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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洛子翎]宅女吃掉酷美男(府城四匹狼1)[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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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1:47
標題:
[洛子翎]宅女吃掉酷美男(府城四匹狼1)[全書終]
宅女吃掉酷美男
【府城四匹狼1】作者:洛子翎
這個新搬來的鄰居是怎麼回事?
看他的眼神總是怪怪的,但絕對不是欣賞或暗戀的眼光,
而且還一邊觀察他一邊偷笑,
就好像……將他當成某種研究對象!
讓他總有種自己是實驗檯上即將要被解剖的青蛙一般,
每回在電梯裡遇到她,他都忍不住寒毛直豎!
幸好她只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總不可能把他生吞活剝吧!
雖然兩人住隔壁,但他工作忙碌早出晚歸,遇到的機會不多,倒也相安無事,
直到一個颱風天,這可怕的女人竟然在他家落地窗外吐血給他看,
緊急將她送醫後,他才明白她三餐不正常,才會弄得胃出血;
知道他煮得一手好菜後,
每當他下廚大顯身手,她總會聞香而來,然後再厚著臉皮坐下和他一起吃,
而他也樂於和她分享美食佳餚,
久而久之,他竟習慣了有她這個小食客的存在,甚至覺得她愈看愈可愛!
只是,她好像一直把他當成「那個」來欣賞,根本不把他當正常男人看,
這樣他很傷腦筋,
該如何讓她知道,她別光只是看,他可是比美食還要可口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2:19
第一章
「森林首席」──坐落於這個古老城市中精華區裡的豪宅社區大樓,是由五座大樓組合而成的大型社區,打從建案文宣一推出,即打著高知名度建商、完美的建築規畫、預定入住的大型連鎖書店以及面對佔地上千坪的都會公園等等優勢,為這景氣剛由谷底翻身仍躊躇不安的時代注入一股活潑的力量。
傍晚時分,一輛高級休旅車緩緩駛進仍在興建中的場子,往一旁的接待中心靠近。
「沐深,這次回國應該就會定居下來了吧?空中飛人當久了,就好像浮萍似的,始終沒有安定的感覺,伯伯從小看著你長大,一直都希望你可以過安穩的日子。」偌大的頂級休旅車後座,年近六旬滿臉和藹的古振遠拍拍左側身形修長的年輕男子。
「謝謝伯父,這幾年跟著師父在日本研修,師父知道我工作之餘也接了台灣的案子,索性就叫我回來幫他照料一下在台南新設的事務所,嗯……說白一點就是我被趕回來了,所以應該會在台南長住。」韓沐深俊朗的臉上帶著淺淺的自嘲。
「呵!日本國寶級建築大師藤木俊二的得意弟子竟然說自己被趕回台灣,你這話要是被小林那夥人聽到,肯定各個捶胸頓足,你就不知他那夥人對你又愛又恨的,巴不得立刻把你挖角為己所用,也怕你被別人搶走變成頭號對手,這下子好了,啥拉啥搶的都不用了。」古振遠意味深遠的笑著,他對韓沐深總是特別關照,因為親弟弟夫婦早逝,留下這孩子孤苦無依,他理所當然負起照顧的責任,接回家當成自己第三個孩子養,也或許受了自己的影響,這孩子長大後竟也一頭栽進建築的領域。
「伯父,您別笑我了!」韓沐深淡淡的笑著,「我聽又賢說,森林首席這個案子目前完工率才五成,兩百戶就已經完售,在這種景氣還有這樣的成績,簡直是業界奇蹟。」
「哈哈哈,說到這個,你的功勞尤大,當初請你幫我設計這個大樓社區時,我就非常有信心,你的設計圖一攤開,小林那夥人眼睛都亮起來了,說你這當初在他那鬼混的小鬼頭,沒幾年光景竟然可以畫出這種設計圖,直誇你前途無量,你都不知道我一說出你恩師的名字,那些人眼睛睜得多大,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古振遠瞇著眼搖搖頭。
「伯父,我的任何成就都是來自您的栽培,別說功勞,就算您要我做牛做馬我也不會說個不字,所以,有件事情要告訴您,聽說您留了頂樓要給我,這份禮我實在承受不起……」韓沐深一雙劍眉微蹙,自從他的好兄弟古又賢,也就是古振遠的二兒子跟他提了這件事後,他就一直記掛著。
「給你間房子這件事已經提了好幾年了,建案一場拖過一場都被你拒絕,這回絕對不能再拖,而且,這一場是你親手設計,你又堅持不收設計費,不然你就當成報酬收下好了,這事就這麼決定。
「下車吧!看接待所裡鬧烘烘的,慶功宴應該開始囉!」古振遠滿臉的笑容。
「……」三兩下就被擺平的韓沐深,心裡仍是忐忑不安的,據他所知,森林首席這個案子少說能為古城建設淨賺個五至六億元,他的確可以大方的收下這份昂貴的報酬,可這樣就違背他當初的心意了。
精美細緻的接待所燈火通明,跟著古振遠身後走進接待所時,原本熱鬧喧譁的空間瞬間安靜下來,在場十數人臉上無不掛著驚懼的表情。
為什麼原本快樂的慶功宴,在大老闆出現後,人人臉上會出現這種看到鬼的表情?
韓沐深呆了一呆,隨即聽到古振遠以嚴肅的語氣問道:「發生什麼事?」
「董事長,發生了一件嚴重的疏失……」被人群團團包圍的古又賢立刻走向前,「前幾天E棟5之3重覆簽約,一直到今天結案才發現,馬上聯絡第二個買方,剛剛買方帶了人來這裡大鬧了一場,說……」看見父親越來越銳利的眼神,古又賢的眼神不由往一旁飄移,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說下去!」
冷冷的聲音冒了出來,嚇得古又賢心跳漏了半拍,很快的接下去,「說她們絕對有依照買賣合約走,而且我們也收下頭期款和二期款,連裝潢變更的費用都談好了,如果我們真的要違約,不僅要依合約賠償雙倍的違約金一千多萬,也要……也要……讓我們古城建設在水果日報或數字週刊發光發熱……」
「砰」的一聲,古振遠一手重重擊向桌上,怒不可遏的斥喝道:「這麼基本的事情也會出錯,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你每天領著這些人都是在玩嗎?」
此話一出,躲在人群中身材曼妙的女子嚇得哭了出來,緩緩的走到古又賢身後拉著他的衣角,發抖著說:「那……那第二份合約是我推的,可是我真的有依照流程做,電腦中也沒訂單資料,都是小杰的錯,是……是他鍵入電腦時出錯,才會害我……」
「夠了!陳貞玉,我承認我在電腦作業是有疏失,但是實體文件全部都有放在E棟5之3的卷宗裡,妳推案時不僅沒有依照規定拿卷宗出來看,即使簽好約後也沒有立即歸檔,如果那時妳真的有照流程走,馬上就可以發現這個失誤,妳現在只會把責任推給我,是怎樣?」這兩人方才已經爭得面紅耳赤,此刻顧不得大老闆就在眼前,拚了命也要出一口氣。
兩人互相指責的聲音不斷湧入韓沐深耳裡,他的眼睛突然一亮──這個哭得唏哩嘩啦的女人不就是又賢的新女友嗎?
前陣子古又賢寄了封E-MAIL給他,信裡盡是他和女友甜蜜的合照,還大剌剌在照片上直接用粗粗的紅字寫上「羨慕吧!光棍!」讓他哭笑不得。
看古又賢急得冷汗直流的樣子,韓沐深有著想為這個摰友做點什麼的想法。
古又賢眉頭緊蹙,將兩個快要動手的人硬生生分開,「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現在不是吵誰對誰錯的時候,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剛剛我看了一下買方的詳細資料,凌小姐她在台華銀行上班,最好運的是她就在我們公司有往來的台南分行,這事一定有轉圜的餘地,但就是……」古又賢緊張地看了看父親,「大家都知道董事長和那間分行的陳經理交情匪淺,看能否請陳經理當個說客,先把事情擋下來,我們再來談賠償或補償的辦法。」
「哼,你想出來的處理辦法就只有要我這老頭子出面緩頰而已嗎?那買方有沒有提出其他的要求?畢竟跟企業形象比起來,區區千萬的違約金不算什麼。」古振遠轉身坐進方桌後的椅子,眼珠子一轉,他和兒子口中的陳經理的確是三十幾年的好朋友了,這不肖子說的也不失一個解決眉頭火的辦法。
「報告董事長,凌小姐一直說她只想住進森林首席,問題是她帶來的同事,簡直是個潑婦,說什麼不管怎樣兩天內一定要我們再生一戶出來給她,可都賣光了要上哪生呀!」古又賢想起那位很眼熟,但卻對他異常牙尖嘴利的女人不禁倒抽一口氣,想他堂堂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被一個小他一個頭的女人指著鼻子罵不停,而他只能像小媳婦似的沉默。
是呀!要如何再弄一戶來平息這場風波,燈光明亮的招待所裡沉默了片刻,接著緩緩低柔的男音和著說出來的話,讓眾人不禁睜大雙眼,彷彿聽到了天籟──
「這件事情很好解決。」
「真的嗎?!沐深?」古又賢迅速靠到韓沐深身旁,半年不見的兄弟再次見面,還來不及給他個熊抱,他就給自己一個大禮,讓想到腦漿快要乾枯的古又賢驚喜萬分。
「嗯!」韓沐深點點頭,對著眉頭上揚、雙眼有著期盼的古振遠說:「A15不就是最好的解套方法嗎?」
在場除了古氏父子外,沒人聽懂眼前這個身材修長、樣貌端正的男子在說什麼,這人跟著董事長一起進來,難不成是新來的秘書?
「我就知道你在打這個主意,剛剛不是說我心意已決了嗎?馬上就忘了?」古振遠手指敲著桌子,發出規律的聲響。
「拜託,A15是你的房子耶!怎麼可以捐出來,再說E棟5樓和A15的價格天差地遠,你要送人也要看看對方受不受得起,這個辦法行不通。」古又賢攤攤雙手,他就不知道這個兄弟怎麼這麼固執,硬是要把自己應得的東西往外推。
A15,位於正對都會公園A棟的頂樓,也是森林首席兩百戶中位置、視野最好的一戶,這5棟下4層、上15層的大樓構造大致相同,1至4層是商用和公共設施,5樓以上是一般住戶,越往上層戶數越少,當然每戶的價格跟高度成正比,而頂樓15樓是一個特別的存在,也是唯一的一戶,室內面積就有135坪,屋外還有一個近百坪的空中花園,更有個單獨的停車場和直達電梯,這5戶頂樓一般人有錢要買還買不到,因為在案子尚在規畫時,就已經被內定了。
「啊!他就是那個A15的主人……設計這個案子的建築師……韓沐深……」一旁的工作人員拿著A15的卷宗,這本早早就束之高閣顯少被人打開的卷宗,正被幾個交頭接耳的人傳閱著。
「就說是我的房子了不是嗎?所以我要怎麼處置也是我做決定,不然這樣好了,我就重畫張設計圖,把A15分成兩戶,這樣不但可以解決當下的問題,而我也比較能安心接受這份大禮。而且,重新簽約時,房價應該比照原本E5之3的成交價,畢竟這是公司的疏失,不可以轉嫁到消費者身上。」清朗的眼眸望著古家父子,淺淺的一抹微笑,讓一旁的女性臉紅心跳不已。
古振遠父子眼神交會了一下,對於這位跟他們有著父子、兄弟情誼的男子,他某些固執到像老牛皮的個性非常清楚。
或許因為幼年喪親的緣故,韓沐深比一般同齡的孩子更加獨立,除了對建築的熱愛外,從沒見過他執著於任何人事物,對於那種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也避得遠遠的,只相信自己付出多少,便應當拿回多少,多一分不取,少一分則力爭。
「那便這麼辦了,沐深,伯父深深的感謝你,只是……讓你受了委屈。」歲月的痕跡爬滿古振遠的臉,掛著充滿歉意的微笑看著韓沐深。
不顧老父仍在說話,古又賢轉身狠狠的抱住韓沐深,「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救世主,你果真是我的好兄弟呀!剛剛你一踏進來,我就看見你發出的光芒了……嗚~~」
「哈哈哈……」
古又賢忘情大喊的模樣,讓招待所裡原本神經緊繃的員工們不禁鬆了一口氣,紛紛笑了出來,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轉為和樂融融。
「那我待會先跟凌小姐做個簡單的回覆,等建照變更好了,再重新跟她簽約。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們這個團隊幾個月來的辛苦,終於可以畫下完美的句點,完售兩百戶,不,應該說是兩百零一戶!哇嗚~~我們辦到了!」古又賢樂不可支的撲向另一側同樣激動不已、眼中閃著淚光的男男女女,一夥人忘記大老闆的存在,忘情的尖叫、用力的歡呼……
※ ※ ※
位於台南市中心,在日據時代最熱鬧最繁華,有著銀座之稱的地方,現在雖然早已沒落,但仍有多家大型金融行庫在這裡開業,道路兩旁隨處可見古老優美的建築,而有著古老歷史的台華銀行台南分行落腳在這裡已經五十多年,復古的行捨數十年如一日,沒有附近其他新銀行亮麗的外表,卻是乾淨而明亮,每個進來的人聽著輕柔的古典樂,心情是愉快的。
銀行裡,叫號機的聲音此起彼落,偶爾響起的電話鈴聲和著接電話輕聲美妙的女音,年輕面容姣好的女行員帶著微笑服務每一位進門的客人,招呼聲不絕於耳,一切是這麼的美妙和諧,令人心曠神怡。
以上是一樓的存匯部門天天出現的場景,可隨著螺旋樓梯走到二樓後,就會發現似乎是走入另一個不怎麼美妙的世界,外匯部的電話鈴聲就像高分貝的噪音般響個不停……
「現在美金匯率是30.881,吳小姐妳確定要敲下去嗎?」
「林董,昨天你交代的那筆匯入款已經進來了,現在匯率不好,要不要先放外存?」
「今天到單的信用狀有瑕疵,要不要問一下你們老闆要不要接受?」
幾個說話快到讓人覺得她們下一秒就會咬到舌頭的行員,還一次夾著兩支話筒哩!
再往前走到放款部門,或許你會聽到──
「幹!拎杯房貸每個月攏有繳,為蝦米利率一直這麼高,恁銀行吃人夠夠……」穿著夾腳拖的中年男子一邊拍著櫃台,一邊大聲怒吼,而櫃台裡則站著一名面有菜色、一臉無辜的可憐行員。
但這一切吵雜對於正埋首於卷宗,纖細的手指快速飛舞在鍵盤上的凌依翎來說毫無影響,她只知道今天再不把手中這個案子送出去,她就真的要「跑路」了!
受限於古老行捨空間不足的關係,凌依翎說不上大的辦公桌上兩側堆了像山一樣高的卷宗,以著一種奇妙的平衡堆疊著,外加桌上再也堆不下而轉戰地板開始堆起的小山,總讓附近的同事離得遠遠的,害怕路過時不小心打個噴嚏會造成山崩。
大塞車……只能說是大塞車!這手中正經手的卷宗已經在她手邊躺了一個星期,一週來她被這卷宗的主人天天打電話來追殺,「我們公司的案件處理得怎樣?」、「拜託一下啦,先處理我們公司的好嗎?」從每天一通關切電話,到這兩天每天兩通的絕命連環CALL,讓她有著今天非完成不可的壓力。
「鈴……」桌上的電話響起,凌依翎反射性的抬頭往前方玻璃屋看去,接起電話。
死了!她在心裡嘀咕了下,看到玻璃屋裡的男人正頂著一張屎臉拿著話筒。
「給我進來!」男人命令道。
默默的放下話筒,迅速按下存檔鍵,凌依翎全身繃得緊緊的走進玻璃屋,「經理。」刻意壓低聲音,有點怯生生的叫道。
「去把襄理和如娟叫進來。」
照著指示一干人等魚貫進入經理室,也就是行員們私底下笑稱為「玻璃屋」的小隔間,而「玻璃屋裡的男人」就是這間分行的老大──陳昌遠,年近六十,臉上的皺紋加上滿頭斑白的髮絲,看起就像七、八十歲的老人家。
「砰」的一聲,厚厚的卷宗重重的砸在三人眼前,「你們自己看看這張申請書寫著什麼鬼金額?」
凌依翎拿起那張躺在眼前很無辜的紙張,「八千元整呀……」她唸了一次,隨即脫口而出心虛的慘叫,羞愧的再也抬不起頭,「對不起,是我寫錯了。」
「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還好這不是借據,八千萬元寫成八千元,如果真的放款下去怎麼辦?到時候發生事情告到法院去,我們穩輸的!」陳昌遠一開罵便停不下來,嚴厲的眼光掃向另一人,「你當襄理的就只會蓋章嗎?還有,妳也是,在審核什麼?!」
從經理室傳出一連串破口大罵的聲音,讓原本鬧烘烘的二樓瞬間急凍。
坐在外匯部正準備掛上電話的林青舞,轉頭看向玻璃屋,一眼就看到她最要好的朋友依翎正站在中央讓經理指著鼻子狂罵。
好一會兒,三人像戰敗的公雞似的垂著頭走出來,凌依翎跟在襄理身後,一直到襄理回座後,她深深的向他一鞠躬,「襄理、如娟姊,對不起,害你們被罵了。」
「下次注意一點就好!沒事沒事,回去工作吧!」襄理說。
一旁被牽連罵得狗血淋頭的如娟拍著凌依翎的肩膀,笑了笑,「別在意啦!我們都知道這幾天妳搬家,又代理潘大哥的工作,一定是太累了,況且我們也有錯,沒有檢查出來。」
三人相視而笑,很快的收起紛亂的心情,打起精神繼續上班。
※ ※ ※
忙忙碌碌的一天,時針終於走到七的位置,把今天非寄不可的文件裝入大信封袋封好後,凌依翎長吐了一口氣,舒服的躺靠在椅背上,慵懶的模樣與之前的正襟危坐大不相同。
「今天又被罵了,還好吧?」林青舞捧著厚厚的文件走到好友身旁。
「當然囉!我的臉皮正快速增厚中,特別是最近被叫進去罵已經快變成家常便飯了!應該是搬家興奮過頭了才會寫錯,這幾天整個人都飄飄然的,到現在還是沒有真實感,好像還在作夢呢!」凌依翎一臉陶醉的搖著頭,綁成一束的馬尾隨之搖曳。
她原本不是這麼瘦的,原是標準身材的她,從存款部門轉戰放款部門後體重一路下滑,因此她深深的認為體重減少的幅度和被CALL進玻璃屋的次數是成正比的。
「廢話,我要是妳早就飛上天了,至少也請個一星期的休假,每天窩在那間天上掉下來的豪宅快樂的發呆。厚!明明是位置最差的E棟,竟然會變成最讚的A棟頂樓耶!拜託,小花園耶!對了,妳整理好了嗎?要不要我今天再去幫忙呀?」和體型偏瘦的凌依翎比較起來,林青舞是屬於那種俗稱「肉感」的女孩子,還算不上豐腴的瓜子臉,頂著一頭細心呵護的大捲公主娃娃頭,白皙的臉蛋化著精緻的淡妝,明明是一腳快跨進輕熟女的二十九歲,竟讓每一個上門的客人都以為她是剛滿二十歲的小女生。
「我昨天晚上弄得差不多了,這星期六、日妳要不要來住?這次是真的要請妳來玩的喔!不是叫妳來當苦工的,不過我六、日可能也會待在書房工作,妳要自己找樂子喔!」凌依翎笑吟吟的搭著好友的肩膀,對於這位好友,她有著深深的感謝,因為這個新家算是好友誇張一鬧得來的。
「沒問題!嗯……這兩天妳有遇到隔壁的鄰居嗎?」林青舞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人住在好友隔壁,因為她們都知道這新家是由一戶分為兩戶的,到底原本是住了什麼人,而對方為什麼會同意分割成兩戶?
「沒注意耶!這幾天都沒有碰到隔壁的,有遇到再跟妳說。今天好累喔!不想加班了,趁現在時間還早,我先去總局寄個信,晚上請妳去吃頓好料的慰勞慰勞。」凌依翎說。
「好耶!」
※ ※ ※
「嗶、嗶」明亮的地下停車場傳來兩聲短促的響聲,凌依翎緩緩的走向這部唯一可達十五樓的電梯。
走進電梯,刷一下磁卡直接按下「15」的按鈕後,把剛剛在便利商店買的一整袋飲料直接放在地上,頭倚著電梯的牆面,緊緊閉上勞累的雙眼休息,想到待會兒還要繼續上工,心情隨之蕩到谷底。
原本要闔上的電梯門,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近後隨即打開,感覺有人走進電梯,凌依翎只微微張開眼睛──哦……原來隔壁住著個男的……
匆匆的一眼,她只看到走進來的人穿著西裝褲、踩著一雙光潔的皮鞋,想往上看,可是那不爭氣的眼皮彷彿有千斤重。
下次再打招呼吧!她懶懶的想著,繼續閉眼休息。
這部電梯是十五樓住戶專用,原本標榜有專屬的停車位與電梯,但因為分割成兩戶,所以由兩戶共享,不過凌依翎完全不在意這一點,她只真心誠意的感謝隔壁的好心人佛心來著,給她住下的機會。
「到了。」
上升中的電梯瑞安靜無聲,連機械卷動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已經有點神遊太虛的凌依翎在聽到這一句低沉的男音後,連忙睜開眼提起地上的袋子,胡亂的回了句「謝謝」後,走出電梯往左側的門走去。
瞌睡蟲在她打開那扇精美厚重的大門後,立刻消失無蹤,尤其在她的眼光穿越客廳落在落地窗外的庭院時,凌依翎的嘴角不禁揚起。
是了,她心愛的房子,十幾年來含辛茹苦的工作,耗盡心血在正職與兼職上,好不容易攢積下來的存款,也只夠付頭期款和二期房款,所幸在自家銀行辦的員工房屋貸款幫了她的忙,只要省吃儉用,她的薪水足以讓自己安心的住下。
森林首席兩百零一戶中,最小坪數的室內空間至少也有五十坪,頂樓的室內空間更達一百三十五坪,而特殊的A15這兩戶各有六十五坪,同時因為韓沐深一時興起,在這兩戶面花園的客廳外,造了條獨一無二的仿日式緣廊,雖然屋外的花園並沒有因為重新設計而隔開,但緣廊在二屋交界處有面木製矮牆分隔開來,互不侵犯。
客廳的落地窗大大的打開,沁涼的微風拂上凌依翎白皙的雙頰,她真的好愛這種感覺,尤其是在這帶著濃濃秋意的十月。
迅速的洗完熱水澡後,照理說該是放鬆的休閒時間,可她卻不能像其它未婚的女同事一樣,悠閒的上網、看日劇、韓劇或小說漫畫,愜意的度過,而是走進書房裡繼續奮戰。
書房裡的空間是她自己設計的,這房子原本是三房兩廳再加個小書房,在她的要求下,把次次臥房和書房打通合而為一,使得這個書房變成房子裡最大的空間,而書房的三面牆訂制了深度達三層的可移動式書櫃,走進她的書房裡,儼然走進一間小書店。
打開新買不久的小筆電,喝著提神飲料,單手撐著頭的凌依翎開始對著小筆電發呆……發呆……再發呆……久久沒有動作。
「呀,不行了,寫不下去了……」她哀號著,看看桌上的桌歷,一個星期後的日子被用紅筆圈起來,上頭寫著「交稿日」。
她只好硬著頭皮上網,登入MSN,點開她僅存十來個好友之一「容」的頭像。
「容姊,我要延半個月。」抱著必死決心的凌依翎打完字後,用力的按下ENTER鍵。
「要死了,妳自己說這是第幾次,廣告都發出去了,見鬼了才讓妳延!」不到十秒鐘就得到這個令人灰心的響應,外加一個超級大的惡鬼臉抖個不停。
「真的啦!我最近搬家又代班的,被操個半死,寫不出來啦!」
「去去去,老娘今天沒空理妳,快給我去寫稿!不要再發訊來了,七天後不交稿妳就死定了!」
凌依翎默默的下線,十年了,十年來的交情居然是如此,人情冷暖呀!她心裡嘀咕著。
秋容是她大學時代第一次出版小說時的編輯,幾年來合作十分愉快,如今容姊已晉升為總編輯,但仍十分關心她,沒有因為她只是個小咖就隨便應付。
雖然凌依翎不是秋容手下當紅的暢銷作家,也不是寫書快手,但因為她寫的書十分平易近人,從不用艱澀的字眼,不誇張的寫作風格,加上引人入勝的劇情,十年的時間也讓她在業界有了一點點小名氣。
「嗚~~沒人性。」凌依翎一邊碎碎念,一邊將小筆電抱到客廳外的緣廊,疲累的頭腦及身體,讓她有著江郎才盡,腦漿面臨枯竭的感覺,即使坐在最愛的緣廊上,還是激不起任何的火花。
涼風靜靜的吹著,身體倚靠著緣廊左側的矮墻,她整個人已呈現放空的狀態。
這時,似乎有說話聲隱隱傳來──
「……我不要!」
「我幾間房子都可以給你,只求你不要跟我分手。」
「不──我不要分手!」
「你不可以這麼對我……我真的是愛你的!」
瞬間她完全清醒了,迅速的轉過身,側耳貼著木牆,清楚的聽到隔壁客廳傳來的咆哮聲,和物品摔落的聲音,有點熟悉的男聲,可是凌依翎記不起是誰。
隔音做得一流的建築,原本是不可能聽到隔壁的任何聲音,但由於頂樓這兩間房子是採對稱式設計,A15-2的客廳隔著一面牆便是A15-1的客廳,若兩間客廳旁的落地窗都打開,在緣廊上多少可以聽見對方客廳的聲音。
「又賢,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其中一個男聲說道。
又賢?名字也很熟悉,這時凌依翎的職業病犯了,早期待在第一線櫃檯時,練出來認人的功力,讓她對客人只要看過一次再配上名字,她就有印象,如果跟對方交談過,那更是記住了。
「不!不要趕我走,不要離開我!」
她好想知道隔壁發生什麼事,如果剛剛在電梯裡有看一眼鄰居的長相就好了。凌依翎此時好生後悔。
聽著拉拉扯扯的聲音漸行漸遠,隔壁的兩個男人似乎是走到門口,意識到這一點後她馬上奔到門口,兩戶的大門是緊臨的,剛剛她不敢走下花園偷繞過去看,但總可以大方的走出自己的家門吧!如果可以很巧的看到些什麼,那也不是故意的!
嘿嘿!她竊笑著。
凌依翎手輕腳輕快速的移動到家門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自己家要像個小偷似的,但這輩子第一次當偷窺狂,讓她很緊張又莫名的興奮。
輕輕的推開古銅色質地極佳的大門,映入眼眸的景象讓她整個人呆住了,所有的肢體功能似乎只剩下張得又大又圓的嘴,時間彷彿停滯住了……她像是看見天國的大門打開了,一道白光直直射入她滯礙的思考回路……
※ ※ ※
時間往前拉回一些。
在韓沐深結束不斷重複看現場、開會的一天後,回到這個讓他可以完全放鬆的新居,拉下束了他一天的寶藍色領帶,深深的沒入米白色的沙發,讓清涼的風緩緩的注入這算得上寬闊的客廳。
自從「森林首席」這個奇跡個案在建築業界宛若炸彈似的炸開後,挾帶著日本國寶級建築大師藤木俊二嫡傳弟子的身分,韓沐深簡直成了最閃亮的一顆超新星,在台灣的建築業界掀起一道巨大的旋風。
悠揚的手機鈴聲響起,韓沐深拿起擱在精緻小方桌上的手機,剛要開口時,電話那頭便傳來熟悉的男嗓,「是我,現在在你家門口。」
韓沐深不疾不徐的開了門,看見自家二哥略為不滿的臉,「搞什麼呀!幹嘛不裝電鈴,如果我沒帶手機,難不成要站在門口大喊。」
「閒雜人等又到不了這一層,裝那種東西是要給誰用?」
「哼!」自知理虧的古又賢哼了一聲,拎著裝滿飲料的大袋子,像回自己家似的大搖大擺走向客廳。
「滿滿的一袋酒是怎樣,把我這兒當酒吧?」韓沐深眼光掃過被隨意放置在桌上的袋子,裡面裝滿各式啤酒。
「你這裡只有幾罐清酒、梅酒,那不合我的胃口。」古又賢嫌棄的說,順手拿起五十吋液晶電視的遙控器,隨便亂轉。
「振興台灣房市的優雅貴族王子。」他隨口說道。
「那是什麼?」韓沐深說。
「前幾天『台灣優質建築志』不是有專訪你,今天聽小林叔說那個美女記者私底下都這麼叫你,哦~~有姦情喔!」古又賢開始翻起袋裡的啤酒堆。
「……」韓沐深無言了,看來明天要吩咐一下助理打電話去關切關切,不然在雜誌上被寫成什麼王子,那豈不是臉丟大了。
「哈……」看弟弟困窘的臉,古又賢直覺好笑,「對了,這裡住得習慣嗎?鄰居應該還滿好相處的吧?之前業務上我和她接觸過,看起來是個乖乖牌。」如果跟她帶來的那個潑婦比起來的話。這句他隱忍沒說。
「你上次說凌小姐是在銀行上班?」提到鄰居,韓沐深一時興起的問道。
「是呀!她在老爸那位當經理的好友那間分行上班,應該是在放款部門,之前在辦說明會時,有看過她來案場推銷他們銀行的房貸。」
「原來現在銀行業的壓力這麼大呀!」韓沐深喃喃自語,剛剛在電梯裡第一次瞧見鄰居,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明天如果在報紙社會版看到「某銀行女職員不幸過勞死」的新聞,他也不會太意外。
當他看見消瘦的她連搭電梯這短短幾秒鐘也可以站著睡著,而且地上滿滿一大袋都是「蠻牛」、「白馬馬力夯」等各式提神飲料後,他便深有此感。
不理會弟弟的提問,古又賢咕嚕咕嚕的連喝兩罐金牌啤酒。
韓沐深捉住他的手臂,阻止道:「喂,這樣子喝酒會醉的,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好兄弟的關心讓古又賢悲從中來,英俊的臉龐糾結在一起,「小玉……小玉說要跟我分手。」
「你們不是很恩愛嗎?」從他半年前回台灣後,他們這對情侶除了平常上班日朝夕相處,連星期六、日都膩在一塊,所以這個消息教韓沐深有些意外。
「你也這麼覺得吧!所以我才莫名其妙呀!」古又賢又連喝兩罐海尼根,「她說上次她一時失誤重複賣房子那件事,我竟然沒有挺她,讓她記恨了半年外,還說什麼半年來跟同事因此交惡,身處水深火熱中,我卻一點也不關心……說我一點也不可靠。」
他緊握著手中的啤酒罐,忿忿的站起來,「靠!不可靠,我怎麼會不可靠!要幾間房子我都可以給她……」
韓沐深把他按回沙發,好好的安撫一番,沒有阻止他繼續喝酒,心想還是讓他好好的發洩發洩會比較好過。他很了解這個兄弟,打從他十歲時跟他成為戶籍上的兄弟後,直至他大學畢業到日本留學這中間的歲月,兩人的相處比親兄弟還要交心,甚至在斷斷續續分開了十年後的今天,還是無所不談。
也因此,他很了解這個情路十分坎坷的古又賢現在的心境,古又賢從國小時期就開始交起兩小無猜的小女朋友,直到現在前前後後換了幾個女友,但他絕不是到處留情的花心男,對待每一任女友更是全心全意,將對方捧在手心呵護,但是最後總是得到對方的一句:「你讓我很沒有安全感」、「你一點也不可靠」等等的分手理由,就像詛咒般的如影隨形。
韓沐深實在不懂古又賢哪裡不可靠,可他現在無法探究這個問題,因為情形似乎有點失控了。
「嗚……妳說,妳到底要什麼?我什麼都可以給妳……」古又賢奮力一跳,將韓沐深緊緊壓制在沙發上,渙散的眼神好不容易聚焦在他臉上。
「冷靜點!」被古又賢緊緊掐住的手臂讓韓沐深感不適,忍不住斥喝道。
「我不要分手,我的幾間房子都可以給妳,只求妳不要跟我分手……」古又賢呼天搶地的搖晃韓沐深。
看到古又賢失控的模樣,他開始後悔不該讓他喝這麼多酒。
努力掙扎著起身,將古又賢壓回沙發,聽著他繼續大喊:「不──我不要分手!妳不可以這麼對我……我真的是愛妳的!」
「又賢,你醉了,我送你回去。」韓沐深用力的在眼前這個爛醉如泥的男人耳邊大喊,隨即扶起他往門口走去。
古又賢又叫又跳的抗拒,發起十足的酒瘋,「不!不要趕我走,不要離開我!」抓起桌上的啤酒罐亂丟。
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古又賢押到門口,但一個醉漢是難以駕馭的,韓沐深只好順著他的語意不斷的在他耳邊說道:「我不會離開你。」
古又賢一聽到這話,就像瘋貓遇到貓薄荷或木天寥一樣,全身狠戾盡失,乖得像小羊似的,睜睜的望著韓沐深,輕輕的說:「真的嗎?」
韓沐深見機不可失,一邊笑著說「真的」,一邊手腳俐落的開門,將古又賢扶出門外。
古又賢深深的一笑,忽然將韓沐深扶著自己的手推開,自個兒站得直挺挺的,這又讓韓沐深感到驚奇了。想不到「我不會離開你」這句話也有醒酒的功能呀!他心想。
「妳真的不會離開我?真的會跟我在一起?」古又賢怯生生的問。
只要能把這醉漢安撫下來,讓他可以平平安安的送他回家,要他講什麼都行。
韓沐深笑開了嘴,對眼前的人說:「是是是,我不會離開你,會一直跟你在一起。」說完,他下一秒就後悔了,而且是很深很深的後悔,因為他的好兄弟竟然撲上來抱住他,堵住他的唇,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連舌頭都伸了進來!
韓沐深在心裡哀號著,眼前這醉漢力氣出奇的大,推也推不開,情急之下他操起十幾年前在大學時代社團裡學到的手刃,俐落的往古又賢後頸一擊──古又賢隨即倒下,讓他穩穩地扶住。
但是禍不單行,韓沐深的衰運似乎還沒過,在古又賢倒在他肩頭的時候,他看見那個可能隨時會過勞死的鄰居,竟然就站在他眼前,張著大大的眼睛和嘴巴瞪著他。
「妳……」韓沐深欲哭無淚,只見他的鄰居就像受到驚嚇的小貓似的,瞬間消失在他眼前,「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啊!我的清白呀……」他看看醉死的古又賢,早知如此剛才在屋裡就該一掌讓他躺平才對!
帶著無限懊悔的韓沐深靜靜的拖著古又賢,慢慢的往電梯走去……
※ ※ ※
一切是這麼的平靜,將近半個多月來如無風湖面般安靜無波的日子,讓韓沐深有種錯覺,似乎那晚的詭異荒唐事從沒發生過。
知道這件事的三個人,那個醉到不省人事的古又賢隔天因為宿醉頭痛欲裂,對自己幹過的事竟然一點也不記得,而韓沐深和隔壁鄰居隔天早上在停車場偶然相遇時,他才要開口澄清這場誤會,那位看似瘦弱的鄰居卻一臉正經的說:「你放心,我發誓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看來誤會深了!算了……她的話讓韓沐深一時語塞,決定不解釋了,反正他跟這位鄰居並沒有太多的往來,就算她誤會他的性向也無所謂,他嚴謹的一面向來只針對工作,對於其它的生活瑣事並不怎麼在意。
不過,這半個多月來唯一讓他掛心的是──這個看似正常的鄰居,卻讓他越來越覺得詭異。
舉例來說,兩人一起搭電梯時,他老覺得她常常偷瞄自己,帶著那種絕對不是欣賞或暗戀的眼光,而像是在觀察某種研究對象,那仔細觀察的眼光,讓韓沐深想起在國中時上生物實驗課,那堂讓女同學們尖叫不已的「青蛙解剖」課程,他覺得自己就像桌上那隻讓人仔細觀察的青蛙!尤其是她忽然從提袋中迅速拿出小筆記本振筆疾書的模樣,更加讓他確定他就是那可憐的小青蛙。
難道出櫃的同志都是受到這種待遇嗎?那真是太淒慘了……搖搖頭,他不禁打了個哆嗦,但光是這種程度的困擾仍不會讓他煩惱,畢竟工作上需要煩惱的事情太多了,何必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心煩。
念頭一轉,韓沐深繼續過著他忙忙碌碌但又平靜的日子,直到他收到一個包裹後,平靜的日子終於畫下句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2:51
第二章
今年最詭異的颱風像是要捉住十月的尾巴似的,迅速靠近台灣,而對這個姍姍來遲的強烈颱風,全台各也早早就發布晚上和隔天不上班不上課的訊息,讓大家及早回家躲颱風。
趁著已經下了一整天的雨還沒有轉變成狂風暴雨前,韓沐深早早就將事務所的職員全部趕回家,而他則是在回家後,接到大樓管理員的內線視訊電話,要他下樓領一件包裹。
韓沐深低頭看著手上的包裹,收件人的貼紙已被雨水淋濕,只有地址勉強看得出是寫著「台南市X區XX路XX號A15之?」,收件人則是糊得無法辨識。
大樓管理員露出苦笑,「韓先生,我拿放大鏡看半天也看不出收件人是誰,所以請你看看是不是你的包裹,如果不是的話,就請你轉交給凌小姐,麻煩你了。」
「別在意,只是舉手之勞。」
韓沐深回到家後打開這個外包已經快被泡爛的包裹,很意外內層的防水包裝包得挺得挺不錯的,包裹裡的十本書保持的乾乾淨淨。他可以確定這包裹不是他的,自從搬來這裡後他就沒有訂過書了,因為樓下就有間誠品書店,讓習慣閱讀大量書籍的他深感便利。
看了一眼攤在矮桌上的書,居然都是同一本,一次買十本是要收藏外加饋贈親友嗎?早在韓沐深重新設計A15時,他就知道這位鄰居也是個喜歡看書、買書的人,從她所要求的書房便知一二。
隨手拿起一本,封面繪著擬真唯美風格的男子,他瞧著封面不禁露出淺淺的笑,「為什麼女孩子總喜歡這種不切實際的書呢?」他想起前些年在日本跟著師父學習時,師父的寶貝孫女每次跟著父母回老家時,手裡總會抱著幾本文藝小說,待在一角靜靜的看著書,不再像小時候那般撲倒在爺爺懷裡鑽來鑽去的,後來師父總是跟他抱怨「書本搶走我可愛的小櫻」。
但是,就算再怎麼喜歡一本書,同時買十本也太誇張了,這勾起韓沐深的好奇心,「‘非關友情’這本是在寫些什麼呢?」翻到封底,看著上頭的簡介,「大學時代原本是無所不談的室友,為什麼在職場上卻形同陌路,難道上司和下屬間,根本就不允許存在著友誼嗎?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求你不要離開我……心裡響過幾萬次的話語仍說不出口,這悖德的愛戀要如何傳達?」
「……」看著短短的簡介,某種違和感漸漸升起,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讓他想翻開內頁一探究竟。
書裡兩位男主角何仲賢與嚴志詠是大學時代的同班同學兼室友,故事從兩人大學時期相交甚篤的情節開始。一直到出社會後何仲賢回父親創立的何氏建設公司擔任銷售部經理,嚴志詠陰錯陽差的也進入何氏建設上班,兩人成了同部門上下屬關係,一直到這裡,韓沐深只覺得這個作家文筆不錯,劇情流暢,特別是朋友間的情誼互動描寫得相當好,原以為這是二男爭一女的故事,可是看到三分之一了卻還不見女主角出現!
隨著劇情進展,韓沐深終於明白剛剛看封底簡介時那種違和感是怎麼回事,在看到何仲賢對嚴志詠的友誼逐漸轉為愛慕之情後,他才明白原來這是一本描述非普遍性向的戀愛故事!
「原來也有人喜歡看這種類型的書。」他略感驚訝,他本就極少接觸文藝小說,更別說是這類書。
不過,他仍倷著性子繼續往下看——何仲賢為了表達他說不出口的愛,便住進自家蓋的大樓頂樓,並強迫身為經理特助的嚴志詠一起住進去……在兩人經過種種衝突事件後,以下的對話教韓沐深整個人震住——「志詠,我是真的愛你,我的幾間房子都可以給你,只求你不要離開我……」
「這對白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他心想,而接下來兩位男主角的對話更讓他驚呆了。
「不,你不要離開我!不可以這麼對我……我真的是愛你的!」
「仲賢,你醉了,我出去讓你冷靜點。」
「……」
驀然,兩周前那個荒謬夜晚所發生的難堪事就像走馬燈似的在他腦中不斷播放,特別當他看到兩位男主角在電梯前擁吻定情,並互許承諾「我不會離開你,會一直跟你在一起」時,韓沐深額角的青筋不斷抽動著。
迅速將書合上,看著書上作者的名字「凌零」,這下子額角青筋抽動得更厲害了。
「隔壁的女人!」他咬牙切齒的低吼著。
打開書往後翻了一點,「……竟然連床戲都出來了!」
「火熱的昂揚……不斷在志詠的……來回……發出淫靡的聲音……」
這露骨的床戲再也入不了韓沐深怒得漲紅的眼中,重重的合上這本快要他捉狂的書,他一切都明白了,他終於明白鄰居怪異的眼神是怎麼一回事,這個發現讓他瀕臨崩潰邊緣的理智更到達了極限。
迅速將這幾本書裝進原本的防水袋裡,青筋暴凸的他拿著那袋書,準備上門去討個公道,怒氣衝衝的打開大門後,才想到鄰居跟他一樣沒有裝門鈴,而在這狂風大作的時刻拍這種厚重的門,她要是聽得到才有鬼!
很快的,他住另一側落地窗走去。
兩戶的花園是相通的,韓沐深走下緣廊,管他再大的風雨也大不過他此刻的怒氣。
他迅速跨過那排不到一公尺,勉強用來當兩邊區的圓葉福祿桐,直直的往對方明亮的客廳走去。
「砰!砰!砰!」
窗外黑黑的一片,忽然傳來一陣拍打聲,嚇得凌依翎吸到一半的泡麵差點噎住。
住在這種高樓遇到颱風時還真恐怖……她心想,一邊用力捶著胸口順順氣。
原以為是陣陣的狂風讓落地窗發出砰然巨響,斜眼不經意瞧向聲音的源頭——
「啊——」她嚇得花容失色,尖叫著從餐廳的椅子上跌下來,連滾帶爬的從一旁廚房裡拿了支菜刀,雙手發抖緊緊的握著,困難的走向客廳。
「你……你……」她看著窗外男人的黑影正用力拍打那面落地窗,嚇得眼眶布上一層淚水,連話都說不出來。
「快打開,我是隔壁的!」韓沐深大聲吼著,看到這女人竟然拿著菜刀,心裡更加憤怒了,他一點也沒意識到在這種狂風暴雨的夜晚,趴在別人家落地窗外猛拍是何等嚇人。
凌依翎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愣了愣,帶著疑惑慢慢朝落地窗移動,「啪」的一聲打開緣廊上的小燈,當韓沐深的臉映往她眼中時,才「呼」的吐出一口長氣,剛才嚇得她腿都軟了。
「你在幹嘛呀?嚇死我了!」偷偷抹去在眼角打滾的淚水,打開落地窗的她尖聲抱怨著。
看著眼前的男人像落湯雞似的走進來,她立刻將落地窗關上以免大雨潑進屋裡,而後走向廚房放下菜刀,並順手拿了條乾淨的毛巾遞給他。
「吶,你的書。」韓沐深把書舉到她眼前,直直的盯著她看。
「哎呀!真不好意思,風雨這麼大你還特地幫我拿來,歹勢!歹勢!」看到鄰居竟然不顧外頭風雨只為了送這包東西給她,她真的感動到了!迅速接過韓沐深手上的書,她感激的說:「剛剛管理員有打電話跟我說了,我想那應該是我的,本來想明天再過去跟你拿,想不到你竟然主動幫我送來,真的很謝謝你!」
裝作依翎笑得燦爛,此時對這位鄰居的好感度瞬間升到最高點。
「這本書是你寫的吧!」韓沐深一臉嚴肅,冷冷的說。
「咦……」相較於他臉上嚴峻的表情,這男人所說的話更令她吃驚。
「咦什麼,凌零,凌依翎,怎麼想都是同一個人。」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問管理員的嗎?」她問。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書裡寫了什麼該死的鬼東西!」韓沐深怒不可遏的看著凌依翎。
第一次接觸到這麼狠戾的眼光,凌依翎緊抱著懷裡的書瑟縮的往後退,忐忑不安的問:「你看了內容?」
「對!」
「你怎麼可以偷看別人的東西!」她停止後退,老羞成怒的說道。
「為什麼我不能看?」韓沐深壓抑著怒氣一步步向她逼近。
「沒、沒為什麼,你不能看就不能看!全世界就你不能看!」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升起,她忍不住再往後退,退到了牆角。
「不能看是因為我就是你筆下的嚴志詠嗎?」韓沐深一手撐住牆而擋在她眼前,低頭狠狠的說。
被一個身高將近一米八的男人禁錮在牆角,凌依翎瑟縮成一分團,在心裡大叫:慘了!佛祖呀!菩薩呀!三太子救郎喔……
沒想到東窗事發,而且事主竟然登堂入室,凶狠的威逼她,「不不,這位大哥你千萬不要誤會,事情不是這樣的……」她露出心虛的笑。
「那事情是怎樣?」他看著她,嘴角微微的上揚。「你連名字都只改一半,最好你這個滿腦子腐色的女人可以有什麼好理由。」
「你不要對號入座呀!我、我又不是在寫你……」欲哭無淚的她就像一條跳離水面的魚,嘴巴不停張張合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哼!我先告訴你,第一我不是同性戀,第二我不是任何人的禁臠,第三我的房子雖然是無償取得,但我有付出相對的勞務,你了解嗎?」韓沐深盯視凌依翎發寒的雙眸,很好,還知道要害怕。
「是!是!小的了解!」凌依翎點頭如搗蒜,像小朋友般站好聽訓。
韓沐深看著眼下這個像貓一樣縮成一團的女人,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幾乎緊靠著她,讓她無法動彈。他猛然後退兩步,剛剛他真的失態了。
他的內斂、他的沉穩不只一次讓師父這種高人讚賞,而現在他卻對個看似乖巧又瘦弱的小女生大吼大叫……
「呃,那晚的事是個誤會,我和古又賢只是好兄弟,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他放緩語氣,走向跟自己屋裡同款式的沙發坐下,讓這個明顯正在發抖的女人緩緩情緒。
凌依翎很快的恢復平靜,將緊抱懷中的一袋書放在沙發旁的茶几上,坐在離韓沐深最遠的地方,用力的點點頭回應。
「既然這是個誤會,就不能讓它繼續擴大,所以,這本書不能發行。」
「什麼?」彷彿聽到什麼天方夜譚,她失聲叫道。
「就是收回你的版權,我有認識幾個日本的作家,曾經聽說已經印製好的書,因為作者對內容不滿意,所以向出版公司提出收回版權,並盡數銷毀印好的書。」
「怎麼可能……」凌依翎倒抽一口氣,睜大眼看著眼前這位神情自若的鄰居,可講出來的話卻總讓她嚇倒。「不,我不能這麼做,我也不會這麼做!」根本不需要思考,她立即拒絕。
「為什麼?」韓沐深一雙劍眉微微上揚,看著眼前女人臉上堅定的神情,他開始有些不悅。
「憑什麼你說了算,你真以為你有這個權力嗎?難道我在路邊、在電視裡聽了個笑話,把他寫進書裡就犯法了嗎?」凌依翎削瘦的雙頰氣鼓鼓的,倏地站起來直直盯著韓沐深,看著他俊秀的臉上怒氣愈加熾盛,她卻一點都不膽怯。
「這不是個笑話!你把別人不光彩的事寫進書裡算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個人常偷看我,我只要想到你滿腦子都是這些淫靡不堪的畫面,我就覺得噁心,若是不接受我的建議,那我們就法院見!」這女人竟然把他這一生最大的荒謬事當成笑話,這口怒氣要他如何吞下。
「笑死人了,你要告我……憑什麼?就憑你那張嘴隨便說說?你和你的情人講得那麼大聲,簡直像在對全世界宣告一樣,我才倒了八輩子的楣聽到那麼令人作嘔的對話,那我是不是也要告你們精神傷害?」不容碰觸的逆鱗此時被眼前這一臉輕蔑的男人一再揉擰,氣得她理智都沒了。
頓時,偌大的客廳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氛,兩人的拳頭不約而同的越握越緊,恨不得立刻衝上去給對方幾拳幾掌。
「你別以為我沒有直接的證據就告不了你,我也不是吃素的,你大可以親身試試我人脈的深淺。」韓沐深發狠的指著凌依翎。
「以為我怕了嗎?只會靠關係的傢伙,我最瞧不起你這種人!」凌依翎不甘示弱的也舉起手指指著對方。
「好,很好,我們走著瞧。」談判破裂,韓沐深再也掩不住對這女人的深惡痛絕,連一秒鐘也不想多待,他走向落地窗,回頭環視這間房子,最後眼光停在凌依翎身上,以厭惡的眼光看著她,「我真的非常後悔,後悔把房子割一半給你住,若可以重來,我絕不會蹚你這淌渾水!」
「……」看著韓沐深走出落地窗的背影消失在風雨中,下一秒凌依翎後悔了。
她千不該萬不該恩將仇報,雖然他提出的意見她不可能會遵照辦理,但總可以兩人坐下來好好的談,一定可以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自己在經辦放款時不是也常遇到各種困難?面對各式各樣的客戶,各種莫名其妙的鬼問題,最後還不是一一解決了。幾年來的工作經驗告訴她,遇到問題首先就要冷靜下來,那為什麼剛剛她卻一再的刺激他?
「中邪了嗎我?」她來回踱步,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分背景,但光看停車場那輛奧迪R8便知他來頭不小。
雖然她不懂車子,但有天心血來潮在網路上隨便查查鄰居那輛車,得知竟然要價新台幣近千萬後,從此她便自動自發將自己那輛小小的國產車停得遠遠的,深怕不小心擦撞到人家的車,她現在可是窮得連一條輪胎皮都還不起。
「現在是不是要過去抱著他的大腿哭一下……」她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她確實是把人家的私事經過一番渲染公諸於世,但,又有誰會知道這些是真實的,而且根本不會有人在意!
在客廳裡不斷來回踱步,一旁餐桌上才吃了一口仍然溫熱的泡麵,早已被她拋到九宵雲外。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屋外狂嘯的風雨,這突然降臨的危機使得她的胃漸漸痛了起來。
胃痛和腰酸背痛是銀行業的職業病,因為長期處在大大小小壓力中,所以胃不好,而長時間維持相同姿勢所以筋絡不好,而凌依翎正是職業病的最佳代言人,她沒有一天肩頸是放鬆舒服的,外加多年來堅持寫作,種種壓力終於讓胃潰瘍纏上她,必須長期服藥控制。
她習慣性的吞了幾顆藥,繼續思考這艱巨的問題,卻怎麼都找不到解決的辦法,胃痛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很快的平息,反而更加劇烈的絞了起來……
「嗚……」雙手抱著上腹,疼痛感、灼熱感排山倒海而來,一股超越平常犯胃痛時的疼痛感讓她驚慌不已,就像有火在胸口悶燒,前所未有的痛讓她幾欲昏厥。
她直覺想求救,可在這颱風天的深夜裡,她能向誰求救?
無法多加思考,她回房拿了放著證件的錢包,緩緩開啟落地窗走向緣廊,現在只能向鄰居求救了。
趁著疼痛感稍稍緩和,她雙手撐在緣廊中間的木製矮牆順順氣,可是不適感馬上又出現,「又來了……」除了上腹疼痛難當外,此時更夾帶著一陣陣強烈的噁心感,凌依翎忽覺喉間湧上一股腥臊……
「噗——」無法抑制的,鮮紅的血液像泉水噴發似的洶湧而出,吐得矮牆上淨是恐怖的鮮血。
「我要死了嗎?」一陣暈眩感襲來,凌依翎再也站不住,失足往緣廊外跌下,一頭栽進圓葉福神妙桐裡,被樹枝劃傷的痛感讓她的頭腦清醒了不少,只覺得大風大雨打得自己從頭到腳都很痛!
奮力掙扎起身,一把抹去路邊的液體,看見隔壁客廳一片黑暗,她的心都涼了,所幸旁邊書房的燈是亮的,她忍著上腹的疼痛,爬上緣廊扶著牆往書房挺進。
韓沐深的房子構造和凌依翎是完全相同的,打從當初重新設計時,他就對凌依翎要求的書房很中間,索性將兩間設計成左右對稱,書房三面也都是加深的三層式移動櫃,而靠花園那面是由書房和矮櫃及一個大窗戶組成,但由於他時常將案子帶回家做,所以便將矮櫃換成繪圖桌及製圖專用電腦。
全身快濕透的韓沐深快步走向浴室,迅速的將自己從頭洗到腳,卻洗不去腔的憤怒。
走向書房,一手隨便的用毛巾擦拭頭髮,打算立刻發封e-mail給長期合作頗有交情的律師,而當他盯著電腦屏幕時卻遲疑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執著,一向豁達的自己,為何一想到那可惡的女人就無法冷靜,甚至連封e-mail也無法好好表達,正當他思索該怎麼陳述這件不光彩的事時,一旁窗戶右下側忽然「啪」的一聲出現一個血手印。
狠狠的倒抽一口氣,韓沐深倏地站起,隨即又出現第二個手印。狂風暴雨的夜晚竟然一個接一個出現這種恐怖的東西,而隨著第三個血手印出現的是更回令人驚駭的景象,窗外一個嘴邊布滿血痕臉色蒼白的女鬼,嘴巴張合張合的不知在說什麼詛咒的話語,嚇得他連忙往後退!
「救……命……」
趁著風雨稍微變小,他終於聽到那女的似乎在說「救命」,定睛一看,竟然是剛剛還對他惡言相向的鄰居!
他立刻衝往屋外,將幾乎快被風吹跑的女人扶進屋內。
太慘了,只能說太慘了……
為什麼她會是這副模樣?如果不是半小時前還在她家跟她對罵,韓沐深肯定會以為這女人剛攀岩或是從森林冒險回來,只見她全身濕淋淋的,頭上還夾帶幾枝圓葉福祿桐的斷枝殘葉,細細長長的血痕布滿發白有臉上,更不用說她手臂上的傷痕有多恐怖!
她滿臉滿手的血跡和全身沾著泥土樹葉的模樣,比任何凶殺片更回令人發毛。
他急忙拍拍凌依翎的臉頰,「喂,你還好嗎?」
感覺有人問著自己,凌依翎直覺揪住對方的衣服,虛弱的應道:「幫我叫救護車,我好像快死了……嗚……」一開口,那股腥味又從喉間湧上,她趕緊伸手拖住嘴,「噗」的一聲,鮮血穿越指間吐得韓沐深身上淨是血。
凌依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再次睜開眼,差點要了她小命的胃痛已經消失無蹤,看著眼前的景象,凌依翎常常吐了口氣。呼,幸好還活著……
她吃力的坐起。
「你醒了?醫師說你最好躺著別起來。」韓沐深合起看到一半的書,露出略微疲憊的笑容,對著病床上的人笑了笑,「你胃出血差點變成胃穿孔,不過醫師已經緊急幫你動過手術,只要按時吃藥就沒事了,我去護理站請護士過來看看。」
「好。」她重新躺回床上,看著他修長的背影走出這間小小的單人病房,有點不敢相信醒過來第一個看到的人竟是他——那個之前還對她咆哮、威脅要告她的男人。
而他那張端正俊朗的臉龐竟然還會對她笑,這真是太令她驚訝了。
半晌,兩名護士推著放滿各種簡單醫療服務器的推車進門,例行性的幫她量血壓及量體溫。
凌依翎趁空開口,「請問我是怎麼來醫院的?」
「是韓先生送你過來的呀!你可能暈過沒有印象,那時我剛好在急診支援,看到一輛跑車在急診室門口停下,後來就看到滿身是血的韓先生抱著你進來,那時還嚇到不少人呢!」其中一名護士說。
「他……他開他的車送我來?」凌依翎有些呆了。
「是呀!幸好他是把你送來我們醫院,省去很多檢查的手續,凌小姐你長期在這裡看診,林醫師調出病歷才能這麼快處理妥善。你的胃潰瘍第一次併發胃出血,以後要更加小心,再惡化下去很可能會演變成胃穿孔,到時會有生命危險喔!」
護士小姐見她神色緊張的點著頭,不禁笑了笑,「別擔心,醫師已經幫你動過手術,出血的部分已經沒有大礙,但還是老話一句,放輕鬆,充分休息,飲食注意一點就行了。你休息一下,待會兒林醫師會過來,沒問題的話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你們。」凌依翎對她們笑了笑直說謝謝。
等護士推著推車出病房後,韓沐深隨後走進來,他的出現讓凌依翎又緊張起來,她扭捏的說:「韓……」竟然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真糟糕,「謝謝你救我一命。」
「嗯。」韓沐深欣然接受好的道謝,不禁回想起眼前這位隨時會過勞死的鄰居吐了他一身血後便不醒人事,害他以為她真的快死了,等不及通報救護車便急急忙忙的自己開車將她送醫。
在等待手術的過程中,韓沐深快速返家清理一下自己,順便換一套乾淨的衣服,他忘不了在急診室裡走來走去辦手續時,一身都是血的他嚇壞了所有人。
等他回到醫院時,手術已經結束,看著躺在病床上一臉蒼白雙眼緊閉的凌依翎,韓沐深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直到主治醫師來巡房時把他叫了出去,兩人走到離病房不遠的長椅坐下。
「韓先生,幸好你緊急將她送醫,不然大量失血是相當危險的事,之前聽她說一個人住,我就有些擔心,嗯,還好還好。」
「她生這種病很久了嗎?」他忍不住問。
「嗯……在我的病患裡,她的確算是資深的,應該有五、六年了。」他翻了翻手上的病歷,「病情大致上都還好,只有在三年前大約有半年的時間病情忽然加重,但也沒有嚴重到胃出血,壓力對胃潰瘍這種病影響很大,她在銀行上班本來就比較容易有胃方面的毛病,而且她還兼職寫作,實在是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呀!你這做男朋友的應該要多勸勸她,別把自己弄得那麼累。」
「不,我不是她男朋友……」韓沐深急忙澄清——我甚至不是她的朋友,只是她倒楣的鄰居,我是因為不知道要聯絡哪個人來照顧她,所以才會待在這裡——他在心裡大喊著。
「哦!那也要多勸勸她,多年前就叫她為了健康著想一定不能再讓自己過著蠟燭兩頭燒的生活,她卻跟我說寫作是她生活最大的樂趣和執著,值得她用生命去換。你看看,現在嚴重到吐血了,值得嗎?」林醫師搖搖頭笑了笑,繼續說:「不過,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惡化成胃出血,她雖然不肯改變生活方式,但都有按時吃藥,這些年病情也控制得不錯,所以實在奇怪……你知道她最近遇到什麼事讓她勃然大怒或精神上受重大刺激嗎?或許這就是這次胃出血的主因。」
「……」
看著眼前的男人一陣沉默,林醫師心裡已有底,他拍拍韓沐深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說:「年輕人,有什麼可以好好的談,吵架不是解決之道。」
回想到這裡,再看看楚楚可憐的凌依翎,韓沐深忽然什麼都不想計較了,「你再休息一下,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
他轉向正想走出病房,衣角忽然被拉住,回過頭只見她一臉無辜,緩緩地說道——
「韓先生,昨天晚上的事真的很抱歉,我是一時氣昏了頭才會對你說那些話,請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帶著戲謔的心看待你的事情。」見韓沐深拉開床邊的椅子坐下,示意她繼續講下去,凌依翎定了定心緒接著說:「你也知道我寫的不是一般的言情小說,我只寫BL,現實上封閉的同志圈子對我而言是一個無法接觸的地方,一切只能靠想像,所以當我發現身邊就有這麼一對英俊得宛若從書裡走出來的同志戀人,我高興得都快飛上天了!」
拼命吹捧我的外表是在央求我原諒她嗎?看來這女人完全沒將他昨天的聲明聽進去。韓沐深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帶著微微的笑意開口,「為了寫那種東西值得你賠上健康嗎?」
「值不值得外人怎麼能了解,當一個人執著於某樣事物,並盡力去完成,價值就出來了,人生在世若沒有想要執著的東西,那豈不是白活了?與其渾渾惡惡過一生,我寧願有所執著,至少在寫作這個領域裡,我有自信可以交出不錯的成績單。」
韓沐深怔怔的看著凌依翎的雙眸,有些意外這雙澄淨的眼眸竟然帶著如此熱烈的情感,即使正燃燒著生命也不放棄,讓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在電梯裡見她,她所提的那一大袋提神飲料,看似瘦弱的身軀原來是這麼有力的懷抱自己的夢想。
「看來我們回去可以多聊聊,現在你好好躺著休息。」他深深的一笑,而後起身走出病房。
凌依翎的雙頰逐漸染上緋紅。
「原來這男人笑起來是這麼好看,這麼令人心動,不寫進書裡會不起自己……」她看看四周後眉頭緊蹙,開始為沒有帶貼身的筆記本而發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3:20
第三章
「真的很謝謝你,這次麻煩你太多了,韓先生。」凌依翎小心翼翼的坐上車,車裡還留著一股清潔劑的味道,「我有弄髒你的車嗎?」她惶恐的問著。
「還好,不過皮椅有沾到一點血漬,所以早上等風雨停歇後,先開去讓認識的汽車美容整理一下,不然我怕久了會更難清理。」韓沐深熟練的駕車,小心的閃過倒得東倒西歪的大樹和招牌。
這秋颱來得凶猛,去得也快,留下滿地斷枝殘葉後,逐漸的遠離台灣,到晚上只剩下零星的小雨。
「抱歉,弄髒你這麼名貴的車,清潔費用我來負責。」她低著頭,愧疚的說。
「你真傻,車子會比人命重要嗎?這點小事別放在心上。倒是你,只有一個人住嗎?」
「我爸媽和大哥住在屏東,我偶爾會回去看他們,我姊則嫁來台南,跟姊夫住在北區,我之前來台南工作就住在我姊那裡,直到現在才自立門戶……」她像只麻雀般嘰嘰喳喳的報告身家。
凌依翎邊說便偷瞄身旁的人,看著他側臉的線條心裡直嘀咕著:這個人專注開車的模樣真令人著迷……劍眉星眼加上又直又挺的鼻子,還有性感的唇瓣……她腦海裡正勾勒著種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情節。
「……你怎麼隨時隨地都可以進入發呆模式,該不會看著我又在想一些奇怪的劇情吧?」韓沐深正疑惑小麻雀怎麼忽然安靜下來,轉頭一看才發現這小妮子一對杏眼正燦亮的看著自己,怔怔的發著呆,還帶著莫名其妙的微笑。
「哪有!」凌依翎收回目光,低頭心虛的笑著,再抬頭看著鄰居,忽然發現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這男人現在對她的態度跟昨晚實在是差很多呢!
她眼睛一亮,這代表可以和他好好的談一談囉?
「韓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好呀!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韓沐深,沐浴的沐,深淺的深。」他自我介紹著。
「韓沐深……」她喃喃低語,心想這名字好熟喔!像是在哪裡聽過……她仔細思索著。
「快到了,你剛才說有事情要談,等我們各自回家整理好後再說吧!」
遠遠的,森林首席社區映入眼簾,凌依翎腦中靈光一閃,「啊!韓沐深!」她不禁脫口而出。
「啥?!」她忽然大喊他的名,讓他嚇了一大跳,重重的踏下煞車。
「你……你就是設計森林首席的建築師!天哪……」她大為震驚。
「有這麼驚訝嗎?大小姐呀!下次不要忽然尖叫好嗎?還好現在路上沒車,不然早被追撞了!」這小妮子的反應太誇張了。
彷彿沒有聽到他抱怨的話,她整個人仍沉浸在驚訝裡,「哦~~所以你昨天才會說你是付出勞務取得那房子……原來是這樣!」
「是這樣沒錯,我倒有些意外你竟然聽過我的名字。」韓沐深淡淡的笑著,心想在建築界或許還有可能,但在別的領域裡竟然有人知道他這號人物。
「古老闆和我們經理是麻吉嘛!森林首席這案子當初在我們銀行承做土建融,我有看到建照上建築師的名字是韓沐深,而不是古老闆長期配合的林宗堂建築師,當時我還覺得奇怪,想不到就是你!」凌依翎絲毫不懂得什麼叫作淑女的矜持,眼裡流轉著閃耀的光芒,緊緊的盯著韓沐深。
白色流線型跑車緩緩駛進地下四層A15的專用停車場,獨立的空間擁有十格平面停車位,不過浪費的是,偌大的停車場裡只停了兩輛車。
「下午我有請專人來花園整理整理,幸好防颱措施做得還不錯,沒有造成太大的災害。」韓沐深低沉柔順的嗓音悠然迴盪在緩緩上升的電梯中,看著眼前悶聲不響的凌依翎,不禁有些奇怪,「怎麼了,又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我只是對你的身分非常訝異!」她老實說。
「那我該開心還是傷心呀?你這麼盯著我看,好像我不應該是你想像中那個韓沐深似的。」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凌依翎,發現這女孩的情緒寫在臉上,藏都藏不住,不禁笑著說:「你一定是那種在路上看到某個名人時,會指著對方大聲喊的人。」
「太失禮了吧!我並不會這樣子好嗎!」她嘟著嘴反駁。「我以前跟我們經理去古城建築拜訪時,曾經看過那位林宗堂先生,我以為會負責這種大型案子的建築師大概都是像林先生這樣經驗豐富的長者,沒想到會是個跟我差不多的人,讓我好意外。」
「你真誇張,這麼一點小事就讓你驚訝成這樣,還是說你們當作家的人都像這樣,感情豐富,見了什麼事都可以聯想很多。」他淺笑著。
「這是一定要的好不好!你以為靈感會一直出現嗎?當然要時時刻刻刺激一下啊!不過,我已經找到靈感的源泉了,嘿!」她撇過臉竊笑著。
「嘿」的一聲,讓韓沐深不禁抖了抖,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電梯開啟後,他快速提腳往外走,只丟下一句:「先回家收拾一下吧!」
看著韓沐深不知為何加快的腳步,她也走回屬於她的空間。
走進屋裡,除了廚房餐桌上那碗已經開始散發異味的泡麵外,房子一切安好如昔,打開落地窗往外看——
「啊!不見了!」原本將緣廊一分為二的木製矮牆竟然消失了,也因為這樣視野變得好開闊,隔閡感消失無蹤,也因此,整條緣廊現在是暢通無阻的。
既然自己的房子好好的,便想去隔壁串了一下門子,她的腦海裡不禁浮現那夜自己跑去鄰居的房子,還給人家吐了一地的血……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過緣廊,她內心對韓沐深有著深深的歉意,可以想像當時的畫面有多麼怵目驚心。
「對不起,讓我幫你清理好嗎?」她敲了敲半開的落地窗,笑望正在屋子裡拖地的韓沐深,見他點點頭,便逕自穿上放置在落地窗旁的室內拖鞋,向他走去。
怎麼說也算是共同經歷生死存亡關頭的兩人,自然而然萌生出不同於一般鄰居的共患難情感。
「真對不起,把你這裡弄得這麼恐怖。」拿著抹布用力擦拭客廳的傢具,竟然連大門也有血漬,讓她愧疚不已。
「知道就好,你簡直把這裡弄得像命案的第二現場。」韓沐深嘴巴念著,手也沒有閒下來,走到緣廊擦拭窗上的血手印。
「第二現場?」她探出頭,不解的看著韓沐深。
「是啊!第一現場就在你那面倒霉的矮牆,上面佈滿你的血,我都不知道要怎麼下手清理,就叫來整理花園的人把它給拆了。還有中間的圓葉福祿桐也被你壓得幾乎快散了,所以也移植到旁邊去。」看了看一臉愧疚的凌依翎,他接著說:「其實這個花園當初設計是沒有隔起來的,但考慮到你或許比較喜歡獨立性的感覺,所以才隔成兩邊,如果你比較喜歡原來的樣子,過兩天我會再叫人來弄。」
「不用啊!」她慧黠的一笑,轉頭看看妝點得美輪美奐的花園,柔和的燈光和著細雨,讓人有種置身世外桃源的感覺,「我覺得這樣挺美的,原本的花園也很漂亮,但整合在一起就好像看到了最初的美感,這種整體的美感我很喜歡。」
「是嗎?」韓沐深緊閉的雙唇嘴角微微的上揚,看著眼前那雙笑成月牙彎的水漾美眸,他平靜的心湖漾起波紋,緩緩的擴散開來。
韓沐深連忙將交會的眼神移開,調回眼前的窗上,「你好像很喜歡這裡,之前聽又賢說過你堅持要住進森林首席。」
「是呀!」她慢慢的靠了過去,開始幫忙擦起連她自己也覺得噁心的血手印,「因為職務之便,我經手過的房子沒上千也有好幾百件,每天都在看不動產的照片和配置圖,久而久之也看出一點心得,閒暇時會在腦子裡勾畫著自己夢中的房子模樣,當我一看到森林首席的相關資料時,我知道我找到夢想中的房子了。」
她停下擦拭撇過頭,認真的看著韓沐深,「我很慎重的跟你表達我的感謝之意,如果不是你割愛,我想不論我多麼堅持,這裡還是沒有我的位置,謝謝你讓我如願以償,也請你原諒我昨天的無禮。」說完便朝韓沐深深深一鞠躬。
壓得低低的頭,讓韓沐深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便故作鎮定的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在更正式的地方聽到你這番話,而不是像現在還一邊擦著血手印好嗎?」
「哦……這還真抱歉,你這個人很不懂得氣氛耶!」凌依翎抬起緋紅的雙頰,帶著一絲嬌嗔白了韓沐深一眼後,丟下一句「我去擦大門」便轉進客廳,不再搭理這個說話老喜歡刺她的男人。
靜靜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左右搖曳的馬尾搖呀搖,竟讓他有些發窘。
待在師父身邊幾年,他的名氣漸漸傳開後,各種讚美之詞從四面八方湧來,然而生性淡泊的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可剛才凌依翎真心的道謝,和她毫不隱藏的表達出對他設計的喜愛,竟讓他覺得很受用!她那雙桃花杏眼裡流露出來的情感是這麼的澄淨、這麼的真切,似乎有什麼正一點一滴地流入他心底。
加快手上的工作,終於清除幾個血掌,韓沐深露出滿意的笑。
踏進客廳,就看到凌依翎拿著拖把站在他的書房門口,一副賊頭賊腦的模樣,「怎麼,想偷個幾本書回去嗎?」
「拜託,你的書房淨放些厚厚的外文書,不然就是什麼建築法規,怎麼看也沒有親切感,你要送我我還嫌蓋泡麵太重呢!」她回過頭,一臉得意的看著韓沐深,「哦~~被我發現了,你偷了我書房的點子喔!」
「是這樣嗎?」
「打通書房旁的次臥房整合成一間,連放書的三層移動櫃都是我想的,想耍賴呀!」凌依翎樂不可支的笑著。
「是是是,我承認當初重新設計時的確參考了你的想法,不過這幾個案子我講求的是平衡感,所以在很多地方採用了對稱式的設計,為了配合你的需求,所以我才委屈自己呀!」
聽韓沐深說得這麼委屈,凌依翎也信以為真的附和著,「是喔!可是……可是這書房改造成這樣很不錯吧!你看,超大的藏書空間和機動性,還有還有……」
彷彿看到購物台的主持人手舞足蹈介紹產品的熱切樣,韓沐深心裡直發笑,「乖,你的點子真的很棒,我也覺得很好用呢!這真的要好好謝謝你。」他情不自禁的抬手輕撫凌依翎的頭頂,像在褒獎寵物似的。
一股暖流流過心田,凌依翎笑吟吟的說:「我看你這裡整理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洗個澡,待會兒煮個面給你吃。」
「好啊!」他爽快的回答,接過凌依翎給他的拖把,看著那抹輕快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心裡浮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新奇感。
「你再多吃一點。」凌依翎熱情的招呼著,望著眼前舉止優雅的韓沐深。
「看不出來你煮的面還滿好吃的,我以為只是一般的泡麵。」他笑說。
「拜託,要招待救命恩人不拿出點本事怎麼行,這麵條是我之前去關廟買的名產呦!我對於這種把全部的食材都放下去滾一滾就能吃的料理特別在行。」凌依翎一邊咬著麵,一邊露出自信的笑容。
「簡單的說是懶人料理法。」韓沐深也報以淺淺的一笑。
「哼!可以吃就好,今天我還加入豐富的食材,平常我自己吃都隨便煮一煮就行了。」
韓沐深放下筷子,一臉正經的看著凌依翎,「你該不會晚餐都吃得不正常,所以胃病才會越來越嚴重吧?」
「我下班都晚了,常常八點才回到家,加上有時要趕稿,就隨便吃吃囉!」她不在意的說。
韓沐深默默的盯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女人,心裡似乎在盤算什麼。
飽餐一頓收拾好餐桌後,兩人靜靜的坐在緣廊,「吶,臨時沒什麼好招待的,這罐咖啡給你。」
接過冰涼的曼特寧,韓沐深側著臉淡淡的說:「稍早你說有事情要跟我說,現在可以說了。」
凌依翎一聽,頓時心裡緊張了一下,怯生生的往旁邊挪了挪,「就是……那個……我擅自把你寫進書裡的事情……」一雙手不安的搓揉著。
「那我先問你,你怎麼會知道那天另外一個男人就是古又賢呢?」他問出疑惑。
看著他淡淡的表情,無法猜出他到底想什麼,凌依翎小心翼翼的回答,「我之前跟他見過幾次面,雖然跟他不熟,但那天有聽到他的聲音,還聽到你叫他的名字,兩個一配起來,我連忙去找出那份買賣合約書,果然銷售經理就是古又賢,你也知道我很會聯想嘛……」
「你倒是記憶力和想像力都很蓬勃發展。」他莞爾一笑,讓凌依翎提得高高的一顆心稍稍放下。
「韓沐深,你是在笑嗎?」她仔細盯著他瞧,對於他這般平靜的反應有點不敢置信。
室外微弱的燈光灑落在兩人身上,氣氛寧淨。
「呃,能不能請你收斂一下你的眼光。」從來沒有女人這麼大膽的盯著他猛看,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你好像很喜歡盯著我看,到底是在看什麼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要看著你,腦子裡就會不斷湧出靈感……」凌依翎抿了抿嘴,水汪汪的大眼睛閃閃發亮,「你一定是我的繆斯女神——不,是我的繆斯大神。」她將雙手緊握在胸前,「大神,請你大發慈悲憐憫我這個別無長物的可憐人,就請你閉一雙眼睛通融這一咪咪好嗎?我已經耗盡存款在這間房子上,所以寫作這份收入對我很重要!可以請你不要再提起收回版權的事好嗎?」
烏黑漂亮的眼眸閃耀著期待的光芒,對瑣事原本就不怎麼執著的韓沐深,在這麼多事一攪和下,當初忿忿不平的心情已消失無蹤,他點點頭,「算了,就隨便你吧!」
「真的嗎?」
「真的。」
「是說……我可以看著你繼續寫下去囉?」
「是的。」
「哦耶——」
「……」他愣了下,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順著她的語意掉入陷阱裡,看著她手舞足蹈又叫又跳的天真模樣,他不禁感染了她歡愉的情緒,跟著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他腦海裡響起一串聲音:不對,她說看著他繼續寫,她又只寫男男戀,意思不就是說她從頭到尾都認為他是同志,不論他怎麼解釋都動搖不了她根深柢固的想法嗎?
韓沐深想起在醫院裡她訴說的執著,看著眼前這張笑吟吟的素顏,他似乎也生起一絲淡淡的執念……
銀行裡,二樓的辦公室如往常般充滿活力。
「王先生、王太太,接下來就等代書辦好不動產設定的手續後,我會再跟你確認撥款的時間,謝謝兩位今天特地撥空來對保,再見。」凌依翎帶著親切的笑容送走今天最後一組客人後,回頭看看牆上大圓鐘的時針已經走到四點的位置,便迅速整理好會議室,抱著卷宗走回自己的位置。
結束忙得天昏暗地的代理日子,凌依翎終於出運了,一切都照著計劃走,新書平平安安的上市,暫時沒有截稿的壓力了,而她也可以好好的發懶一下,過一段清閒的日子了。
才坐下想要喝口茶,椅子都還沒坐熟,桌上的電話又響起,凌依翎反射性的抬頭看向玻璃窗,一顆心沉了沉,接起電話。
「依翎,你進來一下。」
聽到這話讓她放心不少,這麼多年來,她已經可以從經理的口氣與說話字數的長短準確判斷他的心情。
「進來」代表準備被罵個狗血淋頭,外加摔卷宗拍桌子;「給我進來」則是罵個幾分鐘加摔卷宗,但若是加上名字的話,就代表平安無事。
「經理。」她帶著淡淡的笑走進玻璃屋。
「過兩天古城建設在安平有一塊地要舉行動土典禮,典禮後應該會有個餐會,你跟我一起去吧!」一臉嚴肅的陳昌遠將手中的邀請卡遞給凌依翎。
「咦,古城建設以前不都是潘大哥負責的嗎?」
「他剛出院沒多久,不太適合到處奔波,而且他手上正在申請柬侖科技的聯貸案,所以古城建設的業務暫時就交給你負責,聽古老闆說市政府對面那一批透天的快蓋好了,等展示屋裝潢好就要辦說明會,你先去跟總行把專案利率談好,等一下出去順便把邀請卡拿給總務阿姨,請她訂花送過去。」陳昌遠一邊審閱卷宗一邊交代。
聽見指令,凌依翎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漸漸慘白……努力的擠出一句「好」後,即使沒被臭罵,也變得像鬥敗的公雞似的走出經理室,心事重重的坐回位置。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又被罵了?」
「我現在寧願被罵也不想負責古城建設。」看著好友林青舞特地走來關切,凌依翎忍不住抱怨,「自從上次為了我的房子去大鬧一場後,聽他們會計說古老闆為了這件事還當場發飆,害我現在對他們公司一直毛毛的。」
「是喔!都是我不好,那天不該那麼衝動的。」林青舞一手搭著好姐妹的肩,臉上充滿笑意的說,完全看不出有一點抱歉之意。
「沒事沒事,要不是你,我也沒辦法住進森林首席呀!而且古老闆對我根本不會有任何印象,更應該不會跟我這種小人物計較的啦!呵……」是呀!跟古城建設往來這麼久,她除了曾經端咖啡進經理室給古振遠外,根本沒有機會直接和大老闆說上什麼話。
一定不會有事的,凌依翎安慰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4:12
第四章
這天,一個陽光普照的日子,即使時序已經進入小雪的十一月下旬,但在四季如夏的南台灣仍然有著將近攝氏三十度的高溫。
在場所有人都還是穿著夏天的衣服,除了站在角落的凌依翎除外,她身著一襲深紫色制服短裙,外頭加了件同色系長袖西裝外套,及肩的長髮輓了個公主頭,外表看起來神色自若,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緊張得要命!
我真是太沒種了。她在心裡直嘀咕。
第一次參加動土典禮的她其實還滿高興的,但剛剛跟著經理來到會場後,隨即讓她體會到何謂瞬間變天,在經理帶著她向古振遠禮貌性地問候後,那個高高在上的古老闆眼光不只一次停留在她身上,把她嚇得一身冷汗,趕緊躲在經理身後靜靜的看著儀式的進行。
遠遠的看著那些來頭不小的與會來賓,將綁有紅彩帶的園鍬插入土堆,做鋤土、堆土的動作,待周圍的人鼓起掌,大家開始互相交流後,凌依翎靜悄悄的走到更不明顯的角落。
「喂,你是在這裡搞自閉嗎?」
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凌依翎嚇得心跳漏跳一拍,轉過頭看向凶手,「吼~~韓沐深,你是要嚇死我嗎?」
「大白天你是見鬼了嗎?怎麼嚇成這樣。」打從剛開始就見她躲在人群裡,不知道在躲避什麼,讓他越看越有趣,這才故意走到她身後嚇嚇她。
「噓……」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韓沐深走向外圍,「你怎麼也來了?」
「這場也是我設計的,我來這很正常吧!倒是你,不陪你們經理做公關,躲躲藏藏的做什麼?」他看向陳昌遠,只見他正穿梭在人群裡應酬著。
「別再說了,我現在恨不得馬上消失,上次我買屋的時候得罪了古老闆,今天我很明顯的感覺到他一直瞪著我看呢!」說著說著,身子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想太多了吧!那件事早就過了,伯父不會有那種心眼的,這一點我敢打包票。」韓沐深握著拳在自己的胸口錘了錘,要他放心。
「好啦!算我膽子小嘛!唉,待會兒的餐會真的很想蹺頭耶!這樣我哪吃得下呀……」很早以前就聽說古老闆的行事風格跟自家經理如出一轍,發起飆來像極了巡海夜叉。
「你知道中午是要去『東京名園』用餐嗎?」韓沐深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低著頭在她耳邊細語。
「你是說安平港濱那間走進去,沒有花個五千、一萬走不出來的東京名園?」
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化著淡妝白皙的小臉,那雙原本有些暗淡的眸子閃亮了下,表情變得猶豫不決,他忍不住笑了。
「像你這麼愛吃的人,我真搞不懂為什你會得胃病……哦!應該是跟你不正常的飲食習慣有關,不是一下吃太多就是吃太少。」他緩緩說著。
「哼,我說韓大爺,像你這種出門開高級跑車的有錢人,哪會明白我們市井小民的心情。像『東京名園』那樣高級餐廳,平常我連在它門口停留都不敢,若不趁這機會去吃一餐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而且也是寫作取材的好機會。」她抬起頭對著韓沐深乾笑兩聲,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嘲諷。
凌依翎看看四周沒人注意,抬起手在韓沐深手臂上戳兩下,「昨天的肉燥還有剩吧?晚上我要吃喔!」
「你中午都還沒吃就想到晚上去,會不會太誇張了。」他輕笑。
「我怕我今天太晚回家會被你吃光,先交代一下嘛!」她掩嘴偷笑著,一想到待會兒只能歸於可以踏進夢寐以求的高級料理亭而興奮不已。
兩個原本要對薄公堂的人,從吐血事件後似乎已解開心結,兩人相處的越來越和諧,更在凌依翎偶然發現韓沐深燒得一手好菜後,便常常自動自發的賴在他家餐桌上。
這一切都源自於一鍋肉燥。
那天晚上,凌依翎捧著雞腿便當在緣廊上準備開動,卻被隔壁傳來的陣陣香味吸引。
「哇~~隔壁的到底在煮什麼,這麼香……」
她走到隔壁打開落地窗外探了探,遠遠地便看見他站在廚房裡。
「韓先生,你在煮什麼?好香喔!我的口水都流滿地了,我可以進來嗎?」凌依翎故作姿態的問,見他點頭示意後,便踩著輕快的腳步走進屋裡。
「香嗎?我煮了鍋肉燥。」修長的手指拿著根竹制的長勺不斷的翻動鍋裡的肉燥。
「哇噻,你竟然會煮飯,還用這種陶土鍋來煮肉燥,太專業了吧!」凌依翎完全被這濃郁的香氣征服,拿起手裡的便當,「我用這個便當跟你換一餐好嗎?」
「請坐,別客氣了。」他笑說。
好一會兒,桌上擺了一桌菜外加一個便當,凌依翎笑吟吟的對著坐在對面的韓沐深直傻笑。
「我的媽呀!韓沐深,我真的好崇拜你喔!你煮的肉燥簡直比台南那些百年老店還要好吃,太美味了!天哪……」凌依翎不計形象,奮力把碗裡的飯扒進張得大大的嘴裡,氣氛一下子熱絡了不少,她看了看一聲不響吃著飯的韓沐深,微微側著頭問道:「你怎麼都不說話?」
他輕輕放下手裡的碗筷,笑了笑,「你小時候老師難道沒有教你『吃飯的時候不要講話』嗎?」
「沒有吧!嗯……說得也是,美食當前確實沒什麼時間講話。」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繼續她那毫無氣質的吃相。
「……應該不是這麼解釋吧!」韓沐深無言的想著,他慢條斯理的端著碗,看著這個消瘦的鄰居開心的吃著他做的料理,還一臉幸福無比的表情,心裡滑過一股暖流。
「欸,那個……如果你沒有要吃雞腿便當的話,可以給我吃嗎?」她又問。
「你不是說便當要給我嗎?」
「我看你一直沒動呀!而且我也滿想吃雞腿的。」她抿了抿嘴,即使已經吞下一碗肉燥飯,看到眼前的雞腿頓時嘴又饞了。
「你的臉皮還真不是普通的厚,好吧!你都敢開口了,那你就吃吧!」韓沐深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快速的把便當裡的雞腿搶回自己的碗中。
這女人是不是從沒把他當男人看啊?竟然對一個認識沒幾天的人露出本性,會不會太誇張了?!
此後,凌依翎每當下班回家都會先走到隔壁瞧瞧,若燈泡是亮的,她就老大不客氣的登堂入室表示要幫忙做晚餐,雖然她總是做些收拾的雜事,不過倒也不見韓沐深抱怨過,總是很認命的做著兩人的晚餐……
凌依翎和韓沐深躲在角落閒聊,沒有留意到遠遠的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直瞧,這人正是這場子的主人——古振遠。
古振遠遠遠的看著,招招手示意站在左側的古又賢,貼在兒子耳邊說:「那邊正跟沐深講話的那位小姐,就是上次說要讓我們公司在媒體發光發熱的那位嗎?」
古又賢順著父親的眼光看去,雙眼一瞇,「哦……不是她,那位小姐我記得很清楚,現在跟老弟講話的是他的鄰居凌小姐。」
「這樣呀!」古振遠若有所感的說。
「老爸,你怎麼會忽然問這個?」古又賢問。
「之前沐深晚上沒行程時常跟著我參加一些應酬,但最近推了幾個,只說要偶爾陪鄰居吃吃飯,原來就是那位小姐,看來兩人相處得不錯。」
「不會吧!我怎麼看他們好像一言不合快打起來了。」古又賢不以為然道。
「你這孩子要是有沐深或你大哥一半的穩重和聰明,我就可以在家享清福,不用出來賣老命了,我問你,那位小姐是沐深的客戶嗎?」看著兒子直搖頭,古振遠寓意深遠的說:「你什麼時候看過沐深主動去搭理非業務相關的女人了,更可況這場他也算是重要人物,竟然跑到旁邊跟別人有說有笑,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還真不敢相信。」
古又賢眼睛睜得老大,「老爸,你的意思是老弟的春天來了?」
「雖不中亦不遠矣。」
「太令我吃驚了,對女人總是冷冰冰的老弟也會有春天?我這星期六就上他那兒打聽打聽。」古又賢興奮的說。
「我看你這小子只會壞事,靜靜的觀察就好。」
「看我的吧!老爸,別的事我或許不在行,但說到女人的事有誰比我懂?」古又賢頭仰得老高,一點也沒發現父親瞪了他好幾眼。
是夜,韓沐深不解的看著靜靜用餐的凌依翎,「怎麼啦?心事重重的。」這實在很反常。
聽到這低沉溫柔的詢問,她忍不住嘟著嘴,一雙彎彎的眉毛皺得緊緊的,哀怨的說:「我真的好怨嘆喔!今天中午那些精緻無比的美食,還有那顆超大的干貝躺在那裡,可是我卻食不知味,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在吃什麼,連張取材的照片也沒能拍到,你知道這有多悲慘嗎?」
一想到中午的餐會,韓沐深嘴角不禁上揚,他總算見識到這個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踢到鐵板的模樣了。
「我說你實在是有點反應過度了,伯父只不過多和你聊上兩句,你就緊張到食不下咽,你們經理不是說接下來換你負責古城建設的業務嗎?你這樣子怎麼負責呀?」他挑挑眉說。
「可我老覺得古老闆好像一直想問我的私事耶!一直問我新居如何如何,還要我跟你這個鄰居好好相處,互相照應,你不覺得怪怪的嗎?」她放下已經見底的碗,詢問韓沐深。
「那很正常啊!你可能不曾跟伯父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見多幾次面就不怕了。」凌依翎的一席話確讓他開始有些疑惑,但他不露痕跡的安慰她。
「算了算了,過去就不想了,倒是你,原來你之前都住在日本呀?」她見晚餐吃得差不多了,便主動收拾起來。
「我大學畢業後到日本留學,後來拜在師父門下,就一直待在日本,偶爾回台灣和伯父、又賢他們聚聚,今年初才正式搬回台灣。」韓沐深淡淡的說著自己的事情。
她迅速將碗盤沖過水後,放入洗碗機裡,回頭對著他微笑,「我們到外頭聊聊吧!我想多聽一些你在日本的事情。」
接近十二月天的夜裡,已經明顯感覺得到寒意了,凌依翎披著外套,悠閒地坐在緣廊,慧黠的雙眸時而帶笑,時而專注的看著韓沐深。
「所以說你這麼會煮飯,都是你在日本時磨練出來的咯?」她拿起托盤上剛泡好的熱茶,小心翼翼的遞給韓沐深。
「當然,我從當留學生一直到後來的小學徒,吃住都靠自己,當然要自己開火省錢了,不過……」他端著茶,看了看正努力把自己手中那杯熱茶吹涼的凌依翎,不禁揚起一抹微笑,「很巧的,跟現在的情形有點像,後來師父和家人迷上台灣料理後,我就常常在師父家裡做飯,那時也省了不少錢呢!」
凌依翎一雙杏眼圓睜睜的看著韓沐深,對他的親切感急速上升,便挪了挪身體輕輕倚著他,「沐深,你師父他們一定跟我一樣,深深的愛上你精湛的手藝,你做的菜有種令人安心、幸福的感覺呢!」
涼風迎面拂來,吹在韓沐深臉上卻是熱的,分不清楚是因為第一次聽到這個總是沒大沒小的凌依翎如此溫柔的喚他的名字,或是她剛剛的話語感動了他,他覺得胸口熱熱的,趕緊把頭轉向另一側,假裝沉浸在品茗中,卻掩不住隱約發紅的耳朵。
「然後呢?」凌依翎用頭頂了頂身旁的人,「我想再多聽一些你在日本的事情。」
「你這麼喜歡聽別人的故事?」穩定浮動的心情後,回頭便看見她那雙充滿期待的眼光。
「是呀!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本精彩的小說,我能幸運的翻著幾頁,不是很令人雀躍嗎?吸收別人的人生經驗,就是心靈成長最佳的肥料喔!」發現他微微上揚的劍眉底下,那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她不由臉紅,「幹嘛一直看著我?」
「你還不是常這樣看我,我只是學你而已。」他故意說。
「拜託,我是偷瞄好不好,好吧!最多就是偷瞄久一點,你是我的謬斯耶!我看著你很正常呀!為了我的大作,你就多擔待一些吧!」她拍拍韓沐深的肩,大言不慚的說。
「我是在看你的確是有雙作家的眼睛。」他閒適的小啜一口茶,「你讓我想起在日本熟識的那些作家,你們都有相同的眼神,同時也善於傾聽。」
「嘿嘿,你這麼稱讚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呢!那明天換我煮給你吃,謝謝你的讚美咯!」
「還不是只會煮麵……」他嘀咕著。
「韓沐深,我聽到了,你別狗眼看人低,我還很會煮咖喱飯!你明天最好不要給我續碗。」她倏地站起,嘟著嘴抗議。
「對了,為了補償你今天中午沒有好好吃一頓,你這星期六有沒有興趣吃懷石料理?」他問。
「懷石料理?!不會吧!這位大爺,你該不會連這個也會做吧!」她收起憤憤不平的心情,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位笑得挺有深度的人。
「我在京都住了十年,而且有五年的時間在師母的調教下學做日本料理,也算有一點心得,只是餐具臨時不好準備,擺盤沒辦法那麼講究。」
「韓大爺,你確定你去日本是學建築嗎?我怎麼覺得你是學廚藝,太不可思議了。」
兩人相視而笑,歡笑聲縈繞在幽靜的花園裡,久久不散。
「不過,星期六又賢也會過來,他今天中午就只吵著要來我這裡,要我煮一頓好料的招待他。」韓沐深直搖頭。
只從上次古又賢醉倒在他家,還給他惹出那個大麻煩後,他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過,想不到這個大麻煩還直纏著他不妨,一直吵到他點頭。
「是喔!你們情人間的約會有我在不好啦!不然你就多做一份給我,晚一點我再吃。」凌依翎換了張興奮的表情,看在韓沐深眼裡格外不是滋味。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我跟又賢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係,你到底懂不懂中文呀?」他無奈的說。
「好啦好啦!我知道這種事不能張揚嘛!嘿……」她偷笑著。
看來她還是不懂!看她那種欲言還休的曖昧神情,他就知道這女人腦子裡正腐著,並閃耀著不可侵犯的光芒,讓他有點自暴自棄的說:「不然你覺得尷尬的話,你也可以找朋友一起來。」
「咦,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找朋友來?」凌依翎又驚又喜的看著點點頭的韓沐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4:45
第五章
星期五晚上,凌依翎收拾好碗盤後,見韓沐深走進書房久久沒踏出來,她便偷偷摸摸的站在書房門口探頭探腦。
自認為和韓沐深已經混得很熟的她,閒來無事時還會大刺刺的佔據他家客廳。大大方方的看電視,但她從來不曾踏進他的書房,因為在她心裡有把尺,她認為書房是特別的,不容外人侵犯的神聖領域。
「韓沐深,你在幹嘛?」
他對凌依翎招招手,「我找了一些以前在日本時拍的照片,你也來看看,明天我打算參考這張裝盤的方式。」
她有些不自在的走進書房,「哇!用專業的繪圖電腦看照片果然跟小筆電差很多。」她中規中矩的站在韓沐深身後,帶著欣羨的眼光看著電腦銀幕。
「我本來只是想隨意煮一煮,但看你這兩天期待得無以復加的樣子,讓我有點認真起來了,今天特地準備了一些合用的餐具,擺起來應該還不錯。」
「我發現你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管做什麼事都很認真,而且總是全力以赴。」她笑得眼眸彎彎。
「這是一個成熟的人該有的態度,不是嗎?而且我倒覺得你更是這種人。」每每想起在醫院時凌依翎對他述說自己對理想如何執著時,總讓他有種望塵莫及的感覺。
「看你這麼認真,我也要趕快回去想新劇情了,明天一大早還要跟你去菜市場,別忘了先打手機叫我起床喔!晚安。」說完,不顧韓沐深投來的疑惑眼神,迅速跑回自己的屋子,留下無言的韓沐深。
凌依翎一邊仔細擦拭餐桌上的餐具,一邊頻頻抬頭看牆上的鐘,心裡直嘀咕著。
手機鈴聲「愛的禮讚」緩緩揚起,她趕緊接起電話,「小舞,你好慢喔……嗯,我下樓帶你下去停車場。」她問向正在忙碌的男人,「韓沐深,我朋友來了,那你們家古又賢呢?」
「他有這裡電梯的門卡,等會兒他會從停車場直接上來。」專注進行分盤作業的韓沐深,緩緩的說。
「嗯。」
帶著愉悅的心情下樓去接人,一看到好姐妹不由眼睛一亮,「哇~~今天打扮得這麼正式啊!」
「你不是說中午這頓算是補請『入厝』嗎?而且又是吃日本料理,所以我就隆重一點嘍!」水汪汪的大眼帶著笑,林青舞滿意的看著電梯鏡子裡的自己。
電梯來到頂樓,兩人走了出去。
跟在凌依翎身後走進好久沒來串門子的小豪宅,林青舞彎彎的美眉微蹙,「你跟韓沐深相處時不會都是穿這樣吧?」
「……」林青舞語塞了,想起最近正迷的日劇,「你這樣真的很像魚乾女耶!」
「嘿系啥?魚乾?你是說我瘦得像魚乾?我最近晚上都跟著韓沐深吃飯,跟以前亂吃差很多,馬上就會變胖了,呵……」凌依翎得意的對正在她更衣室裡翻找衣服的林青舞說道。
早知道沒在看電視的凌依翎一定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林青舞揮揮手,「算了,自然就好。」
找了件淡紫色小洋裝給凌依翎穿上後,開始幫她化起淡妝,好好的為她打理一番。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凌依翎不解的問:「不是個小聚會,有必要打扮得像要去參加喜宴嗎?」
之前就聽小舞說她連出門倒個垃圾也會稍微打扮,看來不是唬人的!凌依翎在心裡想著,實在很佩服這個好友。
「來,我們到隔壁吧!要走外面。」凌依翎領著林青舞往落地窗外走去。
隨著凌依翎走上緣廊,林青舞立刻發現花園似乎有些改變,「咦,中間不是有塊隔板嗎?」
「之前我胃出血那次被我弄髒了,所以就拆了,後來就一直沒有裝新的……」凌依翎隨口解釋。
看著凌依翎熟門熟路的走到鄰居家,就像走進自己家一樣,林青舞心裡有些奇了。
「小舞,你現在客廳坐一下,我去廚房幫忙。」說完,她很快的走進廚房。
正在做最後修飾的韓沐深,全身上下散發出宛如五星級飯店主廚的光芒,閃得凌依翎都快睜不開眼了。
「又賢已經到了,你幫我把那瓶梅酒拿來。」他順口道。
「老大,我太佩服你了,改天你不想當建築師,還可以轉行當廚師耶!」她衷心的說,沉浸在自己的想像裡。
廚房裡正忙著,外頭客廳裡的兩人也有些交流。
凌依翎端起擺得慢慢的餐具走向餐廳,和韓沐深兩人很快的把餐桌布置妥當。
可同時容納把人的長形大理石長桌上,擺滿了精緻的日式料理,林青舞訝異的看著這桌菜,更有些意外地看著好友和鄰居間頗有默契的互動。
四張紅底的大餐盤上,井然有序的擺放著精緻的懷石料理,盤子上方兩側分別放著正煮得火熱的小陶鍋,洋洋灑灑十幾道菜色,讓人彷彿置身高級的日式料理亭。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韓沐深,這位是古又賢。」韓沐深禮貌性的看向林青舞說著。
「啊!這位是我的好朋友林青舞。」凌依翎壓根忘了韓沐深不認識林青舞,趕緊介紹。
「010、075……」古又賢忍著想要大笑的衝動,「好一對數字姐妹花,太猛了!哈……」
豆大的冷汗從凌依翎的額角淌下,隱約察覺好友的太陽穴似乎在抽動,連忙轉移話題,「來來來,大家先坐下吧!」
韓沐深無言的看著古又賢,拍拍他的肩膀,「別鬧了,快坐下吧!」
有點尷尬的氣氛,在四人各自打開兩個小陶鍋的蓋子時,被一陣陣驚嘆聲取代一鍋是煮著有著金色湯底的涓白豆腐,另一鍋則是散發著濃濃菇類香味的淡黃色米飯。
愉快的氣氛在餐桌上流轉著,「老弟,你今天真的是拿出真功夫喔!前幾天去吃的東京名園都被你這桌給比下去了。」
「這些都是平常的食材,哪裡能相提並論。」韓沐深淡淡的笑著。
「就是這樣才能顯出真本事嘛!」坐在韓沐深對面的凌依翎揚起甜甜的笑容,真心誠意的說著,「沐深,這道料理是不是有名的『湯豆腐』」?
「是呀!但只是樣子像,味道應該差很多,臨時弄不到那種高級的食材。看來你也有研究喔!」他笑答。
「我才沒有那種閒工夫,是之前去京都旅行時,導遊有強力推薦過。」面對這些精緻料理,平常總是狼吞虎咽的凌依翎竟也慢條斯理的吃著。
「這鍋飯煮得太有深度了,真的很不錯。」林青舞甜美的嗓音大大的讚揚著。
「謝謝你。」
韓沐深也沒想過自己做的料理會這麼受歡迎,其實這些都是師傅家裡常出現的家常菜而已,看大夥這麼捧場,一道一道迅速見底,他打從心底露出滿意的笑容。
「小翎,這位韓先生真的是你口中那位建築師,而不是大廚師?」林青舞問出從剛剛就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古又賢插嘴道:「哈哈……我老弟可是當紅的建築師哩!不過,他從日本回來後又多了個大廚的頭銜,我們古家三兄弟中,就屬我這老弟最多才多藝,可稱得上是全能行的天才。」
「哦!說道你們古家三兄弟還真是合作無間,聽我們經理說,古城建設的財務調度由大哥古伯彰負責,行銷業務由又賢大哥負責,建築設計由沐深負責,簡直是無懈可擊的組合呢!」凌依翎端起果汁,敬對面的兩位男士。「來,我敬你們。」
古又賢拿起梅酒一仰而盡,笑吟吟的說:「呦!看來你的口才不錯,難怪老爸會指定你來負責我們公司的業務。」
「指定我?」凌依翎驚呆了,連忙看向韓沐深。
「我不知道有這件事。」他對著一臉驚嚇的凌依翎搖搖頭,心裡的一些疑惑瞬間得到解答了。
「我以為陳經理有跟你說,之前那位潘專員住院後,本來是換李專員負責,但老爸不知為何主動向陳經理提議改由凌小姐你負責,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呀!哈……」完全沒有建設性的發言,古又賢說完逕自笑起來。
靜靜的看著他那副德行的林青舞,那雙月牙兒彎彎的眉不禁皺了皺。
「好了,我們來收拾吧!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林青舞推了推一旁仍處於疑惑中的好友。
愉快的餐會結束了,兩個女人擠在廚房裡清洗碗盤,意猶未盡的討論著剛剛的料理。
「我就說你最近怎麼一到六點半就急著下班,還說要趕回家吃飯,原來是這個原因呀!」林青舞將凌依翎的雙頰往兩側拉了拉,「韓先生倒也好心,把你養得還不錯,我還在想說你不知吃了什麼補品,整個氣色都變好了。」
「我可沒有白吃人家的喔!我都會買很多事物塞進他的冰箱。」凌依翎得意的笑著。
「這實在不像女生會做的事耶!要塞也是塞進自己的冰箱,竟然還塞進別人的冰箱,而且還是單身男人的冰箱,這傳出去怎麼見人?」林青舞搖頭。
「沐深不一樣啦!我跟他已經熟的像好姐妹了,無所謂的。」凌依翎說得信誓旦旦。
林青舞愣愣的看著好友,再看看坐在客廳裡的韓沐深,開始有點同情他了。
在兩人的分工合作下,很快把堆得像座小山般的碗盤洗乾淨並收拾好,源源的就聽到古又賢的嬉鬧聲——
「沐深,我要把你帶回家當老婆,天天煮飯給我吃啦!」
「你這神經病,別鬧了!」韓沐深用腳踢開飛撲到他身上的古又賢,緊張的看向廚房,深怕又被某人誤會,可是,他還是慢了一步。
只見凌依翎一臉興奮,眼裡閃著耀眼的光芒,癡癡的看著他們。
「幼稚的男人!」林青舞地哼,一臉不屑的走向客廳。
忽然,星際大戰電影裡的「帝國進行曲」響起,強烈的節奏把全部的人嚇了一跳,凌依翎連忙拿起手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她趕緊走到緣廊接聽電話。
「喂,容姐,你好你好。」她低聲的說。
客廳頓時靜了下來,三人同時看向正在緣廊裡聽電話的女人。
「有,當然有呀!我發誓我每天都很認真的再想下一本的劇情……咦,續集?真的嗎?不是哄我開心的吧……天哪!我好高興喔!容姐你等我一下,我回房間說。」凌依翎很快的回過頭對著客廳裡的人說:「我先回去處理一下事情,你們先聊。」然後飛也似的奔回自己屋裡。
安靜的氣氛有些尷尬,林青舞起身準備走回好友家,卻在聽到古又賢的發言後,決定繼續留下。
「我老爸說你對凌小姐有意思?真的假的?」
「……」韓沐深無言的看著這個好兄弟,一點也不想回答這個爛問題。
「哦!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哇塞,我真的有點驚訝耶!想不到你會看上這種的,長得是還可以,但一點身材都沒有……」
「喂!」林青舞打從一進門就看古又賢不爽,現在又聽他在批評好友的身材,個性直率的她忍不住發火,「你這個人很幼稚耶!韓先生喜歡誰幹嘛要向你報告。」
「你發什麼神經呀!幹你屁事。」古又賢回嗆。
「那又幹你屁事,我就是很不爽你,你憑什麼批評別人的外表。」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要怎麼讓你管得了我嗎?而且我說的是事實,你朋友本來就沒胸部!」
「原來你不只幼稚還很下流,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腦子裡淨裝垃圾。」
「靠,今天要來罵是吧!上次你砸了我的場子,我都還沒跟你算賬,我也很不爽你啦!母夜叉一隻。誰要是娶了你鐵定倒霉一輩子!」
「天啊!古家怎麼會出一個你這種人,古家大哥和韓先生都很有才幹,個性又穩重,而你,我從很久以前就覺得你只是個靠父親庇蔭的紈褲子弟,真讓人懷疑你到底有沒有長腦袋!」林青舞一頭深褐色的大卷髮隨著她憤怒的情緒擺蕩著,白皙的豐頰氣得漲紅。
「靠夭,你這女人真的很欠扁!」古又賢彎下身幾乎貼著她的臉,與她大眼瞪小眼。
「恁祖嬤沒在怕啦!」林青舞踮起腳尖用力朝古又賢的額頭一撞。
「夠了!夠了!」韓沐深拉開古又賢,「林小姐,你先過去依翎那兒,你們兩個人都需要靜一靜。」
此時,古又賢的手機響起,「幹嘛啦?」他怒氣衝衝的按下接聽鍵,一手揉著額頭,帶著怒意吼向電話。
「啊……老爸!」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後,聲音變得緊繃。
他接完電話後,對韓沐深丟下一句「案場那邊有事情,我先過去」,然後便朝大門走去。
臨走前,他猶帶怒氣的回過頭指著林青舞,「你這女人別讓我在外面遇到。」說完便關上門離去。
客廳又回覆安靜的狀態,韓沐深有些尷尬的看著林青舞,不知要說些什麼,倒是林青舞先開口:「韓先生,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別這麼說,又賢的脾氣我了解,他只是說說氣話而已,請別介意。」韓沐深抱歉地說。
「沒關係,我相信他沒膽對我做什麼。」林青舞對他笑了笑,緩緩的靠著沙發坐下,「我倒是想跟你談談。」
「請說。」韓沐深走向另一側沙發坐下。
「嗯,那我先澄清一下,我並沒有探人隱私的意圖,只是剛剛聽到古又賢的話,讓我有點在意,就是……」林青舞收起原本的笑意,換上嚴肅的神情,「韓先生,請問你是否喜歡上小翎了?」
韓沐深微微苦笑的說:「你們現在說這個都太早了,互動良好不代表會喜歡上對方。」
「那倒是。」林青舞像是得到滿意的答案,露出淡淡的笑容打量著韓沐深,「看在你今天特地設宴款待的分上,我就告訴你一件事,要是假以時日你真的喜歡上小翎,那麼請你記住一件事,千千萬萬不要讓她發現你的愛慕之意。」
韓沐深揚起劍眉,意外的看著林青舞,見她收起淺淺的笑,繼續快口:「小翎跟每個人都可以處得很好,但只要有男人表現出想追求她,或想進一步交往時,她就會將對方從朋友的名單中刪除,連朋友也當不成喔!」
「有這種事?」韓沐深倒是好奇了。
「早些年,我剛調到台南分行不久,當時跟她還沒那麼好,曾經看過幾次客戶想追求她,三天兩頭送花到銀行給她,結果全部被拒簽退回。在當事人找上門後,她更是當著全部同事的面前嚴詞拒絕,絲毫不給人留情面。」
「我那時還以為她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度還討厭她,後來和她熟了之後,她才跟我說她有厭男症,已經決定一輩子單身,所以也不想給人希望。」
「這就奇怪了,如果她有厭男症,怎麼還寫得出那種小說?」韓沐深實在不解。
林青舞眼睛一亮,「哦~~你們的交情真的不錯喔!你連她在寫小說的事都知道。」她笑了笑,「我對那種類型的小說沒興趣,所以沒能從中得知她的感情觀,但我想,搞不好她的厭男症已經嚴重到寧願沉迷於虛構的世界裡,也不願意接觸現實中的男性。」
韓沐深腦子裡轉過許多想法,「她是不是曾經受過感情創傷?」他猜。
「有可能,她之前曾經跟我提過,她大學時曾和一個小她五歲的男孩子交往,後來雙方家長拼死反對,兩人就分手了,但我覺得不是這個原因,因為她說和那個男孩之間是帶著祝福對方的心情下說再見的,應該不至於留下創傷才是,至於是不是有別段戀情造成她的陰影,就不得而知了。」
看著相貌端正俊朗的韓沐深,她繼續說道:「不過,你倒也不是沒機會喔!我還是第一次看小翎跟一個男人有這種交情呢!雖然你在她心裡的定位可能跟我差不多,哈哈……老實說我還滿……同情你的,就……繼續加油吧!」以手掩著發笑不已的嘴。
韓沐深乾笑兩聲,他怎麼會不明白她指的定位是什麼,「你果然是她的好姐妹,謝謝你對我透露這麼重要的情報。」
「我還等著看你哪天可以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說到這個,我就不得不稱讚你,你真的很聰明,竟然可以找到這條捷徑呢!」看韓沐深笑而不答,她知道他懂的,「我先過去了,我很看好你,也會挺你的,byebye。」
韓沐深對她揮揮手,這個外表看似天使般純真的女人,很難想像她剛剛和古又賢對罵時的狠勁是打哪來的。
倒也是個奇女子,他想。
靜靜的看著外頭的花圈,整理一下有些紛亂的思緒,他拿起放在小茶几上的手機,按下古振遠的電話。
「喂,伯父,我是沐深,現在方便講話嗎?有事情想跟您說……」
「發生什麼好事了?整晚看你笑個不停。」韓沐深看著像隻小貓似的蜷縮在他家沙發上的凌依翎。
「是有好事啊!我接到出版社總編的電話,原以為她是要催稿的,結果她跟我說上次那本『非關友情』上市後大受歡迎,編輯部收到很多讀者回函和電話,說想看他們的後續發展,所以要我寫續集。」她興奮的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好像在作夢一樣喔!」
「你是說那本以我當範本的小說要出續集?」韓沐深冷冷的說。
凌依翎撐起身子,緊張的盯著韓沐深,「沐深大爺……」她乾脆撲過去抱住他的腿懇求,「可以吧?求求你別阻止我!我知道你是低調的人,我會克制不會寫太超過的,這是我一生一世的請求呀!」
韓沐深低頭看著這個緊捉住他腿的女人,那張水汪汪大眼的懇求模樣,心裡直覺得好笑,「我又沒說什麼,而且你一生一世的請求也太廉價了吧!」
「你說真的嗎?你真的不介意我把你是同志的事寫出來……」
「喂,你別太超過喔!我只是同意你可以把我當成嚴志詠的參考範本,而不是寫我本身,我再說一次我不是同志,不要只聽進去你想聽的部分,知道嗎?」韓沐深捧著她的耳朵,在她耳邊喊著。
「小的知道了。」她揉著被揪疼的耳朵,高興的看著韓沐深,「謝謝你,沐深,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能遇到你真好。」她撲向韓沐深,緊緊的將他攔腰抱住,直說:「我一定會把你寫得很棒的!」
他不慌不忙的將凌依翎的頭推開,「那還真是謝謝你了,對了,續集打算寫些什麼呢?我一直很想問你,為什麼嚴志詠要當被壓的那一個。」
「因為我直覺你就是當零號的料呀!哎呦,我是女生耶!說這個我會不好意思啦!」她漲紅著臉,偷偷的看著韓沐深。
「不是吧!你這是什麼理由呀!」韓沐深不可置信的叫著,他站起來,「雖然我沒有又賢高,但好歹也有一七八,我是沒有他那種健康的古銅色肌膚,但……我的男子氣概根本不會輸他。」他努力捍衛自己。
凌依翎好訝異,一雙圓圓的杏眼盯著白白的韓沐深,「你的意思是說你是『攻君』嘍?天哪,這叫年下攻耶!真令人難以置信,我最喜歡這種設定了!」她又驚又喜的說:「沐深,我現在知道我要寫什麼了,你真的是我的謬斯啊!我太喜歡你了!」
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的韓沐深只想撞牆,頓時連生氣也懶了,「隨便你,隨便你……」
在他懷裡磨蹭著,她抬頭一臉期待的看著韓沐深。
接收到這熱切的眼光,韓沐深心裡抖了抖,「你又想幹嘛了?」
「最近常聽你說在日本的事情,讓我覺得很有趣,所以我想把一部分的背景設定在日本,你應該留有很多照片吧!可以借我參考參考嗎?」她輕聲細語的說著。
「這有什麼問題,跟我來。」
他站起來,領著凌依翎走進偌大的書房,熟練的操作電腦。
「我的照片很多,你有什麼特別想看的嗎?」一打開照片的資料夾,頓時延伸出幾百個資料夾,每個資料夾底下又延伸出數不清的資料夾,讓凌依翎都看呆了。
「太誇張了吧!你自己分得清楚裡面都放些什麼嗎?」她問。
「我都分門別類整理,當然可以。來,這個資料夾是放我在東都的一些生活照,你慢慢看,想要我解說時再說一聲。」把位置讓給凌依翎,韓沐深走到一旁的製圖桌,開始進行新設計案的草圖規畫。
靜靜的,書房裡伴隨著輕輕按著滑鼠鍵盤的聲音,意外的,習慣工作時專心一意的韓沐深竟一點也不覺得被打擾了,反而有種安心踏實的感覺。
「嘖,這裡好面熟,沐深,你方便來看一下嗎?」她開口。
他靠了過來,手倚著桌面,「這是京都的一間高級料理亭『京園』,京園的歷史超過三百五十年了,光是這古老優美的建築和庭園的規模,都可以拼進全日本最高級的名園之一。」
「哦!我有印象,我之前去日本時來過這裡,那時導遊還說我們這團很幸運,因為京園剛剛完成大規模的整修,重新恢復營業。」
「哦~~那你參加的那團應該很高級了,一般京都團不會去京園,團費應該貴得嚇人吧?」
「是啊!那時我才進銀行第二年,還沒存到什麼錢,就因為失戀才想去日本旅行,結果花光所有的積蓄……後來一想到這件事還滿後悔的。哪像你,把這種高級的餐廳當自家後院逛……」她怏怏然的斜眼瞧著韓沐深。
「小姐,你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是我師傅藤木俊二接下京園的整修工作,所以我才會有機會去見習,你再往下看,算算開園的時間,你應該是櫻花季去日本的,對這種『八重紅枝垂櫻』有印象嗎?這正是京園最有名的美景。」他指著一張有著漫天飛舞粉紅色垂櫻的照片,「完全不比平安神宮裡的遜色喔!那時我很迷這種紅櫻,除了修復工程的照片外,也拍了很多櫻花的照片,美吧?」
他像個孩子似的興奮介紹,讓凌依翎感到好新奇,原來這個總是很正經的男人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你滿會拍照的耶!每一張都像風景明信片。」她欣賞著一張張美麗的照片,古老的建築妝點著絕美的紅櫻,兩人彷彿置身現場般。
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愣住。
「咦,這張——」她驚呆了,「這個人是我耶!」她指著照片驚喊。
兩人不約而同的湊近電腦銀幕,凌依翎連忙按下放大鏡,拜繪圖電腦所賜,照片被放大到極限後仍是十分清晰,而照片角落的那個人正是凌依翎!
照片中的凌依翎坐在湖邊的長椅上,一手撐著披著紅色絹布的長椅身後幾株紅櫻交錯的垂落在她身旁,可她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情,一雙憂愁的眼眸看著前方,晶瑩的淚珠正好滑落在她白皙而略微豐腴的臉頰上。
「哇,怎麼會有這種事,我竟然在多年前入了你的鏡頭。」她不可置信的捂著嘴,看向韓沐深。
訝異到說不出話的韓沐深,怔怔的看著照片,照片中她的神情深深的震撼他,「啊!抱歉,我忘了自己拍過這張照片,當時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拍了。」
「怎麼這麼說呢?那時我們又不認識,而且我還要謝謝你,把我拍得很像偶像劇裡的女主角呢!這張很漂亮喔!我可以copy到我的電腦嗎?」
「你確定要這張照片?裡面的你看起來好像很傷心。」他有些歉然。
「那時的確有些不好的回憶,不過那麼多年過去我早就釋懷了,那些是不會再影響我,而且你真的拍得很好,等我一下,我回去拿電腦和隨身碟。」凌依翎淺笑著,隨即奔出書房。
韓沐深若有所思的看著照片,「原來她不是一直這麼瘦的。」
很快的,一陣腳步聲奔回書房,「來了來了。」
她迅速的把這張照片存到隨身碟,再打開自己的筆記型電腦,熟練的移到寫著「京都之旅」的資料夾中。
「沐深,你看我拍的。」她興致勃勃的展示自己的照片,「你看,我那天有看到日本新娘喔!他們應該是在京園宴客,走出來時正好被我遇到,我還躲在一邊拍了很多照片呢!那種日式的結婚禮服,簡直是每一個哈日女生的夢想。」她得意洋洋的展示自己珍藏的照片。
「不會這麼巧把!這個新娘就是師傅的孫女藤木櫻。」韓沐深驚訝的看著筆電裡的照片,「我大概知道是哪天了,京園是特地配合小櫻的婚禮提前開張的,你們那團真的很幸運!因為它從隔天開始又休息快半個月呢!」
「哇!那我花的旅費還真是很值得耶!」凌依翎有種多年心結終於釋懷的感覺。
照片上,新娘身上穿著純白和式大禮服,頭上戴著純白色的角隱,一群人走在粉紅垂櫻的小道上,煞是好看。
「嘿,你也有拍到我呢!在這裡。」韓沐深笑逐顏開的指著走在新人後方的自己。
沒想到過去的身影竟以這種方式留了下來,真是令人驚喜。
「前面這位就是我師父。」他指著走在新娘正後方,身著黑色絲綢和服的長者。
「他看起來好像很不高興?」凌依翎看著一臉嚴肅,頭髮斑白的長者,不解的問。
「那是當然的,要不是小櫻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師父打死也不會答應這門婚事。因為,小櫻那年才十七歲,連高中都還沒畢業,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把師父氣得半死。」他解釋。
「還真是走在時代尖端的新女性呀!真想結識一下。」凌依翎的話讓韓沐深哭笑不得。
她把視線調回照片中的韓沐深,往下找了幾張,終於找到一張人像比較大的照片,他當時穿著黑色西裝,打著白色領帶,一臉肅穆的站在藤木俊二身後。
「你那時好帥呀!」她有些陶醉的說,看了眼現實中的韓沐深那雙劍眉正微微上揚,「啊!小的意思是你現在更帥,你過了五年一點都沒變耶!你那時幾歲?」
「我現在三十二,你說呢?」他挑挑眉。
「原來你大我三歲,我還以為你跟我差不多。」凌依翎心不在焉的說著,眼光緊緊看著照片中走在韓沐深身旁的人,她指著照片,「你身旁這位美女是誰?」
「那位是我以前交往過的女朋友。」他淡淡的說。
「蝦米!你交過女朋友?!」凌依翎嘴巴張得大大的,彷彿聽到本世界最不可思議的神話一樣。
「為什麼我不能交女朋友?我老早就說過我是正常的男人,是你一直會錯意。」
書房一下子安靜下來,韓沐深心想這下子誤會終於可以解開了,他明明是一個正常性向的男人,為什麼要被她想成同志,而且還是當零號。
「哦!原來如此。」她點頭。
看見她的反應,他真的有點開心,可他高興得太早了。
她接著又說:「原來你是跟女生交往後,才發現自己原來喜歡的是男人。我完全了解,我也寫過這種情節,難得你的前女友美得像女明星,看起來有超有氣質,真是可惜呀!」
「……」已經懶得再跟她爭辯的韓沐深,一言不發的繼續往下看照片,竟然讓他看到一張連他也很驚訝的照片。
照片裡只有三個人,一對新人站在垂櫻前,而他的師傅隱身在松樹後偷看他們,還拿著白色手絹偷偷拭淚。
「我知道師傅沒有真的氣小櫻,他只是捨不得罷了。」他感慨的說,讚許的看著她,「想不到你會捕捉到這個小鏡頭。」
「當時看到這種日式婚禮,想說搞不好一輩子就只會看到這麼一次,怎能不多拍一點,所以就跟得緊緊的猛拍啦!」她笑嘻嘻的。
「你可以把這一系列的照片傳給我嗎?」
「可以呀!你們不是應該拍更多嗎?」她迅速的將這近百張的照片複製到韓沐深的電腦裡。
「不,日本古式婚禮其實是很莊重嚴肅的,而且師傅那時在氣頭上,曾下令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不准留下任何記錄,所以沒有人敢拿相機拍下婚禮的過程,而我會拍到你,也是宴會後出來閒逛時拍的。」他再一次澄清,露出深深的笑容,「這件事讓小櫻到現在還非常的遺憾,而且也還沒跟師傅合好,她如果知道原來在異國有著她夢寐以求的照片,她肯定馬上飛來這,給你磕上幾百個響頭。」
「那你就把照片寄給她呀!你師傅也是個老古板,都過五年了還不原諒她。」
「像師傅這種有身分地位的人,難免是這樣,我離開日本也快一年了,過些時日等手邊的案子消化得差不多後,再回去看看他們,看看有沒有為他們父女調停的機會,如果因為你的照片而讓他們和好,那我真的會非常非常感謝你。」他抬起大大的手在她頭上摸呀摸,俊朗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讓凌依翎早已成了死水的心湖怦然一動。
「呵呵!我們還真的滿有緣的,對吧!」笑得有點不自然的凌依翎將韓沐深趕走,大大方方的佔據電腦前的椅子,「我要繼續看照片想劇情了。」
「好好好,你還真自動。」
「當然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5:13
第六章
自從凌依翎開始拿起小筆電寫稿後,她和韓沐深從偶爾一起吃晚飯變成天天一起吃晚飯,而且幾乎都是韓沐深下廚,這讓凌依翎開心極了。
唯一讓她比較困擾的是,她有時寫小說寫到忘我的境界時,總會被韓沐深一聲不響的從她的書房拎到他家的餐桌上坐好。
「放下你手上的資料,吃飯的時候就乖乖吃飯,還有你也吃太快了。」韓沐深放下手中的碗筷,看著對面那個一邊看資料,一邊快速把飯扒進嘴裡的女人。
「拜託,我時間寶貴耶!」她悻悻然的抗議著,但在接觸到韓沐深寒冷的目光後,連忙將眼神移到桌上的菜,「不是啦!因為我寫書的速度很慢,跟那些兩三個星期就可以寫完一本的快手差很多,所以才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啊!」
「林醫師說過的話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我知道你一忙起來就會飲食不正常,所以才幫林醫師看著你。」他說。
「沐深……」凌依翎露出感恩的眼神,「你真的好好喔!」
「我是怕你哪天又衝來我這裡吐血,把我這裡再一次弄得像間凶宅,我可受不了,所以要好好的預防。」韓沐深白了她一眼,繼續端起碗慢慢的吃著。
「我知道了啦!」她心虛的說。
那次的吐血事件讓她對韓沐深一直感到抱歉,不知該如何報答他。
「你今天讓我白白損失五十元耶!」學起韓沐深慢條斯理的動作,她嘴上嘀咕著,看著他投來的懷疑眼光,接著說:「今天銀行拉下鐵門後,一樓的小妹妹們忽然尖叫個不停,連二樓的同事都跑下去看發生什麼事情呢!」
「怎麼?突然出現一群蟑螂嗎?」
「你好冷喔!是你啦!你就是那隻蟑螂。」她沒好氣的說。
「我?」韓沐深不解的問道。
「我們公司有訂閱兩本『台灣優質建築志』,我們放款會收一本,另一本則放在一樓的書報區,這雜誌除了我們做放款的人偶爾會翻翻外,根本沒有人想拿來看。可今天也不知是誰發現的,你竟然是這一期的封面人物,一樓的妹妹們看到封面,可能誤以為銀行訂了一本流行雜誌吧!」
「那有什麼好尖叫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有聽到她們在討論說古家的三公子是個超級大帥哥之類的,就連我們二樓那本也被搶去看。」她用手肘推推他,故意說:「你若是明天到我們銀行走走的話,說不定會有人搶著跟你拍照要簽名呢!」
「夠了,他們前兩天拿雜誌到事務所給我時,我才跟他們抱怨過,當初說好只會在內頁放張小小的照片,我才勉為其難的讓他們拍照,結果拿到雜誌時我都傻眼了。」
他的話和他發窘的表情,讓凌依翎笑得就快從椅子上跌下來。
熟悉韓沐深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相當低調的人,所以當她今天下午看到那本雜誌時,也呆了好幾秒。
「我是還沒看你的專訪,這兩天上班忙死了,根本抽不出空,不過我有把雜誌帶回家喔!等一下吃飽後再看。」
「那沒什麼好看的,只是當初伯父為了幫我打知名度安排的訪問。」他不以為意的說,「對了,你剛說損失五十元是什麼意思。」
「還不就特地買了杯貴死人的果汁給小舞,威脅她不可以說出我就住在你隔壁,否則要是被那群妹妹們知道我是你的鄰居,一定會吵著要來看你!我現在忙得連吃飯時間都沒有,哪裡有空招待那群小妹妹。」她加快吃飯的速度,想快點看那本雜誌。
十二月中旬的夜晚,夜裡已有些寒意,凌依翎換上長袖居家服,拿著雜誌坐在韓沐深的客廳裡,陪他一起看電視。
「你這張照片拍得很好呀!看起來還真有名模的氣勢呢!」她讚美道。
照片上,韓沐深身著合身的西服,鬆開的領子沒有系上領帶,一派悠閑的坐在綠意盎然的草皮上,俊逸的臉上帶著自信的笑,佇立在他身後的正是器宇不凡的森林首席。
見他沒有搭話,仍專心看著新聞台,她自討沒趣的翻開雜誌,「哇!這雜誌還真的把你當成偶像明星來報導,連你的學經歷都交代得一清二楚,這是在辦選舉公報嗎?」凌依翎嘴裡念念有詞。
迷戀點線面組合成的美妙旋律,建築界的超級新銳設計師——韓沐深
她以興奮的聲調,一字一字念出標題。
「安靜一點。」被吵到受不了的韓沐深冷冷的說。
在一聲抗議聲後,她終於安靜下來了,停止戲謔的心情靜靜的看雜誌。
客廳此時只有電視傳來播報新聞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細細的嗚咽聲傳入韓沐深耳裡。
他狐疑的側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你在哭什麼?我不記得我在專訪裡又說什麼讓人感動的話呀!」
「韓沐深,原來你十歲時就沒有爸媽了,我原以為你是個生長在富裕家庭的有錢少爺,原來你過去是這麼坎坷……」
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韓沐深頓時手足無措,連忙解釋,「並沒有很坎坷,伯父把我接回家當第三個孩子養,我一直都過得很好,你別哭了好不好,是記者把它寫誇張了。」
「可是,我前幾天還一直跟你抱怨我爸媽如何嘮叨,如何煩人,我一定傷得你很深……」說完,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奪眶而出。
「沒有,沒有,真的,我真的沒有受傷,別哭了。」他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輕輕的把她攬在自己懷裡,低聲的安慰她。
靠著他結實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難過的心情漸漸平復,感受著他溫暖的大手不斷的在她腦後輕撫著,竟讓她不小心陷入被寵溺的小小幸福裡。
「對不起,剛剛有點失態了。」她緩緩的坐直,順手整理一下頭髮。
「容易感動應該也是作家的特質之一吧!」韓沐深打量著她取笑。
「你還笑我,我剛剛是真的傷心。」她抗議著。
「不,我是在謝謝你,真心的。」他伸出手,又一次輕撫她的頭,露出真摯的笑容。
「沐深,我泡個茶,我們去外面坐坐吧!今晚想放鬆一下,不寫稿了。」
※ ※ ※
坐在燈光昏黃的緣廊裡,韓沐深慢慢訴說著自己在研究所指導教授的引薦下被藤木俊二收入門下,以及去日本後種種有趣的異國生活,聽得凌依翎嘖嘖稱奇。
「沐深,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不姓古呢?不是被古老闆收養嗎嗎?」
韓沐深笑了笑,「古家和韓家的關係很深,簡單的說就是哥哥娶了姐姐,弟弟娶了妹妹,而我父親是入贅到我母親家,所以我自然也就跟了母姓,後來我父母發生意外,伯父把我接回家,給了我很大的自主權,讓我選擇自己的姓氏,並沒有強迫我要改姓古。」
「所以,雖然我自小失去雙親,但後來卻得到更多的關愛,算來我有三對父母,生我的父母,對我親如己出的古伯父、古伯母,還有亦師亦父的藤木師父,我對他們充滿著感激。」
韓沐深深邃的眼眸專注的看著凌依翎,寒涼的風吹來,卻帶不走流動在兩人之間的溫暖。
「我到現在才真的感受到你真的是個名人耶!啊……會不會有電視台要來採訪呢?以後到隔壁的7-11買東西不能穿太邋遢了。」她自言自語著。
「你想太多了,你也算是名人呀!」他笑。
「我算哪根蔥啊!這世界上除了出版社的人、小舞和你,根本沒有人知道『凌零』是我,連我爸媽都不知道我在寫小說。」
「那你知道森林首席裡住了很多政商名流嗎?我根本不能跟他們相提並論。」
「咦!真的嗎?」
「不然你以為其他四座大樓的頂樓和高樓層都在住些什麼人。」韓沐深看向直搖頭的凌依翎,接著說:「像旅美球員王志龍就住在B15,而C15是上市公司菱美光電的董事長陳……」
「王志龍?美國職棒大聯盟的球員王志龍?」她驚呼著,「我姐夫超迷他的,還曾經專程飛到美國看他比賽,快把我姐氣死了,你認識他?」
「之前他回台灣時,你可能不知道,伯父是他的超級球迷喔!」
「真的假的,古老闆那種道貌岸然的樣子也會迷棒球?我可無法想像我們經理坐在電視前看著球賽興奮吶喊的模樣呢!」
「你要是真的跟他熟了就會知道,他迷到B15都半買半相送的賣給王志龍呢!還有,古城建設裡有一間放滿王志龍相關收藏品的展示間,幾乎每一樣都有王志龍的親筆簽名,裡面豐富到像個小博物館,你若想去瞧瞧,我隨時可以帶你去,當然,你也可以找你姐夫一起來,他應該會滿高興的。」
「真的嗎?謝謝你,沐深,你真是我的神,賜我吃、賜我住,現在連玩樂也包了,我太愛你了!」凌依翎一想到姐夫樂上天的模樣,便開心得不得了,興奮的將韓沐深撲倒在地,緊緊的抱住他的腰蹭來蹭去。
「別鬧了。」韓沐深連忙掙扎著想推開她,卻被她抱得更緊,「你怎麼總喜歡在我身上磨蹭,我是男人耶!」
她抬起頭,「我當然知道你是男的呀!可是又沒關係,人家小舞來住我這時,我們也都這樣抱著滾來滾去。」
韓沐深奮力一掙,把凌依翎反制在地上,按著她的雙手,在她耳邊說:「那就不怕在我身上蹭來蹭去的,會擦槍走火,然後……被我給怎麼了嗎?」
她眨了眨眼,不怕死的笑說:「呵!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性向,我就算脫光光躺在你的床上,你也不會對我有反應,不是嗎?所以跟你在一起,我超安心的。」
「你這女人——你要不要試看看我會不會有反應?」他氣急敗壞的說。
「不要吧!」她微微蹙眉,發愁的說:「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可不想看你軟趴趴站不起來的樣子,那會破壞你在我心裡偉大的形象。」說完,不經意的看向韓沐深的下腹。
「……」順著她的眼神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終於意會她的意思,連忙放開懷裡的她,漲紅的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他指著凌依翎吼著。
「哈哈哈!人家是開玩笑的啦!別生氣。」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講你,你怎麼都不像一般女生,多少對異性有點憧憬,虧你還是寫戀愛小說的,你到底都懷著什麼心情在寫書?」一種完全被打敗的感覺佔據韓沐深心頭,不知為什麼,他總有種被她耍著玩的感覺。
「我已經不是那種會對愛情抱著憧憬的小女生了。」凌依翎收起玩心,認真的回答韓沐深的問題。
「小櫻之前說過,不論是幾歲的女人,在心裡都會期待著愛情的降臨,你難道都沒有想過嗎?」韓沐深緩緩坐回她身旁,林青舞跟他說過的話言猶在耳,他有好幾次想問,但都隱忍下來。
「曾經我也有過戀愛的美好,但後來發生一些事情,讓我對愛情不再抱任何期望。」她看著一語不發、若有所思的韓沐深,拍拍他的肩繼續說:「人生在世又豈能盡如人意,而且單身也不是壞事,所以我才拼死拼活的也要住進森林首席,我要讓很多人知道——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那如果有個人喜歡上你怎麼辦?」他試探的問。
「呵……會有那個人嗎?如果真的有,那我會很感謝他,也會很鄭重的拒絕他。」她毫不遲疑的說。
深思片刻,韓沐深有點猶豫的開口:「那……如果那個人是我呢?」
凌依翎愣了愣,嚴肅的回答::「我不喜歡這個假設性的問題。」靈動的雙眸轉了轉,露出微微的悲傷,「那我會遠遠的避開你,不再跟你接觸,因為我會害怕耽誤你。」
這答案讓韓沐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頭沉甸甸的。
安靜的緣廊似乎一下子變得寒冷,凌依翎不禁瑟縮了下,不自覺靠向韓沐深,「哎,別再問我這些不重要的事了。對了,你應該有好幾本這一期的雜誌對吧?像我們出版社都會送幾本即將上市的書給作者,雜誌社應該也給了你不少本吧?你可以送一本給我嗎?」
「都放在事務所了,你要雜誌做什麼?」很快的整理好心緒,他問。
「我想要收藏,這本雜誌把你拍得這麼帥,我當然要供起來每天照三餐請安囉!呃,沒、沒有啦……」接收到他投射來的凶惡目光,她連忙改口,「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可以看到你,你是我的繆斯耶!要是寫不出東西時,把雜誌拿出來看看,搞不好會有靈感。好啦!就這麼說定了,你明天要記得拿回來給我,我要回去洗澡了,你明天要記得喔!」再三交代後,凌依翎這才起身,拉起仍坐在緣廊的韓沐深,笑嘻嘻的帶著從銀行帶回來的雜誌消失在他眼中。
回房迅速衝完熱水澡的韓沐深,倒了杯溫開水走進書房,坐下來靜靜的看著製圖桌上畫到一半的設計圖,始終無法靜下心。
心思縝密的他在下筆前,總會多方面的再三思考,在他腦中繪製著全圖並一再的修改檢視,一旦定稿,則會用非常快的速度繪圖,數十年如一日。
但此刻他竟然遲遲無法下筆,心緒紛亂到連他自己也難以置信,對著圖發呆許久,最後索性轉過身打開電腦,叫出那張多年前不經意拍到的凌依翎的照片,怔怔的看著……
「糟了……」他不知不覺的低語著。
他終於確定了自己對她的心意,就在剛剛的緣廊上,韓沐深終於發現,很不妙的,他真的愛上她了。
※ ※ ※
每年的一、二月是銀行業最忙碌的時候。
除了因為農曆年將至,業務量大增外,還有令每個行員聞風色變、肥胖指數飆高的尾牙宴。
像台華銀行這種在地方深耕多年的老行庫,且為地區統轄行的台南分行,往來企業戶之多,每年的尾牙行程都要從月初排到月底,幾乎沒有一天是空閒的,甚至一晚連趕三場也不稀奇。
每名職員對尾牙宴都是又愛又恨的,愛的是有些公司會辦超豪華的料理,還有豐富的抽獎獎品,有的則請明星前來表演,熱鬧又有趣;恨的是在下班結束後還要出勤到十點、十一點才能回到家,尤其連續吃個三、四攤後,再好吃的料理也會讓人食不知味。
所以每當尾牙季來臨,銀行裡都會舉行比樂透開獎還要緊張刺激的抽籤會,用抽籤決定誰該去參加哪家公司的尾牙。不過,總會有幾個人根本不用參加抽籤,因為經理收到尾牙邀請卡後,早就列好幾個基本成員,跑都跑不掉。
這天,一如往常在會議室裡擠滿來抽籤的行員,隨著開獎的進行,歡呼聲和哀號聲此起彼落,可站在一旁冷冷看著的凌依翎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她就是經理名單裡的基本成員之一,一個星期七天裡有四到五天都必須出勤,讓她心裡深深的羨慕可以參加抽籤的同事。
「哦!我不行了,你看我裙子都拉不起來了,再吃我真的會肥死。」林青舞側著身展示身後的裙子拉鏈,還真的拉不到頂端,她一臉哀怨的看著凌依翎。
「拜託,我才要哭好不好,我已經吃了快三十攤了耶!吃到我只要一看到烏魚子、魚翅、鮑魚就想吐,我只想每天回家吃韓沐深做的菜就好。」凌依翎無奈的說。
「全分行就你最有本錢吃,你就慷慨就義吧!」林青舞伸手摸了摸凌依翎的身體,摸摸手臂、摸摸腰,露出歡喜的笑容,「你最近被養得不錯喔!整個都圓起來了。」
「呵!連林醫師都這麼說耶!說我最近身體的狀況調整得很好,再回診看個一、兩次搞不好連胃潰瘍的藥都可以停了呢!嘿嘿嘿……」她搔搔頭,開心的笑個不停。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最近你不就都不能跟他一起吃飯了?」
「他比我更忙,說快過年了應酬比較多,不過,我每天晚上都會被他抓到花園走幾圈,他說照我這樣每天大魚大肉的吃,會造成胃更大的負擔,所以一直強迫我運動,害我沒什麼時間可以好好寫書,進度嚴重落後。」凌依翎咕噥。
「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麼好的鄰居照顧你,還嫌咧!」林青舞捏了捏凌依翎最近豐盈許多的臉頰,一臉正經的說。
「我知道啦!我也很感謝他呀!可是他有時管得比我老媽還多,還不准我喝提神飲料,害我跟他在花園運動後,洗完澡一坐下剛要寫書時,就不支倒地了,所以才一整個月都沒什麼進度,快要開始被編輯追殺了。」凌依翎壓壓太陽穴,嘟著嘴抱怨。「算了,反正尾牙也快吃完了,下個月又可以恢復正常的日子……對了,你剛才抽到什麼公司?」她搭著林青舞的肩問。
「古城建設的尾牙是經理指定的,剛才抽到菱美電子、東侖科技,你呢?」
「你剛說的都有,還有南泰生技、冠圓光電……」凌依翎又說了三、四間公司。
「太猛了吧!不愧是經理跟前的大紅人。」林青舞點頭。
「紅你的頭,我動不動就被叫進玻璃屋裡念,我看我在經理眼中一定是黑名單裡的第一名,哈哈……」凌依翎苦中作樂的笑著,又說:「別說我了,你身體有沒有好一點?都過一個星期了。看你繃帶還纏得緊緊的。早知道我上星期六就跟你一起去參加健行,搞不好你就不會騎腳踏車騎到飛出去……」
一個星期前,台華銀行舉辦健行活動,凌依翎因為尾牙滿檔所以沒有參加,想不到星期一上班時,看到好友身上包著繃帶,走路還一跛一跛的,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帶腳踏車去騎不慎跌了一大跤,簡直快把她嚇死了。
「其實已經好了,是有人不放心,一直吵著要帶我去診所上藥,所以才會包得像重傷一樣,明天去參加古城建設的尾牙,我肯定拆得一乾二淨,才不會嚇到人。」林青舞笑吟吟的說著。
兩人悠閒的談天,心情是愉快的,因為今晚是最近她們二人唯一不用吃尾牙的日子。
※ ※ ※
當晚,凌依翎煮了鍋清淡的麵和韓沐深一起吃過後,她穿上羽絨外套和韓沐深在花園裡繞圈走動。
「你明天也會去古城建設的尾牙嗎?」她問。
「當然。」
「呵……呵……呵……」凌依翎緩緩的發出奇怪的笑聲,讓韓沐深抖了抖,她繼續說:「古城建設的尾牙是我們銀行唯一大家搶破頭要參加的喔!你都沒看到抽到簽的妹妹尖叫的模樣,你的魅力還真的不小哩!」
「……」一想到明晚可能會出現的慘況,韓沐深不禁有點憂心。
「古伯伯他上星期來我們銀行時,有跟經理說我們銀行的人也可以一起參加摸彩呢!這應該也是大家搶破頭的原因之一。」
自從凌依翎負責古城建設的業務後,到古城建設收件便成為她的例行工作之一,偶爾在公司裡遇到古振遠,總會受到他熱情的招待,剛開始還讓她戒慎恐懼,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應對,但日子一久竟也習慣了,經過幾次詳談,更讓她喜歡上這個看似嚴肅,但說起話來趣味橫生的長者,後來在她提及韓沐深說過王志龍的事後,古振遠二話不說的親自帶她進去展覽室仔細的介紹。
兩人漸漸熟悉後,古振遠要是聽到她喊自己「古老闆」,還會老大不高興的糾正她要喊「古伯伯」,不過當然是在私底下才這麼叫。
「你之前參加過古城建設的尾牙嗎?」韓沐深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走得氣喘吁吁的凌依翎。
「沒有……等等,我快不行了,腳好酸。」她停下來喘氣。
「你還真是『奧少年』,才比平常多走幾圈就不行了,到緣廊休息一下吧!」
歡天喜地的奔到緣廊,一點也不在乎形象的大字型躺下,讓韓沐深看了直搖頭。
他坐在凌依翎身旁,緩緩的開口:「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你明天要去參加他們的尾牙前,最好先喝下解酒液。」
「為什麼?」她側著身疑惑的看著韓沐深。
「你可能不知道,搞建築的人都很會喝酒。」
「是喔!反正我又不能喝酒,要喝也是別人喝了,不會輪到我啦!嘿,希望明天可以抽到什麼好東西。」她再度躺回大字型,喜孜孜的笑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5:40
第七章
星期六,寒流來襲的夜晚,這間大型宴會餐廳裡熱鬧非凡,特別是在主桌旁密密麻麻圍了一圈人牆。
陳昌遠真的有點被自家的行員嚇到,他沒想到那些平常氣質優雅的年輕女性行員,一出銀行竟然變身成電視上常看見的追星族,一個個像失去理智般,搶著要和韓沐深合照。
他和多年的好朋友古振遠寒暄著,忍不住說道:「你家老三還真受歡迎呀!我就沒有這種這麼有明星架勢的帥兒子,不然早就送去演藝界發展了。」他看看站在一旁說笑的兩個女生,「依翎、青舞,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快圍上去呀!」
凌依翎苦笑了下,「經理,我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她忍著想大笑的衝動,同情的看著韓沐深。
他此刻一定很想立即逃走,卻顧及到古振遠,得表現出風度配合女孩們的要求。
看著看著,她那雙杏眼頓時亮了起來,「乖乖,在家老是把自己說的很怕出風頭的樣子,原來在外面這麼有大將之風,難道這就是所謂見過世面的人嗎?!」
尾牙宴正式開始後,團團圍著韓沐深的女孩們這才乖乖的坐回鄰近的圓桌。
「啊……凌小姐,你的位置在這裡。」古振遠發現凌依翎隨著那群女孩走向隔壁桌,連忙將她叫住。
「啊……」頓時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凌依翎看向自家經理以及韓沐深。
古振遠接受到韓沐深示意的眼神後,無視於他的示意,繼續向凌依翎招手,「來來來,就坐在沐深旁邊吧!」
看到連陳昌遠也向她招手。
她只得乖乖的走向主桌,悄悄地在韓沐深耳邊說:「現在是怎樣?為什麼要叫我來坐這桌,我們家的妹妹們都在等我了啦!」
「應該是伯父最近跟你熟了,所以才會叫你過來,別想太多。」韓沐深很快的回答。
主桌上坐著這場尾牙宴的主人一家;古振遠夫婦、古家的三個兒子、大兒子的老婆,以及陳昌遠和凌依翎。
凌依翎正襟危坐的,有些忐忑不安,但想想她的確跟古振遠比較熟了,而且自己又是負責古城建設的人,來主桌陪著經理好像也是應該的,於是她很快便釋懷了。
「沐深最近還挺出名的,十幾年前在古家看見他時還是個大學生,現在已是獨當一面的知名建築師了,真是不容易。」陳昌遠笑吟吟的看著韓沐深。
默默地把一塊龍蝦塞進嘴裡的凌依翎,斜眼瞄著自家經理,記憶中經理連分行績效拿到全行第一時,笑的都沒有現在這麼燦爛,讓她一整個覺得詭異。
「三弟是我們古家的驕傲,其實他在日本早就是個有名的建築師,只是之前在台灣沒有作品,所以自然沒有什麼知名度,最近森林首席那了幾座建築大獎,總算是把在台灣的知名度打開了。」大哥古伯彰的語氣滿是對這個弟弟的驕傲,他笑看著陳昌遠,繼續說:「最近還在跟他提要做些理財規劃,畢竟現在收入多了,總是要做些規劃。」
「當然,沐深若想要理財,可以放心交給我們分行的理專,一定會幫你量身定做最適合你的理財規劃。」陳昌遠點點頭自信的說。
「我看交給凌小姐也不錯,反正她負責我們公司,就一起負責也很好。」古振遠一臉笑意的接話,卻讓凌依翎口中的果汁差點盡數噴發。
她連忙拍拍胸口順順氣,「古老闆,我只是做放款的……」怎麼突然轉到她身上了。
「當然沒問題,依翎曾經是個相當優秀的理財專員,以後韓先生這方面的需求就交給你了,過完年我們財富管理部在高雄有舉辦一場理財VIP高峰展望會,到時候你就帶著韓先生一起去參加,聽完應該很有收穫。」陳昌遠很快的接話,並用一種不容分說的語氣對凌依翎說。
「好……」凌依翎看看身旁默不作聲的韓沐深,心裡有點火大了,便重重的踩了他一腳。「你怎麼都不會救一下呀!」她小聲的說。
「你覺得我剛才有機會開口嗎?別亂來了。」他吃疼了下,不帶表情的輕聲回應。
凌依翎無奈的將眼光移到表演的舞台上,暫時不想思考了。
這場尾牙氣氛相當輕鬆,古家二兒子古又賢帶著他那群業務部同仁做精彩的表演,不愧是做行銷的,每個人使出渾身解數載歌載舞,毫無冷場。
在台上熱鬧表演的同時,凌依翎也漸漸了解韓沐深所謂的「搞建築的人都很會喝酒」是什麼意思了。
打從走進這個宴會會場就看到啤酒、紅酒、高粱一箱箱堆疊在兩側如山高,凌依翎頻頻轉頭觀察,每一桌不論是古城建設長期配合的營造公司員工,或是其他建設相關行業的協力廠商,無不競相吆喝著喝酒。
來主桌敬酒的人一批接著一批,宴席吃到一半,尾牙宴開始變成酒宴,古振遠也起身一桌一桌敬起酒來。
「來來來,再喝一杯。」結束表演的古又賢穿著一身閃亮亮的服裝直接回座,拿起酒杯開始敬酒。
看著自家經理一杯接一杯的喝,甚至還端著酒杯走向附近的協力廠商交流起來,凌依翎終於明白,躺在她桌上那些永遠做不完的放款案件原來是這樣來的,都是經理拼了老命喝酒換來的,讓她感到萬分欽佩。
又吃了兩道菜,陳昌遠搭著古振遠的肩,一搭一唱的回座,兩人繼續喝酒,凌依翎都不知道原來朝夕相處的經理大人原來是海量。
「來,凌小姐,你也喝一杯。」古家大哥古伯彰拿起一杯酒給她,向她敬酒。
古伯彰說話有種威嚴,叫人無法拒絕,她連忙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大大方方的一飲而盡。
「喲!想不到你也是個女中豪傑,來,換我敬你。」古又賢眼睛一亮,又幫她倒一杯紅酒。
「喂,夠了喔!你想要在加重胃潰瘍嗎?」韓沐深看著凌依翎手中的紅酒,見她硬著頭皮喝下第四杯時,連忙將古又賢敬的第五杯搶過手,笑著對古又賢說:「她不能再喝了,我替她喝吧!」
「老弟,你這樣不行,這樣幫她擋酒,交情非淺喔……說,現在是怎樣?」古又賢笑得邪邪的看著並肩而坐的兩人。
「我喝我喝,我和韓先生並沒有交情非淺,來,我敬你。」深怕古又賢誤會她和他的情人有什麼特殊交情,連忙搶過韓沐深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除了韓沐深外,古家父子連連發出讚嘆的聲音,古又賢像是喝出了興趣,直向陳昌遠勸酒,拿起高粱倒了一杯給他。
看著經理大人已經通紅的臉,凌依翎不禁站起來擋在他身前,「經理,你不能再喝了。」
「不行,那不然你幫你們經理喝。」古又賢一臉有趣的說,沒注意到韓沐深投來凶惡的目光。
「不,我不能再喝了……真的,大家吃菜,別一直喝酒。」凌依翎苦笑著。
「潘專員沒有跟你交代厚,去年他至少幫你們經理擋了五杯酒,你連一杯也擋不了怎麼辦?」古又賢不滿意的看著她。
剛才喝下的酒已經讓長期滴酒不沾凌依翎開始頭暈,但在聽到古又賢挑釁的話語後,她把心一橫,拿起經理面前的酒杯,「喝就喝。」說完,皺著眉頭一飲而盡。
「翎,你拿錯了,那杯高粱還沒稀釋,你不能喝。」韓沐深急忙站起來向搶過酒杯,但一切都晚了,滿滿一杯58度高粱酒全數進袋,一滴不剩。
「咦……」凌依翎將杯子放回桌上,只聽到韓沐深叫喊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隨即失去意識。
「翎!」
韓沐深接住癱軟的凌依翎,神色慌張地叫著她的名字。
「又賢,我實在是會被你氣死,翎她曾經很嚴重的胃出血,你一直灌她就是想要弄死她嗎?」韓沐深氣急敗壞的大罵。
一陣騷動讓台上進行的摸彩活動停下來,附近圓桌的人紛紛看向主桌。
林青舞飛快的幫韓沐深扶住凌依翎,讓她躺在他懷中,隔壁桌的妹妹們也紛紛圍過來。
這一刻,古家的人全都明白了,古振遠和古又賢早就心裡有底,而古伯彰之前雖然不明白狀況,但見父親在公司裡對凌依翎不一樣的態度,打聽之下得知她是韓沐深的鄰居後,當時心中已有想法,所以他們父子三人對韓沐深剛才激動的反應都不意外。
倒是古振遠的夫人韓淑琴,訝異的看著韓沐深,相處二十幾年,她還是第一次看他發怒。而且是憤怒的破口大罵;現在她總算明白丈夫為何會叫一個不相干的銀行小姐同桌,也明白為何丈夫要一直將沐深和她牽在一起。
「翎……」韓沐深急切地喊著凌依翎的名字,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便抬起環視主桌的眾人,對著陳昌遠說道:「陳經理,我先送凌小姐回家。」再看向林青舞,「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林青舞抬頭看看自家經理,猶豫一下後咬著唇,「我等一下必須開車送我們經理回去,依翎就先交給你了,晚一點我再打電話給你。」
她很快的跟韓沐深交換手機號碼,然後幫凌依翎穿上羽絨衣,拿起她的皮包,韓沐深則抱起凌依翎,一起走出去。
古又賢自責的追上來,似乎也酒醒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身體狀況,不然也不會……」
「你等她醒了再跟她道歉,跟我說有什麼用。」仍在氣頭上的韓沐深快步走著,迅速按下車子的遙控器,把凌依翎放置在副手座並系好安全帶後,將椅背緩緩的放下,自己則坐進駕駛座,按下車窗對站在車外的兩人說:「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她,你們進去吧!」
「呃……」古又賢頓了下又說:「老弟,你可別變成大野狼喔!」
韓沐深毫不理會古又賢的廢話,開著車揚長而去。
冷颼颼的風吹在兩人身上,林青舞揚起彎彎的眉看著古又賢。
「你是白癡嗎?」她冷冷的說。
上次抱著吐血昏迷的凌依翎下樓就醫已是四個月前的事,韓沐深從沒想過同樣的情景會再次發生,差別在上次是抱她下樓,這次是抱她上樓。
扶著凌依翎小心翼翼的由自家的落地窗穿越緣廊,打開她緊掩但未上鎖的落地窗。
黑壓壓的一片,韓沐深熟門熟路的抱著凌依翎走進她的主臥室,輕輕地將她放在大床上。
遲疑了一下,最後他仍動手將她身上厚厚羽絨衣脫下,並為她蓋上厚被子。
打開一側暈黃的小燈,他走到位於更衣室後方的浴室,打開浴室的燈,頓時宛如大飯店般精緻的乾濕分離浴室展現在眼前。
迅速的盛了盆熱水,帶上整齊著放在置物櫃裡的毛巾,他走回床邊,細心地擦拭她潮紅的臉蛋,幫她卸下淡淡的彩妝。
換盆乾淨的水擱在床櫃上,他撥了撥凌依翎臉上的髮絲。
「翎……」他輕輕的喚著,心想她一時半刻大概不會醒過來,便走回自己的廚房,打開冰箱翻了翻,卻找不到合適做成解酒液的材料,索性泡了壺蜂蜜檸檬汁後回來她的臥房。
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雙眼緊閉的她,心緊緊地楸著,氣她為什麼這麼好強,更氣自己沒能好好的保護她,竟然眼睜睜看著她倒下。
寂靜的空間響起悠揚的輕音樂,他走到床邊接起手機,「伯父。」
電話那頭傳來古振遠略微沙啞的聲音,「凌小姐現在怎麼樣?」
「還沒醒過來,我會小心看著她,希望不會出現其他症狀。」他最擔心的是烈酒傷了她的胃,畢竟離上次胃出血也只經過短短幾個月的休養,一下子喝太多就可能會加重病情。
他平緩的聲調讓古振遠稍微放心,接著說:「沐深,今天伯父請她過來一起做並沒有惡意,又賢也只是想炒熱場面,你就別太苛責他,他剛剛回家已經被你伯母狠狠修理一頓了。」
「算了,也是我不好,早該在大夥勸酒的時候就要阻止。只是,伯父今天確實急躁了些。」
「上次你特地叮嚀我,讓我靜靜的看,我看了都快兩個月了,還看不出你們之間有什麼不一樣。最近跟凌小姐幾次詳談,更發現她似乎完全沒有把你當成對象,這叫我這老頭子怎能不急。」古振遠輕嘆口氣,「唉,你和又賢一樣讓我擔心,他是過於輕浮,心智不夠成熟;而你是在感情方面最讓我擔憂,我知道你對感情的事一直都看得很淡,也不會執著,但你也不小了,趁現在事業上了軌道,是該好好的打算一下,知道嗎?如果看不到你成家,我還真怕會對不起你父親。」
「我知道該怎麼做,謝謝伯父提醒……她好像快醒了,我們下次再說。」他切斷電話。
身後傳來痛苦的低吟,發現她正掙扎著要把被子踢開,他連忙重新幫她蓋好被子,擰乾毛巾拭去她冒汗的額頭。「翎,你還好吧?來,吐一吐會比較舒服。」
將微微睜開眼,眼神渙散的凌依翎緩緩扶起,拿起準備好的空臉盆放在她身前,以後在她背上輕輕拍撫。
凌依翎抱著臉盤沒有動靜,久久才發出細微的聲音,「可是我吐不出來……我只覺得整個人都在轉……」
「那你喝下這杯吧!會讓你好過一點。」他端了杯蜂蜜檸檬汁,慢慢的餵她喝下後,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緩緩地揉捏起她的後頸,想幫她減緩酒醉的痛苦。
「沐深,對不起,我一直都麻煩你……」凌依翎全身無力的貼在他胸膛上,覺得他溫暖解釋的胸懷讓她好舒服、好安心,她伸出雙手抱著他,嘆息道:「沐深,我好喜歡你,你怎麼會讓我這麼喜歡呢?」
聞言,他的身子狠狠一震,低頭看著懷裡的她。
她抬起頭,雙頰嬌若紅桃,一雙迷濛杏眼看著韓沐深,艷紅的唇瓣開啟到:「我簡直比喜歡小舞還要更加喜歡你,呵呵……」
熱烈的情感迅速充斥韓沐深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心緒宛如脫韁野馬般難以駕馭,所有的理智在她柔情似水的嬌喃裡瓦解。
他輕輕托起凌依翎小巧的下巴,如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輕輕的落下一吻,看著那雙迷濛醉眸癡癡的看著他,朝他笑著……
韓沐深心緒一蕩,摟著她緩緩的躺下,俯下身貼著凌依翎發紅的耳邊輕訴著,「翎,我愛你。」
第二個吻隨即落下,韓沐深輕輕用舌尖撬開她緊閉的兩排貝齒,像是期待已久似的,迫不及待的闖入,霸道的擄獲她的舌,深深吮著。
感覺到身下的可人兒正輕輕的回應著他,教他欣喜若狂,熱切的擁著她,更加深這個吻,久久不能停止。
昏黃微弱的光線,映照著兩人交纏的身影,凌依翎嬌喘的聲音迴盪在房間裡,在這意亂情迷的一刻,她突然推開他。
她眼眶含淚,深深的看著他,「不可以吻我,不可以愛我……」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我是個被上天捨棄的壞女人,又怎麼可能得到他的垂憐……你不可以……」說到這裡,像是氣力用盡般再度昏睡過去。
見她深鎖的眉頭,想這她的話,韓沐深心情變得低落。
手機響起,發愣中的韓沐深這才回過神,接起電話。
「喂,韓先生嗎?小翎還好嗎?」是林青舞。
「她睡著了。」輕撫著凌依翎有點發燙的臉頰,他忘神的看著。
「這樣啊!那我要過去陪陪她嗎?」
「不用了,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我來照顧她就行。」
「哦!說得也是,畢竟她也變成你公開的女朋友了。」
「呃,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感到意外,快步走出凌依翎的臥房,往客廳走去。
電話那頭傳來高八度的稚嫩嗓音,「那還用說嗎?只要有長眼睛、有耳朵的人都看得出你們不是一般關係。你那麼親昵的喊小翎,又那麼著急,還用公主抱的方式將她抱出去,是瞎子才看不出來。」
「老天……」他簡直快暈了,「那……情況很糟嗎?」
「不會呀!我們銀行那群妹妹們起先都忿忿不平的,直怪小翎沒有透露和你的戀情,把她們當笑話看,後來我跟大家透露一點點事情,就說小翎胃穿孔,差點死在家裡,是你救了她。兩人就自然在一起了。想到小翎有那麼嚴重的胃病,還捨命幫經理擋酒,她們就不氣了,直說改天要好好敲你們一頓,我看你就準備準備吧!」
「……」
等不到韓沐深回話,林青舞接著說:「事情走到這個地步,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幫你。我們經理甚至還向古老闆說恭喜,直說尾牙宴後接下來就是喝你和小翎的喜酒。好吧!星期一去上班時我會幫你注意一下小翎,見機行事。」
「麻煩你了。」韓沐深一時不知要說什麼,向她道謝後便結束對話。
他站在開了一小縫的客廳落地窗前,腦子轉著許多事。
早晨冰涼的空氣透過微微開啟的小窗送入,凌依翎感受到寒意,「哈啾」一聲醒來了,隨即感受到劇烈的頭痛。
「嗚……」她抱著頭哀嚎。
「你醒了。」
她轉頭看向床邊的人,韓沐深的笑容映入眼簾。
在頭痛刺激下,她猛然想起昨天幫經理當下一杯酒後便失去意識,天,丟臉死了。
是韓沐深帶她回家的吧?那她的醜樣不就被他看光光了?
她連忙用棉被將自己整個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韓沐深輕笑一聲,「不用遮了,你再醜、再恐怖的模樣我都看過了,快過來吧!」
他從一旁櫃子上端來一碗淡淡蜂蜜色的泥狀物。
「這是我一大早去市場買的材料,剛做好,你趁新鮮快吃,效果比較好。」他邊說,邊用小湯匙攪拌,然後舀起一瓢餵她。
凌依翎挪了挪身體,坐在床邊,「我可以自己吃,謝謝。」
接過這碗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食物,她小心翼翼地往嘴裡送,「哇!甜甜滑滑的好好吃,這是什麼?」一口接一口的吃著。
「慢慢吃,這是白蘿蔔泥拌蜂蜜,對嚴重的宿醉有很好的緩解效果,材料還很多,想吃我再磨給你吃。對了,你的胃會痛嗎?」他問。
看她直搖頭,擔心一整夜的心情才得以舒解。
「對了,你明天上班時可能會聽到一些流言。」他先提醒她,讓她做好心理準備。
「素什麼?」她把蘿蔔泥塞滿嘴,再慢慢的滑下喉嚨,她覺這樣子吃舒服極了。
「……可能會有人說你是我的女朋友之類的。」他竟然有些緊張。
她眨了眨眼,咽下嘴裡的蘿蔔泥,「真的假的,怎麼會有這種流言?」
「你昨天昏倒是被我接住,而且我又抱著你出會場,可能這樣被誤會了。這是林青舞跟我說的,我先跟你提一下,免得你明天上班時被嚇到。」
「是喔!當你的女朋友也沒關係!這樣正好。」她燦爛的笑,繼續吃她的。
「咦?!」韓沐深不敢置信的說,一顆心怦怦加速跳動。
「這樣剛好可以當你的掩護呀!有了我這個名義上的女朋友,就不會有人懷疑你是同志了嘛!不過,你要先跟又賢大哥講清楚喔!不然害你們吵架就不好了。」她喜滋滋的笑著,看韓沐深露出錯愕的表情,又接著說:「剛好我一直想要報答你救命之恩,卻不知該怎麼做,那我就做你名義上的女朋友好了,反正我也沒有要交男朋友,這樣剛好,呵!我們還真是絕配呢!哈……」
鎮靜的說不出話來,韓沐深又愛又恨的看著眼前這個帶著燦笑的女人。
算了算了,先度過這關再說吧!他不禁自暴自棄的妥協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6:07
第八章
「沐深,你真的要留在這裡嗎?」
凌依翎放下大大的行李袋,站在韓沐深的書房外往裡面探了探。
自從被銀行的同事稱作「古家三公子的女朋友」,簡稱「古三奶」後,凌依翎的日子並沒有因此比較好過,一樣三不五時被CALL進玻璃屋裡念;唯一改變的是,每每去古城建設收件時,之前態度高傲的會計小姐現在都對她必恭必敬,讓她好不習慣。
「是啊!上次跟你說過我想回日本看看師父他們,就想趁這次過年長假把累積的工作趕一趕,才有辦法成行。你別擔心,我當然會回古家過年,倒是你自己回家要小心。」自從韓沐深聲名大噪後,委託的案子如雪片般飛來,幾乎沒有空閒時間。
「哦!本來還想約你到屏東玩玩。」
韓沐深淺笑著走到她面前,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帶著深意說道:「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會去你家好好的拜訪你的家人。」
「那你要小心一點喔!我會帶土產回來給你。」報以燦爛的笑容,她習慣性的鑽進韓沐深懷裡磨蹭,「我會想你的!」
九天的春節假期,就在兩人各自忙碌的日子中度過,這兩個「名義上」的男女朋友彼此都沒有聯絡。
直到春假結束的前兩天,凌依翎終於回來了,一回到家,她便提著大包小包來到韓沐深的客廳,將東西重重的放下。
看到這麼多東西,韓沐深嚇了一跳。
「厚,重死我了。」她累趴在精緻的沙發上喘息。
「你在搬家嗎?這一堆大包小包是怎麼回事?」堆滿整個方桌及地上的大小提袋讓他好奇。
她振作精神,開始一一介紹起屏東的名產,「肉圓、肉粽、萬巒豬腳、生餛飩、黑麻油、洋蔥、紅仁鹹鴨蛋、旗魚鬆,還有我最喜歡的冰糖醬鴨……」
「有沒有這麼誇張,你是要開屏東特產店嗎?」
「我才沒有時間張羅這些東西,都是我姐夫跑遍屏東買的。」她看了看成有點訝異的韓沐深,「自從你上次帶我和姐姐一家參觀王志龍的收藏品後,我姐夫只差沒立個你的牌子放在神桌拜了。一聽我說要買東西回來給你,他立刻自告奮勇說要去買,還有我爸媽也買了一堆,說要謝謝你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嘿……明天拿一些去小舞家,林媽媽一定會很開心。」
兩人相視而笑,一邊動手將食物分門別類的塞進冰箱,一邊說著這幾天的生活。
「我這幾天寫作趕了不少進度,可是有一點遇到瓶頸,所以就先回來,想說回來盯著你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靈感。」她笑咪咪的說。
「好,你慢慢看,對了,吃飽了嗎?」看凌依翎開心的點點頭,他道:「我還有案子沒做好,不然你就拿著你的筆電到我這裡寫。」
「好呀!」
快速回房洗個熱水澡後,凌依翎興高采烈的抱著小筆電回來,窩在韓沐深書房的一角,靜靜的敲著鍵盤。
她側頭看著專心製圖的韓沐深。
認真的男人最帥!那側臉的線條怎能生得這麼好看,還有他的雙眼皮真迷人啊……看著看著,連韓沐深轉頭跟她講話,她還一個勁的傻笑。
「收起你的口水!拜託,你還真不是普通的腐女,天底下肯定找不到你這種會盯著男人看還流下口水的女人。」他無奈的搖頭。
她還真的抬起手擦嘴角,「那個……嚴志詠的本尊,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看著她不懷好意的眼神,韓沐深抖了下,「什麼事?」
「最近寫起嚴志詠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始終沒辦法將他心裡的愛意傳達得很好。所以……請本尊大發慈悲表演一下示愛的樣子,就是你對又賢大哥示愛的樣子給我看好嗎?」她不好意思的提出要求,以為會聽到拒絕的答案。
「好啊!」
「咦?」抬起頭看著韓沐深露出「真拿你沒辦法」的寵溺神情,她歡天喜地的撲向他,「你最好了,謝謝你!」
書房裡兩人面對面站著,安靜的空間讓凌依翎莫名的尷尬起來,看他如此專注的望著自己,她的心跳不由得怦怦加快。
韓沐深牽起凌依翎的雙手,溫柔的與她十指緊扣,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認真的說:「我愛你,我已深深的迷戀上你。」他俯下身,在她耳邊發出低沉磁性的嗓音,「成為我的人好嗎?」
凌依翎突然將韓沐深推開,露出一絲淡淡的憂愁,看他雙眸流露出真摯的情感,她的眉頭緊緊鎖著,「我不要聽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拜拜……」
她緊張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慌慌張張的奔回自己的住處。
回到自己的臥室,將頭埋進軟軟的枕頭,凌依翎整張臉紅到耳根了。
沒想到韓沐深面對愛情時是如此的外放且熱烈,可她卻一點也不想從他口中聽到那些魅惑人心的話語,更不想看到他對別人露出那樣迷戀的神情,她一點也不想。
在這寒冷的夜晚,她失眠了。
※ ※ ※
「小姐,你可以放過我嗎?我昨天趕進度很晚才睡,現在有點累,明天還要載你去高雄參加你們的理財展望會,先讓我休息好嗎?」韓沐深帶著哀求的眼神看著凌依翎。
「不行喔!」她拍了拍韓沐深的肩膀,「不然你去叫我們經理放過我好不好?我明明只是個辦放款的B咖,我也不想連著三個晚上跟你講解基金、理財的東西,我才想哭咧!」
一想起陳昌遠兩天前丟了厚厚一疊理財相關文宣給她,命令她要在參加理財VIP展望會前向他介紹完,她覺得自己胃潰瘍好像又要發作了。
「我看你對這一塊好像也滿了解的嘛!」這兩天被強迫聽課的韓沐深,看她介紹得頭頭是道的,倒對她有些疑惑。
「我可是有理財執照的耶!三年前我還沒辦放款前,曾經有半年的時間當理專。」
「那後來怎麼不當了,業績不好嗎?」他翻著桌上的理財資訊,隨口問。
「開玩笑,我還拿過我們銀行全行業績前五名呢!」她停了下,像是帶些惆悵的說:「那一塊要做得好必須付出很大的代價,每天得隨時盯著各種理財資訊,無時無刻都要檢視手中客人的投資績效,那種生活不適合我。」
看韓沐深了然於心的樣子,她笑了笑,拿起文宣慢慢的說明。
飛快敲著計算機的凌依翎,跟眼前這張文宣的報酬率奮戰許久,怎麼算怎麼奇怪,終於在一個複利的計算上發現問題所在後,得意的看向韓沐深。
「竟然睡著了,我算得滿頭大汗的,他竟然睡死了。」看著倚著沙發睡下的韓沐深,她伸手推了推他,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輕手輕腳的坐在他身邊,怔怔的看著他。
「睫毛竟然比我長,太沒天理了。」她嘀咕著,撥撥他這頭出自名設計師的有型短髮,不難想像自家銀行裡的小妹妹們,為什麼會這麼愛慕他,因為連她自己也常看他看呆了。
韓沐深總是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的,連他家裡的每一個角落也都整理得整整齊齊,讓人看了很舒服,或許在日本待久了的他,也感染了日本人特有的嚴謹和要求完美吧!
靜靜的看著他,一股異樣的心緒緩緩浮上。
那個醉酒的夜晚,她作了一個不可告人的夢,夢裡韓沐深深情的看著她,熱情的吻著她,還一直在她耳邊低語說愛她,讓她每想起都不禁羞紅了臉。
夢裡那分份無法抗拒魅惑著她的情意,催促著她向他靠近,她的一顆心狂亂的跳著,忍不住傾身向他,輕輕的吻上他性感的唇瓣。
下一刻她清醒了,迅速往後退開,漲紅著臉捂著唇,難堪的看著他。「該死!」她低呼著,帶著無地自容的羞愧躲回自己的住處。
然而,其實早在凌依翎推他的時候,韓沐深已經醒來,但他故意裝睡,就是想躲避她的講課。
見她沒有進一步反應,他還在心裡沾沾自喜,以為終於可以好好休息,卻意外發現她有些急促的聲息越來越靠近,接著,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印上他的唇。
他屏住呼吸,不動聲色的,直到她的唇離開,他才緩緩張開眼,卻見到她飛快的逃離。
無法壓抑心中的狂喜,他流露出欣喜的神色,事情真的可以如他所願的進展嗎?他深深的期待著。
周六,一個適合出遊的好天氣,人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除了凌依翎以外。
美輪美奐的國際大飯店,超豪華的會議廳裡,凌依翎一手撐著頭,老早就被周公召喚睡著了。
「這女人太誇張了,帶我來這裡聽講座,自己卻在展望會開始不到十分鐘就睡死了。」想她剛才一進入會場,那躲躲藏藏的模樣,連服務生端著豐盛茶點給他倆時,她都嚇得叫出來,整個人像只極度戒備的小貓似的,讓他疑惑不已,不過這樣的她還是很快的睡著了。
韓沐深搖了搖凌依翎,在她耳邊說道:「你是不是該起來了,你們銀行的展望會已經結束,你難不成要留在這睡覺?」
睡眼惺忪的凌依翎打了個呵欠,看看韓沐深,「哦……結束了,那我們回家吧!我昨天晚上都沒睡,等會要在車上睡一下,你別在意哪!」
「沒關係,只要你別睡到要我抱你上樓就好。」
「我才不會這樣!」
兩人一路抬槓來到一樓大廳,她轉頭笑著說:「沐深,你先到車上等我,我去一下洗手間。」
「嗯。」他應道。
一會兒,凌依翎從洗手間出來,開開心心的走向大廳,正要步出大門時,卻聽見一個她這輩子再也不想聽見的聲音。
「依翎,想不到會在這遇到你!」
聲音的主人是個型男,穿著一身時尚新穎的西裝,打了條鑲有碎鑽的亮藍色領帶,有著濃眉大眼及性感薄唇,五官輪廓深邃,加上高挑的身材,走在路上輕易地吸引眾多女性的目光。
他驚喜的走向凌依翎。
「唐先生你好,好久不見了。」凌依翎露出職業化的笑容。
「別這麼見外,你今天怎麼會來這裡,我以為你沒當理專了。」他綻放著電力十足的笑容。
「我現在辦放款,帶一位客戶來聽講座。」她不自覺的越退越遠。
「我帶了幾個VIP來,你也知道我手上的VIP都要特別伺候,等一下要招待她們去上面喝下午茶。晚上有空嗎?我帶你去高雄市玩一玩,這兩年高雄變了很多。」隨著她的步伐,唐啟介跟著走到角落。
「不,我沒空,我朋友在車上等我,先走一步了。」凌依翎如遇見鬼魅的想逃離。
在她越過唐啟介時,卻被他拉住手,「小翎,我前幾天有寄封email給你,你有收到嗎?」
「沒有,我最近很忙,抱歉,我真的沒空。」她連忙掙脫被他拉住的手,往大門奔去。
「小翎,你先聽我說。」唐啟介迅速的追上她,再度拉著她,「我已經跟她分手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最近一直在想你。」
「唐啟介,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你放開我。」她吃力的想撥開他緊拉著她手腕的大手,卻怎麼也無法掙脫。
「小翎,你別這樣,這裡人多不好講話,我們到旁邊好好談談。」唐啟介強勢的接著凌依翎往角落走去。
「我跟你無話可說,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大喊了。」凌依翎一臉厭惡的抵抗著。
「你在做什麼?快放開她!」韓沐深捉住唐啟介的手,力道之大讓他不由得鬆開手。
他原本坐在車上等著,透過玻璃牆看見凌依翎遠遠的走來,半途像是遇到熟人般的停下腳步說話,而他也沒有多加注意。
但在看到她和對方拉拉扯扯的時候,他便快速的衝下車奔進大廳。
救星出現,凌依翎連忙拉著韓沐深往大門奔去。
唐啟介不甘心的追出,三人停在韓沐深車前,詭異的氛圍流竄在三人之間。
「沐深,別理他,我們走。」她快速的開啟車門,卻被唐啟介一手擋住。
他那張俊臉帶著不屑,冷冷的說:「我還以為你是個貞烈的女人,原來你也是水性楊花,怎麼,釣了個有錢的金主就忘了我了?」他看看眼前這輛名貴的跑車,嘲諷的說:「是我輸了,我是買不起這種名車。」
他再看向一臉怒意的韓沐深,打量他一身的行頭。
「還真是個有錢的金主,你倒也走狗屎運,該不會也是搞什麼不倫吧!」唐啟介不甘心的繼續用言語羞辱她。
「唐啟介!」凌依翎憤怒不已,重重的賞他一巴掌,「你可以污辱我,但你不能污辱他。」
「可惡,你這女人當初還不是哭著求我跟她分手,現在竟然敢打我!」唐啟介撫著臉頰,英俊的臉孔變得猙獰。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觸即發,這時一名服務生小心翼翼的靠近,對唐啟介說道:「這位先生,那幾位女士說要找您,不知道您是否要進去?」
一臉怒意的轉頭,看見玻璃牆後幾名打扮貴氣的貴婦,他又回過頭看著眼前這對讓他火大的男女,發狠道:「你別以為自己撿到什麼寶貝,你知道她寫過一些噁心的東西嗎?她根本不是一個正常女人!」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貴婦們。
看著唐啟介對那幾名貴婦鞠躬哈腰的,凌依翎閉上眼睛,默默的隨韓沐深坐進車子。
高雄到台南,三十幾分鐘的車程,韓沐深和凌依翎完全沒有交談。
凌依翎右手倚著車門撐著頭,呆呆的看著窗外,久久沒有回神。
※ ※ ※
夜裡,凌依翎反常的吃了幾口飯便說沒有胃口,早早就窩進韓沐深的書房裡,對著小筆電發呆。
「我泡了壺花茶,要不要到外面坐坐?」韓沐深替她拿了外套,一臉笑意的邀請她。
花園裡已經妝點上新衣,早春的花兒在花園裡恣意的綻放著,搭配柔和的燈光,讓人彷彿置身精靈的花園,如夢似幻。
但對此刻的凌依翎來說,卻沒有半點賞花的心情。
她小吃一口茶,「謝謝你什麼都沒問。」看看身旁沉默的韓沐深,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想你應該猜得到他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是的,我談了一場不倫的感情,我曾經是他和女友間的第三者。」
韓沐深也設想過這種可能性,但親耳從凌依翎口中聽到,還是讓他有些訝異。
「三年前我被經理任命當理財專員,那時到台北總行受訓十天,上完第一天的課程,我和台南期貨分行的同事相約出去玩,那時他主動過來要求要加入我們的行列。那幾天晚上我們一群人在台北到處吃、到處玩,就像回到學生時期一樣,大家很快就熟了,感情也迅速增溫……」
她喝了口茶,目光望向遠處,「他長得很帥吧!他是個混血兒,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統,對於十分嚮往日本這個國家以及正處於感情空窗期的我,非常的有吸引力。而且,他對我呵護備至,百般殷勤,讓我受寵若驚,而我也開始對他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課程快要結束的最後幾天,我們就變成了兩人行,在台北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們不顧隔天的考試,跑去淡水一間極有氣氛的餐廳。閒聊間,他吐露出他已有女朋友了,這個消息對我來說簡直就像青天霹靂,當下不知如何是好,又要如何收回對他的喜歡。可他接著又握住我的手,說他和女朋友之間有問題無法克服,正在談分手,還說他對我很有好感……」
凌依翎放下茶杯,雙手環著腳,陷入回憶中。
「他說和我相處的這幾天,讓他第一次人想安定下來的念頭,他要我等他處理好和女友的事情。我很掙扎,但最後還是答應了。」她抬頭看著韓沐深,「後來我最怕的就是聽到有人對我說『你讓我想安定下來了、你讓我想結婚了』,光是想到這兩句話,我都會作噩夢。」
凌依翎這番話像利刃般刺入韓沐深的心,他的喉頭泛苦,幾乎梗塞了。
他艱澀地道:「後來呢?」
她緩緩地道:「回到工作崗位後,我們常常在工作之餘講電話,討論投資情勢、某某基金的走向,但他從來不准我打手機給他,也不准我打電話去他的住處。後來我才知道他和女友一直是同居的狀態,我想抽身,但他一直安撫我,要我等他和女友分手,而我就這麼傻傻的相信了。」
「那時我住在姐姐和姐夫家,為了維護這段感情,我還特地在房間裝了支電話,每晚都在等他的來電,偶爾他打電話來,都是趁他女友出門買東西,或是趁她洗澡時偷空打的,但是我仍然高興得要命。」
「我跟他提過我寫BL小說的事,他一直說太噁心,為了他,我也封筆不寫了,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為了他,我失去了自我,卻一點也不自覺,只沉浸在和他在一起的幸福裡。」她苦笑了下,繼續說:「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後來發現他似乎沒有要跟女友分手的意思,我開始慌了,想到他們兩人或許正在談情說愛,我痛苦得無以復加,甚至還詛咒起他的女友。」
「每個失眠的夜晚,逼得我瘋狂的研究起基金理財,每天盯著理財頻道,幾乎將每一本理財雜誌倒背如流,連半夜也盯著華爾街的盤勢,就這樣我業績傲人,但沒有人知道背後的原因。」
「和他交往快樂了一個多月,接下來卻是四、五個月無窮的折磨,完全看不到生命之光的我,深深陷入成為別人第三者的罪惡感中,幾度想要輕生。和他交往半年後,我終於清醒了,痛下決心和他分手,並向經理請求不要再當理專,也重新執筆,找回自我……」
凌依翎將頭深埋雙膝裡,「沐深,你曾說過哪個女生不期待愛情,但這樣污穢的我又如何能祈求上蒼的原諒,又如何能期待擁有美好的戀情。」
韓沐深將痛哭的凌依翎擁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訴,「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在她的背上輕柔拍撫,安撫她的心緒。
風中帶著淡淡的花香,相擁的兩人在這仍寒冷的早春借由彼此的體溫取暖,緊緊依偎。
好一陣子後,情緒終於緩和的凌依翎吸吸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沐深,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我以為一輩子都講不出口的事,終於得到出口,謝謝你。」
「翎,事情都已過去,不需要為過去的事捆綁住自己。人類之所以可以一直往前,正因為我們懂得忘記,所以,忘了那些不堪的回憶吧!」韓沐深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眼裡,給她鼓勵。
「我明白,我也正這麼做。」凌依翎貪戀的倚在他懷裡。
他的味道,他的聲音,他的體貼和溫暖總令她安心不已,彷彿過去那些傷害和痛苦都得到解脫,讓她得以重生。
「不,你不明白。」他加重語氣說,「你當然可以期待愛情,難道你要為一個曾經傷你這麼重的人放棄一生的幸福嗎?」
她淡淡地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要有太多想法,日子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也不錯,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我,也不會有人會愛上我,我學到了感情不要強求,這樣就好了。」
看著凌依翎像看透人生的豁達笑容,他的心緊緊的揪著。
一咬牙,他將她再次抱進懷裡,「我在乎你!我愛你!翎,你什麼都不用想,只要想著我就好。」
她輕輕推開韓沐深,不帶任何表情說:「你再說一次。」
「要我說幾次都可以,我是真的在乎你,我是真的愛上了你。」韓沐深再也藏不住對她的愛意,捧住她的臉頰,不加思索的吻上她,像是要借由這個吻告訴她他的情感。
醉酒那晚的夢境再度重現,她的心狂跳,卻不復那種受迷惑而不能自己的心緒。
凌依翎用力推開他,迅速站起身,帶著一股濃濃的悲傷說:「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這麼對我,那種不堪的過去要是再來一次,我真的會受不了!」她用力搖著頭。
「翎,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同志,我跟又賢真的只是兄弟,我們真的不是情人。」韓沐深急切的拉住她的手,發現她竟然在發抖,想要伸手摟住她,卻被她硬生生的推開。
「你們男人為什麼都要這樣,不忠於自己的情人,只會為自己的出軌找理由,我真的看錯你了,哼!難不成你等一下還要跟我說『我讓你想安定下來了、想結婚了』?韓沐深,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她吼著。
頭一甩,她衝進他的書房帶走自己的的小筆電,迅速回到自己的的家中,緊緊地鎖上自從和韓沐深熟悉後就不曾上鎖的落地窗。
「砰、砰、砰……」
韓沐深上前拍打著落地窗,要她打開。
不理會他急切的眼神,她當著他的面拉上窗簾,連手機也關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6:37
第九章
連著幾天,凌依翎很有技巧的避開與韓沐深見面的機會。
我會遠遠的避開你,不再跟你接觸。她果真徹底嚴格的實踐這句話。
面對自那天開始就不再開啟的落地窗,韓沐深真的無力了。
連人都碰不到,手機都打不通,他要如何為自己解釋?他也不是那種會到對方的工作場所糾纏不清的人,眼看明天就要去日本了,他只能打電話向林青舞求救。
隔天,他提著一隻登機箱,呆呆的坐在自家的電梯前發呆。
從下午五點一直呆坐到將近晚上十點,他絲毫不敢離開半步,終於在電梯開啟後見到凌依翎。
「翎!」他急切的喚,拉住她的手,卻被她一把甩開,看著她快速的掏出自家鑰匙。
「我明天就要去日本了,等我回來後,我們好好談談好嗎?」他對著她的背影說道。
很快進門後,凌依翎關門前看了韓沐深一眼,不帶任何表情地說:「韓先生,我對你無話可說。」隨即消失在門後。
站在門外的韓沐深心如刀割。
他轉身,默默提著行李箱走進電梯。
「小翎,你這幾天怎麼啦?發生什麼事,怎麼問你都不跟我說?來,說出來心裡會比較舒服。」林青舞輕摟著好友問。
「沒有啦!就跟韓沐深有些不愉快,不想再提他了。小舞,我們以後別再提起他了好不好,就當沒有這個人的存在。」她埋入林青舞的懷裡,緊緊的抱著她。
「有沒有這麼嚴重啊!我的天哪!」林青舞低呼著。
早在聽韓沐深提這件事時,她就有不好的預感,想不到竟然這麼嚴重。
「不提不提,但我有件事一直沒跟你說,我想時間也到了,是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了。」她揉揉凌依翎的頭髮,笑著。
「哦!什麼事?」凌依翎抬起頭,好奇的盯著摯友。
「嘿,晚上你就知道了。」林青舞神秘的笑著。
是夜,凌依翎被林青舞帶到了間隱身於小巷裡,外觀帶著濃濃日本味的餐廳,店名喚為「あいさっ」(打招呼)。
寫著菜色的日本紅燈籠掛滿店外整面牆,一進到店裡,穿著日本浴衣的美麗女服務生,有禮的以日語熱情的招呼——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歡迎光臨)。
「哇噻,小舞你不愧是老台南人,知道這種好地方怎麼沒有早點帶我來?」凌依翎驚訝的看著這間不大卻妝點得極富風味,典雅又充滿日本料理餐廳,店裡還有一株仿真的櫻花樹,讓她一踏進來就愛上這地方。
「這裡主賣大板燒、文字燒,也是人家帶我來的。」林青舞看著手錶,彎彎的眉微皺著,嘴裡不知在嘀咕些什麼。
「怎麼,還有別人要來嗎?看你一直外面。」凌依翎問。
「是呀!這死傢伙竟然讓我們等,等下一定要念他一下,我們先點餐吧!」林青舞說。
凌依翎好奇的看著菜單,翻前翻後遲遲無法決定。
林青舞笑了笑,「不然我們就大板燒、廣島燒、文字燒都點,反正三個人應該吃得完。」
向女服務生點完菜後,兩個女生天南地北的閒聊著。
門口又響起一聲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歡迎光臨),接著一陣腳步聲迅速移動到林青舞這桌。「歹勢,路上有點塞車,還找不到停車位。」
「別說廢話了,還不快坐下。」林青舞睨他一眼,嬌嗔的笑著。
凌依翎好意外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古又賢。
「這裡就是又賢帶我來的,別看他吊兒郎當的,台南哪裡有好吃的,問他準沒錯。」林青舞甜甜的笑著。
「我的女神,為了讓你可以大飽口福,我也是費盡心思到處打聽哪裡有好吃的。」古又賢在林青舞身邊坐下,親昵的模樣讓坐在兩人對面的凌依翎嘴巴張得大大的,久久無法說話。
「你……你們……你們兩個……」震驚過頭的凌依翎,一句問話說得七零八落的。
「我和又賢正在交往。」林青舞清脆的嗓音甜蜜的說著,露出嬌羞的表情。
「是呀!我們現在正熱戀中,小舞,你今天真的好美喔!要不是凌小姐在,我早就把你撲倒了。」雖這麼說,但他還是一把林青舞撲倒,在她懷裡像個小朋友似的撒嬌。
被林青舞狠狠的K一下頭,古又賢揉著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坐好。
這時,美麗的女服務生將食材送上,當場在三人面前的鐵板依序煎好方才點的料理。
太新奇了!凌依翎一邊看著穿著浴衣的女服務生熟練的動作,一邊盯著林青舞和古又賢。
看著這對沉浸在兩人世界裡的情侶,她忍不住問:「你們之前不是互看不順眼嗎?之前聽韓、韓沐深說你們曾經對罵到連髒話都出來了,又怎麼會在一起?而且……」雖然與韓沐深交惡,但她仍然遵守自己說過的話,絕不將他是同志的事實說出去。
「我也不知道又賢哪根筋搭錯線,那天在韓先生家吃完日本料理後,過沒多久這傢伙就一直纏著我,纏到我實在躲到沒地方躲。」林青舞笑得甜甜的,看著古又賢又說:「後來有一天,我忽然對他有了感覺,就愛上了。」
「小舞,你再說一次愛我好嗎?為什麼你之前都不直接跟我說。來嘛!再說一次愛我……」古又賢一點也不害臊的要求。
看著又陷入兩人世界的兩人,要不是現在在公共場所,恐怕會當場上演三級片!凌依翎不禁有種快暈厥的感覺。
難道同志都這麼沒有節操嗎?那她這十多年來的美麗幻想是、怎、樣!
用小煎匙吃起大阪燒的古又賢,一臉疑惑的問:「她怎麼了,怎麼都不吃?」
「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很震驚你和我交往。」林青舞好笑的說。
「為什麼?像我們這麼登對的人在一起,有什麼好奇怪的?」
「因為,她一直以為你和韓沐深是一對同志愛人。」
「蝦米?!」古又賢吃驚到連手上的小煎匙都掉了,一雙單眼皮眼睛瞬間放大許多。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古又賢仍處於震驚中,根本沒想去撿桌下的小煎匙。
「因為……我親眼看過沐深和又賢大哥在接吻。」凌依翎被他的反應嚇了一大跳。
「蛤?」這次換林青舞手裡的小煎匙「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凌依翎看著呆住的兩人,反正話都說開了,便緩緩說起許久前親眼撞見的事……
「我的天哪!原來是這樣,難怪韓沐深打死都不肯說原因,這真的很像這個白癡會做的事。」林青舞單手撐著頭,哀號著。
古又賢忽然擊掌,恍然大悟說:「難怪那天我酒醒後,有一陣子老弟都沒給我好臉色看,原來是這樣!」他點點頭,看著凌依翎,「以前我失戀時他都會安慰我,那天我也是失戀心情不好,買了一些酒上他那裡想抒發一下,結果喝醉了,什麼也不記得,原來發生那麼好笑的事。」
「一點也不好笑!你把好好的一對搞得快散了!」林青舞用力撐著古又賢的耳朵,痛得他直道歉。
「又賢大哥,你跟韓沐深真的不是一對?」凌依翎一顆心狂跳著,記憶中韓沐深不知幾次對她聲明過他絕不是同性戀,原來是真的!
「拜託,我再不濟也不會找上男人好嗎?我對跟我上面一樣平坦,下面一樣器官的人沒有興趣。」他絕對認真的說道,下一刻又被林青舞擰起耳朵。
「要死了,講這麼白幹嘛,好好一句話被你講到都會變得很猥褻。」
兩人嬉笑怒罵的聲音越飄越遠,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凌依翎,陷入長長的思考。
魂不守舍的日子過了幾天,算算日子,韓沐深不在身邊的日子也過了十三天。
凌依翎走到緣廊,朝韓沐深漆黑的室內望了望,看著花園,總覺得他不在以後,美麗的花園似乎有些褪色。
這半個多月來,一個人吃飯的日子很孤單,不論吃什麼都食不知味。前一陣子還不知道韓沐深和古又賢之間的真正關係時,她對韓沐深即憤怒卻又有些放不下,這種情緒搞得她快要精神衰弱,直到現在了解真相了,卻又覺得莫名的生氣。
「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卻丟下我一個人去日本享樂。」她忿忿的想著。
走回自家書房,打開小筆電,「非關友誼Ⅱ」已進入尾聲,雖然這次也是用著龜速寫作,但還是寫到了最終章。
迅速的敲著鍵盤直至打上最後一個句點,存了檔後,她終於呼了一聲,露出鬆了一口氣的神情。
客廳的視訊對講機響起,她連忙走到客廳按下通話鍵,大樓管理員大大的臉出現在眼前,「凌小姐,有一封您的掛號信,請問您要下來領嗎?」
「好,我馬上下去。」
她匆匆下樓,領了一封國際信件,是從日本寄來的。
「日本國京都市東山區原町花見小路1番地……」她翻過厚厚信件的背面,「佐原直人,佐原櫻——這是誰呀?」
她根本沒有日本的朋友,一封莫名其妙的來信,但收件處又寫著她的全名。
回到屋裡,從在沙發上小心翼翼的拆開信,拿出折了三折的純白信紙,映入眼簾的是相當娟秀的中文字跡——
親愛的依翎姐:
我是小櫻,是沐深哥哥師父藤木俊二的孫女,原名藤木櫻。
很抱歉,因為我不會寫中文信,所以由我口述,並委託外子代筆,請見諒。
我深深感謝你為我拍下那些珍貴的照片,我正為我們這玄妙的緣分感到驚訝不已。
曾經空白的人生也因此有了色彩,正因為你,讓我和爺爺重修舊好,我真的好慶幸這世上有你,更加的慶幸沐深哥哥的身邊有你的陪伴。
透過沐深哥哥知道一些關於你的事,也知道現在深深困擾你們的事情,但有時候我們都在做一些庸人自擾的事,就像我和爺爺冷戰了五年,只為了太在乎對方。
在我們日本有句俗諺「一期一會」,意思是「一生只會相遇一次」,我無禮的請你好好的思考這句話的含義,為了不讓生命中出現難難彌補的遺憾!
我不能左右你的抉擇,但我能非常肯定的告訴你——沐深哥哥是一個相當平凡的異性戀者,若親愛的你還無法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那請你看看他的手機便會明白,或許再問問他肉燥飯的含義,相信對你會更有幫助。
因為第二胎的預產期到了,請原諒我無法親自到台灣向你道謝,但我與外子真心誠意的感謝你,也祝福你幸福快樂。
另外,我開始學中文了,期待有一天可以看你寫的小說,老實說,男男戀的小說是我這輩子的最愛,希望最後這句外子有乖乖的翻譯上去。
愛你的櫻
感謝你的直人 敬上
信末,小櫻二字和信裡的娟秀字體是完全不一樣的筆跡,看來是小櫻的親筆簽名。
反覆看著這封遠渡重洋而來的信,她心裡感動萬分。
雖然不認識這位佐原櫻,但是,自從聽韓沐深描述她的事情後,凌依翎就對她有著相當的好感。現在,透過字裡行間,她簡直想要緊抱著這位異國的朋友,好好的對她說聲恭喜。
信裡還附有三張照片,第一張照片的背景是一間相當宏偉充滿古意的日式建築,站在中間班斑白的長者,穿著傳統日本男式和服,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意。
凌依翎認得他,他就韓沐深的師父,他有五年前小櫻婚禮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樣,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慈祥的爺爺,而他旁邊站著穿著女式和服的年長婦人,兩人後頭站著一排家人,每個人都笑開了嘴。
翻過背面,用中文寫著「在老家前的合照,我們大家都很期待看到你喔」:第二張是個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生,身旁站著一個相當斯文男人,前頭則站著一個清秀的小男孩。
凌依翎笑了笑,「這一定是小櫻一家。」
原來小櫻生了張圓臉,小小的眼睛和嘴巴,笑得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線,可愛極了,就像個日本娃娃般,翻過照片背面寫著「佐原家四人合照」。
第三張照片卻讓凌依翎倒抽一口氣,馬上翻到照片背面,只寫著三個字「偷拍的」。
這張照片只有一個人,韓沐深穿著輕鬆,一個人坐在大宅的緣廊一手撐在單腳弓起的膝上,看著遠方發呆。他有些憂鬱的表情緊緊揪著凌依翎的心,怔怔的看著照片裡的他。
凌依翎從沒看過這樣的韓沐深,記憶裡的他總是高難度自信的笑容,總是精神奕奕的……此刻,他溫柔的笑容和生氣的表情一一在她腦海裡浮現。
想起他對自己無止境的包容,想起他站在廚房的身影,「一期一會、一期一會……」她反覆念著這句話,隨著晶瑩的淚珠緩緩落下。
若非他早已住進自己心裡,又怎麼會一見到他就生出一股愉悅之心,又怎麼會一看他就能文思泉湧,此時此刻她深刻的明白自己內心深處的真意。
又過了兩天,對凌依翎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
她努力回想韓沐深要出遠門那天對她說的話,他到底有沒有提過什麼時候回來?她努力的想著,心想如果他過了一年半載還不回來,那該怎麼辦?難道要照著小櫻寄來的那封信上的地址去日本把他領回來?
這個晚上,她帶著些許期待的心情回家,當車子駛入停車場時,她開心得簡直快要哭了,因為她看到韓沐深的跑車停在平常的位置。
凌依翎迫不及待的搭上電梯,進了家門,馬上衝到緣廊,此時她已聞到濃濃的肉燥香。
「沐深。」她有些發抖的站在落地窗前用力的喊著。
「外頭冷,快進來吧!」站在廚房裡的韓沐深對她笑著。
看著他一如往昔的笑容,她十多天來擔心的心情瞬間消失,她緩緩的走近他,拿起手機撥出電話,很快的,安靜的客廳裡揚起悠揚的輕音樂。
凌依翎很快找到他的手機,搶在韓沐深之前拿起它,迅速按掉來電,看著他的手機桌布,她愣住了。
「別看。」韓沐深急忙伸手要搶手機,卻被凌依翎擋住。
他的手機桌布是那張有著紅色垂櫻背景的照片,凌依翎的身影被拉得很近很近,半身的她幾乎佔滿整個畫面。
秘密被當事人發現,韓沐深臉紅了,耳根發燙,他默默走到沙發朝著花園坐下。
「我把你很喜歡的那張照片,編輯後傳到手機,那張的你很美……而且,每當我拿起手機時,都會警惕自己,再也不要讓你露出這種悲傷的表情。」他停頓了下,問:「你怎麼會想要看我的手機?」
「小櫻寫信跟我說的。」她老實說,又問:「那……肉燥飯是什麼意思?」
「不會吧!小櫻連這個都跟你說。」韓沐深的耳根紅得簡直快滴出血來。
「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可以跟小櫻說卻不能跟我說?」她嘟嘴問。
「那麼丟臉的事,我實在說不出口……」他遲疑了下,這才說出口,「因為你總喜歡在緣廊吃飯,我觀察了你幾天,發現你不論買什麼晚餐,大多會再加碗肉燥飯,所以……就跟今天一樣,那天我特地燉了鍋肉燥,關上抽風機,故意把落地窗打開,想看看能不能釣到什麼貪吃的小東西……」
「韓沐深!你這個心機男!」凌依翎捂著嘴,晶瑩的淚水再度滑下。
她用力的將韓沐深撲倒,緊緊的抱著他。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韓沐深反身將她壓在身下,撫著她的臉頰,微微的蹙眉,「你瘦了,這幾天沒有好好的吃飯嗎?」
「沒有你煮給我吃,我什麼也吃不下去。」泛著淚光的一雙杏眼望著韓沐深,她伸出纖細的手撥了撥他額上的瀏海,再往下撫著他的臉頰,「你也瘦了,而且,我也不想再讓你露出那種落寞的表情,我真的好心疼,你不適合那種表情。」
放下手,她輕輕的吐露,「沐深,我已經愛上你了。」
「翎……」他俯下身,落下一個輕輕的吻,深邃的眼眸帶著濃得化不開的迷戀,落下第二個、第三個吻,在她耳邊低語:「我知道。」
兩人深深的埋入沙發,緊緊的擁著。
他低頭對雙頰嬌紅的凌依翎說:「那你現在是不是明瞭,面對你我是不是會起什麼時候反應,是不是還會軟趴趴站不起來。」
「啊!你在記恨,」她將手撐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會記恨。」
「雖然我對其他的事情不太執著,唯獨你,我太在乎你的感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牢牢的刻在心上,更何況,哪個男人被說成軟趴趴站不起來不會記恨?我真想現在就讓體驗看看我是不是會軟趴趴——」韓沐深再度將她壓在身下,吻著她的頸項。
「不,不,我還沒洗澡,不行……」她羞紅著臉,努力的推開他。
韓沐深眸子一閃,「你的意思是洗完澡就行了嗎?」
「不,我還想吃肉燥飯,我還想看你從日本幫我帶什麼紀念品……」
不讓她繼續說下去,韓沐深重重吻住她的唇,所有的思念都宣洩在唇舌的交纏中,不再壓抑……
坐在駕駛座上,凌依翎露出驕傲的神情,「哈哈,我這台小SWIFT終於也有比你的跑車有用的地方了。」
「是是是,我的車是沒有後座,沒辦法載人。」
「嘿嘿,對了,你剛說又賢和小舞交往的事被古伯伯發現了,但小舞之前為了幫我爭一口氣得罪古城建設,怎麼辦?」凌依翎憂心忡忡的說。
「出乎意料,伯父對她相當滿意喔!聽說又賢和青舞他們兩人之間早已有些淵源,而且伯父相當欣賞青舞的膽識和豪爽的性格,直說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媳婦,肯定可以幫他管好又賢。」
「真是一物剋一物呢!」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哎,沐深,小櫻真的可以出國嗎?她不是剛生產完不到一個月,不是要坐月子嗎?」車子穩穩的開往台南高鐵站的寬廣便道上。
「日本沒有坐月子的習俗,大概就只休息個幾天而已,不過這次小女兒太小了,不適合帶出國,所以就先帶回老京都給師母照顧。她那時要不是離預產期不到一個月,依她的個性早就親自來台灣了,哪還會寫那封要命的信。」韓沐深有些忿忿不平的說。
「哦!說到那封信,她老公的中文信怎麼寫得那麼好,字還那麼漂亮。」她好奇的問。
「我沒跟你說過嗎?直人任職東京一家大型出版社,現在已經晉升到海外部門中文課的課長了,專門負責中文書籍相關的事務。五年前他還只是部裡的小小中文件翻譯兼打雜,也是這樣師父才會不滿意,所以這些年直人真的很拼命。」韓沐深眼裡露出關愛的眼神。
「可小櫻不是一直住在京都,是怎麼認識他的?」
韓沐深遲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說:「他們……他們出版社裡有專門出版小櫻喜歡看的那種小說……好啦!就是你寫的那種耽美小說,小櫻一個人千里迢迢的跑到東京參加書展的作者簽名會,也就在會場裡認識直人,再詳細的細節我就不清楚了。」
凌依翎一雙杏眼閃亮亮的,「哇噻,我真的越來越喜歡小櫻了。她來台灣的這幾天,我一定要好好煮一些月子餐給她補補身體。」話剛出口,但聽到旁邊傳來小小聲的「噗哧」。
「韓沐深,你別狗眼看人低,我姐坐月子時,我可幫忙不少喔!」
兩人一路抬槓,直進到高鐵站時還嬉嬉鬧鬧的。
等了一會兒,看見佐原夫婦和一個清秀的小男孩帶著行李走出電梯時,韓沐深和凌依翎立即上前。
一張圓臉,個子嬌小,剛生產完還沒回覆產前身材的小女生快步走向凌依翎,開心的握住她的手,用有點生澀的中文開心的叫道著:「小翎姐,我一直很想見你。」
雙方熱絡的寒暄,一點隔閡都沒有。
回程改由韓沐深駕駛,凌依翎開開心心的和小櫻及四歲多的雅人坐在後座,兩個女人嘰嘰喳喳講個不停,讓韓沐深一整個覺得詭異,頻頻透過後照鏡觀察。
一個說著破爛的中文加日文,另一個則是用同樣破爛、甚至更爛的日文夾雜中文互相溝通,竟然還可以有說有笑的,連餵母奶,擠母奶這種事也能聊,真是太神奇了。
難不成腐女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特殊的心電感應嗎?他忍不住想。
很快的回到森林首席,韓沐深特地領著他們參觀這個他在台灣發跡的建築,一行人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他們的的住所,小櫻一看到緣廊時眼睛都亮了。
「緣廊耶!」她說著日文,對韓沐深笑了笑。
幾個人站在緣廊上,韓沐深以流利的日語和小櫻有說有笑的。
「你們不要說日本話啦!我都聽不懂。」凌依翎有被排擠的感覺,不禁嘟起嘴,跺來跺去。
兩人站在緣廊上,看著佐原家三人在偌大的花園中散步。
韓沐深牽著凌依翎的手,示意她坐下,「剛剛小櫻跟我說,師父一聽到我們倆的事後,高興得馬上跟京園的老闆聯絡,說哪天我們如果要結婚了,要包下京園為我們辦場盛大的婚禮,看來師父他老人家對之前小櫻的婚禮一定相當遺憾,搞不好你也可以穿上你夢想中的純白和式大禮服呢!」
他看著她那雙杏眼閃耀著,不禁笑了笑。
「我跟小櫻說,在日本時我最喜歡坐在緣廊上想事情,所以回來後有機會重新設計自己的房子,當然特地加上去囉!雖然這個緣廊跟日本傳統的樣式不一樣,但緣廊上那種濃濃的濃的幸福感卻不點也不少。我還跟她說我們兩人都很喜歡在緣廊上天南地北的聊天,享受家人團聚的感覺。」
韓沐深溫柔的眼眸帶著笑,悅耳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訴:「我也有告訴她,你最喜歡在緣廊上把我撲倒,嘿,想不到她還真信了,直說看不出來我們是喜歡打野戰的人。翎,要不哪天來這試試看?」
凌依翎的臉瞬間變成一顆大火球,將韓沐深用力的推開,迅速穿起放在階梯下的鞋子,站在花園裡,「你這個大色狼,這種不要臉的話你也敢說。」
「還不跟你學的。」韓沐深笑得賊賊的。
凌依翎氣得往花園裡走去,不再搭理他。
他開懷的笑了,聽見對講機的鈴聲晌起,便快速的走身大門邊,大樓管理員的臉出現在小螢幕上。
「韓先生,你正和凌小姐一起嗎?她房裡沒人接聽,請你轉告她這幾天一直在問的包裹剛剛寄來了,請她下樓來領。」
「她正在花園忙著,我下去幫她拿。」
「呃,但她交代要親手交給她。」管理員露出為難的神色。
韓沐深對他笑了笑,「伯伯,你也知道我跟她的關係,不要緊的。」
結束通話,他走回綠廊,對正在花園裡玩母雞捉小雞的幾人說道:「翎,我下去拿一個東西。」
凌依翎正在興頭上,隨意對他揮了揮手,韓沐深見了便轉頭走出家門。
不一會兒,他抱個一個小包裹走回家門,這時玩累了的眾人已回到客廳喝茶。
看見韓沐深抱著一個包裝相當熟悉的包裹,凌依翎飛快的奔到他面前,露出有點心虛的表情,「哎呀沐深,原來你剛剛就是幫我拿這個呀!謝謝。」伸手要去接包裹,卻被他一手擋住。
「這又是書吧!是不是你前陣子在寫的『非關友誼』第二集,這麼快就印好了,我來看看。」
「不行!你絕對不能看。」凌依翎緊張的的大叫,把一旁正在做同步翻譯給小櫻聽的佐原直人嚇了一跳。
「為什麼又不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這是什麼小說,而且我也算男主角吧!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就算看到再誇張的床戲也不會生氣。」韓沐深安撫她。
「不行,全世界就你不能看啦!」凌依翎完全不顧形象的大喊,拼了命的要從韓沐深手上搶回書。
「你這麼說我更想看了。」他一邊抵抗,一邊用日文說:「你們兩個快幫我捉住她。」說完,佐原夫婦還真的上前一人一手架著凌依翎。
看著韓沐深小心翼翼的剪開內袋,隨手拿出一本書,凌依翎露出大勢已去的頹然表情,掙脫架著她的佐原夫婦,跑進廚房躲著。
在看到「非關友誼Ⅱ」的封面時,韓沐深的腦子裡「啪」的一聲,理智線瞬間繃斷,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凌依翎,你給我過來,我今天不宰了你,我就不姓韓!」
「啊!你不要過來,啊——救郎喔——」凌依翎尖叫著,連忙往角落躲去。
小櫻搶過那本小說,隨即漲紅臉,尖叫著:「す——こ——い」(厲害)
連佐原直人也睜大眼睛看著書。
擰著凌依翎的耳朵將她從廚房抓到客廳,此時待在進韓沐深書房裡玩耍的雅人抱著一本雜誌,開心的跑到父母面前,將雜誌展示給父母看,開心的用日文說:「這本書上有沐深伯伯耶!」
只見這本「台灣優質建築志」上的封面人物,也出現在「非關友誼Ⅱ」的封面上,只是小說是以擬真風格的粉彩畫呈現,連韓沐深的森林首席也畫出來了。
驚訝的對照這兩個封面,小櫻興奮的低呼:「すこい(厲害)……」久久不能自己。
凌依翎慘白著一張臉,「就說你不能看的啊!」她委屈不已,雙手不住扭絞著。
「你明明知道我是怎樣的人,為什麼要一再測試我的底線,你到底把我對你的心意當成什麼?」韓沐深真的氣壞了,對著坐在沙發上全身緊繃的凌依翎吼著。
「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那張照片嘛!前陣子和秋容姐姐閒聊時,她問我是不是有參考哪一位明星,否則怎麼能把嚴志詠寫得這麼活靈活現的,所以……所以我就把雜誌的封面掃傳給她看,後來就……這樣了。」凌依翎頭壓得低低的,完全不敢抬頭。
客廳裡安靜了一陣,「我實在被你氣到快瘋了,我看也不用包下京園結婚了,你給我滾出去。」
「不要呀!」凌依翎立即起身撲到韓沐深身上,抱著他的腳哀求著,「不要,我不要滾,我一輩子都要賴著你。」
「依翎姐,你不用擔心,哥哥才……」小櫻與直人交頭接耳繼續說:「才捨不得把你趕出呢!」
「さくら(櫻)!」韓沐深制止她繼續講下去。
「哥哥在日本時,以為他不理你……」小櫻的中文不好,丈夫求救,直人立刻在小櫻耳邊說話,小櫻馬上改口:「以為你不理他,每天都……每天都……」再度轉頭跟直人交頭接耳後,才繼續說:「每天都通哭流涕……通……」
直人再度附耳上來。
「通不欲生的樣子,很可憐,所以他才捨不得趕你走。」佐原櫻稚嫩的童音帶著怪腔,十分認真的說著。
「小櫻,你的中文說得真好。」凌依翎放開韓沐深,飛奔到佐原櫻面前,雙手緊握著她的手。
「我並不沒有痛哭流涕好嗎?」韓沐深原本氣極的心情,在聽到佐原櫻的破爛中文後,氣也消了大半了,對著凌依翎白了一眼,緩緩的說:「算了,在你跟我要雜誌時,我早該想到會發生這種蠢事,不,就算我沒有拿給你,你還是會從銀行偷帶回家,不是嗎?我先記下了,這筆賬遲早會付出代價的。」
「韓沐深,你變了,你說過不會再讓我露出悲傷的表情的。」凌依翎指著韓沐深忿忿的說著。
經過佐原直人快速的翻譯,小櫻開心的咧嘴直笑,她把丈夫推到前線,附在他耳邊交代他代為轉達。
佐原直人以著字正腔圓的中文說:「小櫻說,沐深哥自從回台灣遇見小翎姐後,真的改變太多了,以前的他除了工作,對其他事從不在意,從不執著,連和京都最古老、最有名望的名門千金交往,他也從不把二之宮小姐背後的權勢和財力放在眼裡。爺爺說,這正是看透人生的人才能達到真正的淡薄名利,但……」直人猶豫了一下,帶著為難的表情看著小櫻,被小櫻用力推了下,他才繼續說:「小櫻說她一點也不這麼認為,她認為沐深哥之所以不在意、不執著任何事,其實是他……太驕傲,太自我,太目中無人,所以老天才會派小翎姐來收拾他,把他治得服服貼貼。」
佐原直人說到這,凌依翎已經笑倒在沙發上打滾了,看到韓沐深一臉窘樣,她更是笑到肚子痛,久久不能停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7:26
尾聲
這個仍帶著些微寒意的夜晚,凌依翎抱著枕頭和被子走進韓沐深的臥房。
為了款待佐原一家三人,凌依翎將自己的住所讓給他們一家,還為他們換上一套新的床組,說好了她去睡韓沐深的次臥房,這才了解這個韓沐深真是一個心機深沉、老謀深算的人。
傍晚還很整齊的次臥房,現在已經堆滿各式各樣的雜物,帶床墊都整張掀起直直靠著牆站好,房間一整個亂到讓她連走進去都有困難。
「韓沐深,你這個人心機真重,你到底還設計了我什麼?」將枕頭和羽絨被放在這張加大雙人床的角落,凌依翎嬌嗔的看著他。
「有嗎?沒有呀!來……」
穿著睡衣坐在床上的韓沐深,俊朗的臉上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拍拍自己身旁的床面,對著凌依翎直笑著。
「吶,沐深,你教我說日語好不好?我太喜歡小櫻了,用寫信的實在太慢了,如果我日語可以說得跟你一樣好,就可以跟小櫻好好的聊天了。小舞這個見色忘友的女人,最近都不理我了,害我開始好無聊。」凌依翎緩緩的爬到韓沐深身旁坐著。
想起前陣子凌依翎寫封中文信,強迫他幫她翻譯成日文給她抄寫,他不禁搖搖頭,「我才不想教你講日語,你們這兩個已經沒救的腐女要是真的溝通無礙還得了,我和直人一定會變成受害者,所以為了直人的幸福,我才不教你。不過,你倒是可以學著寫日文信,虧你還是個作家,中文字竟然可以寫得這麼醜,可你日文倒寫得比中文好看多了,可以朝這個方向努力。」
「你太小氣了!」凌依翎用力的將身體撞向韓沐深,「你自己去銀行看看,有哪個在銀行待超過五年的人,字還會漂亮,各個都是鬼畫符好不好。我們經理每次把我打好的案件申請內容改得我完全看不懂他在寫什麼,然後我都要花更多的時間在猜字,我的字算美的了。」
「真是個笑話。」韓沐深毫不掩飾的嗤笑著。
凌依翎一陣抗議後,將韓沐深撲倒,將頭壓在他肚子上說:「小櫻說你前一陣子回日本時,都在痛哭流涕、痛不欲生,是真的嗎?」
韓沐深挪了挪身體,讓兩人躺在床上面對面說話,一隻手橫過凌依翎的腰。
「打從你吐血在我身上後,我就知道我再也放不下你,在你面前不論我裝得如何不在意,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還是緊緊的牽動我的心,也讓我漸漸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
「我心機用盡想著要接近你,想要更了解你,更費盡心思終於把你養得白白胖胖後,想說是時候宰來吃了,但你卻這麼無情的拒絕,你說,我怎麼可能沒有痛不欲生呢?但,絕對沒有痛哭流涕。」他強調。
「韓沐深,你這個恐怖的腹黑男,原來你早把我當成砧板上的肥肉看待。」凌依翎伸手往韓沐深的臉上捏呀捏。
韓沐深專注的看著她嬌嗔的臉蛋,輕輕的一吻,將她緊擁在懷裡,「說正經的,最近我想再畫張設計圖,把我們兩房子打通成一間,整合一下。」
「不要!」凌依翎撐起身子,「那房子是我畢生的心血,要真讓你打通了,我這幾年的含辛茹苦不就成了泡影。」
「不然結婚後,你還不跟我一起住嗎?」韓沐深睜大眼看著她。
「我的房子可以留著呀!像今天用來招待朋友也行呀!如果我爸媽要來看我也可以住,小舞和又賢大哥也可以來住……」她滔滔不絕的說著,接著俯下身抱著他,帶點嬌怯的說:「……等結婚後我們有了孩子,孩子長大後就不用另外買房子,不是很好嗎?」
韓沐深一顆心緊緊的揪著,這懷裡的小東西為什麼會這麼可愛,讓他愛到無以復加。
他摟著她在床上翻了幾圈,重重的壓著她,微微撐起上半身,對著她邪邪的一笑。「我想,對封面的事我知道要讓你付出什麼代價了。」看著她疑惑的眼光,他在她耳邊低訴,「等天氣再暖一些,找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就在緣廊上來個幾次也不錯。」
「你這個悶騷色狼,原來你還一直想著這件下流事。」凌依翎奮力的想推開韓沐深,卻是徒勞無功。
她仍緊緊地被他禁錮在身下,而且感覺下腹逐漸有個硬物抵著她,一張白皙的臉瞬間他成了火球。
「不,不,我媽說婚前不可以……」她有些發抖的說。
「我已經說過了,今天要不宰了你,我就不姓韓,為了不讓我在天上的爸媽蒙羞,來吧!」
韓沐深深深的吻上凌依翎,擅自的將舌鑽進她嘴裡,極其溫柔的吮著她的唇,纏著她的舌,就像對待極為珍愛的寶貝似的。
他溫暖的大手輕輕愛撫她身上的每一寸,熊熊燃燒的熱情化為一陣陣喘息聲,在這春意正濃的房裡迴盪著,久久不散……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8-24 00:58:17
後記
「鏘!大家好,我是洛子翎。」
首先帶著興奮又緊張的心情在這個地方跟大家打招呼,就在我每天都被一個超皮的二歲半小蘿蔔「咪咪、咪咪」(媽咪不知為何自動變咪咪)叫不停的纏住後,還能重新執筆,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相信也會嚇到很多老同學,同時,沉浸於寫作中是快樂的,期許自己能夠寫出讓各位讀者朋友們開心、快樂的書。
本書的登場人物中有個很皮、完全違背我原先的設定的人,那個人就是「古又賢」,他本來的名字應該要叫(古仲賢)才對,因為他老哥叫(古伯彰)嘛!但他卻非常有個性的自己改成(古又賢),就在我連續打錯他他的名字十次後,他就如願以償的改名了。(苦笑)
再來聊一下書裡比較關鍵性的人物,若問我書中男男女女在我的想像中,哪個最美、最帥,女性的話當然就是(林青舞)了,她是個非常可愛、又很有個性的女生,我很喜歡她,但因為劇情篇幅的關係,沒能好好的寫她,原先也沒想要寫成系列作,所以還覺得有點可惜,但就在古又賢大力抗議的情形下,又寫了古又賢與林青舞的故事。
至於男性方面,最帥的第一名當然就是韓沐深了……嗎?答案是否定的。我覺得最帥的應該是讓我想一掌打趴的唐啟介,當然也不是每個台日混血兒都會美、都會帥,但很明顯的,唐啟介是屬於帥的,雖然他個性滿爛的,但現實上這種人應該會吸引很多女性的關愛。所以說,親愛的姐妹們,遇到帥男人還是要小心點,越帥代表你要越小心,現實上這種爛男人是真的存在的。
「謎之音:你搞什麼,男女主角都落馬。」
說起韓沐深,我倒是有個參考的人,那就是我那二歲半的寶貝兒子,我常常盯著他的臉看,在腦子裡描繪他長大後的模樣會有張像韓沐深那樣的俊臉,烏黑的劍眉,深刻又美麗的雙眼皮,深邃的眼眸等等等,但,如同凌依翎所說的「人生又豈能盡如人意」,是的,以上的形容正好跟我兒子相反。淡得似乎沒毛的雙眉,雖然一雙大眼卻有著極簡的單眼皮,但他還是我的最愛。
來講點秘辛,本書裡提到的幾間餐廳,其中一間是真實的存在,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好好找一找呢!還有,帶了點玩心的寫了王志龍這位大人物,由三位在大聯盟發光發熱的台南人球員所合成的人物,相信聰明有你一定知道是哪三位囉!
特別感謝銀行界的朋友熱情分享很多很多很有趣的工作經驗。
最後,希望您會喜歡本書,也請繼續支持「府城四匹狼」的系列之二—《惡女煞到壞痞子》,謝謝大家囉!
祝大家身體健康!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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