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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璃]陰錯陽差換換愛(愛上妳的靈魂1)[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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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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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8-1 18:37:50
標題:
[伊璃]陰錯陽差換換愛(愛上妳的靈魂1)[全書完]
陰錯陽差換換愛
【愛上妳的靈魂1】作者:米璐璐
該死!她怎麽會碰上這種邪門又離譜的事?
好端端的走在馬路上,莫名的一撞便與人交換靈魂
身世背景轉眼間大躍進,修車技師成了千金小姐
臉蛋和身材完美到無可挑剔,日常生活再也無虞匱乏
為了避免被當成神經病,不是裝睡就是裝失憶
偶爾還得發揮高超的演技,極力扮演好目前的角色
甚至得要做足心理準備,跟那個機車男訂婚……
可惡!她怎麽會倒楣又悲哀的跟他糾纏不清?
不論是以什麽樣的身分,他都霸道且強勢得令人抓狂
好不容易她回歸正常,沒想到換他出現疑似中邪的症狀
不惜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對她這渺小的細菌示愛
兩人之間的差距不再是問題,曾經有過的摩擦拋諸腦後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堅持她必須對他負起全責
害她連愛或不愛都尚未決定,便成了眾女人的公敵……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38:09
楔子
一個人雖然有一雙眼睛,卻只有一個大腦。
而人和人的第一眼,其實就定下百分之八十的既定印象,因為大腦只有一個,能思考的就只有一個方向。
就像現在──
夏季颱風襲台,狂風暴雨,天空灰濛濛的。
一名俊美無儔的剛毅男人坐在一輛黑色跑車中,冷淡的板著臉孔。
雨水落在車頂上,車子處於靜止的狀態,空調早已停止,因此車內的空氣不是很好,彌漫著濕氣的味道。
他討厭下雨,更討厭被困在霧茫茫的路旁,煩躁的敲了下方向盤,銳利的雙眼直視著前方。
不一會兒,他又掏出黑莓機,第三次撥打幾乎要背熟的電話號碼。
「金先生,你好,很抱歉讓你久等了,我們已經到了。」電話一接通,一樣是那冷淡的女聲,制式化的說完該說的話之後,便掛斷電話。
他一愣,這輩子還沒有人敢掛他電話,氣得他胸口鬱悶,直瞪著手機。
這時,有人輕敲車窗。
他下意識的轉頭,看見霧茫茫的車窗外出現一道亮黃色的身影,顯然對方穿著雨衣,可是一張臉還是被雨水打濕了。
「金先生,不好意思,讓你等了這麼久,我馬上請技師為你檢查。」中年男子看見車窗稍微降了下來,必恭必敬的說。
「你知不知道像你們這樣慢吞吞的辦事效率,已經浪費我多少時間和金錢?」姓金的男人大聲指責,完全不在乎外頭的人被大雨淋得一身狼狽。
「是是是,我們現在就為你檢查車子到底哪裡出了毛病。」中年男子連忙鞠躬哈腰,然後看向旁邊,「小秋,快檢查金先生的車子。」
金先生跟著轉移視線,被另一道黃色的身影吸引。
雖然雨下得很大,打在外頭兩個人的臉上,加上穿著輕便型雨衣,但是他隱約可以看出那是女人的嬌小體型。
之所以吸引他的目光,不是因為對方的長相太特別,而是……
「她是女的?!」
他以為剛才在電話中的女人只是一名客服人員……她難道就是剛才電話中那名該死的女人?
而且……還是個技師?!
說她是女人還恭維了她,若不是她的五官還算精緻,他會以為車廠雇用未滿十八歲的少年。
她的表情冷漠,原本連看他的慾望都沒有,可是一聽到他的質疑,圓亮的大眼霎時瞪向他。
她瞪他?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被女人瞪。
「下車。」她的語氣冷酷,並不像她的夥伴那般客氣溫和。
她在命令他?兩道眉頭緊攏,他的理智正因為熊熊的怒火而逐漸消失,不悅的說:「雨這麼大,你要我下車?要我下車的話,還需要你們來道路救援嗎?還有,何時輪到女人來命令我了?」
圓亮的大眼在剎那間燃燒起兩簇火焰,提著工具箱的小手愈來愈用力。
打從他打電話來求援,語氣就不曾好過,囂張得彷彿他的車子拋錨是所有人的過錯,也是全世界的人欠他的。
「金先生,這種颱風天你還找得到人來修你的車,已經算是好狗運了。」她隱忍著怒氣,說出譏諷的話語,「如果你認為女人不懂車的話,就不應該打這通電話,浪費我的時間。」
他剛剛說過的話,她輕而易舉的回送給他,那麻辣的一字一句像是無禮的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龐一陣火辣辣的。
「小秋!」中年男子忍不住拉了拉她,「他可是大老闆,不能得罪……我檢查電瓶是不是沒電了,你繞到另一邊,進入車裡檢查看看……」
「下車。」她置若罔聞,堅持要車子裡的男人下車。「或是你再找別人來修。」
「你……」他怒氣沖天,與她對峙。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公獅與母獅,最後公獅怒吼一聲,用力敲了下方向盤,不顧風雨交織的惡劣天氣,不悅的打開車門,走出車子。
她連冷哼都不屑,直接鑽進他的車子,不顧他在背後低聲咆哮渾身雨水的她弄濕了真皮座椅。
中年男子不斷的哈腰道歉,然後奔回工程車上,尋找雨傘,再快速回到原地,為他遮雨擋風。
「這女人叫什麼名字?」他咬牙切齒的質問。
「金先生……」
「說!」他瞪著中年男子,語帶恐嚇的說:「要不然我連你一塊投訴。」
女子已經檢查完畢,站在他的面前,保持冷漠的表情,「羅淺秋。要告訴你怎麼寫嗎?」她怕這頭沙豬不懂中文怎麼寫。
兩人再次四目相接,她一點都不怕他,毫無畏懼之色,甚至氣勢與他不相上下,接著又繞到車頭,打開引擎蓋,檢查一遍。
「曲軸感應器和油路系統都出了問題,把他的車拖回去吧!」
她蓋好引擎蓋,頭也不回的往工程車走去。
無禮!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一個小老百姓這麼無禮的對待,到最後還忽略他的存在。
中年男子不斷的道歉,並把雨傘交到他的手上,然後前去幫羅淺秋的忙。
該死!他氣得鑽進車內,發現裡頭被她弄濕,忍不住又咒罵幾句。
隨後,工程車連車帶人的離開高速公路,朝車廠前進。
而他發誓,一定要讓這個羅淺秋丟飯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38:50
第一章
半舊的車廠裡,電風扇轟隆隆作響,一隻慵懶的大黃狗半瞇著眼,望著一輛被解體的黑色跑車。
車體下方出現一雙腿,先是曲膝半個小時,然後伸長,將身下的滑板往後一滑,最後只露出一雙灰灰的布鞋。
又過了半個小時,電話鈴聲響起,持續響了約三十秒,都沒有人接起。
電話彼端的人似乎也想要玩耐力戰,不死心的等人接電話。
鏘的一聲,硬鐵掉落在泥地上,接著滑板移動,一名穿著寬大連身褲裝的年輕女子滑出車底。
她留著一頭服貼的短髮,將小臉襯得如蘋果般圓潤,那對招風耳打了好幾個洞,戴上最愛的銀飾,不悅的撇了撇豐潤的唇瓣,邊脫下沾滿油漬的麻布手套,邊走向辦公室,然後拿起話筒,沒好氣的開口,「喂?」
她的聲音不像一般女孩那樣嬌滴滴的,帶著低音般的磁性,與她的長相有些出入,不過也不顯得突兀。
因為她的長相很有個性,蓄著一頭短髮像個少年,只是精緻的五官又削弱了幾分陽剛,臉龐依然流露出女人天生的柔美。
電話彼端的人沉默不語,讓她更加不悅。
「喂?找誰?」
對方倒抽一口氣,還是一語不發。
她不耐煩的蹙起眉頭,「搞什麼鬼?不出聲是想找死嗎?」
她很忙,沒時間浪費在這通惡作劇的電話上,所以又等了一會兒,乾脆掛斷電話,不以為意的轉身,打算回去繼續修車。
出乎意料之外的,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她立刻伸出手,拿起話筒,惡狠狠的開口,「找死嗎?」
「妳竟然敢掛我的電話?」電話彼端是個男子,聲音很好聽,只是語帶不屑,也同樣不悅。
「為什麼不敢?如果你再打電話來打擾我工作,我會直接拔掉電話線。」電話那方的男人算老幾?
「妳……是羅淺秋嗎?」男子突然說出她的名字。
她愣了下,「你是誰?」
「妳不是應該被fire了嗎?」男子氣得用英文連罵了幾句髒話,「老闆呢?叫妳的老闆來接電話。」
她想了幾秒,「金宸煥」這三個令她生厭的字浮現腦海。
半個月前他的車子在高速公路上拋錨,後來她與何叔合力將他的車子拖迴車廠,才剛下車,她的老闆就指著她的鼻尖大罵,並壓著她的腦袋,頻頻跟他道歉。
豬頭男食髓知味,她跟他道歉還不夠,當場就要老闆把她炒魷魚。
她根本懶得理會他,面子已做給了老闆,沒必要再留下來被他羞辱。
老闆安撫豬頭男約半個小時,最後她看不下去,不悅的來到他的面前。
「你的時間不是金錢嗎?在這裡跟老闆靠夭是會生錢嗎?」又不是名嘴,那麼愛說教是怎樣?
他氣得伸手指著她的鼻子,又罵了幾句她聽不懂的外國話。
說外國話比較神氣,是嗎?她也會啊!
後來她用客家話說了幾句罵人的話,還不吝嗇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開,搭乘工程車出外勤。
颱風天,她忙得很,還有許多車主等著道路救援,哪有時間聽他大少爺大唱委屈戲曲?
雖然再回來又被老闆念,但是也沒有要她明天不要來,只是要她改改倔驢脾氣。
為什麼是她改?
如果她是倔驢,那麼電話那頭的男人就是聽不懂人話的豬頭!
「老闆不在,你晚點再打。」她冷冷的說,不想再浪費時間,乾脆掛斷電話。
她想,電話那頭的男人肯定又要氣得破口大罵了。
又如何?反正她聽不到。
她冷哼一聲,邊走出辦公室邊戴上手套,準備回到工作崗位。
想要老闆fire她?李叔可能要先去人力銀行找到像她這麼優秀的員工。
雖然她羅淺秋是個女人,但是自小跟在老爸的身邊,老爸毫不吝嗇的將修車技術全部傳授給她,不管是改裝車子,還是修理汽車,她的技術完全不輸給一個專業技工。
而且她高職念的是汽修科,專業知識加上專業技能,讓她在李叔的車廠也算是個有名的師傅。
李叔若是fire她,雖然賺到一個豬頭男的生意,但是未來的生意肯定大不如前,甚至很快就玩完了。
金宸煥想要整她?等他這個豬頭比她更懂車子再說吧!
她不屑的冷嗤幾聲,準備回到車底時,看見身材壯碩的李叔一邊講手機,一邊走了進來。
「是是是,金先生,你說得是……我會好好的教訓那丫頭……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丫頭非常目中無人,我一定要她上門跟你道歉……金先生,你大人大量,那丫頭向來就是這種臭脾氣,你就體諒她娘死得早,所以一點女人樣都沒有……對不起,對不起……」
她挑起眉頭,對金宸煥更加不齒了。
他算什麼男人?根本就是愛告狀的死小鬼!
她不以為意,也不想再聽下去,正要鑽進車底,滑板被一隻大腳阻止。
「羅淺秋……」李叔已經結束通話,一雙牛眼瞪著她,「我說妳這個丫頭,怎麼跟妳老爸一樣是倔驢脾氣?我不是說過不能得罪金先生,妳怎麼老是踩他的地雷?」
「那個男人有病!」她看著李叔,不滿的開口,「如果他的態度好一點,我可以考慮對他有禮貌,很可惜,那個豬頭大概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麼寫。」
「臭丫頭,妳的禮貌又到哪裡去了?現在金先生氣得要命,已經撂下狠話,要告到總公司,總公司若是派人來查看,到時我也保不了妳。」李叔戳了戳她頑固的腦袋,「我只不過去吃個飯,妳又得罪了我們最大的金主……」
「叫他下次車子壞了,別打我們車廠的電話不就得了?」她閃開李叔的手指,「那男人真的有病。」
「有病的是妳!」李叔瞪著冥頑不靈的她,「等一下妳就去金先生的公司向他賠罪,不管妳是要彎腰道歉、還是跪下來抱他的大腿求他原諒妳,只要撲滅他的怒火,都隨便妳……」
「免談!」羅淺秋不悅的撇撇唇,「大不了我被總公司踢出去……」
「臭丫頭,妳以為真的有這麼簡單?如果他是小人物,我也就隨便妳了,妳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可是金氏財團的接班人,只要吐個口水,就算不淹死妳,妳被炒魷魚之後還想在台灣混嗎?妳別作夢了,金宸煥比妳想像的還要厲害。」
「不會吧?」她狐疑的望著李叔,「你騙我的吧?」她從來都沒有聽過金宸煥這個人物,有這麼神?有這麼強?有這麼的機車?
「我若是騙妳,我禿頭!」李叔呿了一聲,「我本來也以為他是個小人物,但是總公司的董事長打電話給我時,千交代、萬叮囑,說金宸煥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若是讓他火起來,可能會燒光車廠……妳乖,聽得懂人話,等會兒我要會計買份禮物,妳就帶著,順便把金先生的車開去還他,然後跟他道個歉,知道嗎?」
「我……」
「妳差不多一點,難道真的想失業?想要在台灣混不下去?別忘了,妳阿爸現在中風,需要醫藥費,妳小弟和妹妹也要學費,妳沒錢養家,難不成要讓他們喝西北風?」
她皺起眉頭,抗拒的表情沉了下來。
「去說聲對不起,說妳再也不會得罪他,然後鞠個躬,妳就可以回來了。」李叔拍了拍她的肩膀,「聽到沒?」
她咬了咬唇,脫下手套,「知道了。」
「小秋,我們沒本錢和別人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錢人都愛面子,做點面子給他們,反正面子對我們來說也不值錢,是吧?」李叔安慰她,「去吧!再檢查一遍金先生的車子,我叫會計買點水果,等等讓妳帶去賠罪。」
「嗯。」羅淺秋心不甘情不願的轉身離開,心底很不服氣。
但是,她又能如何?
就如李叔說的,儘管有恃無恐,不過她現在確實是需要這份工作,老爸的醫藥費,還有弟妹的學費,以及全家的生活費……
錢,她需要錢,所以不能跟錢過不去。
※ ※ ※
羅淺秋照著紙條上的住址,開車來到信義區的某棟大樓,把跑車停好之後,提著一籃水果走向大樓。
在這個西裝革履的世界,她一身鮮紅色的連身褲裝顯得十分突兀,加上衣服上還有黑色的油漬,一頭短髮,以及面無表情,不說話的她像是清秀的少年。
她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來到站在門口、直盯著她的保全人員的面前。
「不好意思,我找金宸煥。」
「你……」保全人員打量著她,隨即發現她是個女人,看了眼髒污的工作服,語氣有些不耐煩的問:「妳有預約嗎?」
「我是來還車的。」她察覺保全人員想要敷衍了事,打發她離開,不禁輕嗤一聲。
看來有怎樣的老闆,就會有怎樣的屬下,這群狗眼看人低的豬頭!
保全人員露出狐疑的表情,拿著無線對講機說了幾句話,還不斷的瞄著她,像是要確認她有沒有危險性,然後結束通話。
「妳在這裡稍等幾分鐘,我們總裁等一下就會下來,妳就在這裡把鑰匙交給我們總裁。」
她沉默的站在原地,知道保全人員偶爾會將眼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評估她這個人,不過毫不在意。
約莫過了十分鐘,有群黑衣人走了出來,為首的是一名男人,身著鐵灰色的筆挺西裝,斜邊劉海修飾出他的臉龐,成熟與時尚結合在一起,雖然太過專業嚴肅,但是整體的搭配讓他穿出了無比的時尚感。
他像是天生的聚光體,周遭的女職員發出細微的尖叫聲,議論紛紛。
「是金先生耶!」
「好帥……」
這樣的情景讓她誤以為自己來到哪個藝人的粉絲會,下意識的撇撇唇,那是她表達不屑的一種習慣。
保全人員立刻迎上前,像是古代的奴才見到主子,只差沒有跪在他的面前向他請安,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指指她所在的方向。
金宸煥看向她,一張俊顏隨即垮了下來,擺出不悅的神情,接著長腿一跨,在與她相隔幾尺的地方停下腳步。
他抬高剛毅的下巴,像是睥睨天下的王者,等著她這個平民上前向他跪安。
羅淺秋挑了挑眉頭,以挑釁的目光望著他,兩人僵持著。
後來是她先有了動作,每走一步,便在心底催眠自己。
浪費時間對她沒有好處,她只想把車交給他,然後水果當做賠罪的禮物,未來她和他就不會再有交集。
忍一下,只要忍個幾分鐘,跟這個混蛋講一句對不起,她未來的人生就豁然開朗。
李叔說得對,她的脾氣太倔了,有些憤世嫉俗,有些看不起那些老是對窮人頤指氣使的有錢人……她承認,是她先對這個豬頭擺臉色。
她是人,所以她反省,賠個罪不會少掉一塊肉……她是人,不是畜生或是禽獸,所以她要進步、她要改變……
「金先生,這是你的車鑰匙,還有……這是賠罪的禮物……」她看著他的眼睛,咬牙切齒的說。
這女人在道歉?
金宸煥攢起眉頭,卻不覺得有任何優越感,因為她的表情和聲音讓他感覺不到一丁點的誠意。
她一手拎著車鑰匙,另一手提著水果籃,他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的眼神毫不掩飾心中的不屑,以及天生的高傲,不客氣的打量她全身上下。
她身上還穿著車廠的工作服,太過寬大的連身制服讓她看起來像個男孩,還有點點黑漬在衣褲上暈開,看起來污穢骯髒。
難道她都沒有想過出門前換件衣服再來交車?
沒有,她如同半個月前的德行,老是抬高的圓臉流露出不悅和不屑,像是想要與他平視,態度惡劣,讓他感到心煩。
像她這種金字塔最底下的勞力者,是不準與他有同樣的氣勢和高傲,她這種女人見到他應該要鞠躬哈腰,並非像現在這般驕傲無禮。
他沒有接過她手上的任何一樣東西,只是半斂黑眸,冷冷的開口,「這是妳道歉的態度?」
羅淺秋抿了抿唇,半晌才出聲,「對不起。」三個字包含了她太多的情緒,說出最後一個字時,還磨了一下牙。
「我不是乞丐,像妳這種無禮的道歉,我不需要。」金宸煥冷哼一聲,自口袋拿出一條名牌手帕,當著所有人的面,用手帕當做手套,接過她手裡的鑰匙,下一刻則是交到一旁特助的手上。「消毒完後,再交給我。」
她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這男人的動作與言語完全惹毛了她,再也壓抑不了怒火,口氣十分不悅的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瞧了她一眼,隨即望向特助,「等一下記得把我的車開進洗車廠,從頭到尾消毒一遍,我不希望我的車子沾上什麼奇怪的味道,還有不乾淨的東西。」然後冷漠的與她擦身而過。
這番話很明顯的是在羞辱她,她氣得面紅耳赤,渾身發抖,當下把李叔耳提面命的交代拋到腦後,迅速轉身,揪住他外套的袖子。
「站住!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到底是哪裡讓你看不順眼?你一向都是以這種態度對待人嗎?」
虧他還是知名財團的接班人,沒想到竟然如此無禮,讓她超想揍他。
金宸煥冷眼看著揪住他的衣袖的小手,眉頭微蹙,先是用力的甩掉她的小手,接著脫下身上的手工西裝外套,惡劣至極的將它丟在她的面前。
「妳還不配映入我的眼中,對我而言,妳只是一種細菌,根本不該存在這個世界,在我的眼裡,妳微不足道,應該被消滅,就連現在和妳呼吸同一個空間的空氣,我都覺得弄髒了我自己,所以妳聽懂了嗎?從現在開始,妳不配出現在我的面前,往後妳看到我,應該要自慚形穢,退避三千公尺以外,而不是自認有能力的站在我的面前,試圖要與我平起平坐,更別妄想和我說話。」他極盡所能的尖酸刻薄,羞辱這個三番兩次對他無禮的女人。
羅淺秋咬緊牙根,怒瞪著他,緊握著水果籃的手指關節泛白,這是她第一次被人徹底的羞辱,一旁的路人還不時的交頭接耳。
他惡劣的看著她氣紅的小臉,以及泛紅的眼睛,以為她會哭。
呵,哭了最好,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惡劣的把女人弄哭,而她哭出來正好稱他的心、如他的意,表示他成功的羞辱了她。
在他等待的過程中,時間似乎變得緩慢,然而結果卻不是他想像的那般。
羅淺秋並沒有哭,只是以微紅的雙眼瞪著他,接著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踩踏地上的西裝外套,用力將放滿水果的籃子塞進他的懷裡。
「我告訴你,像我這種細菌,每個大城市都有。你知道細菌的作用是什麼嗎?就是用來啃食像你這種無腦生物的屍體。同樣的,在我的眼中,你也沒有高級到哪裡,你對我而言,什麼也不是,如同腐屍垃圾般的廢物,唯一的功用就是用來養活像我這樣的人!」
腐屍?垃圾?她竟然這樣侮辱他?
「你以為我喜歡出現在你的面前嗎?你以為自己是誰?」她口不擇言,毫不客氣的將滿肚子的不滿宣洩出來,「如果你不要變態的一再來騷擾我的人生,我相信不需要你提醒,沒人願意跟自以為是的垃圾為伍!金先生,希望你下次車子壞了,能撥打其它分行車廠的電話,我相信有很多細菌願意來清理腐臭的垃圾,再見。」
臨走之前,她還不忘多踩幾下西裝外套,把它當成他那該死的驕傲臉龐,希望能用力的踩爛。
這是金宸煥這輩子第一次羞辱人還被反羞辱,氣得將水果籃朝她的背影丟去,整個人快要抓狂了。
眾人全都低下頭,不敢發出聲音,連呼吸都顯得小心翼翼。
「看什麼看?你們都想成為像她那種對社會沒有貢獻的細菌嗎?」他氣得大吼,「江特助,你還不快點把我的車開去洗車廠消毒?!還有,把地上那該死的外套拿去焚化爐燒了,我不想沾上任何細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39:05
第二章
馬的!金宸煥成功了,他成功的惹怒了她,也徹底的在眾人面前羞辱她,還讓她丟了臉。
然而,她沒有哭。
因為哭了就表示她認輸,哭了就表示她接受那機車男的羞辱,所以她不能哭,就算她把唇瓣咬得又紅又腫,也絕對不能哭。
羅淺秋低垂著頭走在馬路上,旁人好奇、嫌惡的目光她都知道,不是沒有感覺,只是習慣了……生活的壓力讓她早就習慣了冷漠看待周遭的一切。
她無法像時下的女孩穿著流行好看的衣裙,甚至連一雙高跟鞋都沒有,有的只是髒兮兮的便宜布鞋,還有天天穿的T恤加上工作服。
對,金宸煥說對了,她是來自於金字塔最底層的貧民,但是不代表貧民就沒有人格、沒有自尊,可以任由他這種活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踐踏。
她與他一樣,都是第一次遇上實力相當的敵手,將生平所學到的尖酸刻薄全都用在對方的身上。
她知道自己有錯,但也不是錯得那麼罪無可赦,需要他以言語來教訓她、羞辱她。
而她和他最大的差別只在於她是女人,他是男人,除此之外,他們同樣都活在地球上,是地球人,是台灣人,呼吸同樣的空氣,喝同樣的水,只是生活在不同的環境中,他有什麼資格指責她是個細菌?
說她是細菌,難道他的祖先不也是從細菌進化成細胞?由他的雙眼看出來的世界就這麼骯髒,只有他一人唯我獨尊,出污泥而不染嗎?
羅淺秋愈想愈生氣,暗暗詛咒金宸煥,準備過馬路,卻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交通號誌急閃著黃燈。
當刺耳的喇叭聲傳至她的耳裡時,她驚慌的抬起頭,正好有一名年輕女子與她擦身而過。
她們四目交會,眼底都充斥著回神的驚嚇,接著一起轉頭,望向發出刺耳的喇叭聲和緊急煞車聲、速度快得誇張的車子。
唧──嘎──
羅淺秋的動作比那名女子快了些,上前想要推開她,但是晚了一步,只觸及女子的手臂,兩人同時被車子撞飛出去。
巨大的衝擊力道讓她們在地上翻滾幾圈之後,止不住滑行衝力,同時撞向一旁的消防栓。
柏油路上隨即出現一攤鮮紅的血,如同綻開的紅玫瑰,獻出最艷麗的紅,祭祀著躺在地上的兩名女子。
羅淺秋在失去意識的剎那間,看到地上那兩個從她與另一名女子身上掉出來,迅速被鮮血染紅的平安符,像是諷刺著人生。
※ ※ ※
昏迷了約莫七天,羅淺秋睜開雙眼時,發現四周一片白色,還有儀器不斷的發出聲響。
她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醫生或護士,也不是家人,而是……一群不認識的人?!
床前站著一名很有氣質的婦人,身穿剪裁合宜的套裝,看起來高雅而嚴肅,正攢著眉頭盯著她。
她的頭……好痛。
「芝芝,妳還好嗎?」婦人伸出纖纖玉手,輕撫她的臉頰,雖然語氣有些冷淡,但是神情緊張。
芝芝?誰是芝芝?妳又是誰?
羅淺秋勉強抬起插滿針管的手臂,雙唇張張合合,就是無法出聲。
「妳害媽擔心死了。」婦人握住她在半空中揮動的小手,「妳怎麼回事?媽不是要妳出門都得由司機載送嗎?為什麼發現妳時,只有妳一個人?」
大嬸……妳到底是誰?
她的頭好痛,全身肌肉也酸疼不已,最重要的是,她媽媽已經過世好幾年了,就算她上了天堂,還是認得老媽的長相啊!
婦人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急急的開口,「芝芝,妳別嚇媽啊!妳能不能說話?讓媽聽聽妳的聲音。」
「唔……呃……」她的聲音略微沙啞,喉嚨乾澀,「水……」
婦人連忙為她倒了一杯開水,小心翼翼的,一小口、一小口的餵進她的嘴裡。
開水滋潤了她乾涸已久的喉嚨,像是灌溉了一些生命力在她的體內,讓她又活了過來。
「妳……」
「芝芝,還要什麼?」婦人十分擔心的望著她。
「妳……妳……是……誰?」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只能發出這幾個氣音。
婦人先是露出疑惑的表情,然後一陣昏眩,隨即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床前的呼叫鈕。
幾分鐘過後,幾名護士連同主治醫生踏進單人病房。
婦人趕緊上前,跟醫生低聲交談幾句。
醫生神色凝重的來到床畔,以聽診器聆聽她的心跳,並檢查她的雙瞳,接著溫和的開口,「周小姐,妳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痛……頭……你……你們……」她微皺眉頭,伸手指著婦人,吃力的說話,「她……是誰?」
「芝芝!」婦人連忙擠到床畔,握住她的小手,「妳認不得媽了?我是妳媽啊!」
腦震盪?她的頭的確很痛,但是並沒有失去記憶,是真的不認識眼前的緊張大嬸,所以只能不解又疑惑的睜大眼。
醫生和護士們將婦人拉到門口,然後小聲的討論。
「李女士,周小姐除了身上有多處擦傷,以及後腦遭到撞擊外,並無明顯或嚴重的傷口,我想應該是腦震盪造成她暫時性失憶,可能要安排她再做更精細的檢查。」醫生嚴肅的說。
「什……什麼?我女兒真的失去記憶了?」李女士回頭,看向病床上的女子,發現她一臉茫然,好像真的把自己當成陌生人。
「盡快安排周小姐做腦波檢查。」醫生填完護士拿來的病歷表後,望著婦人,「李女士,請妳多關心周小姐,或者詢問她是否記得車禍發生前的事情,晚一點我會再過來。」
等到醫生和護士們離開後,李女士再次來到床畔,眼眶泛紅。
「芝芝,妳真的不認得媽了嗎?還是妳在氣媽,假裝失憶,不和媽相認?」
羅淺秋皺起眉頭,靜靜的望著婦人。
她不是失憶,是真的不認識眼前的婦人,還有,她不叫芝芝,叫做羅淺秋……這些話到了嘴邊,卻又因為看見婦人哭得如此難過而吞了回去。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衝著她叫「周小姐」?她不姓周,姓羅啊!難道這些人在車禍現場沒有發現她的身分證,或是有關她的東西?
想著想著,羅淺秋的頭開始隱隱作痛,雙眼也沉重得幾乎要閉上。
這時,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是一道男聲,「李姨。」
有些熟悉的聲音讓躺在病床上的她猛地睜開眼,眼角瞄到一雙擦得晶亮的黑色皮鞋緩緩的走過來。
「宸煥,你終於來了。」李女士抬起淚漣漣的臉龐,「芝芝終於醒了。」
「李姨,芝瑤還好嗎?」男子來到床畔。
羅淺秋當下瞠大雙眼,無語的看著出現在她上方的俊顏。
金宸煥?!
「芝瑤,妳能說話嗎?」金宸煥攢起眉頭,看著她,語氣放輕許多。
什……什麼?
她瞪著他,眉頭幾乎要打結。
為什麼這個混帳看見她,竟是這般好臉色?還有,他叫她什麼?
芝瑤?芝芝?周芝瑤?是……她?!
不,她不是芝瑤,也不是芝芝,更不姓周,她姓羅,叫做羅淺秋!
她原本以為是婦人跟她開玩笑,萬萬沒想到連眼前這討人厭的男人也對著她叫「芝瑤」。
不可能連這個高傲的男人也參與這個惡作劇,因為他把她視為細菌,應該不屑與她的人生有任何的交集才是。
現下,連她都開始懷疑自己不是羅淺秋了……
「芝芝,難道妳連宸煥都不認得了?」李女士搖了搖她的手臂,「妳忘了嗎?再過六個月你們就要訂婚了,他是妳的未婚夫啊!」
羅淺秋大吃一驚,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
金宸煥全都看在眼裡,眉頭微蹙。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周芝瑤露出驚嚇的神情,以及慌亂的目光……不,不只有驚嚇,她還流露出一絲不滿。
不滿?
他百思不解,雖然與她認識不久,但由於雙方是彼此的理想對象,所以他們試著相處,在對方的眼裡幾乎是完美而無可挑剔的,於是他們決定六個月後訂婚。
他對她並沒有濃厚的愛情,不過至少不討厭她,而在他苛刻的擇偶條件下,她確實是唯一勝出的女性。
只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表情,因為她再怎麼不高興,也會保持優雅的笑容。
「妳……失憶了?」他猶豫的開口,「也忘了我?」可是讓他疑惑的是,她的表情並非不認識他。
羅淺秋一臉茫然。只不過出了一次車禍,為什麼她覺得她的人生被大洗牌了?她還變成另一個女人的替身?
替身?!
「鏡……鏡子……」她努力擠出聲音,「鏡子!」
難道她現在這張臉是別人的?
「好,媽去拿。」李女士以為愛漂亮的女兒擔心車禍傷到臉部,連忙走向一旁的椅子,拿起包包。
「妳別擔心,妳的臉還是完美無瑕。」見到她如此激動,金宸煥出聲安撫。
李女士找到鏡子之後,連忙回到床畔,遞到女兒的面前,「妳看,妳還是媽最漂亮的寶貝,沒事的,妳不要緊張……」
羅淺秋冷靜的看著鏡子,裡頭呈現的不是她圓潤的臉龐,而是一張蒼白削尖的絕美鵝蛋臉,眉如弦月,雙眼如杏,睫長如羽,唇瓣嫣紅,十分精緻。
鏡子裡的人是……她?!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龐,鏡中女子的動作也跟她一致。
最後,她激動的抓住鏡子,又看了許久。
「沒事的,我相信妳只是暫時性失憶。」金宸煥抽走她手上的鏡子,嘴角微揚,「所以六個月後我們還是可以如期訂婚。」
她瞪了他一眼,頭更昏、更沉了,眼睛也模糊了,錯愕、無奈和驚嚇的情緒翻湧而上,無法接受鏡中的自己竟然是其它女人的臉。
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竟然要用這個女人的臉和這個混蛋在六個月後訂婚?!
「我……不要……」她不要啊!還想用盡全力吶喊時,她因為太過激動而導致血壓上升,虛弱的身子一時承受不住,又昏了過去。
不要?!金宸煥垮下俊顏,看著昏厥過去的她。剛剛是他錯聽,還是他出現幻覺?一向積極的周芝瑤居然拒絕他?
「宸煥,你不要在意。」李女士連忙為女兒解圍,「醫生說車禍傷到了她的腦子,很多事情可能暫時忘記了,你就當她胡言亂語。」
「嗯。」他回過神來,朝李女士點頭,「不要緊,我會找更好的醫生來治好她,這段期待就麻煩李姨多照顧她了,公司還有事情,我得回去,過幾天再來看她。」
離去之前,他忍不住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周芝瑤,有那麼一刻覺得她並非原本的周芝瑤,彷彿她的軀殼裡住了一個陌生的靈魂……
※ ※ ※
這一切應該是幻覺,不會有這麼荒謬的事!
人生有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學講話,第一次出車禍……
還有,第一次在街上被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羞辱……這些,羅淺秋都嘗過了。
但是有沒有人在醒來時,一照鏡子,第一次發現鏡中的臉不是自己的?
有。
她該死的碰上這邪門的事。
原本一度以為自己在昏迷的情況下,像某部電影般被人換了臉孔,所以等她可以下床走路時,第一個反應就是衝進廁所,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想要看看臉皮是否有被剝過的痕跡。
沒有,沒有任何痕跡,她的臉皮是天生的,鏡子裡的年輕女子也是天生的粉雕玉琢。
她不信邪,以為是單人病房的鏡子有問題,於是又衝到醫院裡的公廁。
答案是一樣的。
發了瘋似的,她又到下一層樓的另一間女廁,同樣的想要證明她在鏡中看到的女子是她的幻覺。
直到看過好幾層樓的女廁鏡子之後,她才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她不但有一張粉雕玉琢的巴掌臉,原本有肌肉的身體也變得柔弱,重點是,這個叫做周芝瑤的女人身材纖細,還比標準體重少了三公斤,雖然像個紙片人,但是睡衣下的兩團渾圓竟然是她夢想中的C罩杯。
原來C罩杯的感覺是這樣……她的雙手忍不住捧起胸罩下的兩團渾圓,比想像中的還要沉甸甸。
不公平!老天爺真的太不公平了!鏡子裡的女人可以說是完美到無可挑剔,而且這個女人還和她同樣是二十五歲。
可是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女人?其實她不是出車禍吧?她是被外星人抓走,抽出她的靈魂,然後裝進這女人的完美軀殼裡吧?
一堆疑問教她想得快要發瘋,而醒來的近一個禮拜的時間,對於周芝瑤一無所知,親朋好友來探病時,她不是裝睡就是裝失憶,深怕被人當成胡言亂語的神經病。
不過事實擺在眼前,她根本無法忽略鏡中的自己,這個美麗的女人竟然是她可以隨心操縱的,而且這幾天她也了解到周芝瑤是個出身豪門的千金小姐,重點是,她竟然六個月後就要和金宸煥訂婚?
沒想到這麼完美的女人居然會想嫁給金宸煥那個混賬……不對,如果六個月後她還是沒有變回羅淺秋,不就代表她要替「周芝瑤」嫁給金宸煥?
一想到這樣的結果,那張美麗的臉蛋隨即垮了下來。
她確實幻想過自己有一天變成名媛淑女,可以不用天天為錢煩惱,但那只是少女情懷,如今她早就過了那種幻想的年紀。
她變成周芝瑤,那麼她的家人呢?誰來養活他們?還有,她的身體呢?
羅淺秋的腦袋快被這些問題擠壓到爆炸,而她卻只能站在原地,瞪著鏡中的自己。
她得讓自己冷靜下來,才有辦法解決現下的情況。
這時,廁所的門被打開,一名跟她穿著一樣的醫院病服的女子匆匆的來到她的旁邊。
她拉回思緒,眼角瞥見鏡中隔壁女子的長相。
許久,她才回過神來。
羅淺秋的臉,羅淺秋的身子,還有……
「啊……」
羅淺秋的聲音!
很好。
老天跟她們開了一個不是很好笑的笑話。
兩名女子坐在醫院一隅的涼亭內,各自佔據一角,你看我,我看你,面前確確實實是自己的臉。
「先讓我弄清楚一件事。」待在羅淺秋身體內的周芝瑤靈魂開口,「我們因為車禍,所以交換靈魂?」
「對。」在周芝瑤軀殼內的羅淺秋靈魂毫不猶豫的回答,「你是我,我是你……我們交換了身體。」
周芝瑤透過「羅淺秋」的眼睛看著她,許久才輕嘆一聲,「原來我真的長得這麼美……」
羅淺秋皺起眉頭。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這件事吧?
「我只想知道,要怎麼換回我自己的身體?」
「我也想知道。」周芝瑤激動地響應,「我說你也真是的,看起來瘦瘦的,沒想到一掀開衣服都是肉。還有,你的大腿是怎麼一回事?最可悲的是,你的胸部比國小五年級的學生還不如!」
這女人會不會太機車了?羅淺秋不悅的開口,「不好意思,我就是飛機場,所以能快點想辦法把你我換回來嗎?我也不想在六個月後嫁給姓金的那個混蛋!」
周芝瑤倒抽一口氣,拍了下額頭,「我差點忘了這件事,好不容易讓金宸煥願意娶我,我不能毀了這個難得的機會,但是現在我們又不知道要如何換回來……再被車撞一次?」
「會死。」羅淺秋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假設我們因為車禍而使得靈魂暫時離開軀體,若是再次冒險,處於瀕死狀態,你我來不及回到身體裡,不就直接找閻王報到?」
她們又互看一眼,都覺得沒轍,因為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發生在她們的身上?一般人發生這種事都會怎麼處理?
「誰會知道這種事怎麼處理?」連聰明的周芝瑤也感到束手無策,氣得跳起來,恨恨的捶打柱子。「我這輩子都很完美,原以為會這樣完美的過完一生,沒想到竟然會發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什麼跟什麼啊?」
她也想大吼大叫啊!羅淺秋全身無力,淡淡的開口,「喂,那是我的身體,麻煩你溫柔一點,我不想等到恢復原狀時,身上一堆傷。」
兩個女人互相瞪著對方,然後又各自佔據一角。
「我想,在找到辦法之前,我們還是得先接受現在的自己。」周芝瑤恢復冷靜,咬了咬手指,「不管如何,你和我都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吧?」
羅淺秋二話不說,用力點頭。
「在我們回到各自的身體之前,這段時間只能假裝失憶,互相掩飾。」
「可是……」羅淺秋猶豫的望著周芝瑤,「我的話,還算簡單,只要賺錢養家就好。但是你……你六個月後就要訂婚……」
「對!」周芝瑤站起身,來到她的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上。「不管六個月後我們有沒有換回身體,我都要你和金宸煥訂婚,我等這個機會等了二十年,就是要嫁給一個完美的男子,你絕不可以破壞我的計劃。」
「可是……」在她的眼底,金宸煥是個混賬。
「沒有可是,聽我的話就對了。」周芝瑤堅決的打斷她的話,「還有,這段時間你絕對不可以讓金宸煥甩掉我,聽到沒?」
羅淺秋皺起眉頭,正想開口拒絕,卻被她捏疼了肩膀,無法發出聲音。
靠!她沒想到自己的力氣原來這麼大。
「很好,沉默表示你認可了。」周芝瑤拍拍她的肩膀,「這段時間誰要是有疑問,就打手機詢問,你也不想你那中風的父親擔心吧?如果你扮演好我的角色,我當然也會扮演好羅淺秋乖巧女兒的角色,你說對不對?」她瞇起雙眼,笑了笑。
「我……我知道了。」羅淺秋打了個冷顫,完全沒看過自己這麼邪惡的一面,竟然會讓人不寒而慄。
「很好,我們達成共識了。」周芝瑤滿意的點頭,隨即又垮下嘴角,皺了皺眉頭,「對了,你……認識雷力元?」
「力哥?」羅淺秋先是一楞,然後脫口喊出平時對雷力元的稱呼。「怎麼會突然提到力哥?他來看我了嗎?」
周芝瑤表情一沉,佯裝沒事的揮揮手,「是啊!因為肇事者是他的手下。聽說我媽委託金宸煥聘請律師要告肇事者,以金宸煥的個性,有可能也會牽扯到雷力元……也好,告死雷力元這個王八蛋……」
羅淺秋臉色大變,急忙大聲嚷道:「不行,力哥這麼照顧我,我不可以害他有事!我要去找金宸煥,要他撤回告訴。我先走了,會再和你聯絡。」
「喂!」周芝瑤還來不及阻止她,眼看著「自己」的背影疾奔而去,獨自坐在涼亭裡發楞。
唉,未來該怎麼辦?
問天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1:06
第三章
羅淺秋不知道金宸煥這麼忙,光是要聯絡他,還需要透過秘書安排時間回電給她?
除了在清醒的第一天見過他,接下來的時間他都不曾到醫院見她,只派金家的管家或是他的特助前來關心詢問。
這是準未婚夫的態度嗎?
她真的不懂有錢人在想什麼,更不懂周芝瑤為什麼想和這個冷血的男人訂婚。
但是不管她再怎麼不滿,還是得先接受這樣的事實。
出院將近一個禮拜,她等到了金宸煥打來的電話,他要她不用擔心,一切交給他處理即可,然後便掛斷電話。
羅淺秋瞪著電話許久,這個男人似乎向來不聽他人說話,老是以自我為中心。
後來不管她怎麼聯絡他,都被特助或秘書擋掉,她只能處於被動的姿態,等待他的響應。
這段期間她因為「暫時性失憶」,被周母安置在家裡,周父也怕寶貝女兒有個萬一,所以要她乖乖的在周家修養,直到恢復記憶。
這樣也好,要不然以她高職汽修科畢業的學歷,還真怕到周氏企業去接替周芝瑤原本的職位。
身為周芝瑤這個千金小姐的替身,她每天待在周家吃飽睡,睡飽吃,有屬於自己的房間、乾濕分離的浴室,還有想不到的衣帽間,以及一整排當季流行的名牌包,甚至還打造了專屬的鞋櫃,擺放各式各樣的鞋子和靴子。
她只在電視上看過名媛秀過類似這樣的畫面,沒想到今日卻親眼目睹,讓她看得眼花繚亂。
雖然周芝瑤的東西,她是一件也不敢碰,但是在大小姐的交代下,必須丟棄以往老是T恤加牛仔褲的打扮,因為現在的她並不是羅淺秋,必須代替周芝瑤去應付周遭的親友。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還是換上夏季流行的服飾,在百雙鞋中選了一雙最低調的平底涼鞋,因為她沒把握穿上超過三寸的高跟鞋還能走得安穩。
而她覺得最麻煩的就是周芝瑤的一頭長髮,出門前必須梳理一番,每天光是弄好身上的行頭,就要浪費一個小時,最後她乾脆將長髮綁成利落的馬尾巴,瞞著周芝瑤換上輕便的緊身T恤加上名牌牛仔褲。
今天她透過周芝瑤的幫忙,終於拿到金宸煥的行程表,這不聽人說話的混蛋,每到周六都回到賽車場玩車、試車。
於是她一早便吩咐司機載送她到賽車場,打算直接找他面對面的談,無法再處於被動的地位,等金少爺愛召喚就召喚,不召喚就把她當成透明人,她無法忍受。
幸好周芝瑤還算有點知名度,賽車場的員工一見到她,來不及去詢問金宸煥的意思,只好先帶著她前往貴賓室。
恰好金宸煥已經換好賽車服,黑紅顏色的衣服將他襯托得高貴優雅,才剛踏出貴賓室,眼角余光就見到一抹高貴的身影。
他原本以為是賽車女郎,定睛一瞧,竟然是周芝瑤?
眨了眨眼,他以為眼花看錯了,但是那道身影越走越近,終於看清楚來人的臉。
她沒有化妝,頂多擦了隔離霜和防曬乳,少了過去濃郁誇張的妝感,此時此刻反而年輕許多,比起在醫院時,她的臉上紅潤多了。
金宸煥瞇起眼,這不像他印象中的周芝瑤,一頭直髮紮成利落的馬尾巴,老是穿著名牌衣裙的她卻一改過去奢侈的風格,簡單有型的T恤配上牛仔褲,也同樣穿出另一種不同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老是覺得眼前的周芝瑤與他過去認識的周芝瑤很不像。
「你怎麼會來?」
周芝瑤這個嬌嬌女向來不愛戶外運動,就算要她待在觀眾席觀看,也擔心紫外線會傷害她的肌膚,所以他的休閒娛樂總是與她沾不上邊,他們兩人各玩各的。
「如果我不來,你何時才會想與我見面一談?」她並不是嬌嗔,但是由周芝瑤那嬌軟的聲音說出來,竟然有幾分閨怨。
他微微楞住,因為想來識大體的周芝瑤不會說出這種挑釁和刺探他底限的話,但是眼前的女人說了,甚至帶著些許不滿。
「談?」他感覺很不踏實,直瞅著她,「你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與我談?」
站在前面的女人明明是周芝瑤,為什麼她的眼神和語氣老是讓他聯想到另一個女人?
叫什麼來著?羅……羅淺秋!對,就像那該死的男人婆,看他的眼光十分不耐煩,見到他就像見到鬼。
這種話他也敢說出口?這是身為男朋友與準未婚夫該說的話嗎?
老實說,羅淺秋還真不知道周芝瑤喜歡他什麼地方,像這種自私自利又自大的男人,在住院期間只來看過她一次,接著就消失無蹤,連周家兩老也為他說話,還不是因為他是金家接班人,男人忙公事是應該的。
是有多忙?忙到都不用下班嗎?忙到還有時間來賽車場玩車?
她直覺的認為這男人一定沒把周芝瑤放在眼底,那麼為什麼周芝瑤還耳提面命,要她緊抓著他不放?
「我是來告訴你,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有關車禍的事情,我希望你的律師能夠撤回告訴,我打算與肇事者和解。」她看著他,柔豔的小臉除了柔弱外,多了一份個性。
金宸煥的眉頭緊蹙,周芝瑤不曾以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她總是柔美而溫柔,儘管他知道她是做作的附和,不過滿足了他天生的掌控欲,男人的征服慾望,如今的她卻一反常態。
是因為失憶的關係嗎?
他發現她的眸底填滿的不是陌生,反而是不屑,還有那似曾相識的堅持與原則。
只是,他也不是一個會輕易妥協的男人。
「我說過,這件事我會處理。還有,你的記憶恢復了嗎?」要不然怎麼會知道他週末都回來賽車場?
他的疑問讓羅淺秋咬了咬唇瓣,「沒有。至於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不需要日理萬機的金先生為我的事操煩。」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悅的問,沒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以前的你巴不得我為你處理任何事情,如今我自願為你做,你竟然不領情?」
「只有這件事,我堅持。」她依然不肯讓步,「如果你堅持不撤回告訴,無所謂,到時我親自到法院一趟,跟對方和解。我話說完了,再見。」她斂下雙眼,轉身準備離去。
金宸煥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藕臂,讓她不得不回頭與他對視。
「周芝瑤,你確定要玩得這麼硬?」他莫名的怒氣沖天。
此時她的態度又讓他聯想到羅淺秋那該死有囂張的女人,明明她們的長相一點都不相同,他卻在她的眸底見到當初那堅持又冷漠的目光。
她不顧疼痛,硬是甩掉他的鉗制。
「如果不跟你硬碰硬,你會靜靜的聽別人說話嗎?」
「你……」他被她的挑釁弄得啞口無言,甚至錯覺越來越明顯,頓時陷入迷惘中。「難道你不怕激怒我之後,會導致你無法想像的後果?」
「如果恐嚇是你唯一讓別人屈服的武器,我只能說你十分卑鄙。」她冷冷地譏諷,沒忘記自己在他的面前像細菌一般渺小,但是如今她的靈魂禁錮在周芝瑤軀殼中,沒想到他依然擺出高她一等的姿態。
她以為周芝瑤與他的地位是對等的,甚至可以說是平起平坐,沒想到他並不因為對象的背景而調整修正他的態度……他真是天生的混蛋!
「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你要與肇事者和解?」雖然他十分不悅,但還是想得到一個理由。
她望進他深邃的黑眸,緩緩的說:「因為我不像你,老是想把任何人踩在腳下,甚至想趕盡殺絕。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他雙手緊握,咬牙切齒,她的每字每句都夾槍帶棒,讓他覺得刺耳,心生疑惑。
是車禍讓她失憶,導致性情大變?還是這才是真正的周芝瑤?
不!不可能,雖然他與周芝瑤相識不久,但是他們的性情十分相似,都是非完美不要,非頂級不屑,他們的人生就是在尋找一個完美,就算失憶,也不可能改變原本的性格。
那麼眼前的周芝瑤又是誰?
「你是誰?」雖然這個問題很蠢,但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羅淺秋倒抽一口氣。難道是她做得太過分,所以讓他起疑?
呃,這可不妙。
「我是我。」她維持鎮定,語氣總算放軟一些,「我的用意只是想將小事化無,可不想再度成為媒體捕捉的焦點,而且施點小惠,可以換來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這會不會轉得太硬?
她咬著唇,十指腳絞扭著。
趁著他還在狐疑的打量她之際,她趕緊又開口,「打擾你這麼久的時間,實在很抱歉,過幾天我會請助理把和解書送到你的公司,希望這件事就此打住,再見。」
深怕自己的倔脾氣又忍不住發作,她迅速離開。
金宸煥的雙眼深邃,盯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看起來有這麼好唬弄嗎?
※ ※ ※
若能實現她一個願望,她想扭斷金宸煥的脖子。
羅淺秋與周芝瑤見面,討論未來要如何走勢,得知一個消息,那就是羅淺秋被總公司辭退了。
至於理由,聽說是來自於貴賓室客戶的投訴。
很好,她用膝蓋想也知道白目的貴賓室客戶是何方神聖。
除了金宸煥,還會有誰?
雖然公司有給她一筆資遣費,至少可以撐半年,但是這份工作對她十分重要,沒有了工作,她要如何養家。
她怒氣沖天的直接前往金宸煥的公司,保全人員一見到她,不是滿眼歧視,反而是畢恭畢敬的為她打開門,還親切的詢問她需要什麼幫忙。
是了,她現在可是周芝瑤的外表,不同於之前羅淺秋那副寒酸模樣。
她露出嘲諷的笑話,冷冷地望了保全人員一眼,朝著櫃檯前進。
看來周芝瑤的身份比她想像的還要偉大,所有的人似乎都認識她,請她稍後的同時,還有總機小姐送上咖啡,深怕怠慢了她這名嬌客。
原來這就是身份上的差別,也讓她明白自己是羅淺秋時,外人是用怎樣的目光看她。
她……微不足道。
她抿著唇,此時若不是以周芝瑤的外貌進來,也許這輩子休想見到金宸煥。
當她還在沉思時,櫃檯小姐已經前來為她領路,請她進入金宸煥專用的電梯,幫她按下樓層按鈕,然後在電梯外鞠躬,恭送她直達五十樓。
電梯門一打開,又有秘書為她領路,走到軟軟的紅地毯上,一路上寂靜無聲,幾乎可以聽到她與秘書的呼吸聲。
秘書朝她溫和一笑,為她打開總裁辦公室的門,讓她進去,還親自為她關上門扉。
羅淺秋一踏進金宸煥的辦公室,看見前方是一大片落地窗,而他就坐在黑色辦公桌後面,正低頭審閱公文。
「有事嗎?」他連頭都沒抬,冷淡的問,「還有,我記得和你並沒有約時間見面。」
她連做幾個深呼吸,挺直腰桿,來到他的面前,望著一臉高傲的他。
「你一定要做得這麼絕嗎?」剎那間,她忘了自己是周芝瑤,不滿的質問。
「什麼?」金宸煥蹙起眉頭,「你要的和解書,我已經依你的意思委託律師了,還有什麼事做得絕?」
對於眼前的「周芝瑤」,他心中的疑惑一次比一次加深,她彷彿變成另外一個人,像是周芝瑤的身體裡住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你為什麼一定要逼得我……」沒工作。
還好,當她抬起眼眸時,正好望見他背後的落地窗反射的景象,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她羅淺秋本人,而是周芝瑤。
該死!她差點忘了。
「我是說,逼得我朋友丟了工作?」她雖然顯得有些吞吐,但還是表現出據理力爭的模樣。
「朋友?」他不解得望著她,「誰?」他以為她是指公司上班的員工。
「羅淺秋。」她咬牙切齒,怒瞪著他。「她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你有必要一再的找她麻煩嗎?」
一聽到「羅淺秋」三個字,他冷漠的俊顏霎時垮了下來,「你何時改了性子,會想要跟窮酸的人交朋友?」
霎時,無名火直衝她的腦門。真不好意思,她即使窮酸鬼啊!
「那窮人到底哪裡犯到你了?有必要小肚雞腸的一再找我……朋友的麻煩嗎?」
「我並沒有找她麻煩,不管是做任何工作,都是以顧客至上,像她這種態度,我投訴她只是剛好而已,並沒有所謂的太超過,若她覺得不滿,應該要先反省自己的態度,而不是事後到處哭訴自己有多可憐。」金宸煥真的在生氣了,雙手拍向桌面,不悅的瞪著她。
見他板起面孔,羅淺秋倒抽一口氣,倔強的與他四目相接,「如果你不高高在上、自視甚高,我……朋友的態度會這麼惡劣嗎?」
他的眉頭緊蹙。為何他老是有錯覺,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羅淺秋,而不是周芝瑤?
「自視甚高?」他冷笑一聲,「你和我不都是那種人?我不是找她麻煩,只是要求完美,像羅淺秋那種女人,我找她麻煩只是浪費時間。你還不懂嗎?這社會就是適者生存,講求法條和原則,她若是沒有能力扳倒我,就應該明白我是她惹不起的男人,對我的態度便應該收斂一點。」
「你……」她憤怒不已。他實在是太囂張、太狂妄了,像是睥睨天下的狂獅,不屑一顧。「既然是浪費時間,你一定要趕盡殺絕,讓她丟了工作嗎?」
「她有沒有丟工作,並不是我在意的。」他冷哼一聲,「說到自視甚高,羅淺秋才是目中無人,那是她應得的教訓,讓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別一味的要求公平。她出生在窮人家中,就喪失講求公平的權利。」
金宸煥這男人真的很機車,不但心胸狹窄,而且還有偏激、極端的想法。
她暗暗地詛咒他。
「總歸一句,你不放過她就是了?」她恨得牙癢癢的,卻只能拼命地壓抑怒氣,要自己冷靜下來。
「你應該明白羅淺秋的身份與我們不同,對於微不足道的路人,我也沒什麼好刁難的,只是教會她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那就是有實力便據理力爭,如果沒有,就以卑微的態度過完這一生。」他無比的狂妄自大,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她像是一隻被觸怒的野貓,差點上前抓花他那該死的俊顏。
「你說的對極了,人生本來就沒有公平這回事,至於以卑微的態度,鞠躬哈腰的過生活,也只是為了討一口飯吃,像你這種人永遠都活在高塔上,這是冷血的你無法體會的事情。」
她終於明白一件事,這個男人有病,王子病,活在自己的王國裡,自以為可以用金錢買下所有人的自尊和人格。
如果真的那麼厲害,怎麼不出來選總統?
「冷血?」他挑了挑眉頭,不敢相信聽到她說出這兩個字。
「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是什麼嗎?」她嗤笑一聲,像他這種人永遠都不會懂得同情心與公理心怎麼寫。「就是拋棄多餘的情感,讓自己成為沒良心的人,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不近人情,達到你所謂的完美境界。」
不過算了,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像他這種人的同情心。
與以往一樣不歡而散,羅淺秋轉身離開,留下眉頭深鎖的金宸煥。
當她來到電梯前時,他的特助急忙追了上來。
「周小姐,請稍等,請問你下周六有空嗎?」
「有事嗎?」她不解得望著他。
「你忘了嗎?你與總裁的每次約會都需要提早排進總裁行程表裡。」特助微笑的說。
她根本沒有心情浪費時間與沙豬男約會,正想要冷冷地拒絕,突然又想起周芝瑤的警告,當下頓住,緊盯著特助的臉,隨後揚起嘴角。
金宸煥說,若要講求公平,就得要站在對等的地位。
她是羅淺秋,原本沒有資格跟他要求公平,但是現在她的靈魂禁錮在周芝瑤的身體裡,換句話說,她和他是平等的關係,就可以向他要到公平嗎?
不,她對公平並沒有興趣,要的只是金宸煥的多一點尊重。
也許沒有人教導他「尊重」的意義,她想,千萬不能讓他討厭她……她不能破壞周芝瑤的姻緣,卻又忍不下他對她的所作所為,若不乘這個機會扳回來,要等到何時?
很好,她緊握拳頭,一掃之前的鬱悶。
「我了解了,只是我答應公司的同事,要找一天與貴公司的員工聯誼,可以麻煩你幫我轉達金先生,並請他批准嗎?活動方面由我計劃,只要金先生告訴我參加的人數,還有我誠摯的希望金先生能夠參與,畢竟日後我若是嫁給他,對雙方公司的合作也有好處。」羅淺秋溫柔的笑了,「麻煩你告知金先生一聲,我期待他的回答。」
特助雖然一頭霧水,但既然是總裁的未婚妻所交代的,只好一字不漏的記在記事本裡。
「是的,等總裁回覆之後,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周小姐。」
「謝謝,再見。」她踏進電梯裡,看著電梯門關上,然後笑得更開懷。
金宸煥……她一定要整到他才甘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2:04
第四章
金宸煥很欠打……應該說,他是她羅淺秋這輩子最想打的人。
她想,他這輩子應該沒被打過,所以才會老是擺出欠揍的姿態。
一定是這樣,所以他答應了她的要求,與周芝瑤公司的員工聯誼,順便做為夏季的員工旅遊。
說服他之後,她讓周芝瑤那邊也點頭答應了,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
真是天意,一定是連老天都覺得金宸煥真的很欠扁,所以才會站在她這邊,讓她達成了小小的心願。
員工旅遊是一件大事,雙方公司的員工上百人,只能分批進行,當然,她與金宸煥也會參加,就當做是約會。
她很久沒有旅行了,一直以來忙著賺錢養家,這次與公司的員工們一同出遊,好像國小時的遠足。
雖然她打著失憶的名義騙吃騙喝,還好周芝瑤平時就高高在上,不屑與員工們為伍,這讓她省下與他們敷衍了事的力氣。
員工旅遊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創意,一行人來到澎湖,享受藍天海洋,鬆懈在都市生活的忙碌和緊繃。
羅淺秋比金宸煥早一天到,與員工們吃吃喝喝,還搭船出海,在海上享用了鮮美的海產,過得十分快樂,享受從來沒有過的閒情逸致。
第二天,她補足睡眠,九點起床,用完早餐之後,十一點在沙灘上曬太陽,看著一波又一波的浪花。
直到午餐結束,金宸煥才風塵僕僕的趕來。
他與特助才剛下飛機,還來不及喘口氣,也來不及將行李寄放飯店,又被當地的司機載往目的地。
連他的特助都是一臉疑惑,不知道她安排了什麼行程。
司機踩下油門,揚長而去,似乎不讓他有反悔逃離的機會。
「這是什麼鬼地方?」他摘下墨鏡,冷聲發問。
特助瞠目結舌,完全沒有想到嬌滴滴的周小姐竟然會把戶外活動安排在行程內。
這時,一道穿著迷彩服的身影自左邊走了過來,露出甜美的笑容,手上拿著兩套迷彩服。
「你終於來了。」羅淺秋笑說,沒錯過他驚愕的表情。「我等你好久了。」想打他的慾望也蠢蠢欲動。
「這是什麼鳥地方?」這裡可以說是鳥不生蛋,還隱約聽得到烏鴉的不祥叫聲,似乎預告接下來他會遭遇意料之外的壞事。
而眼前的她,怎麼會換上這身醜不拉幾的衣服?
「你不知道我們今天要做什麼呀?」她無辜的眨眨眼,揚起周芝瑤天生的媚笑。
唉,有一張漂亮的臉蛋真好,就算生氣也很好看,更別說她漾起笑容是多麼的嬌媚了。
金宸煥完全不吃她這一套,這女人自車禍之後,每次遇見他都是針鋒相對,如今大獻殷勤,露出甜膩的燦爛笑容,肯定包藏禍心。
「約會?」雖然名義上是員工旅行,但還是他和她每個月的定期約會。
只是約會為什麼會選在這種空盪蕩的鳥地方?
「沒錯。」她甜笑的點頭。「快點去換衣服吧!別再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她把手上的迷彩服分給他與特助。
他的眉頭攢得更緊,眼裡充滿防備和不解。
「怎麼了?你在怕我?我可沒聽說過金先生會怕自己的女朋友。」她輕聲的說,語氣充滿嘲諷。
他望著她,磨了下牙齒,「怕?有何可怕之處?哼。」然後拿著迷彩服,大搖大擺的走向更衣室。
特助看了她一眼,「呃……我也要去嗎?」
她微微一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過了今天,你一定會非常感激我給你這樣的機會。」
特助當然不懂她話中的意思,只能摸摸鼻子,跟上老闆的腳步。
羅淺秋站在原地,嘴角含笑。
誰說打不到高高在上的金宸煥?她發誓,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利用手上的漆彈槍,把那個姓金的混蛋打個落花流水!
※ ※ ※
金宸煥當過兵,但是不代表他喜歡軍中的回憶,對他而言,當兵只是浪費時間,讓他少賺了一年多的淨利。
因此當他穿上迷彩服,並沒有像其他男人那般露出興奮的表情,而是一臉冷淡。
雙方公司的員工們一邊休息一邊聊天,一見到老闆前來,全都立正站好。
羅淺秋交漆彈槍交到他的手上,「你來得正好,我剛好將隊伍分配安畢。」
雖然有不好的預感,但是他還是瞟向四周,發現兩邊隊伍戴上不同顏色的頭盔,以分辨敵方和我方。
「你……」他看見她的裝備,和自己身上大不相同。「你要我也玩漆彈?」
「你不敢嗎?」她撇唇一笑,像是在譏諷他。「或許你可以選擇在旁邊幫我顧包包。」
他瞠大眼眸,怒瞪著她,「不敢?像你這種沒當過兵的女人,有資格笑我不敢?」
「那我們來比賽吧!賭一場,你若輸了,就高抬貴手,放過我……我朋友羅淺秋,讓她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
他挑了挑眉頭,「你沒說你輸了之後要付出什麼代價。」
「悉聽尊便。」她聳聳肩,攤開雙手,「但是我一定不會輸。」
「很好,我賭了。」他瞇起黑眸,眸底隱藏著無限的危險,莫名的被她挑起了一決勝負的慾望。
不管何時何地,像他這種百戰百贏的贏家,絕不可能會輸給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光是體力,她就差了他一大截,何況她連當兵的經驗都沒有。
嘖,一開始他就輕敵,看不起眼前這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子。
就算他真的很不了解周芝瑤,可是很清楚她平時是個能坐車就不走路、遇到紫外線便尖叫的千金小姐,還是個運動白癡,跑個幾步就會氣喘吁吁,怎麼可能在大太陽下四處奔跑?
而他不知情的是,現在的「周芝瑤」並非以往的千金小姐,在這個嬌弱身體裡的是羅淺秋。
她早在一個月前就拼命運動,訓練「周芝瑤」這虛弱身體的肺活量,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場賭局。
她太明白像金宸煥這種沒輸過的男人一定會與她打賭,因為他從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一個女人。
微微一笑,她與一旁的裁判聊了一下,這場漆彈競賽將要開始。
金宸煥站在隊伍內,發現自己的特助竟然被分配在她那一隊,至於他的隊伍,全都是高級主管的等級。
「這個隊伍是怎麼分配的?」他隨口問道。
「呃……」男主管側頭想了一下,「好像是依照職位高低來分,只要是主管級的全都和老闆一隊,對面的隊伍當然就是我們的屬下……」
「這是什麼爛分配?」他哇了一聲。
「各位,今日戰場上沒有分職位貴賤,也不分老闆還是屬下,雙方地位平等,平日累積太多壓力或是被當成受氣包的同仁們,報仇的機會終於到來了,只要戴上面罩,相信你們的主管也沒有時間認出你們是誰,大家有仇報仇,沒仇的練身體,發洩一下平時承受的壓力和怨恨。」羅淺秋跟自己的同伴們喊話,同時目光移到他的臉上。
她在跟她挑釁?還是在跟他示威?
原來這就是她這麼分配隊伍的意義?
「嘖,無聊。」金宸煥低頭,檢查身上的裝備。
看來她是故意要引起眾人的憤怒,好讓平時無法與他們平起平坐的屬下能有吐一口怨氣的報復機會。
無所謂,他可是當過兵,雖然沒有上戰場的經驗,但還是有天生上的優越。
在金宸煥胸有成竹的滿滿自信下,漆彈競賽開打了。
雙方人馬在自己的堡壘中一一散開,有的躲進叢林,有的躲進廢棄木屋,有的則是在原地守株待兔。
金宸煥的好勝心十分旺盛,不管是任何冒險,都是一馬當先,靠著身旁挺身而出的敢死隊擋子彈,一路前進,只想直接與她正面對決。
雖然羅淺秋待在周芝瑤的身體裡,但是這一個月來的運動量已經足夠,讓她習慣了在太陽下跑步。
被禁錮在這個肉雞身體前,她可是每個月都和力哥他們玩漆彈或是參加他們的魔鬼野戰營,就算沒當過兵,在那群野獸的操練下,她是以速度和躲藏取勝。
而她與金宸煥不同,並不想浪費自己的漆彈數,能閃避就閃避,能隱匿就隱匿,一心只尋找金宸煥所在的方位。
金宸煥有受過軍事訓練,也模擬過激烈的戰場情景,漆彈只不過是一種競賽遊戲,卻也表現出天生的霸氣,以及果決的判斷,他有冒險的精神,每一發都是算準的爆頭招式。
很快的,雙方人馬廝殺激烈,充滿尖叫與笑聲。
他則是全神貫注的尋找自己的目標,在人群中不停的鑽動,判斷力因而被混淆,每一次射擊都誤殺對象,時間流逝的同時,手上的漆彈數也逐漸減少。
反觀羅淺秋,則是採取防守姿態,早就盯住戰場上依然霸氣十足的金宸煥,將他視為第一個槍靶。
他很好認,高大修長的身材,比起同隊都發福的主管們,顯得突兀明顯。
她抱持著勝利的信念,靠著周遭東西的遮掩,慢慢的前進。
終於,他身邊護主心切的屬下一一壯烈犧牲了,只剩下他與她和她的另一名同伴決戰。
同伴先是翻滾上前,企圖迅速解決他,他勇氣十足,直接衝往那名同伴,經過激烈的交戰,她的同伴因為緊張而瘋狂掃射,卻是一發都沒傷到他。
天之驕子向來靠的就是天生比普通人多兩倍的運氣,外加後天的努力,才會成為今日的王者。
「你輸了。」他毫不客氣的扣下板機,紅色的漆彈霎時在對方的身上爆炸開來。
是的,他以為在他面前的人就是目標,得意不到十秒,一把槍硬是抵著他的後腦勺。
「記得遵守你的諾言,金先生。」後頭傳來嬌軟的聲音。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手上已經沒有漆彈,只能回頭望著她,「你不會開槍的。」他莫名的有自信,認為她沒有勇氣開槍。
「你一向都這麼有自信嗎?」她不但想開槍,還想拿起來敲他幾下,甚至幻想自己手上拿的不是漆彈槍,而是一把機關槍,那該有多好。
他冷哼一聲,打算要轉身,結束這場競賽。
沒想到原本抵著他的後腦勺的槍口霎時轉為抵著他的背部,然後開始往腰間、背部、臀部、大腿等多處肉多的地方射擊,讓他痛得忍不住叫了出來。
該死!他沒好氣的瞪著她。滿身藍漆的他已經舉手投降,這女人還瘋狂的對著他開槍?
「你瘋了嗎?你不知道有多痛嗎?」他低吼。
「輸家總是要嘗到一些慘痛的經驗。」這是她認識他以來,最快樂、最痛快的一次了。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像他這麼欠揍的男人,不打他幾下,真的太對不起自己了。
這一仗,羅淺秋勝利,也完成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徹底把沙豬轟成蜂窩!
※ ※ ※
如果她不是女人,他早就把她抓起來揍一頓。
漆彈競賽結束之後,金宸煥輸掉了與羅淺秋的賭局,可是他真正輸掉的是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在他的眼裡,周芝瑤應該是嬌嬌弱弱的,沒想到這一次的漆彈競賽讓他徹底的對她改觀。
她像是變成另一個女人,不再是當初那個柔弱又做作的周芝瑤了!
不知道準未婚妻早已被換掉靈魂的金宸煥,面對這樣的變化,實在想不透。
與員工們用完餐之後,他忍著肉體上的疼痛,先回房間洗澡,洗澡時透過鏡子,才發現身上有多外瘀青。
後來特助拿了一罐跌打藥膏給他,告訴他這對去瘀化血很有用,而藥膏竟然是周芝瑤交給特助,再轉交給他。
他更加不解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的名牌包裡會裝的東西只有防曬霜和化妝品,何時也會準備藥膏之類的玩意兒?
擦完藥膏,他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薄荷香。
走出房間,他想要把藥膏送還她,她的助理說她飯後到沙灘上散步。
這又讓他饒富趣味了,到海邊走走,對女人來說,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可是她助理卻說她是獨自一人。
獨自一人依照女人的邏輯而言,不是應該跟自己心儀的對象,在月下沙灘談情說愛嗎?
因為想不通,於是他也來到飯店附近的沙灘上。
少了光害,星星高掛天空,月亮似乎也比在台北看的時候大了許多。
踩在細軟的白沙上,藉著皎潔的月光,金宸煥終於在無人的沙灘上看到一抹身影,悄悄的上前。
等他靠近時,才發現她站在原地講手機,他下意識的躲到棕櫚樹後面。
「你說什麼?」羅淺秋在一分鐘前接到周芝瑤打來的電話,「你說我爸跌倒了?」
「你別緊張。」手機那頭的周芝瑤安撫她,「我在第一時間就送他去掛急診,也做過全身檢查了,只是手肘有輕微的骨折,在醫院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有我在,你別擔心。」
「謝謝你……我明天就趕回台灣。」她暫時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掛念著父親。
「你還好吧?」周芝瑤挑起眉頭,「你沒讓金宸煥發現你不是我吧?」
「呃……」她楞了一下,「他……應該沒發現……吧?」後面的疑問詞,她硬是吞了下去。
「那就好。」周芝瑤也暫時鬆了一口氣,「重點是,你沒讓他討厭你吧?」
羅淺秋心虛了,實在不敢提起今天大快人心的經過。
「我……讓他印象更加深刻。」她避重就輕,含糊的帶過。
確實,像她這樣直接拿槍掃射的動作,愛記恨的金宸煥怎麼可能會忘記?
而她不只被他記住,甚至讓雙方公司的員工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她不敢說出這件事,深怕身體的主人知道後,會利用她原本的身體報復。
不能說,千萬不能說,也不能露出馬腳。
「是嗎?」周芝瑤沒有察覺她心虛,反而有些高興,「太好了,我們現在的情況是魚幫水、水幫魚,誰也不能背叛誰,知道嗎?」
「知……知道了。」羅淺秋嚥下唾沫,又忍不住開口,「金先生已經答應讓我復職,回車廠工作,到時候麻煩你幫我跟李叔確認一下……」
「我才不想當黑手!」周芝瑤切了一聲,「被辭退也好,你做那麼粗重的工作,而且都在男人堆打滾,最扯的是,居然連一件像樣的洋裝都沒有,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再說,工作沒了就算了,大不了我們換回身體時,你來當我的行政助理,保證工作輕鬆無比。」
「不行!不管辛不辛苦,至少我喜歡修車這份工作,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成為頂尖的技師,儘管我的體力先天上比不上男人,但是我羅淺秋有他們沒有毅力與決心,所以這段期間你也要保住我的工作,知道嗎?」
「怎麼可能?」周芝瑤尖叫,「我連開車都不會,更不說修車了。」
「沒關係,反正我們現在處於失憶狀態,你讓力哥幫你和李叔商量一下,希望可以留職停薪……」
「雷力元?那個王八蛋……你和他是不是有曖昧?」
「曖昧?」羅淺秋側著頭,一臉不解,「沒有啊!力哥把我當妹妹一般照顧,我聽說力哥早就有喜歡的女人了,所以我和力哥之間是清白的,對了,你和力哥……是不是認識很久了?」
「這也是我想問的。」周芝瑤咬了咬唇,「你和金宸煥也認識?」
「這……」她楞了一下,「上一次颱風,他的車子在高速公路上拋錨,是我的車廠負責維修。那你……真的和力哥是舊識?」靠,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我和雷力元……在高中時交往過……」周芝瑤心不甘情不願的開口,「不過畢業那天,我被甩了。」這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個很大的陰影,竟然有男人敢甩了她!
羅淺秋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不覺得巧合得太過詭異嗎?你認識力哥,我也認識金宸煥,而且我們都不喜歡他們!」
「什……什麼?」周芝瑤大受衝擊,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因果關係。「我討厭雷力元,你則是討厭金宸煥?這……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整我們,必須交換身體去和他們相處?」
「我也想知道。」羅淺秋蹙起眉頭,嘆口氣,「我和金宸煥之間又沒有什麼羈絆,為什麼老天爺要一而再的讓我與他糾纏不清?」
周芝瑤沉默了許久才開口,「正常而言,我們交換身體就不能以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只能採用鬼神論……該不會你和我與那兩個男人上輩子有什麼愛恨情仇沒解決?」
俗稱孽障?
「我不知道。」羅淺秋不悅的撇撇唇,「不過我可以慎重的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想和金宸煥有任何關係,他在我的眼裡,真的是個該死的混蛋。」
「拜託,他比雷力元那個濫情的男人好太多了,好嗎?」周芝瑤不爽的回應。
羅淺秋翻個白眼,「你和我都有偏見,等我明天回台灣,力哥的宮廟有個很厲害的靈媒,到時我再帶你去擲抽茭問神明好了。」
「有用嗎?」周芝瑤不是很相信這一套,覺得是怪力亂神。
「你不也說現在的科學無法解釋我們發生的事情,那只好藉助民俗療法,不然我們現在連個頭緒和方向都沒有,也不能一直當無頭蒼蠅啊!難道你不想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我可是百般不願意再見到金宸煥。」她試著說服電話那頭的女人。
「好啦!我知道了。」周芝瑤扁了扁小嘴,「我先掛斷電話,看過羅爸之後,就要回家了,再見。」
「再見。」羅淺秋也掛斷電話,在沙灘上散步,留下小小的足印。
而她始終沒有發現自己與周芝瑤的對話,被躲到棕櫚樹後面的男人一字不漏的聽進耳裡。
金宸煥緊蹙眉頭,深邃的目光緊盯著她離去的背影。
月光下漸行漸遠的女人確實是周芝瑤,為何她剛剛講電話時,卻自稱是羅淺秋?
他很確定自己並沒有將車子拋錨的事告訴周芝瑤,就算她知道了,又怎麼會知道他的車子是在颱風天拋錨?
她剛剛說的話,他沒有聽錯,而且他也沒有精神錯亂……
金宸煥露出不解的表情,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自電話簿裡找到周芝瑤父親的電話號碼,按下通話鍵。
他想證明,剛剛真的沒聽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2:27
第五章
一大早,羅淺秋先搭飛機回台灣。
走出機場,她立刻搭出租車趕往醫院,暗暗祈禱中風的父親不要再有意外了。
當出租車來到醫院時,付了車資,她三步趕作兩步的衝向病房。
周芝瑤對羅父不錯,不但自掏腰包,幫忙付了醫藥費,還透過關係,找醫院主任當羅父的主治醫生。
不知情的羅淺秋踏進病房時,開口便嚷道:「我爸還好嗎?」
病房裡,除了熟睡的羅父之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門口的羅淺秋。
她先是看見「自己」垮下臉,然後皺起眉頭瞪著她,接著才發現病房裡不只有周芝瑤,還有另一名男人。
「力……力哥?」她倒抽一口氣,心虛的倒退幾步。
一臉剛毅的雷力元看向她,厚潤的雙唇微微揚起,像是抓到她們的小辮子一般得意。
「對不起,我走錯病房了。」羅淺秋急中生智,轉身就要離開。
「淺淺,你演得太假了。」雷力元望著她的背影,叫著她的小名。「回來吧!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羅爸?」
她猛地回頭,先是看了看周芝瑤,然後再看著笑得得意的雷力元。
「我……你……那個……」
「不用裝了。」周芝瑤嘆了一聲,「他都知道了。昨晚我和你講電話的時候,這卑鄙的傢伙躲在電梯間偷聽。」
「我們出去再談。」雷力元與她們一同步出病房,挑起眉頭,看著眼前的兩名女子。
他所認識的「周芝瑤」,不再是以往的她,裡頭裝的是羅淺秋的靈魂,至於真正的周芝瑤,卻是裝在「羅淺秋」的體內。
像是出於好奇心,他研究著她們之間的不同,然後目光落在「羅淺秋」的臉上,「從你出車禍的第一天,我就懷疑你不是淺淺了。」
「怎麼?你失望啊?」周芝瑤不悅的反唇相譏,「真不好意思,讓雷先生如此失望,如果你老大不爽的話,就把我和她換回來啊!」
他挑了挑眉頭,目光落在「周芝瑤」那張嬌豔的小臉上,撇撇唇,「就算不換,也行,至少現在的『周芝瑤』不比過去的嬌蠻、任性,淺淺的好個性真是為這個周芝瑤加分不少。」
「你……」王八蛋!周芝瑤瞪著雷力元,「你的專長就是說風涼話嗎?難道你不能有點建樹?」
「力哥……」羅淺秋終於鬆了一口氣,「別鬧了,你真的相信我是羅淺秋,她是周芝瑤嗎?」
「當然。」雷力元微笑,「發生車禍之後,當她醒來時,我就覺得她不是羅淺秋了。」
「我和周小姐真的很煩惱,我們已經極力隱瞞這個秘密,但還是不小心被你知道,我們再不換回來,若是被更多的人知道,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未來我和她有可能會被抓去精神病院……」羅淺秋垮下小臉,「力哥,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換回身體?」
「對啊!要怎麼換回身體?」周芝瑤氣憤地跺腳,「我受夠這一切了!」
雷力元睨了周芝瑤一眼,喃喃自語,「就算不換回來,其實也不錯……」
「力哥……」羅淺秋無奈的喚了他一聲,「不換回來怎麼行?我和周小姐的人生截然不同,這樣對她一點也不公平。」
「這種事,我也不知道。」她們交換身體,性子跟以往不同,早就讓他起了疑心。「既然科學無法證實,只能找……」神明問問了。他突然抬起眼,望向羅淺秋的背後。「對了,那傢伙也知道你們的秘密嗎?」
那男人站在她們背後許久了,聽著他們說話,臉龐蒙上一層陰霾,眼光不斷地在她們身上來回逡巡。
那傢伙?
羅淺秋本能的回頭,一瞧見那高大瘦長的身影,全身忍不住爬滿了疙瘩,倒抽了一口氣,因為心虛加上緊張,心跳加快,當她的目光與他在空中交會時,發現他的眼底透著一絲怒意。
雷力元的雙手插在口袋裡,一派輕鬆的模樣。
兩個女人臉色刷白,不知所措。
金宸煥完全無法相信自己親耳聽見的話,眼前的兩個女人竟然不是本身的自己?
她們交換了靈魂,車禍之後的這段時間,與他相處的人看起來是「周芝瑤」,其實是那該死的羅淺秋?
難怪她變得桀騖不馴,不但與他唱反調,還老是與他作對……都是因為她不是周芝瑤,而是羅淺秋?
他簡直無法置信,這樣的衝擊讓他直盯著「周芝瑤」,像是想要望進藏在身體內的靈魂,到底是本人,還是另有其人?
「你不用懷疑,你剛剛聽到的一切,句句屬實。」羅淺秋沒有退縮,也沒有任何辯解。
對於這場鬧劇,她也確實演不下去了,何況她與周芝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換回身體,卻還要替周芝瑤演好角色,虛偽的面對金宸煥,甚至成為替身嫁給他……老天!她不敢想像這個畫面。
他的準未婚妻早在車禍時便調換了靈魂,所以這幾十天打亂他一切的,全都是羅淺秋?
難怪啊!他就覺得這一切很不對勁,原來他的預感沒有錯。
「宸……宸煥……」在羅淺秋體內的周芝瑤忍不住上前,揪住他的衣袖,「你現在所聽到的一切,是千真萬確的,我確實和她交換了靈魂……」
就算他還有遲疑,看見「羅淺秋」這幅乖順柔弱的模樣,不相信也得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是真的發生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芝瑤」嬌豔的小臉上……不,應該說他真正看見的是羅淺秋,那帶著叛逆的雙眼,老是倔強的抿唇動作,全都訴說著她不是他所認識的準未婚妻……
眼看他沉默不語,她們感到驚慌又害怕,畢竟她們交換靈魂的事情十分詭異、荒唐。
她被他盯得有些窘困,一時心虛地別開目光。
金宸煥轉頭,望向雷力元,「你相信?」
雷力元挑起眉頭,雙手一攤,「要不然呢?你想把她們兩人一同送至精神科檢查嗎?還是把她們送去科學研究中心解剖腦袋?」
金宸煥雙唇緊抿,望向「周芝瑤」,心底只有一道聲音。
在「周芝瑤」的身體裡,真的是那該死的羅淺秋嗎?
「隨便你信或不信,最好你把我們的談話當成一場夢,因為再過不久,不只是你,連我都會從這場噩夢中醒來。」羅淺秋冷哼一聲,不悅的說。反正現在的重點不是他要不要相信,而是她要怎麼換回來自己的身體。
這一刻,他們互相瞪著對方,似乎回到他與羅淺秋初次見面的時候。
她逞強、倔強的與他對視,而他驕傲、不可一世的與她相望,像是註定要勾起一場天雷與地火之間的對決……
他們的視線糾纏不清,要將對方烙印在眸底、心底、
※ ※ ※
這一切都很荒謬,但是他沒有證據說服自己,羅淺秋與周芝瑤連手戲弄他。
因為沒有意義,也沒有目的。
他很了解周芝瑤的個性,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十足同一類型的人,要求完美,甚至自視甚高,不會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更不會為了想幫羅淺秋出一口氣,拿自己的一生開玩笑。
而在澎湖,他確實親耳聽見「周芝瑤」提起自己的父親住院,他隨即撥打電話給周父,確知周父安然無恙,後來他又派人調查羅淺秋的父親,同時也得知羅父入住的醫院和病房號碼。
所以他前來一探究竟,所有的巧合讓他十分震驚,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解釋不了的事情。
羅淺秋的靈魂藏在周芝瑤的身體裡,難怪自從車禍之後,她的性子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對他的態度也不算友善。
而他為了確定是否屬實,所以與「羅淺秋」本人確認他與周芝瑤所發生過的事情,他所問的問題,她全都沒有答錯,讓他慢慢的相信她們之間所發生的荒唐事情。
此時,羅淺秋坐在金宸煥的車子裡,車內的氣氛非常凝重。
離開醫院之後,他們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她在等他消化、理清所有的事,畢竟準未婚妻的體內竟然藏著金字塔最不屑的女性勞工的靈魂,對他這種高高在上的貴公子而言,肯定是很沉重的打擊。
金宸煥的雙手緊握著方向盤,那雙狹長的黑眸忍不住瞟了副駕駛座上的女人一眼,與他相處幾十天的「她」,竟然是羅淺秋……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不過過去的疑惑與不解,總算在今日水落石出,給了他一個答案,不再讓他老是覺得她像另一個人。
其實,在這個女人的體內真的是其他女人的靈魂,而這個靈魂竟然是與他不合的女人。
羅淺秋……他不自覺的磨了磨牙齒,也只有她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才會老是與他槓上。
「不要擺出這樣的臉。」羅淺秋看著他,撇了撇唇,「若非老天爺開玩笑,我也是百般不願意與你糾纏不清。」
衰到爆的人是她,就算身份水落石出,她還是得扮演周芝瑤,因為在靈魂各自都還未歸位的情況下,她們必須以對方的模樣繼續生活下去。
「我早該想到是你了!」他緊握拳頭,微怒地敲打方向盤。「這段時間你與我針鋒相對,就是想要故意整我?」
她張大眼,瞪著他,「整你?惡人果然是先告狀!若不是你三番兩次找我麻煩,想要害我丟掉工作,你以為我會想與你有任何瓜葛嗎?」
「嗯哼。」他冷笑一聲,語帶諷刺地說:「也許你想借機引起我的注意,過你不曾經歷的人生。」
她的雙手忍不住握緊,貝齒咬了咬下唇,「你知道我人生中最悲哀的事是什麼嗎?」
金宸煥挑起眉頭,望了她一眼。
「不管我是羅淺秋,還是靈魂受到禁錮的『周芝瑤』,我人生中最悲哀、最倒霉、最可悲的,就是與你這個混蛋扯上關係!」她一口氣說出心裡的話,發洩這幾十天的怒氣,「你以為你的人生有多完美?有多高尚?像你這種只會貶低他人自尊,以求自己高人一等,只不過是踩著別人的屍體來突顯自己的混賬,這樣混球的人生,我根本不想經歷。」
刺耳的冷嘲熱諷讓他怒不可遏,迅速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馬路邊。
她的身子微微往前傾,倔強的瞪著他,認為他是想要動手打她,因此全身寒毛豎起,隱約有些不安。
在她的眼底,他就是一個沒有優點的混賬?
「我凡事要求完美,那是因為我自己先做到完美,別人做不到,是本身能力不足。我高高在上,也是我要求完美所得到的成就與報酬,而你看我不順眼,是因為在你的心底,連你都唾棄自己的無能。你嫉妒我的完美、嫉妒我的成就,是因為你認為這輩子都不可能高攀上我的挫折感。」他語帶不滿的響應。
忍,她忍,她一定要忍住,千萬不要揮出拳頭,揍扁他那該死又得意的臉龐。
像他這種有王子病的人,經過他的大腦解讀,一定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你有病!我一點都不想高攀你。」
「如果你不想高攀我,為何每一次都想在我的面前證明你的價值,證明你並沒有低我一等,證明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他問得直截了當。
她的頭開始痛了,因為他真的有病,竟然可以把她的話扭曲得如此荒誕。
她承認他是個極品的男人,有完美的長相,無可挑剔又迷人,但是不代表他的人格沒有缺陷。
眼看她揉著太陽穴,他更是不滿,抓住她的手臂,「所以你應該了解自己沒有任何價值,還妄想與我平起平坐,這就是所謂的高攀,懂了嗎?你這個微不足道的……」他頓住,雖然此刻是盯著「周芝瑤」嬌豔的小臉,但是腦海浮現屬於她原本的那張圓臉,然後兩張臉重疊在一起。
「細菌。」她甩掉他的大手,恨恨地瞪著他,「我告訴你,在你的眼裡,不管我是不知好歹的高攀你,或是微不足道的細菌,只要是人類,都是靠著細菌進化和產生抗體,而且你也別忘了,微不足道的細菌總有一天也會要了你的命。」
金宸煥望著她,到嘴邊的尖酸話語又噎了下去,因為她依然毫不畏懼的看著他,每次都像拿著利劍揮斬的女劍客,一句話便斬去了他的氣勢。
「我不管你怎麼想,只想換回我的身體。」許久,她轉移視線,定定地望著前方的擋風玻璃。「如果你這麼痛恨我出現在你的人生裡,應該要想辦法幫我和周芝瑤換回來,而不是爭辯你和我到底誰的出身比較高貴,因為現在我不就和你『平起平坐』嗎?金先生。」
她懂,她當然懂他的「門當戶對」的理論。
就算她曾經天真地看著電視,幻想豪宅夢,然而她比誰都還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像她這種生在窮苦人家,沒學歷、沒地位、沒長相的女人,豈會不知道「高攀」的道理?
只是幻想歸幻想,現實裡她是個有骨氣的女人,不會為了追求榮華富貴而降低自己的人格,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想乘機揩周芝瑤的油水,或是佔他的便宜。
他被堵得啞口無言,最後也撇開視線,雙手握著方向盤,吐一口氣,「我會想辦法,這段時間,你也別露出馬腳。」
「我盡量。」她低著頭,冷冷的回答。
「明天我會帶你和我媽回金家吃飯,你沒事就別開口,我會想辦法應付他們。」他重新發動車子,駛上馬路。
她露出驚詫的表情,看著他的側臉,嗓音細尖的開口,「什麼?我又不是周小姐……怎麼可以和你的母親吃飯?」
天啊!金宸煥一個人就夠她受了,竟然還要和他母親碰面?是怎樣啊?難道她身上受他的冷箭還不夠,明天還要受他家人尖利的口劍?
「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周芝瑤』,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的享受這一切,也許這真的是你人生的一場美夢。」他就是愛激她,每句話都夾槍帶棍。「還有,你沒忘記芝瑤是我的『準未婚妻』吧?這也是你必須扮演好的角色。」
她咬著唇,吸進的空氣是冰冷的,直達腦門,讓她暫時失去說話的能力。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糟呢?
※ ※ ※
就算再糟,她還是無法推脫了事。
金宸煥說得對,她現在要扮演好的是周芝瑤的角色,因為藏在別人體內的靈魂,沒有人可以看見,最好的保護色就是維持原來的角色。
而她也和周芝瑤約定好了,絕對不能破壞對方原來的人生,所以她必須代替周芝瑤過原來的日子。
所以她只能換上洋裝,儘管輕飄飄的裙擺讓她很沒有安全感,還有穿上這輩子都沒有穿過的高跟鞋……畢竟是周芝瑤的身體,身體的記憶讓她很快就習慣了高跟鞋,身形還是窈窕優雅。
雖然她很緊張,但是金宸煥向她保證,他會在一旁支持她,而她最好閉上嘴巴,什麼話也不要說。
在孤獨無助的情況下,她也只能信任這個老是把她氣得半死的男人,輓著他的手,一同來到金家。
反正周遭的人都認為她失憶,目前還在養病中,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刁難她才是。
但她怕的是金宸煥的母親,若是他的母親跟兒子一樣機車,她又該怎麼辦?總不能沒禮貌的回嗆吧?
昨晚周芝瑤幫她惡補金家家史,她才知道金宸煥是金家的獨子,上頭有五個姐姐,下頭有三個妹妹。
金宸煥的身世有點複雜,金父擁有眾多情婦,他母親何鈕是其中一個,生下他之後,也沒有被扶正,因為金父的正妻是某間企業董事長的千金,娘家的靠山太硬。
金父的正妻唯一退讓,是答應把情婦所生的小孩接進門,至於情婦們,一律無法進門,也因為這樣,除了何鈕,金父的所有情婦早就拿了錢,一走了之,不願繼續浪費青春。
何鈕也是金父最疼愛的情婦,後來金父退休之後,搬出去與何鈕同住,一直到他去世。
金父立下遺囑,分配了大部分財產,公司所有的經營權全部由金宸煥繼承,這當然引起金家所有人的不滿。
不滿歸不滿,金宸煥做事向來快準狠,早在多年前就大權在握,把對他有異議的老臣和董事們踢出公司,至於金家的姐妹們,實際上也是有名無權,除非他點頭贈與,否則她們一分一毫也搶不到。
羅淺秋記住周芝瑤的話,若非必要,千萬不要和金家的親屬多聊一句,所以整晚幾乎是站在角落,保持微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今晚她對金宸煥有些改觀,他雖然狂妄自大,但是骨子裡還是個紳士。
也許他知道她不習慣穿高跟鞋,整晚配合她的腳步,還要她輓著他的手,以免當眾出醜。
今晚她與他之間的火藥味也少了一點,至少她這個人向來不記隔夜仇,只要他別故意說一些白目的有錢人理論,他和她其實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而她也見過了金宸煥的母親何鈕,她五十多歲,保養得宜,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何鈕不像金宸煥那般開口就是針鋒相對,說話與態度十分客氣,她似乎還蠻得她的歡心,她一直催促她快點與她兒子把婚事辦一辦。
她喜歡何鈕,因為她很像她過世的母親,笑起來很溫暖,而且握住她的手也很溫暖。
所以在這場家宴,她與何鈕無話不談,至於金宸煥,因為臨時接到公事方面的電話,暫時留下她與何鈕,到外頭講電話。
今天也是金父的忌日,因此金家的女兒、女婿們也都回到宅裡,至於金父的正妻因為身體不舒服,前幾年已經移民國外養病。所以何鈕近年來才有勇氣踏進金宅,目的只是很單純的想要祭拜當年的枕邊人。
不過金家的女兒們對於何鈕都存在一股敵意,原因就是她們長年飽受金宸煥的淫威,表面上對何鈕好聲好氣,私底下卻存在著無比的不屑,尤其是正妻的女兒們,根本是仇視她。
關於豪門的恩怨,羅淺秋沒啥興趣,因為就如電視和小說所形容的,錢可以扭曲一個人的心態,為錢鬥爭似乎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只是在她親眼見證下,漸漸明白金宸煥爬到如此高的位置,需要經過多少暗潮洶湧,以及奮鬥。
難怪他老是要求完美,那是因為在他眼底沒有任何事是辦不到的,而他這種扭曲的人格,她也總算能夠理解。
在這四周充滿豺狼虎豹的環境中長大的小孩,心智能夠正常到哪裡?也許是因為從小生長在這種爭權奪利的家庭,才會造就今日有人格缺陷的金宸煥。
這是羅淺秋親眼、親身體驗到他身處的世界,並非原本想像的這般單純。比起他,原來她好幸福。
至少她不用面對一堆老是想拉扯自己後腿的外戚,還有面對他們口是心非的態度。不由自主的,她開始同情他的立場,也有些理解他偏激的人格。
「何姨,沒想到你還真有心,每年都不忘回金宅拜祭我爸。」正妻的大女兒牽著老公,來到何鈕和羅淺秋的面前,冷言冷語,「你認為我媽移民美國,準備要登堂入室了嗎?」
「雁英,別這麼說。」大女婿扯了扯嘴角,「好歹何姨也跟了岳父這麼久,撈了那麼多好處,總該回來拜拜金主。」
何鈕性子溫和,幾十年來一直被金家所有人欺壓,是因為她認為自己虧欠了大老婆,總歸一句話,是她搶了別人的老公,而且金老爺是在她的枕邊安詳的離去,這讓大老婆對她一直很不諒解。
若非大老婆已經移民美國,不然她還真的不敢踏進金宅。
「是啊!真是了不起。」金雁英露出冷冷的笑容,「只不過生了一個兒子,就母憑子貴……也不知道我爸那時是被什麼矇蔽了,竟然相信舞小姐懷的種是他自己的,這真是金家之恥。」
何鈕低下頭,對於他人的羞辱,已經習慣了承受,只要兒子不在她的身邊,金家任何人都不會放過羞辱她的機會,好發洩金父把公司經營權交給兒子繼承的怒氣。
羅淺秋瞪著眼前的夫婦,發現他們愈說愈過分,強忍著周芝瑤與金宸煥對她的耳提面命,要她沒事千萬別開口。
「我說周小姐,想你也是名門出身的千金小姐,要與金宸煥訂婚前,確定有打聽清楚嗎?我勸你還是把雙眼擦亮一點,金宸煥的無情不是你能想像的,他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就跟他的母親一摸一樣,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有臉出現在我們面前。」
羅淺秋緊握雙拳,隱忍著怒氣。
何鈕發現了,滿是皺紋的手輕輕壓住她的拳頭。
她轉移目光,看見何鈕搖了搖頭,似乎在告訴她沒關係。
金雁英出了一口氣,冷哼一聲,搭著丈夫的手臂準備離開,經過羅淺秋的身旁時,突然右腳一拐,還來不及反應,連同她丈夫,兩人出糗的趴跌在地上,引起賓客們的注目。
「你……」她抬起頭,瞪著「周芝瑤」,因為自己確實是被她絆倒,然後丟臉的趴在地上。
羅淺秋並沒有上前扶起金雁英,反而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和她的老公,緩緩地傾倒酒杯,讓紅色的酒液灑向金雁英丈夫的雙腿間。
「像你們這種只會在背後欺負人的失敗者、敗家之犬,最沒資格出現在這裡,光會對著無辜的路人狂吼,怎麼沒有實力去反咬金宸煥一口?啊!也許對他而言,你們也只是不入流的角色,有時間在這裡呲牙咧嘴,怎麼不把握你們風中殘燭般的人生磨練自己的能力?」
紅色的酒液逐漸染上金雁英的衣裙,像是她一字一句的冷嘲熱諷刺進他們的心底,同時也讓金家所有人為之傻眼。
她們一直以為周家小姐脾氣溫和,之前不管他們在她面前如何數落金宸煥母子,她總是保持著完美的笑容,或是客氣地應對,完全不像今日這般仗義執言。
「你……你這個外人,憑什麼插手管我們金家的事?」金雁英受到恥辱,連忙站起身,想要給她一巴掌。
只是手才舉到一半,手腕便被人用力握著,她迅速回頭,瞧見一雙帶著殺氣的冷眸。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馬上滾出金宅,我就不與你計較;二是你有種就打下去,我會要你付出超乎想像的代價。」金宸煥不知何時來到他們的背後,嗓音冰冷得足以凍死人。
「老……老婆,別意氣用事了,我們……我們先離開……」金雁英的老公比較識時務,連忙將她帶離金宅。
金宸煥往羅淺秋的面前一站,冷冷的盯著她。
她毫不畏懼地回視,做好被他怒吼的心理準備。
下一刻,他逕自繞過她,看著母親,沒好氣的開口,「我不是說過你不必忍氣吞聲的嗎?」
「我……」
「算了。」他嘆了口氣,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樣的性子,他還不了解嗎?然後他望向幫母親出一口氣的羅淺秋,沒有責備,也沒有道謝,只是淡淡地說:「走吧!我帶你們去外面餐廳吃飯。」
啊?就這樣?
她還以為會被他痛罵一頓,怪她多管閒事,又害他丟臉,沒想到他卻站在她這邊……他認可她仗義執言的行為?
今晚她貼近他真實的世界,才發現他並非如她所想的是個沒血沒淚的惡魔,他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只是情感藏在很深的城府之後。
他對他的母親十分孝順,幾乎不會頂嘴,也不會大小聲,甚至還會放柔聲音。
這樣的金宸煥跟她平時見到的樣貌截然不同,也許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冷血無情……
「還不走?」他回頭,瞪著一臉傻楞的她。「難道你想留下來聽一群喪家之犬狂吠?」
呃……羅淺秋忍不住瞟向一旁的金家親戚,每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最後只能朝無辜的旁人微微傾身。
「抱歉,今晚驚擾各位了。」
她急忙踩著高跟鞋,走到他的身旁,只見他還伸出手臂,讓她輓著,三人一同步出金家大門,結束她生平第一場的鴻門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3:01
第六章
明知道是別人的家務事,羅淺秋還是因為那該死的正義感而跳了出來,可以說是把金家的親戚全都得罪光了。
雖然家宴只有金家的親戚出席,但隔天這件事還是傳到周芝瑤母親李女士的耳裡,她整整被臭罵了三小時。
上流社會就是這麼小,名媛貴婦傳遞八卦比台灣媒體還要快,原本以為是一件小事,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
周芝瑤本身在媒體界也有一些知名度,加上公開與金宸煥交往的事,更是提升她的名望與名氣。
原本她想要隱瞞周芝瑤,過沒幾天就接到當事人炮轟她的電話。
為了賠罪,她只好硬著頭皮,當面向周芝瑤道歉,畢竟她的靈魂待在別人的身體裡,不能老是任性妄為,還是得尊重有錢人的潛規則。
只是……
「不管何姨是不是有錯,都輪不到我們這些小輩指著她的鼻子罵。」羅淺秋與周芝瑤相約在午後人少的宮廟裡,小聲的說。
雷力元坐在一旁,翹著腳泡茶,沒有介入她們的對話,但是聽見羅淺秋仗義執言,嘴角悄悄地揚起。
「你不懂!」周芝瑤氣得臉頰漲紅,雙手用力拍向桌面,震動了桌上的茶具。「我知道何姨很委屈,但是她平時沒有住在金宅裡,只有在金宸煥的父親忌日那天才會回去,你現在為何姨出氣,得罪了金家所有的親戚,你知不知道未來我若是嫁進去,日子會有多難過?」
「話不能這麼說啊!」羅淺秋知道自己理虧,小聲的反駁,「他們連何姨都不尊重了,更別說你嫁進去之後,會給你好臉色看……」
「羅淺秋,你真是……」周芝瑤氣得跺腳,「你以為豪門的門這麼好進嗎?上流社會並不是你想像的這麼簡單,今天你得罪的是金家所有的親戚,那你又知道那些親戚手邊有多少企業與他們合作,未來是會間接影響周氏企業的營運?」
呃……她露出充滿歉意的神情,被責備得說不出話,確實不知道自己的直白會為周芝瑤帶來這麼嚴重的後果。
「有什麼好氣的?喝茶。」雷力元將泡好的茶放在周芝瑤的面前,「我覺得淺淺做得不錯,就算你們有錢人把利益擺在中間,應該也懂得倫理道義不能丟棄。」
「你懂個屁!」周芝瑤一口氣喝下濃茶,用力地把杯子往桌上一摔。「我的人生要求完美,任何一點差池都不能有。現在可好了,金家的人以後看到我都會翻白眼了。」嗚嗚……若是換回身體,她以後要怎麼在貴婦圈生存?
「有關係嗎?」羅淺秋小聲地開口,「那晚我瞧金宸煥沒什麼反應,他覺得我做得很對,日後若是你跟他相守一輩子,他挺你就好。」
她是說真話,金宸煥對她那晚的表現並沒有微詞,就連隔天他也沒有表現不悅,反而對她的態度比以往尊重多了,所以她還是覺得為何姨挺身而出不算一件壞事。
「挺我?」周芝瑤瞪了她一眼,「你才認識他多久,就覺得他會挺我?他跟我是同種人,在利益與情感的衝突下,他會先選擇利益,而不是我,這樣你懂了吧?我嫁進金家,除了我娘家會當我的靠山外,金宸煥不會對我有任何關心。」
「那你……為什麼還要嫁給他?」羅淺秋低垂著雙眼,小聲的咕噥。
一旁的雷力元雙手一顫,差點打翻手上的熱水壺。
如果周芝瑤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情嫁給金宸煥,那麼他不會太可憐嗎?平時的他已經陷在想啃食他的野獸圈,日後回家還得小心翼翼,擔心枕邊人的算計,這樣他不會太辛苦嗎?
她的心思飄遠……猛地,回過神。厚,幹嘛這麼多事,竟然同情起金宸煥?
周芝瑤因為她的疑問而無法回嘴,豐潤的小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嫁給一個不會關心你的男人,還有幸福可言嗎?」羅淺秋捧起雷力元遞過來的茶杯,輕啜一口甘甜的茶水。「我也不是說金宸煥不好,只是婚姻不是應該夫妻同心協力,一起經營嗎?就算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但是不會關心妻子,和這樣的人廝守在一起,你的人生真的也會完美嗎?」
而他真的只求一個完美的嬌妻就夠了嗎?還是真心的愛情對他而言也算是不屑一顧的廉價品?
好!說得太好了!雷力元暗暗讚美了一聲,淺秋妹妹的話真是說到他的心坎裡了。
「你說的這些話,充滿了無限的嫉妒。」一道男聲突然自她的背後響起。
羅淺秋轉頭,看見金宸煥的俊顏蒙上不悅,雙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緊蹙眉頭的瞪著她,嚇得差點把手上的杯子打破,連忙站起身,咬了咬唇,忍不住往後退,下意識的躲在雷力元的身後,把他當做盾牌,抵抗攻擊。
好慘!前幾天在金宅丟了他的面子,今天在他背後說壞話又被抓包,她自知理虧,連忙閉緊嘴巴。
「宸……宸煥,你怎麼會來?」周芝瑤連忙收斂小辣椒的脾氣,換上甜美的笑容。
「還不是她一直惹麻煩!」他望向「羅淺秋」的圓臉,雖然明白在這個女人的身體裡是周芝瑤的靈魂,卻還是忍不住多看幾眼,只是這柔美的眼神不是屬於羅淺秋本人,最後還是落在「周芝瑤」那嬌美的容顏。
只有她在周芝瑤的身體裡,才有如此生動的眸光,以及那老是燃著希望的火焰。
「我罵過她了。對不起,我應該要她再小心一點。」周芝瑤連忙輕聲賠罪。
羅淺秋不滿的蠕動嘴唇,但是兩個炮口一致對著她,還是選擇閉上嘴巴,繼續躲在雷力元的身後,尋求庇護。
「你老是往這兒跑,難道是找到換回身體的方法了?」金宸煥看著躲在雷力元身後的她,一股無名火在腹部慢慢的燃燒。
「沒有。」望著他冒火的雙眼,她自知理虧,也收斂平時的壞脾氣,小聲地開口,「我是來挨罵的。」
「好了,大家坐下來,一起喝杯茶吧!」雷力元為羅淺秋解圍,大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只是一下子太過用力,忘了羅淺秋現在待的是周芝瑤的身體,讓她瘦弱的身子因為踉蹌而往前傾。
還好雷力元眼捷手快,攔腰抱住她,才沒讓她跌個狗吃屎。
下一刻,金宸煥出乎意料之外的使出蠻力,將羅淺秋拉近自己的懷裡,防備的瞪著雷力元。
「嘿……」雷力元有雄性動物的本能,看見金宸煥雙眼噴火的摸樣,連忙舉起雙手投降。「意外,我忘記淺淺現在窩在弱雞女人的身體裡。」
羅淺秋先是撞向雷力元的懷裡,接著又被撞進金宸煥的胸前,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飄進她的鼻子。
他是她遇過最好聞的男人,不像她相處過的男人,只有煙味或是濃濃刺鼻的黑油漬味,而香氣像是羽毛的尾端,輕搔著她的鼻尖,然後一路搔進她的心底。
她的肌膚被他的體溫熨燙著,似乎連胸口也被他的體溫感染,他的氣息充滿誘人的陽剛,莫名的,心跳也為了他變得狂亂。
「離她遠一點。」金宸煥脫口而出。
羅淺秋茫然地抬起頭,直視著他滿是怒火的黑眸。
她的雙眼少了周芝瑤以往的做作和算計,顯得單純而純潔,但就是因為她的眼神太過純真,盯得他有些窘困。
就連禁錮在羅淺秋身體裡的周芝瑤,也露出驚詫的表情。
他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我有潔癖,不管現在她是不是芝瑤,遲早有一天她們會換回來,所以我不喜歡我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碰觸。」
原本小臉泛紅、沉浸在羞澀中的羅淺秋楞了一下,隨即用力的推開他,「你想太多了,我可是將周小姐的身體保護得滴水不漏,維持她的冰清玉潔,請問金先生,你滿意了嗎?」
羅淺秋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可不是因為你才碰你,而是你現在是周芝瑤啊!
心頭乍然浮現失落,她甩了甩頭,把剛剛像是卡到陰的悸動甩掉。
眼前的男人可是金宸煥,一個老是抬高下巴,自詡天之驕子的男人,豈是不自量力的她能夠高攀的?
若非她的靈魂禁錮在周芝瑤的體內,這個男人對她根本不屑一顧啊!她自嘲的想著,同時抬起雙眼,不認輸的望著他。
他與她對望,兩人之間似乎摩擦出火花……
「咦?那不是小秋和周小姐嗎?」留著白色鬍子的廟公邊說邊走過來,「你們是來還願的嗎?」
「還願?」羅淺秋不解的側著頭,「還什麼願?」
「周小姐,你忘了前不久向月老求過紅線嗎?你不是帶你男友來還願的啊?」廟公笑容和藹,「小秋,最近你和阿力走得很近,你們的好事也近了嗎?」
「呸呸呸……我才不會這麼沒眼光,和這混賬在一起。」周芝瑤連忙撇清。
「原來像你這樣的男人婆,也渴望有姻緣?」金宸煥像是抓到她的小辮子,忍不住譏諷她。
「等等!」她瞪了他一眼,然後望向廟公,「廟公,你說我……我朋友羅淺秋來廟裡求過紅線?但我記得沒有……」
「不是小秋自己來求的,是小秋的阿爸偷偷替她求了一條,說起來也真神奇,連擲三個聖茭,還抽到紅鸞星動的上上簽,看來月老真的很靈驗。」廟公哈哈大笑,「不過小秋的阿爸也很好笑,怕小秋不肯把紅線帶在身上,還刻意放在平安符裡……周小姐,你不是也這樣?還刻意把招桃花的紅線放在平安符裡。」
這下子,不只是周芝瑤的臉綠了,就連羅淺秋也是一臉鐵青,然後下意識的摸摸脖子,卻發現空空如也,兩人對看一眼。
「不會吧?」
「那天我在路上碰到你,正好是我到廟裡求平安符……」
「我……我爸那天早上給了我一個平安符,我沒想到裡面放了紅線……」
有這麼巧、這麼玄?
「符呢?」雷力元跳了起來,「你們身上的符呢?」就算太玄,也是一條線索。
「車禍之後就不見了……」羅淺秋與周芝瑤又對看一眼,異口同聲。
「快回去找找看,這也許是你們唯一的機會。」雷力元催促道,在外人看來,他是抓住羅淺秋的手臂,連忙衝出宮廟。
「還在發什麼楞?」金宸煥伸出大手,第一次握住「周芝瑤」的手,連忙跟在雷力元的後頭。
廟公看著他們的背影,白鬍子下的嘴角慢慢往上揚,喃喃自語,「唯有真心,才是有緣人。」然後跨過門坎,一道白光將他的身影淹沒。
直到白光消失之後,前方竟然是月老的雕像,正笑看著眾生的愛恨嗔癡。
※ ※ ※
羅淺秋一行人回到車禍現場,找了一個下午,還是找不到她們兩人的平安符。
後來金宸煥建議到醫院再找一遍,同樣是徒勞無功,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們決定先回彼此的家中找尋。
羅淺秋一回到周家,就開始翻箱倒櫃,還不忘指使金宸煥幫忙翻找,只為了找出她跟周芝瑤唯一有聯繫的平安符。
雖然她對鬼神論保持中立的看法,但是都遇到靈魂交換這種鬼扯的事情了,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經過她積極的找尋,翻遍整個房間,弄得一片混亂,都沒有找到平安符,只好失望的進入衣櫃間。
正在裡頭尋找的金宸煥見到她,蹙起眉頭,「沒找到?」
「沒有。」她哭喪著小臉,踏進擺放包包和鞋子的收納房。
周芝瑤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中間的走道只適合一個人走動,兩個人一同進入就有些擁擠。
「你找後面,我繼續找這裡,不論是衣服的口袋還是名牌包,都要仔細的尋找。」他冷靜地說,給她尋找的方向。
「嗯。」她側著身子,雙手擱在胸前,與他擦身而過,手肘摩擦過他的衣物,兩人的眼神也在同時交會。
他近看她的容顏,明明就是周芝瑤的臉,為何當他與她四目相接時,老是自動想起她原本「羅淺秋」的臉龐?
這女人還真是不適合漂亮的臉!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委屈了。」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酸溜溜地說:「只要等我和周小姐換回身體,你就可以得到『內外兼備』的周芝瑤了。」
雖然她很有自知之明,本身不是個正妹,但是他也沒必要這麼誠實,害她心底泛起一陣酸澀。也許這輩子她都入不了他的眼吧!
聽著她不悅的回答,金宸煥才發現自己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可是他的意思其實是她不適合這麼花瓶的長相……算了,他幹嘛想要跟她解釋?
如她所言,她和周芝瑤各自換回身體之後,他與她又成為兩條平行線,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是啊!你得感謝上天給你這麼難得的『賞心悅目』的機會。」他的嘴巴依然犀利,完全不饒人。
她不高興的抿了抿唇,最後決定不與他計較,冷哼一聲,轉身朝一旁的櫃子走去,努力地踮起腳尖,伸長手臂,想要勾取防塵箱。
就在她勾到一角,以為可以獨自將防塵箱拿下來時,卻因為腳尖踮得太久,腳跟著地之際,防塵箱順勢被拉了下來,心下一驚,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金宸煥迅速將她拉開,連連退了幾步,並伸出手臂為她擋下掉落的防塵箱,然後抱著她跌坐在地毯上。
防塵箱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最後彈滾到她的身旁。
羅淺秋從驚楞中回過神來,隨即回頭,望著他。
若不是他出手相救,那箱子肯定會砸在她的頭上!
「你沒事吧?會不會痛?骨折了嗎?」她想也不想的抓起他的右臂,皺著眉頭,仔細的檢視,發現他的手臂上有明顯的紫紅色痕跡。
他立刻縮回手臂,撇了撇唇,「我沒事。你除了笨手笨腳之外,還有什麼用處嗎?」
她撅起紅唇,想要罵他。但是見到他手臂上的紫紅色痕跡,硬是把不滿吞回肚子裡,冷冷地說:「是,是我不小心,害你受傷了。」然後站起身,走出收納房。
真的生氣了?他坐在地上,看著她的背影離去,還在想這女人真是心胸狹窄時,又看見她提著急救箱回來。
她跪坐在他的面前,打開急救箱,翻找出跌打藥膏,然後攪出一點,塗抹在他的手臂上。
金宸煥的喉頭像是被人掐住一般,無法發出聲音,熾熱的黑眸凝視著低下頭的她。
她的模樣十分認真,眼前周芝瑤的臉孔又像是被蒙上羅淺秋的臉,兩張截然不同的臉龐竟然在他的眼前重疊。
這樣認真又心無旁騖的神情,讓他想起當初兩人初識的颱風天,她認真檢查車子的表情,至今還烙印在他的腦海。
儘管她的靈魂待在周芝瑤的身體裡,但是對他而言,她還是初見時的羅淺秋……
「好了。」她為他擦好藥膏之後,抬起頭。
他猛地回過神來,連眨了幾下眼睛,他居然在剎那間眼花,看見她正以「羅淺秋」的臉對著他笑。
慘了,他是不是因為太痛而產生幻覺?
「看什麼?」她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知為何,最近兩人見面,他老是盯著她,害她困窘不已,忍不住小聲地說:「我可不是周芝瑤……」
「我很清楚你不是周芝瑤。」他打斷她的話,讓兩人都很尷尬,最後清了清喉嚨,不以為然的說:「芝瑤比你溫柔、有禮貌多了。」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羅淺秋暗暗咒罵,然後低下頭,收拾急救箱的東西,習慣性的咬咬唇,表達心中的不滿。
突然,金宸煥的目光定在她的背後。
她再度抬起頭時,發現他怔然的望著她,身子忍不住往後傾。下一刻,他慢慢地爬起來,高大的身子靠向她。
出於本能,她往後退,直到背部抵著櫃子,再也無路可退了,才急忙的斥喝,「你……你想幹嘛?」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的動作足以教她停止呼吸?
「別動。」他低吼一聲。
慕地,她的身子像是被人點了穴道,直挺挺的靠向櫃子,雙手緊握成拳,望著逐漸放大的俊顏。
雖然他長得很好看,但是從來沒有男人的臉這麼靠近她,所以她直覺反應,考慮推開他的俊顏,以遮掩那莫名狂亂的心跳。
他的俊顏終於在快要碰到她的臉頰時停住,然後伸出手,往她背後一探,縮回之際,一隻紅色的平安符出現在他的大手上。當下,他們兩人面面相覷。
「是這個嗎?」他勾著平安符上的紅線,在她的面前晃動。
「呃……」羅淺秋仔細看著平安符上的字體。「紫行宮……對。」她猛地睜大眼,「是這個沒錯!」
「然後呢?」找到之後要怎麼做?他不解的問。
她猶豫了一下,「不知道,不過找到就是一個希望。」她握住平安符,彷彿也握住了希望。
他們誰都沒有放手,一起抓住平安符。
倏地,平安符射出一道白光,自她的指縫中凸散出來,在他們還來不及反應時,白光漸漸的包圍住她。
強烈的光芒刺痛了金宸煥的雙眼,忍不住閉上眼,過了幾秒,再度睜開雙眼,眼前的女人像是失去知覺的洋娃娃,雙肩一放鬆,嬌軟的身子便往前傾。
「喂?」他放射動作的伸出手,摟住失去知覺的她,「羅淺秋?你怎麼了?醒醒啊!」
她倒在他的懷裡,任憑他怎麼輕拍臉頰、怎麼叫喚,都沒有反應,像是無法就叫醒的睡美人,沉睡在無知無覺的深沉夢中……
※ ※ ※
「芝芝……」一隻大掌輕拍著圓臉,熾熱的眼眸關心的望著昏過去的女人,剛毅的臉龐流露出擔心。
芝……芝芝?躺在寬厚懷裡的女人微微一顫,臉頰感受到熱掌的溫度。
須臾,她總算睜開眼,晶燦的圓眸映入雷力元的臉龐,兩道濃眉緊攬著,眸底有著無限的關心。
「芝芝,你還好吧?」他急切的問。
「我……」她的聲音沙啞,「我不是芝芝……力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雷力元睜大眼睛,驚詫地看著她,一時之間像是失去聲音。
半晌,他激動地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她的身子。
「淺淺?你是淺淺?你真的是淺淺?你和芝芝換回來了?」
她被他搖晃得有些頭昏,連忙開口,「力哥,你別再搖我了!你……你說我和周小姐換回來了?」
站起身,她奔進浴室。
不一會兒,羅淺秋開心得手舞足蹈,對著鏡子捏捏自己的臉頰,又掐掐自己的手臂。
是她的臉,是她的身體……太好了!
她尖聲大叫,衝出浴室,抓住雷力元的手臂,又跳又笑。
「力哥,我換回來了。」
她笑得好開心,再也不用以周芝瑤的身體去過不屬於自己的人生了。
雷力元看著她雀躍的模樣,眸底閃過失望的光芒,不過還是勉強擠出微笑,伸出大掌,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頭髮。
「是嗎?換回來了啊!」他的語氣隱含著些許失落。
「對啊!」她沉浸在興奮的情緒中,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真的是平安符的關係,我和金宸煥找到平安符,我一碰觸到平安符,就昏過去了。」
這麼說來,今後她不用再與金宸煥見面了,是嗎?這樣的想法一閃過她的腦海,呼吸突然一窒,像是被大石頭狠狠地撞了下,讓她張開嘴巴,卻無法出聲,滿腦子都塞滿了金宸煥的俊顏。
「情況怎麼和我們一樣?」雷力元微蹙眉頭,「我和芝芝也是剛剛找到平安符,她一碰到就出現白光,接著她也是昏了過去,醒來之後……你們就各自換了回來。」
羅淺秋咬了咬唇,低頭望著掛在胸前的平安符。「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到底是神明的保佑,還是惡作劇?」
如果只是一場惡作劇,為何她的胸口感到一陣鬱悶?
他搔了搔平頭,「淺淺,改天到宮裡收個驚、上個香吧!我相信神明會這樣安排,應該另有指示。」
「嗯。」她點頭,斬釘截鐵的說:「我很好,終於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再也不用看金宸煥的臉色,也不用再和他碰面了。」她像是在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都結束了,連同在這段時間產生的複雜情緒也可以消失了。
雷力元的表情霎時僵住,從口袋裡掏出香煙,放進嘴裡,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模樣。
「真的……一點都不想見面了嗎?」他喃喃自語。
若是周芝瑤回到自己的身體裡,是不是也像她一樣的反應?
羅淺秋先是楞住,然後輕咳幾聲,「這……我和他沒必要也沒理由再相見了啊!」她想,金宸煥也許會很高興她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吧!
沒必要也沒理由了?他逸出諷刺一般的輕笑,「也是啊!她也找到自己的歸宿了,還有什麼理由再見面呢?」
她望著他流露出淡淡憂傷的臉龐,忍不住皺起眉頭,「力哥,是不是我回來的不是時候?」
他回過神來,大笑的拍拍她的肩膀,「你回來得正是時候,讓我不用繼續忍受有公主病的女人。再說,我和她也算是不同國的人,相見不如懷念。」
她側著頭,看得出來他似乎有心事,但是她對他和周芝瑤之間的事情並不清楚,也無從插手管起。
「別想太多,你沒事就好。我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麼事,記得來找我,知道嗎?」雷力元拍了拍她的圓臉。
「知道。」羅淺秋點頭,然後送他離開。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突然想起稍早的金宸煥……他知不知道她和周芝瑤換回身體了?
或許他現在正開心的抱著周芝瑤,因為總算不用再忍受她的硬脾氣,還有她的針鋒相對。
能夠包容他的真正的周芝瑤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了,她想,以後會是真正的王子與公主在一起生活……
不不不,她沒事幹嘛想這麼多?
他和周芝瑤是公認的金童玉女,經過這段日子的體驗,讓她更加明白自己與金宸煥確實有很大的身份差別。
若不是借由周芝瑤,也許這輩子她還無法親眼見到金宸煥所身處的金字塔頂端,這是她這輩子最難忘的經驗。
有錢人的生活也並非如她想像的那麼輕鬆愜意,身上要背負的包袱反而超乎想像的沉重。
經過這次的事件,也許她會對金宸煥有些改觀。
在某些方面而言,高處確實是不勝寒,唯有強壯的人才有辦法在頂峰站穩,承受所有的狂風暴雨……
唉,她想這麼多做什麼?
從今以後,她和金宸煥再也沒有關係了,因為她和他真的再也沒有任何理由需要見面了。
只是為何她摸著胸口,感覺還殘留著不真實的怦然心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3:42
第七章
換回自己的身體後,羅淺秋休息幾天,重新回到車廠上班,轉眼過了一個月。
李叔看到她,當然很感動,幾乎要噴淚,這段期間她經歷失憶、被迫離職,最後一波三折又重回工作崗位,總算車廠沒有失去一個有實力的修車師傅。
回到工作崗位的她,還是習慣這種粗重又自在的生活,果然是適合這個小地方。
變成周芝瑤的那段時間,確實讓她享受到女生都幻想過的公主一般的日子,只是公主的生活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好玩。
周芝瑤身上背負了她意想不到的責任,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卻也必須八面玲瓏,四處應酬交際,還必須管理周氏企業,甚至得要分心應付金宸煥的家人。
而開口說出來的每一字、每一句,以及舉手投足,不只代表了周氏的顏面,甚至還代表未來夫家的一切。
太辛苦了!她借由周芝瑤的身體站在金字塔頂端,才明白原來有錢人其實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好當。
財富的奢侈、有錢人的氣勢,其實是他們防備的外衣,還有四周虎視眈眈、似敵似友的人們……
若不幸生於像金宸煥那樣的複雜豪門,即使是如白紙一般的嬰兒,也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人格扭曲。
金宸煥就是很好的例子。
難怪他老是用鼻孔看人,要求完美的他,在他的眼底,也許沒有什麼事辦不到,也因為他的努力,才有辦法維持今日所站立的高度。
如他所言,無法和他平起平坐,就別妄想要扳倒他,因為他並非可以挑釁的男人。
靈魂交換的經驗,讓羅淺秋對這個男人有了初步的了解,由原本的生厭,漸漸的有了同情心,也許她還同情他。
像他這樣的男人站在高處,一定很寂寞吧?
所以他對她做過的白目事情,她可是一點都不會記恨。
反正他們沒有交集了,不是嗎?
因此,她應該忘了。
忘什麼?
唔……忘了她曾經當過周芝瑤的那段時間,忘了她曾經和金宸煥那個臭男人平起平坐的日子。
突然,趴在車廠外的大黃狗低嗚一聲。
正在車底下修車的羅淺秋聽了,覺得它是在告知她有貴客來臨。
果然,不到一分鐘,一輛車子停在車廠外。
大黃狗又吠了幾聲,然後搖著尾巴,趴在門口不動。
她滑動滑板,鑽出車底,身手矯健的跳起來,隨即看見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站在門口,直瞅著她。
說瞅著她還算客氣,倒不如說是瞪著她比較貼切。
看清楚來人的長相,她的頭有些昏眩,雙腳往後退了幾步。
呃……是不是不能在心裡說別人的壞話?這一說,竟然把那個男人招來了。
高瘦的金宸煥來到她的面前,雙手插在口袋裡,神情緊繃的看著她。
「幹嘛?」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他要來找麻煩,立刻擺出防備的姿態。「我們可是有打賭,工作是我贏回來的約定。」
這個男人有點番,她還是先把話說清楚,省得他又想找藉口找她麻煩……
不,不對,她和他已經沒有任何交集了,他不可能閒著沒事跑來找她麻煩吧?
「車子壞了。」他抬高下巴。
她側頭看向停在外頭的那輛跑車,接著皺起眉頭,「哪裡壞了?」若是壞了,還能開到這裡?
「我說壞了就是壞了。」他從鼻孔噴氣,語氣霸道且斬釘截鐵,一副不容許她分辯的模樣。
雖然覺得十分詭異,但是貴客都親自來到,若是她繼續與他多費唇舌,恐怕他又會雞蛋裡挑骨頭,到時又到總公司投訴她怠慢客人了。
嘖!一想到過去的回憶,她忍不住撇了撇唇,只好隱忍著不悅和疑惑,脫下麻布手套,走向他的車子。
她與他擦身而過時,他發現她的頭髮留長了些,隨意的束成馬尾巴,平齊的瀏海,露出白淨的耳朵。
這女人還是適合這種平凡的臉龐,尤其那雙晶燦的眼眸總是蘊藏無限的活力,老是擺出目中無人的表情,著實順眼多了。
雖然不是很清楚他前來的目的,但來者是客,基於以客為尊的服務態度,羅淺秋只好來到他的車子旁邊,從車子內部檢查到車子外面,鉅細靡遺,然後發現一切都很正常,完好無缺。
「很好啊!沒有任何問題。」她轉頭,望著他,「你覺得哪裡有問題?」
「不知道。」他跩得不得了,只差沒有雙手叉腰,仰天長嘯。
「不知道?」她不悅的挑了挑眉頭,語調升高幾度,敢情他是來找碴?
「就是不知道,才會來找你。」金宸煥眉頭深鎖,鎖住了這些時日的心煩,也鎖住了心中的不解。
那天她突然昏倒,他拼命的喚醒她,才發現周芝瑤與她已經各自換回身體。
這一切理當都沒有問題,女主角換回了本尊靈魂,他與本尊的周芝瑤應該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可是這一切才是不對勁的開始——
他與周芝瑤恢復原來的相處模式,他們會約會吃飯,只是面對面用餐時,通常凝視對方許久。
最慘的是,最近他老是看著周芝瑤的臉,叫出「羅淺秋」這個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準未婚妻的臉在他的眼底愈來愈模糊,每一次的約會都讓他回想起與羅淺秋相處的畫面,想到這個粗魯女人的一舉一動,以及她那直率又坦白的應對方式。
金宸煥覺得自己像得了新流感,不管用任何方式,都無法抵抗羅淺秋刻劃在他的腦海裡的印象,想起的每一刻,她在他的腦海裡便愈來愈明顯。
他真的不明白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裡,她就像夢魘一般纏著他,拖了一個月之後,他才決定再來見她一面。
她的頭髮留長了,臉頰依然圓潤得像顆蘋果,在他的眼底,她似乎變得更耀眼,吸引他目光停留的時間比起之前延長許多。
羅淺秋脫掉手套,雙手交抱胸前,看著他,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遲鈍的回答:「你把車留下來做檢查,下午再來牽車。」
「我要你親自送來我的公司。」他仰起下巴,語氣堅決。「在我下班之前。」
她挑了挑眉頭,正想開口,李叔剛好走了過來,一見到貴客來臨,連忙跑到他的面前。
「金先生,當然沒問題,這種小事情,一定幫你辦到好,在你下班之前把車子送回去。」李叔撞了撞她的手肘,「小秋,金先生的車子就交給你負責了,這一次可別又出差錯了。」
她當然聽出李叔話中的警告意味,無聲的抱怨幾句後,轉身離開,又鑽進車底修車。
眼看她還是無視自己的存在,金宸煥原本想開口說些什麼,最後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李叔送走金宸煥之後,回到車廠裡,蹲在羅淺秋的身旁,好奇的開口,「小秋,金先生的車子怎麼了?」
「壞了。」
「哪裡壞了?」
「我哪知道!」她不以為然的回答,「他大少爺說壞了就壞了。」
李叔疑惑的搔搔頭,「意思是……你檢查過,都沒壞,那……到底要換什麼?」
「看能不能幫金宸煥換一副心肝。」希望他的心不要再那麼黑。「最好連腦子也換一下,就不會沒事想到便來找我麻煩了。」
難道她和他之間永遠只能處於敵對的狀態?
唉,她其實也不想啊!她也希望能夠和他和平相處。
呃……李叔無言以對,對於這小妮子與金宸煥的恩怨,他無法插手,只能摸摸鼻子,逕自走開。
※ ※ ※
以為見過羅淺秋一面,就能停止腦海裡不斷翻騰的想法,於是金宸煥回到公司上班,沒想到接下來的時間才是如坐針氈,她的面容更是佔據了他的腦子。
他去見她一面,像是初嘗禁藥,暗暗告訴自己,一次就好,僅此一次。
但是見了一面之後,像是上了癮,她的影像盤踞他的腦海,儘管他想要忘記,還是會想起她。
因此他等不到下班時間,才過了短短幾個小時,又請司機送他到車廠。
來到車廠對面的車道,時間接近五點,他一臉猶豫的坐在車裡,望著車廠裡的情況。
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車,車廠裡的男性員工會與她交談,偶爾她的表情是認真的,偶爾還會爽朗大笑。
見到她大笑,他沒發現自己的眉頭緊攢,雙手緊握成拳的擱在大腿上。
還有陸續進來的客人,每個都與她相談甚歡,她的人緣似乎不錯,而且總是笑容滿面的應對。
為何她只要見到他,就皺起眉頭,垮下嘴角?
看見她對著那些男人微笑,他的喉頭像是被掐住,等他回過神來,已經下車,大步走進車廠。
「金先生?」李叔最先看見他,連忙笑著上前,「你來牽車的嗎?小秋正準備要把車子開回去送還……」
金宸煥繞過李叔,直接來到她的面前,雙眼射出危險的電波,一一掃視那幾名男客人,像是野獸抓狂前的警告。
雄性動物的本能讓他們倒抽一口氣,隨即低頭離開,留下他與羅淺秋互看。
她當然看見他不悅的表情,只是不明白,這名大少爺為何每次見到她,不是深鎖眉頭,就是一臉不爽?
她又沒欠他錢,也沒有欠他人情,他有必要每次見到她都這麼不爽嗎?
又不是她故意出現在他的面前,也不想想,現在可是他自己踏進她的地盤。
「車子沒問題,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送回總公司檢修。」羅淺秋搶在他開口之前說話,省得這個龜毛男人又要挑她毛病。
吃過他一次虧之後,她要挑釁他之前,一定會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如果無法與他平起平坐,那麼就別去踩他的地雷,因為沒有強大的防禦力,是抵不過他核子彈爆炸般的脾氣。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還不算完全了解他,但是她深刻的體會到他確實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是她無法招惹的男人。
「你有必要對其他男人笑得如此花枝招展嗎?」金宸煥陰鬱的看著她,最讓他氣結的是,她一見到他就斂起笑顏,防備地瞪著他,有必要態度差這麼多嗎?
面對他莫名的質問,她一頭霧水,「什麼叫做笑得花枝招展?」
「就是……」他咬了咬牙,低啞的說:「笑得讓男人很有遐想。」
唉……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遭的男性聽到,尤其是男員工,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每個人都捂住口鼻,深怕逸出笑聲,就連李叔也悶哼一聲,雙手捂著嘴巴,躲到角落。
遐想羅淺秋耶!所有的人認定最沒有女人味的羅淺秋,竟然笑得讓男人很有遐想?
天啊!到底是金少爺想太多,還是在場沒有對她有遐想的男人其實都不是男人?
她心生疑惑。這個男人是生病了,還是腦子破洞,竟然對她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甚至還帶著些許曖昧?
「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明明農曆七月都過了,他怎麼一副卡到陰的樣子?說出她聽不懂的話,讓她的雙頰泛紅。
「少囉唆。」金宸煥總算回過神來,發現周圍的人都流露出好奇的目光,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說出反常的話。「你以後少跟男人說說笑笑。」
她小嘴微張,不可思議的望著他,「我要跟誰說說笑笑是我的自由,別忘了,我現在是羅淺秋,並不是……周芝瑤。」說到最後三個字,她刻意壓低聲音,以為大少爺在作白日夢。
他到底睡醒了沒有?她和周芝瑤換回身體已經一個月了,再說,他會不會管得太寬?居然連她對誰笑都要插手管。
「我……」他當然知道她是羅淺秋,但就是不知道什麼毛病,自從她換回身體後,他像是中邪,老是沒來由的想起她,甚至還有股衝動,想要時時刻刻見到她。
她真的像細菌一般無孔不入,入侵了他的眼睛、他的大腦,甚至還佔據了他的心底,讓他沒有不想她的時刻。
「淺淺。」一名五十幾歲的男人拄著拐杖走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個塑膠袋,裡頭放了鐵製的便當盒。「我幫你送便當來了。」
「爸!」羅淺秋瞪了金宸煥一眼,隨即上前攙扶老爸,「你怎麼又來了?我說過我會回家吃飯。」
「你最近時常加班,回到家時,飯菜都涼了,不如我拿來給你,回到家,剛好跟你妹妹和小弟吃飯。」羅父將裝了便當的塑膠袋交到她的手上,「咦?那個不是……金先生?」
他曾經在醫院見過金宸煥幾面,也聽雷力元提起過,印象還算深刻。
金宸煥來到羅父的面前,有禮貌的開口,「你好。」
「來修車啊?吃飽沒?要不要跟我回去吃飯?」羅父親切的與他閒話家常。
「爸!」羅淺秋連忙出聲阻止,「我們家那麼小,像金先生這種大人物,吃不慣我們的粗茶淡飯,我先載你回去……」
「還沒。」金宸煥上前,扶住羅父的手,眼睛卻是看著她,「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填飽肚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到羅叔的家吃頓飯,希望羅叔不要怪我太厚臉皮。」
「怎麼會?」羅父呵呵笑著,「我們家好久沒有客人來了,來來來,老李,你也一起來。」
李叔接收到金宸煥警告的目光,馬上搖頭,「老羅,不用啦!我老婆有煮……小秋,我看你今天就提早下班,回家吃飯吧!」
「可是……」
「李老闆,以後她都能『準時下班』,回家吃飯吧?」金宸煥冷冷的問。
「當……當然。」李叔倒退幾步,「小秋以後不會加班……小秋,你快點帶你爸回家。」
羅淺秋覺得金宸煥今天很奇怪,但是又不好在眾人的面前發怒,只好扶著老爸,走向車子。
「坐我的車,我們一起回去。」他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直接扶著羅父,彷彿當做人質,走向車子。
她瞪著他的背影,怪他太多事,卻又不能丟下老爸,一個人回家,最後只好跟在後面,坐上他的車子,一路開往羅家。
※ ※ ※
他到底有什麼毛病?
堂堂金氏財團的總裁,跑到她這鳥窩一般的家裡,還與她的家人同桌吃飯,甚至很賞臉的添了第二碗飯,大口大口的將白飯往嘴裡扒。
她爸爸笑得開懷,好客的不斷端出自家醃制的小菜,要他多吃幾碗飯。
飯後,她沒讓他留下來吃水果,趁著家人不注意時,硬是將他推出家門。
「你到底想要幹嘛?」她與他並肩走在巷子裡,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
金宸煥藉著月光,看著她生氣的小臉,紅通通的,像一顆蘋果。「你這麼小氣?吃一頓飯就這麼生氣……」
「是你不請自來。」她咬著唇,瞪著他,發現他今天的行為真的是很異常,先是把沒壞的車子送到車廠,過幾個小時又到她的面前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最後不未經她的許可,逕自進入她家。
「我想多了解你,不行嗎?」他皺起眉頭,直截了當的說。
她的表情像是被鬼咬到,驚恐萬分。
在她面前的男人彷彿不是金宸煥,而是外星人偽裝的突變男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話。
了解她?了解她做什麼?她有什麼地方好需要讓他了解的?
夜晚的寒風像是降到零下,讓她連打幾個冷顫。
而金宸煥到她家裡走過一趟,才知道她肩上負擔的責任有多重,父親輕微中風,弟妹兩人還是高中生,家裡的經濟就靠她獨撐,難怪她拼命的想要保住工作,就是因為她這根支柱不能倒下,這也是造成她如此堅強,甚至倔強得毫不退讓的原因。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老是一頭短髮,老是只穿車廠的制服?那是因為她把最好的都留給弟妹,不在乎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只在乎家人有沒有吃飽。
與她的家人吃過一頓飯之後,他發現自己和她最大的差別,不是來自於財富,而是他們渴望的是彼此最富有的那部分。
「你……你……」羅淺秋被他搞得有些昏頭轉向,「你了解我要做什麼?」當她問出口時,小臉也佈滿了紅潮。「我不是基金,也不是股票了,了解有錢可以賺嗎?」
「也許……可以投資。」面對她激動的反應,他覺得她還滿可愛的。
「投資?」她的嘴解微微抽搐,他今天十分異常,讓她丈二金剛摸底不著頭緒。
重點是,她有什麼值得他投資的?
她語塞、疑惑之際,他們來到巷口,發現前方的路燈下,有一對男女緊緊的相擁,這畫面看起來十分激情。
她尷尬的與他互看一眼,兩人心照不宣,正想繞道而行,前方那名男子突然抬起臉,路燈加上月光,熟悉的面容映入他們的眼底。
呃……是力哥!羅淺秋有些吃驚,同時目光在空中和雷力元交會。雷力元懷中的女子也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這下,兩對男女的表情都僵凝,然後像是被石化一般定在原地。和力哥接吻的女人竟然是周芝瑤……羅淺秋驚詫的瞪大雙眼,還望了金宸煥一眼。
以他這麼高傲的自尊而言,看見準未婚妻與其他男人在夜晚接吻,如何能接受?
現場寂靜無聲,她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盯著前方的男女。
時間慢慢的流逝,周芝瑤終於甩開雷力元的鉗制,走到金宸煥的面前,公主似的大聲的說:「送我回家。」然後甩著包包離開。
金宸煥看了雷力元一眼,攢起眉頭,再看羅淺秋一眼,輕輕的說:「我會再和你聯絡。」
聯絡?和她?不會吧?她和他之間沒什麼好聯絡的。
但是她來不及發出聲音,只見金宸煥跟上周芝瑤的腳步,一起離開現場,留下她與雷力元兩人。
「你什麼都別問。」她看見雷力元眼中的好奇,先開口制止他發問,「我也不想知道你和周小姐之間發生什麼事情,我要回家了,晚安。」她腳底抹油,迅速閃人。
開玩笑!她可不想掃到颱風尾,而且她對別人的三角戀情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所以她要摸摸鼻子,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想要明哲保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4:06
第八章
明明是別人的事情,羅淺秋還是失眠了好幾夜。
力哥要與誰交往是他的自由,但是怎麼會與周小姐上演難分難捨的戲碼?
難道他不知道金宸煥不是一個好惹的男人?尤其這男人小眼睛、小鼻子的,不容許自己的地盤被人侵犯,何況力哥把的妹又是他的準未婚妻……這豈不是向世界宣戰嗎?
她很擔心力哥,雖然力哥也有背景、有靠山,但是他們若是槓上了,就像龍虎相爭,肯定無法在對方的身上取得好處。
只是她也無從幫起,只能裝聾作啞,然後當個笨蛋,什麼也別去探問,當做不知道這回事。
她什麼事都可以拔刀相助,唯有感情的事情,一向都不想插手,省得弄得裡外不是人。
雖然她在心裡也有為金宸煥偷偷掬幾把眼淚,畢竟他和周芝瑤都準備訂婚了,如今卻被女友劈腿……不知道金大少爺回去之後有沒有崩潰?
但是這不關她的事,她幹嘛關心金宸煥的心理狀況?
而她想不通的是,他們的三角戀情關她什麼事?
「因為你,我被甩了。」三天後,金宸煥又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丟下一顆震撼彈。
「啥?」羅淺秋掏了掏耳朵,抬起像是被鬼打到的疑惑圓臉,「被甩?」
「周芝瑤甩了我。」他與她站在車廠外面幾尺遠的地方,實話實說。
「然後?」她側著臉,望著他。
「你要負起全責。」他深邃的雙眼直瞅著她。
面對他這麼多詭異的動作,還有這無釐頭的指控,她突然覺得自己的顏面神經快要抽筋了,哭笑不得。
「負起全責?」她要負什麼責任?
「嫁給一個不會關心你的男人,還有幸福可言嗎?還記得你曾經跟周芝瑤這麼說嗎?所以她真的不嫁給我了。」他的語氣不慍不怒,「是你改變了她的決定。」
一時之間,她幾乎無話可說,只能瞪著他,因為她確實是說了這種話,但是把責任全推到她的身上,會不會太過分?
「這……怎麼能全推到我身上?」羅淺秋的額頭上彷彿出現三條線。
「不然呢?怪我嗎?」他挑了挑眉頭,「我活該賠了夫人又折兵嗎?若不是因為你的關係,雷力元有辦法乘虛而入嗎?」
「啊?」因為她的關係?這又是什麼邏輯?
「若不是你平日與雷力元走得很近,周芝瑤也不會與他有如此的發展。」
金宸煥硬是把責任推到她身上。「還有,前不久你的靈魂在周芝瑤的身體裡,不惜與我的親戚坦白直說,這也影響了她日後在金家的地位,造成她甩了我的理由之一。」
靠!說來說去,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就對了。
她難以置信,瞠目結舌,不過為了搞清楚他真正的目的,盡可能平心靜氣的開口,「好,就算你被甩是我的錯,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要你為了自己的蠢行為負責。」他雙手交抱胸前,打量她全身上下。
她明明就不是挺漂亮的,個性和脾氣也是糟糕到不行,為何自從遇上她之後,他的腦袋就像中了毒,老是會把有關她的一切在腦海裡跑過一遍?
「負責?」她的臉色倏得變得鐵青,「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拜託,他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窮二白,要她賠償他的損失,可能還到下輩子都還不完。
「好啊!那就把你的人賠給我。」他勾唇一笑,扣住她的手腕,「把你自己賠給我。」
羅淺秋的腦袋彷彿當機,一時之間無法運作,更別說是思考了,只能怔怔的看著他,無法分辨這句話的意義。
「對你而言,我就像微不足道的細菌,賠給你,你也賺不到好處吧!」
雖然認為他在開玩笑,但是一對上他的眼神,她看見了他眼底的堅持。
「我知道被甩的滋味不好受,你先冷靜幾天,何況以你的身價,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以他自大的個性,一定接受不了被人甩的痛苦,所以才會故意來她這裡找麻煩,欺負她這個平凡的老百姓。
「我誰都不要,只要你……我要你。」金宸煥說得鏗鏘有力,一字一句像是熱鐵烙進了她的心底。
什……什麼?好像聽到了梅杜莎的咒語,她僵直的站在原地,張著小嘴,看著他。
她像是看到鬼的表情讓他十分不悅,用力一拉,讓她跌進他的懷抱,然後毫無預警的低下頭。
她看著他的俊顏逐漸放大,還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唇瓣被他的薄唇攫住。
被吻了……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小臉漲紅。
為了不讓她反抗,他反剪她的雙手,另一手緊緊的抓住她的腰際,先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啄她的唇,接著循序漸進,舌尖撬開她的雙唇。
這……這是她的初吻啊!羅淺秋想要大叫,卻只能發出唔唔的抗議聲,然後聲音被他的唇舌吞沒。
他不但教會她親吻的滋味,還為她上了一課——
此時無聲勝有聲。
後來呢?
羅淺秋只記得金宸煥一離開她的紅唇,她就揍了他。
說揍是誇張了點,不過她確實有賞他一巴掌。
但是真的太便宜那個混賬了,因為他吻她的事情已經傳遍車廠……不,不只,整個小區也傳遍了。
不到半天的時間,也已經傳進她家人的耳裡。
明明是她被佔便宜,當晚羅家人卻是站在門口鼓掌,恭喜她人生的第一個春天來了,還開了一朵好大的桃花。
而且對象還是金氏財團的總裁,是人人都想要的金主,大家羨慕她,便宜都被她佔盡了。
便宜!
是她被金宸煥佔便宜吧?她不但被這個臭男人強吻,他還企圖妖言惑眾,對她洗腦,說他會被甩,全都是因為她,所以她必須負起責任。
奇怪,一個有地位、有身份背景的有錢總裁,為什麼要對她說出這麼腦殘的妖言妖語?以為只要說幾句話,她就會痛哭流涕的跪在他的面前,求他給她一次機會嗎?
噢,不,如果事情有這麼簡單,羅淺秋就不是羅淺秋。
她是金宸煥這輩子最大的挑戰,果然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順利,這個女人的腦子結構與他認識的其他女人不一樣。
他都表現出對她的好感,她卻認為他是在找她麻煩,甚至無聊的想要玩弄她……
羅淺秋確實是這麼想,當天氣得衝進車廠,拿起扳手,然後衝回他的面前,想要敲破他的頭……不過後來她也只是恐嚇他,要他滾,別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接連幾天,他確實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想,大概他也覺得這一切太可笑,羞於出現在她的面前吧!
羅淺秋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自從他向李叔施壓以後,李叔再也不敢要求她加班,五點一到,就會催促她快點下班。
她拿李叔沒轍,收好工具,洗手洗臉,和同事打過招呼,便要下班回家吃飯。
因為車廠離她家只有幾百公尺,所以她一向是走路回家,繞過幾個巷道之後,就在巷口的便利商店門外,她看到一輛銀色跑車。
一開始她覺得眼熟,接著看向車牌,是一組很好記的車牌號碼,她當然不會忘記,這輛跑車是金宸煥的愛車之一。
她臉色大變,好幾天沒出現的金宸煥難道是想埋伏在她家附近堵她?
突然,她見到自己的妹妹眉開眼笑的從他的車上下來,接著他也下車。
她側身一閃,躲到角落,只見她妹妹笑得很開心,頻頻向他點頭彎腰,像是在道謝。
羅淺秋緊蹙眉頭,眼尖的看著妹妹手上的購物袋,雖然她很少逛街,但是看得出來那些購物袋都出自有名的購物中心。
她的第一個直覺就是,難道金宸煥是在報復她,所以間接找上她妹妹下手?
該死!她妹妹還是個高中生,他怎麼可以如此無恥的找上她妹妹,然後使出金錢攻勢,誘惑未成年少女?
她認為一定是自己動手打了他一巴掌,才讓他心生恨意,想藉故報仇,只是她的骨頭硬,老是不肯向他低頭,所以他才轉向她妹妹,想要發洩怒氣嗎?
羅淺秋看著被收買的妹妹,無名火頓時竄向腦門。她總是對弟妹耳提面命,雖然家裡很窮,但是也沒有窮到必須伸手向別人乞討,做人一定要有骨氣,如今妹妹背著她接受來路不明的禮物,教她再也忍不住,筆直的走向他們。
「羅淺楓!」她來到妹妹的面前,不分青紅皂白的大吼:「你到底在幹嘛?」
「姐……」羅淺楓一楞,沒想到大姐竟然會從旁邊衝出來。
「你手上這些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會有錢買這些奢侈品?」她以審問的語氣發問。
「我……」羅淺楓支支吾吾,忍不住瞟向一旁的金宸煥,用眼神向他求救。
「是我送她的。」金宸煥連忙上前,笑看著羅淺秋,「這些東西都是她想……」
「你憑什麼送她這些東西?」她狠狠的瞪他一眼,然後不悅的搶走妹妹手上的購物袋,「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不准你牽扯到我的家人!」
「姐……」羅淺楓想要奪回購物袋,「你別這樣,東西還我……」
「這?這些是你的東西嗎?是屬於你的嗎?我說過多少次,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絕對不要拿,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算是別人送的,你也不能拿。」羅淺秋將購物袋全數塞進他的懷裡:「拿回去,這些東西,我們用不到。」
「你……」他沒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激烈,超出他的預料之外。「我對淺楓沒有任何意圖,只是想……」
「謝天謝地,還好你對我妹妹沒有任何企圖。」她的語氣不怎麼友善,想到他以物質誘惑妹妹,不禁怒氣沖天。「如果你純粹想找碴,麻煩衝著我來,沒必要將我家人卷進來。」
「你……」他感到氣結,難道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讓她覺得自己在找她麻煩?「我只是想送點禮物給你們,這樣也不行嗎?」
「為什麼?」她怒瞪著他,「在你的眼裡,我像個乞丐嗎?有窮到需要你救濟我嗎?」
「姐!」羅淺秋連忙拉住她的袖子,「你幹嘛把話說得這麼難聽?金大哥不過是想要……」
「想要什麼?」她氣急敗壞的打斷妹妹的話,「你想要什麼,可以跟我說,沒有必要去向別人求援。你知道嗎?你現在這樣子讓我很痛心,為了物質,居然出賣人格……」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得太嚴重了。
「出賣人格?」羅淺楓眼眶泛紅,嘴唇發抖,露出委屈的神情。「在你的眼底,我是這種妹妹嗎?你真的以為我會為了這些物質去賣身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羅淺秋朝妹妹伸出手,「我只是希望你謹記『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我擔心你還小,價值觀還不是那麼成熟……」
羅淺楓揮開她的手,「我不小了,都快成年了,有很多事我知道輕重……金大哥,請把東西還給我。」
「小楓!」為何妹妹這麼固執?
羅淺楓不理會她,硬是從金宸煥的手上接過購物袋。
羅淺秋真的生氣了,抓住她的手臂,「你夠了沒有?你一定要讓別人當我們是乞丐嗎?」
「當乞丐有什麼不好的?」羅淺楓倔強的回嘴,「至少別人會賞我們一口飯吃,你就不用……」
一時忍不住,羅淺秋狠狠的摑了她一巴掌。
姐妹倆全都楞住,看著對方。
一會兒,羅淺楓委屈的落淚,用力推開她,死命的抱著購物袋,衝向家裡。
羅淺秋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這是她第一次動手打妹妹,一顆心隱隱作痛,「你不應該動手的,」金宸煥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她只是……」
「都是你!都是你!」她抬起頭,看著他的俊顏,鼻頭一酸,淚水霎時滑落她臉頰。「如果你不爽我,就直接找我報復,為什麼要找上我妹妹呢?為什麼?為什麼?」
她像是發洩一般,拼命的捶打他的胸口。
他悶哼幾聲,忍住痛楚,任由她宣洩不滿的情緒。
「你以為這世界用錢就可以收買一個人的全部嗎?為什麼你老是喜歡以高人一等的姿態來玩弄我們?」她不顧形象,一邊嘶吼,一邊用力的捶打他。「窮人犯到你了嗎?有錢就可以這樣玩弄窮人的人生嗎?」
直到力氣用盡,她的雙腿漸漸無力的往下滑。
他接住她的身子,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緊緊的抱住她,這才發現她其實好軟、好嬌小。
「我沒有……我只是想要對你好,可是不知道要怎麼做,只好跑去問你妹妹,請她告訴我,你最需要什麼。」
羅淺秋淚流滿面,「對我好?為什麼要對我好?這是你另類的報複方式嗎?」
為什麼要對她好?這個問題,他也想過,不管用什麼理由都無法搪塞,最後的正確答案只有一個——
「對一個人好,只有一個原因,因為我喜歡你。」他的聲音低啞,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在發熱。
這是他第一次向女人告白,原來把真心掏出來,放在對方的面前,是如此緊張、不知所措。
真心?喜歡?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忘了眨眼,忘了掉眼淚,只能迷惘的看著他。
「為……為什麼?」她的聲音顫抖,「你……我……」
怎麼會?他為什麼會喜歡她?
「如果我知道為什麼的話,就不會每次都笨拙的出現在你的面前。」金宸煥咬牙回答,還是有些不服氣。
為什麼?不只她不解,連他意會到自己愛上這個女人時,每天每夜都這樣反覆的問著自己。
他以為自己中邪了,因此當她與周芝瑤換回身體後的那一個月,拼命壓抑這種詭異的心情,以為只要時間過久一點,這種錯覺就會消失。
但是他錯了,明明周芝瑤就在他的面前,之前的悸動已經不在,最後他乾脆到車廠見她一面,心中的悸動像是甦醒般狂跳。
他瘋了,一定是瘋了,才會瘋狂的愛上羅淺秋。
驀地,她用力推開他,拼命的搖頭,「不……不可以!你和我不行!」
「為什麼?」這一次輪到他問為什麼。
羅淺秋咬了咬唇,然後抬起圓潤的下巴,「我和你之間的身份差距太大,不可能……」她退後幾步,急忙搖頭,「這一切對你來說只不過是新鮮感,再過久一點,你就不會有這種感覺。」
「你這是在拒絕我嗎?」他上前,一步步的逼近她。「如果你對我沒有任何感覺,就直接明白的拒絕我,不要用這種爛理由搪塞我。」
「你……」眼看他逐漸接近,然後腰肢又被他扣住,整個人往他的懷裡跌去,那張該死又好看的俊顏又在她的眼裡放大,霎時讓她無法正常說話。
「說啊!說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說你一點也不喜歡我。」金宸煥瞇起眼,流露出危險的氣息。
她像是被他逼到牆角,只能瑟縮著肩膀,雙手緊握,卻無法張口。
見她遲疑著不開口,他緊繃的神經慢慢的放鬆。
他最害怕的答案在此刻像是被人擊碎,原來她並不是真心討厭他,原來他還有機會。
「我……我沒有喜歡你……」
「但是你也不討厭我。」他了解她的口是心非,「你只是還不確定是不是要喜歡我……」
「你……」話都給他說就完了,她還需要開口嗎?她被他搞得心慌意亂。
為何最近一見到他,她的腦袋老是無法思考?
他的臉……有必要靠得這麼近嗎?她都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吹拂在臉上,害她的理智幾乎消融殆盡。
「你不是一直很有勇氣嗎?」他勾起她的下顎,「為何遇上了愛就不敢面對?」
遇上愛?
他?
羅淺秋遲疑著,疑惑著,甚至茫然。
如果是別的男人,也許她不會這麼茫然、這麼遲疑,但現在在她面前的男人是金宸煥啊!
一見面就與她八字不合的男人,怎麼會……怎麼會愛上她?
「你……」她突然捧住他的俊顏,惡狠狠的望著他,「你是不是……是不是和我一樣,與別人換過身體?」
他不悅的挑起眉頭,「除了我之外,還有別的男人喜歡你?」
她想了想,然後失望的搖搖頭,「好像沒有……」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看著他那犀利的雙眼,她所找的理由全都被打回票。
這不是幻覺,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也確實是金宸煥……
她被他逼到無路可逃,只能手足無措。
「面對我吧!」他惡劣的笑了,「還有,面對你內心真正的答案。」
答案……
眼前的俊顏一晃,她柔軟的唇瓣被他的薄唇攫住,恣意的吻著,雙手雖然極力反抗他,但是他已有前車之鑒,用力的扣住,讓她無處可逃。
這一次她連反抗的力氣都失去了,接下來就像被擱在火爐上的棉花糖,一點一滴的被他的熱情融化。
她的堅持,已被他化成濃密且無止境的糾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4:26
第九章
羅淺秋後來才知道自己錯了。
妹妹並不是因為愛慕虛榮,如金宸煥所言,是因為她的生日快到了,他不知道要送她什麼東西才會被接受,所以找妹妹去逛購物中心。
羅淺楓拎回家的購物袋內,全都是要送她的東西,衣服、包包、保養品和化妝品,沒有一樣是她自己需要的。
她聽妹妹解釋之後十分後悔,原來她真的誤會妹妹,後來和妹妹敞開心扉,暢談了一整夜。
畢竟是姐妹,把話談開之後,就是說真心話。
「姐,我真的覺得金大哥對你是真心的。」羅淺楓曲膝坐在床上。
一想起金宸煥前不久的宣言,羅淺秋忍不住紅了臉頰。
面對他的咄咄逼人,以及積極的進攻,攪亂了她平靜的心湖,使得她開始心慌意亂,對他說的話耿耿於懷。
她挪了挪臀部,背部靠著牆壁,「我認為……這只是一聲鬧劇,也許他一時覺得新鮮,玩一玩之後,就會拍拍屁股走人。」
羅淺楓無奈的翻白眼,「姐,你到底是活在哪個年代的老古板啊?只不過談個戀愛,有必要考慮這麼久遠嗎?」
「不然呢?有人談戀愛就會想著分手嗎?當然是長長久久的啊!」
「像你考慮這麼多,不就都別戀愛了?」羅淺楓咕噥了一聲,「姐,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一見鍾情然後閃電結婚,大有人在。」
「通常那些人的社會地位差不多,就算閃電結婚,也不會有人多做批評。但是我與金宸煥不一樣,他是金氏財團的接班人,你看看我,只不過是個修車技師,什麼都不會,若是答應和他交往,他會好丟臉。」羅淺秋悶悶的說,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對象是金宸煥,她真的高攀再高攀了。
「怎麼會丟臉?」羅淺楓抓住她的肩膀,不悅的看著她,「你總是說我們只是窮了一點,窮並不會丟臉,丟臉的是窮到沒志氣啊!」
「我……我只是有自知之明。」
「你的自知之明應該是正視金大哥對你的感情,他喜歡你,你不應該懷疑這其中的真假。」羅淺楓拍拍她的肩膀,「如果金大哥只是想玩玩,就不會替老爸找更好的醫生和復健師……」
「什麼?」羅淺秋微皺眉頭,「你說他為老爸尋找更好的醫生和復健師?為什麼?」
「你一定要這麼遲鈍嗎?因為金大哥想要討你歡心,他知道你一向視物質如糞土,只把家人放在心上。所以於情於理,大姐,你都不應該懷疑金大哥,至少他證明了他的用心,和對你關心。」
羅淺楓真不明白自家大姐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成的,這年頭竟然還有門第之見,男方都不在意她的出身了,她還困在自己囹圄中,煩惱著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眼看大姐陷入迷思與猶豫之中,她突然有個惡魔的念頭,既然大姐對感情的事如此遲鈍和遲疑,身為妹妹,當然得要推波助瀾,要不然就算幸福降臨在大姐的面前,她一定還是會考慮家人,遲遲不敢追逐自己的幸福。
「姐,我們是家人,不是你人生的拖油瓶。」
自從母親去世、父親生病,羅淺楓知道大姐為家人犧牲了學業和青春,以瘦弱的肩膀扛起這個家。
就算大姐要放棄他們,追逐幸福,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因為她為這個家付出夠多了。
「胡說!你們才不是什麼拖油瓶。」她沒好氣的瞪著妹妹。
「既然我們不是拖油瓶,那麼你至少要去向金大哥道個歉吧!」羅淺楓握住她的手,「其實金大哥是個還不錯的人,至少他愛屋及烏,為老爸尋找好醫生,趁著明天是週末假日,你找時間去向他道謝也不為過。」
「找……」她猶豫了一下,「但是現在和他見面很尷尬……」
「會尷尬就表示其實你也對他有好感吧?」羅淺楓微微一笑,「聽我的準沒錯,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他,正好可以和他一次說清楚,不是一舉兩得嗎?」
在感情上,羅淺秋確實是個生手,只能疑惑的望著妹妹,「這樣……好嗎?」
「怎麼不好?難道你想要浪費彼此時間?大姐,你不是說做人要誠實的面對嗎?難道你想要做壞榜樣,讓我以後遇到棘手的事,也學你這麼逃避?」
羅淺楓瞇起眼。
「你……臭丫頭!你現在反倒教訓起我了?」
「好嘛!明天我和你烤一些餅乾,你送去給金大哥,順便答謝他的好意,還有回覆你的答案,好嗎?」羅淺楓慫恿道。
羅淺秋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然後無奈的點頭,「我知道了,至少他真的很用心為老爸找好醫生,這點我確實要好好的謝他。還有,順便把他送的東西全部退還回去。」
羅淺楓慘叫一聲,嘀咕大姐是老古板之後,懊惱的在床上滾來滾去。
不過算了,反正已經引君入甕了,她一定要和金大哥好好的商量,該如何勾引大姐,把生米煮成熟飯……
※ ※ ※
羅淺秋沒想到自己竟然乖乖的聽從妹妹的建議,與金宸煥聯絡之後,決定在他的住處見面。
雖然她覺得單獨見面似乎不太好,但是都已經站在他家門口了,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於是顫抖著手,她按下門鈴。
一分鐘過後,腳步聲由遠而近,厚重的鐵門被打開來。
當她抬起頭時,眼前的景色讓她雙眼微微瞠大,狠狠的倒抽一口氣,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香氣,以及濃郁的沐浴乳香味。
金宸煥的頭髮還在滴水,全身上下只圍著一條浴巾,寬大的肩膀下是健壯的肌肉……沒想到以往穿西裝的身體,竟然還有如此誘人遐想的春色。
「抱歉,我剛好在洗澡。」他順手將她拉了進來,然後關上鐵門。「我以為能趕在你來之前洗好。」
「沒……沒關係。」她偷偷的吞嚥口水,臉頰莫名的泛紅,低著頭,將手上的東西遞到他的面前,「這是我和我妹烤的餅乾……還有,你送的禮物,我不能收,不過我很感謝你透過關係為我爸找到更好的醫生。」
他看著她退還的禮物,微微皺起眉頭,黑眸閃過一陣寒光,下一刻卻輕吁一口氣。
「算了,我早該想到你不會這麼輕易的收下我送的禮物,東西隨便放吧!」他對著她微笑,「想喝點什麼?」
「開水就好。」羅淺秋將東西擱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後悄悄的打量四周。
他的住處其實極為簡單,白色基底,簡單的線條,重視的是現代化的設備,看起來偏冷色調,但就如他不愛拖泥帶水的個性。
她在沙發上坐下,不敢亂動。
金宸煥回到房裡,披上浴袍,再到廚房為她倒一杯開水,才回到她的面前。
「謝謝。」她接過他遞到面前的杯子,「你……一個人住嗎?」
「嗯。」他坐在她的旁邊,「這裡離我的公司近,而我媽平時則住在天母。」
「喔。」她有些不自在,因為他寬大的肩膀正好貼著她的右肩,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熱氣,而她的眼角也瞟見從他的黑髮上滴落的水珠滑過鬢角,溜過鎖骨,之後消失在若隱若現的胸口。
「你……不擦乾頭髮嗎?會感冒的。」她轉移視線,好心的建議。
「沒差。」他不以為意的撥了撥頭髮,「反正我生病了,也沒有人會關心,還會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這是在打苦情牌嗎?她沒好氣的抬起眼,剛好與他四目相接。
「怎麼會沒有人關心?」
他挑了挑眉頭,笑問:「那你會關心我嗎?」
「你……」她咬了咬唇,他又說出令她難為情的話。「浴室在哪裡?」
他伸出手,指了指左邊。
羅淺秋站起身,走進浴室,不到十秒,拿了條毛巾出來,回到他身邊,將毛巾遞到他的面前。
他的背部靠著沙發,直瞅著她,一動也不動。
她鼓起腮幫子,拿他沒轍,只好逾越關係,傾身向前,用毛巾輕輕擦拭他一頭濕髮,一開始,他乖乖的任由她擦拭頭髮,沒多久竟然抬起頭,俊顏毫無預警的靠近她的小臉,兩人的臉龐大約只有小拇指的距離。
她臉色一紅,像是受到驚嚇的小兔子,霎時想要往後跳,卻被他的大手圈住了腰。
「你……」她的臉頰紅通通的,甚至紅到耳根子。「放……放開我……」
看著她,金宸煥的心跳漏了幾拍。
自從見過她害羞的一面之後,每次與她碰面,他都想要碰碰她、抱抱她,尤其她在懷裡的觸感,更是令他感到興奮。
「明明周芝瑤長得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但是她給我的感覺不同於你,為什麼你老是讓我想抱你、想親你?」他咧開嘴,語氣充滿輕佻和挑逗。
她覺得臉頰熱燙到快要無法呼吸,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卻因為太緊張,不小心踉蹌一下,跌進他的懷裡。
這一跌正中他的下懷,他像只無尾熊,雙腳纏住她的腰際,高挺的鼻尖抵著她的鼻子。
「你說,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他的聲音低啞好聽,還刻意放柔。
她的心弦被撥動了,心跳狂亂,圓眸對上他熾熱的黑眸,像是遇上了無止境的黑洞,一點一滴的侵蝕她的理智。
臉紅加上心跳加速,在愛情門外徘徊的她是個十足十的生手,她不懂什麼叫做戀愛,也不懂什麼叫做喜歡……為什麼她的心卻跳得如此快速?
「我……我沒有。」她小聲的回答。
「如果沒有,為什麼我會愛上你?」而且還愈來愈不可自拔的沉淪?他的大手輕撫著她的臉頰。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她咬著唇,眉頭微微蹙起。
「是啊!為什麼是你?」他學她的表情,微微蹙起眉頭,無奈的笑了。
「我一生追求極致的完美,完全沒想到在最後一刻會栽在你的手上……我才發現我不是在追求完美,而是追求讓自己都覺得瘋狂的心動,原來最完美的極致竟然是你。」
這一次羅淺秋沒有反抗他,只是無辜的與他對視。「可是……你說過,我無法和你平起平坐,我只是高攀了你……」
金宸煥勾唇一笑,「無所謂,你無法與我平起平坐,換我拉下身段與你平起平坐,只要我把心給你,就不算是你高攀了我。」
「你沒必要這麼紆尊降貴的委屈自己。」她側著頭,有些不悅的開口。
「委屈有時候也是一種心甘情願的求全。」他難得收斂囂張的氣勢,對於面前的女人,他知道硬碰硬對自己沒有好處,而且透過小報馬仔的消息,她向來吃軟不吃硬。
她倔,他就不能比她更硬。
「你身邊還有比我更好的女人,為什麼一定要我?」她真的不懂,像她這種女人到底哪裡令他心動?
「初次見到你時,我覺得你是個十分無禮又不懂禮貌的粗魯女人,可是當你與周芝瑤換過靈魂,以及近距離的相處後,我才發現你很特別……你不像周芝瑤,也不像我身邊任何一個人,你的心很柔軟,肯為我和我媽仗義執言,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你的真性情,你富有正義感,有個性……只是脾氣倔了點。」
他想,他會愛上她,應該是因為那晚的家宴,她是第一個單純的為他與母親打抱不平的人,而她對他的態度始終如一,下巴老是想要抬得比他高……
啊!還有,從初識她到現在,她最令他難忘的就是這雙晶燦又單純的眼眸,以及那直率的個性。
「所以你可以試著接受我嗎?」他的長指輕撫著她的臉頰。然後來到她的唇瓣,來回的描繪她的唇形。
他想吻她……他的黑眸透露出對她的慾望,長指輕輕挑逗她的紅唇,似乎想要探進她的小嘴裡。
羅淺秋被他的一番話搞得暈頭轉向,無可否認面前的男人確實十分迷人,尤其他溫柔的模樣像是在誘惑她。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吻住她的唇。
這一次她沒有激烈的反抗,流露出女人天生的嬌羞,任由他為所欲為。
對於她難得柔順的反應,他先是感到驚訝,接著不放過進攻的機會,以舌尖撬開她的唇瓣,舌頭隨即靈活的探進柔軟濕滑的小嘴裡,與她的丁香小舌嬉戲、糾纏,恣意的汲取甜液,同時身子疊在她的身上,緊緊擁抱她。
「唔……」她只能發出嬌嫩的輕哼,被吻得理智盡失,幾乎無法思考。
他的動作變得放肆,雙手滑過她的背後,然後來到腰間。
雖然他以前嫌棄過她老是穿著寬鬆又沒有女人味的T恤,但是此刻愛死了她這樣的穿著,因為可以很輕鬆的撩起她的衣角。
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尤其他的舌頭挑逗著她的上顎時,她幾乎是沉淪其中。
他的大手悄悄的探進她的T恤內,輕輕的覆在她的胸罩上,動作顯得十分曖昧,情慾的火苗漸漸的被點燃。
當她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他抱到臥房的床上,兩人吻得難分難捨,身體自然的反應著內心最原始的慾望。
他不怎麼溫柔的褪去她身上礙事的衣物,浴袍下的熱鐵早已因為她而甦醒、灼熱。
擋不住的慾望就像一頭猛獸,在她的身上尋找慰藉。
她無法抗拒他,赤裸的嬌軀緊貼著他,羞澀得全身泛紅。
他的長指在她的身上不斷的探索,當指尖來到雙腿之間的私密處時,悅耳的輕哼開啟了情慾的第二春。
嬌嫩的花縫被長指輕輕的撥開,指尖來到了嬌嫩的蕊心,食指與中指來回的摩擦,凸硬的花蕊受到刺激,甜美的花液自水嫩的花穴汩汩泌出。
他給足她所有的前戲,開發她青澀的身子,讓她習慣他所有的愛撫,點燃她人生中第一次火熱的慾望。
隨著她口中逸出愈來愈急促的吟叫,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胯下的慾望也愈來愈勃發難耐。
他離開她的唇瓣,含住她胸前敏感的乳尖,舌頭不斷的來回刷弄。
她難耐的發出低吟,擺動柳腰,雙腿互相的摩擦,但是他的大手一再的分開她的雙腿,長指不斷的撫弄她最脆弱的地帶。
「嗯……啊……」
她再也顧不得矜持,終於拋開所有的顧忌,主動攀上他的頸子,這一刻只能依循著身體的本能,尋找最單純的快樂。
她享受著他的撩撥,當指尖在花核上來回的輕壓愛撫時,感覺到自己在汪洋的大海中沉浮,默默的感受他給予的快感,以及超乎承載的快意。
察覺她的身心都為他準備好了,他脫下浴袍,丟棄一旁,更加分開她的雙腿,強壯的體魄壓在她的身上,形成了陰陽交合的最完美形態。
火熱的巨鐵在花口磨蹭幾下,眼睛微瞇,他的虎腰一挺,用力貫進她柔軟的甬道,沒入窄小的花口,然後緩慢的抽撤,要讓她適應他熾熱的慾望。
她因為初次的體驗而有些反抗,連聲要他退出,卻被他用力的壓製,霸佔著她最柔美的部位。
幾分鐘之後,她終於習慣了他抽撤的動作,一次又一次的進出,滑膩的水液包裹著熱鐵,甬道雖然仍舊乾澀,也不再感到疼痛,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痛楚變成了酥麻的快意,像是細微的電流竄過全身,她忍心不住緊閉雙眼,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衝擊快感。
「啊……啊……」她不再有所保留,這一刻把身心全交給了他,隨著他的動作,狂妄的律動。
巨龍在她的體內用力的貫穿、撤出,滑膩的水液帶著紅色的血絲,那是她付出真心的證據。
「淺秋……我只要你……」他低下頭,貼近她的耳朵,嗓音粗啞的說。
半晌,他拉起她的身子,捧著她的臀部,讓她的雙腿掛在他的虎腰兩側,以面對面的姿勢在她的體內衝刺。
他想要近距離的看著她的臉龐,看著她因為他的熱情而漸漸融化,把她最嬌媚、最女人的一面烙印在他的眼底。
隨著他的擺動,情慾也被推上頂峰,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聲音也愈來愈尖銳。
然而他卻是一次又一次的猛力衝撞,將這輩子最壓抑的熱情全都推進她的體內深處。
她是第一個讓他為之瘋狂的女人,這也是他嘗過最瘋狂、最滿足的一次性愛,沒有一個女人可以給他如此滿足的快感,讓他毫不厭倦,不斷的在花穴中抽撤。
直到青澀的她無法招架他的蹂躪,高潮來臨時,她全身不停的顫動,只能緊緊抱著他的頸肩,讓痙攣擴散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花穴絞緊了他的巨龍,龍頭的前端被花肉擠縮,也讓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於是加快了熱鐵衝刺的速度,放縱的在她的體內尋找最刺激的快意,直到快意也淹沒了他。
熾熱的粗鐵噴灑出白濁的精華,全數餵進了柔軟的花壺中,彷彿宣告彼此的愛情已擦出了最美的花火……
他抱著昏厥過去的她,讓她貼在自己的胸口,聆聽著只為她跳動的心跳。
真的,只為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1 18:44:57
第十章
喜歡?不喜歡?
有這麼難決定嗎?不就是二選一嗎?
每天,羅淺秋都這麼問自己,答案其實已經顯而易見,只是她的個性太過倔強,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愛上了他。
但是她的身體很誠實,每次他一挑逗她,她都無法拒絕。
只要想到這半個月來與他相處的情形,她差點要遮住臉,羞於見人。
金宸煥比她想像的還要難纏,他不但收買了她家人的心,就連她老爸也倒戈,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上。
她原本以為男女之間的感情很單純,只有愛或不愛而已,現在才發現,她不但連愛或不愛都難以決定,還一直沉淪在他的給予中。
於是又過了半個月,兩人的感情終於浮上檯面,這不只是她與他的關係,還扯上了媒體。
金宸煥本來就是媒體的寵兒,最近他常跑到她的車廠,早就引起狗仔的跟拍,不但拍下他進出羅家,就連她進出他的住處多次也被拍下,兩個人的關係正式攤在陽光下。
沒多久,車廠擠滿了記者,想要訪問她,是否為他與周芝瑤分手主因的小三?
羅淺秋不予置評,也不想出名,在李叔的建議下,回家躲避風聲,只是羅家外頭也有不少記者。
後來是金宸煥把她接走,帶她來到管理嚴格的高級住宅,讓她少了一些困擾。
因為不能去工作,她就待在他的住處,不是看書,就是看她很久之前便想看的電影。
她催眠自己,這是放長假,只要假期結束,就可以回到工作崗位。
這天,她看完一部電影,主角在一張紙上寫下人生最想做的一百件事,於是她模仿主角也把自己最想做的一百件事全都寫在紙上。
第一件事,讓家人過好日子。
第二件事,想買一間大房子。
第三件事,讀大學。
第四件事,……
隨手寫完第十件事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夢想其實好渺小,對於平常人算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或許十件事裡平常人早就做完了一半。
她笑了笑,直盯著紙張,直到對講機響起,她急忙上前接聽。
「羅小姐,不好意思,有金先生的訪客,請問你要讓她們進……」
「羅淺秋嗎?我是金宸煥的姐姐,如果你堅持不讓我們上樓,我們會直接對記者放話,如果你不想讓事情搞得太難看,現在馬上讓我們上去,把話說清楚。」
羅淺秋楞住,隨即想起金家那群豺狼虎豹,確實有可能會隨時向記者放話,打擊金宸煥。
他已經為她做了那麼多事情,不應該再讓輿論波及他,因此她告訴管理員,讓她們上樓。
沒多久,門鈴響起,她深吸一口氣,上前開門。
三名女子一起走進來,將她推進屋裡,同時關上門,她還來不及看清楚對方的臉,就被左右開弓賞了兩巴掌。
「賤女人!」
「你是哪裡來的乞丐?竟敢妄想進我們金家大門。」
「這兩巴掌是要打醒你,修車女居然妄想嫁進金家。」
連珠炮似的,三名女子罵個不停。
尤其是為首的金雁英,更是破口大罵,「你算什麼東西?我們金家是你可以高攀的嗎?竟然還敢慫恿金宸煥娶你,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會讓金氏財團的股票大跌?」
娶她?羅淺秋被打得頭昏腦脹,一時之間無法思考。
「明明說好要娶周家千金,沒想到跑出你這個程咬金……」
「大姐,別跟她廢話了,給她一頓教訓吧!」
「等等,先跟她好好的談一下,要不然這女人什麼都沒拿到,若是跑去跟金宸煥抱怨,到時吃虧的又是我們。」金家二千金忍住怒意,阻止小妹金雁娥。「別說我們不近人情,我們金家願意給你兩千萬,只要你馬上離開金宸煥,還會再給你一棟豪宅,這樣的條件夠優渥了吧?」
羅淺秋瞪著她們,捂著被打紅的臉頰,「誰要你們來的?」
「是金家所有的人這麼決定的,如果不處理掉你這個妖女,總有一天金家會被你毀掉。支票已經寫好了,你拿著就滾吧!」金雁英不悅的說,把支票丟到她的臉上。
羅淺秋向來是吃軟不吃硬,面對強硬的金家姐妹,顯得毫無畏懼,而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目中無人,仗恃著勢力欺壓他人的白目人。
於是她上前,站在金雁英的面前,突如其來的賞她兩巴掌,讓在場的女人們全都傻眼,連金雁英也是茫然的看著她。
「我是看在你們是金宸煥的家人,才保留三分情面,讓你們上樓,但是我可沒有答應讓你們對我動手動腳,如果你們再碰我一根手指,我會馬上把你們打得鼻青臉腫,不要懷疑我說的話,你知道在貧民區長大的小孩,專長就是打人。」她大聲恐嚇著眼前三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還有,區區兩千萬就想要唬弄我,有誠意的話,叫金宸煥出來跟我談,我還沒把你們放在眼底。」
「你……」
三姐妹大概沒看過壞人,被她這麼一嚇,不敢再輕舉妄動。
「別以為現在有金宸煥讓你靠,你就可以這麼放肆。」金雁英捂著臉頰,恨恨的瞪著她,「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關係,讓金氏財團的股票大跌?若他真的拋棄周芝瑤,與你結婚,你可知道財團未來要損失多少?」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羅淺秋驕傲的抬高下巴,冷冷的說:「關於金氏財團的前途,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既然金宸煥身為金家的接班人,想必他做任何事都已經深思熟慮,如果你們真的是他的家人,應該全力支持他,而不是在他背後搞鬼或是扯他的後腿。」
「既然與你商量沒有結果,那麼別怪我們採取最後手段。」金雁英咬牙切齒,「我不相信若是讓董事會罷免金宸煥的職位,他還會這麼義無反顧的跟你在一起。」
羅淺秋毫不畏懼,冷漠的看著她們。
金宸煥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她相信他的人生不可能會讓外人隨心操控,反之,他已經決定的事情,也沒有人可以讓他打退堂鼓。
金家姐妹之所以直接與她談判,就是因為他的抉擇已經毫無商量的餘地。
「那你就試試看。」門口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冷冷的打斷在場所有人的對話。
金宸煥原本在公司上班,剛好看到電視新聞現場轉播的畫面出現金雁英三人,氣焰囂張的進入大樓。
還好他平時居住的地方就在公司後面,只要繞個巷子就到了,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家,將她們爭吵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
「如果你們認為董事會動得了我,大可以去浪費時間和力氣。」他踏進屋裡,來到羅淺秋的面前,發現她的臉頰有異常的紅痕。「誰打你?」
「沒事。」看見他變臉,她急忙搖頭,「我已經討回來了。」她拉住他的衣袖,深怕他一怒之下,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
「你……你會後悔的!你不能和周家解除婚約,這個女人一窮二白,你若是娶她,沒有任何好處。」金雁英退後幾步,聲音變小了許多。
「你何時管得著我的事了?」他冷冷的呿了一聲,「周家那邊,我老早就退婚了……不過也多虧你們敲邊鼓,讓我開始考慮是否要向羅淺秋求婚。」
「這種女人有什麼好?」金雁娥忍不住出聲,「和這樣的女人結婚,只會毀了你的未來,你知道嗎?」
「那你就毀毀看吧!」他冷聲的回答,「滾出去!如果以後再讓我知道你們找羅淺秋的麻煩,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不要企圖挑釁我的底限,我說到做到!」
「你……」
「你太囂張了,我一定要集合所有的董事,廢除你的職位。」金雁英眼看一點便宜都撈不到,氣得與兩個妹妹拂袖而去。
當鐵門再度關上時,鬧劇終於告一個段落。
※ ※ ※
金宸煥走出浴室,手上拿了條濕毛巾,來到羅淺秋的面前,蹲下身子,將毛巾敷在她的臉上。
「還痛嗎?」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還帶著一絲自責與擔心。
她搖頭,「不會。」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們會直接來找你,我向你保證,她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了。」他站起身,坐到她的身旁。
她用毛巾敷著臉頰,好一會兒才小聲的說:「這樣好嗎?」
「嗯?」他不解的望著她。
「就……現在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新聞報導我是小三,害得金氏財團的股票下跌……」羅淺秋咬了咬唇,「還有你的職位……」
「哈哈……這種騙小孩的話,你也相信?公司的股票最近確實是下跌許多,不過完全是因為日本天災造成的效應,過幾天就會回升。」他摸了摸她的頭,「至於她們想要扳倒我,可能下輩子都不可能。」
「所以……就算你真的一無所有,也選擇要愛我?」她抬起頭,看著他,聲音微微顫抖。
金宸煥側頭想了一下,嘴角一勾,「只要你愛上我,我就不是一無所有了,至少在我最落魄的時候,你還陪在我身邊。」
他的話如雷貫耳,深深的打進她的心口,語帶哽咽的說:「但是我……我真的什麼都沒有,沒有什麼可以給你……」
「有,你可以給我真心的愛。」他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我認為婚姻本來就是供需原理,所以我才會與條件相當的周芝瑤交往,儘管我和她都明白對方不是好伴侶,不過在事業上一定會是好夥伴,只是現在我們要的,對方給不起,所以才會拆夥……我最想要的是你,一個第一次讓我愛得瘋狂的女人。」
她並非石木,當然會為他所做的一切感到心動,可是王子和公主的結局沒有人會懷疑,而醜小鴨與王子的結局卻是一個問號。
她真的適合他嗎?
當她還在沉思,還在享受他所給的溫柔時,金宸煥在桌上發現一張紙,想也不想的,伸手拿起來。
「啊……」她當下彈跳起來,想要搶回他手上的那張紙,「不准看!」
「為什麼我不能看?」他站起來,手臂往上一伸,邊閃躲她邊念:「人生最想做的一百件事。第一件事,讓家人過好日子。第二件事,想買一間大房子。第三件事,讀大學……第十件事,坐飛機。」
噗哧!他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在他的眼裡,這十件事十分簡單而且單純,她卻煞有介事的寫在紙上。
他轉頭看向她,才發現她生氣的鼓起腮幫子,眼底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還給我!」她惱羞成怒的搶回紙張,「你笑吧!反正我想做的事,在你的眼底就是這麼幼稚,所以我才說我和你差距很大,不可能在一起……」
眼看她真的生氣了,他趕緊上前,將她抱在懷裡,「對不起,我只是沒想到你想做的事竟然這麼單純簡單……」
「對你來說很簡單,對我而言,卻是要花一輩子的努力,才有辦法達到的目標。」羅淺秋咬著唇,明知道他沒有惡意,心底還是會有些受傷,因為她看清楚自己在他的面前其實是多麼的渺小。
「不是人生最想做的一百件事嗎?為什麼寫到第十件就停住了?」他連忙轉移話題。
「因為光是最想做的十件事,我都快辦不到了,哪還有餘力去想第十一件事?」她嘟著小嘴,緊緊握住紙張。
金宸煥勾唇一笑,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然後抽走她手中的紙張,再從口袋裡拿出鋼筆,在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上畫兩條線。
「你幹嘛?」她瞪著他,想要搶回紙張。
他阻止她,迅速在上面寫下「真心愛上金宸煥,然後再嫁給他當老婆」這些字。
「你……」她抬起頭,正巧與他四目相接,發現他的眼神十分認真。「這才不是我最想做的第一件事……」
「我只是想告訴你達成目標最快的快捷方式,只要嫁給我,你想做的十件事都能一次解決。怎樣?」他壞心的笑著。
「這是兩碼子事,愛你已經很辛苦了,還談到結婚?再說,結婚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並不是交換條件這麼簡單。」她沒好氣的說。
「對我而言,結婚本來就是交換條件。」他慢條斯理的開口,「我當你可靠的肩膀,而你給我無私的愛。」
羅淺秋猛地吸了一口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是第一個在她面前大言不慚的說要當她可靠的肩膀的人……她以為這輩子自己可以扛起很多事,完全沒想到要將身上的擔子卸下來,而這個男人此刻卻強硬的想當她的肩膀,扛起她背負的責任。
「很合理啊!只要我在你身邊的時間,你想做任何事,我都可以為你辦到,這十件事就這麼簡簡單單的解決了。第十一件事,我想想看……婚後生一男一女。第十二件事,為小孩取名。第十三件事,每天都要跟老公說三遍『我愛你』……」金宸煥交疊長腿,邊說邊寫。
「喂喂喂……」她嘟著小嘴,搶回他寫到一半的紙張。「這是我的人生想做的一百件事耶!」
「你的人生太現實,也太狹隘了,我正在幫你擴大人生的夢想。」他壞壞的說,俊顏貼近她的面前。「嫁給我吧!」
他的掌心突然出現一隻三克拉的鑽戒,接著不顧她的反對,硬是套在她的右手無名指上。
「你……你這是霸王硬上弓!」她不滿的尖叫,「我又沒有答應……」
「不管。」他硬是將她拉回懷裡,「我就不相信你想做的一百件事裡,沒有嫁給我這一項。」
她臉紅耳赤,一時之間無法回話。
「你說,和我結婚排在第幾項?」他勾起她的下顎,像個討糖吃的賴皮小孩。
「不說!」她撇了撇唇,避開他熾熱的黑眸。「我才不會告訴你。」
「真的不說?」他危險的瞇起眼,雙手圈住她的腰,然後放肆的輕啄深吻她的唇。
她被他攪亂心湖,暈頭轉向之際,他還壞心的呵她的癢,讓她又氣又好笑的在沙發上打滾。
「住……住手,我……我說啦!」羅淺秋笑到流眼淚,「第……第十一項就是了。」
金宸煥緊緊的抱著她,「在愛情裡,人人都是平等的,沒有所謂的尊重與卑微,不要覺得自卑而不愛我……你曾經對我說過,只要地位平等了,就可以平起平坐,現在是我自願曲膝跪在你的面前,當你愛情中的奴隸,不要抗拒我,不要把我推開,我真的很愛你。」
聽著他充滿弄弄愛意的告白,就算她再鐵石心腸,也會為他折服,無法忽略最誠實的那一塊——心動。
原來她無法拒絕他,是因為早就戀上這個男人,只是骨氣與倔強使然,逼得她無法低頭承認。
而這場愛情的拔河,就算她堅持到底,最後是他先低頭認輸,比賽的終場還是得要靠近他,而她的心早就飛向他……
她愛他,已經超乎了自己的想像,所以她一直不敢去碰他這一塊。
如今他不斷的挖掘,她的悸動再也藏不住了。
「我……我沒說不愛你,只是我覺得……現在結婚真的還太早,不過我不反對先訂婚……」她的聲音細如蚊蚋,還微微顫抖。
他身子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與她面對面。
「訂婚?你說的,不可以反悔。」
「反……反正你本來預定和周小姐在十二月訂婚,取消婚宴不是要被沒收訂金?太浪費了……」羅淺秋低著頭,掩飾自己的害羞。
金宸煥高興的低吼一聲,然後深深的吻她。
最後一道心牆,他越過了,讓她承認了最隱密的心事。
握著那寫了人生最想做的一百件事的紙張,眼角瞄到他更改的第一件事,她的心頭漾起一股暖流。
他說得對,她的人生太狹隘了,若有他加入她的人生,未來一定多彩多姿。
往後她的人生多了寬大的肩膀當靠山,儘管她與他的身份地位相差一大截,又如何?
只要在未來的時間牽著彼此的手,那麼他們前進的腳步是一樣快、一樣大的。
她不怕了,因為他的愛足以當她人生的後盾。
而她確實也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細菌,她侵入了他的心、他的眼,這輩子只為她生相思的病。
愛啊!讓人一輩子都病入膏肓。
唯有愛上的彼方,才是唯一的解藥。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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