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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綠]【星有所屬II之二極品雙魚男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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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15:42
標題:
[語綠]【星有所屬II之二極品雙魚男人】[全文完]
老天!這男人真的是吃米不知米價!
光一頓早餐他就花了四千多塊?!搞什麼!
都怪自己沒事幹嘛愛心那麼泛濫!
本來她跟他就是永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
他是路邊拉提琴的街頭藝人,
她是規規矩矩的上班族,
平常路過聽聽他的音樂就好了嘛!
幹嘛一時同情心泛濫就把他帶回家當房客?!
唉-她這算是引“狼”入室嗎?
啥——他是享譽國際的首席小提琴手,
寫的音樂劇又全球轟動?!
他根本是全世界的女人追著跑的黃金單身漢!
那……那她被占的“便宜”還能向他討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16:57
序曲
特別報導
這天,一份全世界同步發行的特別專題報導,引發眾人的熱烈討論,更使得全世界女性同胞們的芳心蠢蠢欲動。
這篇報導到底有何魔力,能成為全世界眾人的目光焦點?以下是我們所節錄的部分內容:
一項「全世界女性心目中十二星座極品男子」的調查出爐,我們特別針對這十二名男人進行一連串的明查暗訪,好不容易搜集到以下的珍貴資料——
水瓶座——
姬川英治,伊勢赤鷲城第五十四代的城主,名下有一千多筆的土地及橫跨海內外的企業。允文允武,並擁有多項博士學位的他,是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末代貴族。
他個性內斂而冷靜,是個在孤獨中成長的男人,但在他淡漠的外表下,卻有著一顆比誰都火熱的心。
雙魚座——
石燁.中奧混血,出生於維也蚋,父親是奧地利著名鋼琴家,母親是台灣人,也是有名的小提琴家。
十八歲時,他一舉獲得奧地利協奏曲大賽首獎,從此聲名大噪,各地演奏會的邀約不斷,並灌錄了數張銷售成績亮眼的音樂專輯。
他有著修長結實的身型,柔軟高雅的褐髮,深邃溫和的黑眸,俊朗迷人的風采,可說是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
牡羊座——
戴修煌,蒙特洛王國的三王子,同時亦是台灣司法界人人推崇的檢察官,正義、行動力十足,專辦別人不敢偵辦之案件。
由於為混血兒故五官鮮明,英俊挺拔,但潔身自愛,不隨便沾染花邊新聞。
金牛座——
上關璽瑋.上官集團總裁,母親為克里特王國公主,因克里特王國繼承人意外喪生,而臨時接任克里特國王之位。
他,行事低調,關於他的一切始終籠罩著一股神秘色彩,惟有與前妻的離婚事件鬧得滿城風雨。在他恢復單身之後,這位神秘的國王更成了全世界單身女性的目光焦點。
雙子座一
尊貴的安東尼王子,是北歐丹納王國的王位繼承人,任誰只要看他一眼,就會被他那媲美阿波羅天神的健美和不凡的氣勢所懾.
他具有典型雙子座複雜、矛盾的性格,溫柔的時候可以把女人寵上天,但,他血液中冷酷殘暴的因子卻也令深愛他的女人倍受傷害,心碎流淚。
巨蟹座——
杜誨之,歐洲某小國王子,日前入境台灣,他的母親正是多年前曾經紅極一時的明星林楷欣。
他那雙憂鬱的眼,輕易就讓女人為之傾倒,更遑論其所擁有的億萬身價;他雖然貴為王子,但因其母為中國人,讓其在王室中的身價倍受爭議……
獅子座一
全球第二大富豪葉爾漢.帝諾,二十七歲,中法混血。承襲家族自十八世紀受頒的勳位,是法國最後的男爵。
他的帝諾酒坊佔全球葡萄酒市場銷售率的百分之七十,五百億美元的身價、帝諾男爵的光環,讓天生是領導者的葉爾漢成為最有魅力的鑽石單身漢。
他的英挺邪魅、狂妄霸氣教世人稱他為——邪惡狂獅。
處女座——
身為伊裴斯儲君的薩伊.莫爾凡俊美無儔,是天生要叫女人心碎的男人,然而他的全副心思卻都在伊裴斯的經濟上,女人之於他不過是排遣無聊的玩物,對結婚這件蠢事他根本不屑一顧,因此,他的婚姻大事成為伊裴斯人民關注的焦點。
天秤座——
瑞恩桑德斯.格奧用特.維希四世,出生於德國,為一黑髮綠眸、身高約莫一九O的中德混血兒。
其祖父為前普魯士王國最後一位退位國王,其父一生皆為「復國之志」而努力。其父過世後,繼承家業的瑞恩桑德斯自是肩負了恢復家族光榮之重任,然一心向醫的他似乎有不同打算。
天蠍座——
放朝歌,二十八歲.為亞洲天王級歌手。
待言神秘熱戀中的他,即將宣佈退出歌壇。根據可靠秘密證人指出,天王已為愛昏了頭,居然沒有原因的拒絕承認某王國親王的尊貴身份,甚至不惜為愛,千全散驚—
射手座——
莫魯斯,三十歲,洛爾法維斯王儲。善於經商理財,是個成功的經濟學家,自從他插手國家財政,國家經濟蒸蒸日上。
他英挺俊拔,斯文爾雅,溫柔多情,是個崇尚自由的浪漫紳士。
摩羯座——
堅毅慎謀的王者之風,卓爾不凡的貴族風範,必要時英氣迫人,私底下溫柔迷人的韓追——維克多爾國全體百姓擁戴的新國王。
維克多爾王國的百姓相信,他必能帶領維克多爾國走向更安和樂利的生活,也能捍衛這個豐饒的國土。
想知道更多關於他們的消息?那就繼續看下去,貪歡系列星有所屬Ⅱ,我們會詳細告訴你們,這十二個男人有多麼極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2:56
第二章
雙魚座男人的金錢觀——
雙魚座的男人對錢不是大在意,他們重視物質生活享受,而且很不切實際。
如果你想要安定的生活,最好還是不要碰這種男人為妙。
第二天晚上,江若溪又再次出現在昨夜遇見陌生男子的街角。
她告訴自己,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她突然肚子餓了,想吃消夜。
雖然她從來沒有吃消夜的習慣…
她告訴自己,之所以會繞到這條街上,是因為這裡的燒仙草很有名。
絕對不是因為要來看「他」…
她捏緊了手中裝燒仙草的塑膠袋,像是種防衛。
鮮明的、獨特的小提琴樂音傳來,她知道他在那裡。
只不過和昨夜的冷清不同.今夜他身邊圍滿了聽眾。
江若溪站在人牆的後面,雖然告訴自己沒有在這裡逗留的理由,她仍是無法克制地被他的音樂所吸引。
不只是他的音樂,他整個人就是一個發光體。
昨天是因為太晚了才沒有人駐足傾聽,今夜不同,才八點多,正是人潮聚集的時間。
看來他不需要她了。被包圍在人群中的他看來更加耀眼活躍。
他是那種天生的表演者,他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弦間彈跳撥弄,就讓人不由得屏氣凝神,聳然動容。
雖然聽得懂古典樂的人不多,可是人們很自然的為他的音樂所懾服。
她默默打量著他——一頭長髮紮在腦後,黑色的緊身T恤、泛白的牛仔褲、球鞋,頸間掛著一條又粗又重的金屬鏈子。
他的打扮像個搖滾樂手,卻不是彈電吉他,而是拉古典的小提琴。
本以為他不會注意到在人群中嬌小平凡的她,但顯然他注意到了。不只注意到了,一見到她,他的眼睛倏地一亮。
若溪的心陡的漏跳一拍。
她說服自己那只是一種正常反應,任誰被這樣俊帥的人看上一眼,都免不了心跳加速。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不會把它當真。
「嗨!」
一首曲子既停,他擠出包圍他的人潮走向她。
所有人的視線追隨著他,自然也隨之移轉到她身上,江若溪覺得尷尬,她一向不習慣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你覺得怎麼樣!」
他雙眼燦亮地看著她,像個期待讚賞的大孩子。
「很好…」那一刻她恨自己的笨拙,恨自己年輕的時候為什麼不多去瞭解音樂。她說不出什麼高明的讚美,只有單薄的兩個字。
然而他卻好似很開心。
「你知道嗎?我現在突然好有靈感!對了!你聽聽看,我幫你作了一首曲子!」他將琴架在肩上,開始演奏。
那音樂好美,帶著淡淡的憂愁…很溫柔…溫柔的好像一個…一個呵護備至的擁抱……
那不會是他即興作的曲子!江若溪告訴自己,那也許是某個她沒聽過的名曲——那機率太大了,畢竟她對音樂的瞭解實在貧乏。
可是…這樣一個俊美的男人正專注地凝視她,為她一個人而拉琴——
她忽然願意去相信,願意暫時拋開理性的分析,就只是單純地去享受一下這浪漫的氛圍。
人們在看著她,奇怪的是她已經不太在乎他們的目光。她變得不像自己…不像那個保守、謹慎、害羞的江若溪……
「喜歡嗎?」他結束了那首曲子,問她。
「很棒,謝謝。」
「不客氣。」他露齒微笑。「你是我第一個聽眾,你是特別的!」
她很喜歡聽他說她是特別的,不論那是不是只是客氣話。
他走回人群,繼續演奏。
江若溪發現他不只拉琴拉得好,還很懂得掌握聽眾的情緒。這樣才華洋溢的人,好像不應該只是個街頭藝人。
他的目光不時掃向她,害她想走也不好意思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停下來休息,而若溪袋子裡的燒仙草也冷掉了。
人群漸漸散去。她想,她也該走了吧!
這次,她一樣在他的琴盒裡擺了一張五百元的鈔票。
她正低著頭準備要走,忽然一個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呼!好累!」
是……在跟她講話嗎?
江若溪抬頭,正好看他轉額甩手。
「而且也好餓。」她什麼話也沒說,而他卻好似老朋友般地對她抱怨。
好餓……這麼說的話……
「我這裡有燒仙草,你……呃…愛不愛吃?」
怎麼她會說這種話?若溪自己都大吃一驚。不過既然話已說出口,就沒有反悔的餘地。她遞給他燒仙草。
「這是什麼東西?」他先是張大眼看著那坨黑糊糊的東西,接著嘗了一口——
「哇!好好吃!」
看他的樣子會以為他三天沒有吃東西了。一杯平常的燒仙草在他眼裡,好像是什麼美味非凡的料理。
她的一點小小貢獻,居然能讓一個大男人那樣滿足,若溪不禁微笑。
雖然正大啖美食,他還是看見了那抹微笑。
「嘿,我第一次看你笑耶!你應該常笑,你笑起來很漂亮。我可以從你聽我演奏的表情感覺到,你是感情很豐富的人,可是為什麼你平常都繃著臉裝出冷漠的樣子呢?」
她的笑容消失了。
「我叫石燁,你叫什麼名字?」
「江若溪。」
「很好聽。」他解決完那杯燒仙草。「你明天還會不會來?」
「明天是星期一,我要上班。」
「沒關係啊,反正我晚上才會在這裡,我會等到你來。」
她訝異地看著他。有必要嗎?他明明有了這麼多的聽眾了。
若溪聳聳肩不置可否,這次她還是沒許下任何承諾就轉頭走開了。
她不習慣跟一個陌生人交談,她不喜歡讓一個才見過兩次面的人剖析她的內心。
這個叫石燁的男人超越太多她的界限。他令她害怕,卻又不自覺的被他所吸引…
自那晚以後,來聽他的演奏,似乎已經成為江若溪固定的習慣。
她開始有了牽絆,平常枯燥無味的生活有了值得期待的事。
以往的江若溪總是辦公室裡最晚離開的一個,現在一到八點,她就開始看表,八點半收拾包包下班。
九點左右她會步出捷運站,九點零五分就能在街角看見他…
石燁見到她,必定誇張地眨眼或露齒微笑。
她會臉紅!這兩個禮拜以來,她臉紅的次數似乎比過去十年還來得多。
來聽他演奏的人越來越多了。若溪不多話、不引人注意,她總是悄悄退到人牆的外圍,靜靜看著。
等他收工了,她才會走向前,默默遞給他一瓶礦泉水,或是她下班後在公司附近買的消夜…
他們的交談很少,除了名字以外,對彼此的瞭解可以說是一片空白。可是,他們之間卻存在著微妙的默契。
從來沒有人這樣注視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在另一個人眼中是特別的,這個男人給了她這種奇妙的感覺!
理智告訴她,他們之間不可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他們太不同了!他是個沒有固定工作的街頭藝術家,他太年輕、太英竣太顯眼,他甚至還留長髮、打耳洞…
他是那種她避之惟恐不及的男人類型,她理想的伴侶應該是跟她一樣平凡、穩重、謹慎的男人。
但儘管有這些理性的分析,她還是無法否認一天一次的見面,帶給她的快樂。
她的精神氣色變好了,她每天哼著曲子去上班,面對客戶的抱怨,她微笑以對。
以往除非有客戶來她才會化妝,現在她每天總擦著淡妝,花很多的時間去描唇線。
她想,這些變化對她而言,應該是好的吧…
「嗨!」他的聲音把她的思緒位回來。
若溪這才發覺表演已經結束,人潮逐漸散去,而他正向她走來。
「你今天給我帶什麼東西?」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翻找她手中的提袋了。
「小籠包!」他發出驚喜的呼聲。他興高采烈的像個大孩子,讓人很難把現在的他,跟演奏時那個專注高貴的他聯想在一塊兒。
江若溪微笑著看他將一個小籠包放進嘴裡,細細咀嚼。
他不像大部分的男生,縱使再餓,也不會狼吞虎嚥——這是他好教養的證明。
「咦?另外一袋是什麼?」
若溪手裡除了自己的小皮包外,還提了一個百貨公司的提袋。
「你今天去shopping了?」他試著跟她閒聊,因為他這個聽眾實在太拘謹、太少提到自己了。
「不。」若溪一僵,然後才很不情願似地將提袋交給他。
「這是給你的。其實沒什麼,我只是去逛街看到就順便買了。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你老是穿得很單豹—呃……你是拉琴的,手的保養很重要…」她用很稀鬆平常的語氣說,只是閃爍的眼神透出她的緊張。
石燁從袋中拿出兩樣東西,一雙溫暖的深藍色手套,和一條顏色稍淡的喀什米爾圍巾,望著它們,久久不能言語。
他的聽眾裡有人給他錢,有人送他鮮花,但從沒有人送他這個…沒有一個人像她,細心照顧到他所有的需要。
見他沒有任何表示,若溪不安地移動雙腳。「樣式是普通了點——不過,我想還是蠻保暖的…如果你不喜歡就算了,我——」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被捲進一個令人窒息的男性懷抱中。她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只能僵硬的地他抱住,震驚地直眨眼。
「謝謝你!你對我太好了!我好感動……」
他之後在她耳畔喃喃說了很多,但那些都是她聽不懂的德語。
她的頭很昏。掠過鼻間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耳中聽到的,是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緊貼著的,是男人寬厚結實的胸膛。
這只是外國人表示禮貌和感謝的一種行為,沒有任何意義。
儘管她不停這麼說服自己,卻怎麼也無法讓狂擂的心安靜下來…
這晚,八點半,江若溪接到徐妍從外面打來的電話。
「若溪!若溪!槽糕了!我剛接到Mr.Roberts的電話,他把我罵到臭頭,說什麼我們一個貨櫃的鉛箱全出錯了。他們要的是有附肩帶的.我們出成沒有的。怎麼辦氨
「Mr.Roberts是你去德國親自接洽的客戶,你的會議紀錄裡明明就寫著不附肩帶,我們照這樣出貨有什麼錯?」若溪把所有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這點可比老闆徐妍還要厲害,這也就是為什麼徐妍在若溪面前還比較像個屬下。
「嗚……我也不知道…可是他說得理直氣壯——我想……是不是我記錯了?」
若溪臉上出現三條黑線。
「別鬧了!貨都已經到對方倉庫了。」
「就是這樣啊!所以我才會被他越洋電話罵了三十幾分鐘。拜託啦!若溪,你去幫我跟他溝通!」
「什麼?」
「我已經跟他說你會打電話給他。」
「這明明是你自己闖出來的禍…」該死,她怎麼會跟到一個這麼沒有擔當的老闆?
「就這樣啦!你跟他說,要賠償還是怎樣的,由你全權處理。」
「不行!我要下班了。」
「騙人!你以前沒這麼早走的!拜託嘛!你知道
Mr.Roberts是我們公司最重要的客戶。」
「那不是應該由你這個老闆親自去溝通?」
「可是我…我不敢…他好凶…」
若溪氣結。這是什麼話?!
「你、自、己、解、決。我要下班了,我會趕不上——喂?喂?!喂!」她居然掛她電話!
若溪看了一下表——九點。他會不會已經在等她?她撥徐妍的大哥大——居然關機!該死!
沒錯,她以前沒這麼早下班,她也從不介意為粗線條的徐妍收拾爛攤子。可是現在不同,除了工作,她的生活開始有了可以期待的事,有想去的地方,想見的人……
怎麼辦?不管徐妍?不管什麼Mr.Roberts?不管公司是不是會因此少了個大客戶?
她有很強烈的衝動要走。徐妍也該體會到自己該負起當老闆的責任,不能因為她一向任勞任怨,就把所有的事都丟給她。
可是最後責任感畢竟戰勝一切。
若溪歎口氣,拿起話筒…
若溪步出捷運站時,都已經接近十二點了。聽Mr.Roberts嘮嘮叨叨地念個沒完,又要緊急調歐洲那邊其他客戶的貨去換,整個事情處理完,都已經十一點半了。
他應該走了吧?
除了相見的第一晚,他一向都十點就收工回家。
她走得很急,心裡很慌,不知道為什麼…
還是直接回家算了!何必繞道去看他?他不可能等你的,他有什麼理由等你?
心裡這麼想著的江若溪,越靠近那個街角,越有種轉身逃走的衝動。
她低著頭向前走,就要到他演奏的地方…
每天只要過了這家7—eleven,就會聽到小提琴的樂聲。
可是今天沒有……好安靜…
他真的走了…
她竟沮喪地想掉淚…天!她真厭惡這樣的自己。
跟霍勁維分手的時候,都不曾這麼難過的她,怎麼會為一個說不上熟的男人,而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回去吧!什麼都別想了!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正當她下定這樣的決心時,她突然看見他——
在角落裡,一個高大的男子坐在地上,懷裡緊抱著琴盒,長長的腿弓起來,好似很不舒服的樣子。
他睡著了,幾縷柔軟的長髮披落在白皙俊美的臉上。
若溪屏住氣息。
她在他身邊蹲下來,搖晃他。
石燁慢慢睜開眼,看見她,似乎還沒完全清醒似的露出模糊的笑意。
「嗨!你好慢。」
低沉的嗓音讓江若溪一震。
「你怎麼還在?」她的聲音有些不穩。
「等你啊,我知道你會來。」他答得沒有任何猶豫。
相對於他的篤定,若溪反而疑惑了。
為什麼自己這麼急著來見他?他只是個陌生人,
她對他的瞭解頂多只是他拉得一手好琴。
為什麼擔心他走掉了?為什麼看見他居然在等她,會讓她心裡酸酸的、甜甜的?
這些問題她找不到答案…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找到答案…
「我好餓。你今天晚上沒有帶東西給我吃?」
若溪搖頭。「今天公司臨時有事,下班以後我急著跑過來,所以沒買東西。」
「喔——」他看來很失望的樣子。
「一起去吃消夜吧!」話說出口,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好啊!」不像她還為此考慮許久,他一下子就答應了。
他們來到附近的一家清粥小菜餐館。
「嗯……」石燁把一塊鹵豆腐放進口中,閉上眼睛,感受香滑鬆軟的豆腐在口中融化的滋味。「真不錯!」
他又試了好幾種小菜,有時候會加上一兩句評論,有時只是單純的享受食物。
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吃飯可以這麼用心的,對她而言,吃東西只是為了要填飽肚子,但他是用全心全意感受食物。看他吃飯的樣子,讓人覺得普通的東西,都像是美食珍饈!
他突然意識到她的目光。
「你怎麼光看我吃?你吃得好少,像小鳥一樣。」
「我不餓。」她搖搖頭,微笑,將她的那一份推到他面前。
他不客氣地接收它們,風捲殘雲地掃光了。
「看你的樣子,好像一整天都沒吃飯。」
「差不多。只有早上喝一杯牛奶——」
什麼?!
若溪訝異的表情讓他苦笑。
他聳聳肩,很大方地承認:「我沒錢。」
「可是…我看你一個晚上的收入也不少礙」
「那些光付飯店的錢就差不多了。」
「你住什麼飯店?」
「凱悅。」
凱悅?!有人會餓著肚子在街邊拉琴,卻去住五星級大飯店嗎?
「凱悅最便宜的套房,一個晚上也要四、五千塊!」
「我知道啊!」
「那你還住在那裡?!」
「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嗎?」
她瞪大了眼。他在開玩笑吧?!
不,看他的表情不像。果真如此的話,那他簡直就是個生活白癡!
就算他是外國人,也不該無知到認為台灣只有一家旅館吧?
「以前我每次來台灣,都是住同一家旅館。」
江若溪實在看不過去了。
「你瘋了嗎?居然把辛辛苦苦賺的錢砸在住飯店上,然後餓著肚子!你不會去住比較便宜的賓館嗎?不,賓館還是太不划算了,如果你打算在台灣待兩個月以上,你應該租個含傢俱的小套房,地點最好在捷運站附近。你知不知道只要用你現在兩天的住房費,就可以付一個月的房租了?」
她講完之後有一些喘。她很少這麼雞婆的,可是對他,她就是忍不祝
石燁撐著下頦,微笑地看她激動的表情。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然後呢?」
他聳聳肩。「我不知道要怎麼找房子。而且,還要花精神去挑,太麻煩了!」
她沒辦法理解這個男人在想什麼。有人會為了怕麻煩,而寧可餓肚子的嗎?對於每一分錢都細心規劃的江若溪而言,這種人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到底幾歲了?」若溪問出這個她一直好奇的問題,他看來是個成熟男子,但心智上卻像個大男孩。
「二十八。」
他的答案讓她有些訝異——他居然跟她同年齡!
若溪搖搖頭。
「真懷疑你是怎麼長大的。你從來都不曾為錢傷腦筋嗎?你不知遭儲蓄的重要嗎?」
「我的錢一直有人幫我管。」他說。在離開那個環境以前,每個月固定有一筆六位數美金的信託基金匯入他的戶頭,再加上好幾張白金卡,他隨時可動用的現金就有上千萬。
他是從來不曾為錢煩惱過,他總覺得這種事太瑣碎,不值得他浪費時間,所以他都把錢的事交給他的經紀人跟會計師。
一直到他斷絕和家裡的關係,從奧國來到這裡「嘿!」他看著她,突然腦中靈光一現——
「你幫我好不好?你看起來就是很聰明的樣子,一定能幫我的對不對?」他的手越過桌子握住她的。
江若溪瞪著被他抓住的手,許久,她甩甩頭,勉強自己收拾心神。
「可以。你首先要告訴我,你身上有多少錢、在台灣要待多久,我才能幫你打算。」她試著讓聲音變得公式化。
他咪咪笑著似乎頗得意。「今天來聽我演奏的人很多,瞧!」他從口袋裡抓出一把皺巴巴的紙鈔和零錢,放在桌上。
不用數,江若溪光憑目測就看出那些差不多有四千多塊。以街邊演奏來說是不錯了,只是……
「這……就是你所有的錢?」不會吧?!
「是啊!我想付了明天的房錢,還有剩幾百塊吧!」他很樂觀的說。
江若溪的額頭上浮現三條黑線。
不用說,一個不知道怎麼租房子的人,當然也不可能知道租房子還要付押金。
「怎麼樣?照你這麼說,這些錢可以夠我住半個月了,那麼,你可以告訴我,我今天晚上應該住哪兒嗎?」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她。
一個不需要付押金、不需要添購傢俱,而馬上能住的地方…
她腦中浮現一個地方是符合以上條件的,但她不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3:24
第三章
雙魚座男孩喜歡的女生類型——
心地善良、感情豐富、只會照顧別人,能像母親般溫柔,包客他所有荒誕不經的夢想的女人。
石燁隨著若溪走進這間三房兩廳的公寓,好奇地四處打量。
客廳裡有一台電視、一組音響、一個兩人座的沙發,廚房外放了一張小桌子和兩個椅子,就算是餐室他還沒有機會看到其餘的房間,不過不難想像它們應該也是一樣一——整齊、簡單,看起來很乾淨,但是孤單,好像沒有人住的一樣…—
「這就是你家?」
若溪緊張地扯動唇角代替回答。
至今她還無法消化這個事實——她把一個男人帶回家來了!不只帶回來,還要讓他住在這裡!
她是怎麼了?她對他瞭解多少?連交往六年的霍勁維,她都很少讓他進她住的地方,她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讓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個月的男人住進來?
「這裡當然比不上飯店,但基本設備都還有。」若溪的音調有些僵硬。
見石燁的目光掃過室內,她有種被他透視的感覺,尤其當他的目光停頓在書櫃上霍勁維和她的合照時,她全身都僵硬了。
「家裡很亂,對不起。」她不著痕跡的把相框蓋上。
「這叫亂?你該看看我以前住的地方!」
「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吧!」
他跟著她進了其中一個房間,裡面有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櫥,很簡單清爽,裝潢也很新。
「這間是客房,不過我很少有訪客,租給你一段時間應該沒有問題。你可以使用房子裡的客廳、廚房還有浴室,不過我的房間和書房請不要進去。」
「沒問題。」
「你的東西可以放在櫃子裡。」
「好。」
「你沒有其他的行李了嗎?」他身上除了琴盒,就只有一個看來很有質感但容量很有限的背包。「有什麼東西放在飯店裡嗎?」
「沒有。」
「這裡沒有床單、棉被,我去拿。」
「我來幫忙。」
「不!不用。」
她走了出去,很快又回來。
若溪拿著抹布把原本就乾淨的床框再仔細擦乾淨,之後又鋪上新的床單和棉被。
石燁一直沉默的看著她忙碌的樣子。
「對了!」她想起什麼,又急忙跑出房外。
回來的時候,她給他一條毛巾、一組盥洗用具,
「這些先給你用,其他像刮鬍刀那些男生的用品,
你可能要明天自己去買,便利商店就在轉角,要不然坐一站捷運也可以到大一點的超市,至於大賣場的話就……」
她發現自己從進屋就變得很聒噪,可是她停不下來,她必須借這些無關緊要的對話,來消除與他獨處一室的緊張。
「謝謝你!」他只以一句話、一個含笑的注視,終結了她的聒噪。
他炙熱的眼神,讓她心跳滑了一拍。她一凜,直覺想逃。
若溪閉上嘴巴,手臂緊張地抱在胸前。
「不用謝我,其實我不是在幫你,是為我自己。
有了你這個房客以後,我每個月就有房租收入了。」
提到房租——
「對了!這些錢給你!」石燁掏出口袋裡的錢。
「不用了!你先放在身上。」若溪立刻阻止了。
一個前一秒鐘才聲稱自己這麼做是為了錢的人,如此急忙地拒絕,似乎有點一——言行不合。
石燁忍不住揚起唇角,深深覺得她的嘴硬心軟可愛極了,「謝謝你!」他走近她身邊。
若溪有些因他的接近而窒息,她慌亂的想退開…—但來不及了1
他俯下頭,在她驚愕而微啟的唇瓣印下一吻。
「你做什麼?!」她立刻把他推開。
「我只是——」
「你不要以為我讓你住我家,你就可以亂來!」她氣憤地打斷他。「我告訴你!如果你再這樣的話,我會把你趕走!」
「那只是一個吻……」
只是一個吻?
「在你的國家親吻可能只是禮貌,可是在台灣不一樣。你不可以隨便擁抱、親吻別人,那會讓人很困擾的!請你以後別再這麼做了!」
「可是——」
江若溪氣沖沖地轉身出去,根本不給他機會解釋。
石燁注視她的背影。
老實說,她的反應讓他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對他的吻,作出這種避之惟恐不及的反應。
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吻這回事很自然啊!
就像肚子餓了自然會想吃東西—…
喜歡一個女孩子,吻她有什麼不對?!
第二天,江若溪比往常還要晚起床。事實上,她一夜輾轉難眠,直到凌晨五點多才睡著。
清楚地意識到石燁就在同一個屋簷下,還有那個讓她腳軟的吻,她必須用一整晚的時間來說服自己,他的吻並不具意義,才能在早上冷靜地面對她的新房客,而不至於像個花癡一樣地纏住他不放。
她承認自己對他有種特別的感情,但她早就分析過這只是一種沒有希望的迷戀,根本沒有發展下去的必要和可能…
他們只是房東和房客的關係!
是的,就是這樣!
深吸一口氣,江若溪走出房門。
她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實在可笑,搞不好石燁根本還沒起床呢!
「嗨!早!來吃早餐了1」
「你……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她嚇了一大跳。
他出現在她面前,穿著一襲寬大白上衣和泛白的牛仔褲,剛洗好還泛著濕意的長髮貼在頸後。他看起來神清氣爽.不只這樣,簡直是俊美到令人無法呼吸!
反觀自己,她看到的是一個穿著單調套裝,長髮死板的紮在腦後,不但沒化妝,而且臉上還有兩個醜陋黑眼圈的女人。
「我要上班了。」她垂下頭,掩飾突來的自卑。
「這份鑰匙留給你。」
她將鑰匙放在鞋櫃上,抓緊皮包的帶子就要出門。
「等一下!」他輕鬆地拉住她的包包,把她拉回來。
「什麼事?」
「早餐。」
若溪聞言,不悅地皺起眉。「你搞錯了!我家不是凱悅,沒有提供早餐!」
石燁笑了起來。
「我不是跟你討早餐吃。是這個——你看!」
他把她拉到餐桌旁,若溪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那是從不曾在她那張小餐桌上出現的豐盛早餐——鬆軟的可頌麵包、荷包蛋、火腿、培根、柳橙汁、牛奶、優格,還有鮮紅的草莓……
「你…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每樣都準備了一些。」
「什麼!」
「來!坐下吃早餐,吃完再去上班!」他拉她坐在椅子上。
若溪還沒有自驚嚇中醒過來,仍呈現呆滯狀態。
石燁只好將刀叉塞進她手裡,命令:「快吃!」
「可是,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她微弱的抗議在他轉身走回廚房根本不管她的情況下,消失在空氣中。
他再回來的時候,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空氣中隨著他的到來,有一股濃郁的咖啡香。
「喝喝看!」他擺了一杯在她的桌上。
不像一般即溶咖啡的口感,香純濃郁的咖啡在她舌尖散開,唇齒留香。
「這不是咖啡粉泡出來的,是嗎?」她仰首疑惑地看著他。
「老天!當然不是!這是我一早去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連鎖咖啡店買的咖啡豆。咖啡還是要現磨現煮才對味,你說是嗎?」
他也坐下來。桌子很小,他修長的腿幾乎碰到她的,那種親暱的氣氛彷彿他倆是新婚的小夫妻一樣。
若溪不安地移動身體。
「我家並沒有咖啡機。」
他是魔術師嗎?怎麼變出這一桌早餐和這麼棒的咖啡的?
「現在有了。」
若溪一僵,倏地放下咖啡杯,衝進廚房。
她呆住了……
流理台上一個磨豆機、濾紙,和一個有著細長壺嘴的銀色水壺。
若溪在連鎖咖啡店的櫥窗裡看過類似的水壺。
「以後我可以每天泡咖啡給你喝。」他跟著進來。
「你……買的?」
「是啊!」
「多少錢?」
「兩千多吧!記不得了。」他聳聳肩。
一個水壺要兩千多塊?!若溪一陣暈眩。
等一下!他該不會…
「昨天你那四千多塊呢?」
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個十塊、一塊的零錢,攤開放在掌心,笑道:「你放心,還有剩。」
「你花了四千多塊張羅一頓早餐?!」她大叫。
江若溪無法容忍這種事情,不!她根本連想像都無法想像會有這樣的人!有哪個正常人會用自己所有的積蓄,去換來一頓早餐?就只為了,為了——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想為你做些什麼。」他的語氣很熱切、真誠。
整整呆滯有五秒鐘之久,她張大了嘴又闔起來,如此開開闔闔好幾次,最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能說什麼呢?她沒有遇見過像他一樣的人。
「你不需要做這些的。你應該把錢存下來,你應該——」
「好了!我們快去享用早餐吧!再不吃要涼了!」
他打斷她,興匆匆地拉她回餐桌。
顯然她的諄諄教誨,他根本一句也沒聽進去。
「好不好吃?」他笑咪咪地問,兩眼閃亮,像個渴望被讚美的大男孩一樣望著她。
若溪看看他,再看看這桌上豐盛的餐點。
何曾有人為了她費這麼多的心思?何曾有人花掉身上所有的錢只為幫她準備一頓早餐?她從沒有被這樣珍視、呵護過…
若溪的心柔軟了。為什麼她就不能拋開那些無聊的說教呢?為什麼就這麼一刻,她不能不要擔心,單純享受這種感覺?
「很好吃.謝謝你。」
他笑開了眉眼。
她也隨之笑起來。感覺上已經有好久,自己不曾如此放鬆。
一頓早餐下來,她比平常晚了好幾十分鐘才出門。
「晚上見!」他在她背後說。
她停下穿鞋的動作,靜靜消化這句話帶給她的衝擊。
晚上見……她孤單冷清的屋子裡從今天開始,有人會等著她回家了…這種感覺……很好!
「Bye!」
打開鐵門,她又想起什麼——
「對了。」轉身對石燁說:「這裡有一些錢,你拿去。」她從皮包裡拿出千塊錢塞到他手中。
「什麼?喔!不用了!」
「我不是要給你錢。我只是要你幫我跑跑腿,去買些食物放在冰箱。只是,你也可以順便用那些來當你的午餐和晚餐。」
石燁愣祝她的話他怎麼都聽不懂?
若溪已經要出門了,又不放心地回頭交代:
「午餐、晚餐一定要吃,知不知道?你晚上還有表演…」
這句話透露了她的關心之意,只是若溪怎麼也不會承認。
他終於聽懂了。
石燁靠在門口,望著她的背影,唇角彎起的幅度越來越大。
他們過起了「同居」的生活。
不用為每天的飯店房費傷腦筋之後,石燁也就不一定每天做街頭的表演。他只要賺夠了生活費,就會連著休息好幾天,一直到他又再度身無分文了,才又背著琴去拉。
那麼他一整天都在做些什麼呢?
據若溪的觀察,他一早起來就準備一頓豐盛的早餐(他堅持早餐是一天中最重要的)。接著送完若溪出門,他開始埋首於他的「創作」。
他才來沒一個月,他的房間、客廳、餐桌上,甚至是廁所裡,就到處都疊滿了厚厚的樂譜。上面是他龍飛風舞的字跡,那些蝌蚪一樣的音符在若溪眼中,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不懂音樂,但她猜想他是有天賦的吧?至少要產出這麼大量的樂譜,應該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而當他演奏的時候,擁有一種魔力可以要聽眾為他動容、為他瘋狂。
她不懂的是,他為什麼不好好運用他的天賦?他明明可以靠演奏一個晚上賺四、五千塊,他卻不去拉琴,寧願待在家裡、寧願去逛街買東西、寧願花一二個小時煮一道意大利面…
說到意大利面,他的廚藝真的很棒,若溪從沒碰過任何一個男生像他一樣。他對食物的講究簡直就像他在拉琴一樣,煮萊對她而言是苦差事,對石燁而言卻是一項藝術成就,最重要的是他從不吝於和她分享他的藝術品。
通常若溪晚上回到家,會有一頓豐盛精緻的晚餐等待著她。對外食已久的她而言,每天回家吃飯變成一種期待。
她空洞的冰箱裡開始堆滿食物,從沒使用過的廚房開始出現各種奇奇怪怪的鍋具、調味料。這間單調貧乏的公寓……開始有了家的味道…
為此,江若溪甘願在身後收拾他散亂四處的樂譜、整理像經歷一場浩劫的廚房。他也許是個音樂天才、也許是個廚藝天才,但生活上他絕對是個白癡。
她不抱怨這些麻煩跟不便,因為…她單調貧乏的生活……開始有了需要牽掛的人。他們不是情人,卻比房東房客的關係多那麼一點點。江若溪在心裡拒絕他們有發展成情人的可能,他們的差異太大了。她實際、他愛做夢;她保守、他自由;她是個上班族、他是個街頭藝人……還有好多好多理由,顯示他們不可能。
儘管如此,她還是關心他——
星期六的下午,江若溪等著石燁回來,她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他…「溪!你看我買了什麼」石燁像風一般捲進屋裡。他揚起的手裡提著一大堆的塑膠袋,袋子裡是一盆盆小小的盆栽。
「迷迭香、薄荷、奧勒岡、薰衣草、巴西利……」他一一細數。「我要把它們全種在陽台上!想想看.我們將隨時有新鮮的香料來做菜,家裡永遠充滿了這些香料的香味,是不是很棒?」‥」
她想,她永遠也分不清楚那些綠色植物。不過,對著興奮莫名的展示戰利品的石燁,她還是縱容地一笑。
「石燁,聽我說,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他從那堆綠意中抬頭看她。
若溪拿出一整個下午都讓她小心收在資料夾中的紙張。
「你瞧,這是我去網上查的資料。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在招考首席小提琴手,你去試試看好不好?這是很難得的機會,他們已經有好幾年不曾招考團員了。」
石燁接過那張紙,興奮的表情微微褪去了一些。
他雖然沒說什麼,但若溪從他的表情已經看出,這個消息並不吸引他。
「你知不知道如果考上的話,就有公務人員資格了?而且我打聽過,他們只需要上半天班,有固定收入,而且演出還有津貼…」她不放棄說服他。
「謝謝你,溪。但是,這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麼?你難道不想有份工作,趁年輕的時候存一筆錢?有了錢,你就可以過你想過的生活了呀!」
「我現在過的就是我想過的生活了呀!我作我一直想作的音樂,我拉我想拉的琴,我很快活啊!」
若溪一時語塞。
她忘了,他們之間的觀念有多大的不同。是她太多事了,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更妄想去改變別人,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嘛!
「算了。」她把那張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
「嘿!溪,等等。」石燁從椅子上跳起來,抓住欲轉身回房的若溪。
「對不起。我是不是讓你很失望?」
「沒有。我為什麼要失望?你想怎樣是你的自由。」失望?也許有一點,更多的是難堪,她不懂自己幹嘛那麼雞婆?
「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我絕對不是無所事事,我現在作的音樂可以讓我賺很多很多錢。我在寫一出音樂劇,那絕對是一出比『貓』還要偉大的巨作。」
若溪看過很多這樣的人。他們總是有崇高的夢想、他們總認為自己很偉大,可是事實往往證明他們只是一群愛做夢、不切實際的傻瓜。
然而,他熱切認真的眼神,讓她無法潑他冷水。
他的樣子讓她回想起年輕時的霍勁維,當時的他是多麼喜歡描述他的夢想、他們光明的未來……
突如其來的疼楚讓她斂下眼。
「溪?」
「我相信你。」她勉強勾起唇角。「我累了,先回房。」
石燁看著她走開,不禁慌了起來,感覺像被她丟棄了似的。
他從奧國逃出來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再為了別人的期望而壓抑自己。可是,現在他居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要去考那什麼鬼交響樂團——只為了取悅這個女人!
「真是瘋了!」
事實上,他——是從十歲開始就在奧地利國家音樂廳獨奏,十八歲贏得奧地利青少年協奏曲大賽、灌錄個人專輯、在歐美巡迴演奏的音樂天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3:49
第四章
雙魚座的愛情——
魚兒是多情的,很容易因為感覺對了而愛上一個人。
魚兒每次的戀愛都是全力以赴,真心真意的為對方付出一切。
石燁生病了,
昨天晚上他就有點咳嗽,今天早上咳得更嚴重了,還有輕微的發燒。
若溪本來要帶他去看醫生的,那傢伙堅持不肯,還說只要休息,很快就沒事了,要她快去上班別管他。
若溪今天一整天上班都心不在焉—…
「若溪」
又是下班時間,消失一整個下午的徐妍出現在辦公室,不過她可不是來辦公的,而是——
「走!我請你吃飯!上次你幫我解決了那個難纏的Mr,Roberts,我還沒有好好謝你,聽說他又下了一個貨櫃的訂單…」
「是兩個貨櫃。」
「喔…隨便啦!反正我要謝你就是了!沒有你這個優秀的員工,我這家小貿易公司早就倒了!」
若溪翻翻白眼。有哪個老闆會跟員工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
「我不能跟你去,我今天要早點走。」
「啥?!你要走了?現在?」徐妍訝異的張大美眸,因為她看見若溪居然關電腦了。哇!天要下紅雨了!
若溪在公司這麼多年,還沒有哪一天是八點以前離開的。
「喂!你到底有什麼事?」
「有一個朋友生病了,我要回家去照顧他。」
「回家」徐妍全身的八卦細胞都活了起來。「你那朋友住你家?」
若溪一僵。
「嗯。」她含糊地咕噥。
「我看這樣吧!我有車,如果你這麼急的話,不如我送你回去。」徐妍的雙眼可疑地發亮。
「不用了,我還要去超市買一些東西。」
「那成,我載你去,更方便!」
若溪只遲疑了一分鐘。她當然知道徐妍會這麼好心,不是沒有理由的。她一直隱瞞著石燁的事,這回看來是守不住秘密了。
「好!走吧!不過要快一點。」
她什麼都不在乎,因為她現在只想趕快回去。
徐妍的車停在若溪家樓下。
「好了,趕快上去吧!你的小情人在等你了!」
「我告訴過你好幾次了,他不是我的情人!他只是個房客!」
「是是是,不是情人,只是從不邀請任何人回家的你,讓一個陌生男人住進去,而且還不收押金;只是連上次自己腸胃炎都加班到十點,捨不得請假看醫生,現在因為房客感冒了就去買蜂蜜、檸檬、冰枕、還有一大堆維他命。」
若溪語塞。她無法反駁徐妍的話。
石燁確實不只是一個房客,至於他是什麼,她現在還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不跟你說了,我先上去。」
「喂!」徐妍搖下窗子對若溪喊。「什麼時候我可以見見你這個房客?」
「再說。」若溪揮揮手,匆匆轉身上樓。
「什麼嘛!急成這樣…」徐妍對著若溪慌張的背影投以頗有興味的一瞥,過了幾秒才把車開走。
才開子門,若溪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心臟都快跳出胸口。
「你在做什麼?!」
她看見石燁搖搖晃晃地從廚房出來,手裡握著一杯水,撞到桌角差點跌倒。
她丟下手中的袋子,跑到他身邊。
「我想……咳…喝杯水……咳咳…」
他那劇烈咳嗽讓她擰緊了眉心。他看來似乎比早上更嚴重了。
若溪碰觸地的額頭。「你在發燒!」
這笨蛋!說什麼休息就沒事!他根本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去!去床上給我躺著休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很生氣,又急又氣。
她押著他進房.又泡了一杯溫熱的檸檬蜜茶讓他喝下。
他喝完之後,終於暫時停了咳嗽。
突然.一聲咕嚕的聲音自他的肚子傳來。
「我好餓,可是又覺得沒胃口…」
「你今天都沒吃飯?」
「嗯。」
要不是他病著,她真想踹他一腳。
「我不是給你我的電話,叫你如果撐不住.就一定要打電話給我嗎?」
「我…咳……不想打擾你…」
「這樣就不打擾我嗎?把自己的身體搞成這樣,不是讓我更麻煩嗎?」她控制不住罵道。
石燁擰緊眉心,顯然她的吼聲讓他的頭更痛了。
若溪看他這個樣子,氣也不禁消了,語氣不由得放軟——
「算了,你躺一下。我去煮稀飯,清淡一點的東西你比較好消化。」
石燁看著她轉身的背影。雖然她對他凶,可是他知道這是她表達關心的一種方式。
過了十幾分鐘,她回來了,手中的托盤裡有一大碗白稀飯,幾碟小菜。稀飯是她出門前就放在電鍋煮的,青菜和炒蛋卻是她剛剛炒的。
「我很久沒煮菜了,可能不是很好吃…」她有些發窘。
「好香。」
「我餵你吧!」他虛弱的樣子讓她真地看不過去。
若溪調整枕頭的位置,讓他坐起來,一匙一匙地餵他吃完一碗稀飯。
整個過程,他一直凝視著她。
有好幾次,她幾乎顫抖地握不住湯匙。她拚命說服自己,把他眼中的熱切當成發燒造成的熱氣。
「快吃!吃完我帶你去醫院!」她想辦法轉移注意。
「我不要!我討厭醫院的味道。只要你在我身邊照顧我就好了,你比那些凶巴巴的護士溫柔多了。」
他居然像個小孩似地任性起來。
「不行…」
「陪我。我頭好昏,又想睡覺了…」
他抱住她的腰,像個小孩子一樣窩在她懷裡。
若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傳染了感冒,為什麼她也感到全身酸軟發熱?
「那我去幫你靠冰枕。」她妥協了。
她先挪開身體,拿了冰枕又回來。
「陪我!」他張著發紅的雙眼看她。
理智叫她走開,可是最後心軟戰勝了一切。她坐上他的床,靠在他身邊。他的手自然圈住她。
若溪將冰枕放在他頭上,再用毛巾輕輕擦拭他發燙的肌膚。
冰涼的毛巾和她溫柔的動作,讓他舒服極了。
「我一整天都在等你回來。」他沙啞地咕噥道。
「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你。」
「嗯,好。」
石燁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抱住若溪的手卻一點也沒放鬆。
這麼大的一個男人,一旦生起病來卻像個小孩似的…
若溪凝視著那張英俊的面容,緊閉的眼瞼底下是一排又長又捲的睫毛,端正英挺的鼻樑,因發燒而微啟的性感薄唇……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闖進她平淡規律的生活之中呢?
這樣被男人緊抱著、依賴著,對她而言,簡直不可思議到極點!
徐妍說她對他是特別的——她無法反駁。
他確實牽動著她的情緒。他和她一貫熟悉的人都不一樣,他的不同吸引著她,卻也讓她害怕……
高熱讓他睡得極不安穩,但間或的清涼溫柔的撫觸和呵護似的安慰喃語,總在最難受的時候舒緩他的痛苦。
他在凌晨時分醒來,發現一個溫暖的身軀緊依著地,那是他溫暖的來源。
她倦極而眠。
這是石燁第一次看到她睡著的樣子。
放鬆的睡顏讓平日嚴肅的面孔多了絲女人味。他發現她什麼都是小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小小的臉,她看來這麼小,卻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強大力量;她老愛裝作生氣,其實是在掩飾自己的關心。
越瞭解她,他就越被這種矛盾和可愛的個性所吸引。
她的身體好柔軟,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又香又甜的棉花糖,讓人恨不得想咬上一口。
他笑起來,想像他如果真的這麼做,她會怎麼暴跳如雷。
乾笑牽動乾澀的喉嚨,或者說是動邪念引起的懲罰,石燁劇咳起來。
他這麼咳,喚醒了若溪。
「你怎麼樣?」猶帶著惺忪的睡意,她下意識摸他的額頭。「天!你還在發燒!」這下她整個清醒過來了。「這樣不行!我帶你去醫院掛急診!」
「我不——」
「不行!一定要去看醫生。」她轉頭瞪他,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她很快的起身,先打電話叫計程車,接著將他押下床。
幾分鐘後,他們已經在往醫院的路上…
「這是流行性感冒,先打支退燒針,領藥回去吃就可以了。」
聽醫生這麼說,若溪總算放下心。
「那現在…」
從進急診室以來,那名年輕醫生一直以怪異的目光看著石燁。
「先生先在這裡打針,小姐可以去領藥。」
若溪拿了藥單要去結帳,轉身那一刻,她好像聽到醫生以一種壓抑不住興奮的語氣跟石燁講話。
「對不起,請問你是不是……我是古典音樂迷……我在…看過你的表演…實在太棒了…」
她沒把他們的對話聽清楚。她想,那醫生可能看過石燁的街頭演出。
她急著去拿藥,希望能盡快讓他回家休息。
已經是門診的時間,門診大樓的掛號領藥大廳,慢慢擠進看病的人潮。
她看見一群實習醫生行色匆匆地走過。為什麼這個景像似乎似曾相識?
沒一秒鐘的時間,她突然領悟——
這家醫院正是霍勁維服務的機構。她以前曾多次來這裡等他,那時他還是實習醫生,穿著一樣的制服。一股難受的緊縮直襲她的胃部,被背叛的痛苦、分手的不愉快,還有那被所愛過的人貶抑到不堪的地步,縱使事過境遷,還是會不經意想起。
不想見他…不,應該沒有這種可能,醫院這麼大……
「213號!」
領藥窗口的廣播喚醒她,若溪連忙上前領藥。
領完了藥就可以帶石燁走了,不可能見到他…不可能……
是不是越是誠心祈禱,老天就越是要跟你開玩笑?
當若溪走回急診室,竟一眼就看見霍勁維。
她低頭避開,隱約聽見急診室的護士們叫他:「主任…」
才短短數年就爬到這樣的地位,她不禁聯想到他與院長女兒的關係。他們應該結婚了吧?
像在回應她的想法似的,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闖入忙亂吵雜的急診室,聽來特別突兀。
「勁維!你說好要陪人家吃早餐的!怎麼還在這裡?」一句甜膩的嬌嗔傳來,圍在霍勁維身邊的護士瞬間散開,好像他突然變成會傳染的麻瘋病人似的。
「我是主任,總要先來看看。」他的聲音透著無奈。
「我不管,人家要你陪我!」
「好、好,我一會兒就好。」
若溪沒有興趣再聽他們的對話,她只想趕快帶石燁離開這個地方。
她本以為可以躲過的,想不到走近石燁身邊的時候,霍勁維看見了她。
「若溪?」
她沒有理由裝作不認識,抬起頭,僵硬地對他扯動唇角。
霍勁維和以前還是學生時的窮酸樣有很大的不同,名貴的西裝、閃光的鑽表……他看來……真的很不一樣,果真有主任的架式了。
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很美,一身名牌服飾更增添她的貴氣。她臉上化著精緻的淡妝、身上飄著高雅的香水味、頭頂著蓬鬆有型的棕色秀髮。她睥睨著她。
她眼神裡一閃而逝的輕蔑,讓若溪突然深深意識到自己的遭遇,因為急著送石燁來醫院而隨便穿上的休閒服、一夜不得好眠造成的黑眼圈、根本沒心思整理就亂七八糟紮在腦後的長髮…
她想過與霍勁維重逢的景象,卻怎麼也想不到會是在她這樣狼狽不堪的時候。她緊張的撥開頰畔的幾縷亂髮,卻只覺得自己更加悲慘。
「你怎麼會在這裡?」霍勁維倒像沒察覺她的不安似地微笑問道。
若溪困難地看著他,懷疑他怎能這樣神色自若地跟她聊天,彷彿…他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
「我朋友生病了。」
「男朋友?」
「不是!」
「喔!你還是單身啊?」
單身兩個字像利刃,準確無誤地刺中她的要害。沒有一個男人會想要像你這樣的女人!
他也許不記得了,但分手時他說的話,她無法忘記。那就像一個無法逃脫的詛咒似的困住了她。
而她至今仍單身的事實,則證明了他的話是正確的。
「我結婚了。我跟方姿都有一個孩子了呢!」
「是嗎……」太好了——完美的最後一擊,讓她連最後一點防禦能力都完全被摧毀。「那真是…恭喜你……」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溪?」
石燁得到醫生的允許可以回家。他老早就看見她在急診室門口與人聊天,然而,直到他走向她時,他才注意到她臉色有多蒼白。
「石燁!」她看見他的表情,像是溺水的人見到浮木。
「醫生說我可以走了。」石燁皺眉看她。
「那太好了。我們走吧!」
「若溪,這就是你朋友?」石燁瀟灑的長髮、高大出色的外貌,令霍勁維有些驚訝。除了不可置信平凡的若溪會有這種朋友,心裡也有些異樣的酸味。
「是…對不起,我朋友不舒服,我得帶他回去了。」她斂下眼瞼。
雖然知道這樣很不禮貌,可是此刻若溪完全無法再多待一秒鐘。
若溪緊抓住石燁的手臂,轉身離開。她的僵硬、不自在,彷彿可以透過肌膚傳向他。
石燁轉頭看霍勁維一眼,突然,他想起這個男人為何看來如此眼熟——他在若溪家裡看過他們的合照。
石燁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幾次探問若溪,由她迴避的態度、眼底一閃而逝的落寞,他可以猜測出,這個男人曾傷她很深。
而現在那男人帶著女人出現在若溪面前……
一股複雜的情緒在他胸臆間翻攪,分辨不出那是什麼——心疼、忌妒、憤怒,還有強烈想保護她的衝動!
「溪,你還好吧?」
出了醫院,石燁拉住沒命似地往外衝、不管路上有沒有車的她。
她的樣子著實讓他擔心!
若溪始終低著頭。
石燁捧起她的臉。
「溪?」
他看見淚水自她臉頰滑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5:05
第五章
雙魚座的愛情——
魚兒很容易愛上一個人。
一雙受過傷的、憂鬱的眼眸,總是能夠讓他們熱血沸騰。
回家的路上,他一句也沒有提到她哭了的事。
對這點,若溪很感謝他的體貼。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去領藥以後,那醫生對我做了什麼事?」進了家門,石燁義憤填膺地說。
若溪揚起眉。「什麼事?」
「他居然說要塞我屁股!我的天!」
石燁誇張的表情讓她忍不住抬起唇角。
「發燒就要塞屁股,這是常識。」
「什麼常識?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寧可燒死,也不能讓人碰我那個地方!」
她噗哧笑出聲。「結果呢?」
「打了一針啊!該死的,還真痛!」
她將手放在他的額頭。
「還好,燒已經退了。」
「哼!那個什麼破醫院!」他喃喃抱怨著。
若溪搖搖頭。「喂,人家可是大醫院。」
「大醫院有什麼用?全是庸醫!剛剛那個是你朋友,是不是?不用說,他一定也是個庸醫。」
她微笑不語。她突然瞭解他在做什麼——他用幾個輕鬆的對話沖淡了她難過的感覺,還幫她罵了霍勁維,雖然那只是他的胡亂猜測。
「你快進去睡吧!吃完藥,好好休息,病才好的快。」
「你呢?」
「我該去上班了。」
「不行!」他立刻否決了。「你昨天晚上根本沒睡好。你要陪我休息!」
「休息?」
「對!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此刻的若溪,經過一夜折騰、與霍勁維的重逢,不只身體上,就連情緒上也緊繃到快要斷裂的地步。這時候她需要的,是有人能堅定的押著她暫時拋下一切,讓疲憊的身心好好休息一下。
「來!打通電話給你的老闆,說你要請一天假。」
他把電話塞進她手裡。
若溪根本沒有選擇,只有照他說的去做。
她沒想到她能睡著。
她做了一個夢……彷彿陷入泥沼般,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的噩夢…
沒有一個男人會想要像你這樣的女人!
跟你在一起只有無趣兩個字可以形容……
她看見霍勁維輕蔑的臉,然後畫面扭曲,又變成現在的霍勁維,帶著他美麗的妻子,手裡還抱著一個小孩…
你只知道工作……個性又古怪彆扭….
他還在說,一次又一次的揭開她的傷疤,踐踏她的自尊。
他們站在一個光亮的彼岸,那裡有她渴望的一切,但她卻永遠不能到達。
如無底洞般難以忍受的孤獨,讓她再也忍不住低聲啜泣……
石燁睡了一覺醒來,身體是覺得好多了,可是喉嚨幹得發疼。
他走出房門要給自己倒一杯水,卻聽見若溪的房裡隱隱傳來哭泣聲。
若溪在哭?
他腦袋一空,立刻打開她的房門,衝進去。
她還在睡,卻是睡得極不安穩。她發出像被拋棄的小貓般嗚咽的啜泣聲,緊皺著眉心,看來令人憐惜。
該死的!是因為那個男人嗎?
有一團火在胸口延燒,燒出憤怒…和一絲曖昧不明的妒意……
那男的對她做了什麼?她還愛著他嗎?否則為何哭泣呢?
他走近她的床邊,俯視她的臉。
他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一直以來,她給人的感覺是獨立、堅強的,就像株生長在沙漠的仙人掌花,用尖刺將自己防禦得滴水不露。不懂她的人會以為她保守冷漠,但其實她總是將溫柔藏在堅硬的外殼之下。
從第一次見到她,他就深深被她的矛盾吸引,再來是她的細心和溫柔,現在則是她不經意流露的脆弱。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想保護、照顧一個人的心情,他希望能抹去她的悲傷!
石燁坐在若溪床邊,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頭緩緩的降下,將自己溫暖的唇瓣印上她的…
有種被呵護珍寵的感覺襲向她,驅走了沁入骨髓的冰冷孤獨。
剛開始是試探的輕觸,最後變成深情的佔有,那樣溫柔的感覺讓她幾乎落淚…
以為那是夢,但當若溪緩緩睜開眼睛,卻看見一張貼近的男性臉龐。
她下意識地撐開那厚實的胸膛,卻很快地被壓制祝
他溫柔但堅定地闖入她的唇齒之間,強迫她接受他的撫慰。
意志一點點地潰散,最後只能在他的強勢下,發出嚶嚀般的低吟,淚水湧出眼眶……
過了許久,他終於放開她的唇。
不過他的視線始終凝在她身上,眼底有太多複雜的感情。
那是什麼?是同情嗎?
若溪繃緊了臉。
「謝謝你,但你實在沒有必要這麼做。」
「什麼?吻你嗎?」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你怎麼會以為一個男人吻一個女人,是基於同情?」
「難道不是?!」她知道自己沒理由對他發洩,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看見我哭了。沒錯,你可能也猜到了,你看見過家裡那張照片——我遇見我以前的男朋友了。那不是一個愉快的經驗,當年我付出六年的青春,付出金錢供他念醫學院,而他為了比我漂亮一百倍、有錢一百倍的女孩放棄了我。
我一直以為他會後悔,一直幻想他終究會回頭,發現我的好。可是沒有,現在他有了美麗的妻子,甚至還告訴我他當爸爸了。
而我什麼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我二十八歲了,還是孤伶伶一個人。他並沒有如我想像的失去我以後就過的淒慘落魄,相反的他好極了。他事業成功、家庭美滿,擁有我所夢想的一切……」
「你忌妒他的老婆?你還愛他嗎?」石燁屏息問道。
她抹去淚水,吸一口氣疏緩一下激動的情緒。
「不,我只是突然覺得絕望。我不喜歡孤獨一個人,可是看來我沒有選擇。他說過我是個個性古怪彆扭的女人,注定沒有一個男人會想要我的。我只是很不甘心被他說中了。」若溪苦笑。
「這是什麼話?」石燁怒吼出聲。「你怎麼會相信這種謊言。」
「那不是謊盲,我自己知道我——」
「你是我見過最美好的女人!」石燁激動地打斷她。「你溫柔善良、細心體貼。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你都願意伸出握手,不但買東西給他吃,還觀察到他的需要,貼心地幫他準備圍巾、手套,最後還好心地收留他。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你做到了!」
她搖搖頭。「大部分的男人不會注意一個女人的內心,他們只看外表——」
「那他們就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他靠近她,撫上她的眼,「一雙迷人的黑眼睛,」他解開她的馬尾,釋放柔軟的髮絲,再將頭埋入她豐厚的發中,深吸一口淡淡的香氣。「美麗的秀髮,」修長的手指輕拂過臉頰,沿著脖子上細膩的肌膚勾劃小巧美麗的頸線。「還有這膚質…」他輕聲讚歎。
若溪像被魔杖點住了,一動也不能動。她茫然地看著他,被他碰觸過的皮膚都像燃燒起來一樣,漸漸凝聚成難耐的悶熱,威脅著要將她吞噬…
「你是一個令人渴望的女人,千萬不要懷疑這點。」
他熱烈認真的眼神讓人不由得服膺於他的話,可是若溪的理智畢竟是頑強的…』
「你一定是在安慰我的!如果真如你說,我是一個令人渴望的女人,那我們一起住了那麼久,你怎麼就從來不曾對我——」原本是為了不服氣他的論點,才提出反駁,卻猛然發現自己說錯話,尷尬地紅了臉。
石燁怔住了。這算是邀請,還是挑釁?
無論是哪一樣,石燁都沒有理由拒絕。
他的身體壓向她,濃烈不容忽視的男人氣味襲向她……
若溪懂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可是我已經有那個意思了…」在彼此的唇相距不到一寸的時候,他喃喃低語。「怎麼辦…」
為什麼會這樣呢?幾分鐘以前,她還為了自己的孤單而感到傷悲,現在她卻被男人緊緊抱在懷中。
他的吻輕輕的落在她的額頭、含淚的睫毛,臉頰,最後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以唇逗弄、以齒輕喵。
陌生的酥麻快感嚇壞了她!
「不…」她的手無力地撐開他的胸膛。這是不對的……
」沒關係,放輕鬆。相信我。」他低啞的聲音帶著魔力,魑惑著她,讓她不由得依他的指示。
他的雙手與她的十指交握,輕柔的將它們拉至頭頂,在不知不覺之間瓦解了她的防禦。
他親吻著她的唇,和以往呵護的吻不同,強勢地佔有掠奪她口中的每一個敏感點,那是熱切的教她融化的情慾…
「嗯……嗚…」
聽到難耐的喘息聲,石燁稍稍放開她的唇,俯視她。
她的臉孔泛著可愛的嫣紅,眼神迷茫.像個迷路的孩子;她的唇微腫,是他肆虐過的痕跡…
他激動起來,想佔有她的念頭是如此強烈,他從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好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美…多甜…」他喃喃歎息,每吐出一句讚歎,就在她的臉上、頸上、耳垂落下一吻。
他的手放開她的,沿著手臂滑曳而下,越過敏感的臉窩,來到ru房邊緣。
若溪抽氣,對他的愛撫感到難為情。
但是他沒有給她任何思考的空間,他的手靈巧的潛入她的衣服裡,不疾不徐的先試探她的曲線,然後無限愛憐的捧起她的渾圓豐盈,以食指反覆愛撫逗弄她粉色的頂端。
「礙…」若溪自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申吟。當她會意這個暖昧的聲音竟是從她口中傳出,她羞怯得滿面潮紅。
「不需要不好意思。」他彷彿可以看透她的心思。
「你的身體很美!我想好好看看你……可以嗎?」
她嚥了口口水,說不出話來。他的溫柔疼惜,已經徹底卸除她所有防備。
若溪溫順地讓他為她褪去身上的衣物。
當她完全裸裎時,他性感的眼神瀏覽過她全身。
若溪臉紅到耳根,下意識的想遮掩自己……
「不要遮…」他的手阻止了她,接著壓上她的身體,又是一陣狂熱難耐的深吻…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溫柔,讓若溪深深感到被珍惜;他的眼神卻是那樣急迫狂野,讓她感覺到被渴望。
她從來沒有想過做愛可以是這樣的!他用整個肢體語言讓她真的相信他說的——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被渴望的女人…—
他分開她的雙腿時,她沒有恐懼,也克服了羞怯。
儘管是第一次,她毫不後悔把自己獻給這樣的男人。
「嗚……」
猛然的戳刺攻佔從未被闖人的緊窒,她咬牙忍下痛苦,指尖掐進他的手臂。
石燁感受到她火熱的甜美緊緊包覆著他,那簡直像甜蜜的天堂一般…好緊!好緊!他就要忍不住狂猛的衝刺…
可是他不能,他告訴自己若溪是第一次,他得慢慢來。
滾燙的汗水自他額頭滴落在她粉紅的胸前。
若溪的臉紅至耳根,她從沒有想過兩個人可以這麼親密。他鑲嵌在自己體內的腫脹巨大,漸漸燃起一股難耐的燥熱,超越了們被撞開而產生的酸疼。
從指下繃緊的肌肉,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克制和體貼。這點讓她深深感動……
「石燁…沒關係,你可以…」很小聲很小聲地說出口,連身體都羞得通紅,若溪體會到自己居然在向他撒嬌求歡。
他微笑。這女人真是可愛的讓人想要把她吞進肚子裡!
不過他不能急。他想要給她最好的,他想讓她擁有最完美的第一次,他想要她體驗性愛的美好,因為她值得!
石燁握住她的手,將它放到唇邊,一一舔吮細白敏感的指尖。
「呃……礙礙…」
若溪無助的被帶入一個她從來想像不到的光彩炫目世界,被迫跟著他飛翔,飛到一個更高,更高的地方…
她心跳得好快,好像站在懸崖邊上,就要粉身碎骨,好怕…
而他自始至終緊緊擁著她,讓她不再孤單、不再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被黑暗包圍的屋裡,依稀可以看見床上赤裸相擁的兩個人,隨著平穩的呼吸規律的起伏。
若溪先醒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她微微羞紅了臉,隨即又被一種甜蜜充實的感覺所盈滿。
眼前的男人與自己分享了最親密的行為,這讓她心裡流過一陣暖意。
她是處女,但是不需要經驗,她知道他給她的是特別的,是一個女人所能夢想最珍貴的禮物。
為什麼呢?他為什麼這麼做?
是因為同情吧?!
若還有別的原因,應該就只是一種回報吧?
就如同他自己講的,她幫助他、收留他、在生病的時候照顧他,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為她做些什麼,一定是這樣沒錯!
而她不能利用他的同情心,更不能以為他們發生了關係,就對他懷有期待。
若溪輕輕移開自己的身體,脫離他體溫的瞬間,一種深沉的失落和寒冷襲向她,可是她強迫自己漠視這種感覺。
起身走進浴室洗去一身黏膩,洗完澡後,她特別挑了一件高領毛衣,遮去她脖子上的斑斑紅痕」
若溪從浴室裡走出來,床上的石燁翻了個身,反射性的伸手環抱身邊的溫暖,卻撲了個空。他濃眉緊皺,睜開眼….
看見她,他放鬆地微笑。
「過來!」
他毫不在乎自身的赤裸,向她伸出手臂。躺在凌亂且留有性愛氣味床上的他,有種致命的性感魔魅!
「不。」若溪困難地嚥了口口水,強自鎮定。
石燁挑眉,此刻才感覺到她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他從床上坐起來。
若溪轉頭避開他的目光,也避開他令人臉紅心亂的身體。
「我…呃……很謝謝你陪我。」
謝謝?那是什麼意思?石燁的眉皺得更緊了。
「我沒事了。再見到以前的情人,畢竟會有些情緒起伏,我已經好多了,這要謝謝你的關心和鼓勵。
所以…嗯…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間,不用管我了。」
意識還沒有自睡眠中真正清醒,身體也還殘留著性愛後的滿足慵懶,石燁有好幾分鐘無法理解她說了什麼。他原本的想像是一經過那樣的纏綿之後,她應該瞭解他對她的心意了吧?可是——
她居然叫他回自己的房間?!
「什麼叫做不用管你了?」
「就是…你知道的…你為我做的已經很多了,
我現在不需要人家的同情,你也不需要再為我做什麼了。其實……呃…你根本不用回報我,我把你當作朋友,讓你有地方住也只是舉手之勞,所以…」
石燁瞪大眼,現在他完全清醒了。他一向很少動怒,可是現在居然有種衝動想打開這女人的腦袋,看清楚她腦子裡究竟裝了什麼?!
該死的,她不會把他們的做愛,也當成是他的舉手之勞吧?!
「你究竟以為我為什麼要抱你?」
「同情、可憐我,或是想報答我。」她答得毫無疑惑。
他真的快瘋了!這女人魯鈍到他都不禁要向上帝悲歎,他到底要做什麼才能讓她瞭解?!
「男人不會因為同情而抱一個女人的。」看來只有明講,她才能瞭解。「我不是說了你很美、很令人渴望嗎?」
若溪苦笑。「夠了,你不用再說了。我很清楚我自己,謝謝你善意的謊言,雖然它們不是真的,可是聽在耳裡真的感覺很好。」
厚!這女人不但固執,還該死的自卑!
「我說的不是謊言!我是真得覺得你很美!天!你這個女人!你難道一點感受力都沒有嗎?我喜歡你!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你,喜歡你的溫柔,喜歡你明明脆弱還要假裝堅強,喜歡你明明關心還要嘴硬。我喜歡我們在一起的感覺,很自在,很舒服。
跟你做愛並不在我的計劃之中,我本想慢慢培養我們的感情。在你傷心的時候這麼做,實在有點乘人之危,不過我不後悔。跟你做愛感覺很好、很棒,而我不允許你把這樣完美的事,當成什麼廉價的同情!」
若溪呆住了,有好幾秒鐘無法言語、無法移動。
他所說的完全超乎她的想像!
有可能是真的嗎?而如果是真的,她又敢去接受嗎?這回會不會長久?她會不會再受更大的傷害?
他下了床,走到若溪身前,握住她的肩,專注地看著她。
「你對我又是什麼感覺呢?」
她根本無法逃避,那雙眼睛太直接、太強烈——
「我不知道。」她閃爍的目光中有一絲心虛。「我只能說我不討厭你,但是,我也……不愛你。」
他的失望是那麼明顯,原本一張因期盼而發亮的臉,一下子暗了下來。
若溪的心絞痛著。她想對他說實話——她也喜歡他,甚至在乎他到一種連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程度。連霍勁維也沒辦法闖入的私秘世界,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就穿越了。
比起霍勁維,他更具有影響她的力量。如果和霍勁維的分手,已經讓她的傷歷經數年都無法痊癒,那她實在不敢想像如果是石燁……她會不會就此崩潰?
所以——她沒有承認的勇氣…
「沒關係,我懂。」他深吸一口氣說:「我不要求你和我有同樣的感覺,但我還是喜歡你。你不必有壓力,也不用管我,我們仍然可以維持現在的關係。」他對她溫柔的微笑。「可是我要你知道,以後我會陪在你身邊,你不會再寂寞了!」
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若溪必須咬緊牙關,才能不讓淚水湧上眼眶。
天!這樣的男人…
她有一種預感——
也許,她是怎樣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5:30
第六章
當你愛上雙魚座男人——
他的多情、溫柔、體貼和無比的想像力,會帶給你夢想不到的甜蜜與歡樂。
「鴻升貿易」位於市中心的一棟辦公大樓十樓。中午休息時間,陸陸續續有人從電梯裡出入。
「對不起,請等一下!」眼見電梯就要關上門,兩個白領上班族卯足勁往前衝。好不容易進了電梯,正鬆口氣,才發現裡面有人——
「咦?」
「啊!」
在看見電梯裡的男子時,兩個女孩眼睛一亮,同時吸了一口氣。
好帥的男人!
什麼時候這棟大樓有這樣出色的男人?!
兩個女孩互視的眼裡都有同樣的疑問。
「請問到幾樓?」連聲音都低沉好聽,女孩們不由得臉紅。
「八…八樓…謝謝…」
難怪她們要結巴。那男子可不像平常在這棟大樓出現的那種禿頭、臃腫又俗氣的上班族,他有外國人的深邃輪廓、高大挺拔的身型、及肩的長髮,加上一身優雅的藝術家氣質,比時下的偶像劇明星還要帥!
「八樓到了。」男子不僅紳士地為她們按電梯,還適時地提醒兩位望著他發呆的女孩。
「哎——」
「唉……」』
女孩們第一次覺得扼腕,為什麼自己辦公室這麼快就到了。
兩個女孩在出電梯時瞄了一眼男子要去的樓層——十樓!
嗯!待會兒一定要想辦法打聽打聽他是誰——
鴻升的員工早就回答這個問題不下數百次了。
「很帥的外國人對不對?告訴你,別奢望了,人家石先生追我們江姐追得可勤了。」
「你們江蛆是哪一個啊?很漂亮嗎?怎麼都沒印象?」
「這個—…」
也難怪會有這種疑問,基本上江若溪不是那種會讓人一眼就注意到的女人.因此雖然在這棟大樓工作快十年,好像也沒什麼人對她有印象。
電梯門打開,石燁大步走進鴻升貿易。
「Hi!Lucy,Daisy,Vicky……」他一路對這小小辦公室的每個人都打招呼,大家也都跟他很熟。
「江姐在徐姐辦公室啦!」有人自動提供情報。
「你今天比較晚來喔!」有人跟他聊天。
」江姐今天心情可能不是很好,早上客戶傳真說要取消訂單。」也有人警告他。
這一個月來,石燁幾乎每天都會來,中午幫她送便當,晚上接她回家,有時也陪她加班。他親切熱情的個性,讓他很快就贏得所有人的好感。
剛開始,辦公室的同事對這樣的男生居然會跟江姐在一起,而感到不可思議!尤其是看他們相處的情況,才更驚訝地發現是石燁猛追著江姐,而江姐反而表現得很冷淡。
不過仔細觀察不難發現,自從石燁出現以後,江姐也有一些改變。像是比較會笑了,不再那麼嚴肅封閉了,偶爾也會聽到她哼歌,一群女人在討論保養品、衣服鞋子的時候,她也會豎起耳朵傾聽了。
江若溪在辦公室的人緣很好,她是個不會擺架子而且又親切認真的上司,所以大家都很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自然也就拼了命地支持石燁追求她。
「嗨!溪!我來了!」石燁闖進徐妍的辦公室。
若溪一看到他,就皺起眉來.倒是徐妍高興地微笑。
石燁走到若溪身邊,低頭就給她一個親吻。
他的動作很自然,若溪卻紅了臉。
「給你!」那是一把新鮮的雛菊,小巧而可愛。
「今天又是什麼名目?」
他來也就算了!每天還帶一束花,雖然不是很大、很浮誇那種,但也夠引人注目了。
而且他每天都有一個送她花的理由。昨天是慶祝婦女節,前天是因為她買了一套古典音樂CD給他,大前天是他住進她公寓四個月的紀念日,再之前是她同意讓他在她雪白單調的牆壁上塗鴉,當然還有情人節……各種奇奇怪怪的名目。
這讓若溪感覺自己好像把以往沒過過的節日,都在這幾個月一次過完!
總之在跟她「表白」之後,他就開始積極地追求她。
c他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每天準備豐盛的早餐逼她吃完也就算了,當他知道她中午常常忙到只吃一顆蘋果裹腹時,他簡直暴跳如雷,堅持要幫她送便當,餐後還附一瓶他自己打的綜合果菜汁,來均衡她的營養,當然晚上就更不用說了……
「你忘了嗎?」他手捧著心臟,擺出一副大受打擊的表情。「今天是我們認識的周月紀念日!」
「什麼叫周月紀念日?」她只聽過週年紀念日。
「九號啊,你忘了我們是在五個月前的九號認識的!」
若溪張大了嘴,一時無法反應,隨即又臉紅了。
徐妍在一旁看著,吃吃笑起來。
若溪感覺到徐妍促狹的眼光,又羞又急。
「你——你真是的…」她瞪了石燁一眼。
石燁倒是不在意她的瞪視,反正也習慣了。
「下午蹺班好不好?」他問。「我已經計劃好了。
有一家意大利餐廳很棒,我們吃完飯可以去淡水看日落、坐渡輪……」
「有沒有搞錯?在我老闆面前叫我蹺班?」
「沒關係,你們去啊!好像很好玩耶!」徐妍不但不反對,還慫恿若溪。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若溪瞪了徐妍一眼。「那批訂單的事你還沒有作決定,而且我也還要打電話給客戶……」
「哎,這些下禮拜一再做就好了嘛!去,我放你半天假,好好去玩!」
這是什麼老闆啊?!
「不行!」她堅決的看著石燁。「我不能走,還有工作要做。你也不想妨礙我做事吧?」
這樣光明正大的理由,讓石燁無話可說,只有苦笑。「好吧!等你下班再說。」
若溪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於心不忍。
「嗯!我們晚上再去吧!」她的聲音也不禁溫柔起來。
「那我去幫你買午餐,還有徐妍的。」他不忘紳士地照顧到徐妍。
「好,謝謝你。」
親吻了若溪的臉頰,石燁走出徐妍的辦公室。
若溪將視線調回,卻看見徐妍在瞪她。
「你是頭殼壞掉嗎?這麼好的男人不知道好好珍惜,會遭天譴的你知不知道?!」她再也忍不住了。天知道若溪是哪根筋不對,這幾個月來看石燁對她這麼好,她卻老是潑人家冷水,實在讓一干人看得咬牙切齒、心急如焚!
若溪低頭不語。
她這樣子讓急性子的徐妍更氣了。「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真搞不懂你耶,別告訴我你對他不動心!我認識你那麼多年了,連當年你跟霍勁維交往的時候,都沒看過你為他臉紅。」
若溪突然抬頭,看著徐妍。
「你真的認為我跟石燁適合嗎?」
「礙…這個…」這下徐妍說不出話了。
「是吧?你也跟我想的一樣,不是嗎?他跟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對事物的看法、我們的工作都截然不同。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認為他喜歡我,也許是因為我在他需要的時候幫助他,也許是他見過我脆弱時的模樣,也許那只是同情、友誼,而他把它誤認為愛情。
你可以看的出來,他是一旦想要就可以不顧一切的人,可是我不一樣。我有責任踩煞車,我不能跟著他做夢,我必須讓他認清事實——」
「拜託!什麼『責任』、『必須』?小姐,談戀愛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認真,這麼多包袱,好不好?!沒錯,你們的外在條件是不大搭,可是—也許這就是互補啊!也許…也能發展得不錯啊!」
「不要自欺欺人了。我很清楚他不是我應該選的那種人,我應該跟一個平凡一點、穩重一點,也許無趣、庸俗一點,但是適合我…」
「就像當年的霍勁維嗎?」
「呃…」
「這就是你跟霍勁維在一起的原因——他符合你所有的條件?可是,瞧瞧那個平凡的男人最後怎樣呢?還不是一樣會負心、背叛你!」
「是。如果連霍勁維那種男人都這樣子,那我怎能相信像石燁這樣帥、又有才華,還懂得討女人歡心的男人,能永遠守在我身邊?今天他喜歡我,明天他也許又喜歡別人……」
若溪眼中閃過無數的痛苦、掙扎。她沒告訴過任何人,但她確實有深深的自卑。她一直認為自己是配不上太過美好的東西,而對她來說,石燁就是大完美了。
若不曾擁有,就不會失去。她之所以堅守著最後的防線,不讓自己太過依賴石燁,不讓他感覺自己真正的心意,就是因為她害怕若她真的放開心胸跟他在一起了,最後要分手的時候,自己會無法忍受。
一旦見識過天堂的滋味,又怎能忍受掉落人間的感覺呢?所以她一直……
「我不想再受傷害了。」這是若溪的結論。
徐妍還想勸她,可是石燁回來了,她也只好暫時放棄這個話題。
若溪跟著石燁來到這家餐廳門外,除了驚訝,心情還很複雜。
坐落在巷弄內的白色建築物,門前有一個寬闊的庭院,鵝黃、乳白的燈光交錯襯托出餐廳的高雅氛圍,落地窗讓人可以窺視內部現代與古典交錯的風格。
那是台北最頂級的意大利餐廳,她聽過幾個客戶說過,除非會員或知名人士,一般人連預約都很難有位子。
若溪搖搖頭。「我們還是換別家吧!」石燁恐怕搞不清楚狀況。
「我已經訂位了!」
若溪訝異地揚眉。
像是在證實他的話似的,厚實的樺木門由兩位穿著燕尾服的侍者打開。
「歡迎光臨,石先生!」
「我們進去吧!」石燁握住若溪的手往內走。「這裡的食物真的很棒,我保證你絕對會滿意。」
她考慮的不是食物好不好——是他怎麼訂到位子的,還有,這裡的價格——老天!他到底有沒有概念啊?!
一進餐廳,若溪就更加不自在了,放眼望去,全是穿著高雅正式的客人,女士們也都穿著名貴的禮服,戴著昂貴的首飾。而才剛下班,一身古板套裝、頭髮也隨便紮在腦後的她,簡直恨不得立刻轉身逃跑。
反觀也只是穿著輕鬆休閒服的石燁,卻因為他本身俊美的外型、頎長的身材,和那高貴從容的氣質,在這個地方毫不顯得突兀!
若溪感覺到餐廳裡的氣氛,因為他的到來而沉靜了片刻,幾道愛慕的目光投向石燁身上,他本人像是毫無所覺。
大概已經習慣了吧?若溪澀澀地想。每次跟他出來,總會吸引很多路人的目光。女人們看他的表情像是要把他立刻扒光,而當看向在他身旁的她時,則充滿怨妒和鄙夷。如果把她們的注視轉換成語言的話,大概是說——哼,這種女人也配得上他?!
在若溪胡思亂想之際,侍者將他們帶到角落窗邊的位置。在這裡可以看見窗外美麗的庭園景致,同時又保留了一定的隱密性。
「要先喝點什麼嗎』」侍者親切地微笑問道。
「瀋綠雅。若溪,你呢?」
」我也一樣。」
侍者走後,若溪皺眉。「你怎麼訂到這家餐廳的?」她問他。
「喔,我以前來台灣的時候,常來這裡用餐。」
常來?!若溪心裡有種隱約的怪異感,他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以前我每次來台灣都是住同一家旅館。
而他說的旅館,是五星級的凱悅飯店!
到底他以前過的是怎樣奢華的生活呢?仔細想想,他的衣著品味、對食物的挑剔程度、對藝術的敏銳度,好像都是經過長期陶冶出來的。不知道他真正身份是個街頭藝人的人,很可能把他當成什麼名流貴族呢!
話說回來,對於石燁的過去,她所知的又有多少呢?
「Richard!」石燁突然低呼,隨即一個穿著正式的中年男子,來到他們桌畔。石燁站起來與那男子擁抱。
「Michel,好久不見!你跑到哪去了?大家都在找你…」
他們後來快速地用一種若溪聽不懂的語言交談,她只能由音調和幾個常用的字,猜想可能是意大利文。
意大利文、中文、英文,加上他的母語德文,他會的語言還有多少?
「對不起,若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Richard,這間餐廳的主人。」他又向中年男子介紹若溪:「這是若溪,我的女朋友。」
他大膽直接的介紹,讓若溪臉紅。「你好!」
「你好。很榮幸你來我們餐廳。」男子神態親切自然.毫無令人不舒服的窺探。
「難得你帶女伴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們,試試今天剛從法國運來的松露吧——」
接著他們開始討論今晚的菜單,石燁曾多次停下來徵詢若溪的意見。
但,別說意見了,若溪根本連他們說的菜名都沒聽過,所以她乾脆交給石燁全權處理。光是聽他們對話,就知道他對意大利菜相當瞭解。
之後他與餐廳老闆又討論了佐餐的葡萄酒,若溪更是只有目瞪口呆、鴨子聽雷的份。
她茫然的看著地,突然覺得他們兩個人是來自不同的世界。
討論結束後,Richard離開去準備石燁點的餐點。不久,侍者送上開胃菜。
「怎樣?喜歡嗎?」石燁興奮地問,像個期待讚賞的大男孩。
若溪嚥下入口即化、美味可口的意式生牛肉,她很不想潑他冷水,但是——
「這裡很貴吧?」雖然她連菜單都沒看到,可是這不用想也知道。「為什麼要來這裡呢?」
「我想跟你分享什麼是真正的美味!」
「你是個美食主義者,我現在知道了。我以前給你吃的那些台灣小吃,想必你都是忍著吃完得吧?」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忍不住想譏諷,感覺胸口有種莫名的窒悶。
「胡說!它們真的都很好吃!食物的美味不在於它的價錢,而在烹調者的用心。更何況,從它們之中,還可以體會到你的關心和愛。」
這麼噁心的話,也只有他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口。若溪瞪他一眼。是喔!美味不能用價錢衡量.問題是——她有錢嗎?
「你身上帶了多少錢?」她就是這麼實際。要說她沒情調也罷,反正跟這個不切實際的藝術家在一起,她就是不得不扮演理智的一方。
「嘿,這回你別擔心。我有兩萬塊!」他獻寶似地昂首挺胸說。
「你哪來這麼多錢?」有錢也不會存起來,吃什麼意大利餐?!若溪想到就心疼。
「上星期你不是出差嗎?我連著幾個晚上都去拉琴,為的就是能帶你來這裡。」
「笨蛋!你不是說你要專心寫音樂劇嗎?還浪費時間去拉琴做什麼?我出國前不是有留一筆錢給你了嗎?你真是——」若溪不是不感動,只是感動很快被心痛取代。
他老說要創作,要譜出一出偉大的音樂劇。雖然她認為他只是在做夢,可是他說這些時那樣認真,雙眼熠熠發亮的神采讓她好心動、讓她即使付出一切也要幫他圓夢。
她雖然錙銖必較,但她不在乎錢,只是錢要用在該用的地方。可是他居然犧牲自己的時間,只為了這一餐!
「我不要你這樣,我不要過什麼紀念日,我不要什麼昂貴的餐廳。我只要你做好自己想做的事!」她嚴厲地說。
石燁呆住了。
他眼中的委屈就像只被主人責罵的小狗那樣讓人於心不忍,可是若溪咬牙不讓步。
她知道這樣尖銳的自己,一點都不可愛。有哪個女人會拒絕男人費盡心思製造的浪漫,還大罵人家一通、潑人家冷水?難怪霍勁維說她古怪。石燁之也覺得沒趣吧?
「你——」
他就要生氣了,若溪想。一般男人都會惱羞成怒的。
下秒,她瞪大眼——
石燁走過來,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然後緊緊抱住她。
「溪,你真是個好女人,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1你是我的寶貝,我永遠不要跟你分開。」
這男人…若溪呆在他的擁抱中,身子激動地微微顫抖。
「放——放開我!人家在看…—」過了幾秒,若溪好不容易回神,察覺到兩人曖昧的姿勢,立刻羞窘地將他推開。
「讓他們看有什麼關係?我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石燁愛慘了江若溪!」他不只是用說的,還身體力行,在她頰上印下響亮的—吻。
若溪的臉紅至耳根,不過這回她沒再推開他。
「傻瓜!」唇邊的笑意漸漸擴大,暖至心田。
他們離開餐廳時,已經將近十一點。
江若溪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如此放鬆地享受這個晚上。
餐後,她跟石燁在餐廳的舞池裡翩翩起舞,她的身體變得好輕盈。在石燁懷中、在他性感專注的注視中,她忘記自己的自卑、不自在,她好像變成另一個女人——一個成熱、美麗、令人渴望的女人。
在石燁闖入她生命中之前,她的人生是晦暗的;而在之後,她好像一個突然得到光明的盲人,發現一切都是那麼新鮮有趣,發現自己原來有那麼多潛能,什麼事都可以做,沒有顧忌、沒有界線。
石燁的情緒也很高昂。他跑到台前,借了鋼琴就開始彈奏。
若溪這才知道他不只小提琴拉得好,連鋼琴也彈得好棒,不,也許該說,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嗎?
一如以往,他的演奏攫住所有的視線,而他卻只看著她,從頭到尾……
若溪將手摀住顫抖的唇瓣。原來…可以有這樣的愛情…原來可以這樣被愛著、珍惜著…
「謝謝你。」
回到家裡,若溪輕聲對石燁說。
他勾唇微笑。「謝我?為什麼?」
「你給了我一個很棒的夜晚!」
「為什麼要謝呢?我比你開心呢!因為我有一個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伴。」
她知道他說得太誇張,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糾正他。今夜,他讓她覺得自己確實是美麗的。
「好了,你一定累了,早點休息吧!」他親吻她的發。
自從那夜擦槍走火的纏綿之後,他們沒有再發生關係。石燁知道若溪還沒有完全對他敞開心房。
他在等待,等她主動開口說出她的需要。
石燁放開她,轉身向他的房間走去…
一雙顫抖的小手拉住他。他訝異地回頭,對上的是若溪漲紅的臉,和閃閃發亮的眼睛。
若溪鼓起所有的勇氣,她覺得好熱、呼吸好困難、快要暈倒了,但她想讓他知道——
「今天晚上我不要一個人……陪我,好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5:57
第七章
當你愛上雙魚男人——
他們喜歡做夢,你的支持與鼓勵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千萬別冷酷地打碎他的夢,那是失去他最快的方法。
清晨的陽光在床上相依的兩人身上舞動——
若溪緩緩張開眼睛,在一種慵懶幸福的感覺之中醒來。
映人眼簾的是石燁的臉、亂糟糟的頭髮、削瘦結實的身體,還有那雙就算熟睡也緊緊摟住她不放、好像擔心她會跑掉的手臂。
她喜歡跟這個男人一同入睡、一同醒來;她喜歡知道無論如何這個人會陪伴著她、逗她開心、等她回家;她喜歡就這樣賴在床上,無所事事,只是看他。
這麼多、這麼多的喜歡…會不會——變成愛?
輕輕撥開散落在他額上亂髮的動作驟然停住,像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若溪怔愣地出了神。
愛嗎?好沉重…好可怕—
就在若溪陷入沉思的時候,石燁醒了過來。他顯然對醒來第一眼就看見若溪,感到無比的滿足。他對著她微笑,俊美的臉龐整個亮了起來。
若溪的呼吸霎時停住.心跳狂亂。
如果光是個笑,就對她產生這麼大的影響,那她的情況一定比自己想像中的嚴重許多——若溪苦笑著想。
「想什麼呢?」
「沒有。只是在想,你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他翻身將她禁錮在身下,雙肘撐住自己,低頭注視她,眼神裡充滿感情
「我愛你!」
鼻翼猛然衝上一股酸楚,她要努力壓抑,才能不讓又喜又悲的淚水湧上眼眶。
「你……愛我嗎?」他低柔的聲音充滿感情與期待。
若溪沉默。她還是說不出那個字….
他眼中的失望是那樣明顯,讓她心狠狠地發疼
「對不起!」
「沒關係。」他苦澀地揚起唇角。「我可以等——」
兩人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石燁打破僵局,他問:「上次為你譜的曲子,現在已經填上歌詞,你想聽嗎?」
「當然。」她願意做任何事,以求能尋回在那個尷尬問題之前的甜蜜。
石燁不用任何樂器,只是清唱。他多情低啞的嗓音迴盪在小小的斗室…
以為不露痕跡孤獨卻寫在眼裡
不敢讓人知道體貼都埋在心底
用堅強掩飾孤寂用冷漠隱藏真意
誰能瞭解你其實渴望有人陪你
誰能懂你你其實只是害怕而已
讓我疼你撫慰你曾為愛受過的委屈
讓我愛你包容你所有情緒
不要害怕不要拒絕不要將我推離
讓我給你一個家讓我寵你愛你保護你
親愛的你
若溪看著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將他的頭拉下來,在他的唇上獻上顫抖的吻,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沒關係,我喜歡幫你。你別動,放輕鬆。」石燁低沉蠱惑的聲音,讓若溪不得不依從他。
水霧瀰漫的浴室裡,石燁在浴缸裡放滿水,滴上幾滴芳香精油,再撒上一池的玫瑰花瓣…
若溪靠在浴缸旁,微仰著頭,任他將泡沫抹上她烏黑的長髮,任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頭皮上輕輕按壓。
住進這棟公寓已經好幾年,她從未使用過這個浴缸,每次洗澡也只是淋個浴就好了。她從沒享受過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
對於自己像個新生嬰兒似的在他面前赤身裸體,還讓他抱進浴室,接受他的手抹過她全身每一寸肌膚,然後為她洗頭…她不禁羞紅了身子,卻也止不住心跳加速…
他用清水洗淨她頭髮上的泡沫,再用毛巾稍稍擦乾,最後拿出木質的大梳子,溫柔的梳開每一絲秀髮——就連她自己也很少這麼盡心對待她的頭髮。
「嗯……好了啦……」愛嬌的低吟逸自她的唇,連若溪自己都微微驚訝,這種嬌弱的像是曖昧申吟的聲音,真的是從她口裡發出來的嗎?
她羞窘的自他手裡奪回長髮。
「你…你自己都還沒洗呢…現在換我…換我來幫你…」
她不曉得自己怎麼有這麼大的勇氣,說出這些話來,可是想到石燁為她做的,她就好想也同樣的為他付出。
石燁怔愕,但很快地咧嘴而笑。「好啊!」
她——她怎麼有膽子說出這種話?
瞪著他有如阿波羅般沒有一絲贅肉的完美身軀,若溪捏緊手中的毛巾,感覺就要因心跳大快、呼吸太急而缺氧昏迷。她顫抖地把泡沫塗滿他的身體….
就在若溪拚命克服羞怯,專心替他擦澡的同時.石燁居然斷斷續續的發出低喘——
「礙…嗅……對!再下去一點——嗯…」
這傢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不要再叫了好不好?」她終於忍無可忍地抬頭瞪視他。
「可是你把我弄得很舒服嘛!」一臉無辜樣。
「你——」
「不相信啊?你瞧——」他頑皮地一笑,一把抱住她,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當然他身上不可忽視的火熱堅挺,就這麼大膽地抵住她的小腹。
「放……放開我——」若溪又羞又怒,簡直快暈了過去。
「不行。我剛剛忘記幫你抹沐浴乳了,現在正好補回來!」說完,他更煽情的在她身上揉著、捏著、摩擦著……
他倆每一次肌膚的接觸,都升高了熱情的溫度,室內的空氣變得窒悶火熱…」
「夠了——不要——啊礙」
她的力氣全失,最後的一絲抵抗也都消失,身體好像融化的奶油,癱軟在他懷裡,頻頻喘息。
懷裡人兒暈紅的臉龐、迷茫的眼神、難耐的低吟,讓石燁很快忘記原本只是想捉弄她的初衷,他漸漸難以克制——
他低吼一聲,翻過她的身體,讓她的手扶住冰冷的牆,就著濕滑的泡沫,幾近失控的一舉挺進她體內,直沒入她溫暖的核心。
結合的那一刻,兩人同時發出滿足的喘息…
躺在水位已經下降許多的浴缸裡,兩個緊緊擁抱的人兒正調整著呼吸聲聲刺耳的電鈴,打破了室內親呢的氣氛。
「有人…」若溪從激情的迷咒裡醒來,羞窘地推開石燁。
「我去應門就好了。」溫柔地吻了若溪一下.他才移開自己沉重的身體。「你擦乾身體,到床上躺著休息。」
「嗯。」
石燁匆匆套上一件浴袍就出了臥室,若溪則微笑地看著他的背影,乖乖地聽他的話把自己弄乾,再慢條斯理地換上一套舒適的家居服。
好累!全身的骨頭好像折過重整了一遍,難以啟齒的地方泛著淡淡的酸疼,讓人感到甜蜜的酸疼……
若溪用手摀住發熱的臉頰,為自己羞人的想法而羞愧。
她再不懷疑他是愛她的——一個女人不可能在這樣濃烈的愛情中,而毫無自覺。他的溫柔一點一滴侵入她內心為了保護自己所築起的高牆。
她開始願意去相信——也許,這回她真的可以擁有幸福;也許,這一切可以繼續下去,永遠不變;也許,他待會兒進來,她會跟他說他期望的那個字…
但是石燁去了好久還不回來,若溪隱約聽見房門外他與別人的談話聲,間或傳來激動的爭吵聲。
爭吵?石燁會跟人爭吵嗎?
好奇心讓她走出房門,女性嚴厲的聲音立刻清楚的傳入耳中——
「我早該阻止你的。你那些雜耍式的技法根本上不了檯面!我一再縱容你,以為你長大了,有一天會回歸正軌。我跟你父親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你身上,從小教育你,給你最好的環境、最好的老師、上最好的學校。好不容易你闖出了一點成績,結果你居然不負責任地跑掉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造成多少人的困擾?」
「我很抱歉。但是我一定要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音樂,我無法再待在那個僵化的環境裡,我會窒息而死!」
「什麼叫自己的音樂?你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音樂,根本沒有前途!面對現實吧!繼續搞那些東西只會讓你餓死。」
「就算餓死又怎樣?我不要再浪費時間在那些一成不變的演奏上了,就算我把帕格尼尼的曲子演奏得再純熟、再完美,又有什麼意義?他們終究是別人的音樂。我有更偉大的夢想,我要做出有自己風格的東西!」
「你想作曲可以、你想要利用業餘時間玩玩音樂劇也沒關係,可是你不能就這麼把原有的演奏放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接收你的位置?清醒點!再這麼不切實際下去,你會毀了自己。」
「為什麼你就不能試著瞭解我要什麼?為什麼你不能讓我試試看?」
「因為那根本是浪費時間。」
在客廳裡,石燁與一位中年婦人憤怒地瞪視彼此。
若溪從沒見過溫柔的石燁這樣激動的模樣。她看向那位女士,她穿著高雅的香奈兒套裝,一串掛在頸項的珍珠襯托出貴氣。她很美,但她的美卻是冰冷的,讓人覺得高不可攀;她的氣勢是強悍的,令人不寒而慄。
那名婦人高傲地掃視若溪的小公寓,最後視線落在站在房門口的若溪身上。
她眼神裡那種輕蔑的神態,讓若溪感到極度不舒服。
「這就是你的夢想?瞧瞧你墮落到什麼地步!你知不知道當你爸爸和我接到徵信社的報告時,有多麼痛心?像乞丐一樣在路邊拉琴,住在女人家接受女人的供養,你的行為丟盡了我們林頓家族的臉!」
「我不覺得拉琴維生有什麼丟臉,從前我在奧國做的基本上和這樣是同一件事。不管在音樂廳或路邊,我拉琴的目的都是要讓聽的人感覺到快樂。而且我跟若溪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相愛!」
那婦人冷冷瞄了若溪一眼。「相愛?你期望我相信?就這種女孩子?」
若溪倒吸了口氣,臉色刷白。
石燁的反應比若溪還來得激烈。
「夠了,你走,我們沒有義務在這裡接受你的評論。我長大了,有權利選擇我的人生。」
婦人傲然面對石燁的怒吼。
「我想你只是一時沖昏頭,這幾個月的時間應該夠你想清楚了。我可以不計較你今天的態度,也可以忘記你出走的事,回奧國來,八月開始我可以替你安排演出的機會,唱片公司也要跟你簽新約。回來吧!那裡才是你屬於的地方。」
「我不會回去的。」石燁的反應是立即的。
婦人臉色一變,咬牙道:「很好!我就等著你哭著來求我跟你爸!」
她轉身走出若溪的公寓,從始至終,沒跟若溪講一句話。
「溪,對不起…」石燁頹然坐在沙發上,像是用盡了氣力。
若溪走到他身邊,他雙手環抱住她的腰,將頭棲在她的小腹上。
「她是你的母親?」若溪不難猜到,因為石燁有著跟那婦人相仿的美麗輪廓。
「是啊!」他歎口氣。「就如你所見,我有一個專制、獨裁又傲慢的母親。」
「她只是關心你。」
「可是我不要這樣的關心!」他抗議。「她為什麼就是不懂?」
若溪在他身邊坐下來。石燁很自然地擁住她,讓她靠在他的懷中。經過這些日子,他們已經很習慣身體的接觸了。
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究竟有多少呢?若溪心底升起這個疑問。
其實她一直有種感覺——他的出身不尋常,只是她一直忽視這個想法,但他母親的突然出現,讓她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告訴我你的出身背景。」她感覺喉頭乾澀。
石燁很坦誠地告訴她想知道的一切。
「我是中奧混血,我的奧國名字是麥歇爾.林頓,我母親石雪荷是台灣人,她是一個小提琴家,年輕時在奧國留學認識了我的父親,他們結婚生下我。」
「石雪荷』這個名字很耳熟……
石燁聳聳肩。「可能吧!我媽在華人圈裡算蠻有名的,她是惟一一位曾擔任維也納交響樂團首席女小提琴手的華裔女性。」
若溪暗自心驚,沒想到石燁接下來說的話更讓她訝異——
「不過在歐洲,爸比媽有名一些。沒辦法,林頓家族是奧國古老的貴族。」
「你是貴族?!」
「嘿,對啊!如果君主時代還沒過去,我可能是個什麼公爵呢!好玩吧?」
若溪一點也不覺得好玩,她的心沉到谷底。她竟喜歡上一個…一個公爵?
沒察覺她的異樣,石燁繼續說:「我是家中的獨子,所以小提琴家的媽媽和鋼琴家的爸爸,把所有期待都放在我身上。」他苦笑。
「我的童年沒什麼好說的,除了練琴還是練琴。別的小孩出去玩,我只能練琴;別的小孩上一般的公立學校,我上的是音樂學校。那裡全是像我一樣的小孩,我們除了上課以外,每天練琴超過八個小時。在那裡我沒有朋友,因為每一個人都是競爭對手。
然後就像所有人一樣,我參加各種比賽。幸運的是,每次都得到相當好的成績,其中比較特別的,應演算是我十八歲得的那個奧地利協奏曲大賽首獎,那之後就有唱片公司找我出個人專輯,也開始了我在歐美各地巡迴的個人演奏會…」
他用一種聊天似的輕鬆語氣說著,但那就像一個腰纏萬貫的人,說那些金銀珠寶不過是一些平常的小石頭。
若溪越聽越心驚。他究竟是怎樣的音樂天才?
她想起那次在醫院裡急診室的醫生認出他時的興奮激動,還有那個餐廳老闆跟他的對話。她對古典音樂一向不瞭解,頂多只知道他拉的琴很好聽,但也許,不,依照他所說他十八歲就已經出了個人演奏專輯,他可能在古典音樂上遠比她所能想像的還要……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對金錢完全沒有概念。當然,他是從沒為錢煩惱過的人。
她有些暈眩。一直以來她所認定的、所熟悉的都完全崩解了……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胃裡好像壓著沉重的東西……
「可是這些東西慢慢的讓我沒有辦法呼吸了。我的同學可能很羨慕我,我和知名的經紀公司簽約.我有演出的機會、出CD,可是同時我也被這些合約綁死了。我一年拉五十場相同的曲目——」他皺緊眉頭,顯然想到這些仍讓他厭惡。
他解釋:「就是我當時得獎的那首曲子。不只如此,出的唱片,裡面所有的曲目也是由對方決定,這樣我覺得自己根本只是一個拉琴的機器。
我一直渴望創作,我不想彈奏別人的東西,也不想任何人叫我應該拉什麼、不應該拉什麼曲子。其實我從小就很叛逆,我喜歡把一些練熟了的曲子一會兒調高五度,一下又低四度這樣玩。母親對我這種行為很生氣,她會狠狠教訓我,逼我回到音階、替音、練習曲、弓法的基礎練習。
可是這種反骨一直存在我的體內,十四歲我學完所有基本技法時,我就想要突破。我開始作曲,雖然常被罵,母親覺得我的音樂亂七八槽,我的經紀人也叫我不要浪費時間,可是作曲讓我快樂。
我決定逃離那個環境。台灣是我母親的故鄉,而且因為我以前大部分的演奏會都只在歐洲,亞洲人知道我的不多,這裡讓我很自在、沒有壓力。然後我就認識你了——」
他深情地注視著她,微笑。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再正確不過了。」
他執起她的手,親吻。
若溪木然看著他的溫柔。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
不是她以為的那個落魄藝人,他是古典音樂界的知名小提琴手,他有顯赫的身世,而且他還有可能是個公爵…
這樣的男人…跟平凡的自己……有可能嗎?
好傻呵!答案很明顯,不是嗎?
從昨夜到今天,像坐雲霄飛車般的快樂,都漸漸沉澱下來,留下的只有淡淡的苦澀……
「溪?」感覺到她的失神,石燁微微擔心的皺起眉來。「怎麼了?」
「我沒事。」她擠出一個笑容,不著痕跡地抽出手來。「只是累了。」
敏感的石燁還是嗅出一絲不尋常。
「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我應該回奧地利拉琴?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在做夢?」他憂心地問。
他問自己,如果這是若溪的想法,他是不是就可能放棄所有的堅持?
結果——連他也震驚不已——是的!
知道她接下來的回答對他十分重要,石燁不禁屏息以待。
「不,我不認為你應該放棄自己的理想。」若溪的回答讓他鬆了口氣。
「我以為你會說是的。你不是老說我不切實際嗎?」他微笑。
「不,我認為你作了對的選擇。以你的才華,我相信你會創造出很棒的作品。」
「謝謝你相信我!」石燁激動地擁緊了她,力道大得幾乎要把瘦弱的她壓碎。
片刻後,他終於放開她。他黑亮的雙眼凝視著她,那裡面有快樂、幸福和滿足,顯然她的理解對他而言是相當重要的。
「你不在乎我現在沒辦法賺錢養你?我現在一無所有,跟著這樣的我,不委屈嗎?」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了。不用擔心錢的事,我雖然只是個上班族,但如果像這樣兩個人過日子,也足夠了。」
「溪,我真的找不到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我好愛你!」
他興奮的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圈又一圈。
若溪無法全然投入他的快樂之中,因為她不禁要想——
也許她並不如他想像中的偉大,也許她只是自私地想把他留在身邊。
迄今為止,沒有固定收入的石燁一直都依賴著她,他每天都在家裡等她回來,為她做飯、照顧她的生活、關心她。
對於能夠照料不懂得現實生活的石燁,又同時能兼顧自己的工作,若溪對這樣的生活非常滿足。
或許,在她內心深處其實不希望石燁成功。這樣的話,她就是惟一能夠欣賞、接受、仰慕他的人。
體會到自己卑劣、自私的想法,若溪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來。
這幾個禮拜以來,石燁投入創作的時間更多、更專注。一方面他也向小孩子一樣,常常忍不住興奮的跟若溪分享他最新的進展。
「這是一出音樂劇,音樂和詞曲的部分,沒有古典樂的艱澀沉悶,我加入了搖滾跟R&R的元素。雖然這麼做,我的父母一定又會說我在做些亂七八糟的音樂,但我相信在亞洲,年輕的聽眾這麼多,這種音樂一定可以讓更多人接受。
音樂劇的內容是敘述一個滿懷理想但不切實際力年輕人,遇見一位內心寂寞也很善良溫柔的女性……
嘿嘿!有沒有感覺很熟悉?沒錯!那是我們的故事……」
當他滔滔不絕說著的時候,若溪只是柔順地偎在他懷裡,專心聽著雖然有時他說的太快太急,而且她根本聽不懂那些專用術語。
「音樂的部分我都做好了,就是有些中文詞曲部分還沒完成。這兩天我想也去和台灣這邊的相關單位——經紀公司、樂團、劇團談談。溪!我有預感,他們會有興趣的!屬於我的作品終於要完成了!溪,你替不替我開心?」
她對他微笑。「當然。」
若溪答得毫不猶豫.但眼底卻有一閃而逝的哀傷。
終於,在兩周後的某一天,若溪心裡最深處的恐懼實現了。
石燁飛奔進她的辦公室,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若溪!他們接受了!我的作品就要正式搬上舞台了!」
他神采飛揚,使原本就英俊的他看來更是迷人。
若溪抬頭看著他的臉龐綻放無限光芒,這樣的光芒卻讓她的心沉了一下,因為她知道她和石燁之間,可能會改變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6:25
第八章
雙魚座的失戀——
對雙魚座來說,愛情遠比工作重要;失戀對他們而言,是無法承受的打擊。
一年後
若溪今天很早就回家了,為的是晚上要參加一場晚宴。
晚宴是為了慶祝由石燁作詞作曲、製作的大型音樂劇「寂寞城市」,即將進軍海外所舉辦的慶功宴。
她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習慣性的打開電視,讓新聞播報的聲音填滿室的空洞。
然後她洗了個澡,坐在化妝台前,瞪視著鏡中自己蒼白而平凡的臉。
「藝文消息,由音樂家石燁製作的音樂劇,將赴美國公演……一年來,這出音樂劇往亞洲地區已經形成一股旋風…其中這部戲的製作人兼作曲家石燁,更是得到廣大樂迷的支持與崇拜,不只是因為他在,音樂上的才華,更因托他出眾的外貌、優雅高貴的氣質,不知迷煞了多少女性朋友……」
聽著電視新聞的報導,若溪的心隱隱發疼。
一切就如同她想像的一樣——石燁成功了,她也漸漸離他的世界越來越遠了。
他過著比她還要忙碌、還要光鮮亮麗的生活,他不再等她回家,她也甚至很少見到他。一連串的演出、訪問、綵排,已經填滿他的時間。
為什麼他還堅持要她參加慶功宴呢?若溪無聲地問。
她一再拒絕在人前曝光,可是他卻無法理解她的堅持。她不知道跟他一起出席公開場合,造成她多大的壓力。
每一個人注視她的樣子,那些來自女性惡意的眼光,清楚表達出一個疑問——
這樣平凡的女人有可能是石燁的女朋友嗎!
想必他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吧!
就算她說了,他也一定只是笑笑說她太多心了,然後用一堆親吻和擁抱來安撫她的情緒。
她不需要他的安撫。在內心深處,若溪知道,她跟石燁也許再也走不下去了,他們的歧異大到已經不是他們想要就能填補的程度。
其實,這是從一開始見面就知道的事實,只是她一直不想去正視罷了。
也許……該是清醒的時候了..
若溪暗暗下了這個決定。
電鈴聲響起,她開了門,發現門外是石燁的助理小芳。
「對不起,江姐。石大哥本來說要親自來接你的,可是他臨時有一個電視台專訪走不開,所以要我來接你過去會常」
「沒關係,我瞭解。工作嘛!」若溪淡淡地微笑,
把失望的情緒藏得很好。
小芳鬆了口氣。江姐真是個識大體的好女人,要是她男朋友敢放她鴿子,讓她一個人去晚會的話,她一定翻臉。
「石大哥叫我幫你帶一套禮服,還有,我可以幫你化妝。」小芳忍不住要對若溪好一點。
「那就謝謝你了。」若溪對一切都淡然的接受,不讓小芳為難。
她跟小芳已經很熟,想想這一年來,她甚至見小芳的次數都比見石燁的次數多一些。
在小芳的協助下,她很快的化好妝、換上禮服。
「江姐,你好漂亮喔!石大哥很有眼光,也很瞭解你,所以才選了這麼適合你的禮服。」
她不要禮服!若溪憂鬱地想。她想要的是他在她身邊。就如同他曾經承諾過的一樣——
可是,已經不可能了吧?
「我們走吧!要遲到了。」推開低落的情緒,若溪對小芳擠出一個笑容。
在五星級飯店宴會廳舉行的慶功宴,擠滿了各家媒體記者,鎂光燈閃了又閃,所有的鏡頭都集中在今晚最搶眼的風雲人物——石燁身上。
「石大哥在那裡,我們去找他,讓他知道你來了!」小芳一下就看到石燁,她興奮地要拉著若溪過去。
「不用了——」若溪的反應正好和小芳相反,她輕輕掙脫小芳的手。
「可是石大哥交代我,你來以後一定要馬上帶你去他身邊。」
「沒關係的,等他忙完再說。我想他現在不會希望有人打擾。」
「這樣礙」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了。等會兒石燁不那麼忙的時候去找他。」
「好吧!」小芳畢竟是工作人員,真的有些事等著她去處理。「那你別客氣,先用一些餐點,我去找公司的人了!」
若溪目送小芳離開。侍者給她一杯香檳,她啜了一口,退到角落裡,默默看著地。
除了記者之外,石燁的身邊圍著一群女性,這些女人有年輕的、有年紀稍長的,有記者、女演員、唱片公司老闆娘、音樂系的女學生,她們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每個女人的眼睛裡都寫著愛慕。
石燁的身邊始終跟著一個美麗耀眼的女性,她是石燁音樂劇中的女主唱——范予欣。她出眾的外貌和在音樂上的成就,讓某些八卦雜誌繪聲繪影地傳說石燁與她是一對戀人。
這樣的傳言並不令人意外,因為他們看起來真的很配。
若溪怔怔地想著,不知為什麼,入喉的酒變得苦澀。
石燁其實從宴會一開始就不專心,他的目光一直飄向門口,可是無奈卻一再被打斷。
這些人到底有完沒完!老是用那些老掉牙的問題來煩他。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若溪,而今夜他迫不及待要把她抱在懷裡,好一解相思之苦。
他搜尋著室內,終於在離他很遠的一個位置上,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石燁開心地笑起來,誇張地對她揮手,大步向她走來。
若溪屏息等他過來。他的神情是那樣熱切,讓她暫時忘記那些悲觀的想法。
只是,當他們距離只剩十幾步的時候,他經紀公司的老闆帶著幾個人來到他身邊。
「石燁,我跟你介紹,他們是這次巡迴演出的贊助廠商。」
石燁臉上露出不耐的神情,可是又不得不禮貌地應付著。他的目光飄向若溪。
對不起,等我一下。他以眼神無聲的對她說。沒關係。她也同樣以眼神回應。
那之後,石燁又有幾次想向她走來,卻又總是臨時被纏祝
若溪看著被人群圍繞的他,心情漸漸低落下來。
也許,他是怎樣也走不到她身邊了吧…
她放棄了,不想、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和那些人競爭。
若溪轉身走出宴會廳,來到走廊上透氣。
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呢?她跟這個地方根本格格不入。
「你好!」
突然有人跟她說話,若溪抬頭,想不到的競是那個女歌手——范予欣。
「你是石燁的朋友吧?我聽我們公司的人提過。」
若溪茫然地笑笑,不知她找她說話的目的是什麼。
「聽說你就是石燁創作這齣劇的靈感來源,所以你是他的女朋友咯?」
若溪的臉微微發燙,不承認也不否認。
范予欣看她羞怯的樣子,暗暗咬緊了牙根。
「石燁是典型的雙魚座男人,他才華洋溢、浪漫多情,跟這樣的男人談戀愛想必很快樂吧?不過雙魚座的缺點就是情緒化,他們要愛上一個人很容易,要轉移對象也很容易。」
若溪抬頭看范予欣,因為她嗅出她話中的不尋常。
「你別多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聊聊星座嘛.對了,有人說雙魚座的男人很容易因為同情或者感激而愛上一個人,我想就是因為他們的感情太豐富的原因吧!他們總以為自己可以解救別人……」
若溪想到第一次他們發生關係,是在她與霍勁維重逢的那個早上……他不斷安慰她、說他愛她…
范予欣沒放過若溪倏然蒼白的臉色,她的微笑擴大。
「這種同情的力量還真大,他可以為這個創作出一些音樂劇來。不過話說回來,雙魚座本來就很會幻想,我想他們很難分清楚同情與愛情的差別,也很難分辨什麼樣的女人適合自己…」
「你喜歡石燁吧?這是你之所以跟我說這些話的原因?」
若溪一直沒講話,但一開口就切入重點。
她看出了她的意圖,她不是那種會輕易被愚弄的女人。這讓范予欣對她另眼相看。看來她要修正策略。
「設錯,我們就攤開來說,我認為你跟石燁根本就不配。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是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你們兩個人的工作、嗜好、個性、背景,沒有一個地方相似的,你們不可能有完美結局的。
不是我要詛咒你們,而是你們的生活根本沒有交集,不要說聚少離多了,就連在一起也沒有共通的話題,再這樣下去只是傷害彼此而已。
我不一樣,我跟他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果我們在一起會有加乘的效果,在各方面我都比你適合他。
石燁是一個不切實際的人,他不會去考慮那些現實的因素。可是你不同,我相信你有足夠的理性去判斷,不是嗎?」
若溪面無血色。面對咄咄逼人的范予欣,她一句話也不能反駁,因為那和若溪心中想的……一模一樣!
「他為你做的那首歌真的很美、很讓人感動,可是藝術家就是這樣的。他們可能此刻被一件事物感動了,創作出很棒的作品,可是下一秒他們又會尋找到更美好的東西,前面的那種感覺一下子就拋在腦後了。你知道嗎?石燁前幾天也幫我做了一首歌!」
他幫女人寫歌並不特別……其實…她是可以被取代的。若溪苦澀地想。
原本就知道事情是這樣的,只是她一直懦弱地不去正視它。
「石燁是個好男人,他很念舊,也不忍心傷害別人,如果你真的愛他,為了你們兩個人好,你就應該離開他,替他作決定。」
范予欣給予最後一擊,之後她才帶著勝利的笑容轉身離去。
若溪一個人站在原地,怔怔地想著她的話,許久。
「原來你在這裡!」
身軀陡然被捲入一個懷抱,若溪僵硬了一秒,隨後她領悟抱住她的是誰,畢竟還有誰會做這種事呢?「我找你好久,原來你躲在這裡。我好想你!好想你……好久沒有這麼抱你了…」石燁收緊臂膀,他的頭棲在她的頸窩,貪戀她獨特的香味。
若溪全身的力氣都流失了,一動也不能動,任他充滿磁性的低沉噪音將她包圍,任他的心跳緊貼著她的背後鼓動。
一下下就好,讓她放縱自己享受他的體貼——
石燁的唇拂過她的耳垂,帶來輕顫。
光是這樣的接觸!已經不能滿足他,十幾天不曾見面,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體內,盡情品嚐她的柔美。
他將她的身體轉過來,熱情的雙唇落下…
若溪突然清醒過來,漲紅了臉推開他。「不要!會有人看到!」
「有什麼關係?」他微蹙著眉,對求歡被拒大聲抗議:「我們是情人,接吻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別人並不知道我們的關係。」發現到石燁的聲音已經引來一些注意,若溪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雖說他們並不在晚宴會場裡,但僅一牆之隔就是一屋子的記者…
「那正好趁這個機會公我們的關係!」非但不體會她的苦心,石燁還眼睛一亮。「我早就想昭告世人你是我的,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跟我搶了。都是你不准我說!」
「不行!」若溪臉色一變。她一生中最不想要的就是引起注目,更別說是被人發現她是全亞洲女性崇拜偶像的女朋友。想到這點,就令她頭皮發麻。
「唉……」他誇張地歎息。「什麼時候,我這個地下情夫可以攤在陽光下?」
她知道他在耍寶,目的在逗她開心,可是現在她的心情很亂,根本就笑不出來。
看著那張她所深愛的英俊臉龐,若溪有種想哭的衝動。
「你在想什麼?」敏感地察覺到她奇怪的情緒。
「沒有。我只是想好好看你,我們好久沒見面了。」
「對不起——」
「沒關係,我知道你忙。」
看著她扯動唇角裝出笑容,石燁就更難過,一股熱血上湧——
「我真恨這樣聚少離多,我好想回到一年前那時候,就我們兩個人。什麼巡迴公演?可惡!這一來我就又要離開你好久一段時間!」他一想起之後的分離,不禁疵牙咧嘴。「不!我去跟他們說我不去了,叫他們自己解決!」
「不行!」若溪大驚,怎麼也想不到石燁是這樣衝動的個性。她抓住他的手臂。「你瘋了!這樣會造成人家多大的困擾?!」
石燁抿緊唇。他當然知道,只是——
「你不要想太多。現在你做的,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你的理想成真了,應該要高興!」
「我不想犧牲跟你在一起的時間……」石燁捏緊拳頭,對現況感到無力。突然,一個念頭劃過腦際「溪!嫁給我!對,這是解決問題的惟一辦法。我以前怎麼都沒想過?!」他興奮地抓住她的手。「嫁給我!我現在的能力能養活我們兩個人,你不要再去工作了,跟在我身邊,好不好?我們就這麼決定!明天就去註冊!」
她愣愣地不知如何回應,再次見識到他的衝動,她想起范予欣剛剛說的話——
雙魚座的缺點就是情緒化,他們要愛上一個人很容易,要轉移對象也很容易……
現在他也許真心想跟她結婚,但也許下一秒鐘他又不這麼想了。
「我不認為我們應該結婚。」
若溪的話像一盆冷水,澆熄他的熱切。他受傷了!
「為什麼你一直這麼理智冷靜?其實我寧可什麼都不要,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你難道跟我沒有同樣的感覺嗎?我好愛你,你知道嗎?為什麼你從來沒說過愛我?」他凝視著她,深邃的黑眸裡是愛情的痛楚。
「你愛我嗎,溪?告訴我,一次就好,我想聽你說出來!」
若溪震了一下。她的心都碎了!張開嘴,卻顫抖地無法言語,最後她的選擇是沉默不語。
就這樣,她看著他眼底最後一絲火花煙消…灰滅…
氣氛頓時僵凝。
「該死!」他突然爆出低咒,打破沉靜。他責怪自己:「我真粗心,光顧著跟你聊天,竟忘了你還沒吃晚飯。走!我們進去吃點東西。你一定餓了吧……」
他急切地、有些太過用力地拉著她的手,往宴會廳裡走去。
手腕泛疼,若溪卻不抗議。體會到他的溫柔和深切的愛意,她看著他的側臉…勉勉強強才忍住的淚水,終於模糊了視線。
石燁去巡迴公演那一個月的時間,若溪反覆地考慮很多——
他們的未來、他們的個性、他們的契合度、他們之間的差異……
無論她怎麼想,都看不出有幸福的可能。
石燁是一個不切實際的人,他不會去考慮那些現實的因素。可是你不同,我相信你有足夠的理性去判斷,不是嗎?
那個女人的話一遍遍在她腦海裡迴響,她就是無法把它忘記,因為——
她說出她內心最深沉的恐懼!
如果石燁知道她的考慮、她的為難,他又會怎麼做?
我寧可什麼都不要,只要跟你在一起…
他說過這樣的話,若溪也相信他做得出來,他甚至考慮過為了她而丟下巡迴公演。
問題是.這是她真正所要的嗎?她真的要他放棄事業,只因為她想完全擁有這個男人嗎?以後他不會後悔,而埋怨一切都是她的錯?
如果真愛他,她就不能這樣自私。
若溪想——
她應該已經知道該如何作決定了……
石燁回國了,早上他從機場打電話給若溪。
「溪,我剛下飛機。好想你,我今天沒有安排什麼工作,所以……
「那你回家好好睡一覺,你一定累了。」若溪截斷他的話。
「可是,我想——」
「好了,我有電話進來,不和你說了。」
若溪匆匆掛了電話。她知道石燁想做什麼,他絕對不會乖乖回家睡覺,他會來辦公室找她。
受石燁之賜,她開始會記那些亂七八槽的紀念日,而今天是他們做愛的週年紀念日。
她黯然地想——今天將成為他們之間另一個重要的日子,只是石燁現在還不知道而已。
他到公司的時候接近中午了,正如她猜測的一樣。
若溪不用抬頭看就知道他來了,因為門口傳來興奮的尖叫,和女性嘰嘰喳喳的吵鬧聲。
「你確定要這麼做?」若溪辦公室裡的年輕男子問道。
若溪看向在門口被女性包圍的石燁,苦澀地扯動唇角。
「是的。」她說。
「溪!」幾分鐘後,石燁才突破重圍,走進她的辦公室。「你猜今天是什麼日子?!這束花送給你,還有我幫你帶了你最愛吃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注意到若溪桌上吃到一半的豐富午餐,還有她身邊的男子。
「喔——你已經在吃了啊?我來得太晚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不是回家了嗎?」她蹙緊眉心.表情不悅。
」我想來看你…」
「你這樣突然跑來,會讓我很困擾的。」
石燁的笑容僵在臉上,若溪的表現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為什麼她用這樣冰冷不耐的眼神看他?在她身邊的男子又是誰?
「溪,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石燁慢慢捏緊手中的花束。
若溪揉揉發疼的太陽穴。「朋友、情人,隨你怎麼定義。既然讓你發現,我也不想繼續瞞你。我厭倦了總是在等你的日子,你知道我是無法忍受寂寞的人。Kevin人很好、很照顧我,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一直陪著我,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了。」
石燁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她在他的眼裡看到傷害。
若溪在心裡吶喊:不要這樣看我!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一直想告訴你,可是根本見不到你。這種事不應該在電話裡說的,是不是?」
若溪覺得自己就要撐不下去了!心好痛,喉嚨好干…
「我想現在的你應該不愁沒地方祝這幾天我會住Kevin那裡,你可以去我家把東西搬走…」
「不!」石燁爆出一聲怒吼,衝到她面前。「我不接受!我不搬走!為什麼會這樣?你想我一直在身邊,我可以立刻推掉現在的工作,我們可以像以前那樣快樂。我不要跟你分手!溪,你相信我,我愛你為了你,我可以拋棄一切。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再試試看好不好?好不好?」
若溪痛苦地想著:不要逼我!不要這樣…
「沒有用的。」她閉上眼,再張開時,眼睛裡只有冷漠。「我們根本不適合,我們的工作、喜好、個性,沒有一點相同。現在你說這些只是一時情緒,就算你真的為我放棄事業,以後你也會後悔的。」
「我不會,給我一個機會證明1」他越過桌子,握住她的手。
「別這樣。」若溪輕輕掙脫。「強摘的瓜不甜,兩個人要是勉強在一起,那也沒什麼意思。」她的視線移向一旁的Kevin。「我現在已經有適合的人了,我們就好聚好散吧!畢竟我們這些日子我們曾經有過很美好的回憶…」
石燁沒有再說話,他失神的表情卻遠比任何言語還要令她痛苦。
「如果這是你要的…」最後他嘶啞地說。
若溪點點頭,沒有出聲。
她害怕一開口,眼淚就要掉下來—…
他又留戀地注視了她好久,有幾次他開口像是想再說些什麼,但最後又闔上嘴。
他深吸口氣,轉身離去。
她成功了!像抽掉全身的力氣,若溪頹然倒在椅子上。
「江、若、溪!你真的有病!」從相鄰的辦公室裡闖進來,徐妍忿忿地瞪視她。
「還有你!」她轉頭瞪一眼站在若溪身邊的男人——也就是她的弟弟。「你幹嘛幫她做這種缺德事?」
「沒辦法啊!以後我在上海分公司,還要靠著溪姐幫忙啊!」
「出去啦!看了你就煩!」徐妍也知道他只是幫兇,不想多花時間在他身上。趕走Kevin後,她坐在若溪對面的椅子上。
「你為什麼要這樣騙他?這麼好的男人,你居然要把他趕跑,你頭殼真的壞掉啦』」
「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
「少來了!」徐妍嗤之以鼻。「這些話老早就聽你說過,可是在他還沒成名前,你們不是過得很好?是因為你發現他不是你想像中的窮困潦倒,而他再也不需要你,所以你才開始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其實你是自卑。」
若溪怔祝因為徐妍說的沒錯,她是自卑…
「我只不過是想保護自己。明知沒有希望的感情再談下去,也只是更大的傷害而已,早點分開比較好。」
徐妍一臉不敢苟同。「哼!真的好嗎?這樣比較不痛嗎?那你為什麼眼淚流成那個樣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7:05
第九章
雙魚座的失戀——
失戀的魚兒完全沉溺在痛苦的泥沼裡,任憑週遭的人怎麼安慰都不會有用。
其實在遇見石燁之前,若溪就曾考慮過到上海分公司工作。因為這幾年大陸的訂單越來越多,而且她又沒有家累。
在計劃與他分手的時候,若溪就跟徐妍說了自願請調到上海。當然負責上海分公司的kevin是最開心的,他還特地回來接她去上海,因為生怕她臨時又後悔了。
徐妍不贊成,可是情勢已經變成這樣.她也就只好依若溪的意願。
搬到上海半年,若溪又回復到認識石燁以前的生活,每天除了睡覺就是工作。在上海分公司,她依然是那個早上最早來開門,晚上最晚回去的員工。
若溪喜歡這樣的生活,忙碌讓她不至於會想太多只有每天睡前,當她一個人躺在宿舍的軍人床上,她會想起石燁。
他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在哪個國家?他的創作應該已經贏得世界肯定,或許也已經翻譯成各種語言,在各地受到歡迎。而他的父母是不是已經瞭解並接受他的夢想了……
想必他現在已經忘了她吧?他現在跟誰在一起?是那個女主唱嗎?
這些猜想讓她快樂,也讓她痛苦,但是她從不曾去證實過。她知道自己就像鴕鳥一樣怯懦,可是每次翻開報紙,她就下意識地搬開藝文版不看。
某個星期五,Kevin晃進她的辦公室,沒頭沒腦的丟下一句話——
「嘿,若溪姐,這個週末我們來約會吧!」
「約會?你不怕我去告訴你女朋友?」若溪才不相信他是認真的。
果然一聽到女朋友,他的痞子模樣就收斂起來。
「不要告訴韻芬。拜託!我只是跟你開玩笑的啦!其實我是看你工作的這麼辛苦,要帶你去輕鬆一下。禮拜六有幾個很有名的音樂家要來上海公演,我請你去聽音樂會,怎麼樣?」
「音樂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文藝氣息了?」
Kevin的眼神閃爍。「呃…其實是,其中一個音樂家是…石燁。」
若溪先是茫然地看著他,過了一會,才頓悟到他說了什麼。
「我不去。」她全身都緊繃起來。
「別這樣嘛,難道你不想再看看他?你不好奇他現在過得怎樣?去嘛!音樂廳有幾百個座位,他又不知道你來…」
Kevin的最後一句話讓若溪有一點動搖了。
「我會陪你,不要緊張,你們不可能會碰面的。」
若溪垂下頭,咬牙思索著他的話……
「你還好吧?」Kevin憂心地看著身旁的若溪。
「很好啊!你為什麼一直問?」她擠出一抹微笑。
「真的嗎?那就別拉著我的手嘛…很痛耶…」Kevin小聲地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
「沒有、沒有,我是說應該快開始了。」
音樂廳裡漸漸湧進人潮,今晚的賣座情況不錯,看來會是全場爆滿。
若溪與Kevin坐在後排。這點讓她稍稍安心。因為他沒有理由會發現她。
但縱使如此,隨著燈光暗了下來,她仍舊緊張的胃痛。
就要看見他了…就要看見他了……就要…
布幕拉起,舞台中間是一架鋼琴,主持人開始介紹今晚的節目。
若溪蹙眉「不是音樂劇嗎?」低聲問身邊的人。
Kevin奇怪地看著她。「不會吧?你不知道嗎?那出音樂劇石燁在半年前就突然決定停演了,聽說他還付了一大筆違約金。」
若漫愕然瞪著Kevin。
「我……真的不知道…」她不知所措地低語。這件事真地太讓她震驚了!
Kevin歎口氣。「這是今晚的節目單,你自己看。今天晚上是石燁跟他父母的聯合演奏會。」
若溪茫然地接過那本冊子。
「報上說石燁回到古典音樂的領域,不再搞什麼音樂劇。他現在已經放棄創作了…」
怎麼……會這樣?!
正當若溪發愣的時候,舞台上的表演已經開始。
首先登場的是石燁的父親。
若溪腦袋亂哄哄的,根本不能把音樂聽進耳裡,她只模糊地想著——原來石燁英俊的輪廓是遺傳自這個男人……
接著演出的是石燁的母親。
還是一樣強烈的感覺,在她走進舞台時,就已經感染了全體聽眾。
若溪曾經對她的高傲反感,但此刻,她不得不佩服她的氣勢和舞台魅力。
和鋼琴不同,小提琴手的演出更能貼近觀眾,和台下產生互動。她的眼神、飛快躍動的手指,時而柔情婉轉,時而澎湃洶湧的絕妙起伏,在在牽動著聽眾的情緒。
她的演出在一陣疾風暴雨後,以一陣淡淡的哀愁做結尾,讓聽眾久久無法回神。
「下一個演出的就是石燁了。」Kevin在若溪耳邊輕聲說。
她的手緊緊抓著Kevin的手臂,雖然音樂廳裡冷氣很強,她還是手心冒汗。
一看到他走上舞台,若溪倒抽一口氣。
怎麼可能?那個人是石燁沒錯,可是——
「怎麼會這樣…」若溪失神喃語。「他怎麼變得那麼瘦……」
Kevin瞄了若溪一眼,看見她眼裡盈滿淚水,他歎了口氣。
若溪沒有注意到Kevin的注視,事實上她的眼裡只有石燁。
他站在台上依然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但那老是掛在嘴角的溫和笑容不見了,他的唇抿得很緊,他的眼神嚴肅而憂鬱。
他開始演奏,今晚的曲目是當年他得獎的樂曲,炫麗詭譎的演奏技巧奪走觀眾的呼吸,毫無瑕疵的精準讓人難以置信,他今晚的表演是她至今所聽過最完美的演出,可是她卻不由自主地心驚膽顫。
他的表情空洞而木然…他根本沒有把自己放進音樂之中…
那樣的演出只是超凡絕倫的反射動作,根本就沒有感情——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這樣…
一曲既罷,如潮水般的掌聲淹沒了整個音樂廳,若溪卻只感到冰冷。
之後的節目,是石燁父母分別獨奏.一直到最後,石燁才再次出常
然而,又給若溪一樣的感覺。
她絕望地想尖叫——為什麼?為什麼……
她不懂古典音樂,但她懂石燁。他今晚的演出也許在技巧上勝過以往她所聽過的任何一次演奏,但卻沒有她第一次在街頭聽他拉琴時,那種單純但撼動人心的感動。
是什麼讓他改變?他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像是徹底地放棄了……
她不喜歡這樣,一點也不喜歡!
謝幕了,很多女性上台獻花,若溪注意到第一個上台的就是范予欣。她還在他臉頰獻上一吻,而石燁很自然的接受。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吧?!這個念頭令她的胃隱隱作痛。
「Kevin,對不起,我去一下化妝室。」
今晚的一切超過若溪所能負荷。她匆匆走進廁所,關上門的那一刻,眼淚再也忍不住湧出來。
不應該來看他…不應該忍不篆她本來以為她可以忘記的……為什麼還有淚?
她哭了好久,就連分手那次也沒有哭得這麼嚴重過,可是她就是停不下來。
一直到化妝室裡人聲漸漸消失,若溪知道大部分人已經走了,她才走出來,稍微清理了一下狼狽的自己。
「讓你久等了…」若溪對Kevin感到不好意思,因為他不知道已經站在女廁前等她多久了。
「沒什麼。我送你回去!」
「好。」
Kevin當然看得出來若溪哭過,可是他實在想不出要說什麼,才能安慰她。於是,兩人在沉默中走出去。
「我忘了那張節目單!」若溪忽然止步。
「沒關係吧?」
「不!我想回去拿!」那上面有石燁的照片。
「好吧。」
偌大的演奏廳現在空蕩蕩的,更顯孤寂。
若溪很快找到椅子上的節目單,她將它緊緊握在手中,正準備要離去。
Kevin碰觸她的手臂。「若溪姐,你看——」
隨著他的視線,她也不由得看向舞台——
石燁!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怎麼也想不到他還在,而且是一個人孤伶伶的站在舞台上,神情蕭索。
「我——我們快走吧……」她不想讓他見到她。
石燁在同一個時間注意到他們——
若溪?是她嗎?
他一震,心狂跳起來,隨即快速往她跑過來。
若溪看到他的舉動,現在逃走不僅太慢,而且愚蠢,於是她強迫自己鼓起勇氣面對他。
「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他終於在她面前站定,他的聲音因壓抑的激動而微微顫抖。
「我跟我男朋友來聽你的演奏會。」若溪的指甲掐進Kevin的手臂,讓他痛得齜牙咧嘴,卻有口難言。
石燁好像突然注意到她身邊的男性,他瞪著她握住Kevin的手,眼裡的光芒倏地消失,被冰冷所取代。
「聽說你調到上海分公司。」
「你怎麼知道的?」
「有幾個晚上,我去你公司樓下等你下班,本想再跟你談談,徐姐告訴我你來了上海,我本來還以為她騙我——」他面無表情地說著,平靜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若溪眼眶泛紅,她連忙垂下頭不讓他看見。她想像著他等她的情況……
氣氛瞬間凝滯。
「燁,要走了嗎』」
甜美的聲音從三人身後傳來,范予欣走近石燁身邊,親暱地挽著地。
「唔?好巧。」看到若溪時,她有片刻的慌張,但在看到她身旁的Kevin後,她舒了口氣,笑道:「你們是來聽演奏會的嗎?不錯,這兒確實是約會的好去處。」
石燁臉色變得很難看。
「走了!」他突然粗聲低吼!拉著范予欣走開。
若溪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的背影,只是石燁並沒有發現…
整個週末,若溪過得糟透了!她睡得不好,一閉上眼睛,就彷彿看見石燁那張空洞木然的臉。
他為什麼又回到古典音樂界去?她還記得他在談自己創作時,那飛揚的神采;而那夜站在舞台上的他,卻冷漠消瘦地讓她心痛。
她想要問他,可是她又有什麼立場去問呢?
況且他跟范予欣恐怕已經在一起了吧?
如此輾轉整夜,天濛濛的亮了,若溪乾脆一大早就到公司。
她才下子車就看見石燁站在辦公大樓門前,若溪的呼吸一滯。現在是清晨六點,那麼他是幾點來的?
不知怎地,想起他說過曾在台北辦公室樓下等她「石燁。」她喚他,不自覺地放軟了音調。「你找我?」
石燁的目光炯炯盯著她,又是那樣憂鬱而嚴肅的表情,讓她的心刺痛了一下。
他好像還沒決定好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她,若溪在那雙黑眸裡看見掙扎。
他恨她嗎?也許!但那種熾熱的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上去聊。」不自在地舔舔唇,她轉開視線。
隨她進了辦公室,他卻久久不語。
「你怎麼知道我公司在哪裡?」若溪打破沉默。她一定要做些什麼,或說些話,否則她會瘋掉!
「徐姐告訴我的。」他終於開口。
若溪的心陡地跳了一下。徐妍還說了什麼嗎?
她緊張地站起來。「你要喝咖啡嗎?不過我這裡只有即溶的…」
「不用了。」他拉住她的手。
身體接觸的那一刻,兩個人都震動了一下。
「我一會兒就走。」他陰鬱地說,緊緊握住她的手仍不放開。
她的心因他的話而沉重。
「你為什麼不再創作了?」也許這次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她忍不住問。
「創作?」他哼道。「那種東西對我已經沒有意義」
受不了他話語中自棄的味道,若溪莫名地生氣。
「為什麼你要這麼說?你忘記你的夢想了嗎?為什麼就這麼放棄?」
他也激動起來,再也無法壓抑自己。「你還問為什麼?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失去你,我什麼都無所謂了!」
若溪震驚萬分地瞪視他,卻發現他的眼裡只有痛苦。
知道他是個多情的人,卻不知道他會執拗到這種地步。
「你這麼說是想造成我的罪惡感嗎?」她搖頭,頹然問上眼睛。「石燁,理智一點好不好?生命中除了感情,還有很多很多。況且,你還有范予欣……」
「我跟她根本就沒什麼,是她纏著我的!」他大吼。「我只愛你……只愛你一個人——為什麼你要離開我?」他站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將若溪拉進懷裡,像是害怕她再次將他推離。
她聽出他的聲音裡帶著哽咽,很快的,若溪的眼裡也充滿淚水。她沒有哭出聲音,她想抱緊他,可是最後只是緊緊掐住自己的手…
「理智—…該死的理智!為什麼你總可以這樣理智?!」沉浸在痛苦裡,石燁嘶吼。他的手失控地收緊,壓痛了她的肋骨。
若溪幾乎無法呼吸,她不禁抽氣。
她的疼似乎讓石燁稍稍回復神志。
「對不起。」他放鬆手臂。
「沒關係……」
他仍是那樣深切地看著她,看得她鼻酸。
石燁終於放開她,頹然坐在椅子上,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們都沒說話。
「我今天中午的飛機回維也納。」他開口。從他的聲音可以知道,他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可能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我能體會你的選擇,你說的對,我應該理智地接受我們分手的事實。」
這樣的他讓她心更痛,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再見。」
說完最後的一句話,他起身,走出她的辦公室。
關門的聲音讓若溪震了一下,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若溪!你知不知道上次出美國那個出貨單在哪裡?」
看到若溪辦公室的燈亮著,Kevin就直接開門進來。
他沒想到會遇到這種狀況——
「哇,天啊!你怎麼了?」Kevin慌了手腳,因為若溪正別開眼,用面紙拭淚。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一早在辦公室哭?」
若溪咬著下唇。「他早上在辦公室樓下等我……」
不用說,Kevin大概猜到是誰。誰還有這個能耐,讓一向冷靜內斂的若溪哭成淚人兒?
「然後呢?」
「我們談了一些。我很慌……我沒有想到我跟他的分手會讓他變這麼多。他說他放棄了創作…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從她的語氣可以聽出她已經亂了分寸。
不過Kwvin可一點也不同情她。「誰叫你那時候要騙他,還把我拖下水,叫我充當你的新歡。這叫自食惡果!」
「我以為沒有我,他會過得比較好——」
「你不要幫他作決定好不好?!
」可是我根本就配不上他,為什麼他要這麼傻?」
「拜託!愛情是沒有道理的好不好?你也未免太自卑了吧!」
若溪低頭不語。
「唉,我看你還是去跟他說清楚。既然兩個人都痛苦,為什麼要分開?」
「來不及了…」她低語。
「你說什麼?」
「來不及了!」若溪仰起頭,苦笑。「他已經走了,今天中午的飛機回維也納。這樣也好,一切都結束了……」
「笨蛋!你為什麼不留住他?」
「不!就算留住他又怎樣?我們之間的差異還是沒辦法解決,以後還是會有一樣的問題。不如就這樣,這樣就好了……」痛一次就夠了,她不要再經歷一次情殤,她會受不了的。
「你真是——」Kevin還沒說完,門上傳來一聲輕敲。
「對不起。」伴隨著禮貌好聽的嗓音,門打開來,站在門外的是——
石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3 20:27:38
第十章
雙魚座的人生目標——
他們追求的不是物質生活或名利,而是心靈的滿足。
他們渴望美好的生活,比方說有幸福的家庭、甜蜜的愛情、種種花草、聽聽音樂……別人也許無法理解,但他們自己倒是樂在其中。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但是我還有話想跟若溪說。」他的語氣很平和,但其實是在對Kevin暗示——
「喔!沒關係!你們聊,我先回去辦公了。」Kevin是個識相的人。
若溪全身血液都凝結了…
他在門外多久了?他聽到了什麼?
從他平靜的臉上,她找不到線索。
「你為什麼又回來?」她屏息問。
「我本來要走的,可是我走著走著突然想到,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如果不趁這個時候問的話,我會終生後悔。」
「什麼事?」
他走近她身邊,近得她可以聞到他的氣味,感覺到他的體溫。
他看她的表情有點不一樣了,可她說不上來是什麼…
他說得很輕、很溫柔:「我發現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愛我……一次也沒有。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只是害羞……可是……現在我真的很想知道,在那段日子裡.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
若溪整個人怔住了。
他怎麼能問這種問題?
淚水再度湧上來。她不是愛哭的人,他卻總能惹她掉淚。
「當然,我…愛過你。你怎麼可以懷疑這點——」她顫抖著承認。
『那現在呢?」他又更靠近她一些,他的眼神熾熱而專注地燒灼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想逃跑。
「別這樣。你知道的……我有男朋友了…」
「他只是你的同事,你利用他來騙我。」
轟的一聲,答案揭曉——他聽到了!
若溪呆滯地看著地,不知該如何回應。
石燁歎了一口氣,將她僵硬如木頭人的身體攬進懷裡。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我真想打你屁股!你這個殘忍的女人…我怎麼會喜歡你這種女人呢…」他不停在她耳邊喃語,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項,他的話、他的擁抱,讓她暈眩、迷惑…
「別這樣…」她推拒著他的擁抱。這樣她根本沒辦法冷靜思考。
「你別……嗚——」
石燁捧起她的臉,俯首,就是一記火熱的吻。
若溪先是怔住,然而在經過幾個月分離後的吻,是那樣甜美,讓人不禁沉醉…
兩個人變得急切,來回探索對方的每一個敏感點,恨不得能將對方融入體內。
他放開她的時候,若溪已經是全身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裡。
「溪.…石燁的手撫摸著她,這個折磨他許久,思之若狂卻又無法碰觸的身體。
感覺到他正在解開她襯衫扣子的時候,若溪突然清醒過來——
「不!」
」嗯?」
「不!」這次她加重了語氣,並且用力推開他。
「為什麼?」石燁皺起眉。
「我們還是不可能。為什麼我要跟你分開?就是因為我看出我們有太多不同,繼續下去不會有好結局——」
「胡說!我們那時候在一起明明很快樂。」
「那是在你成名以前!」她大聲提出異議。「我們的世界越離越遠,你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好自卑;你不在的時候,我又好害怕!我想要你,可是又不能自私地把你綁在身邊。我覺得自己很卑劣,其實我不想你成名,不想你完成夢想,不想你長得這麼好看,不想你受到女性包圍,不想知道你其實有顯赫的身世,我寧願回到那時,你還只是個街頭音樂家的日子,寧願你只是我一個人的……可是不可能,不是嗎?」她終於說出內心真正的感覺。
石燁靜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笑了,像決定了什麼。
他輕鬆的問:「誰說的?」
「什麼?」
「誰說不可能?」他還是笑,那笑容更大了。
他該不會是想……不.任何一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這樣做。
就當若溪怔怔地思考著的時候,石燁貼近她的臉。
「我會證明給你看。」他眼裡的認真讓她泫然欲泣。「我現在知道了。你是個很自卑、很沒有安全感,而且又對自己、對別人都不敢坦承的女人。就算要撬開你那頑固的腦袋才能讓你相信,我也會去做的。我一定會讓你相信幸福的可能!」
說完這謎樣的話,他放開她,瀟灑地轉身離去,留下茫然的若溪——
他走了,不曾回來,甚至一通電話也沒有。
一個星期過去,若溪漸漸面對現實。
那天他說的話——關於幸福的承諾,應該只是說說而已。
她居然還傻傻地抱著一絲夢想…真蠢啊!
「若溪,你發什麼呆?」會議室裡,徐妍的輕斥喚醒了她。
「對不起。」她羞愧得滿臉通紅。在跟客戶談明年訂單時,她這個業務主管居然分心了。
「我特地叫你從上海回來一趟,就是要你幫我處理這個難纏的客人。你這幾天恍恍惚惚的,到底怎麼回事?一點都不像你。」
「我——」
「算了、算了!我自己來好了!反正也談了一天,該吃晚餐了。我跟Kevin帶客戶去吃飯,你就先回家休息好了。」
在工作上從沒有被這麼質疑過的若溪,覺得愧疚極了。她垂下頭,咬著唇,剛好錯過徐妍跟Kevin交換的一個神秘笑容。
「好了,你快走吧!」徐妍還煞有介事地趕她。
若溪沮喪地離開辦公室。
走出捷運站,她往自己的公寓走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商店,帶給她許多感觸。離開台北半年,她就是不想讓相同的場景勾起她的回憶,可是現在她不禁又想起——
那個心情低落的夜晚,她也是像這樣的在街上亂逛,然後第一次遇見他突然間,她聽到——
小提琴的聲音——
每天只要過了這家7-eleven,就會聽到小提琴的樂聲。
是夢?抑或是她的想像?若溪感覺一陣暈眩,因為她看見了——
那是一個蓄著長髮的男子,看來像個頹廢潦倒的藝術家.或者該說—…一個流浪漢……
她站在那個拉琴的男人面前,雙腳彷彿漂浮在虛幻的空間上。
「嗨!」一曲既罷,男人對她咧嘴微笑。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樣的問題還沒問出口,因為太震驚了,所以舌頭不受控制,男人就皺眉抱怨:
「我好餓!你今天晚上帶什麼東西給我吃?」
「我沒有…」她喃喃道歉。
他很失望的樣子。不過側頭想了一下,他的眼睛立刻閃閃發亮。
「對了!請我去吃那家清粥小菜吧!」
他穿得很簡單,一頭長髮也亂糟槽的,不像舞台上的他那樣光鮮整潔、風度翩翩。不過他的外貌實在太搶眼,身材實在太突出,一下就被不少女性認出來。
「謝謝你們,對不起,我跟我女朋友吃飯,請不要打擾我們。」
在不冒犯人的情況下,他一一禮貌地拒絕了幾個想要他簽名的樂迷。
若溪至今還不敢相信他就坐在她對面.若無其事地吃著東西,好像回到以前。
「你不吃嗎?這豆腐很好吃喔!」
看著他夾到她碗裡的豆腐,她終於忍不住問: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石燁收起玩笑般的態度,認真地注視她。
「我說過要向你證明。」
「證明什麼呢?」
「證明我們可以回到過去那樣的幸福。」
「那你的工作呢?演奏會呢?音樂劇呢?」
「我都推掉了。」
若溪倒抽口氣,先是不敢相信,然後突然感到生氣。
「我不要你為我放棄音樂。這不是我要的幸福。」
「我沒有放棄音樂。我只是想通了,我不要再做幕前的工作,以後我只想安靜的作詞作曲就好了。我這麼決定不只是因為你,也是為我自己。
我想過了,無論我再怎麼有成就,都沒有和你在一起的快樂。那時候我們的生活很單純,我只要專心地創作,還有管我們的家,煮我愛喝的咖啡、你愛吃的意大利面,等你回家,就很滿足了。我只想回到那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日子。」
他的話勾起她甜美的回憶,那是一個太美的夢
「但是,可能嗎?」夢有可能成真嗎?
「為什麼不可能?我們在一起過了一年,以後我們也能這樣過。很簡單,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我們只要擁有彼此就足夠了。」
她的眼眶泛紅。
那些她想了很久、痛苦很久,都沒辦法解決的事情,他輕而易舉就帶她做到了。是她真地想太多,還是他是個浪漫單純的傻瓜,
無論如何,她好像也變傻了…
「不過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他突然變得嚴肅。「在你作決定之前最好知道,因為我任性的從奧地利目來,所以我又跟我父母吵翻了,他們不會給我任何經濟資助。
而且,上次做音樂劇賺的錢,我全賠給經紀公司當違約金了,所以現在的我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對了,今天的晚餐恐怕也要你請客。」
她也學他一本正經的表情。
「如果只是一餐,那勉強還沒問題。」她勉為其難地點頭。
「還有呢,不瞞你說,今天晚上我沒地方祝」
「你可以住凱悅。」
「那麼貴的地方?!」他誇張地叫道,搖搖頭。「不行不行,你知不知道哪裡可以租到不需要付押金、不需要添購傢俱,而且馬上能住人的房子?」
她忍不住了,嘴角的笑意潰堤,迅速漫延開來。
「我可能知道有一個地方。」
「房東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他還沒玩夠。
「今天晚上等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打死她都不會相信,這麼曖昧挑逗的話是出自自己嘴裡,說完她都臉紅了!
石燁的雙眼進出熊熊的火花。
在他灼灼的注視下,她全身都發燙了,心底卻漲滿了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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