黑暗中的怪獸正虎視眈眈,伺机而動就要將她吞沒。
  黑,好黑!誰來救救她?
  迷霧中突然出現一名男子,那頎長的身子、异常晶燦的眸子,熟悉感油然而生。
  是你嗎?她奔向男子,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等了你好久、好久,忍受這么多年無望的孤單、心痛,終于見著了你……
  黑暗中那對眸子突然燦亮,嗜血的紅光划過惡華的臉,那是野獸鎖上被獵者時才會散發的光芒。
  她一愣,才剛閃神,他毫不留情的爪子已經撕裂了她──
  “醒醒,你在作噩夢。”房間突然燈光大亮,一個陌生的男聲輕喚著她。
  深深整個人自被中彈跳起來,沁了一身汗。多年訓練培養的直覺立刻警覺的看向床邊的黑衣人。
  那男子攤開雙手以示沒有敵意。“放松,我不是敵人。”
  她一雙銳眼打量來人,一身精實的肌肉是個標准的練家子,這原該是個令人望之生畏的体格,然而他眸中散發惊人的自制和暖意卻能給人帶來安全感。
  這是個懂得暴力但又不會被暴力所掌控的男人。
  半晌,深深緊繃的身子緩緩地松懈。是被魅修羅,她一心想見的人。
  “呃……”喉間的疼痛若割令她發不出聲,她的眼倏地大睜。
  “你的喉嚨受了傷,連帶傷及聲帶影響說話的功能,不過并無大礙,約莫一兩個星期就可复原。”見她眼中明顯的釋然,他微微一笑。
  她的手胡亂比了一陣,見他雙手推來一個小白板,又在她手中塞進一支油性筆,不禁微微一愣。這男人的心思何等細膩,這种小細節都能顧及。
  他盛笑深遽的眸子似看透了她的心思。“這樣比較好溝通,這段時間就委屈你了。”
  她握筆的手頓了一下,隨即低頭振筆疾書。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儿?是昊要你來的嗎?
  夜魅修羅點點頭,“他說你有事相求。”
  這么說昊答應了她的交換條件囉?深深四下環顧一圈,這才發現自已被安置在一間巨大的房間,裝演的格局和隨處可見刺眼的白,在在說明這是何人的房間。
  而自已被安放在這儿的舉動也說明了獨孤昊的決定。
  見她下筆時的猶豫,夜魅修羅主動提供答案,“昊不在,去了倫敦。”
  聞言,她才暗暗吁了一口气。這樣的心態很鴕鳥,她知道,但是她需要時間再次武裝自己脆弱的心。
  鷹隼般的銳眼細細搜尋著深深臉龐閃過的表情。“你真的很了不起,竟然惹得昊像發狂受傷的野獸抱頭逃竄,獨自躲起來舔傷。”
  她搖搖頭,飛快的寫下一串字。他不會受傷。他夠冷血、無情,無堅不摧、無人能敵。
  “對別人他或許冷血,但,你是他的天敵。”
  深深比了比自己的喉嚨,無言的扯出一個冷笑,下筆寫著:受傷的是我不是他。
  “這不也是你逼他的嗎?負傷的獸被逼到极點只能憑本能反擊。兩年前的昊冷斂自持,他雖無情但并不殘酷,但是你夠狠!那一槍讓他生不如死。死里逃生之后的他性子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變成這般冷心冷性。對他這般的轉性,你難道不需要負一些責任嗎?”
  她怔怔的看著小白板,沒有動筆。
  “你不該出現的,杜深深。”夜魅修羅雖不至于疾言厲色,但眸中的暖意盡斂。“兩年前既有膽負他,就該躲得遠遠的,他的复仇之火你承受不起呀!到最后只會落得玉石俱焚、兩敗俱傷的下場。”頓了一頓,像是下定決心似的,他緩緩開口道:“走吧,這是你唯一的机會。”
  走?多大的誘惑呵!
  逃离那儼然瘋狂的野獸,逃离那雙炙人心魂的魔眼,躲得遠遠的,不必再承受那錐心之痛和無盡的羞辱。
  我不能。她疲憊無力的落下三個大字。
  以血和魔鬼簽定了賣身契,是出于她自由意愿,便該由己承受后果。
  銳眼鎖上沉郁的眸子。“你一定非常、非常的需要我。”否則何需送上敵門?
  “我需要你為一個人進行手術。”
  “這人和你又是什么關系?”他不免好奇是何人能讓杜深深不顧獨孤昊的复仇之火現身相求。
  她搖搖頭,不欲多言。
  “是什么樣的病症?”頗能理解她天性的謹慎和心防,他轉換問題。
  “先天性心髒异位。”
  夜魅修羅的身体緊繃了一下。“難纏的病。”
  先天性心髒异位的患者,由于心髒的方向与常人偏左的方向相反,導致血液循環系統也是左右相反,多處重大器官皆受影響容易產生病變,所以大多數的病人多活不過幼年時期。
  深深埋頭下筆如飛。我知道令尊是研究這方面病症的權威,在十多年前他曾經替一位男孩動刀,手術极為成功。
  他的眼神深不可測。“我父親早已去世多年。”
  但你卻是青出于藍。
  他注視深深的神情越來越古怪,最后眉頭一舒,“啊,你知道的真不少。”說完這句似打啞謎的話,接著他話鋒突然一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兩年前我們發現昊的情景?昊渾身浴血倒在血泊里的景象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至今回想還會不由得打顫。
  “他傷勢雖重卻不難醫治,但最可怕的是他根本不想活了,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他那了無生趣、空洞的眼。”
  深深刻意保持臉上的空白,但雙手卻不禁揉擰著絲被。
  “在他躺在床上的時候,組織決定以牙還牙對你祭出‘殺無赦’。”
  她猛一抬頭,臉上閃過一陣慘白。
  “殺無赦”是擎天門最狠的索命令,追擊令無時效期限,至死方休。也就是說被獵殺者一生唯有不停逃亡,直到死亡。就她所知尚未有人能從這道索命令中逃亡成功。
  “如果真下了殺無赦,你縱有九條命也不夠用。”見她既惊且疑的表情,夜魅修羅淡淡一笑,“你該感謝昊,算是他救了你一命。當他听聞組織下達殺無赦時,原本失去求生意志的他突然清明許多,我永遠記得他所說的話,他說:‘她的人是我的,她的命也只有我能索!若任何人敢輕易動她一根寒毛,就等著接受我的報复!’
  “之后‘杜深深’三個字成為擎天門碰不得的禁忌,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從典則俊雅的風度翩翩轉變成譏誚墮落的冷血性子,卻又對這一切無能為力。最恐怖的是追索你已經成為他血液里根深柢固的信仰,有時我不禁怀疑他對你的執著是一种病態的饑渴。你的行蹤十分難掌握,他卻享受著所有的過程,只因為期待會讓复仇更為甜美。”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她胡亂揮手似想阻隔越發紛繁惱人的情緒。
  他眸中閃過一道難解的光,露出謎樣的笑。
  “我發現你并不是我想像的那种蛇蝎女,我猜我們都被兩年前你那一槍給弄閃了神,而忘了探究埋在表層下的真相。”
  真相就是這樣,我就是冷血無情。龍飛鳳舞的字跡賭气的成分居高。
  “喔?我倒希望就是這么單純,那么昊也可以恨你恨得理直气壯,脾气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弩扭暴躁。”他眉梢眼角全在漾笑。“不過這是你們倆之間的私事,我等著看戲就好。”
  不再多言,他起身彎下腰為她拉起被子,“再睡一會儿吧,你需要養足精力面對昊那個難纏的家伙。”
  体貼的留下一盞小燈,他輕捷如豹無聲的离去。
  好靜,靜得令人心顫,心里獨自泅泳在記憶的墨黑里,像是黑洞引她沉下、沉下。
  深深眼睡反映的光逐漸黯然,止不住心潮悸動泛樣微波。
  听夜的潮音,一來一往,像极了哭泣的頻率。多可悲呵,盡管心痛如絞,還是痛得流不出一滴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5:19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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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打入冷宮的滋味大概就是如此吧。
  似存心冷落她,獨孤昊失蹤一個多星期,偌大的城堡里只見她孤零零似一抹幽魂飄飄蕩蕩。
  學不來古時閨中怨婦嗟一聲“長門終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她決定自娛一番。
  几天下來的探險讓她徹底的摸清虎穴。
  近千坪中庭花園,回廊入口處是一間日光室,裝演設計不以時下流行的仿巴洛克宮廷時期,反倒取材德國表現主義的簡單風格,深得她的喜愛。
  四周圍以叢林杉樹,宛如置身森林中。那种空曠貼近自然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
  因此用餐地點她大都選擇在此,反正主人不在家,沒人管得著。
  近午時分,日光室外陣陣飄來的雨絲打在大片大片的樹林,搖曳勾勒出淡淡幽影。冬天的愛丁堡寒冷陰沉,城內卻因為壁爐暖气的關系异常暖和。
  冬天她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靜靜坐在壁爐前看著窗外的世界,直到坐在大椅上的身影也變成風景的一部分。
  風在窗外呼嘯,似撩撥內心翻騰情緒。
  如果沒有佣人,在冬天的屋子里,她會穿件最舒适的法蘭絨襯衫,再奢侈地穿著一雙開斯米毛襪,貓一般行走在溫暖的屋子里。
  只可惜這屋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一大堆的仆役。
  才想著,管家走來告知用餐時間已到。
  也許是屋子的主人下達了命令,每個人都將她視為不可碰触,家活動背景無聲來去,即使偶爾碰上,僅止于冷冷的點點頭,大多數則選擇視而不見,當她是空气般。
  這群仆役倒是挺与主子同聲一气嘛。
  如果獨孤昊以為這樣會讓她不堪,那他可大錯特錯。
  經她的堅持,仆人們將她的餐點移入日光室。她對著桌上不怎么吸引人的食物,有一搭投一搭的以刀叉撥著。
  殘羹与冷肴,到處潛辛酸。
  眼前的菜色雖不至于太离譜,卻也難登大雅。
  深深心中了然這是仆人們的表態,隱隱敵意顯露無遺。
  先前因為喉間的傷末愈,難以吞咽食物,只吃流質食物。
  如今傷口雖漸愈,味覺還是不肯降格以求,她的嘴一向刁得很,要勉強自己接受不喜歡的食物,倒宁可餓死。
  滿足不了口福,總得讓美景養養眼吧。
  “看得出來你頗能自得其樂嘛。”
  不見多日的失蹤人口突然如風一般刮進,霸道的占据了她滿眼,在她跟前椅子落坐。
  深深微微一笑,沒費心回答,受傷給她方便借口裝聾作啞。
  她越是開心怡然,獨孤昊的眼神就越冷。
  他懶洋洋的以單手支肘托腮,狀似漫不經心打量她。下顎突然微微一緊,發現她的清瘦頗剌他的眼。
  該死!她越發瘦了。
  “這些天把屋子走透透,難不成是在計划逃亡的路線?”顯然屋里布滿眼線。
  她這回還是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表情惹怒了他。“你說話啊!”
  聞言她還是笑,只是笑里飄著一抹淡淡譏諷。
  獸眼瞟過她圍在喉嚨上的絲巾后,眼神一黯。
  他以為早已恨得徹底了;對于她的背叛,不僅是恨,更是錐心之痛。
  然而得知她已有所屬的消息那瞬間,腦子里卻是轟然一聲,只覺得天陰地沉、惊惶不定。亂成一團的腦子里褪去了恨意即涌上了滿腔狂怒。
  他從來不曾想過深深有可能不是他的!
  兩年前深深的背叛將他逐出了天堂,被丟入荒悖可笑的命運。
  她的背叛徹底粉碎了他的性情,足以勾消他一生的快意,在掙扎活下來過程里的任性和乖戾不過顯示對她滿身滿心的怨恨!
  戒毒過程更是一場沒天沒地的折磨。
  每一吹呼吸之間都牽扯一股血淋淋的劇痛,尖銳的痛使他浮腫的臉上青筋滿布。
  在偏癱床第時睡時醒,總沒有將息与結束的無盡折磨中,他不斷咬牙使勁撐過,對于人世間的愛恨生死再也不愿也沒有余情去領受。
  他變得淡漠、乖戾、偏執,對于自己的生与死。
  漫天漫地無窮的黑暗幽谷里,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為他驅走心頭上的冷。
  決心將自己禁鋼在冰雪重嶂,對一切不听不聞──只除了對她恨意的執念!
  他亦相信這一場公道是該由他親手索回,從把心交給她的一刻,他的复仇只容得下兩人,別人無權過問插手。
  差點讓翻騰怒火掌控而失手殺了她的事實教他心惊,以為對這世間一切早已索然,現在才知杜深深依舊是他命里唯一克星。
  他必須將兩人的距离拉得越遠越好,遠离她,才不會失手掐死地。
  只是這一個星期的放逐卻又讓他明了自己放不開的事實。這女人就像是鑽入血液里的毒素,早已竄入他的四肢百骸,一點一滴侵蝕著他的心智,然而明知有毒卻除不去依戀。
  獨孤昊見她面前動也末動的食物,一把無明火又起。
  “沒胃口?如果你想要用絕食抗議的老套是沒用的。”
  深深還是聳聳肩。突然他閃電一般欺身拉起她,只一眨眼人已跌落在他銅身鐵臂的鉗制中。
  “既然你不想吃,我不介意喂你。”他舀了一湯匙的湯就要往她嘴里灌。
  她勉強自己吞入,表情卻誠實的透露著百般不愿。
  “真這么難吃?那我來嘗嘗看好了。”他才說完就隱隱听見背后抽气聲。
  他用叉子叉起碟中一團看不分明的東西,就想往嘴里送。
  深深突然拉住他的手,阻止他。兩人視線交凝。
  她先比比食物,再比比自己的嘴,意思是她愿意吃了。
  他微挑起一道濃眉,“怎么這回又改變主意和我搶食物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管家趨前急急道:“少主,您若肚子餓了,我立刻吩咐廚師為您准備,您不必和杜小姐搶食物呀。”
  “沒必要,我就愛和人搶食物的感覺。”他一口將食物送入嘴中。
  他可沒深深一般好風度,不到三秒鐘就噗的一聲,食物盡數吐出。
  怀里的深深幸好閃得快,要不可要吃到他的口水了。
  他陰沉的眼掃過身后一排戰戰兢兢的仆役。
  “你們好大的膽子,誰准你們用這等菜色伺候杜小姐?”獨孤昊話音雖輕,但字字凍入骨子里。
  一群人眼睛只敢覷著地板,噤若寒蟬。
  盡管心惊膽戰,管家還是硬著頭皮出聲道:“她是擎天門的敵人。”
  獨孤昊拾起餐巾擦拭手中的刀,狀似漫不經心,“敢情她是得罪過你啦?”
  “不!但她想要置少主于死地──”話還未說完,刀鋒堪堪從管家耳際划過,嵌入身后的實木柜中。
  所有人見狀皆倒抽一口气,管家臉上更是青紅交替、冷汗直流。
  瞬間室內針落可聞。
  “只有我,我!才能決定她的生与死,不准任何人輕慢她!怠慢了杜小姐就等于是惹怒我。”
  “听風,”才一喚身后的影子立即現身。“撤下這一批,另找一群更有效率的人員。”
  說完不理會仆役們面有土色,瞥一眼怀中的深深,卻見她一臉事不關己,唇角微扯。
  “你笑什么?”著惱她唇邊的一絲嘲意,他問。
  拾來先前夜魅修羅魄贈之物,她大筆落下几句話。如果你要換下他們,倒不如先檢討你自己。
  “喔?”几句話莫名撩起獨孤昊心頭火。
  他為她抱不平,她反過頭來大加撻伐?這女人真不知好歹。
  是你待我的態度教他們生了輕賤之心,為何不檢討你自己?她雪上加霜的寫著。
  她總是有能耐教他气得七竅生煙。
  “听風,留下這批仆人,起碼他們不會分不清好歹!”
  一群仆役面面相覷,沒想到情勢大逆轉,為他們說項的竟是先前人人憎惡的女人。
  “這下你滿意了吧?”他握拳,控制想再掐死她的欲望。
  我該感激嗎?深深下筆毫不遲疑,眼里清澄無懼。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感激,我只需要你的服從!”說到底還是霸道專斷的天性作祟。
  不顧一大群的仆役在側,獨孤昊俯身便是一記窒息的長吻。
  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狂亂揮手,拒絕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以為我在乎?”他早就將禮教置之度外。
  不過聰明的听風見狀,早已將一群仆役驅了出去,同時押著不情愿的停云無聲离去。
   
         ☆        ☆        ☆
   
  有了不愉快的就食經驗,獨孤昊撤了原先的廚子,換上了停云。
  停云除了身為獨孤昊的護法外,廚藝也是擎天門數一數二,即使以獨孤昊的挑剔成性,都無二話。
  深深非常喜歡看停云在廚房里的動作,簡直就是高超藝術的表演。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先是清蔬冷盤淋以水果做成的醬汁,接著是海鮮開胃熱點,再加上用面包為底佐以上等腌肉加橄欖。
  之后稍以蘇打水清清口腔避免味濁,再上主菜奶油魚翅,是采中菜西烹的作法,松露烤小米、鵝肝餃茄清湯、茵香燒烤鮭魚、香蒜烤乳鴿佐青豆松露油。最后則是沙拉、起司、甜點。
  這些食物足以喂飽一支軍隊,深深心想。
  “你會把我寵坏了,停云。”她笑,聲音有些許低啞,因為聲帶剛复原。
  “我可不是為你。”緊閉的蚌殼終于忍不住開吐。
  她還是笑眯眯的。“我當然知道,你是愛屋及烏。不過我終究是那個坐享其成的人,說聲謝不為過。”這一餐她吃得齒頰留香。
  “他早該殺了你。”停云終于擱下深藏心中許久的話。
  “我同意。”深深慢條斯理的飲下一口湯,說得漫不經心。
  停云停下手邊的工作,直視她的眼有濃濃的不解。怎么有人能對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云淡風清?是偽裝的堅強?抑或真是視死如歸?
  “我不懂為什么他遲遲不肯動手,又留你在身邊,簡直是養虎遺患。”
  “再同意也不過。”深深還是笑。
  停云停下撻伐之聲,打量她。“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惹上的是怎樣的男人吧?”
  “如果你說的是他手中所握的權勢,我想我了解。”
  “他曾經為了美國國防部在軍武演習中誤炸了擎天門一個据點時,揚言要以牙還牙。”
  “當年美國政府笑他的狂妄。”她記得。
  “主子的回應只是鈕一按,轟下了美國最大的軍事通訊衛星,癱瘓了北美十座軍事基地,這下子美國當局可就笑不出來了。”
  “我終于了解當年是怎樣結下梁子的。”深深喃喃自語。
  “而你是來終結他的,對不?”瞧見她不置可否的模樣,停云繼續說道:“當年少主在生死掙扎的時候,擎天門原本對你下了殺無赦的索命令,是少主抵命反對,這才讓組織收回了最高命令。”
  她聳聳肩,這段過往已從夜魅修羅口中得知。
  “如果不是少主一念之仁,你縱然有九條命也逃不過擎天門的索命令。”
  “一念之仁?”深深再抑不住一陣清鈴般朗笑出口。“他像一只貓逗弄著掌中的老鼠般逗弄著我。認清楚吧,停云,你那黑心肝的主子体內沒有一絲仁慈的細胞。”
  “你深深地傷害了少主。”沒有前因豈有此果。
  “是,所以他反擊得徹底,公平吧。”一抹淡淡凄涼浮上她眼底。
  停云張嘴正要說些什么,忽見獨孤昊旋風一般刮進廚房,身后跟著一臉疲憊的听風,對著自己的妹子暗暗使眼色。
  這只表示主子的心情還是不佳。唉!實在不是什么大新聞了。
  “什么話題讓你們躲在這里聊了這么久?”獨孤昊平穩聲音抑不住一絲酸味,引得其他三人皆側目而望。
  該死!不肯承認他的妒心,即使停云是個女人,他也不要別人占去深深太多的時間,她是他交易得來,軌該只屬于他一人!
  “沒什么。”停云首先回神,習慣性為主子調了一杯無咖啡因的果茶遮上。接著又著手沖調一杯咖啡。
  “咖啡?”他不贊同的視線落向深深。喉嚨才剛痊愈,就喝這么刺激性的東西。
  “嗯。停云調制咖啡的技術一流,忍不住想嘗嘗。”
  獨孤昊側耳聆听她音樂般旋律的話語,那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讓他聯想到夜里的濕汗和糾結的被單。
  欲望又起,他身下一緊。
  “別給她咖啡。”他的話阻斷了停云游咖啡的動作,卻換來深深的一個白眼。
  他瞧見了,微笑道:“蜂蜜加檸檬水,為了你的喉嚨著想。”
  暴君!深深心里偷偷的咒罵一聲。
  “我知道你現在心里頭一定把我祖宗三代都罵了一遍,對吧?”
  “我哪敢──”語音拖得長長的聊表抗議。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深深不解的問:“怎不見你的藍山?”
  他是藍山死忠,從無二心。
  “我早就謝絕一切可能成癮的東西,煙或酒,咖啡亦是。”
  “為什么?”
  “我對一切會成癮的東西都深惡痛絕,這全都要感謝你。”
  聞言,她撇過頭,卻教他捏著下頷,硬生生的回轉。
  “別轉頭,眼前的怪物是你一手創造的。你沒有拒絕看的權利。”他的聲音、動作,全都是排斥的气息。
  他不碰她,与其說是高道德標准,不如說他有洁癖──身体和心里的。
  在床上他是极端放縱、狂野,技巧高超的愛人,即使愛撫到兩人一触即發的程度,他都能夠狠心的在最后一刻叫停,懲罰她,也懲罰自己。
  最終兩人總是各据大床一側,無言到天明。
  他篤信快意恩仇;他痛苦,她也別想痛快。
  “你親愛的丈夫對你投奔到另一個男人怀中的不貞行為可有話說?”
  “我和我‘親愛的’丈夫,”她刻意強調“親愛的”三個字惹得他怒目相向。“我們早約定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多……開明的一樁婚姻。”他冷冷悶哼一聲。
  心底一道傷痕裂開,深深痛得只想反擊。“我無所謂,反正你都愿意屈就做情夫。”
  “你就這么賤!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踐踏男人的自尊為樂?”
  “你不早知道了嗎?”听風聞言,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他知道少主的火气為何這么大?因為欲求不滿。
  何曾見過主子為女人守身?他一向是個有欲望就一定會滿足的人。這些星期的禁欲,主子不憋瘋了才怪。
  嗯!他得想個法子替主子找個發泄的管道,要不然主子一堆气沒得發,鐵定全落到自己身上。嗚呼哀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5:4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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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一走入房間,先是一愣,腳像是生根了似無法動彈。
  女人擠壓著他的胸,在他身上印下無數的吻。
  獨孤昊抬頭,瞳孔宛如深不可測的水潭,流光波動襲向她。
  “三人行我可不愛。”女人嘟著紅唇,嬌艷欲滴。
  他表情似不經心,精目卻牢牢盯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么。
  她只是半垂眼瞼,斂下所有表情,遙遙側睨。
  “下去吧,今晚不需要你了。”他隨意打發。
  她輕輕關上門,像個被打入冷宮的女人,獨自承受委屈。
  深深仰起頭,腳下不停地拐過回廊,繞過起居室,爬上旋梯。
  停云給了自己的兄長不客气的一個肘拐,痛得他哇啦大叫。
  “你發神經呀!”
  “你真是不知輕重的白痴!”停云气自己怎會有這么一個沒大腦的兄長,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听風笑嘻嘻地對自己妹妹勾肩搭背,一邊曉以大義。“想想,如果那只野貓將主子安撫得好好的,你和我也就不必成天膽戰心惊唯恐錯踏半步、誤踩地雷落得粉身碎骨。”
  她气急敗坏,毫不客气的給他一個過肩摔。
  “大智慧拿不出來,小聰明舖天蓋地,自以為是的粗線條!”
  她惡毒的下評語,不再理會躺在地上一臉狼狙的听風,直接追上深深。
  “去求他。”停云在門前以一腳擋住她關門的動作。
  “求?”世間有兩難,登天難,求人更難。
  深深只是輕輕搖搖頭。
  “你實在很不可愛。主子的個性難道你還不了解嗎?若是你肯撇下驕傲,稍微低聲相求,那女人連半點机會都沒有。少主的一顆心全系在你身上,焉有垂怜他人的可能?”停云難得說這么一大串話。
  “垂怜?”深深轉過身,笑吟吟的臉上有一抹不馴的光彩,眼神卻宛如水潭,深不可測。“我只當那是累贅呵。”
  “你太過無情。”門關上前只聞停云撂下最后一句。
  一旋身,深深笑吟吟的表情瞬間斂去,眼里蓄著淺淺的水霧。
  身子再無力量支撐只能傾靠在門板,雙手握拳緊捂住胸口,先前靠意志力壓抑的疼痛再也忍不住的翻攪全身。
  身体漸漸不支的滑下,她狼狙的跪坐在地上。
  這掏心之痛,疼之已极。
  而淚,卻一滴也無法自眼眶中逼出。
  “呵呵……”一連串低低悶笑不由自主滑出口,痛苦的聲音帶著三分自嘲。
  “我若是無情,又豈會受這焚心之苦……”
   
         ☆        ☆        ☆
   
  管家拿著無線電話听筒進來。“找杜小姐的。”
  獨孤昊從雜志后探出頭來。
  “我?”她從來不曾留電話給任何人,只除了……她臉色突然蒼白。
  “說是圣保碌醫院,緊急事件。”管家說。
  只見她接過電話專心聆听,表情越發沉重。挂斷電話后,她只說了一句:“我得出去一趟。”
  獨孤昊聞言,劍眉一蹙。“去哪儿?難道你不知道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儿也不准去。”
  “即使是囚犯也有要求假釋的自由!”她不想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与他爭辯。
  他勃然大怒,待要發作,管家卻在這時大膽的插話緩頰。
  “少主,您還是讓杜小姐出門一趟吧,是醫院來的電話,說是緊急事件。”
  醫院?難道出了什么事?獨孤昊的臉色稍稍平和了下來。
  “我送你去。”見她臉上神色不宁,若讓她獨自驅車穿越山路不是明智之舉。
  “不必。”深深拿起挂在玄關的米色風衣,匆匆套上,才剛跨出大門就被他一把拉住。
  “我堅持,不是我送,你絕踏不出這大門一步。”
  “親自看緊你的囚犯是吧?”焦躁夾雜憂慮教她忍不住出口相譏。
  獨孤昊并未反駁,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擔心的情緒。
  “隨你怎么想。”
   
         ☆        ☆        ☆
   
  “病人情況已經穩定了。杜小姐,正如我們先前所言,令妹的病情雖然穩定,但并非長久之計,今晚是關鍵期。”
  沒事!深深吁了久憋的一口气,昏眩了一下,被身后的獨孤昊眼明手快接個正著。
  “深深!”走廊上奔來一個人影。
  “艾瑞。”极其自然的,她投入來人的怀抱。
  喔唷,原來這就是杜深深的丈夫,少主的情敵出現了。听風在心里下注解。
  空气中仿佛有無形的電流火花僻哩啪啦作響,兩個男人仿佛狹路相逢的仇敵一触即發。
  “我給你們介紹,艾瑞,這是獨孤昊。”
  帶著敵意的兩個男人連握手部是簡短的敷衍了事。
  “多謝你對深深的照顧。”獨孤昊說得頗有深意。
  “听說你們是朋友。”艾瑞不假辭色道。
  “我們是‘老’朋友了。”他特別強調,予人無限想像空閒。
  少主是當局者迷,旁觀者的他們卻看得分明。
  杜深深和她的丈夫之間,除了溫馨并無太多情愛的表達。而艾瑞對少主占有欲的表現是莞爾多于嫉妒,真是太奇怪。
  未及多想,夜魅修羅已經出了手術室。
  “如何?”
  “万事俱備只欠東風。”他拿下口罩,活動一下疲憊的肩胛骨。
  “東風?”
  “我需要大量的血。”
  “我可以。”深深急喊道。
  “RH陰性,AB型。”夜魅修羅直視獨孤昊的眼,一雙深沉的眸子顯得莫測高深。
  她臉垮了下來,星眸更加黯淡。這么短的時間要她如何去找尋稀有人种?
  “用我的吧。”未發一言的獨孤昊突然開口。
  “你?”
  “听風、停云,調集組織內醫療网所建立的血型名冊,我要在一個小時之內獲得充裕的血源。”
  听風點點頭。這并不難,多虧兩年前少主的那次大手術所匯集的名單,只需查詢舊有資料就可以了。
  “你開始吧,越早越好。”獨孤昊以眼神示意,夜魅修羅會意的點點頭。
  “我去安排手術室及相關事項,畢竟是我服務的醫院,人事方面我比你熟得多。”瑞親了下她臉頰,消失在走道轉角。
  不一會儿,一干人全散去,只留下深深和獨孤昊四眼相對,如釋重負的星芒對上諱莫如深的黑潭。
  “謝謝你。”
  “省省吧,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他環胸抱臂,口气不善。
  這女人身上有著重重謎題,如今總算解開了一道,至少知道她的犧牲所為何來。
  然而眼見她能為自己的血親無私奉獻卻又教他的心隱隱作痛,甚至興起一絲無名的憤怒。
  “你要什么?”她抬眼問道,口气里有一絲末察覺的殷殷企望。
  “你的服從、尊嚴、意志。你給得起嗎?”
  她臉上的光彩黯淡了几分,复又轉回盈盈淺笑。“我們的契約都已言明,根本無須再求。”
  “問題是你真的心甘情愿嗎?”他直逼問題核心。
  深深無言。
  獨孤昊見狀,忽地冷嗤一聲。“怕只怕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啊!”
  不待她回答,獨孤昊拋下她轉入手術房,留下深深一個人瞪著手術室的門,納悶著他突如其來的脾气。
   
         ☆        ☆        ☆
   
  深深駕車出了大門,沒看見獨孤昊的車子從另一邊駛回。不可能錯認紅色跑車里的倩影。她要去哪里?
  他停下車,瞪著紅色跑車消失的路盡頭暗自沉思著。
  想來是去探筱筑的病,但轉念隨即否定這個念頭。她昨天才去看過筱筑,不可能這么快又去。
  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像個查勤的丈夫。信任,他告訴自己要信任深深。
  突然覺得好諷刺,他們之間最缺乏的就是信任。
  獨孤昊不假思索轉動方向盤跟上。
   
         ☆        ☆        ☆
   
  深深才一踏進醫院的咖啡廳就看見艾瑞在不遠處猛揮手。
  “深深!這里!”這艾瑞,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若像個長不大的男孩。她微笑趨前。
  艾瑞和身邊的一個男人同時禮貌性的起立致意。
  她這時才注意到艾瑞身邊多了一個未曾謀面的陌生男子,他帶著笑意的藍眼正凝望著她。
  “深深,這位就是我一直想介紹給你認識的好友,奧堤.非爾。”她眼尖的注意到艾瑞与他舉手投足間無言的親匿。
  “久仰大名,杜小姐。我自艾瑞那儿听了好多有關你的事。”奧堤開口,优雅的与她握了個手,嗓調里有一抹倫敦腔。
  深深頭略一偏,回以友善的一笑。奧堤年約四十,是個身形、舉止帶著优雅的翩翩紳士。雖然素昧平生,卻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念頭一閃,她脫口詢問:“菲爾先生,我們是否曾經見過面?”“叫我奧堤就好。”他微笑更正。“還有,我想我們不曾見過面,否則我不可能忘記這么一位標致的小姐。”三人同時笑了。
   
         ☆        ☆        ☆
   
  深深在雷電交加前一刻,踏進了城堡。濃霧籠罩的城堡透露著一种不祥的气氛。
  屋內陰息陣陣,不類人气。憑著多年培養出的本能,她直覺貼壁屏息等候。
  “你還記得回來嘛,我的夜游女神!”獨孤昊的聲音在幽暗中響起,壓抑、陰沉、危險。
  稍早在屋子外所感受的魅影幢幢還不及屋內這個男人渾身散發的陰沉來得恐怖。
  “你提早回來了。”她開口道,一邊安撫狂亂不穩的气息。還以為他明天才會自倫敦返回。
  “就是因為提早回來,才沒有錯過精彩好戲。”
  一道閃電落下。倏地照亮窗邊的人影,看清他眼底那一抹流光,深深踉蹌倒退了一步。
  她認得那抹光。是蟄伏的野獸扑殺獵物前的精光,充滿暴力、冷血、殘酷。
  “你派人跟蹤我?”她指控。
  沒想到他只是一陣大笑。“不,我把跟蹤的特權留給自己。要告訴你我看見了什么好戲嗎?”
  獨孤昊仍半倚靠在窗台邊,雙手輕松的插放在褲袋。暴力已經瀕臨失控邊緣,這般优雅反倒突兀的諷刺。
  “我看見前一刻才信誓旦旦不會背叛我的女人,下一刻就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怀抱,笑言晏晏,不,更正,是兩個男人。”
  危險的气息直扑而來,深深本能尋找机會逃脫,但眼前根本無半點机會。
  “我以為我夠墮落的了,想不到你猶胜我三分,喜歡來個三人行。”
  他朝她走來,一步、一步都是致命的聲息。
  直覺他來意不善,深深趁他手握住自己肩胛骨的同時側身一步,以雙掌擒拿他的右手,哪知他一拉一推反手化解了她擒拿的力道,并順勢反手制服了她,壓在身子底下。
  不顧她死命的掙扎,獨孤昊一手拽著她往置衣間拖去,撈起兩條領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縛住她的雙手,固定在鐵架上。
  “放開我!你該死!”
  “女人是一种陰險奸詐的雌性動物,這方面我有第一手的經驗,而且還是你教的!欺騙我、誘惑我、背棄我,你還有什么不能做的?沒必要對你客气,既是我的階下囚,就讓你嘗嘗真正被囚禁在黑暗中的滋味。”
  “我求你……點上一盞燈……求你……”深深聲音已近歇斯底里,但他并未察覺。
  “求?”他略微怔住,隨即轉為猙獰。“這個字眼從你這個高傲的女人口中說出還真是新鮮。不過,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
  他轉頭朝門口走去,背后傳來她的恨聲咒罵,“下地獄去吧!”
  “地獄?”他回過頭,漂亮邪囂的眼帶著難解卻又帶點哀傷的神情,“我早就置身其中了。”
  他無聲地掩門,也帶走了最后一絲光亮。
  黑……好黑……黑暗中的魔鬼正虎視沉沉等著啃嚙她、吞噬她。
  深深將拳頭塞入嘴巴,阻止自己逸出口的恐懼嗚咽,但那無濟于事。
  心靈中最黑暗的角落那只猙獰的怪物終于掙脫縛匣猛地扑向她。
  理智被撕裂了,混沌的迷霧蒙蔽了心智,她再也止不住的仰頭尖嘯──
  她崩潰了。
   
         ☆        ☆        ☆
   
  該死!
  當獨孤昊開放置衣間的門,看見深深像負傷的野獸蜷縮在一角不住簌簌發抖時,他有种想宰了某個人的沖動。
  “停止!別抖了!”他一把抱起深深走向床邊。她的眼神渙散,沒有一絲清明,似乎不認識他。
  她的雙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掐痕,全是自虐的痕跡。手掌處則是啃嚙的咬痕。
  那陌生、失焦的眼神,刺痛了他。
  “別咬手指頭。”不想見她繼續用牙齒肆虐自己的指頭,他伸手溫柔的使力想拉出她的手掌。
  “啊──啊──”當他攫住她的臂膀時,深深忽然發出尖叫,握拳不住的捶打他。
  盡管耳膜似要被震聾,獨孤昊還是一把將她緊緊擁入怀中,誰知深深突然抓起他的手,朝虎口處狠狠地一咬。
  他不著防的一痛,卻不縮手。
  “咬吧!”看著紅色的液体從虎口處滴落,他在心底苦笑,深深咬人可真不留情啊。“咬我,總好過你自殘。”
  她突然停止使力,愣愣的對著他,黯淡的眸中似乎多了一點流光。
  “怎么回事?”夜魅修羅突然出現。
  對于多出來另一個陌生人,深深的反應是再度尖叫,并且不停的极打周遭。
  唯恐她的力量傷害到自己,獨孤昊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擁住她,壓制她揮舞的雙臂。
  “該死!想點辦法呀!”平時溫文冷淡的她哪里來的這等力气?偏又不想傷了她,于是力量就施展不開。
  夜魅修羅評估了一下,立即從一個黑色包裹中掏出針劑。
  “壓住她,別讓她傷害自己!”他話聲方落,針筒迅雷不及掩耳的插入深深的上臂。
  這期間她還是不合作的扭動,宛如發狂的又吼又叫。
  “你給她打了什么?”獨孤昊吼道。
  “鎮定劑。”
  漸漸地,藥效發作,深深變得安靜且溫馴。
  她不說話,整個人躲在毯子下面不時發抖,纖細的手臂垂在身体兩側。
  他凝視著那瑟縮的身子,多希望她能睜開星眸注稅自己,多希望她能再恢复原來的牙尖嘴利,即使是嘲笑他,地也甘之如飴。
  “好黑!好黑……”她卻只是不安的反覆說著同樣的話語,一遍又一遍。
  悵憫、無力感充斥他全身。
  他只能輕輕地撫著她的發,一邊低喃著連他也自覺多余的話語。“不會有事的,我在這里。”
  “沒用的,她的心神封閉,根本听不見你。”夜魅修羅是旁觀者清。
  獨孤昊抬起頭,眸中光彩盡散,余下一片死寂的挫敗。
  “該死的!想想辦法!”
  夜魅修羅雙臂交疊,沉吟一會儿。“辦法是有,只怕你沒那個雅量。”
  獨孤昊死寂的眼瞳瞬間竄過精光。“那就說呀,別打啞謎!”
  是你說的,听了可別跳腳。夜魅修羅在心中加注。
  “要解杜深深這道謎,就該從她身邊最親密的人下手。”
  獨孤昊忖度他的話,半晌終于解讀他的言下之意,倏地沉下了臉,眼底蓄積山雨欲來的風暴。
   
         ☆        ☆        ☆
   
  若不是情況特殊,打死獨孤昊都不可能引敵人入室。
  艾瑞一接到消息就火速赶來,他的迅速對獨孤昊冷郁的心情不啻是雪上加霜。
  他雙手抱胸,雙腳交疊的半倚靠在牆邊,他外表神色的怡然自若和內心想殺人的心情相比,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心底不下一千次的揣想過深深与艾瑞之間的關系。
  他冷眼看著艾瑞走向床畔,在心中挖苦的撇撇嘴。
  承認吧,深深与艾瑞的“夫妻關系”有如芒刺在背,時時刺痛著他。
  艾瑞与她之間有某种看不見的牽系,一种他欲除之而后快的牽系。
  “深深,醒醒!我是艾瑞。醒醒!你是安全的!”艾瑞輕輕地搖晃著她。
  “艾瑞……艾瑞?”深深眼中浮現一絲清明,她似乎認得他了。
  她宛如溺水者遇見浮木般地扑向唯一的救星。
  她認得艾瑞,卻不識自己?!
  獨孤昊原本陰颯的闔眸更深沉了。
  “好黑!好黑!”她不住地重复,身子更加蜷縮進艾瑞的怀抱。
  “我們驅走了黑暗,瞧,有光。”他輕聲細語,宛如催眠曲。
  “是啊,有光呢……”在艾瑞的怀里,深深安心的呢喃一聲,終于睡著了。
  獨孤昊則是低首,半垂的眼瞼遮住了眼中迸生的殺意。
   
         ☆        ☆        ☆
   
  “看來今天我若不交代清楚,你肯定不放人囉。”折騰了大半夜,艾瑞伸了個懶腰。
  獨孤昊無言,眸子閃爍的無情證明了他的揣測。
  “在你嚴刑拷打之前,身為犯人的我有權利要求一杯咖啡吧?”他癱坐在最近的一張椅子中。
  白。触目所及都是清一色的白,亮燦燦的刺痛他的眼。
  根据心理學原理,執著于某种色調的人在心態上,或多或少都有某种程度的偏執或病態。
  他敬用自己的行醫執照打賭,造男人偏執的內心絕對是無數變態中的個中翹楚。
  想到深深要跟這家伙朝夕相處,真難為了她。
  老天!先是醫院一整天的看診,而后又是深深發病,如今已是大半夜,他真的累癱了。
  不過眼前這個宛如撒旦化身的男人恐怕不會這么好心放過他。
  一杯咖啡放在他眼前的茶几,艾瑞感激涕零的伸手取杯就口。
  “說吧。”
  喲!這么心急?像他這种呼風喚雨、有權有勢的男人,几時曾捺下性子學習等待。
  嘿!等待是一种美德,偏要急死他!
  艾瑞好整以暇的啜了一口咖啡,才緩緩開口。
  “我第一次看見深深是在兩年前,在精神病院。病床上的她睜著空茫的眼直視著天花板,臉上完全空白就像個失心娃娃。當時她的雙手被縛在胸前,因為她有自殘的傾向。”
  “我的天!”獨孤昊低叫,胸口似乎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根据醫院的紀錄,深深之前被人發現關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窖中,那地窖大小僅容一人轉身。”
  “該死!”他對空狠狠地揮拳,藉此驅散想殺人的欲望,卻徒勞無功。
  艾瑞瞪了他一眼,“最好控制一下你的脾气,接下來的恐怕更不中听。”
  “說下去!”
  “想像一下吧,若是被關在一片黑暗中的人是你,四周不時竄過老鼠、蛇蝎,你會如何?沒有食物和水,知道死亡必定降臨。那种恐懼會一點一滴穿透一個人的心智,讓人整個崩潰。”
  獨孤昊的臉色隨著他的一字一句,由黑轉青复又變得蒼白。
  “如果不是雨水滲透進來給了她水分,深深恐怕早撐不過去。”輕輕地歎息一聲,艾瑞繼續道:“也許是三天,也許是一個星期,也或許是更久,總之她崩潰了。她不停不停的尖叫,就像是發了瘋。但她的尖叫引來附近獵戶的獵犬,終于被人救了出來。”
  “難怪她害怕窄小、密閉的空間。”為何他盲目得不曾看見她心底深處的恐懼?
  老天!她受了多大的苦呵!
  “身為她的心理醫師,我開始對深深展開長達三個月的心理咨詢,一開始并不容易將她拉出自我設限的心防,不過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這段療程總算有了進展,她的意志漸漸回复,并且將那段噬人的記憶拋諸腦后,重新生活。我必須說,深深是個外表柔弱內心卻很堅強的女子,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獨特的個性,她絕對撐不過這樣恐怖的煎熬。”
  “不,她并沒有全部拋下。”只是深埋藏在心底不去碰触。
  而他竟狠心的開散那扇禁忌之門,釋放她心里蟄伏已久的怪獸。
  他何以能無心殘忍至斯?
  右胸傳來焚心之痛擴散至四肢百骸,救他悲痛莫名。
  “她……一定很苦吧?為什么……為什么她從不開口對我說?”這話近乎喃喃自話,艾瑞卻听得分明。
  “她從不向你訴苦,是因為她根本不信任你!”艾瑞冷哼,對著他的痛處致命一擊。
  一句話擊得獨孤昊臉上血色盡失。
  艾瑞看著他臉上閃現的情緒,悔恨、懊惱、或是傷痛?那感情閃得太快,不及辨識。“接下去的就不必再說了。”
  “你們日久生……情,那是可想而知的。”
  患難見真情,他連嫉妒的權利也沒有。然而心底猶有疑問。
  “為什么你這么信任她?你明知道我和她的關系匪淺,卻還能眼睜睜看她羊人虎口?”
  艾瑞的眼神閃了閃。“我們‘夫妻’之間的關系不該由我來回答。至于你,我知道你曾是她未結束的一段過去,該是了斷的時候,否則她永遠也放不下。与其放任舊傷口蓄膿潰爛,還不如狠狠剜除一勞永逸。”
  “潰爛的舊傷口?”獨孤昊啞然失笑,沉吟道:“用這比喻我們之間的關系還真貼切!”字里行間有濃濃的自嘲。
  艾瑞不想再糾葛進獨孤昊与深深之間,他与她的故事只能由他們兩人來譜。
  “我把深深暫時交付給你,倘若她有個閃失,我不會饒你的。”臨走前艾瑞撂下狠話。
  獨孤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一直在陰影處默不吭聲的夜魅修羅走近,“讓我替你包扎傷口吧。”
  “什么?”獨孤昊回過神,瞧了瞧手上的咬痕,血已經止住,只留下兩排醒目的齒痕。“喔,不必了。”
  傷口是個記號。
  任憑傷口自生自滅,他要記住那痛苦,正如記住自己是帶給深深傷害的罪魁禍首。
  “那至少也讓我幫你打一針破傷風,避免感染什么的。”
  他強提精神勉力一笑,“你以為她是什么?深入血液里無孔不人的病菌?”
  “我确定她的确已經鑽入你的骨子里,再也無力回天。”夜魅修羅給了他意味深長的一眼。
  “你知道嗎?你說得太對了,可悲的是……我竟是最后一個發覺的人。”獨孤昊向來邪囂的眸子交雜著凄涼与孤寂。
  夜魅修羅不复言。
  此時無聲胜有聲。
  窗外,冷夜寒雪,不管這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無聲地飄墜了下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6:08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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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闖入!
  听風、停云有默契的抬頭看了彼此一眼,屏息以待。
  來人身手不凡,竟有辦法突破城外重重防御直搗中心。
  兩發子彈無預警的射向听風,他直覺閃過,反手掏槍朝來人射擊。
  子彈一前一后被另一個高大的黑影射擊兩發子彈打偏,一槍嵌在白色大理石牆壁,另一槍則擊碎了茶几上維納斯石膏裸像。
  听風并沒有趁勢追擊,反倒是兩眼發宜盯著粉碎一地的白色石膏。
  “完了,我完了,這下不挨主子一頓刮才怪……得赶緊毀尸滅跡才行。”
  伏雨從惊雷寬闊的背后探出身子,巧笑倩兮。“來不及了,一屋子起碼有三個人證,這下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啦,嘻!”她正是引發這場暴動的始作俑者。
  玄冥雙星的護法風、云、雷、雨一照面鐵定是電光石火。
  听風性子嘻佻、停云淡凝自持、惊雷穩重寡言、伏兩則是正義与……聒噪的象征。
  听風悶燒的怒火升得三丈高,“早該知逍會玩這种變態把戲的,天底下數不出第二個人。”他心中一邊盤算找人嫁禍,主子最近陰睛不定,他可沒膽拿自己小命去試驗他的心情指數。
  “你還健在啊?听風老兄。我以為你早給閻王收了去,怎么還留在世間荼毒眾生?”
  “好說、好說,倒是七月半還未到,你這貞子就頂著一張鬼臉到處現身嚇人,未免太沒道德了吧?”他嘿嘿冷諷。
  伏雨陰沉覷眯了眼。“割了你的舌頭泡酒足以毒死一缸蛇蝎,難怪閻王也不敢收。”
  “你才是不男不女連閻王提人都搞不清楚性別的變態!”明明是個女人,偏偏學男人理三分頭、好黑色打扮,迷得過路美眉看得眼睛發直,尖叫外加流口水。
  呿!他可不承認心里發酸的滋味是嫉妒。
  “變態也好過可怜沒人愛的蠢蛋!”伏雨回得犀利。
  “牙尖嘴利的八婆!”
  “碎嘴無腦的白痴!”
  兩人眉眼相對,几乎要冒出火花。
  這端听周、伏雨像兩只杠上的鴨子磯哩呱啦,那頭的惊雷、停云卻像兩只脈脈相看的呆頭鵝,渾然不覺另一端正進行的激烈口角。
  “惊雷哥。”
  “停云。”
  相互打了聲招呼后隨即無聲無息,只見兩人愣愣的,誰也不知該如何打破僵局。
  惊雷在心中苦笑。
  每回見到心系的伊人,心跳總是快一些、呼吸急促一些,偏偏嘴巴像台風天的下水道給堵著了,半天生不出一句話。
  “喲!這么生分啊,不是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誰不知道你煞到我們家停云啦!”听風從斗嘴中分神,很阿沙力的朝惊雷的背脊大力一擊。
  能籠絡惊雷為姻親也不錯,自己便可以端起長輩的架子,理直气壯的好好教訓這個生錯性別、嘴上無德的小輩。
  伏雨冷笑,冷不防的拐肘朝他心口撞去。
  “你才是司馬昭之心呢。”他想藉力施壓的企圖心態可鄙。
  “該死!你是玩真的!”想他堅守好男不与女斗的教養,卻落得被暗算的下場,嗚嗚!
  “很久沒找人練手勁,想你想得緊呢!”多練練骨頭才不會生銹,她是在幫他哩。
  “那也不必要這么大力嘛。”媽呀!五髒六腑八成都移了位,得向夜魅挂號拿几帖藥。“你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
  心胸狹窄、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不過一下就這么記恨,也不想想他塊頭那么大,揍個几拳又傷不了分毫,何必斤斤計較?
  “有是有,可是用在你身上太浪費了。”
  嗚!怎么把他說的這么不堪?除了傷痛藥之外,他還得問問夜魅有沒有專門消气、安撫自尊的藥。
  “像你這么凶悍的女人,將來誰敢娶你?”
  伏雨口中噴气,嘴角奸笑。“嘿嘿!像我這么凶悍,被我看上的家伙敢不娶嗎?”
  “真夠不要臉的自戀。”阿彌陀佛!上天保佑那個可怜的男人。
  “沒听過自戀為強身之本啊。”
  的确沒听過。
  所以說近朱者赤,伏雨伺候那個美麗花蝴蝶般的主子久了,雖未“完全變態”,亦不遠矣。
  听風想著想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我說伏雨啊,怎不見你那花蝴……主子?”說時已經冷汗涔涔,心知不妙。
  這冥皇古怪、陰邪且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教听風吃過几吹暗虧,不敢小覷。
  冥皇一向行蹤飄忽,難得出現的几次都會拿听風小玩一下娛樂自己,每每用他那三寸不欄的利舌把听風刮得几乎去掉一層皮。
  怎么這次轉了性,磨蹲了大半天仍見不著人?
  這位惡魔主子才不會放棄任何能夠扁損自己的机會。听風暗自撇撇嘴。
  除非有更佳的娛樂方式。
  只見伏雨湊了過來,漾笑的眉梢、眼角全寫了個奸字。
  “老兄,你還不了解嗎?咱們老大是哪儿有好玩的就往哪儿湊熱鬧,這會儿正去找他那親愛的哥哥敘敘舊,‘兄友弟恭’一番。”誰不知道獨孤一家篤信“造反為齊家之本”的家訓。
  糟!中了調虎离山之計!听風恍然大悟。
  這些天為了杜深深,整個堡內弄得雞飛狗跳,主子足不出房,無時無刻不守在睡美人身邊,夜晚若是累了,也只和衣倒在她身邊淺眠。
  要是讓冥皇闖了進去打扰主子鴛鴦交頸的好眠時光,到時他就算有十張皮也不夠主子剝!
  心里念頭一轉,听風轉身便往主房而去。
  “你想干嘛?”伏雨飛快擋在他身前。
  “去阻止冥皇啊!”順便偷偷奢塑主子會看在他自動負荊請罪的份上饒他一次。
  笨!伏雨兩眼朝天一翻。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現在房里鐵定是炮火轟隆、煙硝味正濃,你這下闖進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對喔!他可沒膽夾在玄冥雙星的戰爭中,肯定体無完膚。
  “那……那我該怎么辦?”
  只見伏雨眼波流轉,乃笑倩兮。“我倒有一計,可以保證你的主子不會怪罪于你。”
  听風聞言,如蒙大赦,眼睛倏地發亮。
  “什么計划?快告訴我!”
  伏兩雙手抱胸,腳下三七步一抖一抖的,神情可跩了。
  “憑什么要我幫你?”她斜眼睨視著他。
  听風一听,立刻堆出一個假笑。“哎呀,咱們風、雷、云、雨本是同根生,家人有難,當然應該互相幫忙,你說是不是?伏雨妹妹。”
  呿!前倨后恭,小人一個。為求自保竟然攀起親戚來了。
  “不是罵我不男不女?”她冷笑。
  “現在流行中性的魅惑,你這种美麗兼帶著英气最是吸引人。”听風滿口甜言蜜語,為求保命极盡諂媚之能事。
  “真的?”她挑眉質疑。
  “我發誓。”听風宛如童子軍般豎起三指。奇怪的是他發現這話雖肉麻,卻不是違心之論。
  他該不會對這個陰陽怪气的女人起了异心吧?想到這种可能性,他就渾身雞皮疙瘩起立敬禮。
  不可能!他是百分之百正常男人,有正常的胃口,万万不可能看上這人妖!
  伏雨不知道他心里的掙扎,偏頭想了一想。“那好吧,你附耳過來。”
  兩人就交頭接耳起來。
  “什么。要我被你狠狠打一頓?你這是什么詭計?哼!想整我?說什么幫忙,分明是想乘机挾怨報仇嘛!”
  伏兩雙手往腿上一叉,“這叫苦肉計你懂不懂?只要我把你打成鼻青臉腫,昊帝就知道你已經盡心盡力,只是對手太強才會阻擋不住,自然就不會太為難你了。”忽然,她嘴一扁,語帶委屈的說:“算了,好心給雷親,真心幫忙還被你嫌,你活該被自己主子剝皮。”說完手指還狠狠朝听風胸膛戳去。
  伏雨說得像真有這么回事,听風則是半信半疑。
  “好……好吧。”見不得她受委屈般皺著一張臉,那讓他心頭……悶悶的。
  反正他是男人,挨個几拳也死不了,索性豁了出去。
  他挺直胸膛,攤開雙臂,臉上是從容就義的表情。
  “來吧,我讓你打。”
  伏雨笑容突然消失,古怪的直瞅著他,一會儿突然放聲大笑。
  “哎喲!我的媽,你真信了!哈哈哈……”
  “媽的,你騙我?”听風兩眼瞪著她,怒火中燒。
  “哎呀!別發火嘛。這是冥皇的伎倆,為的是要絆住你。誰知道你還真的和我哈啦這么久,難怪冥皇說你很好騙。”她笑得前俯后仰直不起腰來。
  她笑得越開心,听風的臉就越臭一分。
  他手痒得很,想下手整治這個可惡的人妖。
  不過打女人違背他的原則,即使對方只算是半個女人的人妖。
  算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就不相信找不到机會治治這個欠扁的家伙。
  山水有相逢,總有一天等到你!
   
         ☆        ☆        ☆
   
  當一道黑影無聲的推門進入主房時,獨孤昊立刻完全清醒,飛快的掏出枕下的槍指向來人。繃緊的身体處在備戰的狀態,蓄勢待發。
  過了几秒鐘,他突然放松了下來,漫不經心的將槍丟回原處。
  “你他媽的干嘛半夜沒事闖進來?”他過人的夜視能力穿過偌大的空間鎖住前方几乎融入黑暗的一道陰影。
  “該死!是誰出賣了我?”對方迭聲咒罵。
  獨孤昊盤坐在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的孿生兄弟緩緩走出陰影。
  兩個男人面對面宛如照鏡子一般的面孔。
  “你身上的气息。”
  獨孤或朝身上嗅了嗅,“忘了掩去古龍水味道。”他悶悶的說。
  這款古龍水味道來自擎天門在法國投資的香水公司,從未在市面公開發售,身上有這种味道的,世上僅有獨孤彧一人。
  “閒話莫說,你半夜出現在我房間干嘛?”
  “好久不見了,突然想和自己的兄弟敘敘舊,享受親情嘛。”獨孤彧一臉嘻笑道。
  獨孤昊撇過頭,瞄了一眼床几上的夜光鐘。
  “敘舊?凌晨三點?”他眯起眼,口气不善。
  “嘖嘖!脾气這么火爆,八成是欲求不滿。”獨孤彧砸舌歎道,緩緩緩地走近距床邊一公尺處。
  燈光打在他的頂上暈開形成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圈,映襯出他那不似人間的俊美臉孔,宛若一時迷失方向而墮落塵間的天使。
  天使?獨孤昊在心中無聲嗤笑。
  是,他這個兄弟曾經是天使──在墮落至地獄稱王之前。
  獨孤彧風流落拓、倜儻不馴,有著同撒旦路西弗俊美的外表和不遑多讓的惡魔心肝。
  只可惜多數人都被他外表光華炫盲了眼,待發現這家伙的黑心真性情時,想回頭已是百年身。
  獨孤彧鷹眼朝被單隆起處銳利一掃,“是她?”
  獨孤昊點點頭。
  獨孤彧眉頭一舒,輕輕唒笑。“終于將她拐上了床,嗯?這兩年瞧你視女人如躲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還以為你立志效法弘一大師擺脫紅塵了。雖然慢了點,不過還是孺子可教……”見孿生兄弟臉上憂郁的表情,他突然住口,一道眉緊緊蹙起。“該死!我怀疑你真的是柳下惠轉世。”
  “她病了。”獨孤昊的聲音平穩、冷淡。“乘人之危不是我的作風。”
  話雖如此,但這三天來軟玉溫香在怀,卻是最大的折磨。惹得他綺夢連連,總帶著一身汗惊醒。
  獨孤彧毫不猶豫的劈頭奚落一番。
  “少來!什么時候你身上挂上了正人君子的招牌?誰不知道你這家伙的性子是為所欲為,天生的坏胚子一個。你真正的心意是巴不得把握良机,趁此生米煮成熟飯。難道你不想要她?”
  那他何必大費周章耗費兩年時間,就為了找尋這女人?不會只是為了喝杯咖啡敘舊。
  果然,獨孤昊搖頭。
  “我要她,即使她朝我心口扣下扳机,都不能改變我的心意。”
  該死!獨孤彧就怕他這樣說。
  “那就竭盡所能的利用她吧。你心中之所以偏執、發狂、矛盾,全是因為得不到她,把她綁在床上三天三夜,之后你就會從對她的著魔中清醒。”
  一直不能了解大哥為何對這個女人的執著,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是不可替代的。
  他熟悉情欲卻不相信愛情,所謂的愛不過是給欲望一個發泄的借口。
  “我要她的心甘情愿。”
  “老天!你是盲了眼才看不出來這個女人城府之深!她曾經為了不知名的原因置你于死地,如今因為有求于你而虛情假意,她甚至已和別人結了婚。背叛是這女人的本質,她根本將你玩弄在股掌之間,為什么你就是執迷不悟?”獨孤彧不自覺提高了聲音。
  “噓!”獨孤昊低頭審視被單下熟睡的人儿,她睡得很沉并沒有被惊醒。“壓低你的聲音。”
  見他不自覺的真情流露,獨孤彧歎道:“你藥石罔效、無可救藥了。”
  “你則是喜歡多管閒事。”他的兄長犀利回敬。
  獨孤彧漫不經心伸了個懶腰。“我決定在這里住上一陣子。”
  “順便喝茶、蹺腿、看好戲?”獨孤昊嘴角噙了個冷笑。
  “知我者,唯兄弟爾。”
  說完,他的身影退入黑影中,臨消失前還朝獨孤昊拋了個媚眼,教人哭笑不得。
   
         ☆        ☆        ☆
   
  一早深深踏進日光室准備用早餐,卻看見獨孤昊的身影背對她坐在桌前。一向是夜貓子的家伙怎么會轉了性?
  像是感覺到背后的注視,男人轉過身,不是獨孤昊。她緩緩靠近,拉開他對面的椅子落坐。
  如同往常,桌上丰盛的早餐可以喂飽一支軍隊,而她的胃口也來了。
  男人不動聲色的望著她。
  不說話?是想試煉她?
  “早,是什么風將冥皇大老遠的吹來。”笑意重新注入眸中,她笑容可掬的直視著他。
  獨孤彧眼中的惊訝一閃而逝。“你分得出來。”
  他与昊的酷似連父母有時候都會弄錯,這女人何以能夠在一瞬間辨識出來?更何況兩人未曾打過照面。
  深深眸中的笑意漾得更深。
  “要分辨你和昊其實很容易。你耽溺黑,昊則嗜白。”她漫不經心的瞥了眼他一身的黑。“你与昊宛如鏡子的兩面,左右相异。昊是左撇子,你則不,甚至連你們的發漩都是左右相對。”
  兩兄弟外表像一個模子所塑造出來的,可是性情卻是南轅北轍。
  獨孤彧這回是正眼瞧了瞧眼前的女子,表情帶著沉思并且有一絲不情愿的佩服,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他脫口道:“我与昊,連心髒也是左右相對,而你也早知道了,是吧?”昊是先天性的心髒异位,這种奇异的体質百万人中僅有一例。
  深深微笑不答,逕自倒了一杯果汁,舉杯就唇。
  瞧見他舉起咖啡杯,想起昊也曾是此道中人,如今卻滴不沾唇。
  冰冷的咖啡,一滴一滴像你的墳,黑得像死亡,苦得像人生……
  “我不禁要怀疑兩年前的那一槍,你是當真要取他性命,或是另有隱情?”
  深深拿起吐司,慢條斯理的涂上一層果醬,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嗯,新鮮果香味,甜而不膩,她敢打賭這果醬必定出自停云親釀。
  “為何不回答?”
  很少見一個人如她一般專注在吃的模樣,讓人覺得她并非只是滿足口欲更是种享受,連一向不吃早餐的他也頓覺胃口大開。
  “有差嗎?探究我的動机并不能改變我開槍的事實。在他心中我是致命的毒蝎子,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賤人、姨子。我們是敵人,以前是,現在更是。”
  獨孤彧采向她的目光深不可測。“我倒希望他待你真是以敵人看待,那事情會簡單許多。”
  她還是恬靜的笑笑。“賣身契都簽下了,他能夠在我身上為所欲為,极盡報复之所能,難道還不夠?”
  “為所欲為?”他冷嗤一聲。“表面上看來昊占盡便宜,但實則不然,你聰明的腦袋早為自己安排了最佳的防衛,白痴都看得出他對你的著魔。這是一种威脅,只要他上了你就能除去這种威脅,但是精神上的洁癖讓他不愿占有你,在你已婚的身分下。以至于他輕視你、排斥你,卻也放不開你!你縝密的心思想必早已料到這一切了吧,杜深深,你真的很可怕。”
  一抹秋瑟襲上她的眸,但瞬間隱沒。
  “隨你怎么說。”
  這女人當真冷血至斯?
  原本以為捕捉到她笑容下的真實面,卻怎么也沒想到她掩藏心緒的功大爐火純青。
  獨孤彧懶洋洋地靠向椅背,嘴角彎起一個令人背脊發冷的魔鬼笑容。
  “昊就是因為在乎你,才會被你玩弄在股掌間,不過現在情勢不會再繼續這樣下去。杜深深,你小心了。”
  最后一句像是笑謔的話其實帶著無比的威脅。突然間她胃口盡失。
  深深优雅地起身,帶著一貫的巧笑倩兮看向他。
  “不管你有什么招數盡管使出,我等著接招。”說完,她轉身朝花房方向离去。
  獨孤彧盯著她离去的背影,半是欽佩、半是惱怒。
  這女人的行徑固然令人可憎,但她的冷靜与勇气也令人印象深刻。
  “你在那儿听得夠久了,可以現身了。”他忽一揚聲。
  獨孤昊從容的自轉角陰影處現身。
  “你都听見了?”他抬頭看著獨孤昊落坐在原先深深的位子。
  相同的臉四眼相對,魘性的眼對上另一雙猖狂的眼。
  獨孤彧邪囂的眸子盯著自己的兄長,將他危險的煩躁、深沉的絕望与狂暴的怒气都看在眼里。
  “彧。”獨孤昊眸光掃到深深留在桌上那杯半空的柳橙汁,他伸手把玩著玻璃杯,怔怔地瞧著她遺留在杯沿的淡淡唇印。
  獨孤彧抬起一道眉,等著。
  “不要介入,這是我倆之間的私事,任何人都無權過問。”
  “包括我?”獨孤彧莞爾,含笑的表情在看見他舉杯就唇的動作時收斂淨盡。他當真眷戀那女人至此?
  “包括你。”他一飲而盡,杯子匡地一聲放回桌上。
  獨孤彧半眯起冷眼瞧著兄長沿著同方向离去,想也知道他所追何人。
  他的嘴角彎起一抹有趣的笑,這里的進展越來越有意思了,怎么能不留下來看一場好戲?
  雖然兄長警告他不准妄動,但他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哪听得下那番警告?
  必要的時候,他也想粉墨登場遇過癮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6:32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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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沿著幽靜小徑來到盡頭的花房。
  相較于外頭的冷風刺骨,溫室內溫暖宛若春天。
  眼見万紫千紅花朵,姿姿媚媚爭奇斗艷,深深低斂的眉頭不禁舒展開來。
  她隨手拾起一朵山茶花,湊在鼻下,幽香的香味沁入心鼻,解人憂思。
  “山茶雖雅,配你卻嫌稍素。”沉郁的聲音宣示來人的身分,隨即一股迫人的气息逼近。
  深深任他接過手中的山茶,將之別在發梢。感覺那撩過發絲的手指停了一下,才慢慢收回垂下。
  “喔,那我該配什么樣的花?”她略微好奇的問道。
  “我這花房里什么花都有,可惜獨不見曼陀羅。”他回答得頗有深意。
  “為何不養?”曼陀羅雖非寒帶之花,但只要稍加細心培養,不難在這儿生存。
  她無心之語激出獨孤昊瞳眸深處一族异樣的火花。
  “今生今世我只想嬌養一朵曼陀羅。”
  深深略微沉吟,冰雪聰明的她立刻明白他弦外之音。
  “曼陀羅可是有毒的。”她意有所指的回了一句。
  聰明的女孩。“無妨,我就偏愛這毒中之花。”話聲才下,他伸手猖狂地將深深往怀中一搜。“過來,你始終离我太遠。”
  他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磨蹭著如云的黑絲,吸入她獨特、沁人的幽柔馨香。她的柔柔順大大的取悅了他。
  “听過曼陀羅的傳說嗎?”
  “什么樣的傳說?”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眷戀他的怀抱?她已變得太過依賴、耽溺他溫暖的胸膛。
  “曼陀羅,毒中之花,傳說只要將花液在茶中滴上一滴讓情人飲下,便能控制情人的心魂,一生一世只听命于下毒者。”
  深深聞言,眉頭微蹙。“這樣的感情太過專制,不像是愛,反倒像是一种奴役,甚至是以愛之名行虐待之實。”
  獨孤昊先是一愣,接著狎玩似的一笑。
  “是嗎?我倒挺喜歡這樣的安排。試想,只要在我的情人茶里滴上一滴曼陀羅的汁液,她這一輩了就只能停留在我怀里,再不能展翅逃离我。”
  玩笑的表情一斂,他以指勾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直視他,眼神專注無比的望進她眼里。
  “深深,你想我該在你的茶里滴上一滴嗎?”
  “別鬧了,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躲開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一抹烈焰躍上他的雙眸,臉上閃現一种狂野,但轉瞬复歸為邪魅輕佻的一笑。
  “玩笑嗎?算是吧。”
  一陣風吹來,吹動她的裙擺飄飄,撥亂了几許發絲。
  獨孤昊近乎著迷的看著光影拂過她的眉、眼、臉,舞動的光影讓她更添一抹清麗。
  他輕輕拂開她臉龐的發絲,大掌穿過發瀑,無比眷戀其触感。
  “曼陀羅……毒中之花,偏又是朵佛花,為何既是魔又是佛?為何我又耽溺其中不可自拔?”
  “我……不懂。”她屏息,本能想閃躲他那雙奪人心魂的魔眼。
  “你怕我吧?深深。”他突然冒出這個問句。
  “不……”她直覺反應适,掙扎想脫离他的怀抱。
  “別動!”臂上的大掌突然使勁,几乎捏傷了她。
  雖然她咬牙承受,并不出聲,獨孤昊還是瞧見了她倏然慘白的臉色,跟著松了力道。
  “瞧!就是這樣。”他笑容中有一抹無奈。“掠奪是我血液中根深柢固的天性,你一逃就會勾起我個性中隱藏的攻擊性。”
  她止不住一陣哆嗦,而他察覺了。
  “你是我所見過心思最為敏銳的女人,你心中必定早就感受到我性格中的陰暗面,所以才會一直閃躲我,對吧?但是你一逃,我就會追呀。所以,待在我怀里吧,這樣我才不至于發瘋、發狂。”
  深深在心中歎息。
  人道誰無煩惱,風來浪也白頭。
  浮生若夢,死如眠酣。這樣短暫一生的眼眸,可守得盡山盟海誓?
  她豈是木石人,怎會看不清他的執著?只是他的執著太過強烈,讓她難以招架,也無從應付。
  于是只能選擇消极的逃避,裝作視而不見。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的占有欲是一种病嗎?你一味的需索讓人緊窒無法呼吸,只會逼得人逃得更遠。”
  獨孤昊眸光變得危險、殘酷,冷峻的嘴角隱隱抽動著。
  “那我就傾一輩子追索、糾纏到底,絕不放棄。”
   
         ☆        ☆        ☆
   
  裊裊輕香,空气中彌漫一种若有若無的气息,引人迷醉。
  昏暗燈光下,床上白色絲被熨貼著誘人的曲線,只見一頭黑發披散如繾綣的云瀑。
  這是他的房間。他并沒有醉。先前在大廳任憑獨孤彧和夜魅修羅兩人如何勸進,他一貫維持滴酒末沾的原則,只是啜飲著果汁,一邊欣賞他們倆的裝瘋賣傻。
  他直覺知道這兩個家伙邪惡的心眼正在算計什么,但事不干己、己不勞心。
  獨孤昊立在床邊,瞧著睡美人長睫微微煽動掩著星眸的酣甜模樣。
  他情不自禁伸向前的手止不住微微顫抖地貼上她的臉,摩挲貪戀溫存著。
  沉睡中的她臉紅得詭异,忍不住呻吟著蠕動身子朝他貼近。
  好熱!跟著她掙扎著踢落身上僅存的遮蔽物。
  “我的天!”絲被下不著寸縷的她,赤裸的宛如初降臨造世界的模樣。
  獨孤昊眸中怒焰頓生。大廳里那兩個黑心鬼竟敢算計到他的頭上?
  本欲發作的憤怒卻被她突然一聲低低嬌喘奪去了所有心神。
  她完美极了!嬌小、細致的骨架勻稱完美的呈現在他眼前。
  當視線落在修長的雙腿和誘人的女性核心時,一抹火光躍進閻黑的幢眸,喉間止不住地狂跳。
  他每一口呼吸都像刀戮划過般地沉重、疼痛,耳里只听見心髒怦怦跳動。
  目光巨細靡遺地梭巡著她白里透紅的身子,邪肆的眸子突然一眯。
  她的身子骨嬌小且纖細,精致到予人一碰即碎的脆弱感,讓人覺得光是碰触都是一种褻瀆。
  一個已婚的女子怎么還會有如此甜美、純真的气質?
  明知道這是一种欺騙的假象,他卻不由得神為之奪。
  他情不自禁地輕撫著枕上那絕艷的睡顏,她臉上傳來的熱度嚇人。
  深深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露出一雙迷离氤氳的剪水秋瞳。
  “我等你好久了,你終于來了……”她的聲音是欣喜、安心的。
  “等我?”這是誘惑?獨孤昊眸子閃過微詫,卻放低了身子,細細撥弄她頰上的青絲。
  她不自覺的以臉相貼,本能的尋找他掌上的冰涼,想藉以平息渾身的燥熱。
  熱,無限的熱,包裹著她,侵入她的夢。
  “深深……”瞧她眷戀佣懶的神情,他不禁動容。
  “再叫一次。”她輕不可抑的歎了一口气。“每一次你喚我的名都是咬牙切齒、連名帶姓,几時听你如此溫柔的喚我的名……”也許只在那甜美的夢中。
  “深深。”她的名字成為一句低吟,那是她听見過最美的聲音。
  “好久、好久……等得我……心好痛……”她几不可聞的歎息。
  “為何心痛?”饑渴、疼痛、溫柔,他心里所有的情緒糾葛成一句似天鵝絨般低語。
  她忽然對他露出一個如夢似幻的微笑。
  “這是一個夢,我知道。你總是不肯放過我,一向獨斷獨行的你連我的夢都自行進駐侵占呵……”
  獨孤昊動容的將她熾熱的身子攬入怀里,奇异的是她只是溫馴的肌膚相貼,毫無拒意。
  冰涼的大掌彷如蝴蝶羽翼般輕拂過她細致的頸肩、鎖骨,霄白的酥胸,沿著优美的曲線往下直到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向下探去。
  帶著魔力的手一路拂滅她身子不尋常的燥意,卻又在兩人身上點燃更熾的火焰。
  “求你……”深深半掩的眸子有遮不住的春意和渴欲,教人為之動容。
  他突然狐疑地覷眼。几時見她曾經如此馴服過?
  腦袋里一個念頭如閃電般擊中他。
  他那惡鬼心態的弟弟真會做出對一個女人下藥、剝光她衣服,再將她放在兄長床上這种下三濫的劣事?
  獨孤昊在心底深深地歎了一口气。答案已然浮現。
  他會。
  那個惡魔投胎的獨孤彧心里可沒有世俗道德規范的標准,沒有原則的行事風格就是最大的原則。
  為此他要將那個多管閒事的孿生兄弟大卸十七塊外加挫骨揚灰!
  “你被下藥了,意識不清。”獨孤昊轉身欲走,卻被她死命拉著。
  她僵直著身体,緊緊抓住他的手,就好像正抓住以性命相系著一束前途末卜的幸福。
  當下她有一种宇宙洪荒之感,而他是那悠悠歲月里唯一的伴侶。
  想到他欲舍她而去,深深心口泛起難以言喻的疼。
  她絕望的伸臂圈住他堅實的頸項拉下他,隨即以唇堵住他的。
  她的舌有著純真的魔力,先是輕輕舔過他性感的肩線,而后羞澀地將舌仲進獨孤昊的口中,引誘著他。
  他雙手握拳緊放在她的身側,向來自豪的控制力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深深的勾引羞澀、毫無技巧,卻該死撩撥了他。
  她甜美的肩离開他的唇瓣,迷离、佣醉的眸子分外明亮的直瞅著他。
  他好美!他是如此的俊美。微濕的發閃爍著夜的光澤,黑色的眸子熾熱,一向給人殘忍印象的薄唇繃成了性感的線條。
  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美到令人……心痛。
  “昊……”發自心靈深處的呼喊,挾著渴望、痛苦和一絲殷殷的盼望,她再度貼上他的肩。
  一陣尖銳的喘息逸出他的口。
  下腹一道火焰猛地爆開、竄升,烈焰般的熔岩在体內迅速狂肆流竄。
  原始、凶猛的欲望本能接手,吞沒她的純真。他低身壓住她赤裸的身軀,饑渴的吻著她誘人的紅唇,雙手肆意的撩撥她。
  深深只能無助的拱身,柔軟的曲線完美融入堅實的男性身軀。
  銷魂的吻顛覆她所有的認知,席卷她飛入一個全然未知的感官世界。
  他撼動的低吟回響在深深的耳畔,但他突然硬生生的抽离她的櫻唇,拋下一連串低咒聲回蕩在室內。
  他的呼吸急促,渾身因為渴望著她而疼痛。
  他在干什么?他表現得像只理智盡失、饑渴無比的野獸,仿佛他才是被下藥的那一個。
  “別……昊……”她顫抖的紅唇,帶著無限的誘惑。“別……离開我。”
  “放手,我不會走的。”現在就算是拿槍抵住他,也無法逼他离開她。
  “你騙人!我總是不停不停的夢見你,一醒來你又消失了。你總是撇下我,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被黑夜吞噬。”
  “老天!你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但他卻不由自主為她無意中透露的孤寂感到心痛。
  “好苦、好黑,你奪走了我生存的意志,我只是被動的活著。”深深抬起纖細的柔夷,如雨輕捷的撫過他臉上每一道深刻的線條。“我想忘了你……想將你推至生命中最偏僻的角落……”
  “你成功了嗎?”獨弧昊屏息凝神等待她的答案。
  “不!我不能。你的影子不肯离去,為什么你就這么剽悍的占据我所有的思維?”
  她孩子气的指控几乎令他發噱,也激起他的愛怜。
  “有時……我好想死,這茫茫天涯只有我一個人這么走著,好累、好累。但是我不能死啊,因為我答應了你,我會等著你的复仇,償還你。”
  她的話決定了兩人的命運。
  “今晚我會留下來。”
  老天為證,他要她!再也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止他得到她。
  “謝……”指腹點上她紅艷的肩,阻止她的發言。
  “事后你一定會后悔問我。”饑渴的血液在体內悸動,他怎么能抗拒他最渴望的事?
  “我永遠不后悔屬于你,昊……”深深佣醉的眸子直盯著他,蠱惑著。
  獨孤昊最后一絲理智驀地繃斷。
  他性感灼熱的唇覆上她的,帶著不顧一切的絕望。
  大手熟練的脫去身上的束縛,來不及對他如神祇般健美的身軀發出贊歎,她整個人已被他強壯的身子所包覆,交纏的身軀、肌膚相親的感覺宛若天堂的保證。
  他的手無所不在,如熔岩般燒灼她的每一處,火焰在她体內肆虐,帶給她翻天覆地的毀滅感。
  隨著他狂野的需索,他像閃電般深深的沖刺,穿透、撕裂了她。
  在身心被貫穿的一刻,深深緊繃著身子,卻止不住逸出口的痛苦惊喘。
  獨孤昊感覺她身子痛苦的一緊,她的指甲緊緊地掐入他的背,等他領悟到那層意義時已經太遲。
  他想要停下,但那种天旋地轉的感覺太過強烈,深入靈魂的狂喜撼動全身,只能雙雙投入激情的火焰之中……
  再也不能回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6:54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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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深全身酸痛著。
  她被一种莫名的感覺所喚醒,在大床上翻了個身,柳眉微皺,知覺霎時涌現,睡意頓失。
  糾結的白色被單、滿室的麝香以及身邊沉睡的赤裸男人,在在說明昨夜的激情。
  她微瞥過頭偷覷了枕邊人一眼,晨光穿透窗戶,映著他凌亂的發絲閃耀著點點銀光,濃密胜過女人的睫毛覆住一向閃著嘲諷的眸子,頹廢、邪肆的臉龐因在睡夢中放柔了。
  即使在睡夢中,他的手臂猶以一种占有的宣示橫過她的腰緊摟住她。
  深深靜靜的躺著,試著厘清心中莫名的思緒。
  包圍在四周的是,他呼吸的气息,他散發的体熱。
  背脊突然一陣騷動,她轉過頭,正巧對上一雙鷹隼般的眸子。
  獨孤昊半支起身,白色的被單順勢滑下,露出結實的胸膛。
  “后悔了?”他一雙黑眸陰郁如冬天的子夜看著她。
  “你并不溫柔。”腿間的酸痛提醒她昨夜的狂野。
  “抱歉。”
  “你是個暴君,予取予求、專肆跋扈。”她直言不諱。
  他雖然明知道是事實,但在听見她無心的評語時,睡眸還是不由得黯淡了一下。
  她的纖細折磨著自己……漫不經心的眸子瞥見她大腿間的紅污時,深黑的眼幽光一閃。
  獨孤昊一躍而起,渾身一絲不卦,以乎非常習慣自己的赤裸。
  他宛如优雅的黑豹無聲的消失在浴室,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條濕毛巾。
  “你是處女!”他惡聲惡气地蹙眉指控,和溫柔擦拭的手勁完全不符。
  深深聞言柳眉一挑,“所以我的痛是自找的?”
  “至少你可以提早告訴我。”
  “這樣就可以阻止你的獸行嗎?”她嗤道,掩飾心中的窘意。
  獨孤昊并不回話,耳根了卻泛起可疑的朱色。
  突然領悟到覺得受窘的不只是她一人。這認知教深深心情大好。
  “在等了你兩年之后,我并不是圣人。”他這番話好似從牙縫中迸出。
  他的擦拭帶來一陣陣的悸動,教她沖動得想合上腿。
  “別動!”以掌挾住那溫潤如絲的大腿,他沙啞低喃:“你有一雙我所見過最美麗的腿。”
  她睜開眼,屏气凝神地瞧見他性感、闇沉的眸子。
  他的動作專注且溫柔,急促的呼吸卻泄漏了內心的緊繃。
  “好了。”仿佛燙手山芋般,他隨手將濕毛巾往邊上一拋。
  一抹欲火在他眸中點燃。“我們必須談一談。”他很明顯地壓抑著欲望。
  “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的。”尤其在身無寸縷的劣勢下,气勢便先弱了三分。
  他含笑的眼瞧見她以絲被裹身,將她的不自在盡收眼底。
  要是告訴她,她那欲遮還露的模樣更加撩人情欲,不知她會做何反應?
  不過,他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深深背抵在床板上,自覺像個神經兮兮小處女,她左顧右盼就是不肯將眼睛對上他養眼的胸膛。
  “為何躲我?”獨孤昊以手勾住她的下巴,半脅迫似的要她以眼相對。魔眼閃過一絲慍怒,他就真的這么不入她的眼?
  “你一向都這么不知恥嗎?”她沖口而出,意指他對自己赤身裸体的渾然未覺。
  他打了折子的額頭一舒,口气是調侃的。“你在害羞。”
  “才沒有。”她矢口否認。
  “是嗎?你不承認我的身子很能取悅你?你還是早點習慣比較好,因為以后看儿的机會可多著呢。”他嘴邊扯出一個惡魔深意的笑。
  “你這個色欲薰心的痞子無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深深斥道,不自覺流露三一分嬌嗔。
  見她少有的撒潑發飆,他先是一怔,隨即嘴角扯出一個有趣的笑。
  “很少見你扯著嗓子開罵的模樣,那生气勃勃的模樣煞是動人。”
  “從沒見人有被虐狂,你喜歡,我可以繼續。專橫無理的花花公子、勾引女人的惡棍、惡魔投胎……”
  獨孤昊捂住她的嘴,笑得合不攏嘴,差點打跌。
  “別鬧了。”她賭气的俏模樣真是賞心悅目。“我們有正經事要談。”
  深深盤腿而坐,扯了扯裹身的絲被确定不會走光。對于他所謂的正經事已猜到了九分。
  “說吧。”她口气里不無認栽的成分。
  “告訴我你的婚姻。”這是命令而非問句。“我要知道為什么一個結婚兩年的女人卻還是完璧之身。”
  “不再是了。”她涼涼的回道,拋給他一記白眼。
  始作俑者卻只是綻開一朵粲然攝魂的笑,洁白的牙齒閃爍著邪惡的光澤。
  “你的丈夫……難道他不能人道?”
  “別胡思亂想!”她輕輕捶了他肩膀一記。
  他的目光流連在她圓潤的眉頭,憶起了昨夜身下的她美麗如一江秋水的模樣,一抹流光乍起。
  “我不得不,你的美麗連柳下惠都不能幸免。”
  為免去他的胡亂猜疑,她主動公布答案。
  “他是同性戀。”
  “啊。”一個字胜盡千言万語。
  “我不准你污蔑他。關于他的性格,而非人格。”深深朝他腹部又是一個拐肘。
  沒料到她的動作,獨孤昊瑟縮了一下,但還是無法阻止嘴咧得几乎与耳根同高。
  “你又為何甘愿成為一位同性戀有名無實的妻?”
  深深輕歎了一口气,星眸因回憶而迷离。“我認識艾瑞時,就已經知道他身為同性戀的事實。這點他十分開通從不隱瞞,不幸的是他的母親并不。艾瑞來自保守的家庭,母親篤信天主,堅信同性相愛是罪惡的化身,不可能接受孩子身為同性戀的事實。盡管艾瑞三番兩次想要打破他母親思想的藩篱,卻都無功而返。最后在他母親臨終之際的要求,不得已,我們才出此下策。”
  “所以你們就成了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
  她征微頷首。“算是給老人家最后的安慰,已婚身分對我則是多一層的保護。”她將下巴枕在曲起的膝蓋上,輕輕歎息。“我想老人家自始至終都是明白的,但是她用根深柢固的觀念囚禁了自己,也帶給儿子一輩子無法彌補的遺憾。”
  “世人不多半如此?人們的腦波只接收自己想听的,只看見自己想看見的,根本不理會真實為何。”他略微沉吟,接著語气一轉為不正經,“但我還是要感謝上天和他的性向。”
  從今而后提起艾瑞,他再也不必把自己酸成一顆檸檬。
  “人類的劣根性!呀──”深深給了他一記白眼又想再給他一拳,只可惜絲被纏身,手腳施展不開,若不是他眼明手快及時接住,她這回怕是落床跌了個倒栽蔥。
  “小心。”獨孤昊眼角漾笑,坤情佣閒,添了几分性感。
  少了那股狂囂霸气,骨子里透出的那股魘魅,是很攝人心魂的。
  她掙扎時絲被略微敞開,露出一片凝脂般的雪白胸口,無邊春意乍現,將她惊懼的、荏弱的美襯托得份外動人。
  獨孤昊漾笑的眼在不經意的一瞄后,心念一動。
  如電光石火,欲望熏暗了雙眼。
  她忽地一縮,敏銳如惊弓之鳥,太過清楚那眼神的意義。
  “我想要你。”他的聲音陡降,因充滿欲望而尖銳。
  “現在?”她還未從先前的悸動中复原。“不要……”昨夜有迷藥做為借口,大白天該煙消云散,欲望卻依舊無所遁形。
  深深無助的在他怀里拼命扭動,欲遮還露的軀体更顯魅艷且神秘。
  “承認吧,你也要我。”想逃避的,是她自己也無法控制的欲望。
  獨孤昊的肩瓣在雪白的頸項再三流連,不安分的手隔著絲被,大膽愛撫著她胸前的蓓蕾,輕勾開她胸前的遮蔽,順著柔美的曲線重新點燃一族簇的欲火。
  她咬住下唇,不使呻吟聲逸出,然而頭不由自主的后仰,陷入意亂情迷的模樣點燃他深層欲火。
  他喜歡看見她失控的模樣。
  平素的她,太過一板一眼、太過矜持、太過理智。
  恨不得用一把火燒去她所有的矜持相冷凝,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獨孤昊以鷹襲的姿態攫住了赤裸的她,不顧一切的肩掠奪了她的呼吸。
  他需要她,迫切的需要。
  “說,說你要我!”
  “我……要你,但你不擔心被說成一對奸夫淫婦……”深深抗拒的話語戛然而止,因著他突然采入一根手指,下腹引起一陣戰栗。他嫻熟的手指帶來真實的存在。
  “我想,我喜歡通奸的感覺……尤其只和你。”
  狂囂的撂下最后一句,他霸悍地舞起原始、狂暴的旋律,搖撼至她靈魂深處,激情的火焰狂襲竄升,如焚身的軀体繾綣到最深處,他以一貫的狂野點燃了熾烈的火焰,融化了她殘存的矜持与抗拒。
  床在兩人身下劇烈的搖動,理智在他灼熱、蠻橫、無情的需索中,碎成片片。
  她完全失去了自我,只能攀附著他,隨著他的節奏一同墮入火焰,徹底焚燒。
   
         ☆        ☆        ☆
   
  翌日,兩個闖禍的惡魔等不及獨孤昊興師問罪,早已腳底抹油先一步溜了。
  跑得好,獨孤昊冷冷地想。依他現在的心情很有可能將兩人狠狠大卸十七塊。
  他的心情指數從昨晚的高點墜落到今早的冰點,渾身散發的陰森教佣仆們如避鬼魅,一照面就連忙低首斂眉,忙不迭地繞路而行。
  向來是獨孤昊兩道影子的听風、停云,首當其沖被主子刮得面如土色,兩人在心里唉唉叫苦的同時,不免連帶抱怨起造成這一切后果的元凶。
  听風、停云看得分明,今早出現在大廳的主子神清气爽,嘴角還噙著一抹笑,直到得知深深离城的同時,那抹笑也瞬間無蹤。
  由她留下的訊息,獨孤昊得知她去探視筱筑,只是他不免注意到她竟未邀自己同行。
  深深一向聰明,從不教人太過靠近,昨夜的一切必定教她惊慌失措,于是一心一意要將他往外推。
  明了她希望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离,以保護自己的心理,但心情仍不免挫折万分。
  他不要深深有机會戮斷他們之間剛建立的牽系,這种你追我躲的情況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不欲詳究自己的古怪心情,他的眼神不自覺的穿過落地窗,落在稍遠的不知名處。
   
         ☆        ☆        ☆
   
  雨嘯風狂,天地驟然變色。
  盡管已經在愛丁堡居住了兩年,深深還是不太能适應蘇格蘭島上說變就變的天气。
  她攏了攏風衣,抖落渾身的濕意,迫不及待的鑽入溫暖大屋內。
  一進屋子,滿室的暖意直扑而來,她不禁微微一笑。
  像這樣的天气最适合來杯熱呼呼的茶,才想著腳跟一轉,就往日光室走去。
  婉拒了想要幫忙的佣人,她自行泡了一壺伯爵,又在茶中加了些牛奶去除刺澀之味,不久即滿室生香。
  才剛落坐,一道陰影自背后侵上。
  她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森幽的眸子,心沒來由忽地一悸。
  獨孤昊以腳勾出她身旁的椅子落坐,怔怔看向她始終不發一言,幽黑的眸瞳深不可測。
  “你可是聞香而來。”深深舉起骨瓷杯淺斟一口,用笑謔隱藏忐忑。
  他毫無預警地將她整個人撈起攬怀,她猝不及防地一震,眼見杯子從手中脫落就要落地,卻被他眼明手快的一手接過,杯中滴水未濺。
  “嘖!像只落水的小貓。”他將杯子隨意放置在桌几土,大手玩弄她微濕的發。
  她不由自主地偎入他的怀抱,汲取他身上的气息,一直不知道自己竟是這樣的冷,直到接收到他胸膛暖意。
  “筱筑好嗎?”
  “很穩定。夜魅的醫術一流,謝謝你的鼎力相助。”
  “別謝我,我是要索取報酬的。”他在她的發頂親了一下。
  大雨扑打著落地窗,相較于室外的凄風苦雨,室內是無言的親匿与溫馨的兩人世界。
  須臾,獨孤昊打破沉默。“告訴我。”
  “呃?”深深對他沒來由的一句話愣了一下。
  “告訴我當年你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不想再提起往事。”她蠕動了一下身子想避開這個話題,他卻不放過。
  “別想再逃了。為什么你要躲在城牆后面不肯讓我進入你的內心幫你?”他的語气雖溫柔,但眼神卻是凌厲無比,令人無所遁形。
  她輕輕做口,仿佛想要說些什么,然而千言万語到了嘴邊,只化作輕不可聞的一聲歎息。
  “你真不死心。”
  “你早該了解我的。”他不屈不撓窮索了兩年就是頑固的證明。
  過了一會儿,她才徐徐開口。“我要從何說起?”
  “就先從你的家庭吧。”他倆有的是時間。
  “我的父親是出生在加州的華裔混血儿,母親則是台灣人,在她赴美留學期間遇見父親,進而相識、相戀、結婚。婚后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生下了我……你了解這就是為何他們火速結婚的原因了吧。”
  他只是玩弄她的發,靜靜聆听不做評論。
  他的態度安慰了她,于是繼續往下說:“婚后方知相愛容易相處難,父親的工作是兩人之間最大的致命傷。從小父親長年工作在外,一年回家次數屈指可數,對我而言就像是個陌生人,我甚至必須依賴相片才不會忘了他的長相。在我十歲時候,母親終于因為受不了而協議离婚,從此我就跟在父親身邊。”
  “說說你父親吧。”
  “我的父親……怎么說呢?他也許是個不及格的丈夫,卻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父親。他渾身上下精力充沛,對于生命有一股無窮的熱愛,藝高人膽大指的就是他那樣的人,他的工作性質使得他有迥异于常人的敏捷身手和敏銳的心性。”
  “他從事什么樣的工作?”獨孤昊嗅出一些不尋常。
  “他是美國情治單位的一分子。”
  “中情局?”
  “不,他的身分其實是未列入紀錄的X檔案,不列入正規的情治單位,專門負責清除一些台面下的肮髒事。父親看出我的潛力,我在十六歲時被收編進入組織。”
  “我可以了解。”她臨危不亂的冷靜、條理清晰的頭腦,是一流的特務人員必須具備的天賦。
  “我是父親的左右手,我所習得的一切都是傳承自父親。我們組織的最高指揮官是一個綽號‘頭子’的男人,頭子是個心高气傲的家伙,几次想逮著擎天門的把柄,尤其是你那次毀了十座美軍基地的挑釁動作大大震惊了這個超极強國,山姆叔叔欲除之而后快,最后決定要撂倒擎天門,這任務就是由頭子帶領的小組負責。”
  “而你就是那個被派來毀滅擎天門的人,對不?”
  出乎意料之外的,她搖搖頭。
  “我有自知之明,區區一名小特務還沒那個本事撼動全世界第一大地下組織。組織對擎天門并不熟悉,只知道是發源自東方的神秘組織,而我恰巧也是東方人,我的任務不過是混入擎天門掌握動向。”
  “結果你釣到我這個大餌了。”獨孤昊想起兩年多前兩人初次見面的震撼。
  一向對一見鐘情嗤之以鼻的他,竟就這么跌進一雙會放電的眸子里,從此沉淪再回不了頭。
  “其實我當時的目標是冥皇。”她透露秘密。
  “那個花花公子!”他噴發的酸意甚過震惊。
  她反倒笑了。“我所考量的正是他的聲名狼藉。比起他的花名在外,另一個孿生子顯得神秘無法捉摸。”
  他打鼻了哼了一聲,算是給予回應。
  “我不想傷害你,因為我也受你的吸引,但時間越來越緊迫──”
  “時間?”他打斷她的敘述,不解的問道。
  “我父親在調查一宗軍火走私時,臥底的身分被揭發,陷入困境。頭子答應我盡全力解救父親,條件是搞定擎天門。”
  “原來如此。”
  “最神秘的軍火販,据說接頭人是一個叫作‘狐狸’的神秘人物。我百思不解的是父親行事一向謹慎,為何這次會失風?”
  “內奸?”
  他果然聰明絕頂。“父親在被囚禁后顯然也有了同樣的結論,當然這是后話了。”
  “你最后找著他了嗎?”
  “在組織發動最后一次突擊行動中,我找著了……他的尸体。”她眼神黯淡。
  “我的天哪!”
  “一槍斃命。由他的遺体判斷他在生前顯然飽受虐刑,而狐狸的巢穴早已人去樓空。”
  “机密外泄,這更是證明了你們組織里真的出了問題。”
  “但是我完全未察覺,只是誘你進入險境,而你最后還是被逮到了。”深深不自覺的以手摩挲他的頰。“我是你的致命傷。頭子本想動手毀了你一手一腳,我只得獻計留下你性命。”
  “結果你的法子竟是喂我吃毒藥!”他的聲音是赤裸裸的指控。
  “我還有什么法子可想?頭子想要屈折你的意志胜于取你性命,他那睚眥必報的個性,見你趴在地上低聲下气的哀求,比起讓你一槍斃命的感覺要痛快多了。”
  獨孤昊撇了撇嘴,“你就不擔心那些毒會整死我?”他回想起九個月的戒毒過程生不如死的感受。
  “我知道你的意志力過人。如果有誰能夠從地獄中存活,也只有你了。”
  他對這似褒似貶的說法啼笑皆非。“說下去。”
  “我剛剛不是提過父親在被囚禁后已經察覺有內奸的事情,他發現了狐狸的秘密,自知活日無多的他,將得到的訊息以血衣混入特制材質的袋子吞入腹內。或許是父親冥冥之中的保佑,在解剖的當天我堅持在場,也因此發現了他亟欲告訴我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我的上司,父親所敬愛的老友。組織的最高領袖頭子,就是狐狸!”
  “老天!”
  她澀澀的一笑。“我的震惊絕對不下于你。然而頭子是個何其細心的人,為了复仇,我必須隱藏自己的恨意虛与委蛇。”
  “多虧你超凡持穩的面具。”
  “人死不能复生。父親走了,我唯一牽挂的就只有一件事。”
  “我。”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牽累她至斯。
  “我要你活下去,不論生存的理由為何,即使一輩子恨我也無所謂。”深深迎視他的目光,“當頭子玩膩了你時,他只會毫不猶豫一槍穿心殺了你。你唯一活命的机會是‘死’在我的槍下。”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獨孤昊拉起她的手覆在右邊的胸膛上。“如果你要殺我,你該朝這里開槍。”
  “我知道多年前夜魅父親動手術的男孩就是你。”她歎了口气承認道。
  “為了增加我生存的机會,你還故意扯下頸煉丟在我的腳邊,為的是讓擎天門能藉由其中的通訊器找著我。”擱在他心頭多年的疑問終于得解。
  “告訴我之后發生的事。”那才是他一心所欲探得。
  深深明顯一僵。“也沒什么。在“殺”了你之后,頭子似乎覺得我也沒有利用价值了,他擊昏了我,將我丟在一個廢棄的酒窖,不給食物和水,要我自生自滅。”
  獨孤昊劍眉一蹙,顯然對這避重就輕的說法并不滿意。
  “并不是這樣簡單,對不對?”他大膽猜測。“為什么頭子會這么快對你起疑?因為擎天門迅速放出我沒死的消息,引起了頭子的怀疑,對吧?”
  當初釋出消息不過是想引出她,沒想到卻差點置她于死地。
  “有沒有人說你精明得可怕?”她不得不佩服他异于常人的縝密心思。
  “別故左右而言他。”他輕斥。
  長長的歎了口气,她的笑容鏢紗而奇异。“你可曾只身在全然的黑暗之中?置身在酒窖里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我終于明了那是多么恐怖的經驗。黑暗侵襲你每一根神經都要尖叫發狂,竄逃的老鼠和一些不知名的心動物在四周蠢蠢欲動,虎視眈眈准備突襲你……簡直逼人崩潰……到最后我真的瘋了,只能不停的尖叫。當我清醒后才發現自己躺在愛丁堡的一家精神病院里,那已經是一個多月后的事了。”
  “頭子人呢?”他會恣意享受一次一片凌遲那禽獸的痛苦。
  見他眼中閃爍野蠻的紅光,深深不以為然道“你以為我會放過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在他准備駕私人船艇逃逸之前,我早就在他的船上動了手腳,炸彈在引擎啟動的二十分鐘后爆炸。”
  獨孤昊記憶力超強的頭腦飛快轉動著。“兩年多前在英國附近一艘不知名的船艇爆炸。”至今仍然無任何國家出面指認。
  “正是。”
  “那個殺千刀的家伙,死万遍都不足惜!”
  “如果不是艾瑞的收容還有筱筑精神上的支持,我恐怕活不過那段和黑暗掙扎的日子。
  “談談筱筑吧。”
  “筱筑是我母親第二任婚姻的小孩,她与她的丈夫在飛往歐洲度假時,因為飛机失事雙雙罹難。”
  “于是你成為筱筑的法定監護人。”
  “比起我為她做的,她給得更多,她給了我支撐的力量,一個活下去的目標和理由。”
  獨孤昊擱置心上長達兩年的謎團終于得解。
  任憑窗外風雨肆虐,兩人緊緊相依浸淫在各人的情緒。
  多年的特務生涯,養成了她堅固的偽裝,從不曾見她示弱或是顯露出真正的情緒。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相逼,她會一輩子死守自己心底的恐懼,永不訴与他人知。
  她將自己和別人歸為同類利不信任的舉動讓他感到憤怒。
  憤怒、嫉妒、受傷、愛怜的感覺交迭涌現。
  你憑什么要求特殊待遇?他們心自問。
  欺壓她、逼迫她,讓她情緒失控爆發的元凶正是他啊!
  “為何你總是這樣?”他想探詢她那巧笑倩兮面具下真正的情緒。
  “怎樣?”
  “笑。”他食指指腹沿著她的唇線勾勒她的笑。“在這謎樣的笑容下,究竟藏了個怎樣的你?”
  深深再次因為他敏銳的洞悉力顫抖了一下。“因為不能哭,所以只得笑。”
  “那就哭吧。”
  “哭有什么用?又不能挽回我父親的生命。”
  獨孤昊鞠起她的臉,半強迫她凝視著自己,黑眸無聲的傳遞某种情感。
  “但卻能為我挽回你的。”他了解那些哭不出來的委屈和心痛。
  她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沁出,終于無聲地墜落,多年哭不出的委屈卻在他溫柔的索討中全化成灼熱的液体泊泊流出。
  “哭吧,我在這里陪著,你可以盡情的哭。”他任憑她在怀中無聲的抽泣。
  偌大的空間闃靜,只偶聞火爐里傳來木材燃燒必剝聲響。
  他的心貼著她的跳動。緩慢佣懶的吻著她的發、她的耳,給予她無聲的慰藉,直到他覺得夠了。
  “別哭了,再哭就成丑丑的豬小妹了。”他疼愛的捏捏她紅通通的鼻子。
  适度的哀傷可以淨化心靈,但多了就傷身勞心。
  “一會儿教人家哭,一會儿又禁止人家哭,真是個暴君!”深深含笑帶淚睨了他一眼,眼波流轉間盡是女儿嬌態,救他不由得看得痴了。
  她的笑牽動獨孤昊的靈魂,心,在剎那間停止跳動。
  “真高興現在是冬天。”他喃喃自語,一把抱起深深往主臥室走去。
  “我從來不知道你喜歡冬天。”她將兩臂挂在他頸上,豈會不明白他眼中閃過的深意。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長夜漫漫最适合做做運動。
  “分明是想滿足色欲的借口。”她含笑見他大步踢開房門,跨入后又粗魯的端上門。
  獨孤昊給了她輕佻卻十足性感的一眼,輕輕將怀中美人放置于大床上。
  “被你識破了。”他的大手輕輕覆在她高聳的胸脯,溫柔的唇輕輕地落在她唇上。
  滿室濃濃春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7:23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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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實在是我見過最頑固的人。”深深瞥了身邊的獨孤昊一眼,只見他可以懶洋洋的一瞥,嘴邊是個得逞的笑容。
  “多謝謬贊。”他不忘乘机在她頰邊偷了個香,身后傳來可疑的竊笑聲。
  他回頭拋給听風警告似的一瞥,而停云也罔顧手足之情,不客气的朝听風下腹就是一拳。
  深深以指腹按著太陽穴壓了几下。“拜托!這是貶不是褒。”她的話換來的還是懶洋洋的笑。
  這仁兄八成吃飽閒閒沒事干,听她要來醫院硬是黏著跟來,連棍子都赶不走。她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因為醫院是艾瑞的地盤,他可沒度量讓她回到“老公”身邊──在沒他的監視之下。
  真奇怪!明明知道艾瑞沒有威脅性了,他潛意識里還有殘余的敵意。
  兩個男人什么都要比,就連誰送筱筑的娃娃比較多這類的小事都可以爭得面紅耳赤,害得筱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急得眼淚差點流下來。
  她只有不客气的將兩人踹离病房,兩姊妹方能聊聊貼心話。
  “現在你已經榮登筱筑心目中最喜歡的大哥哥了。”看看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天線娃娃,就知道這男人籠絡人心的手段。
  聞言,獨孤昊可志得意滿得很,心想這下艾瑞沒戲唱了吧。
  兩人閒談間跨出電梯,穿過地下停車場,來到銀灰色跑車旁邊,沒注意到不遠處的藍色跑車駕駛座上正偷偷打量他們的鬼祟身影。
  “我來開。”深深阻止他開門的動作。
  “不行。”明知她藝高人膽大,他還是不放心。
  “說好回程由我開的。”她伸手欲搶奪鑰匙。愛車如痴的她第一眼就愛上獨孤昊這輛跑車,几番請求都被狠狠地打回票。
  “那你得搶得過我才行。”獨孤昊半倚在車門上,故意拎高鑰匙讓她构不著,兩人像孩子似的嬉鬧著。
  听風、停云早已坐入后方的跑車里,含笑看著前方兩人旁若無人的耳鬢廝磨。
  “食言而肥的小人!”
  “隨你說,反正我有本錢增肥。”一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只差沒跺腳。
  深深張口欲言,突然瞄見照后鏡一道光影閃過。“小心!”
  車窗玻璃突然一聲爆裂,她不假思索的朝獨孤昊扑去,兩人同時倒在車道上。
  藍色跑車筆直的朝兩人沖撞而來,千鈞一發之際,傳來兩聲巨響,是听風、停云執槍還擊。
  車輪發出吱地刺耳聲,打滑偏离了一下,地上兩人一同滾离車道,堪堪閃過疾馳而過的車子。
  雪佛蘭的跑車迅速消失在車道盡頭。
  “少主!”
  “請原諒我們護主不周。”
  听風、停云同時奔來,單膝跪地請罪。
  “記下車號了?”拉起深深,獨孤昊一邊問,不經意的拂去身上的灰塵。
  停云點頭。雪佛蘭車窗是防彈玻璃,狙擊手顯然有備而來。
  他轉向深深,她突然覺得一陣寒風直扑上胸口,不是因為先前被狙殺的意外,教她心口直哆嗦的是他眼中的冷意。
  原本笑謔的黑眸變成陰颯颯的,畜著山雨欲來的風暴。
   
         ☆        ☆        ☆
   
  一踏入屋內,獨孤昊久藏的磅礡怒气震天地爆開,他動作粗暴的拽她入房,甩門聲惊動了樓下的仆役們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他抱著她扑向床榻,深深的背脊才剛触及軟墊,刷地一聲,胸前布料已被撕裂至腰間。
  她雙手捂胸企圖遮住外泄的春光。“你干嘛?唔……”她余下的話被粗暴的吞人喉中,他的舌在她柔軟的嘴里橫沖直撞,怒气勃發的身軀重重壓著她,狂野不留情地搓揉著她。
  “不要!”深深以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他掠奪的動作既凶又狠,帶著不顧一切的絕望,似發泄,更像是一种懲罰。
  她要窒息了!深深毫不留情的朝他侵犯的舌狠狠咬下,他悶聲吃痛,稍稍松開鉗制的力道,這才趁勢推開了他。
  “你瘋了啊!”她重重的喘气。滾至床角拉開兩人的距离和他遙遙對峙。
  盤腿坐在床上的他邪惡的瞳眸中有了一絲清明,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絲,陰颯狂囂的模樣像极了惡魔轉世。
  “你膽敢輕賤自己的性命!”他并未逼近,然而陣陣黑風自他翼不狂襲而來。
  “我該保護你!這是我們訂下的契約,不是嗎?”她一邊拉扯身上僅存的布料蔽体,一邊喘息解釋。
  寒芒一閃,獨孤昊臉上戾气立添三分。“到現在你還跟我談那該死的契約?該死的你!”
  出乎意料之外的,她突然扑向他,緊緊摟住了他。
  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所震懾,他安靜了下來。
  “你為何這般生气?告訴我,為何要這樣待我?仿佛是一种懲罰。”她死命的抱著他。
  他一愣,擁緊他的深深可以感覺到他身上野獸的气息漸漸散去。
  好半晌,兩人只是無言相擁著。
  “別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受不住。”他終于開口道。
  只要關于她的事,他總是盲目得可以。
  也許是過去尚未了斷的一段往事,也有可能是針對擎天門而來的尋釁分子,可能性太多了。
  “你在气我奮不顧身?我沒有那么脆弱的,昊。”她抬頭,盈盈一笑。
  “你堅強得可以,脆弱的是我。”撥開她頰畔上的一綹發絲,他誠實說道。
  從前的冷血,只因為不曾在乎。
  因為在乎,銅牆鐵壁的心房于是出現了裂隙,不再固若金湯。
  深深心里一顫,感覺某种异樣的情愫滑過心房。“我從來……從來就不想傷你……”他不該有心,不該動了心。
  “那就好好照顧自己別讓人擔心。”他俯下身,不复剛剛的粗,這回帶著無比的柔情蜜意吻住了她。
   
         ☆        ☆        ☆
   
  如獨孤昊所料,狙擊手所駕駛的是輛贓車,線索因此斷了線,無從查起。
  其實以擎天門這般龐大的組織難免樹大招風,不免會引來一些尋釁的狙擊分子。
  以往這些家伙都被听風、停云擺平,從沒礙著他。只是這次不同,一想到對方有可能是沖著深深而來的想法教他無端心煩。
  起居室的那端,深深佣懶的躺在維多莉亞時代的錦緞貴妃椅,手上是一本艾略特的詩集,渾然不覺他的煩躁。
  “和我一起去倫敦。”深思熟慮后,他撂下一句。
  她放下讀得正津津有味的詩集。“不要。”
  他微愣了一下。“搭私人飛机只需要几十分鐘。”他索性靠坐過來,半誘哄道:“你可以順便參觀大笨鐘、西敏寺、圣保羅教堂、倫敦大橋……”
  “沒興趣。”真是蹩腳的推銷員。
  “要不去血拚一番?”女人不都最愛逛街購物嗎?
  “你自己去,我不去。”
  “我可不是詢問你的意愿。”他潛藏的霸道又探頭。
  “你要敢強迫我,我一定鬧得天翻地覆。”
  “你害怕搭飛机?”獨孤昊收起微慍的怒气,差點忘了她的幽閉恐懼症。
  “只能說飛机不喜歡我。”万一在眾目睽睽下發作,那她不是糗大了。
  他深思了一下,“我們再說吧。”一定得想個法子克服她的心理障礙。
  “隨你。”她心中卻忖思道:想說服她搭上那恐怖的小盒子飛上天空,等世界末日吧。
   
         ☆        ☆        ☆
   
  “喝茶?”獨孤昊敲了敲半敞的門。
  深深抬起頭,瞧見他端著一壺茶進來,忽然覺得气餒。怎么能對著一個擺低姿態的男人繼續生悶气?尤其這男人端著自己最喜愛的茶。
  “你最喜歡的花茶,雖然我不知道為何你喜歡那种酸酸澀澀的東西。”他將杯子遞給她,自己手中則是溫熱的可可。
  “你偷喝?”
  “我才沒有。”他雙手抱臂,一副睥睨的姿態。只不過嘗了一滴滴而已。
  “不然你怎么會知道這玩意酸澀?”她眼睛賊溜溜的盯著他。
  辯才無礙的他難得一時語塞。“……快喝了吧。”
  沉浸在花茶的芳香中,她不再刁難。輕啜了几口,几乎要舒服的歎息了。“嗯,很有停云的味道。”
  獨孤昊訝异的看著她,“你怎么知……算了。”本想蒙混邀功的。
  “這壺茶甜中微酸卻不澀,能將常見的飲品調制成獨特的風味,自然需要一流的泡茶底子。”
  “沒想到你喝茶都喝成精了。”他執起手中的馬克杯啜了一口可可。
  “過獎。”談笑間,一杯已經見底。“不過最令我惊訝的是你竟愿意當個仆役,突然變得這么殷勤……”深深自杯沿睨眼打量他,“你心里該不會有什么詭計吧?”
  獨孤昊被杯中液体嗆住,悶咳了一陣。
  果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真的……”深深手中的杯子突然落地,一陣深沉的昏睡感襲向她,覺得眼皮好重,好困。
  他的眼神好奇异,似有所期待。
  “你……下藥。”
  他點點頭,“我那兄弟給的靈感。”
  “無恥的惡棍、沒良心的豬玀、討厭鬼……我要殺了你……”
  她話聲已然模糊難辦,但即使在昏眩中依然听見他朗朗的笑聲。
  “睡吧,等你張開眼,咱們已經到了倫敦。”他遮住她沉重的眼皮。
  這是她陷入昏迷前听見的最后一句話。
   
         ☆        ☆        ☆
   
  “你真是太過分了,獨孤昊!”深深睜眼第一句就開罵。
  “該死!你太早醒來了。”獨孤昊望著膝上枕著的美人,臉上有些懊惱,應該還有一個鐘頭的藥效才是。
  此時兩人坐在私人驕車后座,雖然十分舒适,但對深深而言仍舊是拘束的空間。
  她昏眩了一下,卻被他整個人抱在怀里。
  “我們到了。”幸好這時候車子停了下來,她方逃過一劫。
  真正的試煉卻是現在才開始。
  她睜眼仔細瞧了瞧電梯窄小的空間。
  “我走樓梯。”她反身想逃竄,卻被他鐵臂緊緊箍住。
  “別開玩笑了,這儿有九十九層高,而我的辦公室在頂樓,等你走完不累死。”話聲才歇,獨孤昊即不由分說拐她入電梯。
  听風、停云一踏入電梯,眼明手快的按下關門鈕將其他人阻擋在外,也斷了她想逃的念頭。
  深深還來不及出聲抗議,便見電梯門已關閉,緩緩上升。
  她愣愣的瞪著關閉的門板,冰冷的鐵壁圈住了她,窒住了呼吸。体內累積的恐懼不停的盤旋、盤旋再盤旋。
  不!她不能露出害怕,可是她不能呼吸,她就要倒下去了……
  “不准你昏倒!”撂下一句威脅,獨孤昊欺身吻住她。
  深深再度昏眩了,這回卻是因為他甜蜜的誘惑。
  站在角落的听風、停云識時務地半轉過身,暫時迥避養眼鏡頭。
  兩人完全耽溺在對方給予的歡愉當中,完全錯過當電梯開門,所有在門口迎接的大批人馬,以及他們臉上膛目結舌的表情。
   
         ☆        ☆        ☆
   
  “不會吧?”
  “正是。”
  “大要下紅雨了嗎?”
  “這你要問气象局。”
  “你……你看昊嘴角可疑的弧度,他……真的在笑耶!上帝!阿拉真主顯靈、世紀末奇跡真的發生啦。”
  “我看是世界末日快到,才會有這种怪誕不經的現象出現才是。”
  對話的兩個男人,一個濃眉星目、軒昂挺拔,是傳聞中冷心冷面的玉面狐──亞力桑德斯。
  另一個神色詭魅、奇邪拔囂,自然就是人見人怕的惡魔──冥皇獨孤彧。
  沉浸在思緒中的男人不胜其扰,只覺耳朵生茧。
  他左手拽來拆信刀,右手撈起水晶紙鎮,同時朝兩人擲去。
  亞力眼明手快的閃過拆信刀,刀鋒嵌入維多莉亞風格織錦沙發。
  獨孤彧則身手俐落的接住紙鎮。
  “你瘋了嗎?”
  “你殺人啊!”
  兩個人同時叫囂。
  “干嘛!演雙簧啊?”獨孤昊冷冷的瞪了兩人一眼。
  “別老羞成怒,兄弟。”獨孤彧坏坏的笑道。
  他老大沒空理他,逕自對另一個男人道:“亞力,抱歉。希望那張椅子沒太大損傷。”
  亞力聳了聳肩,“不過是一張椅子。”
  “不心痛?即使是從凡羅耶家族搜括來的戰利品?”獨孤昊反問。對于他和凡羅耶家族的過節心知肚明。
  听見“凡羅耶”三個字,亞力一向陽光的臉上蒙上闇影。
  是巧合還是磁場太過相近?獨孤彧冷眼睨視身旁兩人,怎么這些男人竟選在同一時刻發情……不,是陷入愛情。
  愛情?他光是想就背脊發涼、不寒而栗。
  亞力為情所困的情景眾人皆看在眼里,只是解鈴還需系鈴人,旁人沒有置喙余地。
  獨孤彧將注意力轉回自家兄弟身上,瞧見与他一模一樣的臉孔不自覺又漾起一個溫柔的笑,看來真礙眼。
  嘿!造反為齊家之本。這點他奉為畢生圭臬,深信不疑。
  坏心眼又起,獨孤彧不怀好意走到兄長身邊,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好整以暇的研究眼前的兄長。
  獨孤長長年沉斂冷魅的气息散去,眉眼增添一抹佣散,卻更易教人勾了魂、失了心。
  “看什么?”獨孤昊口气不善。
  “你很開心是吧?看你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他笑眯眯的問。
  終于拐到心儀美女上床,不再欲求不滿,自然春風滿面、心曠神怡囉。
  也虧得他忍功一流,兩年耶,几時听見他挑剔的眼看上別的女人?情圣之名,他當之無愧。
  明明是個痴情种子,偏長得一副負心的模樣,唉,真是浪費。
  獨孤昊只是挑起一道眉,算是對弟弟不倫不類的批評做了回應,唇間漾笑的表情還是末變。
  他揚了揚手中的營收報告,“看見這一季組織的投資盈收數字,我自然開心。”
  呿!還躲?亞力和獨孤彧兩人四目相接,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听說你最近煞到了一個女人,咱們都听說電梯里那精彩的一幕。”亞力奚落哂笑,錯過精彩鏡頭,心里不免扼腕。
  “而且那女人還是有夫之婦。”獨孤彧跟著落井下石。
  哼哼!獨孤昊在心中嗤笑。
  不過是早他十分鐘出生,這獨孤彧就記恨至今。不過,畢竟是親兄弟,要比記仇的本領,他還會輸嗎?
  “你這一說倒提醒我還未向你致謝哩。”還末好好“酬謝”他下藥的雞婆舉動。
  “不客气……嗚!你干嘛打我。”獨孤彧連忙捂胸,順便一記凶眼控訴他的小人行徑。
  “不過試試你心髒的強度,順便感謝一下你的‘大恩大德’。”最后四個字獨孤昊說得咬牙切齒。
  “我不過是看不慣你的溫吞,想盡一點兄弟的本分推你一把,真是狗咬呂洞賓!”這哥哥好樣的!不過來日方長,不怕沒有好好回報的一天。
  “你就沒有一點榮譽心?”專干這种偷雞摸狗之事,不怕雷劈啊。
  “欸,這真是個好問題,我得好好想一想。”說完,獨孤彧真的支肘做思考狀。
  “去!”獨孤昊又給了他一拳。眉間卻攬上輕愁,好心情開始跌落。
  得到了人,卻不知道她的心。這女孩的口風太緊,從不透露心意。
  他知道自己逼得太緊,完全是安全感作祟。
  人是在他身邊,他知道她對自己是有情的,但有多深?
  這种不安全的感覺還……真新鮮。
  是了,她已婚的身分始終是自己心中的疙瘩。
  從未想到過要用造种古板、傳統的方式拴住一個人,直到現在。
  “又來了,才不過几分鐘的時間,你那一副要死不活的古怪性情又出現了。”獨孤彧不滿的出聲撻伐。
  “有嗎?”獨孤昊摸摸臉,沉吟道:“我的脾气真有這么惡劣?”
  “還不承認,你的脾气惡名昭彰,要不問問听風和停云最清楚。”
  原本在一旁閒閒納涼听主子們耍嘴皮子的影子們,一听見自己的名字如夢初醒。
  “冥皇!”听風率先哀叫一聲。他的眼神哀怨的寫著:沒事干嘛拖人家下水?
  獨孤昊卻真的采納建言,隨口問道:“听風,我平常性子可真有彧所說的那般古怪?”
  這……這教他怎么回答嘛?那只花蝴蝶分明是嫉妒自己比他有人緣,才老是想陷害自己。
  只見听風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半天吭不出一聲。
  亞力湊到獨孤彧的身邊咬耳朵,“你干嘛沒事拖別人下水?”
  置身事外的獨孤彧嘴角泛起一個冷笑。誰教听風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背后封他為“美麗花蝴蝶”,以為他听不見嗎?
  他小人原則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自己一只腳下水,那就拖些人一起濕到底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7:46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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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昊前一刻才好得离譜的心情指數,因為秘書的一句話再度降臨冰點。
  “你說什么?”他咬牙切齒問道。陰晦的眉眼教人退避三舍。
  看慣了少主陰冷气息的听風在心里歎了口气,不過三秒鐘就回复,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
  不過這樣惡聲惡气的少主還是比較習慣。他轉念又想。
  鮮少与獨孤昊有所接触的秘書,顯然被他翻臉像翻書的表情嚇傻了,以至于說得結結巴巴──
  “杜、杜、杜小姐說……說她有……事……出去……”
  “听著!你要是膽敢再結巴一次,就立刻收拾桌面回家吃自己。”他不耐煩的撂下陰狠的威脅。
  秘書鏡片后的眼睛惊惶的大睜,吸了一口气后,話似連珠炮源源不絕──
  “杜小姐接到一位自稱是艾瑞先生的電話与她有事商談于是留下訊息告訴你她要去會晤艾瑞先生并且請你放心她會在兩個小時之內返回勿擔心。”
  秘書一口气說完,連個喘息的逗號都不曾停過。
  “勿擔心?她這樣不是要我更擔心嗎?”獨孤昊几乎是自言自話。
  “她有沒有留下約會的地址?”他臉色稍霽的問。
  “沒……喔,對了,她將地址和電話寫在一張紙條上……就在這里!”秘書翻了桌面几秒鐘,終于撈出一張紙片。
  獨孤昊接過紙片,陰霾的臉終于有放晴的跡象。
  待他找到她,狠狠的揍過她一頓屁股后,他會更痛快。
  “做得好!相信你可以放心養老,并且拿到优渥的退休金。”
  目送三人离去,秘書吁出久憋的一口大气,雙腳沒來由的一軟,癱進了椅內。
   
         ☆        ☆        ☆
   
  “艾瑞?”一進屋內,深深就嗅到一种不尋常,一种危机的直覺被喚醒。
  她遲疑了一會儿,旋身朝著相連的臥房走進去。
  房門微微敞開,她一踏入房內,只見艾瑞坐在一張黑沙發上,他的嘴被膠帶黏住,雙手反綁在身后。臉上表情帶著無力的自責和被背叛的痛苦。
  “好久不見了,杜深深。”左側一個人走出陰影,手上的槍對著她的胸口,她抬眼對上奧堤陰沉的眼。“我想我們有很多話要好好聊一聊。”
  “為什么?奧堤,我和你可以說是素不相識。”
  “你毀了我的人生,所以我也要結束你的。”他的藍眸冷得像冰,毫無一絲溫度。
  “我不懂。”
  “嘖嘖,杜深深,你一向冰雪聰明,這回卻令我失望了。”奧堤笑了,臉孔陰沉得恐怖。“看著我的眼睛,你瞧見了誰?”
  深深依言瞧進那雙毫無情感的藍眸,他眼中閃過一抹介于瘋狂和殘酷的光芒喚起了沉睡中的記憶。另一雙嗜血的眼。
  “你是頭子!”
  “我果然沒小看了你。”他陰晦眼中是贊賞之色。
  “你改變了眸色。”
  “拜現代先進科技所賜,只需要一點瞳孔點色劑就能達成。”
  “這一身改變真是徹底。不過這一身改裝比原裝貨要好得多。”深深刻意尋釁譏諷他。
  奧堤的臉龐閃過狂怒。“這一切都怪你,是你設下的炸彈將我炸得面目全毀,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真可怜。”她笑,眼底沒有一絲同情。“不過換了一張臉還是抹不掉你渾身上下令人作嘔的气息。”
  他的臉越發猙獰,欲發作卻又忍了下來,邪笑道:“待會你就笑不出來了。你不但毀了我的臉,還讓我所有的心血都隨爆炸付之一炬,這些帳咱們一筆一筆慢慢算。”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恕不得別人。”冷靜,她在心底命令自己。
  奧堤嘿嘿冷笑,笑聲令人聯想到猥瑣的黃鼠狼。
  “我要花你如花似玉的臉上一刀一刀割著,讓你嘗嘗人不如鬼的模樣,待你受不住時,再一槍斃了你。”
  “冤有頭債有主,先放了艾瑞。”
  他以左手摸了摸下巴,偏頭想了一下,“艾瑞嘛……他給了我不少樂趣,我還真舍不得他,可惜他得死!”他舉槍瞄准艾瑞兩眼之間。
  “等等!”深深阻止他。“在你開槍之前,不妨先听听我的提議。”
  奧堤眼中閃過一道光,興致來了。“什么交易?”
  “既然你已經追蹤我這么久,該不會不知道我和獨孤昊之間的……關系匪淺吧?擎天門的勢力遍布全球,如果你以我的性命向獨孤昊要求贖款,即使是天价,相信以擎天門的本事絕對付得出。”
  奧堤藍瞳隱隱有兩簇火花,顯然在思考她的提議。“就我所搜集的情報得知,獨孤昊小心翼翼的把你捧在手上,簡直寵愛過了頭,或許你真的有這個身价。”
  “想想看,假使你把我殺了,不過是短暫的痛快,到最后你還是一無所有,甚至得面對擎天門的复仇和追殺。但是如果有了這筆贖金,你可以卷土重來,重新打造你的帝國,聰明的你應該看得出何者划算。”
  深深不疾不徐地誘之以利,看得出他的決心有些動搖了。
  奧堤沉思了一會儿,從茶几上撈起電話筒拋給她。“撥電話給獨孤昊,限他在一個小時之內用十億美金贖回你。還有,別想玩花樣,否則我先一槍斃了艾瑞。”
  “十億?你真是獅子大開口。”她搖搖頭,故意拖延時間。“不知道獨孤昊是否覺得我值這個价?”
  “我們不妨拭目以待。撥電話!”他粗暴的命令。
  奧堤話聲方落,一陣旋風刮進兩人對峙的屋內。
  “深深!”獨孤昊突然闖進,身后跟著听風、停云,見狀立刻要掏出腰上的槍。
  “別動!不然她立刻斃命!”奧堤一把泄住深深,手中的槍對准她的太陽穴。
  他的話喝阻了听風、停云掏槍的動作。
  “你若敢動深深一根寒毛,我定要你死無全尸!”獨孤昊咬牙一字一字的迸出。
  奧堤大笑,手勁加重。“死到臨頭還說大話。”手中握有万無一失的護身符,他有恃無恐。
  “你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給你,只要你先放了深深。”
  奧堤邪邪地笑了。“真感人的場面,但你真以為我會如此天真愚昧?”
  “奧堤,看清楚眼前的情勢,在這么多人環伺之下,你只身一人別想全身而退。”獨孤昊跨步欲向前。
  “別動!我若是死,也會拖著你心愛的女人一起作伴!”奧堤作勢要扣下扳机。
  “慢著!”獨孤昊連忙停步。
  “奧堤,冤有頭債有主,毀了你的野心的人是我,你复仇的對象也該是我!”在他挾制下的深深,費力的擠山話來。
  “我要你們全都痛苦,一個也別想逃過!”奧堤的眼神渙散,處于瘋狂的邊緣。“全都把槍放下,再不放下,休怪我無情。”他發狂似地大聲咆哮。
  “好,你夠狠!我放下。”獨孤昊以眼神示意听風、停云批出槍。
  拋給深深一個帶著深意的眼神,獨孤昊右手慢慢抽出腰間的槍,攤在手心上高高舉起,吸引住奧堤的目光。
  “看清楚了,我馬上就放下。”
  接著手一放,槍隨地心引力落地,与大理石地板撞擊出劇烈的聲響。
  趁奧堤被那巨大聲響弄得分神之際,獨孤昊迅捷如豹的自左手袖中抽出另一把掌心雷,迅速擊落奧堤手上的槍。
  槍落地的剎那,奧堤被深深一個過肩摔摔落地面,抱著血流如注的掌心吃痛的哀號出聲。
  沒理會腳邊的人渣,獨孤昊沖向深深,急切的將她攬入怀中,彷如餓了許久的男人饑渴的吻著她,她則無視于眾目睽睽報以全然的回應。
  她嘴上的甜蜜稍稍舒解了他積埋的恐懼,倉皇的心得以被安撫。
  “下次你膽敢再不告而別,我一定會狠狠地揍你屁股到下不了床!”他惡狠狠的警告。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她不懼反笑。
  清澄亮燦的眼瞳是全然的信任,化解了他刻意擺出的凶戾。
  “要命!我就知道你是我這輩子命定的克星。”額頭緊貼著她的,他輕吐低語。
  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還被綁著的艾瑞,總該有人好心替他松綁吧。
  停云走過去為他撕開嘴上的膠帶,三個人很有默契的笑了,眼光禮貌性地注視天花板,偏偏嘴邊都有一個可疑的弧度,似乎憋得很辛苦。
  三人焦點都集中在那濃情蜜意的一對,因此忽略了倒在地上那猥瑣的人影。
  奧堤神情猙獰地盯著獨孤昊的背影,眸子深處的瘋狂已到极致,左手緩緩抽出背后暗藏的槍。沒有人知道他是雙槍手,他們將會因此付出致命的代价。
  “小心!”在奧堤背后的艾瑞最先注意到他拔槍的動作,警告的大聲一呼。
  兩聲槍響同時響起──
  在獨孤昊怀中的深深突然用力推開他,子彈迅速穿透了她的胸口。
  另一出自听風槍管的子彈則射入奧堤的心口。
  “用我一條命……換你……一輩子的痛……值得……”奧堤張嘴大口喘息,眉眼布滿黑沉的死气。“我要笑最后一次,哈……哈……”他頭一歪,气絕而亡。
  獨孤昊接住深深頹然倒下的身軀,惊恐地眼見鮮血像止不住的噴泉自她胸口流出。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傻……”他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著,飛快脫下白襯衫壓住她的傷口,希望能止住血。
  “振作點!”艾瑞大步奔來,飛快的為她測量脈搏急救并低聲安慰。
  听風、停云連忙以隱藏收訊器聯絡調度人馬。
  “艾瑞……謝謝……”她抬起手輕触他的頰,一切盡在不言中。
  “說什么謝!別再說話浪費力气!”艾瑞粗聲粗气的說,眼眶卻止不住的紅了。
  深深黯淡的眸子轉向獨孤昊,望入他傷痛的眼。
  “昊……有些話,我一定得告訴你……”一陣陣抽气喘息聲揪得他心痛至极。
  “不!不要現在。”他用盡力气按住傷口,血液依舊以惊人的速度泊泊流出。
  “我一定得說……這是我最后的……机會……”癱倒在地的她臉上已呈一片死寂的灰敗。
  “胡說!”獨孤昊惊惶駁斥,眸中不再閃著光彩,共剩下一片絕望。“我等著你在未來的每一天說給我听。”他緊緊壓著傷口,該死的夜魅為何還不出現?
  她看著他,用盡僅有的力气盯牢他,他清瘦緊繃的身形、陰郁痛苦的臉龐……依依不舍的目光仿佛要填補什么似,又像是訣別前的眷戀不舍。
  “我說過……欠你的……我定以命相還……”她哇地一聲,鮮血自口中噴出,在他白色衣襟染上触目的紅。
  “還不了!還不了的!”他用力搖晃,喚回她僅存的意識,眼中有不顧一切的瘋狂和恐懼。
  她垂下眼皮,遮住一雙星眸,似陷入了昏迷。
  “醒來!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欠我的,你這一輩子根本還不了!我不要你以命還我,我要你用一生相抵!倘若你敢負我,今生來生,我要生生世世追索不休!听到了沒?”他狂亂的喊道,毫無理智的搖晃她。
  “到這地步……你還是這么的……囂張、霸道呵……”深深費力的半睜開睛,露出蒼白無力的笑容。
  她抬起手触摸著他的臉龐,手指全沾滿了淚,他傷痛的淚。
  “你……哭了?我不要你受苦……”
  “你若走了,我會更苦……留下來!”他蕭索痛苦的身形讓所有人別過了眼。
  “我愛你……”深埋在她心底的話終于說出口。
  “口說無憑!我沒安全感,用你的一輩子來向我證明。”
  “你……太貪心……”最后一句話仿佛無力的呢喃。
  “是!我貪。我貪要得這一晌歡,并且將之延長為与你死生相倚的一輩子!這是我今生唯一執著的事,答應我!”
  深深半垂的眼皮再度落下,遮住眸中最后一絲眷戀的光芒。
  “我愛你,別走!別這么狠心奪走我生存的意志,只留下我沒有意義的活著,生不如死!”他瘋狂地搖晃著她,在她耳邊歇斯底里地大吼。
  她纖細的手無力的落下,再也沒開口。只除了有一滴淚從她睫毛底下滲出來,映著從窗外射入的夕陽余暉,看上去只是細細的一點流光。
  這一刻,她的淚比什么都更震撼了他。
  她終是有淚的,為了他。
  獨孤昊忽然笑了。所有的恐懼、惊惶全都消逝,剩下的是無畏与篤定。
  艾瑞帶著惊恐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男人,為著他唇畔那朵駭人的笑。
  他該不會傷心過頭而……瘋了?
  獨孤昊俯身緊貼著她的頰,感覺她呼出的气息越來越淺,生命力一點一滴的流逝。
  “深深……我明了了,既然知你心如我,你以為你可以丟下我一個人獨行?”他在她耳畔輕輕呢喃。
  他的天性自私,她若是飛進了另一個世界,他可不愿獨活在這世界枉作斷腸人。死亡,是可以無懼而美麗的。
  要快,遲了可就追不上她了。
  最后一次戀戀不舍的吻著她漸漸冰冷的唇,他一把撈起地上那把被遺忘的槍,不顧眾人的錯愕,舉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正要扣扳机的同時,一道黑影襲來,他只覺頸后一痛,登時失去知覺伏倒在深深身上。
  “這個笨蛋加三級的白痴!”獨孤彧邊罵邊甩手,痛哩!要不是雙胞胎特殊的感應告訴他出事了,此刻他這笨蛋老哥恐怕已經魂歸西天。
  他身后的夜魅修羅不客气的一腳踹開昏厥的獨孤昊,專注在另一個昏迷的人身上。
  “有救嗎?”同行的亞力問道,而后自覺多此一問,因為他臉上的表情寫著篤定。
  “再遲了些就要上演一出殉情記了。”夜魅修羅不多言,指揮一群訓練有素的醫護人員接手,連同艾瑞尾隨醫護車离去。
  “這家伙怎么辦?”亞力雙手反剪背后,瞧著地上動也不動的獨孤昊。
  “哼!別理他,過一會儿他自會醒來。早知道就讓他死了算了,最好地下有知看到深深還魂,气死他!”獨孤彧沒好气的白牙縫迸出話來。
  若是別人就算了,最气的是自家兄弟任性妄為到連性命都不顧。
  亞力的表情卻是心有戚戚焉。他低喃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獨孤彧聞言險些打跌,斜盻了失常的亞力,當下一臉夷然。
  愛情的力量真恐怖!他在心底下注解,足以摧毀一個正常男人的心智。
  瞧瞧眼前這些不良示范,更加深他對愛情的過敏与恐懼,心中立時許下心愿──
  愿上帝保佑他對“愛情”兩字一輩子免疫,阿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7-29 22:48:16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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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昊顯得筋疲力竭。當深深一睜開眼就發現了。
  他的兩眼下方有深紫色的陰影,恰与蒼白的臉色成對比,下巴的胡碴說明他許久未理。
  “深深!”是惊喜与試探的聲音。
  “比起我來,你更像是一個病人。你多久沒睡了?”深深身体還未恢复气力,只能以掌覆住他的手,他立刻反手包覆住她的柔荑,輕輕捏了捏。
  “我不累。”見她狐疑的目光,他搔搔頭笑了。“好吧,我是有點累,但是我宁愿留下。”
  “為什么?”
  怕死神趁我不注意時帶走了你,他在心中說道。不想告訴她那揪著他心口無形的恐懼,教他分分秒秒盯著她起伏的胸口,唯恐一合眼就天人永隔。
  他無由的偏執遭來大伙一陣嗤笑,被魅更是斷定他遲早患上腦神經衰弱。
  仿佛心意相通,深深突然綻開一朵微笑。“你太霸道,每天在我枕畔不停的耳語召喚,連死神都怕了你。”
  “我怕你逃了。”這回他靦腆的笑了。
  “我怕黑,你忘啦?”她斜盻了一眼交握的雙手。“沒有你的手讓我握,我不敢待在黑暗中太久。”感覺到他深情的注目和手心傳來的陣陣溫暖,“我會一輩子纏著你,緊握你的手永遠也不放。”
  他的瞳眸加深。“記住你的話,倘若你救食言,我一定不饒你!”
  “暴君!”她嬌斥一聲。能夠把愛話說得如此威脅恐怖的,全世界也只有他一個人了。嗯,這是不是也算一种另類創意?
  他是個暴君,唯我獨尊、縱橫睥睨,不過除去性格中的陰沉跋扈,他也就不是他了。
  “在看見你的那一刻,我便已經失了心。你可知當我第一眼望見你時,心中想著什么?”
  “災星?”她哂笑,換來他一記白眼。
  “幸福。你是我的幸福。”溫暖、無止境的愛意包圍在她身畔。
  “好……美。”深深突然哽咽,眼眶紅了起來,想偏過頭去卻被他制止。
  獨孤昊以指尖接住她流下的淚。“我又讓你哭了。”荒謬的是他覺得開心极了,知道這一次是喜悅的淚。
  “我愛你。”愛不是一個輕易的字眼,但她不再因為恐懼而吝于付出。
  他的回答是俯身給她一個深情的吻。“我也愛你。”接著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我不是一個体貼的愛人,個性又孤僻、冷淡,曾經我以為自己的生命之流少了一艘叫作愛情的船,以為就要這樣終了一生,直到我遇見了你。”
  他的話深深触動了她。“我也不懂得愛。我或許太過安靜、不懂分享,太過固執、不知退讓,但是我們有一輩子一起學習愛情。”
  “一輩子。”獨孤昊深情的注視她,眼中繼之竄起一道不善的光芒。“但是首先你得快快休离你的‘老公’,我可沒度量和別人分享你。”
  “我還以為你很開通的。”她故意取笑,喜歡他捧醋狂飲的模樣。
  “那你就錯了。我已經下定決心做你的第二任和最后一任老公,越快越好。”他潛伏的霸道因子再度探頭。
  “太霸道了吧。”她撇撇嘴。
  “我們相愛不是嗎?”他理所當然的說。
  “誰規定相愛一定要結婚,我要好好享受單身貴族的生活。”地故意唱反調。
  “是誰剛剛才說要一輩子不离不棄的?”他有些惱怒的瞪著她。
  “一輩子也不一定需要婚姻,反正不過多了一張紙。同居也很好嘛。”
  “我會說服你。”但他心中卻想著,得赶緊加把勁,通她生個孩子,免得她肆無忌憚的高舉不婚旗幟。
  一想到讓她怀孕的甜蜜過程,獨孤昊又勾發了蟄伏的欲望。瞳眸漸漸變暗,隱隱散發出誘惑的精光。
  要命!她認得那抹光芒,那只說明了他勢在必行的決心。
  “我是病人。”她企圖以手肘擋住他漸漸靠近的身子,然而四周都被他渾身散發的男性气息所緊緊包覆,悄臉不由自主的染上酡紅。
  “相信我……我會很溫柔的。”他的唇附貼著她的唇,吐出的一字一句傳送到她的口中發出共嗚,昏沉了她的腦。
  “可……唔……”深深抗議的話悉數被他吞進嘴里,貪婪的唇緊緊覆下,開始他“甜蜜的說服”。
   
尾聲

  獨孤昊懶洋洋的倚著門框,夕陽在他身上撒下金色的光影。
  他依舊是渾身上下清一色的白,兩邊的衣袖卷至手肘,領帶已有些歪斜,一手勾著外套。
  那模樣仿佛一進門未及梳洗就迫不及待的匆匆尋她而來。
  “你早了兩天,我還以為你后天才會自倫敦返回。”深深綻開一朵歡迎的笑,起身迎向他徐行而來的身影。
  獨孤昊俯身在她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焦急的舌探進她柔軟的唇內,和她的舌尖熾熱的交纏,大手緊緊箍著她纖細的腰身,恨不得將她融入体內以平复多日的相思之苦。
  一吻結束,他抬腳勾起一把涼椅坐下,深深被他順勢一拉,坐上他的大腿。
  “你好香。”他吸著她清雅獨特的幽香,分离的十天中,她的味道夜夜入夢誘惑著他。
  她巧笑倩兮不答腔。
  帶著一份滿足的心情,他靜靜掬飲著她的倩影。眸子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變化,她的眼神漾著神秘的光彩,眉梢、眼角都帶著盈盈喜悅。
  “從實招來,你對我隱藏了什么秘密?照理說分离的日子你該同我一般凄慘的,不該還是這般的歡愉……該不會是趁我不在時,偷藏了取悅你的小白臉吧?”他說笑的成分居多。
  兩人將近六個月的朝夕相處,他浮動的心漸漸踏實了起來,少了試煉,多了互信。深深可以感覺到他的個性從外放狂野漸趨沉著內斂。
  “多疑的家伙。”她又气又好笑的給他一記粉拳。
  “沒辦法,天性使然。”獨孤昊扮了個鬼臉。“不過話說回來,鬼才相信你會舍我而就其他人,我可是万中選一,沒得挑剔的好情人。”
  “自負的家伙。”她輕點了他的臉頰一下,轉換話題,“倫敦之行一切順利吧?”
  擎天門一年一度的動員大會,身為擎天門的最高領袖,縱有千百般個不愿意,還是不能罔顧應盡的職責。
  獨孤昊本想將她連拐帶騙的帶到倫敦,不過前陣了她身子微恙,整個人病奄奄的又嗜睡,且無胃口,只得召來家庭醫師問診,囑咐佣人要好生照顧。
  這也是他憂心赶回的原因之一。但看她笑臉盈盈、气色溫潤的模樣,自己顯然多慮了。
  “你提早回來,獨孤彧可有說什么?”料想那惡魔一定不會放過這机會好好戲弄自己的哥哥。
  一抹古怪的微笑躍上獨孤昊唇邊,“奇的是那家伙同樣歸心似箭,會議一結束就急忙赶回台灣。”兄弟同心,那些長老們縱然气怒跳腳也枉然。
  “怎么回事?”深深听出了弦外之音。
  “那家伙患了愛情過敏症。听說惹上一只有爪子的貓,被抓得頭破血流。這家伙平時以玩弄別人為娛樂,想不到報應來得真早。”還在想他真能逃過丘比特的箭,老天有眼,這下可有的瞧了。“深深,想不想走一趟台灣?”怎么能不回去看好戲?順便落井下石。
  深深莞爾一笑,將他迫不及待、摩拳擦掌的表情看在眼底。
  “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呵。”
  “難得有机會看他吃癟嘛!這种天賜机會怎么能放過。”
  她只考慮了片刻,輕點螓首。“也好,順便讓寶寶見見爸媽的祖國。”
  “寶寶?”獨孤昊一愣,眼中閃過了悟,臉上表情登時放柔了。
  僅僅這樣看著他就能使她的心溫暖無比。
  “你确定?”他低沉的嗓腔帶著喜悅。
  “今天早上才從醫師那儿得知的。”
  “你……開心嗎?”
  “嗯。”她的眼波盈盈流轉,散發著誘人的光彩。
  “這下你非得嫁給我了。”獨孤昊半真半謔的拋下一句。
  雖然心里哈得要死,但他還是尊重她單身的選擇,不再時時刻刻催促她嫁給自己,逼婚的次數從原先每天的五、六次,到后來一星期不過五六七八次,想來算是很克制了呢。
  獨孤昊猜她這回又有借口搪塞,沒想到她的回答差點讓他下巴脫臼。
  “越快越好,我可不想到時捧著大肚子進禮堂,在眾目睽睽下帶球嫁給你。”
  他興奮的拉起她轉圈圈。“真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下你可不能食言了!”
  被她的允諾沖昏了頭,忘了話中的話病,接著他突然身形一頓,她貼著他的身子緩緩滑下。
  兩雙眸子無言的交纏著。詢問對上猶疑的。
  “你該不是因為孩子才答應嫁給我吧?”他的眸心漾著深沉的情感,閃過一絲不确定。
  玩性突然大起,她坏坏的一笑。“當然──”瞧他眼睛鼻子嘴巴一片青煞煞的,她只得收口。“不是。”
  “小淘气。”他微懲地輕彈了她的鼻端一下,摟著她的雙臂突然收緊,他潮濕的气息拂過她眉頭,嘎聲低語:“告訴我你愛我。”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她螓首微抬,眼神閃過一絲惊訝。
  “有些話不怕重复。”他俯首擦過她的唇。
  深深突然明白他的渴求。
  曾經以為,像他這樣風一般狂猖的男子,不是能為自己掌握的。也因此她選擇退縮以保護自己,害怕冒險投入太多,最后失去了心,也失去了所有。
  然而現在的他是沉穩而美善的,他以行動證明在相愛的同時,他一樣能放手給予她所需要的獨立空間。一种無限的幸福、溫馨,滿溢了她的心胸,她是何其幸運呵!
  她會永遠記得第一眼見到他的印象。
  渾身狂傲不羈的气質、一雙孤僻邪魅的魔眼。那印象會永遠烙在她心版上,成為最珍貴的回憶。
  她在他的嘴角喙了一下。“我愛你,盡管你霸道的個性常惹怒我,然而沒有你一起共度的生命形同虛擲。我要嫁給你,為你生儿育女,和你共度一生。”
  深深感到他胸間的抽動,而后爆開一聲開怀的笑聲。她亦跟著展顏。
  “你永遠不會后悔的。”獨孤昊在她唇瓣印下一吻,以吻封緘,為兩人許下永生永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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