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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衣沅]【蜜桃系列之五蜜桃天使】[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4:10     標題: [衣沅]【蜜桃系列之五蜜桃天使】[全文完]

身為專業投資者,翟昊暉一向精明,自詡眼光準確。
然而,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
竟敢騙走他五百萬,還想裝成別人,和他大玩變身游戲?!
不過無妨,他有的是時間跟她周旋,
更何況要討回這筆債,方法可不只一種……  
為了保住好不容易得到的記者工作,
方曼騫奉命采訪,行事神秘的“昊鍇”總裁──翟昊暉。
哪知兩人才剛見面,他就把她當成另一個女人,
完全不容她辯駁,還指責她騙走他五百萬?!
天哪﹗她真的從來沒見過他呀﹗
可她又該怎么做,才能阻止他要她“錢債肉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4:36



第一章

  台北最頂尖的五星級酒店宴會廳,一場高科技新產品的記者會正舉行。

  滿室彌漫的濃郁咖啡香、精致誘人的甜品糕點引人垂涎,太美味的食物幾乎比會議內容更具吸引力,幾個大報記者,根本沒理台上在說啥“碗糕”,自顧自地品起“下午茶”了。

  然而,不是每個與會記者都心不在焉,即便艱澀難懂的科技產品介紹,聽來令人昏昏欲睡,方曼騫卻始終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松懈。

  咖啡香不香?點心甜不甜?她可無暇關心,打從入場開始,只一徑低著頭,心無旁騖地奮筆疾書,一字一句悉數不漏地記下所有資料,記者會前所散發的各種文書宣傳,也都進了她的大背袋裡。

  她一定要專心致力,因為是第一次獨力參與采訪,能不能保住這分費盡心思才掙得的工作,能不能擁有印著“錢鋒雜志社”的燙金名片,端看這次采訪稿的表現了。

  在這種高度壓力下,她自然什么也無暇顧及,只不斷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傾力演出,拼了命做到最好。

  所以,整場記者會中,專心致力工作的她完全沒覺察,在台前排排坐的相關人士裡,有一雙凌厲的鷹眼,始終盯住她沒移開過。

  那是一雙非常深邃而好看的眼睛,配上濃密的雙眉、聳挺的鼻梁、弧線剛毅的雙唇,恰好是張俊帥無與倫比的酷臉。

  除了耀眼的英俊臉龐,那一身尊貴衣著,亦彰顯他的不平凡,深靛色西服出自意大利名家之手,他健壯腕上閃爍晶瑩光芒的鑽表,來自頂尖名表品牌“PATEKPHILIPPE”。

  雖然,這場記者會他並非主角,但盡管坐的位置偏遠,也不是會議的焦點,他就是吸引了眾多女性的仰慕欣羨的目光,同時,也謀殺了許多無辜的底片﹗

  他,到底是誰?

  在場的財經及科技界人士沒有人不認識,這位自知名商業世家,也正是翟氏家族中排行第五,擔任“昊鍇贊券集團”董事長的翟昊暉。

  同樣遺傳自翟家,比一般人更多更優的商業頭腦,翟昊暉特別擅長做企業的組織並購,及分析全球股票市場,在他獨到犀利的眼光帶領下,“昊鍇”在風聲鶴唳的股市中所向披靡,該賺的錢跑不掉,而該規避的風險也少有逃不及的。

  近年來,許多新興的高科技公司,不約而同聘任“昊鍇”作為輔導上市的証券公司,正是欣賞並信任他的專業能力。

  “各位記者小姐、先生,岱騰的新產品簡介到此,若各位有任何疑問的話,請盡量提出來……”

  “……請問,岱騰的股價一直沒有搶眼表現,這次新產品上市,對于股價的激勵作用有多大?還有,岱騰今年的獲利成長多少?可以提出預估的數據參考嗎?”

  鼓足勇氣,方曼騫舉手提出她事前已擬妥的問題,只短短幾句話,竟說得她一頭一臉的熱汗。

  “謝謝你的提問。請問小姐是……是哪家媒體代表?”岱騰的發言人,同時也是這場發表會的主持人,態度客氣地反問。

  “呃……”方曼騫不禁臉色微紅,原來,初出茅廬的她根本沒人認識?!

  “別介意,只是循例問一下,讓我們的會議記錄清楚些。”

  “我是……是錢鋒雜志社的新人。專跑財經路線──方曼騫。請多指教﹗”

  她一口氣交代自己的來歷,額頭的汗珠落在筆記本上,灰黑筆墨暈開她辛苦記錄的筆跡。

  “喔──”主持人長長喔了一聲。“難怪,臉孔很陌生──”

  他隨即不客氣地仔細打量,這位傳播界難得一見的清純麗人。

  “是‘錢鋒雜志社’啊?很好很好,你的同事都非常優秀喔,看你很聰敏穎慧的樣子,多加油啊!”“謝謝。”她微顫著雙腿起立,恭敬向主持人頷首。“以后諸多指教。”

  她顫抖地起立,又搖晃地坐下,感覺自己笨拙像只中風的大熊似,真是夠丟臉了!

  唉,主持人也真是的,當這么多人面前教誨新人,多尷尬啊?!她在心中嘀咕。

  “呵,你別客氣,大家互相幫忙提攜嘛﹗”

  主持人笑得很假,眼珠子賊兮兮地在她美麗的臉蛋上流連不去。

  “關于方小姐剛提出的問題,我想,交給負責岱騰股票上市銷售的‘昊鍇’公司負責人,翟昊暉董事長來答複最恰當了──翟董,您請……”

  主持人慎重地把翟昊暉介紹出來,這時,方曼騫才注意到,原來有這么位長相俊帥的青年才俊參與盛會。

  哇,好懾人的氣勢﹗觸到他帶強電的眼波,她不由心中一震。

  “咳,主持人對我真好。一開始就把最敏感的問題丟給我──”

  當翟昊暉接過麥克風,寒厲森然的眼神,大膽放肆地橫掃向席下觀眾,她是首當其沖……

  方曼騫微蹙秀眉,完全不明所以──他,是跟誰有仇嗎?

  “呵,開個玩笑,各位來賓別介意,剛剛這位呃,是……秋?不﹗是方小姐吧,您所提到新產品上市,能不能激勵股價的問題……若以目前岱騰的訂單已經排到明年的狀況來看,股價上揚是無庸置疑……”

  他不用任何資料圖表,便可旁征博引地侃侃而談。光憑這點,足表示他雖俊帥年輕,但絕非肚子裝稻草的草包!

  專心聽著他的回答,方曼騫被他如利刃寒霜的目光瞪的冷汗狂冒,不知怎么回事,她總覺得翟昊暉的眼光不懷好意,可是,他為什么要不懷好意呢?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甚至,若沒有主持人的介紹,她根本不知他是何方神聖。

  方曼騫百分之一百,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更想不通他的怨毒目光所為何來?

  “我的說明大概到此,不知方小姐還滿意嗎?”

  他的臉是微笑的,但微揚的唇角與眉梢仿若劍鞘,只消他眼尾一掃,鋒利寶劍出鞘,足以殺人于無形﹗

  “我聽得很清楚,謝謝你﹗”她點點頭,扶了扶近視加散光的厚眼鏡。“您的見解十分精辟,令人佩服。”

  “喔?你……確定嗎?”他的問話很怪,態度也是鄙夷不屑的。“你真的了解我說的那些財經專有名詞?不必客氣,如果還有不明白,我樂意更進一步解說。”

  “這……我當然了解,這是我的專業啊﹗呵,翟先生真愛說笑……呵﹗”

  她知道自己笑得很不自然。哎──那也沒辦法,除了台上那男人怪異的態度之外,身上的“全副武裝”包括西裝、襯衫、短裙,三件頭式的套裝,幾乎把她給“悶”暈過去﹗

  正值火燒的炎夏,坐滿各路媒體記者的會議室裡,冷氣不會強到那裡去,而她穿著上司規定的三件式深色合宜套裝,活像在三溫暖烤箱,烤得她細細汗珠不斷從光潔額頭、鼻梁泌滲出來──渾身難過、不自在透了。

  “哈哈,方小姐你很幸運喔﹗”主持人適時接過話題。“通常翟董事長是最惜字如金的,也不知他今天是為了什么心情特好,難得他回答問題這么詳盡哪!”

  “是,謝謝翟董事長指教。”作為新手,方曼騫了解謙恭有禮的重要。

  即便那倨傲的男人展現的態度不友善,她仍然本分地給予尊重。

  “翟董事長,我也有問題想請教……”

  “是啊,我也想問關于岱騰上半年的財報……”

  “來──一個個來發問,別急啊!嗯,就由‘遠流財經報’開始吧﹗”

  其他的女記者,難得逮到這順水推舟好機會,紛紛舉起手爭取發言﹗

  方曼騫拿出記者的好奇心,認真仔細傾聽他與其他記者的對答……

  靜看他的自負不凡,方曼騫不可否認他在外表不可一世, 得不得了,但他的自負驕傲是有道理的,確實他在財經的專業上很有一套。

  就在傾聽他的理念演說之際,方曼騫被他的迷人風采給“煞”到,連最重要的筆記也忘了做,光輕咬著筆杆,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啊!她不禁發起浪漫的仲夏之夢……

  如果每場記者會都有這么深刻內涵,又有英俊外表的男人可遇的話,方曼騫深信自己絕對更愛記者這份工作的﹗

  ☆☆☆

  “我說她不是小秋,只是長得像而已。”

  離開記者會場,翟昊暉的私人助理──寇哲維,負責開車送主子回公司,一邊討論那個、令翟昊暉整場記者會都不得安寧的女人。

  “哼﹗不是小秋,那她是鬼嗎?我才不信她不是﹗天底下不可能有人長得那么像﹗哲維,你馬上幫我約到她,我一定要當面問清楚﹗”

  翟昊暉一口咬定,那個姓方的女記者,根本就是三年前利用他的同情心,騙走他五百萬現金的女人小秋。

  “可是,你不覺得她們講話的神態,談吐的內容很不一樣嗎?”寇哲維努力思索,諸多疑點讓他不得不與主子持相反意見。

  “你別一生氣就昏頭﹗先仔細想想看,一個沒念過多少書的咖啡店女主人,怎可能聽得懂那么艱深的商業術語?”

  “這有什么不可能?她可以學啊﹗三年夠久了,大學學位都快可以拿到了。”

  翟昊暉語帶諷刺道︰“哼,她那么工于心計,什么騙人的話都可以說得流暢自然,學點基本財經常識有何難?我告訴你,這女人就算燒成灰,我都認的出來。”

  “嗯──這種事小心求証總是好的,以免禍及無辜。”

  寇哲維畢竟是身在局外,他堅持凡事講求証據,態度上很保守。“我看,先查查方曼騫的背景,她到底是不是小秋,只要幾道手續便可分曉──明天吧,明天我就著手﹗”

  “查什么查﹗就跟你說是她沒錯!”他氣得握緊拳頭,青筋顯露。“就約她來我辦公室做專訪,是不是我問她就知道了。你不要老跟我唱反調!”

  想到那騙了錢一溜煙不見人影的女魔頭,翟昊暉心中忿恨難消。

  “冥暉,跟你說不差那一天半天的,漫漫三年都過了,不是嗎?”寇哲維不怕死地苦口婆心。“萬一搞錯了,事情會弄的更糟。況且,你也不缺那五百萬吧?”

  “哼,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翟昊暉在瞬息萬變的股匯市沖慣了,什么事都想到馬上做,片刻不等人,深怕好機會稍縱即逝。

  這次,老天爺有眼睛,讓他不費吹灰之力逮到人,當然不能又放她逃走。

  “我不會白白放她好過,我翟昊暉真心當她是朋友,她把我當凱子耍?!哼,她的戲演得倒好,見了我還一副從沒認識過的樣子?!

  呵,要是她說自己曾遭逢什么大事故而喪失記憶,說她不記得認識我,更不記得欠我五百萬的事,恐怕還很多人會相信。”

  “嗯……你這么說,也有可能。”寇維哲認真思考這種可能性,分析道︰“否則,她為啥突然間消失?若存心騙你,以你的身價,才騙五百萬劃算嗎?沒道理嘛﹗況且,今天她看見你居然沒有半點驚慌,也沒有任何失態,根本不認識你嘛﹗說不定,她真的發生過什么意外──”

  “意外?”翟昊暉不以為然地冷哼道︰“哪有什么意外,她就是擺明想耍賴而已──倒是你,我看根本是腦袋燒壞!喂,我說寇先生,這可不是在演連續劇,明明她就是小秋,就是騙走我五百萬的女人﹗你不必再替她找借口,總之,我想見她,愈快愈好﹗”

  “唉……”寇哲維無奈嘆氣,知道多辯無益。

  翟昱暉和他相識已久,從在學校裡就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兩人在各方面表現不分上下,畢業后翟昊暉開創事業,自然延攬寇哲維作為左右手。

  共事相處多年,他當然了解翟昊暉的習性,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別人休想推翻。

  “既然你那么堅持,我就替你安排,請錢鋒雜志派她來專訪,不過,你得收斂點,不要把小事搞成大事……”

  “喂﹗你怎么像老太婆似,這么雜念啊!吩咐你做的事照做就對了!”

  翟昊暉不耐煩地蹙眉,擺擺手顯示他的不滿。“看來,我的特別助理該考慮換人做做看了﹗”

  “好好好﹗我馬上去辦,大人請息怒──”

  ☆☆☆

  錢鋒雜志社

  晚間十點多,整棟辦公大摟只有“錢鋒”所在的樓層仍燈火通明。

  接近截稿的緊張時刻,編輯及負責采訪的記者都忙著最后的沖刺,初次擔任專題報道的方曼騫,自然逃不過加班的惡運。

  捧著主編大人一再退回修改的稿子,方曼騫連餓了兩餐,耗神過度的疲憊身體幾乎要不支倒地。

  然而,想起下期新出刊的“錢鋒雜志”,就要鋪在全國書店報攤,上頭將印有她“方曼騫”三個黑鉛字,那種滿足與成就感,又很快將她的挫折感打退。

  她猛灌開水沖開的即溶咖啡,振奮起精神繼續與電腦上的方塊搏斗,直到完全修繕完畢才松口氣……

  “這次,暫時先這樣好了。下次,一定要表現更好才行﹗”

  她的直屬上司,總編大人──甄蓁小姐,在收下她的嘔心瀝血之作后,以不滿意但可接受的口氣說︰

  “我們‘錢鋒’所做的東西,一看就有‘錢鋒’的味道……你呢,寫作的風格還差很遠,這個月還有大把空間努力,記得啊,多用心──我們是台灣最權威的雜志社,想打混摸魚挨過去?那可是門兒都沒有!”

  “是。”血糖降到最低點的方曼騫,撐著最后的力氣應付。“謝謝甄總編,我一定會更努力的。”“努力不是嘴巴說,要做到才行。”甄蓁打量一臉蒼白的她。“還有,我們社裡規定女記者不能披頭散發,嘖嘖,你的頭發太長,看起來很沒精神﹗明天把它盤好了再來上班。”

  “我會的。甄總編提過,‘錢鋒’的女記者,必定要表現專業的一面,我沒忘記,只是太忙沒空去弄……”

  “沒空不是理由。”甄蓁不近人情搖頭。“你的外表舉止都代表錢鋒,再忙也要整頓好儀容。哼,你現在是試用期,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是。我一定改。”方曼騫只能點頭稱是。

  曾經聽聞年齡較長的前輩們,提起“發禁”的年代,萬萬沒想到,在發禁解除十幾二十年后的今天,竟還讓她遇上比教官恐怖的上司連頭發長度都要管?!

  老天﹗這是哪門子企業文化?

  好不容易,從工作表現檢討到服裝儀容,一連番疲勞轟炸后,方曼騫總算可以脫身。

  踩著夜色,她沿著車杳人稀的林陰道行走,突然想到家中年邁雙親,不知是否仍在客廳等她的門,非要看她進門才肯去睡?

  唉,都快七十歲的老人家了﹗怎就不肯好好照顧自己?

  父母親始終是她最牽掛的人,害怕他們會擔心,方曼騫頓時失掉散步的興致,趕緊加快回家的腳步

  “等一下!”

  她埋頭往前走,冷不防,一堵人牆倏地立在跟前,只差不到半尺就要撞上了﹗

  “啊﹗你……你想干什么?干嗎突然沖出來?”

  黑暗中,方曼騫看不清來者何人,只先聞到一股淡淡煙草味道,不是令人作嘔的臭煙味,而是經過陽光曝晒的那種……清新醒腦的薄荷草香味兒。

  方曼騫抬眼欲看清來人,卻被他一掌揪住。

  “你在看什么?哼,我是誰你會不認識?”

  “我知道你是……是翟昊暉。”

  她驚訝地瞠張美目,認出莫名沖出來的男人,就是位居“昊鍇”最高領導,也是令她心蕩神馳的男人。

  “沒錯。看起來你的腦子沒問題,知道我是誰。”他臉上滿覆冰霜,尋仇的挑舋語氣。“既然知道我是誰,你哪裡來天大的膽子敢耍弄我?”

  “我?耍弄?你在說什么?”方曼騫愈來愈迷糊,他先是莫名攔阻她的去路,現在又質問為何耍弄他?

  天曉得﹗她只見過他一面,如何耍弄?

  “你是特別等在這兒,有事找我嗎?”她吞吞吐吐問道。“可是,我……我應該,好像不認識你吧?”

  “少來!你知道我做事爽快,趁早把話說明白,或許我可以饒你一命,再裝的話,我沒把握自己有多少耐性﹗”

  “喔﹗你……你扭痛我的手了﹗”方曼騫痛得眼淚快掉下來,她實在害怕他的殺人目光,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哪裡惹了他?

  “怕痛?那就說實話為什么要騙我?”他灼燒的眸光,直刺向她無辜的瞳心。“哼──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不必再演戲了。”

  “什么?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么?”她無助沮喪地掉下淚。“翟先生,我真的不認識你啊﹗記者會上,是我第一次看到您本人。”

  “不認識?哼!那真是奇怪!”他完全不聽她的辯白。“當初,哭著向我借錢的時候,怎么不說我們其實不熟,交情還不夠到可以互通金錢的地步?為什么拿了我的現金支票就不見人影?”

  “支票?我沒有拿過你的什么支票啊﹗”方曼騫急得猛掉淚。“沒有,我真的沒有……翟董事長!你相信我啊!”

  “哭?!又是這套?”翟昊暉無視她焦慮害怕的眼淚,譏諷道︰“不必了,這次我絕對不上你的當。簡單一句話,把我的錢還來﹗”

  “錢?什么錢?多少錢?”方曼騫茫然問︰“你到底借錢給誰了?我沒有拿過錢啊?”

  “再裝就太不像了。”翟昊暉冷冷揮手打斷。“明明就是你,是你拿走我的五百萬。哼,當初你拍胸脯保証,承諾若還不出錢,就要以身償債──你不會連這個也一並忘記了吧?”

  “什么?以身償債?”

  仿佛腦后被重重一擊,她開始天旋地轉,覺得自己快昏過去了﹗

  誰可以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時候她認識這男人?還跟他借了五百萬?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噩夢﹗”

  一定是太累,才會做這種無厘頭的噩夢……她沒力癱坐地上,喃喃自語。

  “怎么?又忘了?”他邪佞地冷笑,握住她的下頜。“沒關系,你忘記了,我自然有辦法讓你想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5:21

第二章

  “走,起來﹗快給我起來﹗帶你去個地方……”

  性子急烈的翟昊暉,一把拉起已經極為虛弱的方曼騫。“我保証一去到那裡,你什么都想起來了。”

  “哪裡?你要帶我去哪裡?現在已經很晚,我要回家了﹗”

  方曼騫使盡全力想推開他用勁的鉗製,但她實在太累了,連說話都很虛。

  “你不可以蠻橫無理啊!雖然,貴為大公司老板,但你也不能限製別人的行動啊!難道你不知道?不放我走,是挾持我,限製自由是犯法啊!就算你是上市公司的老板,犯了法還是要坐牢的。你是聰明人,最好趕快放開我,萬一碰上巡邏警車我會喊救命,到時想跑都來不及了。”

  “閉嘴﹗搬出警察來威脅我?當我三歲孩子?!有本事你喊啊我不怕!”翟昊暉盛怒之下,沒有辦法冷靜思考。

  他用手勁捏緊她瘦弱皓腕,不顧她吃痛呻吟,滿腦只想追回自己損失的金錢,是保護自己的利益,根本不認為自己正犯法。

  “……痛!你捏得我好痛──”方曼騫直覺自己的手快被折斷。“拜托……你先把手放開,我們有話好好說。我想,這當中一定有誤會……”

  “想跑?你做夢!過來﹗”他一點兒也不放松,反而把她不住向外逃躲的身軀往內拉。“哼﹗你說我們之間有誤會?我可不覺得喔,小姐,你什么人都能惹,惹到我──呵,算你的大不幸……

  你也知道的,我這人不難相處,對朋友也是坦誠以對,但是最恨別人騙我,騙感情該死,若還騙走錢財,那就要碎尸萬段了!”

  翟昊暉用碩壯身體當作阻牆,恨不得把她壓入懷裡,總之、無論如何,就是不放她走﹗

  “你……別……別這樣,我們不認識……別人會誤會啊﹗”

  在他拉扯下,方曼騫一直被迫往他寬厚的懷抱,高挺的鼻梁不住地往他鍛鏈得有如銅牆鐵壁的胸懷磨蹭擦撞,他透著溫熱的壯碩胸肌,伴隨心跳散出致命的男人魅力……

  奇特的感覺一波波沖擊,她一方面驚慌害怕,卻不由自主地神眩情迷。

  “翟先生,這真的有誤會……最起碼,請讓我解釋──”

  “欠錢還錢﹗你還強辯什么?”翟昊暉粗暴地抬起她抖顫的下巴,從鼻子裡冷哼。“說到犯法,是你騙走我的錢,而且還不是小錢,是五百萬新台幣啊﹗哼,真是打人的喊救人,你蓄意詐欺才該送警法辦﹗”

  “翟先生,我已經說過了。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你認錯人了──”

  她拼不過壯年男子的蠻力,僵硬酸痛的肩膊手臂失去力氣,只能順著他的拉力靠在他懷裡。“拜托,我加了一整天班,現在很累很餓……請你先放我走,你想問什么,明天再說吧……”

  她突然雙腿一軟,差點兒跌倒。“噢……頭好昏,我的頭好痛……真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舒服……”

  “光會裝死是沒用的。你省省吧,我不喜歡看人演戲──”翟昊暉強勢將她提起,索性抱住她的玲瓏身軀,冷厲道︰“真想不到,你會的本事倒不少!”

  “不行……頭好昏……”全身力量全依附在他身上,她痛苦地在他懷中喃語。

  “演得不賴嘛﹗真叫我大開眼界哪﹗”

  緊緊箍住她清瘦的身軀,翟昊暉看她蒼白失血的臉色,不但沒同情憐憫,還更無情諷刺。“你除了會煮咖啡、能當記者、業余客串騙子騙人錢之外,還會多種角色扮演?!”

  “翟先生……我……真的好痛──”她虛弱地喊,失焦的雙瞳慢慢淡黯……

  “喂﹗你起來﹗別裝死啊!”他拍打她歪倒肩頭的粉雕玉頰。“要這套對我沒用起來起來!你快醒來啊……”

  翟昊暉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她當真是昏了過去!

  檢視她的瞳孔脈搏,翟昊暉確定她不是演戲,是真的昏迷不醒,這下麻煩了。

  碰到人命關天的事情可不能開玩笑的﹗他當機立斷抱起她,飛奔回到自己的車上,然后打電話給寇哲維。

  “馬上通知我的家庭醫師到‘樂暉園’,愈快愈好﹗”

  “這么晚找周醫師?怎么了?你哪裡不舒服?”

  “少 嗦﹗你叫他快點來就對了!”廢話不多說,翟昊暉直接交代重點。“還有,你先去幫我買些食物,要新鮮,記住──要現做熱的。”

  “啊?還要食物?你到底發生什么事啊?”寇哲維直覺事情不太對……

  “你還問?快點去辦就對了﹗”他不耐地切斷電話。

  ☆☆☆

  樂暉園

  依山傍水占地超過百坪,集林陰、花圃、泳池與球場俱全的高級單幢別墅。

  翟家六個兄弟長大后,各自依不同專長立足發展,脫離老宅獨立生活的他們,多依個人喜好在郊區或市內,建立屬于自己的天地──

  “樂暉園”是霍昊暉成立“昊鍇”進軍全球股市,豐碩獲利之后送給自己的禮物。

  他千挑萬選,找到離大台北地區約一小時路程的小鄉鎮,難得背山面溪、風光旖旎的建地,由擔任建築師的三哥,翟昊翰特別為他量身訂製。

  整幢別墅裡的每個房間各擁不同的景致,有的望山,有的看水,也有專賞荷田水波漣漪的莊園風光。

  現在,他暫時安置方曼騫的大客房,推窗望去便是一大片遼闊太陽花田,生意盎然的大黃花與大綠葉,讓人望之心曠神怡,仿若置身圖畫……

  “好點了嗎?我們可以繼續嗎?”翟昊暉的問候沒有感情,背著她面向花田,即使在黑暗中,他根本什么也看不見。

  喝下翟昊暉喂食的靈芝雞精,方曼騫緩緩由昏迷中蘇醒。

  在醫生未到之前,翟昊暉先給了她兩瓶補充體力的靈芝雞精,從她眼下兩圈黑影看得出來她是累昏的,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醫生看過再說。

  只是他萬萬想不通,為什么她需要拼命工作至此?

  那些錢呢?五百萬哪?!

  扎扎實實的現金到哪兒去了?是拿去貼給哪個小白臉了嗎?哼﹗簡直該死!

  想起舊恨,內心怨氣又起,明知人已醒來,卻故意背著床上虛弱的她,口氣冷然道︰“我都說了,昏倒沒用的,只要沒死總會醒來。既然被我碰上,你想逃跑絕不可能就算要死,也得先把話交代清楚……”

  即使不再咄咄逼人的嚴詞問供,他的態度仍然尖銳得叫人難以承擔。

  “我……我該說的,都說完了。”

  方曼騫躺臥柔軟的床褥,體力慢慢恢複,但仍覺飢渴難挨。

  “唉,我真是……不知從何說起?怎么你還是認為我騙了你的錢?”

  “鐵一般的事實。”他轉過身,雙手背在腰后,整個人冷得像一座冰岩。

  “三年前,是你親口說,為了挽救辛苦經營的藝術咖啡廳,為了讓你男友在日本安心求學不要為錢奔波。所以,你才開口向我周轉五百萬,而你竟在拿了錢的第二天就不見人影──事情就是這么簡單,你別想再賴了。”

  “啊?!你說的是誰的故事?我什么時候開過咖啡廳了?我明明才畢業……”

  她無力閉上眼睛,虛弱道︰“哎……我好餓──餓得沒力氣跟你爭論了。”

  “我已經叫人去買了。這裡離台北有點距離,你忍耐一下吧﹗”

  “天﹗你說什么?不在台北?那……這裡是哪裡?你帶我來這兒做什么?你想干什么?”她猛地想起,習慣等門的父母親一定急死了!

  說不定,老人家沉不住氣已經去報了警?!

  “求你趕快讓我回家,我爸媽會急死的!你可以不管我的感受,但不能折騰老人家,他們年紀大了。”

  “哼,總算──你也知道怕?”翟昊暉揚起冷邪的笑。“不過,說也奇怪,我以前從沒聽說你有父母,記得你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啊?”

  他慢慢靠近,捏著她小巧嬌俏的下巴,不懷好意道︰“還有,拐了我那么多錢后,竟連一餐飽飯都沒的吃?你這女人,真是神秘詭異極了!”

  “沒有!沒有﹗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到底要怎樣才相信?”

  急促呼吸,雙手握得死緊,已經疲憊不堪的她,氣得全身沒力。

  “呵,看起來你是想來個打死不承認?”

  翟昊暉彎身坐在床沿,俯首瞅視她美麗潔淨的秀顏,定定地研究了好久。

  “呵,算你厲害──被你唬弄得我幾乎要相信,你跟我所認識的小秋是不相干的兩個女人了……可是,沒道理啊,你們長得一樣,連皮膚都一樣白嫩綿細,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除了專注的瞅視,他還不客氣以指梢在她吹彈可破臉上搔劃。

  “小秋?”害怕他的靠近,方曼騫偏開臉,躲避他意圖明顯的侵凌。“不,請你放尊重點,不要碰我!告訴你,我的確不叫小秋,我叫方曼騫,從沒變過。”

  “喔?沒變過?”翟昊暉不容她疑似心虛的避開他的直視,粗暴地扭回她的小臉,使出腕力固定她荏弱頸項。“看著我﹗說啊?為什么怕我?因為你一直在說謊對不對?”

  “不是﹗才不是﹗”方曼騫又痛又怕紅了眼眶。“你那么凶,又不講道理,我當然怕──”

  “惡人果然沒膽啊,才問你幾句就嚇成小白兔了?”翟昊暉冷酷抹去她臉上滿的淚水,沿著她的頸線來到起伏的胸前。“不然,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放手﹗要說什么你就說,先拿開你的臟手再說﹗”

  她感覺自己急遽上下的豐滿胸部,被他的大掌包住,更糟的是他的掌心在磨擦,那種電流猝然竄過的刺激快感,令她渾身顛顫……

  “怎么?你當自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閨女嗎?別人信你的詭計,我可絕對不信──呵,你一定辯稱不記得,當時你可是大言不慚地說,要是賠不出錢來,就以身抵債……

  不如這樣吧,你留下來陪我幾天,如果伺候我夠舒服,欠的五百萬就一筆勾消……”

  他邊說,一雙大手繼續在她起伏有致的身上嬉游。

  從胸脯游到結實的小腹,她年輕嬌美的彈性觸感令人不忍移開,他輕喘地吻咬她的耳廓問道︰“怎么樣?這價碼夠好了,現在世道不好,你連考慮都不必──現在,我們可以開始……”

  “閉嘴﹗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東西﹗”揮出纖掌,用盡全力捶打他堅如銅鑄的胸肌,方曼騫哭泣罵道︰“滾﹗你滾﹗不準再碰我﹗”

  然而,她力氣實在太小,只消他以手肘扭拐,她絲毫無法抵抗。“唔,痛……快放開!你實在好過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啊!是誰臉皮厚、心肝黑?拐了別人血汗錢不還?比起你的過分,我充其量是以其人之道──”

  “我沒有﹗那個騙你錢的人不是我!”她失聲大叫,驚恐縮起身子,害怕地哆嗦。

  縱使感覺出她身體的反應生澀羞怯,翟昊暉仍堅信她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小秋,眼前所見的不知所措及生澀羞怯,全都只是她刻意的假裝﹗

  他所知的小秋生活經歷可豐富了,無父無母的她幾乎什么行業都做過,怎么也不該讓男人一碰就亂了方寸,連呼救罵人都語無倫次……

  哼,還不是為了賴賬嗎?偏他就不上她的當。

  “好啦!你硬撐不累嗎?我也算爽快了,只要求你好好陪我快樂一下。又不是要割你的肉?”翟昊暉冷冷地睨視她冰寒盜汗的秀顏,緩緩解開她衣扣。“再說,你也不是頭一遭,怕什么?”

  “啊……那不是我……你沒理由這樣……不要啊﹗求你……”

  方曼騫拼命掙扎,四肢不斷踢舞,不住討饒。

  “是你!”他用蠻力製住她四肢。“就是你!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不會認錯──你再強辯也沒用……”

  “啊──救命﹗”她抵死不放棄掙扎。“我會告你﹗一定去告你!”

  “昊暉﹗我來了,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

  突然闖入的聲音,打斷翟昊暉的動作,方曼騫在心中暗吁了一口氣。

  進門看見翟昊暉並非單獨一人,寇哲維有些尷尬,表面仍維持平靜,帶著老板交代要買的東西走近兩人,詢問道︰

  “你怎么啦?不舒服應該去大醫院看醫生嘛﹗”

  “我沒事。昏倒在路邊的是她,東西也是給她的。”翟昊暉往床上的她挑了挑眉毛。

  “是你?你怎么在這兒?你哪裡不舒服?”看清楚床上躺的人,寇哲維眼中閃過驚訝。

  在床上的竟然是方曼騫?!

  老天爺﹗他該不會把人家怎么了吧﹗

  寇哲維直覺這女孩應該不是小秋,雖然翟昊暉是自己的老板,但他也不愿見他濫傷無辜。

  “你這沖動的牛脾氣,到底什么時候才會改啊?”

  不解地皺起眉搖頭不已,寇哲維語氣中帶著些許責備。“昊暉,你沒事發什么春?怎么把人弄到家裡來了?不是說好等我調查的結果嗎?”

  “哲維你還‘當真’趕來啦?真是的,來得太早,不如不要來得好……”

  翟昊暉終于放開她羸弱身軀,起身拉拉衣領,好整以暇露出深意的笑。

  “真是可惜啊……你這死小子,偏這時候沖進來,壞了我的好事。”

  “什么事?你想對人家怎樣?你瘋啦?”寇哲維驚慌地對他使眼色。“你正經一點!不是說等我調查結果嗎?你硬要強……我是說,你光會情緒沖動,會害死自己的﹗”

  “先生,求求你,叫他放了我……”方曼騫無助低喃,眼淚爬滿雪顏。“請你相信,我不是小秋,也不認識小秋,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別怕﹗我知道,你不要擔心。”寇哲維肯定地望向她,以異常溫柔的語調安慰道︰“方小姐,我會找到証據向翟先生証明,你放心﹗”

  翟昊暉突然在他肩膀狠狠捶了一拳。“姓寇的﹗你腦袋短路啦?還是吃得太飽?麻煩請你搞清楚誰是老板好嗎?”

  “冷靜,冷靜──”寇哲維一徑條理分明。“光是罵人打人,可解決不了問題喔﹗”

  “可惡﹗你想造反啊?哼,叛徒﹗”翟昊暉又舉拳作勢要打,寇哲維偏了偏身子假裝閃躲。

  這招他們在學校常玩,有時候吵架吵得面紅耳赤,雙雙挽起袖子一副要打起來的樣子,最后也僅只比比架勢,絕不會當真打起來。

  “你一心向著外人是怎么回事?啊?從實招來﹗該不會你跟小秋串通好聯手演戲給我看吧?嘿,你到底分了她多少錢?說啊﹗”

  “拜托──你在胡說什么?!”

  寇哲維不可置信,看著十幾年的好友兼現任的上司,不明白他怎說得出如此傷害友誼的話?

  “你完全沒了理智啦?怎么說出這種不合邏輯的話?”

  “哪種話?我是說實話。哼,告訴你,今天是你出現得早,不然我就──”

  “不然怎樣?”寇哲唯大著膽子,以質問的口氣。

  “嘿嘿,不然,我就把她先奸后殺。你怕了吧?”他故做邪惡,以半開玩笑的口氣說。

  “你?!你實在是──吃錯藥﹗瘋了!”寇哲維生氣得握緊拳頭。“要不是有女人在場,我真的很想跟你打一架。”

  也難怪翟昊暉要動怒,他看著一向冷靜自持的助手,竟為個女人動氣?!

  簡直太詭異,太不尋常了﹗這可是相識十余年來的頭一遭哪﹗

  “怎么?整個臉都氣綠了?你什么時候曾為女人,跟我這樣臉紅脖子粗的?說你們之間有問題,難道不合理?”

  “喂﹗你們兩個──都生病了,還在吵什么啊?”門外傳來粗獷男聲。“昊暉喊得比誰都大聲音,那么高亢宏亮?哼,真不知道你是哪裡有病。”

  周醫師提著醫療箱姍姍來遲,疲勞又茫然問︰“哲維,你不是說很緊急、很嚴重嗎?我怎么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他啊﹗腦子有病啦……”寇哲維很沒好氣。

  周醫師狐疑地拿出聽筒,緊張專注向他靠近。“來,你先坐下,讓我看看!”

  “不是!不是他!”寇哲維一把將他拉到床邊。“病人在這裡。這位小姐剛在路旁暈倒了,你要看的人是她……”

  “喔﹗原來如此。”周醫師恍然大悟,打開醫療箱。“我來仔細檢查一下,你們兩個大男人先回避一下吧?!”

  “好,這位小姐就麻煩你了。周醫師。”

  ☆☆☆

  “這裡沒別人,有話直說吧!”氣派客廳裡,翟昊暉徑自在柔軟大沙發坐下,居家時候的他,恢複年輕男子的活力率性。

  “噫?我能有什么話?是你私自把人往家裡帶,你才一肚子鬼呢。”

  甘冒大不諱,寇哲維撇開下屬身份,以朋友的口吻道︰“我說昊暉老大,這件事已經著手在查了,干嗎那么急啊?萬一人家的家人去報警,真鬧到警察局去,你堂堂‘昊鍇’大老板,翟董事長可怎么見人?”

  “你以為我愛?誰吃撐了沒事惹麻煩?是她莫名其妙地突然昏倒,我能不處理嗎?難道放她睡路邊?”

  “喔?人家昏倒?你大可送她去你二哥的醫院,干嗎還繞一大圈弄回家裡?根本就沒懷好意﹗”寇哲維一副知其心意甚詳的篤定。

  “呵,你的建議真好啊﹗送她去我二哥的醫院?那是擺明了找死﹗”翟昊暉避之惟恐不及地搖頭。“你饒了我吧,真把人弄去那裡,不會驚動幾個偉大的翟夫人嗎?到時我可沒好日子過啊﹗萬萬不可……”

  “好,既然你怕麻煩。我認為先把她安全送回家。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小秋,待我慢慢查清楚。翟董,屬下小小淺見,不知您意下如何?”

  “這……萬一她真的是小秋,結果又被她乘機跑掉,可怎么辦?”

  “我來擔保可以吧?”他舉手起誓,發自肺腑道︰“我寇哲維以人頭保証,你想找她的時候,任何時間絕對找得到。行嗎?”

  “口氣真大──”翟昊暉沉吟幾秒。“萬一沒有呢?”

  “如果她逃逸避不見面,寇哲維隨便你要殺要剮,說到做到。”他正氣凜然。

  “好!就信你一次。不過,我警告你,現在我可以讓她回去,但萬一有個什么差池,管你是不是我十幾年好朋友,我照樣連本帶利從你身上剮下來。”

  “是是是﹗”寇哲維深知他對“背叛”深惡痛絕,承諾道︰“除非我活煩了,否則,我哪有膽子敢隨便唬弄你?”

  “嗯。知道就好。”翟昊暉點點頭。“總之,小秋拿走的只是五百萬,但……我翟某要她還回來的,絕對不止如此。她現在演得很順,很真──哼,沒關系!我翟昊暉沒別的,就是特別有耐性,你也等著瞧,看看她能撐多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5:45

第三章

  “媽,忙完了嗎?現在有沒有空?”

  方曼騫從臥室裡出來,拉開一把餐廳椅子坐下。“你先別顧著洗碗,人家有一件事急著想問──”

  “怎么了?你身體不舒服,干嗎不多休息一會兒?公司已經請過假了不是?”

  方母撥理花白的頭發,彎著微駝的背脊走出來。“你來的正好,藥才剛弄好,趁熱喝──來,這碗藥花了我快六小時,快點兒喝下去。”

  “什么?我又沒病,喝什么藥啊?”她不悅地捏起鼻子。“光聞就想吐了。”

  “還沒病?你看你,四肢沒力、面黃肌瘦的……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嘴唇沒半點兒血色醫生說你是太操勞了,哪有工作一天到晚加班,甚至還加通宵的?當人是機器啊?瞧你才剛上沒幾天班折磨成這樣?!叫媽怎能安心啊?”

  擰緊眉心,對于僅有的獨生女兒,方母一貫捧在手掌心裡哄疼著,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好不容易養得那么大的女兒,即使拼了老命,也不能讓她受到半點兒委屈。

  “哎,我才說一句,正題都沒到呢,你就說了一大串?”方曼騫扁著薄唇,將眼前的藥湯移遠些。“媽,不要喝行不行啊?我答應你以后不亂加班嘛﹗”

  “不行﹗”方母堅決把藥推到女兒面前。“不管你要跟我說什么天大的事,這碗藥先喝光再說──你要再不注意自己身體,老媽子我光擔心你大概會先掛。”

  “拜托,親愛的媽咪,你別老是把話說得那么嚴重好不好?我喝就是了!”方曼騫反感地捏起鼻子,小口飲著母親以愛心製的補藥。

  即使藥湯看起來黑得像墨汁,味道比臭水溝難聞,但做為貼心的女兒,仍然一口一口地喝下。

  “哇﹗下次再給我喝這么難喝的東西,我寧可死掉算了!”

  “呸?!你﹗你這丫頭胡扯什么?”方母微慍輕打她的臂膀。“當媽的面,你還敢胡說?真是死沒良心的丫頭,動不動就死啊死的嚇你老媽,早知道你沒打算好好活著孝敬爸媽,當年你病得快死,干脆丟下不管算了﹗害你爸還……”

  “對,爸爸為了借錢給我看病,被他老板刁難,半夜在人家門外淋雨淋到天亮……”方曼騫抬眼望天花板,長長嘆氣道︰“然后,回來病了一個禮拜──對嗎?哎,你要說的我都會背了。”

  “知道就好。”方母欣慰點頭。“我們養大你,真的是不容易啊。唉,年紀那么大才當父母特別辛苦。”

  “哼!誰叫你們不動作快點,干嗎拖到那么老才生我?”

  “要死了!你這孩子有沒有禮貌?對你父母長輩,連這種玩笑也敢開?”方母驟然變了臉色。“以后不準亂講話,尤其在你爸面前──”

  “喔,我知道了。”方曼騫不太明白母親突然沉下臉的原因,想到自己內心的疑問,她更好奇了。“對了,媽,我剛說要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說啊。”方母端起藥碗,起身轉入廚房。

  “媽,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姐妹啊?”

  匡當──方母手中的藥碗應聲而碎……

  “怎么了?媽,你沒事吧?”方曼騫焦急地向前探視。“等等,你先別走動,等我把碎片掃干淨。”“你……我說曼騫,你怎么會──為什么這么問?是……聽到了街坊鄰居說什么嗎?”方母站在原地,她的手不住地微顫。

  “女兒,你聽好啊,不管別人說什么,都不要理他們,知道嗎?”

  拿起掃把,方曼騫掃著散落的碎碗片,不解母親的慌亂失措。“媽──”

  “不要再問了﹗你是我們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獨生女,既然我一直熬到快四十五歲才生下你,哪可能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呢?”

  “不是啊,這兩天我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我才想問問──或許,我可能有堂姐妹之類的……”

  “沒有﹗你父親一個人只身從大陸來台,自己的兄弟都沒再聯絡,你怎么可能會有什么堂姐妹?”方母臉上的驚惶未退。“你說,到底碰到什么怪事?”

  “前幾天,我參加一個記者會,有個男人硬說我欠他五百萬。”想起翟昊暉充滿仇恨敵意的眼神,她的腳底不覺一陣冷。“不管我怎么解釋,他就不肯相信那個欠他錢的女人不是我,媽,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好凶喔!”

  “他……有沒有說,欠他錢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方母扭絞顫抖的雙手。“還有,她……姓什么?家住哪兒?父母做什么的?”

  “媽──”方曼騫不解地蹙眉,怎么好像母親也認為有這號人物的存在?

  “呵……”方母覺查自己的失言,勉強擠出笑容。“呵呵,我只是好奇,想知道哪個女孩那么幸運,竟然跟我的寶貝長得相像?”

  “是嗎?媽,你見過那個人嗎?”

  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這般失措,方曼騫心中的問號愈生愈多……

  “唉呀,怎么可能?老媽我也是隨便問問,你別理那些無聊的人就是了!”

  “媽,我是認真的﹗”方曼騫對母親詭譎的態度深深懷疑。

  “如果你認識,快告訴我她人在哪裡,叫她快點出面還錢,否則我真會被那個惡男逼瘋的!”

  “我……當然不認識啊﹗”方母搖手否認,撇清道︰“好了,你別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我跟隔壁太太約好了逛街,你自己乖乖待在家裡休息,別亂跑啊﹗”

  “媽,拜托你,再仔細想想……或許是我們哪個親戚的女兒……”她追在母親后面問︰“那個男人言之鑿鑿,似乎真有其人﹗”

  “沒有啦,分別亂想了,趕快躺回床上去休息。”

  方母快步走到大門,堅決否認。“媽絕對沒騙你,若有人這么說,一定是他認錯人啦﹗”

  碰──大門合上。留下她一肚子的懷疑。

  “認錯人?是他認錯人?可是,年輕的他視力這么糟嗎?即使近距離也認錯?不可能啊!他還信誓旦旦說,就算燒成灰他也認得呢?這到底怎么回事?”

  方曼騫一個人在客廳裡喃喃自語,愈想頭愈痛了。

  ☆☆☆

  錢鋒雜志社 總編辦公室

  “甄姐,你找我有事?”

  “你回來啦?沒什么大事啦,聽說你方大小姐鳳體欠安,趕忙請你來問候一聲。”甄蓁從一堆文稿中挪出尖銳的利眼,冷颼颼地掃向她。

  “我看你,挺好的嘛!一點兒也沒有操勞憔悴的樣子啊?”

  “對不起,甄姐。因為趕稿子熬夜加班,不小心傷風感冒,病得昏沉沉的,所以才沒來上班。”

  “傷風?不會吧﹗這天氣熱成這樣,是什么風傷到你啦?”她尖酸苛薄道。

  “夏天也是會感冒的啊!”方曼騫委屈辯解。“甄姐,你不相信我是真的生病嗎?”

  “信。我相信。”甄蓁就是看不慣她弱不禁風,卻處處搶著表現的樣子。

  “只是啊,我覺得現在的女孩子未免太嬌弱了?才加個幾天班,開幾天夜車,就累得不支倒地?我們‘錢鋒’的員工,無論男女,個個都當超人用,你自己適不適任,不用我說,你心裡很清楚……”

  “甄姐,我……我很喜歡這裡的工作環境,在這裡工作感覺很愉快啊。”

  感覺事態不妙,方曼騫急著為自己爭取。“請再給我個機會吧,我一定努力鍛練好身體,一定能像其他同事,變成耐操的超人……”

  “現在才想練身體,恐怕是慢了。”甄蓁從堆積的卷宗中抽出一份文件,丟給她。

  “女人啊,想當鳳凰,也要有鳳凰的命!像你這型的,小姐身、丫環命──不如,趁早給自己打算打算。”

  “甄姐,您給我看這份是……”方曼騫翻著“前朝”記者擬妥的企劃案。

  “昊鍇掌門人專訪?翟昊暉傳奇創業歷程?看企業家接班人使出高超煉金術?怎么……全都劃叉?”

  “對﹗因為全軍覆沒,翟昊暉拒絕媒體訪問。這個案子歷經幾任記者,沒一個辦成的。當然,那些人跟你一樣,都陣亡了。”

  她一副“看你也差不多遜”的輕蔑。

  “甄姐,你的意思是……要我走路?我被開除了?”她不服地瞪視眼前跋扈的女人。“甄總編,我只是請病假,那又不是我愿意的﹗你不能這樣就‘炒’掉我,沒理由嘛!根本是你欺人太甚!”

  “噓……你吵什么?”甄蓁不以為意嗤笑。“以你的身體那么嬌弱矜貴,真的不適合選這行。你看,還在試用期就趴下了,以后怎么辦嘛?讓你在這裡混,三個月后試用不過,那不是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嗎?身為分秒必爭的媒體先鋒,很抱歉,我必須對你說實話──你不值得浪費我三個月薪水!”

  “你……你……”受不住甄蓁直接了當的批判,方曼騫氣得漲紅了臉,大聲辯道︰“可是,我才來不到一個月,連稿子都寫不到幾篇,這樣否定我的能力,我怎么能服氣?”

  “很好,我早知道你會不服氣﹗”甄蓁露出好計得逞的笑容,揚揚得意地指著她。“若要証明你夠實力──哪,這份卷宗的內容你回去研究清楚。

  倘若你能在一星期之內,約到昊鍇的老板,也就是霍家的五公子──翟昊暉做專訪,完成以上的企劃專題,足以証明你的工作能力沒問題,那么我無條件讓你不必經過三個月試用,直接晉升為正式員工,這總公平了吧?”

  “甄姐,這……這根本擺明不讓我過關嘛!幾任資深記者沒有人能約得成,我怎么可能?他……他不會理我的──”

  “看你的本事 。不想試也沒關系──來,會計已經算好你的薪水,你簽完名拿了錢,就可以走人了。”

  甄蓁在心中狂笑︰廢話,就是知道你做不到啊,嘿,這下神仙都沒得救了﹗方曼騫,你認命回家當大小姐吧﹗

  “我只有兩種選擇嗎?”方曼騫痛苦地看著卷宗裡的資料,前朝元老詳實記錄翟昊暉的不近人情、難纏、不按牌理出牌的超級難搞。

  而事實上,翟昊暉這人在她心中比洪水猛獸更恐怖,此時她避之惟恐不及,哪可能主動自投羅網?

  萬一,他見到自己又發起瘋癲,硬要她還五百萬,那可怎么辦?

  “甄蓁姐,能不能商量一下──我挑別的企業家來做專訪好嗎?比如電子新貴啦,粉領女強人之類的,我相信……相信我一定可以做出很棒很棒的專訪……”

  “不好意思,就是兩種選擇。”甄蓁比出逐客的手勢。“要留下來,就努力去說服翟昊暉,不然就拿錢走人。對不起,我很忙,你自己慢慢考慮吧﹗”

  “……唉,我還有考慮的余地嗎?”

  為了保住這份好不容易掙來的工作,方曼騫堅定帶走卷宗,而不是薪水袋。

  “雖然……成功的機會不大,我一定會努力去試,要我現在就認輸?哼,不可能﹗”

  對著方曼騫往外走的背影,心懷不軌的甄蓁沒忘再射她幾箭。

  “說句實話給你聽,我甄總編在‘錢鋒’混到最高位子,沒有做不成的訪問,就連工商總會的理事長都給我約到了﹗惟獨這位翟公子……,唉,我要是你,就會選簽字拿錢走人,省得到時候被修理得摻兮兮,丟臉丟到外太空去!”

  “謝謝你的提醒。”方曼騫回以不客氣的諷喻。“如果,萬一,假設──連你都做不成的專題被我做成了,到時候你的那張尖酸嘴臉,恐怕會比我先到外太空。甄總編,得意不必太早,我們大家走著瞧……”

  ☆☆☆

  在接觸過翟昊暉的媒體眼中,高不可攀的他簡直是天上的浮雲,所有想窺探他神秘世界的人,鮮少沒有從雲端被摔落地面的慘痛經驗。

  努力嘗試過各種管道,方曼騫終于碰到離浮雲最近的高山頂,也就是翟昊暉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寇哲維。

  “寇先生,謝謝你愿意撥時間跟我談。”他們約在昊鍇証券大樓中,專門服務股市大戶的貴賓廳裡見面。

  通過幾個秘書的阻擋刁難,方曼騫好不容易跟他通到電話,當見到風度翩翩的寇哲維準時出現在眼前,她高興得幾乎喜極而泣﹗

  “別這么說,我是被你寄來的那份專訪企劃書打動的。”寇哲維端起咖啡優雅地喝著,他的話語和笑容是那么和善,令備受工作挫折打擊的方曼騫,感到內心溫暖不已。

  “噢,真不好意思,沒想到百忙之中您還看了?”方曼騫花了很大的功夫組織全新且豐富的企劃案,奮力一搏就是為了不要丟掉這份工作。“您覺得,我提出的內容足以打動翟董事長,讓他愿意接受訪問嗎?”

  “嗯……”寇哲維有些為難地看看她,閃爍含糊道︰“是我的話,絕對會接受的。可是他──呵,翟董一向難捉摸,別人喜歡的,他未必會喜歡,就算喜歡也得看他當時的心情﹗”

  “看心情?”方曼騫想起那天,認錯人的他表現猶如發狂的猛獸,那肯定是心情很差的狀態。“他常常心情不好嗎?那個欠他五百萬的女人,現在‘捉’到了沒有?”

  “呵,還沒有。”寇哲維笑著搖頭,心裡想︰他就是等著要“捉”你啊,傻女人﹗

  “那就糟了,他的心情顯然一時半刻也好不到哪兒去,這訪問恐怕也做不成了──”方曼騫沮喪低下頭,不斷地攪拌眼前冷卻的咖啡,卻一口也喝不下去。

  “就算他愿意點頭,你……難道不怕嗎?”寇哲維點出他的疑問。“雖然,我肯定你不是我們所認識的那個女人,因為你表現出來的氣質談吐,跟她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可是,他到現在還認為你,就是卷款潛逃的她。”

  “我懂你的意思。”方曼騫無奈點頭。“其實,我真的很怕,照理應該避開他惟恐不及,然而出于無奈,我也只得硬著頭皮做……”

  “哦?那我就不懂了──”寇哲雅靜默看著她略帶憂愁的眼神。“你為什么還這樣積極想見到他?為什么要硬著頭皮做專訪?”

  “我想保住我的工作。”她快速將自己遭無情上司逼退的事情說了一遍。“無論如何,進入錢鋒是我憑努力掙來的,做一名出色的記者,那是我的理想。”

  “呵,原來如此。你有這樣的進取心,我很佩服!”寇哲維了解地點頭。“為了理想,即使明知前面埋伏著豺狼虎豹,你也非去不可?”

  “嗯,可以這么說吧﹗”方曼騫懇切回答,他們對看的眼神,感覺像是一對情侶。“今天來見你,除了感激那天,你慷慨以人頭力保我的安全,所以,既然我非做成不可,寇先生拜托你──可不可以盡早証明我不是小秋,讓他放過我?”

  那天,她已在門后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放心。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寇哲維鼓勵地握住她的手。“你的戶籍資料非常完整,求學跟搬遷的異動也很清楚,跟那個活像吉普賽女郎的小秋大大不同。等我把証據收全了,我會一一呈報他的。”

  “他會信嗎?”方曼騫深深的懷疑,雖事隔許久,想起翟昊暉瘋了似的蠻橫行為,仍然心有余悸。“我的專訪必須在一星期內完成,麻煩你,一定要幫我達成目標。”

  換成她反握住他的手,激動地晃搖。“現在,我也顧不得他是不是還誤會我,總之,專訪那天,如果你也在場,可能狀況會好些……麻煩你幫忙安排好嗎?”

  “放心﹗我了解你需要這篇訪問的迫切。而你的認真、積極,和不畏艱險的態度,確實讓我非常欣賞。”寇哲維伸出另一只手,輕拍她憂心忡忡的芙蓉顏面。

  “放輕松點兒,你太緊繃了,女孩子老是愁眉不展可是很容易老喲!”

  “哎呀,我快愁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方曼騫嗔他一眼。

  “就是逗你笑嘛,你笑的時候比較美耶﹗”他歪著頭欣賞她嬌憨的模樣……

  很奇怪,她跟小秋長得幾乎一樣一樣,但是對小秋,他沒有任何情感的波動,但是,自從在記者會上,與她驚鴻一瞥之后,他竟然對她深深迷戀了起來?

  “別鬧了。”她又蹙起眉頭。“要是我的厄運能趕快過去,我才真的做夢都會笑呢……”

  “好。你別再煩了,一切都交給我吧,雖然他的脾氣壞到沒人受得了,起碼我認識他十幾年,多多少少他還是買我這老同學的帳。”

  “寇先生,謝謝你……我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對他慷慨相助,方曼騫感激無以複加。“你一定是老天安排給我的貴人,一定是的!”

  “呵呵,希望我有這榮幸 ﹗”寇哲維略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發。“貴人固然不錯,如果有機會,我其實更希望……我們能當個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真的嗎?你愿意跟我這種、什么事都不懂的毛丫頭做朋友?”方曼騫沒發現他的情愫投入深刻,欣然回應。“那好啊,以后如果財經方面的問題,都可以請教你 ?”

  “沒問題,歡迎你來考我──”寇哲維長久沒有推心置腹的朋友,碰上他欣賞又談得來的方曼騫,心中迸發的化學變化十分快速,連他自己都驚訝不已……

  當一個人放下身段,放下戴慣了的假面具,很快就坦露內心真感情。

  單純的方曼騫感受不出,但和他相交十余年的知己,可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寇哲維大概做夢也沒想到,當他和心儀的女孩子相談甚歡時,所有的表情、動作,全都被獨坐角落電腦區的翟昊暉看得通透﹗

  從瀏覽股票行情的電腦熒幕中,翟昊暉切換了、只有他才能用的暗裝監視攝錄系統,當初為了保障他身為董事長的安全裝設的儀器,而今無意間,竟覺查到好友為女人而背叛自己的惡行。

  他不會相信寇哲維沒有和她私下互通,若沒有高人的指點,憑小秋的智商豈演得出那么精彩的劇碼?

  翟昊暉惡狠狠地捏扁手中的紙杯,再慢慢撕破采碎,仿佛把無辜的杯子當成敵人,非要他粉身碎骨不可……

  他再不相信寇哲維提出的什么鬼報告,什么証據、什么調查,都沒有親眼見到的真實──

  從那些眼光交流、肢體親膩的觸碰,那些歡言笑語的含情脈脈──翟昊暉打死也不信。在此之前,他們從來不曾認識過……

  攤在眼前的事實,只証明當初他半開玩笑的推測千真萬確。

  寇哲維和小秋是共謀,從頭到尾都是他倆一搭一唱,演出來騙他的詭計﹗

  或許,對他而言,五百萬不算什么,然而,有些男人為了喜歡的女人,什么傻事都會做的。

  “哼,你們會演,我難道不會?看著吧!”

  翟昊暉忿恨地起身離開,沉著鎮定不動聲色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對于背叛欺騙他的男人和女人,他已經想好了處置的辦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6:11


第四章

  樂暉園

  寂靜的深夜,偌大別墅庭園中,環繞茂密的林蔭、參差錯落伸展的枝椏恰與皎潔的月色,與點點星芒相互照映。

  占地開闊的單幢別墅,隱藏在山邊水涯,在不起眼的市郊小鎮更顯幽秘。深夜裡,除了蕭蕭風聲拂過外,可說連一根針掉落都聽得見。

  間歇的風聲蕭颯之中,隱隱約約傳來女人嬌滴曖昧的呢噥呻吟,那嗲聲時低時高、隨夜風的吹動速率而幽幽渺渺地傳送。

  “嗯……這樣舒服嗎?啊……我身體,昊暉……你怎么了?給人家一點回應嘛﹗這樣……好不好呢?嗯……你到底怎么了?”

  有著超嗲聲音的女人,同時擁有魔鬼般的迷人曲線,她光裸雪白的皮膚緊緊貼靠翟昊壯碩精練的軀體,像一尾滑溜的白蛇,紅瀲的雙唇吐著致命舌信,妖嬈地在他身上扭動。

  “唔──”翟昊暉緊閉著眼,英俊的五官微擰,似享受又痛苦的表情。

  “暉……人家也要……”她狐媚地以眼神勾他。

  哼吟著惑人的淫聲浪語,易翎翎冶蕩地搖擺臀部。

  她嬌吟哀求,那騷浪的模樣,大抵沒有男人能擋得住!

  然而,身體火熱的他,心裡並沒有太熱切的想望,他始終閉著眼,沒有好好欣賞她無與倫比的精彩表演。

  他喜歡挑戰不可能,生意如此,女人更是。

  天生的狂蕩不羈性格,他喜歡征服的成就滿足感,所以,翟昊暉總是習慣在跟女人做愛的時候,幻想下一個他想征服的對象。

  比如現在,在易翎翎通體舒暢,歡吟聲足以掀屋揭瓦的當兒,他腦海中竟清晰浮現出方曼騫凝眸斂眉的楚楚動人──他奇怪自己怎會有此怪異想法?

  回首三年多前,意外發現一家頗有風格的咖啡廳,他喜歡小秋如江湖女豪傑的颯爽坦率,一陣子常泡在那裡,幾次之后,兩人混成紅粉知己、青衫之交。

  當時,翟昊暉確實欣賞小秋的自然不羈,但並沒有產生任何逾矩非分之想哪﹗但是,為什么三年后卻變了呢?

  三年過后,當她以“方曼騫”身份重新出現,他卻對她有這樣強熾的渴望?

  難道,是因為被騙錢、且一並騙走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友誼的屈辱嗎?

  或許,這個因素占據一半;另一半原因則是,歷經三年再見,由“小秋”變身而成的“方曼騫”,多添了幾許從前沒有的,神秘中帶些寧謐的蠱惑氣質。

  咳,被好友拐了錢,幾乎氣忿到亂了思緒的翟昊暉,也搞不清哪個環節不對?

  他多希望纏繞身上,取悅自己的,不是技巧好到傾向“職業”的易翎翎,而是美麗帶些憨直羞澀的方曼騫﹗

  該死﹗在胡亂想什么啊﹗

  他不禁咒罵自己的莫名其妙,勒不住飄飛的心猿意馬。

  呵,對付背叛自己的人,非要這樣暴虐,這樣殘逆才足以發泄心頭之恨哪!

  論起床笫功夫,翟昊暉歷經的女人中,易翎翎若是第二,沒人夠格當第一。

  她可算十足十的驗貨浪女,在“昊鍇証券”始終穩坐業績前四名的四大金釵之一!

  易翎翎的成功在于她的絕頂聰明,深諳取悅男人的技巧,偏偏──翟昊暉是難以取悅的,他的女人們都很清楚。

  她不計形象使出渾身解數,因她旺盛的好勝心,一再逼迫自己將他當作征服的第一目標。

  自從他們在某年的尾牙宴后醉茫茫地上了床,她便了解他的不同,一般女人會的,他根本不稀奇,定要使出不同的,外加不屈不撓的意志,才能獲得他難取的注意力。

  光吃他的股票獲利和利息就撐死了呢﹗

  每想起光明的將來,她在床上的聲音動作就愈瘋狂。

  可惜,翟昊暉不吃這招,易翎翎的反應愈夸張,他的意志愈清醒,想做愛的情緒愈是低迷,甚至意興闌珊。

  他想起再過幾天,就是和“錢鋒”約定好做專訪的日子。

  很快地,他就可以從她身上要回那五百萬的代價,連本帶利,附加三年精神損失,呵呵,光想這個,夠他渾身顫栗興奮不能停止了。

  “你走吧﹗”翟昊暉出手推開易翎翎成熟火熱的身軀。“我真的累了。拜托,讓我睡覺好不好?什么都不要問,我不想說話﹗”

  “你……到底是怎么啦?”易翎翎舔著干涸的唇,嬌喘未息。“剛剛我們──已經很……你不要掃興嘛﹗”

  “說過了,我沒心情。你還是回去吧﹗”他冷若玄冰的臉色,足夠在一瞬間澆熄易翎翎卷天蓋地的旺盛心。

  “昊暉……”她失望地靠向他精壯胸襟。

  他發大火了!

  易翎翎乖乖穿衣服離開,她在昊鍇混到“四大金釵”也非浪得虛名哪﹗老板變臉轟人走的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閉上嘴,滾得愈遠愈好……

  反正,未來的日子還那么長,她有自信在不久的將來,憑自己卓越的媚功,絕對可以把這鑽石打造的單身帥哥,拐回家當老公﹗

  “暉,我走了!想我的時候再Call我喔……”她嬌嗲地交代。

  “去!”他冷哼不理,連眼都沒抬。

  ☆☆☆

  錢鋒雜志社 總編辦公室

  “什么?怎么會?寇先生,你有沒有講錯?不可能吧?我在這圈子混那么多年了,光是栽在你們‘昊鍇’就不下十次,那個……方曼騫是個連出道都算不上的新手耶!翟昊暉怎么可能答應,他真的愿意接受一個菜鳥的專訪?”

  獲知方曼騫居然順利依照要求,一星期內敲定與翟昊暉的專訪,甄蓁不僅是驚訝到跌落桌底、跌碎了眼鏡,還差點兒把眼珠子都跌出來了﹗

  “甄總編輯,你何必這么訝異?難道,你對自己親手訓練的新兵沒信心嗎?”

  寇哲維隔著電話筒,仍能清晰感受她所受的強烈震撼。“我們翟董行事一向出人意表。你也知道的,他做任何事情沒有什么道理,或許他就是特別欣賞方小姐,所以答應得也爽快利落!”

  “這……未免也爽快得太不可思議,利落得……哎,只能說太、神、奇了?!”

  甄蓁拿著話筒的手不自覺抽搐,連講話都支吾不清,久久不能相信──

  她,一向自詡打不死的新聞界老鳥,竟然,硬生生地敗在那個弱不禁風的丫頭手上?

  可好了﹗生生應了方曼騫的咒懺。她哀愁地撫著皺成一堆的老臉感嘆……

  唉,果然是比那丫頭更早丟臉丟到外太空去,往后該怎么面對上頭老板,又怎么帶底下人哪﹗

  “恭喜你啊,甄小姐,難得碰上方小姐那么優秀的下屬,‘錢鋒’雜志社大有發展、前途似錦喔。”寇哲維涼涼打著官腔。

  自從聽過方曼騫敘述“甄總編”的惡行惡狀,打心眼他就不想多說什么真話。

  “寇先生……我們打個商量行不行?”

  “商量?我們兩個能商量什么?”

  “依你在昊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一定夠影響力的。”

  死到臨頭,她還想做最后垂死的掙扎,拼命拍馬屁。“何況,以你見多識廣的眼界,獨到卓越的見解,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對‘昊錫’最好的……還有──”

  “夠了夠了,甄總編,有話就直說吧﹗”

  之一個,怎么說方小姐總是個新人,什么世面也沒見過,以她生澀的筆觸,恐怕無法勝任專訪翟董事長的重責大任,不如──”

  “你想自己采訪我們翟董?”不耐煩打斷她的逢迎,寇哲維直指重點。

  “依你多年的采訪經驗,思想圓熟,加上純熟練達的筆觸,才夠格擔當大責。是嗎?”

  “對對對﹗我就說寇先生夠英明。”甄蓁喜出望外,高興得快飛起來。

  “本來就該讓我去才對嘛﹗不知道方曼騫跟翟董約幾點?我一定準時到﹗”

  “呵呵,不必多費心了,甄總編輯。”寇哲維冷冷潑她一大桶冰塊,闡明立場道︰“我們翟先生是答應方小姐來做采訪,他的決定不是隨便任何人可以代替。請把電話轉給方小姐好嗎?麻煩你。”“不是啊﹗寇先生,請聽我說,你真的要三思啊,萬一方曼騫搞砸了──”她還不放棄,不死心。“這不是不可能喲!萬一,專訪被她弄擰了,我們‘錢鋒雜志社’擔不起的,從來沒有一個見習記者能獨立作業,何況她……”

  “好啦!我說甄小姐,你真的不必多費心了。快把電話轉給方曼騫,這通電話本來就是找她,不是打給你的。拜托拜托,麻煩你,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

  嶄新開張的加州風味餐館裡,隔著明亮的落地窗,坐著一對俊男美女。

  “謝謝你,寇先生,由于你的鼎力幫忙,總算讓我出了一口氣。”

  握著銀質刀叉,方曼騫愉悅地品嘗這家餐廳的招牌意大利面。

  她綻放甜美迷人的笑容,並不因為食物有多好吃,而是高度壓力放松后,整個人精神舒坦的表現。

  “哪裡﹗我只是做我該做的,應該是你的提案報告做得好,我們翟董事長挑不出毛病,找不到借口拒絕,只好答應 。”

  寇哲維忘了眼前的美食,光是深深注視她,仿佛專注欣賞一幅名畫。

  “怎么一直看我?”方曼騫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嬌羞低下頭。“你還在研究我是不是小秋嗎?那個女孩真的跟我這么像嗎?”

  “呵!你們確實很像,就外表而言,相似度太高了。”

  寇哲維仍然舍不得移開目光。“但是,你的氣質談吐跟她完全南轅北轍,小秋很奔放狂野,像台灣高山野生的百合。你呢,一顰一笑充滿優雅氣息,像活在溫室裡,必須小心呵護的高價蘭花,主人一定要好生看顧──否則啊,一個不小心就枯萎了。”

  “哇,你比喻的好貼切﹗”方曼騫放下刀叉,投以崇拜的眼光。“從小,獨生女的我,身體奇差無比,每次病起來幾乎要把我爸媽給折騰死……哎,他們真的好可憐,不知道當時是不是很后悔,年紀那么大才生我,簡直找麻煩。”

  “嗯……曼騫,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

  聽出她話中症結,他開始追究她的身世背景。

  “什么問題?”她眨動長而黑的卷翹睫毛。“只要不是關于小秋的都可以。”

  “哈哈,你得了‘小秋恐懼症’?”他幽默地逗她。

  “應該說是‘昊鍇’恐懼症,我啊,現在一看這兩個字就覺得呼吸困難。”

  方曼騫邊說,邊掩著嘴笑,那模樣煞是可愛。

  寇哲維就喜歡看她笑的樣子,簡直美麗得像天使,見到純潔善良的她,就像遇上了仙界謫降的安琪兒。

  她的笑容比美仙丹妙藥,融得掉俗塵瑣事,只要看著她、聽她說話,他便能感受滿溢的幸福。

  “我想問──你有其他的姐妹嗎?你說,你父母很晚才生下你?”

  “是啊。”方曼騫點點頭。“我也曾經跟你有過相同的懷疑,可是,我母親不容我多問,她很費心,花了好大力氣才養大我,照理,我確實是她惟一的孩子。”

  “嗯。這樣……”寇哲維沉吟,腦中映影他調出來的戶籍資料。

  父親五十,母親四十五歲──如此高齡生養孩子確實不太多。

  “寇先生,你不是要來幫我‘考前大猜題’嗎?”她掛心的惟有專訪一件事。

  “是啊﹗那我們開始吧﹗記得喔,采訪那天別遲到。”

  他像老師叮嚀要出場比賽的學生。“還有,我給你的資料報表都要逐一閱讀,翟先生很沒耐心,如果你問了他覺得你該做功課的問題,氣氛會很糟喔。”

  “知道了,我會讀得很熟的。萬一,真被他問倒,該怎么轉呢?”

  “虛心承認自己駑鈍吧?”寇哲維聳肩。“沒辦法,能力強的超人對‘笨’的忍耐度很低。”

  她一陣寒顫,又想起翟昊暉那張非常英俊好看,卻叫人很想丟進微波爐去解凍的冰臉﹗

  哎,為了生存,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啊!再有千百個不愿意,她還是得硬著頭皮去面對方曼騫皺著眉,心裡頭嘆息複嘆息。

  ☆☆☆

  赴約的這天,終于來了。

  帶著全套齊備的采訪工具,方曼騫瑞著忐忑不安的心,來到“昊鍇証券”大樓前。

  深深吸進一口氣,她再度檢查該帶的東西──小型錄音機、筆記本、相機、筆……早就反複看過幾百次了。

  哎,不過是個訪問而已嘛!干啥緊張得活像押赴刑場似的。

  方曼騫甩甩頭,從手袋裡拿出醒腦藥油在鼻間抹了抹,刺激的薄荷味道總算令她冷靜,邁開自信步伐往大堂接待柜台走去。

  “您好,我是‘錢鋒雜志’的方曼騫,約好翟昊暉董事長做采訪的。”

  “喔,董事長秘書交待過了。”柜台小姐和藹地給與指示。“方小姐,請你往最左邊的直達電梯上去,董事長已經在會議室等你了。”

  “直達電梯?”方曼騫心中陡然一震,脫口問道︰“那不是董事長專用的嗎?”

  “呵,方小姐,你問的問題還真有趣。”柜台小姐丟出一個詭譎笑容,別有深意。

  “那是翟董事長的特別禮遇啊,方小姐,請你接受我們董事長的好意,不然,董事長怪罪下來,我們下面的人也擔不了喔。方小姐,你還是什么都先別問,麻煩你快上去,我們翟先生最討厭人家遲到了。”

  “……喔,我了解。謝謝你。”她二話不說直往電梯方向移步。

  在電梯裡,她還想不明白,只是隨口提出疑惑而已,那名柜台接待干嗎答得曖曖昧昧?

  難道她不是來做專題訪問的嗎?

  想著,方曼騫又緊張了起來,盡管在出發前,各部門同事都一再給自己加油打氣。

  這趟得來不易的專訪,對社裡、對個人都是一大前進,能意外撿到這么好的機會,除了擺脫被開除去飯碗的噩夢,在甄總編面前爭口氣之外,往后在經貿財經的路上跑,也沒人敢看輕她了。

  然而,一想到要和那邪魅冷僻的怪男人單獨面對面,方曼騫怎么也無法放松,像被吊懸在不見底的深淵上,每一個細胞都惶惶然,絲毫不能安靜……

  叮──

  混亂思緒尚未理清,電梯門已經開了。

  “你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方曼騫四處探尋聲音的來源。“是翟董事長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6:58

第五章

  “啊──你?你想做什么?放開我﹗”

  什么都還沒看清楚,方曼騫霍地被鎖人堅固結實的胸懷裡。

  “你果然是不怕死啊?還真的來赴約了?”

  “翟──翟昊暉﹗放開我﹗”她的臉在壓製之下,緊緊貼在他胸口,那雙強健有力的手臂箍得她呼吸困難……

  “小聲點,這裡只有我在,喊得再大聲也沒人知道,何苦白浪費力氣?”

  他緩緩松開緊箍的臂膀,將她反轉身,勾勒她雪白頸項。“你是什么底,別人或許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不必裝出聖女般的貞烈!”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掙扎扭轉身體。“不要這樣﹗放開﹗”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不必再假了。”翟昊暉邊說,邊用唇輕咬她耳廓。“記得嗎?有幾次,我們在你的店裡喝酒,喝到微醺高興,不,應該說──酒后亂性,差點兒我們就做了……呵,你還說,要比比看,看是我厲害,還是你那日本男朋友厲害……”

  “不不不!胡攪半天,你仍沒搞清楚,我是方曼騫,是雜志社的采訪記者!我不是那個……開咖啡廳的小秋啊﹗”她焦急否認,拼命想逃脫他的魔挲。

  “求你放開!拜托,求求你什么訪問我也不想做了﹗放我走……”

  “心虛了啊?”翟昊暉冷笑地撫摸她寒涼雪膚。“怪哩,怎么在我面前,你永遠像是小鹿斑比的膽怯驚惶,跟寇哲維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春風滿面,笑臉盈盈?那天,你們在加州餐廳打情罵俏,那狐媚妖嬈的德性,跟小秋簡直一模一樣……”

  “啊?你看到我們了?原來那天你也在附近?”她訝異不已,那餐廳離公司很遠,怎么還會被看見?然而,就算他看到了,又如何呢?

  就算看見,她跟寇哲維也僅是聊天聊得很愉快而已嘛!

  他憑什么借這個題來發揮?

  “可是,我們只是去吃飯,討論今天的采訪內容而已──我……我們什么也沒做。你不要亂栽贓!”

  “慌了?知道怕了?你們的曖昧,我可看得夠清楚明白。”他忿恨地咬唇,一想到他所看到──兩人隔著桌子,深情凝視的模樣,莫名的仇意隨怒火亂躥。

  “別狡辯!”他架著她,幾乎施著她進入他個人的辦公室內。“哼,你跟那小子串通來騙我,以為沒人知道嗎?我早看出來了……任憑你再解釋,我也不可能相信。你,根本就是小秋﹗三年前你欠我的,現在該還了吧?”

  一字字細數她的罪行,眼瞳噴射噬人的烈焰,方曼騫被他粗暴地扳正,對迎他駭人的眼神,她不禁打了個哆嗦,顫聲問道︰“你……你打算怎么討還?”

  “不難,你一定會的。”他笑得很古怪。“現在,我要你……陪我做完那天在我家沒完成的──”

  語畢,他粗野地開解她套裝襟扣,另一只手硬扯她合身的窄裙。

  “啊!你干什么?太過分了﹗”她舉起手,作勢要打他。“不準你碰我﹗”

  他不疾不除,順著她削瘦的藕臂握緊,再拉住她另一只手合並,然后用力高高拉起,以他超越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度,仿佛大鵬攫取小鶯一般,她不但動彈不得,甚至因地變力拉扯痛得掉下淚……

  “放開……你抓得我好痛……”她掙扎著,在他粗野的侵略下,不僅身上衣衫零亂,衣扣被解得差不多。

  “嘖,這樣的你,好誘人──好想,一口吞掉你……”

  “痛……我的手啊﹗求你放開……”

  方曼騫了解,這景況下她已無法再逞強,只得哀求。“好痛我的手──”

  “要放開可以,你必須聽我的。”他命令道。

  邊說邊押著她臥倒那張平常用來小憩的沙發床。“乖乖躺好。記住呵,愈不聽話,你的痛苦會愈長愈久。”

  “為什么?我是無辜的﹗”她的手被松開了,正好用來揮拭無辜冤枉的淚水。

  “還掉淚?”他熟練褪去兩人身上衣物,從淡然表情看不出軟化的溫度。

  “嗚……嗚……”除了悲涼哭泣來博取同情,方曼騫不知道自己還能怎么辦?

  “隨便你──”他繼續手中的動作,口氣森然道︰“要哭就哭。正好,楚楚可憐的女孩子更加誘惑……”

  “你……你是……可惡﹗”來不及罵出口,他壯碩身子已壓上她的。

  櫻紅的小嘴瞬間被地封住,他的舌靈活地與她的唇舌繼蜷難分,方曼騫短短十數秒已然昏眩。縱使有再超強的意志,也無法抵擋他技巧高明的熱吻,那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本事,在他靈巧舌尖的勾挑逗引之下,方曼騫確實深深地沉溺了﹗

  即使少女時代,曾經幻想過接吻的感覺,但是她絕對想不到高手如他,那種痴纏的親吻是多么狂烈、火爆、又是多么溫柔,多么挑逗……

  “唔……”慢慢地,她反抗不了了,頑固的思想已經被征服,剩下無盡纏綿悱惻。

  她微閉著眼,專心享受他的吻,方曼騫完全以一種崇拜的態度對待。

  翟昊暉全面地,徹底地,僅用他的吻收服她頑強掙扎的心。

  “嗯……嗚……”她只在唇角逸出細碎的呼吟。

  一切都亂了……

  ☆☆☆

  清理過自己后,方曼騫在情緒過度激動震撼下幾乎昏厥──

  她無法思考別的事,只伏在沙發床上不住哭泣,從痛哭到抽咽,哭到沒力,慢慢地陷入睡眠中。短短的昏睡間,她卻一連做了幾場恐怖的怪夢,方曼騫在夢裡頭不是奔跑,就是不斷地掙扎,緊追在身后是各種長相丑怪的巨獸,有鬼面獅身,也有斷手缺腳、爛瘡流膿、歪鼻子斜嘴的……

  “啊──”當愈來愈多的怪獸向自己追來,而其中一只伸出巨爪,拉扯她頭發時,方曼騫驚彈坐起,大喊︰“不要抓我!”

  一身的冷汗,一身的酸痛,方曼騫不由得蜷著身子,低低哀吟︰“天啊﹗好可怕……”

  “你醒了?”他冷漠凌厲的眼瞳射進她澄澈的眸。“醒的正好,這個時間我也該下班了。”

  “下班?”她呆愣數秒,猛然墜回現實。“可是可是,我的工作還沒完成啊?”

  方曼騫揉著疼痛的太陽穴,瞥見被拋在牆角的包包,想到該做的公事連動都沒動,頓時一顆心又悶又沉。“你……你叫我回去怎么交代。”

  “放心。別說是膠帶,我連膠水都給你準備好了。”他淺淺扯動唇角,分不出那叫不叫做“笑”。“什么跟什么?我現在沒有心情說笑﹗”她哭喪著臉。“我好不容易才能待在錢鋒,我真的需要這份工作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出了娘胎就有金山銀山可以揮霍﹗”

  “我們先不談這個。”他胸有成竹。“等你回公司,打開電腦自然發現你要的東西分毫不少﹗”

  “……你說什么?”她沒聽懂。“今天的進度掛零,你又如何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別管了。”他胸有成竹。“你所謂的訪問,在我的經營核心小組都有完善答案,他們整理過的東西絕對無懈可擊。”

  “原來,你壓根兒不是為了訪問才見我?你已經算好要幕僚幫我寫這份稿子?其實,約我獨自到你的辦公室,只是想借機羞辱我?!”她頓悟了。

  “對,你開竅了嘛﹗我也要告訴你,如果,你剛做的是好夢,那么是該結束的時候。從今天開始,你不會太好過──”他表情莫測高深。

  “什么意思?你──你到底是什么惡魔的化身?你真的好可怕!”

  方曼騫清楚感覺身心的創痛,她看著他依然俊美的臉龐,不懂為何擁有這樣迷人外表的男人,卻包藏一顆丑陋無比的心?

  “哼!”他瞇起眼,以刺人的輕蔑口吻道︰“你不必擺出受害者的可憐兮兮,何況,這裡並沒有其他觀眾﹗沒有人會投同情票給你﹗”

  “你你為什么偏要這樣踩低我?把我踩扁了,踩爛了,你就高興了嗎?”

  恨恨握緊拳,方曼騫羞憤想一槍斃了他。“你是不是心理變態啊。”

  “閉嘴!”他伸出大手,用力箍緊她尖尖的下巴。“在我的地方,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是你!明明是你先魯莽無禮,還敢凶我?”她無限委屈。

  “……再怎么說,你也未必都在受苦,多少也賺了點小甜頭──是吧?”

  “你?你連……這種鬼話都說得出口?”她氣得顫抖,跳下沙發床撲打。“為什么這么殘忍?我並沒有對不起你啊!為什么……”

  “住手!”他又施蠻力扭轉她的手臂。“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噢……”痛楚襲來,面對他的蠻橫,方曼騫依舊無能為力。

  “我的方式夠溫和了。”他毫無溫度的冷言冷語︰“你應該知道,若是外面的欠債,下場絕非如你現在這般。想想看,一般買春行情多在三千左右,五百萬?

  嘖嘖,真要推你去做,怕會要掉你的命﹗再說,你的運氣可不會那么好,捧場的恩客,可不會個個是高水準士紳,管他販夫走卒,你也得乖乖地……”

  “夠了﹗你不必再說﹗”方曼騫掙開他的鉗製,坐回床沿,閉上眼沉思。

  吐出長長的怨氣,一股有口難言的無奈襲上胸口。遭逢這樣的惡運,撞上這等外表出色的惡徒,除了怨天地不仁,怨自己上輩子積德不夠?還能說什么?!

  “倘若你非要認定,五百萬是我拐的──”

  “這是事實,無庸置疑。”他篤定的眼神盯住她。“天底下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而你並沒有其他姐妹,這就夠了。”

  “我說重點──”她已無力氣辯解。“過了今天,是不是一筆勾消呢?”

  “一筆勾消?”他不懷好意冷笑。“小姐,你會不會太天真了!要勾消我所受的欺瞞沒那么簡單,剛剛那一次,我僅是當作‘拉開序幕’而已呢﹗”

  “你到底要怎樣才放手?”她再度燒起怒火。“事情總是要了結﹗”

  “呵,你真問倒我了。”他踱步來到床邊,在她身旁坐下,攬住她的肩。

  “怎么樣才算了結?這個我還沒想到,或許看你的表現,伺候我心情好的話,可能很快……”

  “你?”她火大地推開他。“不要臉的東西!”

  “敢惹我不高興?”他嬉皮笑臉地捏住她的下巴,半罵半哄道︰“你我何苦老是劍拔弩張?就算我們不是情人,也算是朋友﹗”

  “朋友?”這是哪門子朋友?方曼騫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算了﹗我現在只想一件事。”

  “喔?想求我高抬貴手?”他得意揚眉微笑。“嗯,來試試啊,或許我大發慈悲,就──”

  “我想把小秋找出來﹗”她擲地有聲道︰“惟有找到她,我才能解脫。”

  “哈哈……”翟昊暉失笑道︰“聲東擊西?想轉移我的注意?免了吧你。”

  拾起牆角的包包,她直往大門出口走去。“我不想再多說一句話,更不想再見到你﹗”

  仿如誤闖叢林,又誤踏獵人陷阱的小白兔,方曼騫帶著一身傷痕累累,飛也似的逃出那幢滿他惡勢力的大樓。

  “方小姐。采訪結束啦?”出口處柜台小姐招呼道︰“辛苦了。”

  而她,連氣都不吭,逃命似的奔出大門外,如果能夠,她希望永遠都不要再踏進“昊鍇”一步﹗

  “哇﹗她居然不理我們耶﹗”柜台小姐看著她奔竄不見的背影,批評道︰“她 什么啊?不過就是做個專訪而已,又不是上了董事長的床?神氣什么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8:17

第六章

  “哈 ﹗兩位美女,請你們喝咖啡。”

  下午兩點多,台北股市才收完盤,易翎翎濃妝艷抹、花枝招展地出現在昊鍇大樓門廳,笑意盎然地和柜台接待小姐“哈拉”起來。

  “易小姐,你今天真漂亮啊!呵呵……真不好意思,又讓你破費了。”

  柜台接待之一的小芙,開心地接過易翎翎定期“上貢”,嘴甜地夸贊道︰

  “我最羨慕易小姐了,每天在號子接接電話、打打訂單,錢賺都賺不完。”

  “唉呀,這個你們可就誤解了,目前亂糟糟的市場,想在股票裡賺到錢,當中的學問可大呢。”易翎翎仿如驕傲的孔雀,挺起箍得高聳的胸脯。

  說起股票,她的腦海馬上出現一套又一套的“必勝聖經”,但她沒忘自己主要目的──她是專程來找翟昊暉的,可不是開班講授股市投資。

  癟癟嘴,她略帶鄙夷口吻道︰“還是算了,我說得太深奧,你們也聽不懂。對了,今天翟董事長沒出去吧?”

  “翟先生,他──他交代說,不能透露他……”小芙為難地欲言又止。

  “唉呀,小芙,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我又不是外人。到底怎么樣嘛?他出去了嗎?”

  易翎翎彎身靠近柜台,神秘兮兮問道︰“我問你們,這兩天有沒有人來找過翟董?我是說──女人?有沒有?”

  “易小姐,這個──”另一名接待小姐支支吾吾的,不敢說真話。

  “這個……每天人來人往,那么多人,我們也沒有特別去注意﹗應該……沒有吧。”

  “對啦,易小姐,你那么漂亮,又能干!翟先生有你就夠了啦!”

  “啊?你們兩個是怎么啦?什么叫應該沒有?好,你說‘應該’沒有,那‘不應該’呢?到底有沒有嘛?”易翎翎不悅地板起臉。

  “易小姐,你不要生氣嘛!我們也是領薪水的,只能忠人之事,你何苦為難我們?”

  小芙嘟著嘴,打開易翎翎買來的咖啡,委婉聲明。“萬一讓翟老板知道我們泄露他的行蹤,就算我有十顆頭也不夠砍啊﹗”

  “喔──你怎么那么笨啊?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哪叫泄露呢?”

  她“買”這兩個丫頭當眼線,也投下不少的銀兩了,豈能沒有應有的收獲?

  “這……好嘛﹗可是你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

  所謂“吃人的嘴軟”,小芙喝了人家的咖啡,只好照實招供。

  “他今天還沒出去。不過,早上看他和寇特助進來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很臭……我覺得,他們好像在鬧意見。”

  “對嘛,還是小芙懂事。”拿到第一手情報,易翎翎綻放笑顏,隨即從名貴手提包掏出一樣東西。“來,易姐姐送你香奈兒最新出的口紅。”

  “謝謝易小姐。”小芙眼睛發亮,伸出手要接

  她卻放釣餌似的把手收回,嚴厲逼問道︰“咦,等一下。你還沒說呢,到底誰來找過翟董事長?是林麗亞嗎?”

  “不是。”小芙搖頭,為了那管口紅而舍命詳實報道。“不是林麗亞,也不是任何四大金釵之一。是你不認識的女人﹗”

  “喔?那個女人是誰?什么來歷?”易翎翎豎起耳朵,全身戒備。“長得漂亮嗎?她在上面呆了多久?”

  “比起易小姐你,她當然差多了。”小芙想起翟昊暉異常交代,要方曼騫由專屬電梯上樓的詭奇。

  “不過是‘錢鋒雜志社’的小小牌記者,勉強算是五官端正、氣質清新的小菜鳥而已,我們翟董居然要她從專屬電梯直接上去耶!他平常最恨人家搭他專用的電梯了。”

  “小芙”另一名柜台接待員緊張地扯扯她裙擺。“好了啦﹗”

  “沒關系,小芙你盡管說﹗”易翎翎鼓勵道,將那口紅塞入她手心。“我易翎翎什么時候虧待過你?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有事情我來負責。”

  “哎呀,我所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翟董特別重視這次專訪耶!從來他也沒打電話交代我們,讓哪個客人搭他的電梯,而且很謹慎喔,采訪中不想被人打斷,我們打電話上去通報訪客,秘書都說他在忙,不見客……”

  “聽起來似乎有些鬼怪……”易翎翎沉吟許久。“他們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真的做采訪呢?”

  “說得也是!”小芙愈說愈興奮。“翟董一向都謝絕媒體訪問的啊﹗”

  “好了。我先上去看看再說,不聊啦。”

  不尋常的預感襲來,她匆匆提起名貴提包,三兩步沖向董事長專用電梯。

  難不成就是這個不知來路的小記者,她改變了翟昊暉的心,讓他對自己的熱力降到冰點以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她的魅力有那么大嗎?無論如何,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不行啊!易小姐,董事長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許用那部電梯!”

  小芙緊張地阻止。“麻煩你改乘客用電梯好嗎?拜托啦,易小姐﹗”

  “哎……你不必喊了,她才不會管咧﹗”另一名同事搖頭道。

  “死定了!我會被翟董砍頭的﹗她怎么都不管別人死活啊?”小芙哭喪著臉。

  “誰叫你要拿她東西?愛貪小便宜──活該!”

  “說我貪便宜?你就沒拿過嗎?”

  當她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的不亦樂乎,易翎翎已經來到他的辦公室前。

  ☆☆☆

  “易小姐,董事長和寇特助在開會,現在不能進去喔!”

  “唉呀,靳秘書,我跟翟董那么熟了,你也知道我們是什么關系啊,他不會介意啦。”

  易翎翎最愛在別人面前,宣傳自己跟翟昊暉之間的關系親密,就怕人家不知道她是霍昊暉的密友,且立志坐上翟家五夫人的寶座﹗

  “可是,翟董的指示是,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靳秘書克守職責。“易小姐當然也不例外﹗”

  “你算哪根蔥?敢跟我過不去?萬一,哪天我真的和翟董事長結婚,成了翟夫人,你啊﹗等著吃不完兜著走哪﹗識相的話就別擋路。”

  “那也得等你成了霍太太再說!現在我不能違反規定。”靳秘書公事公辦,死不放水。

  “好啊﹗”易翎翎趾高氣揚撂下狠話。“沒關系,你不開,我一樣進得去﹗”

  既然都上來了,就算秘書不愿放她進去,她也不是省油的燈,索性把心一橫,不顧秘書的阻擋自己開門進去。

  誰叫翟昊暉把自己晾在一旁那么久,上次莫名其妙把她踢下床,還沒跟他算清楚這筆賬呢﹗

  她一推開門,便聽見裡頭小會議室中傳出激烈爭吵。

  仔細聽,是寇哲維和翟昊暉發生爭執,主題似乎與“女人”有關,她不禁好奇地噤口聆聽。

  “你該不是想拿著這份文稿去為難人家吧?昊暉,你不該這么意氣用事──”

  “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管那么多。”翟昊暉吼道。

  “她不是小秋,只是外表長得很像的方曼騫而已,她們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你不要是非不分地亂遷怒﹗何況,我都提出足夠贊據,証明她不是了……”

  小秋?方曼騫?是誰啊?她怎么都沒聽說過?

  易翎翎豎起耳朵,屏息凝神,她驚訝寇哲維敢用那樣的口氣對翟大董事長?還有,那個叫方曼騫的到底是什么來路?

  竟能讓一向相處和諧的他們惡臉相向?能讓兩個大男人發生沖突的女人,可不容小覷啊!

  她把這名字記得牢牢的,舉凡可能的情敵,易翎翎絕對不計代價地徹底殲滅,一個活口也不留!“聽你的口氣,好像對我很有意見?”翟昊暉不悅地沉下聲音。

  “寇哲維,就算你是我的好同學、好朋友,在公司裡我們總是上司下屬,你不要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難道,一定要逼我說難聽的話來傷感情嗎?”

  “喔──原來,你拐彎抹角說半天,是提醒我──我寇哲雄身份卑微,不夠資格指責你的不是?對嗎?翟大老板﹗”

  “我只希望你好好專心做事,其他的……我自己拿主意就行,不勞費心。”

  “我懂了。”寇哲維咬牙切齒道︰“總之,你只當我是個下人,下人當然只能聽從‘主子’的意見。”他自尊被刺傷了﹗寇哲維心中發生強大的情緒波動。

  出身平凡的他,靠著努力向上爬,能夠成為霍昊暉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完全憑借著自己的實力。

  但可恨的是,不論他怎么流血流汗,再大的成就也要歸于老板,永遠被這些歹生的老板踩在腳下﹗

  寇哲維自問奉獻了所有心力,但翟昊暉仍然不把他完全當自己人,依然無視兩人如兄弟般親近的感情,反用大老板、優越企業家傳人的大帽子來壓製他。

  最令他無法忍受的,是他明知道自己欣賞方曼騫,卻還硬要把她當小秋拿來開刀,擺明要他難受。

  許多大小心結日積月累,寇哲維長期累積的不滿情緒,差不多要引爆了!

  “你不要想太多。我哪是那個意思?”翟昊暉安慰自己的助手,順便也找台階下。“哲維,我擔心你管太多事,精神體力會受不了。”

  “是喔,多謝你的體諒。以我看,你應該是希望用在方曼騫身上的卑劣手段,我最好視而不見?裝做有看沒有到,是嗎?翟董?”

  寇哲維大概也豁出去了,用辭十分尖銳。“你不覺得羞愧?堂堂上市公司的主席,對付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夠了吧?寇聖人。”翟昊暉風度耐性用盡。“你憑什么評斷我的品格道德?在公司裡,我給你發揮的空間不夠嗎?干嗎那么無聊,管起我的閑事?”

  “抱歉。你的閑事、風流韻事我都不想管。現在,只請你把錢鋒的采訪稿子給我。最初是你要求親自審稿、親手簽名才準記者發,現在人家都在等你。

  老實說,你也夠怪的了,明明那份稿子是我們自己人,根據方曼騫書面提問寫的,你還多此一舉的審什么審?根本是想故意找麻煩。對不對?!”

  “哲維,你……”翟昊暉不相信他竟用這樣的態度對自己。“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現在是拿誰的薪水?是昊鍇,不是錢鋒哪!”

  “我們沒理由為難她。”寇哲維擺明站在方曼騫那一邊。

  “不必說了。稿子看完簽了名,我自己會交給她。”

  翟昊暉怒氣沖沖推門出來,驚見閃避不及的易翎翎,瞠大眼怒斥道︰

  “你怎么在這?誰讓你上來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躲在這兒偷聽?你不想混啦?”

  “沒有沒有﹗我什么都沒聽到!真的,我才進來不到半分鐘……”

  她佯裝無知。“只是一進來聽到聲音,想說你們可能在開會。所以,不敢打擾──”

  “我有事要忙,沒空跟你扯。走吧﹗”他冷冷下逐客令!

  “昊暉,不要這樣嘛!”好不容易才見到人,她當然不會空手而返,使出最高段的迷魂功,易翎翎往他寬闊的胸間磨蹭。

  “暉,人家實在太想你了。打從那一次……你把人家趕下床,到現在都沒找過我,難道你沒有一點點想我嗎?!”

  “我現在趕著要出門,沒空聽你唱歌﹗”他用力撥甩她手指的挑逗。

  “怎么啦?你是吃了幾噸炸藥啊?火氣這么沖?”她仍再接再厲。

  “你可不可以識相一點?我已經算客氣地請你離開,如果要再鬧的話,我可就按警鈴了。”翟昊暉推開她八爪章魚似的糾纏。

  “聽好,無論我們以前發生過什么,都已經過去了。從今往后,我們除了同事關系,其他的一概無牽無涉,你犯規亂闖主管辦公室,依規定我可以開除你若不想被開除,請馬上消失﹗”

  “昊暉……干嗎把話說那么絕?好啦,你心情不好,我不吵你嘛﹗可是,你不要趕我……我是真的愛你……”

  易翎翎眼見情勢不對,心裡急了,三兩步追到電梯口。

  “你有了新歡?是嗎?”

  翟昊暉惡狠狠瞪她,不發一語,徑自拿著一份文件下到地下停車場。

  呆愣在電梯口,易翎翎不敢相信,十拿九穩的翟夫人寶座居然無預警地飛掉?

  “你說,他到底搭上誰了?”

  易翎翎以嚴厲的眼神口吻,逼問著剛從裡面走出來的寇哲維,態度囂張。

  “你說啊!他是不是搭上那個叫方曼騫的小記者?喂喂﹗寇先生,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我在問你話──”

  “你有沒有搞錯?我是誰?你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寇哲維一肚子氣正愁沒處發,不長眼的她恰好來迎接“台風尾”。“易翎翎,你以為被封‘四大金釵’了不起嗎?告訴你,像你這種角色,隨便到同業裡面挖,閉著眼睛撈都一大把。你自己注意點,下個月業績再沒有百分之二十的長進,準備回去吃自己吧﹗”

  當﹗電梯門又合上,寇哲維也下樓了。

  易翎翎撫著急跳的心臟,順著差點兒要喘不過來的氣媽啊,她是招誰惹誰了?想不通自己犯了什么煞?前一分鐘才丟了少奶奶夢,這會兒連捧得老穩的金飯碗都快不保?

  不﹗易翎翎告訴自己,既在多變的股市裡練就“打不死、踩不爛”的本事,攸關一生幸福的事,更該積極徹底爭取!

  首先,當務之急必須搞清楚,對手是誰?她在哪裡?

  那一再被提起的名字“方曼騫”,易翎翎很有興趣去會她一會。

  ☆☆☆

  錢鋒雜志社,又是燈火通明的焚膏繼晷。

  “方曼騫,你的稿子到底好了沒?”

  “我──我已經在趕了。”仿如熱鍋上煎熬的螞蟻,方曼騫一頭冷汗地回道。

  “趕?你是豬啊?一篇五千字的東西,趕到現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對不起嘛,組長。你再等我一下,馬上好了。”

  “哼,我真搞不明白,你是怎么辦事的?”証券金融組的組長,也是她的頂頭上司火氣十足殺到她面前。“受訪者說要親自看過槁子,到今天到底是看完沒有?一篇文章而已,他到底要看到什么時候?”

  “他說……今天會給我。應該就快了﹗”其實,她根本對稿子的下落絲毫無頭緒,方曼騫無力招架上司的追討,只得硬著頭皮先頂住。

  “再等一下,我一定會交出來的。”

  “等一下?現在已經十點半了。”組長指著壁上的鐘。“再等一下就半夜,我問你,到底催了他沒有啊?”

  “我……我……努力試過找他。可是──”

  方曼騫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尤其是迫在眉梢的燃眉之火,頓時六神無主地垂低頭。“翟昊暉……這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找了一整天,就是沒他的消息。”

  “什么?你的意思是說,很有可能在午夜十二點以前追不到稿子?”証券金融組長的臉刷成鐵青色。“你開什么玩笑啊?那是本期雜志的主題文章,多少人沖著它準備到書報攤搶貨,現在迫在眉睫,你給我出這種差錯?你──”

  “組長,我也知道事情很嚴重,當初翟昊暉要求付他的稿件,必須有他親筆的簽名,表示他全文看過同意刊登的。我想,那是受訪者負責的態度,甄總編也同意接受。沒想到,他會來這招……”方曼騫束手無策道。

  本就是要人命挑燈夜戰截稿日,碰上翟昊暉耍狠招,更是奪命煎熬。

  找不到翟昊暉,她只能呆坐,呆呆等他當初承諾的。

  看完了,我會給你送去。

  然而,依目前情況看來,那似乎是一句笑話。

  “好!我不管!總之無論如何,限你在一個小時之內,負責把稿子給我吐出來,否則所有后果由你承擔。”

  一小時?怎么可能?方曼騫感覺壓力大到快炸開了﹗

  看著靜止在桌上的行動電話,無計可施的她,只好再撥由寇哲維那裡打聽來的電話號碼。

  “喂,請問是……是翟先生嗎?”她緊張得聲音發抖,沒料空響一天的電話,終于有人接了。

  “是你?終于,你還是得打來了?呵,不容易,你的個性有那么負責嗎?”翟昊暉似是有備而來的譏諷道︰“我還以為,這事情搞砸了,你會像上次那般,什么也不管逃之夭夭!”

  “對不起,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等這篇稿子,請問翟先生,我們的稿子可以送還了嗎?”她沒空跟他打哈哈,勉強耐住性子問。

  盡管聲音很平靜,而事實上,她已經急得眼淚開始“狂飆”,畢竟,費了那么大的勁兒才留在“錢鋒”,她怎么也不甘愿敗在最后的關鍵時刻。

  “噫?你在哭?”他淡然問道︰“你欠我五百萬卻逍遙自在,而我不過是欠你一份稿子,就這么如喪考妣?坦白說吧,今天我故意不露面,就是讓你試著體驗,什么叫‘被耍’的滋味!”

  “拜托,你到底想怎么樣?”方曼騫連辯解都沒空問,直接求道︰“快把稿子簽了名給我吧!再不到一小時就要截稿,缺了你那篇主題文章,整期雜志都不用出了﹗”

  “不出就不出,難不成會死人?”他故意折磨她,讓她遭受壓力,算是她卷走五百萬救命錢的懲罰。

  “拜托,翟董事長,不出當然會死人!那可不僅關系我自己而已,還影響整個雜志社的運作,就算你對我有天大的不滿,都不該影響其他無辜的人!求求你,先讓我拿了東西交差,再有什么問題,我們私下談……”

  “很好。聽你說得義正辭嚴,再不給似乎是我的不對了。”他爽朗笑道︰“不如,你現在就下來,我們兩個好好‘私下談’。”

  天﹗他是瘋了嗎?都什么時候了?誰還有心情啊?握著話筒的方曼騫直覺腦充血,忍不住駁斥道︰“你先把東西給我﹗現在﹗馬上﹗立刻要!”

  “……恕難照辦﹗你的態度很差,讓我很想調頭走人。現在,我再問一次,我就在你樓下,要不要下來?”

  “你保証我一下去,就馬上交東西嗎?”她以談判的口吻道。

  “反正,你下來就知道了。”他不肯妥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08:57



第七章

  “哎……我……”她左右為難,遲遲不知該如何應對。

  即使她真的很想沖下樓,好好跟他理論一番,但之前的恐怖經驗余悸猶存,讓她躊躇裹足不前。

  “怎么?不說話是你打算做代罪羔羊,讓這期雜志開天窗嗎?‘錢鋒’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雜志喔,你擔得起?!”

  “好好,我知道斗不過你──翟先生,拜托拜托,求求你,好人做到底吧,快把東西還給我﹗眼前我快被老板釘死了,哪有心情跟你私下談什么?”

  “總之,你現在下來,我保証把東西親自交到你手上。”

  “不﹗你先給稿子,不然我真的無法對上面交代。”

  她學聰明了,才不會輕易上了他的當!

  倘若此時貿然下去,他永遠猜不透的心思,不知要變出什么把戲?稿子要不到便罷,到時怕連自身安全都不保。

  “好吧,既然你不急著要這份稿子,我公司還有事要辦,那我先回去好了。”

  “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走──”方曼騫霍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等等,我馬上來。”

  “快點,我只等三分鐘。”他堅決肯定地回答。

  掛了電話,方曼騫什么也來不及想,埋頭往樓下沖──她僅有一個念頭,信譽良好的錢鋒雜志,絕對不能因為她私人倒霉的惡運而毀在自己手上﹗

  “我……我來了──”她跑得氣喘吁吁,倚靠他耀眼閃爍的最新型賓士房車,吃力道︰“快──給我﹗稿子呢?”

  “這裡。”他拿出一封文件,完整密封好的。“我全部仔細看過,有些數據我的幕僚寫得不很正確的,我也都改了。”

  “太好了﹗那一定很精彩!”方曼騫終于露出笑顏。“謝謝,請讓我現在就把稿子送上去,我上司等的要抓狂了。”

  “東西已經在你眼前了,難不成還會飛天?”他意味深遠地抿嘴一笑,揚了揚手中文件。這個一定會安全送達你上司手中。現在,麻煩請你先上車。”

  “什么?”她不解地望著他。“我現在正要忙,你又想搞什么花樣?”

  “我叫你上車你就上﹗ 嗦什么?”他湛深瞳眸迸射駭人的光芒,以平和卻森寒的語氣道︰“再不上來,我就在這兒燒掉稿子……你最好相信我做得到﹗”

  “翟昊暉,拜托你行行好,我真的沒辦法耗在這兒,讓我先把稿子送上去好不好﹗”紅了眼眶,她蹲坐路旁,幾日來與他周旋,實在耗時費心力!

  “老伍,這份文件交給你,記得我的吩咐,一定要送到收件人手上﹗”

  他像是沒聽到方曼騫的哀求,徑自指揮開車的司機,先送稿子到雜志社。

  “是,董事長放心,我一定按您吩咐送到。”老伍拿著東西走了。

  “你放心。我把東西交給老伍,他專門幫我遞送機要文件。”他開了車門,伸手拉起她。“上來,這是最后一次請你。再不從,我馬上打電話讓老伍燒掉……”

  “夠了!”她坐進他身邊的座位,失控地吼叫︰“你玩夠了吧﹗我現在什么都照你的話做,爽快了吧﹗啊!你現在高興了吧﹗”

  翟昊暉得意地揚起濃眉,按下自動扣緊安全帶的鈕,然后不發一言踩下油門,快意駕著他炫目的豪華轎車揚長而去。

  ☆☆☆

  “為什么?區區五百萬,對你而言僅是九牛一毛,卻要如此殘酷凌遲一個無力反擊的女人?你那么恨……那個女人,也算你的朋友吧?為了五百萬,真讓你恨得那么徹底?”

  方曼騫凝視他線條剛毅的英俊側臉,身為女人,她必須實話實說,這個男人確實迷人。

  尤其,當他不說話的時候,沉思的時候,或是定定專注某件事的時候,那種沉穩堅毅的神情,總讓人忍不住想多了解他一點,讓心腸柔軟的女人發揮母性,忍不住要伸出手,輕輕撫拭他糾結的眉宇。

  方曼騫想起第一次在記者會上初見,霎時被他深深吸引的悸動。倘若,他們之間沒有這個誤解心結,眼前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如此深刻感染他不凡的氣息,她深信自己一定無法逃躲,一腳踏陷入愛的泥沼。

  “你沒有答案嗎?”夜間行車,她不喜歡過度的沉寂,那讓人覺得窒息。

  “還用我說嗎?你早已心知肚明。”他深深瞅了她一眼,帶著仇怨地。“我信一個人,一向信得徹徹底底、不容欺瞞。任何人騙我都還情有可原,你是我無話不談的知己,更要罪加數等,事實上,我在乎的不是錢,是心。”

  “或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曼騫幻想那個跟她相像的女人,無緣由地消失,必然有原因。

  “哼──”從鼻孔裡哼出聲,他再度以冰雪覆蓋容顏,久久不發一語。

  “你生氣了?我有說錯什么嗎?”她戰戰兢兢繼續說︰“你恨小秋,幾乎到沒有理智、不分黑白的地步,寇先生曾把他調查過的資料給我看──我們兩個之間,存在太多明顯的差異,你為什么不用心冷靜想仔細?”

  “你跟寇哲維什么時候開始走得那么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提問,翟昊暉漠寒的神色添加恨意。“是在借五百萬之前吧?你們的伎倆,我差不多看透看穿,不必辛辛苦苦玩角色扮演游戲,我不會上當﹗”

  “你?不會吧?連替你賣命的好兄弟你都懷疑?”方曼騫不可置信搖頭。“可惜啊,寇大哥地一心為你──他把勞力腦力都貢獻給昊鍇,為什么你不客觀地看待……”

  “閉嘴﹗在我的地方,永遠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他喝道。

  火氣在他心底燒得赤旺!當她愈是替寇哲維說話,他就愈生氣﹗沒道理,憑什么她總是特別對寇哲維所受的待遇異常關心?!

  是不是表示他們除了是同黨,還互生引力,彼此都有不可言說的男女情悻?

  他用力吐氣,再吐氣﹗那種酸澀感覺來得很詭譎,翟昊暉深呼吸,不明白怎會吃起好兄弟的醋來?

  過去,他和小秋也沒有曖昧啊?怎么換了另個身份,世界像是倒著轉過似的,全都不對勁兒了﹗“知道嗎?你老是以自己的觀點看世界,永遠不肯放下身段,聽聽別人的意見……這樣很討厭耶!”不知哪來的膽,她把心底話講出來。

  “有完沒完?”他斥罵道。

  奔騰的房車不斷加快車速,黑暗中不斷地向前沖,方曼騫害怕地閉上眼,什么也不敢說了。

  不多久,突來刺耳的煞車聲,震得她耳膜疼痛。

  方曼騫定睛一看,原來已經到了樂暉園。“為什么又帶我來這裡?”

  他停妥車,下車替她開門,嘴角的微微抽動,似笑非笑。

  “那天,我說過只是揭開序幕,今天才是正式表演開始。”

  “啊!”她害怕瑟縮在車內。“不要﹗你不能再這樣對我!”

  “你說什么都沒用。”他粗暴拉扯她。“下來,進屋子裡去﹗”

  不由她強烈反抗,翟昊暉一把拖她出車外,迅速打橫將她抱起。“不要認為你裝得什么都沒反應,我就會相信你跟小秋是不同的人。”

  “本來就不同!資料你看到了,寇先生對我保証過,你不可以再碰我!他說你會相信,他親口對我說的啊﹗”

  “他說是他說,這是我的地方,要我說了才算﹗”

  ☆☆☆

  “嗚……快來救我啊﹗寇先生,你答應我,不會有事啊……”

  出事以后,她一直把寇哲維當作擋箭牌,仿佛他才有能力澄清自己的身份,那是她在無依無靠中,惟一撐下去的力量,他是方曼騫的精神支柱,但那份情感根本與男女情感無關。

  然而,看在翟昊暉眼中,卻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解讀,或許基于強烈男人的自尊,再好的兄弟情誼,也見不得對方獲得更多女人的信賴青睞。

  于是,他們之間多年的信任,因方曼騫的無心介入而破壞殆盡。

  他不能不動怒啊﹗

  方曼騫口口聲聲提到寇哲維,打從被他強抱著進入房間裡,她哭泣呼喚他不下百次,讓翟昊暉聽著就覺得刺耳﹗更礙眼的,是她不斷委屈埋怨地哭泣,哭得淒淒慘慘淒淒,那會讓他感覺自己殘忍,好像自己真的冤枉了她,欺負了她似的

  事實不然哪﹗分明是她騙了他,是她活該應當承受這一切!

  “哭?哭得很無辜就能抵消過錯嗎?”他心煩地踱步走向臥在床沿的她。

  “眼淚,只對寇哲維有用,他一向對女人的眼淚無能為力。可惜……現在跟你在一起的,是我!不是他!”

  “嗚……”她埋在被窩內啜泣。“你不要什么事都扯上他,你跟我之間的問題應該由我們自己解決……”

  “怎么?說到他,讓你心裡不舒服了?”她分明護著寇哲維的態度激怒了他。

  “哼,我真是世界上第一倒霉的男人。被女人拐了錢,想討個公道,反變成萬惡不赦的壞人,更好笑的是,自己親信兄弟倒成了女騙子心目中的救世主,真是荒謬﹗”翟昊暉冷笑。

  “他是哪點吸引你,這么深得你心?”倚著她柔軟的身體坐下。“說實話,你真那么喜歡他?”

  “不關你的事﹗”她什么也不想說,愈說只是讓他更有機會挑語病。

  “說真的,我很……”

  “走開!你不要臉﹗”她氣忿想揮開他吸鐵般黏住不放的手,哭嚷道︰“你好不要臉!滾﹗你滾……”

  翟昊暉冷眼看她扭曲的美麗五官,心中潛藏的那頭凶惡猛獸開始蠢蠢欲動──

  “別嘴硬,沒有女人能逃過我的魅力……”

  “啊──你!你不可以!”

  他冷冷笑了笑,欣賞她赤裸如凝脂柔玉般的嬌軀,細細品嘗她蹙眉咬唇模樣……

  “好痛──痛──”她擰曲臉部,表情痛苦。

  一整夜,翟昊暉用盡所知的方式在她身上掠奪索求,直到耗盡所有力氣……

  他滿足地喘息,覆擁她同樣虛脫的身體,那一刻,三年來的積怨仿佛已消去大半。那惦在心中一定要算的這筆爛帳,總算清償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10:41


第八章

  迎曦的清晨。

  躺在私家泳池畔的竹椅,赤裸上半身的翟昊暉剛完成每天例行的晨泳。

  他濃密烏黑的頭發還沾著水露,鍛練精壯有勁的胸膛,在晨光照耀下顯得特別性感,那張沒有表情的酷臉望眺不遠處,一大片迎晨風搖曳的翠綠荷田──

  看起來他似乎為眼前的美景沉醉,但是事實上,他正認真思索一件事。

  關于方曼騫的真實身份,他開始嘗試去相信,極有可能,她跟小秋沒有任何關系……

  因為,一個女人可以戲演得好,扮演各種不同角色入木三分,且毫不費吹灰之力。她也可能如同電視劇最常用的橋段,因遇到某些意外而喪失了記憶,然而最叫人匪夷所思的,為什么她還是處女之身?

  很多事情可以做假,但是小秋會因為要徹底改頭換面,不只改了身份,甚至連同處女膜都一並重建?

  以他對小秋個性的了解,這個可能性不大,小秋什么都無關緊要,個性大剌剌地,甚至有點少根筋,應該不會想到這么細微的部分。

  翟昊暉愈細想,眉頭愈是聚擰深鎖──難怪,她在床上會有那么多的不合理反應,比如驚惶失措,還有反應的羞怯生澀……種種的種種,實在和行為開放的小秋南轅北轍﹗

  該死的﹗怎會發生這么離譜的事?

  想到自己可能找錯了對象,用殘佞的手段報複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人,翟昊暉懊惱得雙手抱頭,一再嘆息吐氣,不知該如何收拾這全盤錯亂的殘局?

  千錯萬錯,發生什么錯都好彌補,但這可是破壞了一個無辜女孩的純潔,該如何彌補?犯下這等麻煩,能說不大嗎?!

  “五少爺!五少爺﹗”負責家務料理的郭大嬸,急匆匆地跑到池邊。“你快來啊,方小姐說有急事非要趕回台北,現在人已經到門口,說要步行到外面馬路去攔計程車了﹗”

  “什么?你怎么讓她走呢?快去攔住她!”翟昊暉火速著上衣衫,飛也似的跑出去。“不能讓她在外面隨便攔車,這種荒郊野外太危險了﹗”

  “可是,我就是攔不住她啊﹗”郭大嬸無可奈何聳肩。“依我看,只有少爺你親自出馬才有用啦!”“唉﹗”翟昊暉沒空多置一喙,拿出學生時代田徑校隊的身手,往她離開的方向狂奔。

  “回來﹗你要走到哪裡去?這裡平常不會有車經過的──”他狠狠卯足力趕上她削瘦的楚楚身影,一把扣住她皓腕,氣喘吁吁道︰“晚一點我送你回去。”

  “還不夠嗎?你可不可以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側過身,她凝視陽光下,他壯實偉岸的身體,澄明的眼眸還殘留淚痕。“翟先生,在我個人,所有能拿的、能要的,你不分青紅皂白全奪得精光……試問,你要我再去你家做什么?

  我不是家財萬貫不愁衣食的富家小姐,在台北還有工作要跟進,實在沒有空閑耗在這裡。”

  她用力想掙脫他的扣鎖,卻讓他握得更緊,拉得更近。

  “對不起──”刻意壓低了嗓子,他一輩子沒向誰道過歉,說出那三個字,可是比掏出五百萬現金艱難一百倍。“我……可能是過分了,如果那些行為令你難受……我只能說抱歉……”

  “你……你知道弄錯人了?”她輕咬嫣唇,微蹙黛眉,偏著頭望進他浮現些許悔意的眼底,柔聲卻失望地問︰“為什么?為什么現在才發現?為什么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唉……”道歉實在不是他的專長,翟昊暉不知所措地抿抿嘴,幽幽地嘆氣,又張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什么都不必說了。請放開我吧,讓我回到屬于我的世界。倘若你真的覺得虧欠,放我走這是最好的彌補。”

  見他不放松,她以另一只手來分開他的緊握。

  “你……你不怪我?”

  他驚訝她平靜的表現,換做別的女孩,不早哭天搶地、尋死覓活了嗎?她的腦袋裡面到底裝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難道,一向被女人團團圍繞,高捧在雲端的人中之龍如他,對她而言僅是不起眼的草芥?若真如此,無非是他自信自尊的莫大打擊﹗

  “方曼騫,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你可以索賠,隨便你開一個數字,只要你說的出,我就做到。”

  “對不起,你把我當成那種女人了嗎?哼,我失去的,不是金錢可以計數,你可以拿你的心,你的真感情來抵嗎?這根本是笑話,對不對?”

  她淒楚的苦笑,透出無與倫比的絕望,她受傷愁怨的眼神,觸動他堅若鋼鐵的強硬心腸。

  這是第一次,翟昊暉感覺心被細針扎痛的滋味……

  酸酸的疼,扯著他的神經,揪著他的心魂,好難受。

  “那不重要,很多東西沒了就是沒了,再多的怪罪怨懟都無濟于事。”

  她低斂眉眼,不愿他看見強忍的淚,心裡知道自己失掉是什么都補不回的,方曼騫心中已經做好永遠遠離他,一個人慢慢療治傷口的打算。

  “曼……曼騫──”他困難地叫喚她的名,重新握住她冰冷小手。“我──”

  “算了﹗我都說算了﹗你有完沒完?”她委實不耐煩他的欲言又止,甩開他徑往前疾走。

  方曼騫的心在揪痛﹗她盈滿眼眶的淚,幾乎管不住要潰散崩解……

  這個人平常呼風喚雨,怎么該說好話的時候,連一句簡單的安慰都擠不出來?

  罷了﹗她能期望什么?一個惟我獨尊的大人物,怎么懂得什么叫心痛?

  “別這樣﹗我其實是很……”他還是放不下身段,積滿一肚子好話,卻拼湊不出合邏輯的句子。“很怎么樣?”她勇敢地以淚眼迎向他。“很抱歉?很過意不去?很內疚?夠了﹗翟董事長,像你們這種人,除了錢錢錢,還有什么是你們覺得不得了的大事?對,你只是睡錯了一個女人,了不起賠錢嘛﹗反正你有的是錢不是嗎?”

  她抹著流泄不止的淚。

  “可是,我不是那種女人﹗我的感情、我的身體只想給我最愛的男人,只有最愛我的那個男人,只有他,只有真愛才夠資格獲得我的心和我的貞潔,告訴你──翟董事長,你不必賠我什么,因為我從沒想過要拿它換錢,換禮物。你懂不懂?!”

  “別說了──我懂。”

  他終按捺不住,她的泣訴徹底溶掉他的冷酷,展臂摟她入懷,翟昊暉難得的用心坦誠。

  “我真的懂,懂你的意思。現在,你和我的心情思緒都很亂,說什么都不對。不如讓我送你回台北,我們暫時先回到各自的崗位,彼此冷靜,再好好想下一步。好嗎?”

  “送我回去,愈快愈好,我想回家……”她靠在他懷中,這番話終于讓她放松緊繃,安心哭出內心的委屈難過。

  ☆☆☆

  “昊暉,好消息﹗”

  帶著紛亂的心情回到辦公室,椅子尚未坐熱,寇哲維興高采烈奔到他面前。

  “追蹤到一條最新的線索,根據可靠的消息來源,小秋現在在日本,那筆錢被她男友拿去開電玩店,但好像也沒成功,如果耗干錢財,我相信在日本她也混不下去,最后還是得乖乖滾回台灣……”

  “再說吧﹗”翟昊暉打開電腦,專注盯看熒幕不斷跳動的股價行情,文不對題道︰“是誰家財報有問題?今天是怎么?吃了瀉藥跌成這德性?”

  寇哲維挨近電腦,看了幾家主客戶的量價變化,沉著道︰“不意外,我們的研究小組早料到這走勢,手裡的貨已分幾天慢慢倒得差不多,我們很安全啦!”

  “那就好。”翟昊暉眼睛始終走在電腦上,指揮若定交代。“這幾天,多盯著點,不要錯過谷底補倉的時間點,我要昊鍇今年的績效繼續蟬聯第一﹗”

  “不必你交代,那一群領高薪的經理人會看著,不會讓你錯失入貨機會。放心好了,昊鍇第一名的寶座已經坐得穩穩,刮台風也刮不倒啦﹗”

  寇哲維信心十足。“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就連你頭痛了三年的人物,不也給你挖出來了?”

  “嗯……”翟昊暉聽得心不在焉。

  “你說,真逮到她的話,該怎么治?嘖嘖,這白痴女人搞不清狀況,根本是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翟昊暉豈是她隨便騙著好玩的角色?我看啊,逮到她的話絕對是死定了,就算不要她賠雙倍,上法院告她詐欺盜竊,也夠雞飛狗跳……”

  “……哲維,你先聽我說──”翟昊暉打斷他仿如邀功的長篇大論。

  “我覺得,與其花那么大的心思去追究這件事,還不如多注意眼前這個市場行情,抓對趨勢,獲利是幾十個五百萬,比較投資報酬率,抓到小秋顯得微不足道。不是嗎?”

  “你?你今天吃錯藥了?”寇哲維不解看著他。“以前你不是一提到小秋就咬牙切齒,說丟錢事小,丟面子事大,還誓言天涯海角都要逮到小秋,非要她給你個交代。怎么現在聽你的口氣,好像打算一筆勾消?”

  “這……說起來很複雜……不知怎么說才好。”

  他嘆口氣,甩甩頭,腦海又想起方曼騫斥責的話語──你們這種人,除了錢錢錢,還有什么是大不了的大事?

  仿如大雷轟頂,他徹底被她的激烈控訴打醒,想到一個人的漫長生涯中,除了名利金錢的追逐,應該有比這更值得期待的無價之寶,例如──真金不換的愛情。

  “喔?是跟方曼騫有關嗎?”寇哲維黯下神色。“我聽雜志社的人說,截稿那晚,她下樓去拿稿就沒回來,好像是你把她帶走?該不是真的吧?”

  “哲維──”他抬起頭,定定沉吟片刻,看著好伙伴的眼眸,認真問道︰“我問你,你務必老實回答……”

  “拜托好不好,你這樣讓我好緊張──”寇哲維不安地搓著雙手。

  從來,他沒看過翟昊暉眼神充滿焦慮浮燥。堆積著抑郁難解的愁雲,通常是困在感情深井的男人才有的症狀。

  不會吧?過去只有女人為他形銷骨毀,這會兒是哪個女人克到他了?

  “哲維,你說──”他舔舔唇,艱難地吐出話語。“你是不是也喜歡曼騫?”

  “也?什么叫‘也’喜歡?”寇哲維臉色更難看。“你──你要什么人沒有?何苦……你明知我從來都認定她不是小秋,而且對她很欣賞──”

  “我們上過床了,結果,發現她是處女。”

  翟昊暉一字字清楚道。只一句話,夠說完整個故事。

  “……”寇哲維青著臉,雙手緊握,驚訝且激動得說不出話。

  “沒錯,我始終認為她是小秋,而且,整件事是跟你串通好的。”

  他帶著歉意的神色,將心情曲折娓娓道來。“我不否認,我沒有打消過報複的念頭,盡管你再怎么說、怎么勸──我就是鐵了心要用最難堪的方式羞辱她。”

  “所以,你以錢鋒的訪問稿脅迫,硬是強暴了她──”

  氣紅了雙眼,寇哲維恨恨地替他接續。“結果你發現,為人海派且一直男友不斷的小秋居然是處女?你一直到親眼看到她的落紅,才死心相信方曼騫是方曼騫,她本來就是涉世未深的單純女孩,跟你我認識的小秋根本南轅北轍﹗”

  “沒錯,她不可能是小秋,小秋沒有她的執著單純──是她,讓我從利欲薰心的迷霧中清醒,是她對真愛的向往堅持撼動了我──哲維,我不能這樣讓她損失一輩子最珍貴的東西──真的,我覺得……不知不覺間她占了我的心……我愛她﹗無論如何,我想努力做那個愛她,值得擁有她的心和她的身的那個男人!”

  “別造孽了。”寇哲維不可置信搖頭。“你對女人,哪次不是三五分鐘熱度?勸你不要擔誤人家的青春,比你更適合她的男人一大把……起碼,在你眼前的我就是一個。”

  “不,這次我是百分之百的認真!”翟昊暉以無比堅定的口吻道︰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她在我心中已占有不同的地位。當然,愛一個人是希望她幸福,我不介意與你公平競爭,但是我告訴你,就像在學校拼功課、比成績,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會讓──”

  翟昊暉興致勃勃伸出雙手,等待他也伸出手,兩人擊掌回應──一如過去在學校那樣。

  然而,寇哲維竟毫無反應,只落寞地長長嘆口氣,無精打采道︰

  “對不起,跟你比這個,我實在沒什么興趣。”

  “喂,怎么,你生氣了?”翟昊暉出聲喚住他疾步離開的落寞身影。“我們好兄弟,可不要為了女人翻臉,傳出去能聽嗎?”

  寇哲維繼續走,一句話不回。翟昊暉搖頭嘆氣,了解自己可能已經傷到好朋友的心了。

  可是,天底下什么都好商量,什么都可以禮讓,惟獨愛情,和一生幸福,那是要爭取搶奪的。面對愛情,豈能心軟?

  翟昊暉心意已決,就算丟掉友誼也要掙到方曼騫的心……

  ☆☆☆

  方家

  晚餐后,方曼騫陪著年邁的父母親喝喝茶,看看電視,共享天倫之樂。

  “丫頭,你……最近還有碰到什么怪事嗎?”

  關了電視,方母喝干杯裡的熱茶,緩緩地對方曼騫說︰“我是指,有人說你跟另一個女孩很像這回事。”

  “媽?”她發現母親的神色怪怪的。“你不是說,這種事情不可能,叫我無論如何不予理會嗎?”“丫頭……”方母抽起衛生紙輕拭眼角。“哎呀,我真是不知該如何說起──曼騫的爸……我看,還是由你來說吧﹗”

  “唉……時候到了,不說不行 ﹗”方父也眼眶微潤。

  “到底是什么事啊?爸?媽?不要嚇我好不好?”方曼騫被父母親突然的傷感弄的一頭霧水。“我是你們惟一的女兒,對自己的女兒還有什么是不能說的?”

  “丫頭──”方父拉住女兒的手。“本來,我跟你媽是決心把這秘密藏在心裡一輩子,到死直接帶到棺材裡埋起來……可是,爸爸年紀愈來愈大,真怕……沒跟你說清楚,將來讓你怨啊……”

  父母親的眼淚,看在子女眼中最難消受,縱使還沒聽到什么,方曼騫已經跟著落下熱淚,撲進父親懷中。

  “不會的﹗爸,媽──女兒最愛你們,不管發生什么事,我只會愛你們,絕不可能有半絲半毫的怨恨哪﹗”

  “有你這句話,不枉我們辛苦拉拔你這二十多年了。”方父哭濕了手巾,另一邊方母也哭到不行。“嗚……我的好女兒……”

  “曼騫哪──”方父拭干眼淚,試圖以最平靜的口吻道︰“其實,你……你的生身父母另有其人,你是爸媽靠著產婆的介紹,到孤兒院抱養的女兒……曼騫,雖然我們疼你愛你更勝親生,但……你終究不是爸媽親生的女兒啊!”

  “不……不可能啊!”方曼騫拼命搖頭,不能接受如晴天霹靂的事實。“戶口名簿上,明明登記我是你們親生的女兒﹗怎么可能是抱回來的呢?我不信﹗我不相信!”

  “乖女兒,你先靜下來聽媽說──”方母擁緊情緒激動的愛女。“你爸說的沒錯,你是我們從南部的孤兒院領養的女兒。

  二十多年前,戶政管理不嚴謹,我們只需給產婆一點好處,就輕易把領養變成親生……當初,我們想辦法把你登記為親生,就怕把你養大之后,會狠心拋棄我們去尋找你的生父母。”

  “媽……我不要……”方曼騫哭喃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只想做爸媽的女兒。”

  “傻孩子,事實真相永遠只有一個。況且,你也不該放棄與姐妹相認的機會,孩子你有個姐姐,而且你們是長相神似的同卵雙胞胎。我猜,那個跟你非常像的女孩,應該就是你的雙胞胎姐姐,她叫雲騫。”

  “雲騫?她叫雲騫?可是,那個像我的女生,據說不是叫這個名字。”

  “哎……你們這對姐妹花,真是夠命苦了。當初,我聽幫忙辦領養手續的產婆說,你們的親生父母已經有七個女兒,小康家庭實在養不了那么多的孩子,為了生存,只好把你們暫時送到孤兒院──

  疼愛你們的父母其實是想等家境好一點,再接你們回家,所以先為你們取好了名字,姐姐叫雲騫,妹妹叫曼騫。”

  方母嘆口氣,續道︰“沒料到,你拼命賺錢的父親操勞過度,得了猛爆性肝炎不幸去世,一個家失去依靠,你們也不可能回到自己的家了。你的姐姐先讓一對也是不孕,在市場賣豬肉的柳姓夫妻領了去,接著我們抱養了你。”

  “原來,我不是孤伶伶的獨生女,我有姐姐……是親姐姐。”

  想到自己擁有親手足可在后半生相依靠,對突遭打擊的方曼騫而言,算是另一絲意外的安慰。“若沒猜錯的話,你的姐姐應該離開南部,現在在台北出現,所以才會有人認錯。”

  “媽,我姐姐一直都住南部嗎?你們跟她的養父母曾經聯絡過嗎?她過得好不好?”她希望親姐姐也跟自己一樣,在領養家庭中被細細呵護著。

  “雲騫的命似乎比你更苦……”方母細敘道︰“為了讓你快樂長大,避免街坊鄰居泄露秘密,我們離開熟悉的屏東,搬上來台北。

  二十多年來,只跟老鄰居聯絡過一次,聽說領養雲騫的柳姓夫妻,不多久生了自己的孩子,而且還是男孩。

  重男輕女的他們,對不是親生的雲騫自然不會太疼愛,后來人家泄露了她的身世,她養父母也就順水推舟放她自生自滅……搞不好她離開柳家,也改了名字。”

  “好可憐,我的姐姐真可憐……”

  “是啊,若不是當年柳家先抱走雲騫,我們就可以一起領養你們姐妹,也不會到今天骨肉失散。”方母無限感慨。

  “爸,媽──”對照親姐姐的遭遇,方曼騫更體認自己的幸福得來不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一直都這么愛我、疼我!”

  “傻丫頭……我們是你的父母,當然要疼你愛你啊﹗”方母寵愛地拍著自己女兒。“唉,就怕我們年紀愈來愈大,能保護你的時候也不多了,我跟你爸爸左思右想,決定還是告訴你實情。萬一,哪天我們不在了,你至少還有個姐姐可依靠,如果運氣再好一點,你還可以跟生母及其他的姐姐們團聚……”

  “媽,你們不要這樣想嘛,老天爺會保佑。爸爸和您一定長命百歲﹗”

  “是啊,就算有幸活到百歲,之后你的人生也還長,姐妹之情不能斷絕啊!”

  “你放心,既然知道了事實真相,我會努力把雲騫姐姐找到,到時候爸媽又多了一個女兒了﹗”

  “這孩子,就是這么貼心讓人感動──此生有女如此,夫複何求?”方父慨嘆道︰“你心腸好,將來一定有享不完的福分。你能幸福,爸爸也安心了。”

  “媽,你看爸啦﹗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了。”

  “丫頭啊,活到這把年紀,生死早就看得通透,我們沒什么忌諱的。這點,我跟你爸的想法一樣,能親眼看你出嫁,過得幸福快樂,我們才能放心走。”

  “唉喲﹗媽,你們再說,我又要哭了啦……”

  擁抱至親的父母,方曼騫心中翻騰的好激烈,身為女兒和女人,她也希望自己順利尋得屬于自己的最終碼頭,一生泊在幸福港灣中。

  然而,認真想起來,夠格擁有她的心和她的身的男人,此時究竟身在何方?他會不會太晚出現,晚到讓老邁的雙親等不及而抱憾離開呢?

  方曼騫理不清腦海亂竄的思緒,緊緊閉上眼睛,浮現的竟是霍昊暉欲說還休的酷俊臉龐?

  是他嗎?方曼騫不能接受地擰眉甩頭,斬釘截鐵告訴自己︰

  不可能,他光有錢,沒有真心──只適合在上流社會遵循有錢人的規矩,在結婚的同時進行財富重分配,一般人想要的平凡幸福,在他身上不會有。

  曾經的短暫交會,再震撼、再心動,再沉醉,都只能當過眼雲煙,方曼騫是個務實的女孩,她一生中最不拿手的就是“好高騖遠”。

  她知道那只會讓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即使心中隱約藏著一抹退不去的影子,悄悄占領心中某塊區域,方曼騫腦袋很清楚,關于他的一切,僅是幻覺而已。

  隨時間流去,她確定可以把這段莫名其妙的厄運,忘得一干二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11:08



第九章

  “有事嗎?我還有采訪要趕,麻煩你有話快說﹗”

  方曼騫口氣很差,慢慢恢複正常生活的她,沒料會在雜志社樓下碰到那個最不想再見的男人。“一個禮拜沒見,你的工作還順利吧?”翟昊暉努力把話說的自然流暢。“我想,如果你有空的話──”

  “沒空﹗”方曼騫想也沒想便打斷他,漠然地越過他壯碩身軀,繼續向前走。

  “等一下﹗”翟昊暉一個跨步攔阻她。“我們之間……需要繼續這樣針鋒相對嗎?”

  “不然呢?”方曼騫瞠著堅定的眸,對迎他難得熱切眼神,平和清楚道︰“翟董,你期待我是什么態度?死纏爛打巴著你不放嗎?很抱歉,我沒那么多空閑。”

  “好好好,你生氣、你不高興我都了解。”他試圖溫和與她溝通。“但存在我們之間的不是血海深仇,我只想付出一點關心……你不能稍稍開放胸襟接納嗎?”

  真是跌破一堆人眼鏡,曾幾何時,叱吒風雲的翟昊暉,會在任何人面前放過低姿態?

  “唉!”方曼騫武裝自己,刻意與他保持距離。“我覺得沒有必要。既是不同世界的人,何不回歸各自生活的范圍?”

  “如果不讓我多關心你,我會過意不去。”他聲音大了,沒有吃過任何閉門羹的經驗,也不容許別人賤踏自己高傲自尊,方曼騫始終冷漠令他火氣揚升。

  “那你盡管當作世界上沒有我這個人存在就好啦﹗”她仍是不領情。“拜托,請你別耽誤我的工作,我采訪快遲到了。”

  “我送你。”他輕握她的手臂,態度堅硬。“有些話,我想跟你談談。”

  看看時間,確實已緊迫得不容她搭乘大眾交通工具,方曼騫心想工作第二如果能準時到達目的地,他想談什么就談好了。

  “那就麻煩你了。”她泰若自如地坐上他的車,翟昊暉出人意表還替她開關車門,並體貼地為她系好安全帶。

  “謝謝。”這些細微的動作,連方曼騫都直覺不可思議。

  當然,一直跟蹤在他奪目賓士房車后面的女人,也清楚地看到這一幕。

  躲在小巷口的易翎翎,詫異得嘴巴差點兒合不起來!

  此等溫柔體貼的表現,豈可能出現在強勢的翟昊暉身上?親眼目睹兩人的親昵演出,似乎就是証明打聽來的小道消息確有幾分準確。

  好一陣子,翟昊暉對自己不再感興趣,連正眼都不看的不理不睬,全是因為被那小狐狸給勾了魂?好啊──她雙手交抱,恨得咬牙切齒。

  “哼﹗管你是什么來路?只要是擋到我易翎翎的路,就算是開坦克,老娘我一樣給你鏟得光溜溜、殺得你慘兮兮﹗”

  ☆☆☆

  “你有什么話想說?”

  不是第一次同車,方曼騫仍然不習慣一直沉默的冷凝空氣。

  “你也會好奇?”他深情凝睇她眸中的晶亮。“還是你期望從我口中聽到什么?”

  “算了當我沒說。”方曼騫沒趣低下頭,默默地把玩手袋上的小吊飾。

  “哎,這些天,我總是覺得心裡不舒坦,好像掛著什么事情──”

  “……我猜,是你還惦著欠你五百萬的那個女人吧?”方曼騫不著痕跡的側面推敲。“沒逮到人之前,你當然無法了結心事。老實說,我很好奇你跟她是怎么認識的?”

  “真怪……”他匪夷所思對她一笑。“你真是個很奇特的女孩子。此時此刻,你不關心自己,卻還有心情打聽別的不相干人士?”

  不相干人士?方曼騫聞言心中感慨無限……

  與翟昊暉結成這段孽緣,全拜這位“不相干人士”所賜啊﹗

  命運總是無情捉弄,當初方曼騫哪裡又想得到,牽起這段孽緣的人,竟是失散的親人?!

  如果沒有她欠下五百萬為開端,或許終其一生,方曼騫都不知道在世界上,竟還有個雙胞胎姐姐的存在!

  “唉……都是命啊……”不知該怨,還是該喜?

  方曼騫想著此時不知在何處顛沛流離的親姐姐,除了無奈嘆氣,又能如何?

  “好端端地,你嘆什么氣?”翟昊暉眷戀地在她絕美的臉蛋上流連忘返。

  “我發現你很愛嘆氣,跟小秋完全不同──她啊,只有拿她沒輒的朋友會一直嘆氣,在她觀念裡,大概除了‘死’這件事最嚴重,其他都無關緊要。呵,連男朋友被別人搶了,都還安慰自己,男人玩膩了就會回家──”

  是嗎?同父同母同時孕育出來的生命,竟有天壤之別的個性差異?

  方曼騫努力在腦海拼湊姐姐的樣子,心疼姐姐艱辛的成長背景,禁不住追問︰

  “你還沒說,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她生活的好不好?快不快樂?”

  “說來話長……有一次公司忙到焦頭爛額,我累得想找個地方躲,暫時逃避工作壓力,碰巧撞進她開的咖啡廳裡……

  那個店很精致、很清靜,也很特別,又不會碰到熟人,真是我最好的避風港。

  加上小秋是很有趣的女孩,跟她說說笑笑很容易放松壓力,之后我就常去,慢慢地大家都混熟了。”

  “她本名是什么?”方曼騫繼續問︰“是哪裡的人呢?”

  “哎,這個你就問倒我了。小秋是她日本男友幫她取的小名,至于她真正的身份我們都不知道,若知道的話,當初她拿走五百萬怎會追不回來?!”

  “呵,你也是怪人。對來歷不明的女孩那么慷慨,出手就是五百萬?被騙實在不意外……”

  “你是在挖苦我沒智商嗎?”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方曼騫促狹一笑。“借錢給來路不明的人,本來就不是聰明人會做的事。”

  “你拐著彎罵人?”翟昊暉沉了沉臉色,略頓一下說︰

  “好吧﹗說穿了,我是太相信朋友。那時,她說要收起咖啡廳,因為男友在日本讀書又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債,一定要賣房子去還,我舍不得少掉休息的好地方,就答應借她五百萬投資,前提是讓咖啡廳繼續營業。”

  “她答應接受你的條件?”方曼騫可以粗略了解姐姐大約是什么個性的女孩。

  愛情,是她生命中極其重要部分,會卷走巨款,八成也跟男人有關。

  “何止答應?差點兒沒跪下謝我,她對我感激到痛哭流涕,直說我是她的大恩人,再辛苦也要為我把咖啡廳經營下去。”

  “結果事實與誓言完全走樣?”

  “說過的每句話言猶在耳,她卻在隔天人去樓空,連房子都賣掉,根本是預謀要騙錢﹗一想到她的虛情假意,到現在我覺得慪到要爆血管﹗天底下哪有這么不要臉的女人﹗”

  “你說得太過分了﹗”不悅地皺起眉,方曼騫直接替親姐姐辯解。“你都沒有給她解釋的機會,怎么可以隨便定人家的罪?搞不好人家有苦衷……”

  “噫?你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替不相干的人說話?”

  翟昊暉對她反常行為感到不解。“你又不認識她,哪知她是耍手段?還是有苦衷?難不成小秋她托夢給你?!”

  “沒有啦,純粹好奇而已。”她閃躲他的追問,又忍不住想為姐姐求情。

  “其實,五百萬對你而言不是大數目,老記掛著只是動氣而已,不如當是慈善樂捐,不要再追究了。”

  “你說的是﹗”他同意地點點頭,又意味深遠地看著她。“如果我早看開,也不會傷到無辜的你。老實說,我一直想補償……”

  “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幽微道︰“你補我什么都沒用,只想勸你︰放別人一馬,同時也是放自己一馬。”

  “呵呵,大概沒有女人像你,可以把名、利看得那么淡……”翟昊暉感覺愈來愈被她的善良心地吸引。

  “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幸福不是得到比較多,而是要求得比較少。”

  “這是你的生活哲學?”翟昊暉細細咀嚼這句有深意的話,吐出肺腑之言。

  “曼騫,我沒遇過像你這樣的女孩,好像你過的日子特別有意思?或許我應該向你學習﹗”

  “呵,別開玩笑了吧。翟少爺,你過你的富豪生活,別折煞我。”

  方曼騫不相信地低笑道︰“很多時候,我都在苦中作樂……哪來什么哲理?”

  不同過去接觸過的女人,什么都不奢求的方曼騫,整個人脫俗得像出水的蓮,亭立淡雅讓人不忍釋手。

  “你不信我說的話?”他詫異反問︰“我給你的印象真那么差?”

  “確實不很好。”方曼騫坦誠道︰“早說過我們分屬不同世界。”

  “沒關系,我不怪你。總有一天,你會看見我的誠意。”他信心十足。

  “到了。”她指著前方建築物。“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謝謝﹗”

  “一個人要多小心……”

  她下車前一刻,翟昊暉驀地牽住她的手,溫熱掌心緊包她的小手重重一握,並溫柔叮囑,“不要太累了,工作完成早點回去休息﹗”

  “好的,我知道。”方曼騫抽回手,有些依戀不舍……

  這不是相知相許的戀人才有的窩心交流嗎?他真切關懷口氣不像是應酬啊!她邊走邊想著,頓時臉酣耳熱﹗

  天啊﹗怎么會這樣呢?明明上車前,她還擺明跟他劃清界線,堅持冷漠武裝,絕不讓他越雷池一步啊!

  怎么才短短一段路,一段不長的交談,他已成功卸除築在她心中的那座高牆?!

  方曼騫不可置信摸著滾燙的臉頰,心中轟隆亂撞的小鹿令她全身都興奮輕顫,原來,愛情發生可以在最短的瞬間,當愛情來的時候,由不得你說要或不要的﹗

  搖搖頭,她仍舊不愿承認那快速在心底滋長的情愫。

  她一面向前踱步,從頭到尾把認識他的過程想過一遍,因為那場誤會,他曾對自己使過最卑劣的手段,就算翟昊暉再出色優秀,她是徹頭徹尾都該把他恨之入骨

  方曼騫努力想恨他,想撇開他因愧疚而對自己展現的種種柔情萬千,然而,經過他談論和姐姐的相處,知道他對朋友的重情重義,再思及無依的親姐姐曾受他照顧不少……

  她看到另一面的翟昊暉足令人欣賞動容,不爭氣的自己終是軟化,守不住心中堡壘,讓他占據了心城中充滿柔情愛意的角落。

  ☆☆☆

  后來,方曼騫和他之間形成一個默契。

  如果翟昊暉有空,而方曼騫剛好在外面進行采訪工作的話,他會到她工作地點接送,兩人行跡曝光幾次以后,許多財經界人士都知道昊鍇的翟董事長,正和一名小記者交往,八卦傳聞常是又豐又辣,各種夸張的小道消息四處竄流。

  當昊鍇的營業大廳,傳出董事長很快就要迎娶出身微寒的小記者時,那曾經對翟夫人寶座志在必得的易翎翎,差不多瀕臨抓狂崩潰!

  易翎翎在辦公室如坐針氈,那些來來去去的客戶,似乎都把自己當笑話看。

  連原本最聽話的兩個柜台接待員,也不把她看在眼裡了。

  “我找翟董﹗”還在股票營業時間,她沉不住氣沖來,臉色難看。“小芙,你是聾子啊!快幫我通報啊?”

  “不必了啦,我們翟董出去了。”

  “他去哪兒?跟誰出去?去多久了?”她還繼續頤指氣使。“是跟那個方曼騫嗎?”

  “對不起,公司規定,老板行蹤恕難奉告!”小芙不客氣還以顏色。

  “你﹗你這死丫頭﹗看我怎么修理你﹗”

  “唉喲,易大姐,你別做春秋大夢了。那老板娘位于現在有人坐了,你憑什么修理我啊!”

  “好﹗你等著──”易翎翎氣得發抖,說不出話。索性埋頭就往電梯沖去,她相信翟昊暉在。

  她一定要見到翟昊暉,要問問他是哪根筋拐錯?

  居然放掉她這么內外兼具的好對象,反而要個窮酸的爛丫頭﹗

  “你跑上來干什么?”寇哲維冷冷問著。

  “是你?翟昊暉呢?他在哪裡?”她激動問︰“你快把他挖出來﹗”

  “你發什么神經?現在是上班時間,你的客戶不用管了嗎?”

  “我問你──”易翎翎根本是天塌下來也不管了。他真的會跟那個女人結婚嗎?”

  “不干你的事。”這問題也是寇哲維心中的痛點,雖然放棄公平競爭,不表示心中不再喜愛方曼騫。

  只是他心知肚明自己贏面不大,不想自討沒趣。

  “你像個男人好不好?在他鼻翼下苟且生活十幾年,你不覺得窩囊嗎?翟昊暉給你多少好處?還不就是利用廉價友情!到頭來,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拱手讓人,你有沒有一點像男人?”挑撥離間、製造矛盾是易翎翎最大的專長。

  她聽說寇哲維也喜歡方曼騫,礙于老板權威只得割愛。如果能聯合他的力量,拆散他們的可能性,比自己單打獨斗大多了。

  “你發什么神經病?這裡沒有你開口的余地──”寇哲維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她說的話確實戳中他的痛處!

  “我說的對不對你自己心裡有數﹗光看著喜歡的人在別的男人懷裡,自己躲在暗處哀聲嘆氣,我一個女人家都懂得勇敢爭取,你呢?哼﹗除了裝烏龜,看你也拿不出什么好本領,像你這種男人,是我也不會愛……”

  易翎翎故意激怒地,鼓動他心中堆積已久,對翟昊暉的不滿蠢蠢欲動。

  “寇哲維,論資質才干,你不比他差,你最大的失敗在輕易退讓,如果你還繼續任他予取予求,這輩子注定仰人鼻息﹗財富你沒分,女人也只有揀他剩的……”

  “說夠了沒有﹗你給我滾!”寇哲維漲紅雙頰,大口大口喘氣。“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滾!”

  “不用趕我,我現在想幫你,順便也是幫自己。看你有沒有興趣聽 ﹗”

  易翎翎咽不下被踢出局的這口氣,就算搶不回男人,搶不到名分,至少不能讓別的女人拿到自己拿不到的。

  “你想怎樣?”寇哲維咬著唇,雙手握緊拳。顯然她的激將已經成功了。

  “看你啊,你我目的不是一樣的嗎?”她冷笑道。

  “就算你能幫我得回方曼騫,昊暉也未必要你!”寇哲維不客氣道。

  “那你是太小看我了!不管翟昊暉多精明睿智,他終究也只是個男人而已。你別忘了,收服男人是我最大的專長。”

  “易翎翎,你真可怕!”他心中劇烈交戰,怎么說都是十多年好友,要橫了心毀壞兩人的友情,的確需要勇氣。

  “你還在猶豫?”她不耐煩搖手。“朽木不可雕。沒用就是沒用,唉──性格決定命運,像你這種男人,注定要為人作嫁,永無翻身之日﹗我走了﹗”

  “等等﹗”寇哲維禁不起她的一再刺激。“你有什么構想,先說來聽聽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9-16 20:11:41

第十章

  再次地對坐喝咖啡,寇哲維和方曼騫之間的氣氛十分尷尬。

  “想不到──你怎么能?你們可以在一起?”

  寇哲維以疼惜的眼光看著曾經非常欣賞喜歡的女孩。“翟昊暉他那樣對你我不懂!你還能接受他?”

  “寇大哥。”方曼騫複雜的表情,擺明她的確難以說明,那段轉折劇烈的心理歷程。

  “昊暉會做那樣的事,是因為誤解,若非他太氣憤也不會如此。你也知道,那並不是他的本性啊﹗這些日子,他為自己所犯的錯誤努力補償,真的為我做了很多──我不會再怪他了……”

  “不可思議……”寇哲維寒穆的臉寫滿失望。“你竟然還幫他說話?”

  “我……”方曼騫了解他對自己的心意,當然也了解他的失望。

  “寇大哥,我感謝你在工作上幫助我很多,以后還希望你繼續提拔。至于,我跟昊暉之間或許要讓你失望了。”

  “呵﹗我有什么好失望?”他以酸苦、譏諷的語氣道,“你是當事人都甘之如飴,我這個局外人還有什么說話的余地?像他那種高大、英挺、又多金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愛呢?”

  “除了那些,昊暉還有很多優點。”她不想讓寇哲維認定自己,是因為貪圖權勢財富才選擇他。“好了。今天把我約出來,目的應該不是報告你之所以愛上昊暉的原因吧?”

  說得愈多,聽得愈多,都只讓寇哲雄心裡更不是滋味﹗

  “是啊﹗寇大哥,我是想打聽關于……那個……”

  方曼騫一直沒把小秋的可能身份告訴任何人,在沒有証實小秋就是自己的姐姐雲騫之前,她不想造成其他人的困擾。

  再者,她也還不很確定,翟昊暉是否真心原諒小秋,如果貿然讓他知道兩人的關系,會不會影響彼此的感情?

  “你想打聽什么?”寇哲維低頭攪拌咖啡,隨意問道︰“若是要打聽昊暉的情史,我可以提供的情報,只怕詳細的讓你承受不了──你真的想聽?”

  “不,不是。”方曼騫遲疑著不知該如何解釋原委。“我想知道,那個跟我很像的女孩,你目前有沒有她的消息?”

  “噫?你怎么會想打聽她?”寇哲維不解問︰“昊暉都已經不追究了,你還不死心?”

  “沒有啦,只是對她很好奇,想說──如果有機會去看看她,看我們是不是真的很像──”

  “免了吧﹗”翟昊暉確定不追究之后,寇哲維已經放掉追緝小秋的種種線索。

  “根據我之前追查到的資料,她的日本男友用完了她的錢,現在窮困潦倒,搞不好連回台灣的機票錢都沒有呢!”

  “啊──怎么會?”方曼騫的心猛地下沉,怎么說總是血親姐妹,她不能眼看她貧困異鄉啊!

  “寇大哥,你知道她的地址嗎?可不可以告訴我?”

  方曼騫一時激動地拉住他的手,正好,翟昊暉從外面進來,乍入眼帘的這幕,一瞬間掀起他心海波濤激蕩──

  “你怎么在這兒?不是說好到辦公室等我下班嗎?”

  翟昊暉盯著他們相疊的手,皺著眉問︰“我找你大半天,直擔心你又發生什么事了呢﹗”

  “沒有啦。”方曼騫急忙縮回手,緊張解釋道︰“是……剛好在樓下碰到寇大哥,我們也很久沒聊了,就一起喝咖啡,隨便聊聊而已……”

  “是啊,我們也聊的差不多了。”寇哲維不想看他充滿敵意的眼神,用這種眼神對待十多年好伙伴,那只叫人更添心寒。

  他推椅起身,不想多看一眼屬于他們兩人的甜蜜。“我先走了,辦公室裡一堆東西等我處理。”“那就快回去,不要我們兩個同時都不在,哪天公司被搬光就慘了。”翟昊暉以老板的語氣交代。

  “嗯。”寇哲維正眼沒看他轉頭就走。

  “唉,你這樣對冠大哥真的太苛刻了啦,話說得那么沖,他好歹是你最好的助手。那樣講話好傷人。”方曼騫不認同他的作風。

  “哼,是他先搞不清狀況﹗”翟昊暉緊緊摟住她肩膀。“沒事跟我的女朋友喝咖啡聊天,我沒 他一腳不錯了。”

  “你太會吃醋了吧?”方曼騫嘟嚷道︰“何況,跟自己的好兄弟爭風吃醋,不覺得小氣嗎?”

  “愛情本來就是小氣的。不管是誰,只要敢動我親愛的人一根汗毛,那梁子就給大了﹗”

  翟昊暉說得理直氣壯,擁抱她的手不曾松開過,而方曼騫心中五味雜陳,既感動身邊男人的深情款款,也擔心身在異鄉的手足,不知該如何幫助她?

  ☆☆☆

  坐鎮辦公室的寇哲維整天心情低落,他從來不曉得自己做牛做馬那么多年,在霍昊暉心中仍然不值一文。

  甚至,隨便一個女人,就可以贏過他所有奮斗努力,愈想愈不平衡的他,很想即刻打包東西辭職不干,馬上開另一家証券行跟他打對台﹗

  寇哲維不相信,除了沒有出生富貴的先天優勢,各方面實力夠強的自己會拼不過他?

  就在煩躁思緒東飄西蕩的時候,突地桌上電話響起。

  “我是寇哲維,哪位?”

  “嗚……寇子……是我啊,你一定要救我!現在全世界只有你幫得了我了﹗”

  “你?你是──”寇哲維驚訝又遲疑地,傾聽耳畔傳來那道熟悉的聲音。“是小秋嗎?你現在在哪裡?”

  “我……已經偷偷回台灣了,可是我現在身無分文,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嗚……”小秋哭訴她的遭遇。“我……我所有的錢,包括翟董借我的五百萬,全被那死沒良心的給敗光了。

  他──他用光我的錢,還逼我去賺給他花,他那么愛賭,書也沒好好念,生意也做不好,欠了一堆賭債,我實在受不了,只好偷偷跟朋友借錢買機票回來……”

  “你真的預謀拐翟董借你的錢?”寇哲維追問︰“你不知道他有多生氣?為什么不開誠布公講清楚?這樣一走了之算什么?”

  “嗚……我也很后悔,拿走那些錢不告而別,全是那個死人的主意!我心想到日本賺到錢一定把錢還清,誰知道……嗚﹗怎么辦?翟董如果知道我回來台灣,一定會派人追殺我的!你一定要幫我啊──”

  寇哲維細聽小秋在電話裡,叨叨絮絮地敘說自己的境遇,同時他的腦海也在轉動某個計劃。“哼……你說我能怎么幫?以你對翟董的了解,他會放過你嗎?”

  “所以,我才偷打電話拜托你啊﹗寇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只有你才能說服的了翟董的倔脾氣。無論如何,我現在沒吃沒喝沒住,比路邊流浪狗還不如,你總得先借我一點錢,不然我真要下海賣身了!”

  “再借錢?這……”寇哲維故做猶豫。“萬一,你又落跑怎么辦?我可不像翟昊暉那么有錢。”

  “我──我會想辦法還的。”走投無路的小秋拼命請求。“求求你,再幫我一次,度過這次,無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呵,你又亂吹牛了!”寇哲維先吊她胃口。“老實告訴你,我確實需要有人幫我做一件事,不知道你肯不肯?”

  “沒問題,我一定做﹗現在我除了一條命,還剩什么呢?”小秋天不怕地不怕豁出去。“就算你要我殺人放火,也沒得選擇啊﹗”

  “放心,沒人要你殺人放火,我只是要你照我的劇本演一出戲。”

  “演戲?那有什么問題?只要你開口,隨便你叫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

  “好,告訴我你的位置,我馬上到﹗”

  隨后,他又撥了通電話給易翎翎。“我想到一個好方法,絕對能讓昊暉對方曼騫死心,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

  過了兩天,翟昊暉去了一趟香港回來,卻怎么也聯絡不上方曼騫。

  “奇怪?她怎么會連雜志社都沒去?”翟昊暉按掉始終沒人接聽的行動電話,自言自語道︰“她一向生活很規律啊,難道出了什么事?”

  接著他照例打了電話回公司詢問秘書︰“靳小姐,我不在這兩天,方小姐找過我嗎?”

  “沒……沒有。”靳秘書欲言又止。“但是,寇特助他──”

  “拜托,你有話一次說完,不要吞吞吐吐,我沒時間等你!”

  “翟董,我老實說好了。”靳秘書是出了名的忠心耿耿。“我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

  “誰?你說他們是誰?”

  “就是方小姐和寇特助……你不在的時候,他們──”

  喀!翟昊暉怒火沖天的掛掉電話,腦海浮現兩人在咖啡廳雙手相握的情景,想到方曼騫當時的表情那么驚慌,寇哲維又那么急著要走──

  原來,這兩人背著他苟且偷情?!

  可惡﹗翟昊暉氣忿得頭發都豎起來,巴不得馬上找到那對不要臉的男女,好好問個清楚。既然兩人彼此愛慕,寇哲維干嗎不光明正大追她,為什么在背地裡干這種爛事?

  他忙不迭撥電話找人。“寇先生現在人在哪?”

  “翟董你怎么提早回來了?”寇哲維的秘書似乎很訝異。“寇先生他──”

  “他人在哪兒?你是他的秘書,不要說你不知道!”他快促狂了。

  “他說,人不太舒服,中午就回家休息了。”

  回家?這更怪了,他那么熱愛工作的人,何時聽過他因為不舒服而回家休息?

  翟昊暉心裡七上八下,決定到他家中一探,或許會讓他看見更勁爆的事情﹗

  不消幾分鐘,翟昊暉已經殺到他家門口。

  “寇哲維﹗你給我開門﹗”他拼命按門鈴。“你不要躲著,有什么話,大家面對面說清楚!”

  從門后傳來的聲音,顯示屋子裡確實有人,翟昊暉按了好久的門鈴,搞得他耐心盡失。“我知道你在裡面,現在躲也沒用了,你還是開門吧!”

  喊了大半天,終于門打開了,而前來開門的,竟是穿著浴袍的方曼騫。

  “你?你果然──”翟昊暉不可置信瞠大了眼睛。“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蔻哲維人呢?把他叫出來﹗”

  她低垂著頭,光是靜靜地落下眼淚,什么也不說地轉頭回屋裡去……

  翟昊暉踏著混亂的腳步跟著進屋,寇哲維坐在客廳裡,以帶著虧欠的眼神說︰

  “昊暉,你可不可以原諒我?我實在很喜歡她,沒辦法放棄她──”

  “你呢?”翟昊暉痛苦將目光投向不語的她。“你也喜歡著他嗎?”

  “嗚……”由小秋假扮成的方曼騫,根本是蹩腳的臨時演員,除了哭泣,根本說不好台詞。“嗚……我是真的,是真的很喜歡寇子的──”

  “寇子?你什么時候也開始叫他寇子?”翟昊暉皺起眉。“曼騫?”

  “是私底下,我都是這樣叫他──”她繼續瞎掰著僅有的台詞。“我喜歡他,很喜歡他……你以后不要管我了。”

  “不對……這件事很怪……”翟昊暉看著兩人,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直覺拉起了“方曼騫”,喝令︰“跟我回家﹗我有話問你!”

  “不要﹗我要留在這兒,我要跟他在一起──”她甩開他的手,偎在寇哲維懷中。

  “別為難她……”寇哲維與她緊擁。“記得,你曾經說要與我公平競爭。現在曼騫已經有所抉擇,你是不是應該尊重比賽的結果?”

  “……”翟昊暉被他這番話堵的無話可說,握住的拳頭緊了又松。“曼騫,你真的……叫我好失望──”

  他痛心疾首離開,拖著沉重的步伐,那種灰心喪志的表情,寇哲維從沒見過。

  “他好像很傷心耶……真可憐……”還在狀況之外的小秋有感而發。“能被這樣的男人愛到,是我死了也甘愿﹗”

  “好了﹗你認真點!”寇哲維對她演技十分不滿。“交代過的話都記不住,叫你稱我寇大哥,沒事喊什么寇子?我會被你害死﹗”

  “唉喲,我叫習慣了,一時也改不了口。”小秋無所謂聳肩。

  ☆☆☆

  失蹤的本尊方曼騫,正被易翎翎禁鎖在荒僻的農舍中。

  “嗚……放我走﹗求求你,我要回家!隨便你想要怎樣,求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好了!你不要再叫了﹗忍耐幾天,自然就有人來帶你走──”

  看顧她的易翎翎不耐煩喝道︰“你以為我喜歡跟你窩在這種鬼地方?要不是為了我下半生的幸福,打死我都不干﹗”

  “你到底是誰?在說什么啊?把我關在這種地方,跟你的幸福有什么關系?”

  經過兩天一夜的禁閉,方曼騫形容憔悴,想到父母,再想到摯愛的翟昊暉,內心惶惑擔憂不已,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焦急地四處找尋她?

  “方小姐──”易翎翎用她慣有驕傲的語氣說︰“老實告訴你,我是翟昊暉的女人,如果沒有你的介入,可能現在我已經是翟太太了。今天你會落到這種下場,都怪你太自不量力﹗憑你道德性,哪裡配得起昊暉?”

  “你?你說的是哪一國道理?”方曼騫覺得眼前這女人簡直是瘋子。“我跟他能否匹配是我們的事,你有什么資格介入?如果翟昊暉不愛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啊!”

  “你閉嘴!”易翎翎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別以為我不敢殺你!要不是看在寇哲維那樣迷戀你的份上,我早差人挖個坑把你理了!”

  “什么?寇大哥?”方曼騫倏地睜大帶淚的眼眸。“你是說……這件事,寇大哥也有份?”

  “驚訝什么?哪個人不會為自己的愛情盡力爭取?”易翎翎不以為然道︰“何況,他受昊暉的鳥氣夠久了。也該是時候揚眉吐氣,為自己爭取該有的……”

  “天哪……他怎么會做這種事?”

  方曼騫不敢相信她一向尊重的寇大哥,竟有這樣的偏頗行為?

  “好啦﹗你省省力氣,不必再掙扎。”易翎翎拉著雙手被捆綁的她,坐到簡陋單人床上。“什么都不用說了,乖乖躺到床上休息,靜靜等待你的白馬王子來解救你吧!”

  方曼騫無力閉上眼,想哭卻已哭不出眼淚……

  ☆☆☆

  憂心忡忡的方家父母來到翟昊暉的辦公室,遍尋不著女兒的老夫婦,一見翟昊暉出現便落下眼淚。

  “怎么辦哪﹗我的女兒不見了,翟先生你一定要幫我們找找……”

  “曼騫不見了?”翟昊暉大惑不解,想著昨天不是才見過她嗎?

  “她失蹤多久了?”

  “三天了,她從來不會連續兩個晚上不回家睡覺,她一定出事了。”方母不斷擦拭眼淚。“我們在她的桌上看到你的名片,心想你是她的朋友,應該愿意幫我們──嗚,我可憐的孩子……她會不會遭遇不測啊?”

  “伯母,你先冷靜──你們確定曼騫三天都無音訊?”

  翟昊暉怎么也不明白,就算她想跟寇哲維在一起,也該跟家裡聯絡啊﹗

  “是有個女孩自稱是曼騫打電話來報平安,雖然那聲音很像,但絕對不是我們的女兒。”方父憂心搖頭道。

  “聲音很像?”翟昊暉回想昨天在寇家見到方曼騫的種種怪異──

  “是啊!女兒是我們辛苦拉拔二十幾年的寶貝,怎么可能認不出她的聲音?”

  “伯父、伯母,麻煩你們跟我去一個地方──”

  翟昊暉隱約推測出可能發生的事情,只是還不能拼湊完整。

  “誰啊!門鈴按那么急?再按就燒掉了﹗”小秋大剌剌扯著嗓門出來。“噫?你們?找誰啊?”

  “方曼騫小姐在嗎?”方父冷靜問道。

  “方曼騫?”小秋愣了三秒鐘,恍然大悟回道︰“喔!我就是啊!”

  “你是?”方母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你真的是?”

  “我說是就是啊,你們到底想干嗎?”小秋沒耐性了。

  “夠了!”翟昊暉從門后閃出,惡狠狠瞪著她。“沒想到三年后,你的智商一樣沒長進?真是方曼騫的話,怎么連父母都不認識?”

  “父母?你們是方曼騫的父母?”

  小秋差點兒軟腳﹗這下大穿幫了!

  心一橫,她索性不再演下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問我……”

  “哼﹗小秋,我們之間前賬未清,現在又多加一筆,你死定了﹗”

  “你……你……”小秋緊張結巴,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把你知道的統統告訴我,我或許可以考慮免你一些罪。”翟昊暉上前勒住她的手臂。“寇哲維人呢?他把曼騫帶到哪兒去了?”

  “唉﹗你不要凶嘛﹗我……我說就是……”

  ☆☆☆

  在小秋的帶領下,翟昊暉等人找到寇哲維,並要他放了方曼騫。

  寇哲維也沒料到這場應該演繹完美的戲碼,竟在小秋脫線演出下快速破局﹗

  易翎翎獲知沒戲可唱,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放心力交瘁的方曼騫回方家。

  “爸爸﹗媽﹗”一見年邁的父母,方曼騫撲到他們懷裡哭泣。“對不起……害你們擔心了……”

  “回來就好,你平安就好……”方家父母安慰道。

  “可惡﹗你竟然這樣對待她﹗”確定方曼騫安全回到家,翟昊暉先是打電話要秘書“處理”共犯易翎翎,接著不客氣一拳揮向寇哲維。

  這次可不是玩玩的,結結實實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

  “昊暉──”方曼騫慌張地從背后抱住他,勸道︰“別這樣,他一時糊涂而已……”

  “你真是……”他心疼地拉著她緊攬入懷。“到現在還替別人說話?看你,瘦了這么多……唉,都怪我笨,看到假裝你的小秋,居然一點都沒發覺。”

  “他們只是為了爭取愛情。”方曼騫幸福地被他有力的臂膀圈鎖。“只是,真正屬于對方的人,別人怎么都奪不走的。現在,我不就又回到你身邊了?”

  “曼騫──”他忍不住吻住她柔軟紅唇,緊緊抱住她歷劫歸來的疲憊身軀,一分一毫不愿再與她分離……

  “好感人哪……”小秋拍了一下寇哲維。“如果你告訴我人家是這么相愛,我才不會幫你──”

  “算了,說這些干什么?”

  寇哲維撫住受傷的臉龐,被打這拳他自己也認為罪有應得,都怪易翎翎百般煽動,否則他也不會喪失理智對付自己的好兄弟。

  他拉著小秋,以祝福的眼神看著相擁相親的兩人。“我們走吧,不要在這裡礙眼。”

  “嗯,真羨慕曼騫──雖是同腹出生的姐妹,她確實比我幸福多了。”

  小秋已從方家父母口中明了自己的身世,對比自己不堪回首的成長過程,不勝唏噓。

  “那你改姓方,恢複本名雲騫,搞不好幸運之神很快降臨啊!”

  “希望啊……”看著擁抱愛情的雙胞胎妹妹,感受妹妹的幸福,她心裡也同樣喜悅感動﹗

  “曼騫的爹,看來,我們的心愿可了了。”方母眼中含著淚光,看著女兒和未來女婿恩愛登對,高興地與老伴相擁,緩緩退出客廳。

  屋裡的人,一個個離開,把空間留給歷劫重逢的愛侶,方曼騫和翟昊暉在綿綿不盡的悱惻吻吮中,忘了其他人,也忘記時間的存在,仿佛打算這么無止無盡的恩愛下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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