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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 安綺萱 ] 蹩腳女巫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08:48     標題: [ 安綺萱 ] 蹩腳女巫 [全書完]

 
 
  好友被逼婚?別怕!對付惡勢力,蔚小樓最拿手  

  二話不說祭出她的壓箱法寶——換顏丹  

  這下她不僅「變臉」出嫁,還把皇宮鬧得雞飛狗跳  

  再找個好時機,三十六計「開溜」大吉……  

  唉!沒料到處處佈滿那個臭王子的眼線,被捕她認了  

  可被他恥笑為「蹩腳女巫」,這口氣卻不能不出!  

  表面上處處黏著他,還苦練廚藝,侍奉公婆不遺餘力  

  背地裡扯他後腿、愛心晚餐添加「好料」  

  嘻嘻,不信她整不死他,讓他主動開口休了她!!  



  一張看似破爛的休書,「功能」還頗不少——  

  不僅是她這個王子妃的「離職證明書」,也讓他成為大笑柄  

  即刻下令全國通緝!不將她捉回來難消心頭怒火~~  

  誰知兩人一見面,她便自爆是「冒牌貨」的驚人內幕?  

  而且恢復原貌的解藥=真愛之吻??  

  真的還假的?他決定先將她收押,再親身「測謊」……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0:30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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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幻舞林中的巫仙王國裡居住著一個神秘的種族──巫仙族。

  這裡的居民不分四季一律身著黑色長袍,出門以一種有生命的掃帚代步,整日以研習各種稀奇古怪的巫術為樂。

  巫仙族人居住於夢幻舞林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每當巫仙族男子年滿十五歲便會被派往人類世界開始為期十年的修行,那是他們唯一與人類的交集。

  深夜,巫仙皇宮的議事大殿裡,三抹纖細的身影仍辛勞地工作。

  「真是變態,地板是用來踩的,又不是拿來當鏡子照,擦這麼乾淨做什麼?八成是那個老太婆故意在整我們。」栗色卷髮的蔚小樓嘟起紅唇,用力把抹布丟向一邊,然後重重坐在地上。

  她口中的老太婆是負責管理她們的中等女傭沈嬤嬤,視刁難她們為人生樂趣。

  「累死了。」黑髮黑眸充滿神秘氣質的悅翩翩隨手把抹布扔進水桶裡,枕著蔚小樓的腿躺下來。

  唯一還在擦地的銀髮女子轉頭對二人柔柔的淺笑道:「小樓、翩翩,你們回去睡覺吧,剩下的工作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說完她用袖子擦擦額際的汗水繼續工作。

  蔚小樓和悅翩翩無奈地對視一眼後,亦起身加入勞動行列。

  「漫雪,妳不累嗎?」悅翩翩甩甩酸痛的手臂,崇拜地看著毫無倦容的巫漫雪。

  巫漫雪抬頭,紫眸泛起笑意,「不累,一點也不累,明天瑋風哥哥就要結束修行回來了,到時候爺爺一定會很開心。」她已經很久沒看到爺爺的笑容。

  蔚小樓拍額頭大叫:「呆瓜漫雪,我們的苦難生活都是從妳那個見鬼的瑋風哥哥要回來開始的。為了迎接他歸來,我們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在十二點之前睡覺。」

  蔚小樓真是搞不懂,不管怎樣漫雪也算是巫仙國的公主,淪為和她們這種下等女傭一起做苦力也就罷了,過分的是她還一臉甘之如飴。

  巫漫雪眼眶一紅,絞著抹布道歉:「對不起,你們回去吧,天亮之前我一定可以做完的。」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加快擦地的速度。

  蔚小樓猛翻白眼,漫雪單純善良到讓她不敢說半句重話,她踢踢一旁的悅翩翩示意她開金口防洪。

  悅翩翩白了蔚小樓一眼,慢條斯理的開口,「漫雪,白癡樓並不是在責怪妳,而是怪妳堂哥不該回來。」

  巫漫雪擰著抹布為堂哥辯護,「瑋風哥哥是好人。」

  因為母親是魔界的人,自小她受盡別人的欺負,只有瑋風哥哥沒有欺負過她,還常常幫她。

  「在妳眼裡還有誰是壞人?」蔚小樓小聲咕噥。

  巫漫雪的爺爺,也就是巫仙國的現任國王,一直視她為不祥之人,對她百般苛求,可是她從未說過爺爺的不是,反而在她們為她抱不平時,竭力為那個老頑固爺爺說好話。

  「小樓,妳在嘀咕什麼?」巫漫雪問。

  「呵呵,沒什麼,擦地、擦地。」蔚小樓傻笑。她知道漫雪很在乎所謂的家人,她不想因此和漫雪起爭執。

  「漫雪,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下。」悅翩翩可憐兮兮的開口。

  「我不累,你們休息吧。」

  悅翩翩和蔚小樓交換個眼神,分別從不同方向撲過去搶走巫漫雪手中的抹布,強迫她和她們並排躺在地上。

  「為什麼不能用法術來打掃呢?變態的地方,總有一天我要離開。」悅翩翩伸直雙腿不滿的說,去人類世界一直都是她的夢想。

  「我想是為了讓打掃充滿樂趣吧。」巫漫雪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猜。

  老實說,她也累壞了,她的四肢就像被醋浸過般酸痛無比。

  蔚小樓撇撇嘴,「我可看不出打掃有什麼樂趣可言,我憎恨打掃。」

  「如果可以用法術來打掃,你們會使用法術嗎?」

  三人羞愧的垂下眼瞼,她們雖然出身不同,但身世卻很相似,幾乎等同於孤兒,所以從沒有人教過她們巫術,除了會使用飛天掃帚外,她們可說是與人類無異。在巫仙王國裡,她們的巫術甚至不如一個小孩子。

  只是剛剛是誰在講話?

  「你們還不趕快幹活!一刻不看著你們,你們就偷懶!」四面牆壁上同時顯現沈嬤嬤睡眼惺忪的老臉。

  三人受驚般的從地上一躍而起,撿起抹布,繼續擦地板。

  「沈嬤嬤,長得難看不是妳的錯,可是出來嚇人就是妳的不對。幸好我們已經習慣您的尊容,要是換成別人不被嚇死,也會被嚇成神經病。」蔚小樓沖沈嬤嬤假假一笑。

  悅翩翩捧肚大笑。巫漫雪慘白著小臉暗暗擺手,示意二人閉嘴。

  「蔚小樓、悅翩翩,你們想造反不成?」牆壁立即恢復原狀,沈嬤嬤驀然現身,擰住二人的耳朵。

  「救命呀,沈嬤嬤妳想謀殺?」蔚小樓痛得哇哇大叫。

  「沈嬤嬤,容貌的不足可以透過心靈的美麗來補救,妳趕快放手,別做那種恃強凌弱的勾當,免得丑上加丑。」雖然受控於人,悅翩翩仍不忘發揮毒舌本性。

  沈嬤嬤的臉漲成豬肝色,她加重手上的力道,怒吼:「你們這兩個該死的不會巫術的小混蛋……噢……」怒吼被哀號聲代替,沈嬤嬤抱腳在原地跳躍。

  蔚小樓和悅翩翩各捂著耳朵閃到一邊,竊笑看著笨拙的跳來跳去的沈嬤嬤,互比一個「V」字形的手勢。

  真不愧是好朋友,默契十足。

  「你……你們……」沈嬤嬤氣得發抖,結結巴巴。

  「小樓、翩翩,沈嬤嬤是老人家,別這樣。」巫漫雪同情的看著沈嬤嬤。

  「唉!漫雪妳也看不下去了對不對?也是,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愛罵人,真是……唉……」悅翩翩把手搭在巫漫雪肩上,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啊,這不是她的本意。巫漫雪搖搖頭還來不及解釋,另一隻肩膀便被人用力一拍,力道大得讓她差點趴到地上。

  「沈嬤嬤,妳也知道我家可愛的小雪兒善良得還從未說過誰的不是,今天她都這麼說了,可見妳已經惹得天怒人怨。」蔚小樓幾乎整個人倚在巫漫雪身上,佯裝苦惱的搖頭。

  嗚嗚。巫漫雪都要哭了。她根本什麼都沒說。




  沈嬤嬤強抑住怒火,閉起雙目,唸唸有詞。

  看出苗頭不對的蔚小樓驚恐的大喊:「喂,老太婆,有種不要使用巫術,咱們一對一單挑。」

  沈嬤嬤張開雙眼,陰惻惻的一笑,「不用巫術的是烏龜,有種你們不要逃。寶貝,上──」話音甫落,一隻獅子自她身後躍出,往三人飛撲過去。

  「媽媽咪,不逃的是傻瓜。」悅翩翩丟下這句話就拔腿就跑。

  蔚小樓不落人後的跟上去。

  漫、漫雪呢?

  蔚小樓和悅翩翩同時想到巫漫雪還在原地,急忙折身,一人抓起她的一隻手,拖著腿軟的巫漫雪狂奔。

  「翩翩,妳回頭看看那只巨貓有沒有追上來好不好?」蔚小樓同悅翩翩打著商量。

  「要看妳自己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她可是很害怕哩。

  「妳不想知道那隻大貓咪距離我們有多遠嗎?」

  「那……要看一起看。」

  「好。」

  「一、二、三──」

  兩人腳下速度不變,同時回頭。

  呃,放心了。這隻獅子平時一定缺少鍛煉,此時正在她們身後慢慢走。

  「啊──小心……」

  砰──

  伴隨著巨響,蔚小樓和悅翩翩同時和牆壁來個全身性的親密接觸。

  「牆壁。」巫漫雪縮縮脖子小聲說出她剛才還沒來得及說完的話。

  「咳咳咳,雪兒甜心,我知道了。」悅翩翩揉著胸口苦笑著坐起來,這麼一撞真被撞成「扁扁」啦。

  「老天,不等被獅子吃掉,就已經先被撞死了。」蔚小樓摸摸臉蛋。

  對了,她剛才說什麼?

  老虎?不對,不對,是獅子。

  獅子?

  「啊──」三人並肩貼在牆上齊聲尖叫,嚇得獅子一哆嗦,倒退半步。

  「寶貝,上。幫我抓花她們的臉。」沈嬤嬤走過來拍拍獅子的頭。

  「喵──」獅子乖巧的點點碩大的頭顱,後退幾步進行助跑。

  完了。三人抱頭哀歎,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獅子小跑幾步後縱身一躍,就算咬不死她們也能憑噸位壓死她們。

  砰──

  這回撞牆的換成獅子,牠撞在距離三人半米處,一堵無形的牆上,然後反彈回去,由於體形較為圓潤,牠在地上不停滾呀滾的,直至撞上對面的牆才停下來。

  「喵嗚──喵嗚──」牠蜷縮在牆角發出低低的哀鳴。

  蔚小樓三人用袖子擦掉額上的冷汗,長舒一口氣後癱坐在地上。

  呼,總算撿回一條小命。

  「是誰設的結界?」沈嬤嬤環顧四周,不太確定的問。

  是誰設的結界?

  空曠闃靜的大殿迴盪著悶悶的回音,還有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沈嬤嬤惡狠狠的瞪著結界中的三人,「在天亮前把這裡打掃乾淨,否則……」沈嬤嬤一時也想不出要怎麼對付她們,只好以冷笑帶過。

  「喵嗚──」獅子溫馴的跟在主人身後離去。

  「我……我們還是擦地吧。」見沈嬤嬤揚長而去,巫漫雪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兩條腿卻軟趴趴地不聽使喚。

  「尊敬的恩公,你還在嗎?」蔚小樓轉轉眼珠子,迎頭笑問。

  「不用謝。」正準備離去的巫瑋風壓低聲音道。

  但當他聽到蔚小樓跟他說話時,隱身的他差點自樑柱上掉下來。

  「麻煩幫忙收拾一下,拜拜。」三人相互攙扶著站起來,跨坐上一支加長型的飛天掃帚後,搖搖晃晃地飛進夜色裡。

  「好……好的。」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受助者,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名栗色卷髮的女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蔚小樓、悅翩翩和巫漫雪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三人不約而同的拉高被子蒙頭,繼續未完的美夢。

  「統統給我起來。」不見回應的沈嬤嬤乾脆穿牆而入,站在她們床前展現驚人吼功。

  「親愛的沈嬤嬤,我們沒空陪妳的貓咪練跑,妳找別人好了。」被子裡傳出悅翩翩含糊的聲音。

  「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她們居然一整個早上沒有工作。

  「我們今天請假。」蔚小樓閉著眼翻過身。

  昨天工作量過重,她現在全身酸痛動也動不了,想必她們兩個也好不到哪兒。

  「請假?什麼時候請的?跟誰請的?」她怎麼不知道。

  「對,請假,現在,跟妳請。」才五十歲,記憶力就開始衰退,真可憐。

  「沈嬤嬤,再見。如果從門出去的話,別忘了隨手關門。謝謝。」悅翩翩發誓她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門上釘「內有猛獸,生人勿擾」的木牌。

  「喂,喂,不可以,起來……」

  不論沈嬤嬤怎麼叫嚷,三人再也沒有反應。她只得悻悻離去,不忘依悅翩翩的囑托隨手關上房門。

  剛安靜不到十分鐘,破舊的木門再次因為敲擊而發出巨大的痛鳴。

  「妳去開門。」蔚小樓和悅翩翩心有靈犀的開口。

  「老規矩。」

  兩人自被窩中探出半個身子開始猜拳。

  很快地,蔚小樓就頂著鳥窩狀的亂髮,怒氣沖沖的跑去開門。

  「你最好有個好理由,否則我要你好看。」她一拉開門,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就劈哩叭啦的說出一大堆。

  「國王讓我來請漫雪公主。」來人被嚇得後退好幾步,但仍盡責的傳達旨意。

  蔚小樓回到房中,掀開被子對著蜷縮成一團的巫漫雪細聲說:「漫雪,妳怎麼尿床啦?」

  巫漫雪自床上跳躍起,白嫩的臉蛋佈滿紅雲,「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係,原諒妳。」蔚小樓爬上床。

  「白癡樓,妳又捉弄人家。」待完全清醒後,巫漫雪不悅的嘟起小嘴。

  自從有次無意間透露兒時的糗事後,她們便三番兩次的捉弄她,並以此為樂。

  「妳爺爺傳喚妳。」毫不憐香惜玉的把她踹下床,蔚小樓繼續睡她的大頭覺。

  待巫漫雪走掉後,悅翩翩踢踢蔚小樓問:「老頭子叫漫雪會有什麼事?」

  「鬼才知道。」蔚小樓含糊不清的咕噥。

  「會不會是良心發現要對漫雪好一點?」悅翩翩從床上坐起,樂觀的猜測。

  「發妳個頭啊,那個變態老頭整天陰陽怪氣的,是漫雪脾氣好才忍受得了他,還每天去給他請安,要是我早就用硫酸毀他的容了。」蔚小樓也坐起來。

  每次提到漫雪的爺爺,也就是巫仙王國的國王,她就恨得牙癢癢的。

  「這話妳可千萬不要讓漫雪聽到。」否則她非哭濕兩條棉被不可。

  「如果讓我見到這個老傢伙,我一定要他好看。」蔚小樓輕扯唇瓣,綻起一抹冷笑。

  悅翩翩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拿刀妳會手軟,見血妳會頭暈,下毒妳分不清白糖和砒霜。妳怎麼要人好看?」

  蔚小樓洩氣的垮下肩膀,「妳別這麼血腥好不好?我只說要他好看,又沒說要殺他洩憤。」

  這個女人一定是人類的暴力電影看太多,滿腦子都是血腥想法。

  況且她能拿那個壞脾氣的老頭怎麼樣?如果她膽敢碰他一根寒毛,漫雪就會用眼淚淹死她,再者,憑她一個身份低微的下等小女僕怎麼可能見到高高在上的王。她只不過是過過嘴癮罷了。

  悅翩翩一反常態的沒有和她繼續鬥,望著窗外,陷入沉思。

  「小樓,我想到人類世界。」沉默片刻後,悅翩翩以罕有的凝重語氣道。

  「嗯,我知道。妳一天說八百遍。」再度進入沉睡邊緣的蔚小樓敷衍著說。

  「我是認真的,而且決定付諸實行。」從小她便對人類世界充滿嚮往。

  蔚小樓猛地清醒,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瞪大美眸,「翩翩,妳是不是瘋了?好好的為什麼要去人類世界?妳捨得我和漫雪嗎?」

  她一直都知道,翩翩想去人類世界,可是這次她好像很認真。

  「我有種感覺,妳、我還有漫雪,我們三人就要分開了。」悅翩翩蹙起細緻的眉,幽幽地說出自己的預感,雖然她不會什麼巫術、咒語,但身為擁有最正宗的巫仙血統的悅家人,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可、可是妳根本不可能走出夢幻舞林。」不是她故意潑冷水,而是夢幻舞林有王和風、雲、雷、霧四大家族共同設置的結界,只有巫術高強的巫師才可以穿越結界,但翩翩一點巫術也沒有。

  悅翩翩不以為意的揚起嘴角,露出夢幻式的美麗笑靨,「我夢到了人類世界。小樓,難道妳不想到妳爸爸生長的世界去看看嗎?」

  蔚小樓垂下眼,秀麗的臉上劃過一絲古怪的笑容,「到哪裡還不都一樣,不是人類,也不算是巫師。被人當成怪物一樣。」

  「小樓,對不起。」儘管小樓努力掩飾心裡的傷痛,悅翩翩還是察覺到她眼中的落寞。

  蔚小樓吸吸鼻子,「我們去找水婆婆,或許她有辦法送妳去人類世界。」

  她知道翩翩固執的個性,唯有壓下不捨幫她達成心願,才是真正的朋友。

  「小樓,謝謝妳。」悅翩翩眼眶泛紅,抱住蔚小樓。

  若說巫仙王國裡有什麼是她割捨不下的,並不是那些無視她存在的家人,而是情同姐妹的小樓和漫雪。

  「我們要快樂的分別,不許哭喔,哭就不漂亮了。」蔚小樓偷偷抹掉眼中的淚水,以輕快的語氣道。

  「我才沒有哭。」悅翩翩亦迅速用袖子吸掉溢出的淚水。




  一路像跳舞般旋轉回小屋的巫漫雪大力推開破舊的木門,打斷正在擁抱的二人。

  她踢掉鞋子跳上床,因為情緒激動,雙頰被熏染成玫瑰色,紫色的水眸也閃爍著璀璨光彩。

  「翩翩、小樓,你們知不知道爺爺對我有多好?」巫漫雪一改往日的溫婉,嘰嘰喳喳的像只雀躍的小鳥。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蔚小樓和悅翩翩交換一個不安的眼神,腦中警鈴大作。

  「爺爺他今天有叫我的名字喔,這是二十年來爺爺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好開心。」興奮得昏頭的巫漫雪沒有注意到好友的神色,自顧自的說著。

  蔚小樓受不了的揉揉太陽穴。這樣也叫對她好?漫雪真容易滿足。

  「他有沒有讓妳做什麼?」悅翩翩直擊要害。

  巫漫雪滿臉的興奮頓時飛到九重天外,她縮縮脖子小聲道:「爺爺要我嫁給風季堯。」說完,她迅速用手塞起雙耳。

  「什麼?那個變態老頭要妳嫁人?」不可思議的尖叫二重唱幾乎要把屋頂掀翻。

  漫雪訥訥點頭。

  蔚小樓忍住昏厥的衝動,指著她的鼻子數落,「呆瓜漫雪,妳是不是瘋了?居然答應嫁給一個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清楚的人,妳……氣死我了。」蔚小樓一甩袖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漫雪,結婚這麼重大的事,妳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答應呢?」悅翩翩也不贊同的搖頭。

  巫漫雪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沉默許久,才怯怯地辯解,「可是這是爺爺第一次要我做事。」

  「他讓妳去死,那妳去不去?」蔚小樓真想剖開漫雪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什麼。

  對於蔚小樓的問話,巫漫雪想也不想的點頭,「嗯,只要爺爺開心。」

  「天哪。」蔚小樓無力的靠在床頭,她真的無話可說了。

  「漫雪,妳不能用一生的幸福去換取妳爺爺一時的開心,妳懂不懂?」悅翩翩抓過床頭矮櫃上的水杯,灌下一整杯涼水。

  巫漫雪乖巧的點點頭,「我明白,可是我不能讓爺爺失望,也不能讓爸爸失望。爸爸以前常常告訴我要我孝順爺爺,讓爺爺開心,但是我一直都做不好。」說到最後一句,她的紫眸已蒙上一層水霧。

  悅翩翩無奈的聳肩,自認沒有讓頑石開竅的功力。

  「哦,對了,翩翩……」

  一隻穿牆而入的白色烏鴉打斷巫漫雪的話,她們都認得這是翩翩家的信使小白,只是不明白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翩翩小姐,老夫人要妳火速回家,有要事相談;翩翩小姐,老夫人要妳火速回家,有要事相談;翩翩小姐,老夫人要妳火速回家,有要事相談。」重複完口信後,兩隻蒼鷹憑空出現在屋裡,抓起悅翩翩,在小白的帶領下穿牆而去。

  「兩隻扁毛的混蛋、王八蛋,快放本姑娘下來,否則拿你們去做叫化雞……」

  悅翩翩的聲音漸行漸遠,最終消失於耳畔。

  「奇怪,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連翩翩也被召喚回去?」任蔚小樓想破頭也想不出翩翩的外婆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知道。」巫漫雪興奮地大叫。

  「是什麼?」

  「就是我要告訴翩翩的事情。」

  「什麼事?」

  「爺爺和翩翩的外婆商量,要讓翩翩嫁給瑋風哥哥。」

  「老天。」蔚小樓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1:17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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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行期滿的王子巫瑋風剛回國就傳出他和悅翩翩的婚訊,之後王宮裡開始大張旗鼓的準備王子的婚禮,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息。

  悅翩翩自從那天被帶回悅家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而從未被重視過的巫漫雪也因為可以嫁到四大家族中的風家而受到前所未有的禮遇--被接出她們的小木屋。

  一時之間,蔚小樓失去她的兩個好朋友。

  這一切都要歸咎於那個該死的巫瑋風,若不是他……蔚小樓一邊低著頭嘀咕,一邊大步往外走,今天她一定要到悅家去見翩翩一面。

  誰要是再敢阻攔她,她就要對方好看。

  走路不專心的下場通常只有三種,不外乎是撞人撞物及自己摔倒,很不幸地,蔚小樓沒有逃開這個命運。她先是一頭撞進一個男人的懷中,然後跌坐到地上。

  「你沒長眼睛啊?」她自地上爬起來,拍拍長袍上的塵土。

  若不是她有急事,這個不長眼的傢伙就死定了。

  巫瑋風無辜的摸摸鼻子,不長眼睛的不是他吧?不等他說什麼,那個還沒看清楚長相的女孩就已經從他身邊走過。

  就當出門不利囉!他剛想走,目光突然被地上一個小小的紅色袋子所吸引,他彎腰撿起來,裡面好像有粒金色的藥丸。

  蔚小樓突然驚覺自己握在手中的轉顏丹不見了,那可是她費盡全力從水婆婆那裡敲詐到的重要物品,她慌忙回頭,發現撞到她的男人正拿著她的失物。

  「還給我,臭小偷。」她快步衝過去,奪回巫瑋風手中的小紅布袋,在確定裡面的東西未被人掉包後,把它緊握在手中,很不友善的瞪著巫瑋風。

  「我……」

  不等他解釋,蔚小樓先發制人,「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謊言的開始,你想說什麼?」

  巫瑋風苦笑,她都這樣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只是這個女孩看起來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哼,就知道你無話可說,臭小偷。」看著對方有苦難言,蔚小樓揚起勝利的笑容,「下次別再偷東西了,再見!」說完,她揚長而去。

  翩翩,等著我,我來救妳脫離苦海。




  春末的午後,空氣中已經開始瀰漫夏天的氣息。

  蔚小樓百無聊賴的趴在窗台,對著碧藍的天空發呆。

  三個月前,巫漫雪嫁給了風季堯,之後悅翩翩在水婆婆的幫助下去了人類世界,而她義無反顧的做了代嫁新娘,嫁給巫瑋風。

  婚禮當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準新郎突然去了人類世界,把她晾在一邊。

  她甚至沒看到他長什麼樣子,只看到一個頎長的背影匆匆消失,後來有人告訴她,那就是巫瑋風。

  雖然婚禮的儀式並沒有完成,可是所有人都已經拿她當巫瑋風的妻子看待。

  她也就自然而然的住進他的寢宮,成了莫名其妙的王子妃。

  「唉!」她歎口氣。好想念翩翩和漫雪,好懷念以前的生活,儘管辛苦卻不乏樂趣;而現在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無聊得讓她快發瘋。

  「王子妃,您為什麼歎氣?是西雅哪裡做得不好?請王子妃恕罪。」

  身後傳來惶恐的聲音。

  蔚小樓翻翻白眼,「西雅,去幫我拿面鏡子,謝謝。」這個指派給她的侍女總有一天會讓她自責得切腹。

  「遵命,王子妃,您不用跟西雅說謝謝,這是西雅分內的工作。」西雅受寵若驚,這個王子妃一點架子也沒有。

  「對不起,是我錯了。」她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捉弄認真到有點呆的西雅。

  「王子妃沒有錯,錯的是西雅。」西雅咬著唇,哪有主子向侍女道歉的規矩。

  「哦,那妳告訴我,妳哪裡做錯了?」和西雅一比,她就能理解為什麼她以前只能是個做粗活的低等侍女。

  「西雅也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總之西雅就是不對。」

  蔚小樓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這算哪門子的回答,真是敗給她了。

  她覺得自己有義務點醒她,「西雅,妳沒有做錯事,就不用道歉。」

  「是,西雅知道錯了。」

  「妳……」蔚小樓揮揮手,她真的無話可說了。

  「西雅去給王子妃拿鏡子。」西雅如獲大赦的自空氣中隱身。

  唉!蔚小樓幽幽歎息,再次趴在窗台上,對著天空和寂寞作戰。

  「王子妃,您要的鏡子。」西雅戰戰兢兢的遞上鏡子。

  黑色的長髮,上翹的鳳眼,像極了從中國畫上走出來的古代仕女。

  蔚小樓的手指輕輕劃過鏡子,撫摸與悅翩翩如出一轍的容顏。

  人家是望梅止渴,她卻在這裡睹鏡思人。

  「翩翩,妳在人類世界好不好?」蔚小樓無聲的問。

  水婆婆給她的轉顏丹讓她輕易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她自己都快不記得自己原來的樣子。

  「西雅。」

  「王子妃,有何吩咐?」西雅眼中閃過一抹哀怨,一定沒有什麼好事。

  「去把我的飛天掃帚拿來,我要去探望漫雪。」真正令她放心不下的人是巫漫雪,現在她隻身一人在陌生的風家,身邊又少了她和悅翩翩的保護,怎麼看都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

  「王子妃,您……您不能擅自離開王宮。」西雅盯著鞋尖,細若蚊鳴的說。

  「妳說什麼?」蔚小樓不敢置信的挖挖耳朵,她的小侍女終於有膽子說「不」了,真是可喜可賀。

  「王子妃,您不能擅自離開王宮。」西雅吞吞口水,重複剛才的話。

  「西雅,這就對了,有不同的意見就要勇敢的說出來。」蔚小樓拍拍西雅的肩,讚賞的說:「好了,現在去拿飛天掃帚。」

  咚--

  西雅跪坐在地,她以為王子妃想通了,誰知道她還是執意要出去。

  「您出宮要有國王或王子殿下的同意才行。」

  「為什麼?」蔚小樓挑眉,她出不出去關他們什麼鳥事!

  「因為……因為……」她哪知道為什麼,規矩就是如此。

  「好吧!」她也不想讓西雅太為難,「巫瑋風,我現在要去找漫雪,我數到三,如果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同意囉……三……西雅,我們走。」對著空氣說完話,她直接拖著西雅走人。

  「蝸牛,出來。」話音落地三分鐘後,水婆婆為她們三人特製的加長型飛天掃帚才慢吞吞的飛進來。

  巫仙王國的飛天掃帚與人類用來掃地的掃帚在外型上並無多大不同,只是巫仙王國的掃帚是擁有生命的精靈,所以多了五官及手臂。

  「王子妃,不要啊,奴婢有懼高症,而且還暈掃帚……」西雅努力想掙脫蔚小樓的箝制,期盼對方可以大發慈悲的放她一馬。

  「嘿嘿……」蔚小樓露出懾人的無邪笑容,「沒關係,只要準備一個大一點的袋子就好了。」

  「王子妃,要……要大一點的袋……袋子幹什麼?」她暈掃帚關袋子什麼事?

  「吐呀!妳不會想隨便吐在空中吧,那樣就太沒公德心了。」蔚小樓的笑容益發甜美,不待西雅有所反應便將她拖上飛天掃帚,自己也騎上去。

  兩人還未坐穩,掃帚突然以不同於來時的龜速,像箭一般射上藍天。

  「吐--啊--救命--」

  西雅死抱住蔚小樓的腰尖叫,蝸牛卻飛得更快。

  「噓--別叫那麼大聲,會把蝸牛嚇壞的。」

  蔚小樓回過頭,試圖安慰西雅,同時安撫蝸牛,「蝸牛乖,慢點飛,回去姐姐給你蘋果吃。」

  蝸牛陡地翻轉三百六十度,以示成交,速度漸漸減緩。

  「啊--」西雅的聲音隨著蝸牛的翻轉又提高八度。

  速度漸緩的飛天掃帚被西雅的叫聲嚇得再度狂飆起來。

  「蝸牛,不要怕,沒事。」迎面的風刮得蔚小樓連呼吸都很困難,她俯下身撫慰蝸牛。蝸牛是水婆婆不太成功的作品之一,不僅膽小而且任性貪吃。

  蔚小樓的話彷彿已經失去作用,蝸牛越飛越快。

  西雅聳聳鼻,她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焦味,她轉頭看了看蝸牛的尾巴後,臉色更加慘白。

  「火……火……王、王子妃,著火……」說完,西雅雙眼一翻昏死過去,但仍不忘緊緊抱住「悅翩翩」。

  「媽媽咪,救命!」蔚小樓驚慌得瞪大眼睛,由於飛行速度過快,蝸牛的尾巴冒起濃煙。

  疼痛讓蝸牛失控的在空中不停翻滾,蔚小樓強抑住嘔吐的衝動,一手緊摟住蝸牛,一手死抓著西雅。




  「西雅!」蔚小樓猛地坐起來,被子自身上滑落。

  雙眼紅紅的西雅握住悅翩翩的手,細聲道:「王子妃,西雅在。」

  「妳沒事吧?」

  如果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害西雅有個三長兩短,她可是罪孽深重囉!

  西雅吸吸鼻子又搖搖頭,「沒事,沒事。」王子妃對她真好,她以後要更加努力服侍王子妃。

  蔚小樓由上至下仔細地審視西雅,確定她真的沒事後才長吁了一口氣,開始回憶--

  王宮、蝸牛、火、水池……

  「蝸牛,在我數到三之前給我滾出來,否則……」後面的話被駭人的冷笑取代。

  她還沒開始數,蝸牛就已經自床底下飛竄出來,拉直身子立在床前,尾部仍有焦黑的痕跡。

  「蝸牛,你知道錯了嗎?」

  蝸牛無辜的搔搔頭,被火燒的是它,它有什麼錯?

  可面對蔚小樓的森然目光,它怕死的瑟縮一下,違心的點點頭。

  「嗯,肯認錯,很好。」蔚小樓無害的笑,「罰你一個星期不許吃蘋果。」

  知道她懼水,還載著她往水裡沖,這算是最輕的處罰。

  「唧、銜哪……」蝸牛在地上又蹦又跳,示意自己的不滿。事關它的最愛,它完全忘了「死」字怎麼寫。

  「小……翩翩,妳明知道蝸牛一天不吃蘋果會發瘋,妳還這樣整它。」一名銀髮紫眸的絕色女子淺笑著推開門。

  「漫雪。」蔚小樓赤足跳下床,擁住巫漫雪開心的大叫。

  蝸牛也擠過來親暱地在她身邊磨蹭。

  「漫雪,我好想妳喔。」

  「唧唧……」蝸牛附和的點頭。

  「我也是。」巫漫雪漾起真心的笑容反抱住蔚小樓,不忘拍拍蝸牛。

  「我現在在哪裡?」

  「妳不是來看我的嗎?妳們剛才掉進水池裡。」

  「王子妃穿上鞋子,不然會著涼的。」無視好友重逢的感人場景,忠心耿耿的西雅硬是把悅翩翩押回床上。

  「西雅,妳可以下去休息了。」

  「這……」西雅面有難色。照顧王子妃是她的職責,特別是現在,他們不在王宮裡,她還要負責王子妃的安全。

  「我保證不會亂跑,不會離開這房間,也不會不穿鞋子在地上走。」蔚小樓穿上鞋子以示所言不假。

  「那好吧。」西雅遲疑的在空氣中隱身,「王子妃有需要的話,就叫西雅。」

  支開西雅後,巫漫雪終於可以暢所欲言。

  「小樓,妳好不好?有沒有人發現妳的真實身份?爺爺好不好?還有瑋風哥哥對妳好不好?」一口氣問完所有的問題,她輕輕喘口氣。

  蔚小樓扔給蝸牛一顆蘋果;蝸牛抱著蘋果趴在桌下發出滿足的「嗚嗚」聲。

  「首先,我很好。也沒有人發現我的真實身份,妳爺爺也很好……」說到這裡,她露出甜美至極的笑容,「至於妳的瑋風哥哥對我好不好,我不知道,因為至今我還沒有見過他。」

  見她的笑容逐漸加深,炫目得讓巫漫雪頭皮發麻,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瑋風哥哥怎麼還沒從東方回來?

  「小樓,妳會對瑋風哥哥怎麼樣?」心知好友有仇必報的個性,她小心的問。

  「他是妳堂兄又是未來的國王,我一個平凡的小女子能把他怎麼樣呢?」蔚小樓攤開雙手,語氣無奈。

  也對。巫漫雪鬆了口氣,輕易的相信蔚小樓的說辭。

  「漫雪,風季堯對妳好不好?」蔚小樓搶在巫漫雪開口前問。

  縱然巫瑋風是巫漫雪的堂兄又是王位的繼承人,但是成親當天新郎落跑,害她成為宮內茶餘飯後的笑柄,這種恥辱教她無法忍受;不過巫瑋風畢竟是巫漫雪最寶貝的家人,身為摯友的她當然要顧及巫漫雪的心情,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對巫漫雪保密。

  「嗯,很好。」巫漫雪唇畔浮起一絲羞澀的笑容,低頭揉搓著衣袍,小聲說。

  「真的?」蔚小樓不敢置信的挑眉,巫漫雪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懂得抱怨,把一切都藏在心裡。

  巫漫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生怕蔚小樓會對風季堯有不好的印象。

  蔚小樓心知問也是白問,乾脆抓過她的手臂把袖子推到肘部,直接查看她身上有無傷痕。

  巫漫雪抽回自己的手臂,拉好袖子,笑道:「小樓,我很好,真的很好。不信妳看,我胖了好多。」

  「真的?」蔚小樓幾乎整個人都湊上去,鼻尖抵住巫漫雪的鼻尖,動作很曖昧。

  「離我老婆遠一點。」

  伴隨著怒喝,蔚小樓陡覺衣領一緊,接著整個人飛向牆壁。

  「媽媽咪,我要毀容了。」眼見牆壁近在咫尺,親密接觸是難以避免,蔚小樓閉上眼睛。

  「哪哪……」連桌下的蝸牛也不忍卒睹,閉上雙眼。

  「小心。」

  一股柔和的風將蔚小樓緩緩包住,她在空中輕轉三圈後飄落到地上。

  「妳沒事吧?小樓。」回過神的巫漫雪推開罪魁禍首風季堯衝向蔚小樓,結果由於衝力過猛,兩顆腦袋撞在一起。

  蔚小樓苦笑著揉揉腦袋,「呆瓜漫雪,剛才沒事,現在就有事了。」

  「對、對不起。」顧不得自己的傷痛,巫漫雪幫蔚小樓揉搓額頭。

  「親愛的小雪兒,妳總是這麼粗心,教我怎麼放心呢?」無視一旁噴火的風季堯,蔚小樓不安分的手在巫漫雪細滑的粉腮上摸來摸去。

  「小樓,還疼不疼?」巫漫雪自責得想切腹,自己被撞的地方都痛得要命,小樓怎麼可能會不痛?

  「她死不了。」一直被老婆晾在一邊的風季堯黑著臉走過來撈起巫漫雪,把她放到離悅翩翩最遠的椅子上,一邊施咒為她去痛,一邊用戒備的眼神瞪她。

  「咳咳……」蔚小樓虛弱的咳了幾聲,「大概撞出內傷了吧。」音量不大不小,剛好讓屋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小樓--」巫漫雪心急的想過去,卻被風季堯緊攬在懷中不能動彈。

  風季堯瞪著眼中閃爍促狹光芒的悅翩翩,衝著站在一旁看戲的雲煜頡不滿地道:「你跟我回來難道是當壁花的?滾過去看看她怎麼還不死。」撞腦袋會撞出內傷鬼才信。

  雲煜頡聳聳肩,不情願的走到悅翩翩面前蹲下來,「哈囉,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妳現在身體有什麼不適都可以告訴我。」

  「剛才是你讓我在半空中轉來轉去?」蔚小樓瞇著眼。

  「嗯。」他點點頭。

  「好,很好。」蔚小樓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抖抖黑袍上的灰塵,然後一手扠腰,一手指著雲煜頡的鼻子開罵:「你是不是豬頭?你沒常識嗎?你知不知道這樣轉來轉去很危險?如果我有心臟病,被你這麼三轉兩轉不就翹辮子囉?」

  「我……」雲煜頡被指責得啞口無言,開始懊惱自己多管閒事。

  「你知道錯了吧。」蔚小樓仰臉看著他,以施恩的口吻道:「沒關係,本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只要你把那個猩猩給我扔出去。」

  猩猩?雲煜頡摸不著頭緒,屋子裡什麼時候進來一隻猩猩?

  順著悅翩翩的指尖望去,正好對上風季堯鐵青的臉。

  「哈哈哈哈……」雲煜頡無法遏制的狂笑不止,他第一次見到這麼有趣的女巫。

  雲煜頡的笑聲持續到蔚小樓喝下一杯茶後仍沒有停歇的跡象,為免魔音穿耳,蔚小樓不得已開啟金口:「大叔,擦擦口水,我都看到你的蛀牙了。」

  雲煜頡驟然收起笑,不滿的斜睇蔚小樓,「我沒那麼老。」他不過是十八歲又過了那麼幾年而已,哪敢擔當「大叔」的稱號。

  「呵呵,不好意思,誰讓你的年紀和長相差距過大。」蔚小樓從善如流的道歉,「現在你是不是準備好馴獸呢?」

  「小……翩翩,季堯他不是猩猩,他比猩猩長得好看。」未等雲煜頡開口,困於猩猩懷中的巫漫雪怯怯地開口。

  有異性沒人性。

  蔚小樓在心底歎息,僅僅三個月這個男人就騙取了漫雪的信任真是不簡單。

  翩翩?悅翩翩?

  「妳是瑋的妻子?」不約而同的怪叫幾乎把屋頂掀翻。

  也難怪風季堯和雲煜頡會難以置信,與風、雲、雷、霧四大家族齊名的悅家以研習黑魔法見長,由於悅家人行事低調,外人對之揣測萬千。他們實在沒想到擁有最純正巫仙血統的悅家女子會是這個樣子。

  「你們說的那個『瑋』,是不是巫瑋風那個混蛋加三級呀?」講到素未謀面的老公,蔚小樓幾乎要把銀牙咬碎。

  「小……翩翩,瑋風哥哥不是混蛋加三級,他……」

  「他只是比混蛋加三級還要再加三級罷了。」巫漫雪的話立刻被蔚小樓截斷。

  「不、不是啊!」為什麼她說的話總是被曲解成另一種意思。

  「呆瓜漫雪,不管怎麼樣我現在也是妳的嫂嫂,妳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場上講話。」提到巫瑋風就讓她嘔個半死。

  對喔,她現在和小樓是姑嫂,是一家人了。巫漫雪興奮得面頰通紅。

  「巫瑋風那個混蛋加三級的女人給我聽好,我老婆可不是什麼鬼呆瓜。」風季堯丟過一對衛生眼抗議。

  「喂,猩猩,我可不是那個混蛋加三級的女人。」哼!巫瑋風怎麼配得上她?

  風季堯挑眉邪笑,「哦,原來妳不是女人。」

  「我……」蔚小樓指著自己的鼻尖,從上到下審視自己一遍,「你是不是沒大腦、眼睛抽筋啊?姑娘我哪裡不像女人?」

  「是妳自己說的。」風季堯展露無辜的笑靨。

  「去死吧,猩猩。」蔚小樓踹了風季堯一腳,乘機從他懷中拉出巫漫雪,「漫雪,咱們走,妳不能陪這只猩猩演什麼美女和野獸,他當野獸不夠格。」

  蔚小樓拉著巫漫雪剛跨出房門,風季堯追上來奪回巫漫雪並將她推至身後,然後輕念一句咒語,蔚小樓便像一隻汽球飄向空中。

  「王子妃,拜拜。」風季堯惡質的大笑。

  「小樓--」

  「風季堯!你混蛋、王八蛋、神經病、變態狂、小心眼,你放我下去。」蔚小樓在空中又踢又叫。

  「妳確定?」不待對方回答,風季堯打了個響指。

  蔚小樓筆直的落下來。「啊--不要--」

  「小樓!」巫漫雪一把推開風季堯,衝到庭院中央,張開雙臂打算接住蔚小樓。

  斜倚在門上的雲煜頡打個呵欠,基於剛才的教訓,他才不會傻到去見義勇為,再說堯也只不過是戲弄她一下,不會真的要她的命。

  「唧唧……」蝸牛箭般的飛竄出來,馱著蔚小樓飛出風府。

  巫漫雪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然後猛然轉身,用力戳著風季堯的胸口,氣呼呼的說:「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待小樓,你太過分了,我討厭你。」洶湧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過:小樓和翩翩不但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沒有人可以取代她們,就是季堯也不行。

  風季堯錯愕的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巫漫雪,「是我不對,別哭了。」他把泣不成聲的妻子擁入懷中,細聲安撫。




  「如果她是瑋的妻子,她應該叫悅翩翩才對,剛才妳怎麼一直叫她小樓?」等巫漫雪停止啜泣後,雲煜頡問出心底的疑惑。

  巫漫雪身體一僵,不安的絞著衣襟,結結巴巴的說道:「小樓……小樓是翩翩的……暱稱。」

  「是嗎?」雲煜頡蹙起劍眉反問,巫漫雪的古怪神情教人生疑。

  「嗯,沒錯。」巫漫雪用力點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有點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丟下這句話,她倉皇逃出去。

  目送妻子的身影消失後,風季堯摸著光潔的下巴說:「的確很可疑。」

  雲煜頡用手指指揮著茶杯在空中跳舞。「不過,可以想像得到瑋日後的生沽。」

  絕對不是水深火熱可以形容得了。

  「呵呵……」風季堯的眼中閃過一抹期待,「瑋什麼時候會從東方回來?」

  「據說是後天,但是我怕棠不肯跟瑋回來。」想到雷玥棠固執的脾氣,雲煜頡一分神,茶杯跌落在地。

  「真是不小心。」風季堯一揮袖,摔碎的茶杯重新聚合起來飛到他手中,他把玩著完好如初的茶杯說:「棠不會讓瑋風為難的。」

  「但願。」雲煜頡不抱希望的聳聳肩。




  東方,如注的暴雨讓世界一片混沌,深夜的城市已經沉睡。

  雷玥棠堅定的看著對面的男子,歉聲道:「瑋,對不起,我不會跟你回去。」

  熙的心願就是要他留在東方,如今熙不在了,但是他還是要幫他完成心願。

  「他已經死了,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以棠的精神狀況,他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這裡,而霧飛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對,熙已經死了,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呢?」雷玥棠輕揚嘴角,漾起若有似無的淡笑,接著他抬起手向自己胸口印下去……

  「不要!」當巫瑋風意識到他的企圖想要阻止時,也只能用掌風迫使雷玥棠的手偏離胸口三公分。「棠--」他抱住他滑落的身體。

  「咳……」雷玥棠吐出一口血,但很快地便被雨水沖刷乾淨。

  「對……對不起……空口你……」他歉然的笑,俊美的臉龐蒼白如紙。

  「你不會有事的。」巫瑋風打斷他的話,一手抵住他的胸口開始念療傷咒。

  雷玥棠不安的扭動身體,阻止巫瑋風把真氣浪費在自己身上。

  「棠,看著我的眼睛。」巫瑋風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不要。」雷玥棠急忙撇開臉,但由於身體太過虛弱,還是慢了一步。

  巫瑋風的眼睛如兩泓深不見底的幽潭,吸引住他的視線。

  「睡吧!睡吧!」宛若耳語般的嗓音魅惑著雷玥棠的神智。

  「不、不要。」他掙扎,但是睡意卻如排山倒海的席捲而來,他緩緩合上眼。

  巫瑋風剛想盤膝而坐為雷玥棠療傷,就聽見身後傳來慵懶的嬌語。

  「雨那麼大,就算治好也會染上感冒,不介意的話就進來吧;不過租金可是很高喔。」隨著話落,暗藍的燈光亮起。

  「317隨意坊」六個大字映入巫瑋風眼簾,一個女子把玩著長至腳踝的麻花辮站於招牌下,丟下話便轉身走進散發著詭異氣息的酒吧裡。

  「謝謝。」巫瑋風抱起雷玥棠跟著走進317隨意坊。

  「不用客氣,要收錢的。」安綺萱淡淡的說。「請自便,醫藥箱在吧檯下的櫃子裡,不過我想你應該用不著。」說完,她走到窗邊,在放著手提電腦的桌子前坐下,便不再理會他們。

  巫瑋風把雷玥棠放下後開始專心為他療傷,一個多小時後巫瑋風擦掉額際的汗水,從腰間的袋子中拿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紅色的藥丸放進雷玥棠口中。

  「你是……」安綺萱驀然從電腦前抬首。

  「我……」巫瑋風遲疑了一下,如果告訴她自己是巫仙,對方會不會嚇得暈過去?

  「我猜你是巫師,不僅因為你穿著黑袍,我注意到你在為他療傷時,口中一直唸唸有詞,那是咒語吧!」輕點滑鼠存檔後,安綺萱伸個懶腰自椅子上站起來。

  「也算是,我是一個巫仙。」巫瑋風不得不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分析準確而且膽子夠大。

  安綺萱走進吧檯,倒了兩杯咖啡,並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謝。」其中一杯咖啡穩穩地飛到巫瑋風手中。

  她端起剩下的那杯咖啡,輕啜一小口後說:「直走右轉有道門,上二樓,最裡面的是客房,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住在那裡。我現在要去睡覺了,晚安!」

  她端著杯子轉身走向吧檯後方的門,手觸及到門把時停了下來,「明天有人問起時,你就說是我讓你進來的,我叫安綺萱,是這裡的坊主之一,還有這裡出入的人員多為女性,麻煩你別穿太暴露的衣服。」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1:43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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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大殿裡坐著兩個氣度不凡的男子,年紀輕的男子皺眉看著桌上擺著的一張破破爛爛的紙,由於皺得太厲害只能依稀看到八個字--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爺爺,這是什麼東西?」巫瑋風的俊臉佈滿困惑。

  「離婚協議書。」巫懷晚雙眼冒火,大有將人大卸八塊的架式。

  巫仙王國的先人曾有恩於月老,為此月老鄭重承諾凡巫仙王國之人最終都會和所愛之人結為眷屬。故千百年來巫仙王國已經沒有人離婚,而這次王位的繼承人居然淪為下堂夫,這怎能不教巫懷晚吐血!

  巫瑋風用食指輕按太陽穴,為了救棠耗費他不少法力,本以為回來可以好好休息,怎料剛進入巫仙王國境內便被爺爺召喚過來,討論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被休掉的可憐鬼是誰?」離婚在人類世界不是很平常的事嗎?雖然他對這個倒楣鬼並不太感興趣,但是為了安撫爺爺的情緒,他還是勉為其難的假裝出一副非常好奇的表情。

  「你。」巫懷晚簡潔回答。

  「我?」巫瑋風自椅子上跌下來。

  他看看那張形同廢紙的「休書」,又看看神情凝重的爺爺。

  他是不是聽錯了?雖然他不是很贊同這樁婚事,但他也沒想過要離婚。

  悅翩翩!

  雖然在結婚當天,他前往東方去尋找棠,對不起她在先;但也不能表示她就可以和他離婚,這將他男人的尊嚴置於何地?

  巫瑋風一言不發的爬起來,那份飽受摧殘的離婚協議書在他掌中化為灰燼。

  「傳令下去!全國通緝悅翩翩。」巫瑋風沉聲下令,闇黑的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意,他絕對要給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




  夢幻舞林的東南邊有片楓樹林,這裡的楓葉一年四季都是夢幻般的紫色,所以這裡又被稱為紫楓林。

  被列為「頭號通緝要犯」的悅翩翩,也就是蔚小樓正躲在這裡。

  紫楓林的主人是個長年以面紗掩面的年老女巫,她避居於此,並以配製稀奇古怪的藥水為生活樂趣。

  「水婆婆,求求妳幫幫我。」兩眼宛如熊貓的蔚小樓只差沒下跪了。

  自從逃出王宮後,一連數月她都夢到被一個男人追殺,雖然她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但她可以肯定他就是巫瑋風。

  水落落正捧著一本厚厚的醫藥大全研讀,忘我到無視蔚小樓的存在。

  見對方完全沒有反應,蔚小樓從包包裡拿出一顆蘋果在她面前晃呀晃,水落落的注意力果然成功地被蘋果所吸引。

  「給我。」

  「給我。」

  二人同時把手伸向對方。

  「用解藥來交換。」蔚小樓後退一步,戒備的看著她,生怕她會撲過來。

  「咦,魔法騎士?」水落落顫抖地指向蔚小樓身後,裸露在面紗外的眼睛盈滿驚恐。

  「在……在哪裡?」蔚小樓下意識的回頭張望。

  水落落乘機從她手中拿過蘋果,趕緊掀起面紗咬下一大口,口齒不清的假笑,「呵呵,不好意思,我眼花了。」

  「妳……」蔚小樓氣結,重重在水落落對面的石凳坐下,瞪著腳尖生悶氣。

  那顆蘋果可是她最後的存貨,現在失去它,水婆婆更不可能給她轉顏丹的解藥,看來她要一輩子頂著翩翩的容貌當通緝犯。

  水落落心滿意足的啃著蘋果,看著她所摯愛的醫藥大全,大呼人生真美好。

  「之前就告訴妳轉顏丹沒藥可解。」水落落一臉無奈的搖搖頭。

  「這個世上哪有無藥可解的東西。」一物克一物,這是自然的定律嘛!

  「妳為什麼要逃出王宮?」

  當初看她不顧一切要成全悅翩翩夢想的樣子,她才忍痛把她根據殘破古籍配製出來的轉顏丹給她,那可是全世界唯一的一顆。

  「反正翩翩現在在人界,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萬一他在人間不小心遇到翩翩呢?這也不是不可能。」不少巫仙喜歡到人類世界去度假,更有些巫仙乾脆選擇人類世界為最後的居所。

  「沒那麼巧吧!」若真是那樣,悅翩翩和巫瑋風還真是有緣呢。

  「妳使巫瑋風淪為巫仙王國第一個被休的男人,有何感想?」雖然她在紫楓林裡深居簡出,但也多少耳聞有關這樁婚事的傳言。

  以她對蔚小樓的瞭解,她明白蔚小樓是想讓巫瑋風丟臉,以報他令她變成八卦笑談之仇。

  「失眠、食慾不振、膚色暗淡。」

  「呵呵,這好像不是感想,而是下場。」水落落毫不同情的嘲弄。

  「解藥,給我解藥。」想到自己的近況,蔚小樓宛若失心瘋的掐住水落落的脖子。

  「咳咳咳,放……放手。」水落落掰開了蔚小樓的手。「轉顏丹沒有解藥,除非……除非……妳放手,快放手。」

  一聽見有辦法,蔚小樓立即鬆開手,諂媚的倒杯茶遞過去,「水婆婆,喝茶。除非什麼?」希望的火苗在她眼中燃燒。

  「妳……」水落落上下打量她一遍後,不屑的撇撇嘴,「不可能。」

  不是她不想幫蔚小樓,而是她真的無能為力,解除藥力的辦法實在是太苛刻。

  蔚小樓聽得滿頭霧水,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不可能?」

  水落落喝口茶,順順氣,「轉顏丹是一位想改頭換面重新生活的巫仙發明的,所以根本就沒有解藥。不過,我在另一本書中看過一個傳說,據說若有一個人能用生命去愛服藥之人,藥力便會解除。」水落落再次打量她,「所以我說妳不可能,以妳的條件能有個傻瓜愛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會有人用生命去愛妳呢?」

  不是她故意潑蔚小樓冷水,事實就是如此,巫術她不會,家務她也做不好,又那麼凶,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不會娶她。

  「哼!以我的條件,喜歡我的人能從這裡排到巫仙王國外面去。」蔚小樓不可一世的抬高下巴,自己哪有她說的那麼差勁。

  水落落毫不客氣的拆她的台,「不錯,這裡已經是巫仙王國的邊緣了,再跨不到一步就出了巫仙王國。」

  「喂,老太婆。」蔚小樓將袖子拉到肘部,雙手扠腰,一腳踩在石凳上,擺出潑婦狀。

  水落落的目光越過蔚小樓的肩膀,她的神情忽然慌張,抓住蔚小樓的袍子顫聲道:「巫……巫瑋風。」

  「巫瑋風?我好害怕喔。」蔚小樓佯裝害怕的抱緊雙臂。

  真當她是白癡啊,同一招半小時內用兩次。第一次上當還情有可原,若是第二次還上當,那絕對是智商的問題。

  「真……真的,不……不騙妳。」水落落暗自吞吞口水。

  「是,是,表情還很駭人呢!」蔚小樓順勢接下去,她的丈夫連她都沒見過,平時足不出戶的水婆婆怎麼可能認識?

  「妳怎麼知道?」水落落錯愕的反問,她怎麼會知道巫瑋風的表情有多可怕?

  呵,越說越像真的。蔚小樓不屑的撇撇嘴。

  「水婆婆,別玩了,我都沒見過那個混蛋長什麼德行,妳怎麼會知道?」她沒心情陪水婆婆蘑菇,她只想趕快恢復本來面目,擺脫頭號通緝犯的身份。

  「現在給妳機會,讓妳看清楚我究竟長什麼德行,我親愛的逃妻。」低沉的嗓音夾雜著逼人寒氣,說到最後一個字時,聲音的主人已經親暱的攬住她的腰。

  蔚小樓驚恐的回頭,迎上一雙盛滿怒火的深邃黑眸,她一凜,雖然心裡已經知道他是誰,還是忍不住顫聲問:「你……你是誰?」拜託,千萬別是巫瑋風。

  巫瑋風瞇著眼冷視懷中女子蒼白的臉色,唇畔浮起懾人的淺笑。

  看不出這個身高只及自己胸部的小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她得為她所做的事付出慘重的代價。

  「我就是被妳拋棄的可憐鬼--巫、瑋、風。」

  對方的回答戳破她的希望,她倒吸一口冷氣,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擴散到四肢百骸;他就是她夢裡的那個男人,夢裡雖然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是那種迫人的氣勢卻是一樣的。

  「我……我們……已……已經……離……離婚了。」舌頭似乎也不聽使喚了,她艱難的擠出這句話。

  該死的蠢女人,還敢提這件事。

  她的話讓巫瑋風怒火更熾,他努力控制自己才不至於當場擰斷她的脖子。

  「那是妳說的,我可沒有同意。小姨,我帶我的妻子回去了。」說完,他便扛起悅翩翩,喚出自己的飛天掃帚飛向王宮。

  蝸牛趕緊丟下啃了一半的蘋果核,唧唧叫著追上去。

  水落落對著天空無奈的攤開雙手,在心底祈禱蔚小樓不會被劈來當柴燒。




  「放我下去,巫瑋風你是混蛋,快放我下去。」蔚小樓伏在巫瑋風背上又踢又叫,飛天掃帚亦隨著她而晃動不已。

  這個女人還不是一般的聒噪,巫瑋風不耐的擰起英挺的眉。

  「放我……蝸牛?」蔚小樓眼睛一亮,像看到救星般,「蝸牛,快,把這個混蛋男人踢下去,快。」她擠出最和善的笑容,對著奮力跟在後邊的蝸牛招手。

  「唧唧……」蝸牛努力向前竄了竄,終於勉強追上巫瑋風的飛天掃帚。

  「蝸牛,好樣的,現在把這個混蛋男人給我踢下去。」蔚小樓欣喜的大喊,根本就沒想過若是巫瑋風掉下飛天掃帚,那被巫瑋風像沙袋般扛在肩上的自己下場會是怎樣。

  「哪……」蝸牛張大嘴巴,用力咬住巫瑋風飛揚在空中的衣角,表情放鬆許多。

  呵,終於趕上了。

  「啊?」它居然敢背叛她,蔚小樓怔怔看著被拖著飛的蝸牛。

  蝸牛閉起眼,躲避蔚小樓殺人的目光。

  眼見最後的希望也破滅,蔚小樓失望的噤聲以思對策。

  耳際終於恢復安靜,巫瑋風忍不住暗吁一口氣。

  飛天掃帚剛行駛至王宮的上空,蔚小樓突然發出淒厲的求救聲:「救命呀,非禮!大家抓色狼。」伴隨著尖叫,她再度掄起粉拳為巫瑋風「槌背」。

  「閉嘴!」巫瑋風終於怒不可遏的大吼,這個混帳女人存心要他丟臉丟到外太空。可惜為時已晚,整個王宮裡的人統統放下手邊的工作跑出來看熱鬧。

  「救命呀--非禮呀--」看到觀眾,蔚小樓更加賣力的大喊。

  「閉嘴,不許叫!」完了,他的一世英名全毀了。

  「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事,真該遭天打雷劈。」觀眾甲發出不平之聲。

  「我們要不要幫忙?」觀眾乙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好久沒有看人為非作歹,還真是期待耶。」觀眾丙雙眼閃著興奮的光彩。

  「對,英雄總是在最後關頭才出現。」觀眾丁附和的點點頭,「咦?這個色狼好面熟。」

  一語驚醒夢中人,西雅指著漸近的二人開心的大叫:「是王子妃和王……子殿下。」

  「我還有事沒做完。」

  「唔,頭好痛。」

  一時之間,所有的人紛紛藉故離開現場。

  「喂,不要走--」戲還沒演完,觀眾就退場,是不是她演技太爛?蔚小樓摸摸鼻子反省。

  平穩的降落在地上,巫瑋風放下她,抓著她的手腕帶她走向寢宮。

  「嗚嗚,求求你放手,不要--唔唔--」調整了一下情緒,蔚小樓開始低聲哀求。

  「噢--」巫瑋風推開蔚小樓,不敢置信的瞪著自己掌心的齒痕。

  哼,活該!蔚小樓洋洋得意的望著自己的傑作,敢用手摀住她蔚大小姐的嘴巴,這已經是最輕的處罰。

  「該死的女人。」巫瑋風雙手握拳,惡狠狠的瞪著蔚小樓。

  蔚小樓被他陰駑的目光嚇得後退兩大步,「你瞪什麼瞪?」就是這種該死的眼神,害她每晚都從夢中驚醒,一時新仇舊恨統統湧上心頭,蔚小樓不甘示弱的回瞪過去。

  「我想扭斷妳的脖子。」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不要。」在巫瑋風的巨掌離她頸子十公分處,她雙眼一閉,軟倒在地上。

  暈了?可是他還沒有碰到她。巫瑋風才不會傻到相信她是被嚇暈的,這個女人最不缺的就是膽子。

  「麻煩,還要我把妳拖回去。」

  拖回去?她又不是拖布,怎麼拖回去?蔚小樓偷偷掀開眼皮,瞄了一眼全身散發邪惡氣息的巫瑋風,心底升起不祥的預感。

  果然--

  她突覺衣領一緊,上半身被人拎起來,雙腿仍留在地上,接著她就這麼被巫瑋風半提半拖著,走進她曾住了三個月之久的王子寢宮。

  「咳、咳……」被重重扔在地上的蔚小樓摸著被勒出紅痕的脖子坐起來,這個野蠻的傢伙大概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媽媽咪,骨頭都要散了,

  一直小心跟在後面的西雅跑過來為她檢查傷勢,「王子妃,妳沒事吧?」

  「五臟六腑都移位了,妳說有沒有事?」蔚小樓苦著臉反問,順便丟一記大白眼給站在一旁的巫瑋風。

  「真的?」西雅亦忍不住譴責的看了一眼巫瑋風。

  「嗯。」蔚小樓可憐兮兮的點頭,雖然誇張了那麼一點點,但也相去不遠。

  西雅眼眶一紅,淚眼迷濛的念去痛咒為悅翩翩療傷。

  蔚小樓吐吐舌,西雅怎麼說哭就哭啊!「乖,不哭,也沒那麼痛。」她手忙腳亂的幫西雅擦淚;還是西雅對她好,不像那個沒骨氣的蝸牛。

  「王子妃,別動。」西雅鼻音濃重的說。

  頓時,蔚小樓像被點穴,一動也不敢動。

  「王子妃,妳有沒有感覺好一點?」西雅擦拭額上的汗水,虛弱的問。

  蔚小樓摸摸胸口又摸摸雙腿,她沖西雅粲然一笑,「一點也不痛了。」

  那就好。西雅鬆了一口氣,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

  剛才耗損了她不少法力,她至少要昏睡三天才能補回來。

  「等等。」蔚小樓從包包裡拿出一隻盒子,倒出一粒像巧克力豆般的藥丸,「把這個吃了。」剩下不多了,早知道應該再跟水婆婆多要幾粒。

  西雅面有難色的看著她,小聲說:「王子妃,我正在減肥,不能吃巧克力。」

  「這不是……吃了它,這是命令。」知道向西雅解釋肯定會浪費掉兩大缸口水,於是她直接搬出王子妃的身份。

  「是。」西雅一臉委屈的接過藥丸吞下去。完了!她的減肥計畫又泡湯了。

  舌尖的觸覺是酸酸甜甜、苦苦辣辣、鹹鹹的怪味道,伴隨著怪味道,一股和煦暖流慢慢在體內流動,隨即傳至四肢百骸,剛剛失去的體力似乎又回到身體裡。

  「王子妃,這是什麼?」

  「不知道,不過妳可以叫它怪味豆。」是水婆婆看她們多災多難,特意為她們配製的藥丸,卻從沒告訴過她們這藥的名字,所以她們乾脆以它的味道命名。

  「哦,謝謝王子妃。」西雅受教的頻頻點頭,她越來越崇拜王子妃了。

  「別叫我王子妃,我已經和這個自大冷血、野蠻粗魯的傢伙離婚了。」蔚小樓在西雅的攙扶下從地上站起來,嫌惡的看著靜默不語的巫瑋風。

  「那只是妳單方面的想法。」巫瑋風涼涼開口。他現在也非常、非常後悔娶這個白癡女人,但在他沒有懲罰她之前,他不會讓她稱心如意地離開。

  「好,那我們就換另一種說法。」蔚小樓露出甜膩的笑容,「我已經把你休了。一看到對方驟然變得鐵青的臉,她的笑容益發膩人。

  「悅翩翩,有膽妳再說一遍。」巫瑋風挽起袖子,準備隨時街上去扭斷她的脖子。

  「我已經把你……」最後的字還不沒說出口,巫瑋風放大的俊臉已近在咫尺。

  「說啊!」輕柔的口吻帶著絲絲寒意,讓蔚小樓全身的雞皮疙瘩起立致敬。

  是你讓我說的,別怪我。蔚小樓吞吞口水,把心一橫,「休了。」

  巫瑋風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真的說了。

  「妳……妳……該死的悅翩翩,我……我要把妳變成一隻癩蝦蟆。」

  隨著咒語,一股濃煙將蔚小樓包裹起來。

  「不要,不要,我不是悅翩翩。」蔚小樓抱頭蹲在地上,驚恐的大喊。

  「妳說什麼?」巫瑋風揮袖驅散濃霧。

  她不是悅翩翩,那她是誰?她又怎麼可能瞞天過海的嫁給他?

  嗚嗚,完蛋了,變成癩蝦蟆就更沒有人會愛她,她一輩子都變不回原來的樣子了。蔚小樓一害怕,眼淚就掉下來。

  「妳說什麼?」巫瑋風將她從地上提起。

  「嗚嗚……不要看人家的臉。」蔚小樓用袖子擋住臉,抽抽噎噎的說。

  反應真遲鈍。巫瑋風不耐的翻翻白眼,「很抱歉,癩蝦蟆怕妳的尊容侮辱了牠們。」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變?」袖子後面傳出濃濃的鼻音,蔚小樓不相信的問。

  「對。」語氣簡短肯定。

  「真的?」摸摸自己光滑細緻的臉蛋,蔚小樓長吁一口氣,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妳剛才說什麼?」

  「什麼什麼?」蔚小樓裝傻,試圖矇混過關。

  「妳說妳不是悅翩翩。」他好心的提醒她。

  「哈哈,你一定是聽錯了,我不是悅翩翩,我會是誰?唉!真可憐,年紀輕輕就重聽……」蔚小樓掙脫他的箝制,搖頭歎息的轉過身,藉以掩飾滿臉的心虛。

  「看來某人很想變成癩蝦蟆……」巫瑋風摸著下巴緩緩的說,她的語氣神態教他越來越相信她絕對不是悅翩翩,只是他相當好奇誰有那麼高的法力,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蔚小樓身體一僵,剛剛「趴下」的雞皮疙瘩又紛紛呈立正狀。

  要不要坦白呢?萬一坦白了,這個脾氣超壞的傢伙會不會把翩翩抓回來施以酷刑?比如:鞭打、在傷口上撤鹽巴、砍頭、拿割下的肉去餵螞蟻……唔,好可怕。

  看她猶豫不定,巫瑋風覺得自己有必要幫助她下定決心,「嗯,這個癩蝦蟆為什麼要叫癩蝦蟆?」他打了個響指,手中立即多了本動物百科全書,他迅速的翻動書頁,小聲嘀咕:「在哪裡呢?哦,找到了。」

  他假咳兩聲,清清喉嚨,朗聲念道:「蟾蜍,通稱癩蝦蟆,兩棲動物,身體表面有許多疙瘩……咦?好噁心。」巫瑋風誇張的拍拍胸口,嫌惡的嚷嚷:「內有毒腺,能分泌黏液,吃昆蟲、蝸牛等……」

  「嘔--」他未說完,蔚小樓已經扶著桌子大吐特吐。

  「西雅,趕快收拾一下。」巫瑋風皺起眉,捏著鼻子吩咐西雅,卻發現西雅不知何時已悄悄離開,他只好認命的念起清潔咒。

  蔚小樓終於止吐,她抓起茶杯漱口,然後將滿口的水吐在地上,對巫瑋風做了個「順便」的手勢。

  「妳到底是誰?」清理掉地上的水漬後,巫瑋風坐下來,伸長腿。

  「我……我是悅……不、不,我是悅翩翩的朋友。」收到警告的眼神,她百般不願的說出實情。

  哼!巫瑋風冷哼一聲,示意她往下說。

  「我叫蔚小樓,和翩翩是好朋友,她不想嫁給你,所以我就代替她嫁給你,就這麼簡單。」為了表示誠懇,她努力瞪大眼睛,眨也不眨。

  「完了?」巫瑋風揚起層問。

  「嗯。」蔚小樓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

  「妳是怎麼變成悅翩翩的模樣?」像能洞悉她的內心,巫瑋風搶先出聲。

  「不要告訴我,妳們本來長得就很像。」

  混帳,沒事那麼聰明幹什麼?蔚小樓撇撇嘴,在心裡暗罵。

  「這個……那個……」她絞著手指,抬頭瞪著天花板,苦思借口。

  「需不需要幫忙?」巫瑋風用指尖敲擊著桌面。

  「不、不用了。」蔚小樓僵笑著後退兩步,拉開自己和他的距離以策安全。

  「我自己……自己用法術變成……變成翩翩的樣子。對,我自己變的。」她挺起胸,理直氣壯的說。

  「哦,看不出妳還是個出色的巫師。」巫瑋風淺笑。

  「當然。」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死撐了。

  「那麼念個最簡單的變形咒來聽聽。」巫瑋風好整以暇地道。

  「啊?」蔚小樓傻眼,她哪知道什麼見鬼的變形咒,她又沒學過。

  「簡單的不會,就來一個難一點的吧!」他善解人意的為她解圍。

  「嘿嘿,誰說我不會。我只是學得太多,一時想不起來。」蔚小樓乾笑著找台階下。「變形咒,我變、我變、我變、我變變變……」

  「呱呱。」

  兩聲響亮的蛙鳴打斷她的唸唸有詞,她一呆,以為自己聽錯。

  「呱呱。」

  蛙鳴再次響起。

  蔚小樓緩緩低下頭,兩隻肥大、醜陋的癩蝦蟆正一步一步地向她爬過來。

  「媽媽咪,救命啊!」她慌亂的爬上桌子,俏臉血色盡失,美眸佈滿恐懼。

  她蔚小樓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種黏不拉幾的爬蟲。「走開,走開!快讓牠們消失。」她揮舞著雙手,因為恐懼,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

  巫瑋風打個呵欠,懶懶的提醒:「偉大的巫師您忘記了嗎?只要打個響指,牠們就會消失。」

  「滾開,快滾回去!」蔚小樓瘋狂的打著響指,地上的癩蝦蟆卻有增無減。

  「嗚嗚,不要過來,走開,走開。」她無助的蜷縮在桌上,把頭埋進膝裡,開始低聲啜泣,

  巫瑋風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他唸咒驅散掉癩蝦蟆,走到蔚小樓身邊,輕撫她的背,柔聲道:「別哭了,牠們已經不在了。」

  「真的?」蔚小樓可憐兮兮的抬起淚臉,怯怯的問。

  「真的,不見了。」巫瑋風露出溫柔的淺笑,她的眼淚沒來由的讓他心痛。

  「哇--真的好恐怖。」蔚小樓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好大的,還長著兩隻角的癩蝦蟆,牠拚命的在我後面跳呀跳,我怎麼跑也甩不掉牠,後來我掉進河裡牠還是一直跟著我。」

  她不自覺的講出兩歲時的遭遇,這一直是她心底的陰影,所以她一直很怕水和癩蝦蟆。

  好大、長著角、哭泣的小女孩,河……瑣碎而模糊的片段劃過他的腦海,漸漸串連成一個完整的畫面。

  「以後我會保護妳。」巫瑋風緊緊的擁住她,許下承諾。

  「真的?」蔚小樓停止啜泣,揚起臉,懷疑的看著他。

  「真的,我保證。」巫瑋風一臉嚴肅。

  「以後都不許用癩蝦蟆嚇我。」提到癩蝦蟆三個字,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好。」

  「那也不能對我凶,對我大吼大叫,不許欺負我。」標準的得寸進尺。

  「好。」

  得到對方的承諾,蔚小樓長吁一口氣,對他展現純真的笑容。

  「你真好。」嘻嘻!她是怕癩蝦蟆,可是還沒怕到這種地步。

  「妳……」

  「唔,好睏。」蔚小樓倚著他的胸膛,閉上眼睛,不久便墜入夢鄉。

  巫瑋風小心的把她抱到床上,細心的為她蓋好被子,然後走出房間,

  聽到關門聲,原本沉睡中的蔚小樓張開眼,吐出一口長氣,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巫瑋風對她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但她明白今天總算是躲過去了。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2:10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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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蔚小樓就被巫瑋風從床上挖起來,繼續昨天未完的話題。

  「求求你,放我定吧,我已經說了我不是悅翩翩。」蔚小樓趴在桌上,有氣無力的呻吟。

  「妳還沒有告訴我,妳是怎麼變成悅翩翩的模樣。」巫瑋風淡笑,遞給她一杯牛奶。

  「水婆婆給了我一粒轉顏丹。」昨天聽他叫水婆婆為「小姨」,想必他們是親戚,他總不會把水婆婆抓來毒打一頓吧?

  轉顏丹?難怪可以瞞過所有人的眼睛,巫瑋風點點頭,「那悅翩翩去了哪裡?」

  「不知道。」這可不算是騙他,她只知道翩翩去了人類世界,其餘一概不知。

  「你是不是想把翩翩抓回來?」想到這點,蔚小樓一臉戒備的看著巫瑋風。

  巫瑋風吞下一塊麵包,想了想說:「那要看妳的選擇如何了。」

  「什麼意思?」蔚小樓一臉迷惑。

  巫瑋風用餐巾拭拭嘴角,意味深長的說:「如果妳留下來,我就放過悅翩翩,否則……」他優雅的聳聳肩,意思不言而喻。

  「可是……」

  「妳慢慢考慮。」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巫瑋風丟下餐巾,旋即走出房間。

  轉顏丹,他要去查查看有沒有解藥,他想知道她的廬山真面目。

  天哪,難道她真的要在這座見鬼的王宮裡待一輩子嗎?蔚小樓欲哭無淚的支著頭,陷入沉思。

  「王子妃,王召見您。」西雅驀然現身打斷她的冥想。

  「去去去,告訴他別煩我。」蔚小樓心不在焉的揮手,還在為去留問題苦惱。

  西雅的下巴差點掉下來,這不是為難她嘛,她要真敢跟王這麼講,王不把她的腦袋瓜摘下來當凳子坐才怪哩。

  「王……王子妃,被王召見……是莫大的榮幸,您不可以……不可以這麼說。」結結巴巴的一句話用盡西雅畢生所有的勇氣。

  走?還是留?蔚小樓抓抓被她蹂躪得如鳥窩狀的頭髮,根本就沒注意到西雅又說了什麼。

  「王子妃……」西雅提高音量。

  「呃?」蔚小樓驀然回神,「西雅妳在呀,太好了,去幫我摘朵花。」

  「王子妃……」現在有比摘花更重要的事要做。

  「快去,快去。」話未說完,西雅就被蔚小樓推出門外。

  片刻後,西雅捧著一朵菊花走進來,「王子妃,您要的花。」

  這是王子妃要送給王的禮物嗎?

  「謝謝。」蔚小樓接過花,扯掉一片花瓣,「走。」又扯下一片花瓣道:「不走。」

  「王子妃,您不用跟我說謝謝。」西雅傻眼,只是去見一下王,也要占卜?

  「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蔚小樓瞪著花枝上孤伶伶的花瓣,「不算,西雅,再去幫我多摘幾朵花。」蔚小樓把手中的花枝重重扔在地上。

  「對對,不算,這次不算。」西雅附和的點頭,急忙又去花園摘花給她。

  「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重來,重來。走,不走,走……」一時間遍地花瓣,可蔚小樓始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王子妃,乾脆不要占卜,我們直接走就好了。」西雅揉揉盯著悅翩翩扯花瓣而有些發酸的眼睛,好心建議。

  「對,我們走。」蔚小樓甩甩髮酸的手臂大步向門走去,手剛觸及到門把,她停下來看著身後的西雅,不解的問:「直接走?我們要去哪裡?」難道西雅也不想待在這個萬惡的王宮了嗎?

  西雅一呆,訥訥的說:「我們去見王。」有什麼不對嗎?

  蔚小樓蹙起秀眉,撇撇嘴,「我才不要去見那個變態老頭。」

  以前若不是為了巫漫雪,她才不要去向那個陰陽怪氣的老頭請安,一想到他那張了無生氣的面孔,她就頭皮發麻。




  「妳不來見我,那我來見妳。」巫懷晚漸漸自空氣中出現。

  「王。」西雅雙膝一軟,跌坐在地上,臉上全無血色。王子妃用那種不敬話稱呼王,不知道王會怎樣處罰王子妃?

  巫懷晚淡淡開口:「妳似乎很不喜歡我。」

  人們怕他、敬他,第一次有人明目張膽地對他表現出厭惡,這讓他很好奇。

  「不是似乎,是真的很不喜歡你。」最好你也不喜歡我,把我趕出去,那樣我就不用為離開王宮而費盡心思。

  「妳很有勇氣。」巫懷晚的眼中有抹激賞,「可是我好像並沒有得罪妳。」從她第一次向他請安時,他就發現她眼中的不友善。

  「你為什麼不能對漫雪寬容一點?」

  「她的母親害死我的兒子。」巫懷晚的語氣裡有著深深的怨懟。

  若他肯聽他的話娶巫仙王國的女子,或許他不會那麼早離開人世。

  「可是,你的兒子是她的父親。」蔚小樓毫不畏懼的頂嘴,「況且你明明知道漫雪爸爸的死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她並不像我的兒子。」銀髮、紫眸,完全是魔族人的特徵。「妳為什麼要逃離王宮?」巫懷晚轉移話題,他不想把問題糾纏在死去的兒子身上。

  「膚淺、頑固、死腦筋。」蔚小樓小聲咕噥。

  「什麼?」巫懷晚挖挖耳朵,她居然敢罵他。

  「我說你膚淺、頑固、死腦筋。」既然他沒聽清楚,蔚小樓樂得再重複一遍。「至於我為什麼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那是因為這裡死氣沉沉得要讓人發瘋。」

  「妳、妳……」巫懷晚氣得吹鬍子瞪眼,但也明白她說的是實話,他生命中重要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也帶走王宮裡的歡樂與生氣;所以他才急著要瑋風結婚,好給王宮增添喜氣。

  「我……我怎麼啦?」蔚小樓扠著腰反問。

  想不到她居然能把高高在上的王氣得說不出話,翩翩若是知道,一定會佩服到五體投地;至於漫雪嘛,只要她不知道就沒事囉。

  「我是妳爺爺,妳怎麼可以這麼跟我說話?」真不像話,沒大沒小的。

  「你只是巫瑋風的爺爺,我已經和他離婚了。」她可和那個男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恐怕,這點妳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行。」得知爺爺召見蔚小樓,巫瑋風匆匆趕過來正好聽到最後這句話。

  蔚小樓低下頭,盯著腳尖,心中暗呼倒楣。

  「不敢看我嗎?」

  一雙大腳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深吸一口氣後抬頭,迫使自己擠出討好的笑容,「沒有,誰說我不敢看你。」

  巫瑋風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然後沖巫懷晚行了一禮,叫道:「爺爺。」

  「瑋風,休了這個野蠻的丫頭。」悅家怎麼會生出這種丫頭,真是家門不幸。

  「好耶!」

  「閉嘴。」

  蔚小樓興奮的大叫惹來巫瑋風的白眼,她縮縮脖子乖乖噤聲。

  「爺爺,我們巫仙王國沒有離婚這項制度。」

  難道說他會陰差陽錯的娶了蔚小樓,是因為她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可是……」他怎麼忍心讓孫子的幸福葬送在這樁由他包辦的婚事裡?

  「爺爺,您先回去休息,至於翩翩,我會好好管教她。」對於這個老想從他身邊逃走的小女人的確需要處罰一下。




  送走巫懷晚,巫瑋風沉著一張俊臉,一語不發的坐在椅子上。

  「對不起嘛。」在偷瞄他數眼後,蔚小樓終於受不了低氣壓而開口道歉。

  「為什麼道歉?」巫瑋風懶懶的問。

  「因為我不該說你爺爺膚淺、頑固、死腦筋。」雖然這都是事實。

  「現在他不只是我的爺爺。」巫瑋風有些頭痛的揉揉太陽穴,這古靈精怪的蔚小樓,他該怎麼處置呢?讓她走?不可能,既然她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她走了,他豈不是要當一輩子的王老五?

  「對,他還是漫雪的爺爺。」蔚小樓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巫瑋風毫不氣餒的繼續循循善誘,「除了我和漫雪呢?」

  蔚小樓歪著頭想了半天,遲疑的說:「難道王還有別的私生孫子嗎?」

  巫瑋風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私生孫子」?真虧她想得出來。

  「那麼妳呢?」

  「我……也算是吧。」迫於對方的淫威,蔚小樓違心的說。

  回答雖然有些差強人意,但巫瑋風仍滿意的點點頭。

  「小姨……有沒有說過轉顏丹的解法?」他查了一整個早上的魔藥大全,別說解法,就連「轉顏丹」三個字都沒看到。

  「你為什麼管水婆婆叫小姨?」蔚小樓好奇的問。

  「她是我外公的養女。」巫瑋風樂得讓她多瞭解一點家族狀況。

  「那她到底有多大年紀?」水婆婆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年紀。

  巫瑋風搔搔頭,不確定的說:「大概二十三、四歲吧!」

  他也記不太清楚,總之,小姨的年紀比他還小。

  「什麼?」蔚小樓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她叫了五、六年「婆婆」的人,居然只比她大三,四歲。

  「對了,妳為什麼會叫她『婆婆』?」巫瑋風亦同樣好奇。

  「因為……總之,我們受騙了。」蔚小樓咬著下唇,大約六年前她和悅翩翩、巫漫雪無意中闖進紫楓林,認識蒙著面紗的水落落,以為她是個七老八十、牙齒鬆動的老太婆,所以才恭恭敬敬的叫她水婆婆。

  看她的表情,巫瑋風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很烏龍的原因。

  「小姐,我們還是談一下解藥的問題。」回到開始的話題。

  「沒有解藥。」她都已經嫁給他了,哪還會有人跑來愛她?

  「沒有解藥?」巫瑋風的心一沉,難道他的妻子一輩子都要頂著別人的外貌生活?看來他還要去一下東方,棠對醫藥的研究最深,飛對稀奇古怪的東西最感興趣,或許他們會知道解法。

  「妳乖乖待在宮裡哪裡也不許去,我要出去幾天,」雖然明知她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宮裡,可巫瑋風還是忍不住的叮囑幾句。

  「你要去哪裡?」她可不是關心,只是純屬好奇。

  「東方。」

  「那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沒聽說過?

  「一個小小的島國。相傳中國的第一個皇帝秦始皇曾派五百名童男、童女出海尋找不死仙藥,他們未能完成任務,於是便在太平洋的一座小島上定居下來,也就有了今天的東方。」巫瑋風簡短的介紹東方的來歷,生怕會引起她的興趣,可惜為時已晚,蔚小樓的臉上已經佈滿蠢蠢欲動的神情。

  「不行,最多允許妳去找漫雪和小姨。」巫瑋風搶先開口阻止。

  蔚小樓氣呼呼的鼓起雙頰,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可以看穿她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用了讀心術。

  「拜拜。」最好別再回來。蔚小樓隨意的揮揮手,她決定現在就去找水落落。

  「等等。」巫瑋風咬破食指,把指尖輕輕抵在蔚小樓的眉心。

  「嗯,多不衛生。」蔚小樓嫌惡的撇開頭,用袖子狠狠擦了幾下。誰知道他有沒有病,好在她臉上沒有傷口,萬一被傳染多划不來。

  巫瑋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轉身消失在鏡子裡。




  「混蛋、王八蛋。」蔚小樓一邊咒罵,一邊用紗巾將整個臉包起來,只留下眼睛。千刀殺的巫瑋風,居然敢在她眉心弄出一個水滴狀的紅色印記,這筆帳她先記著,以後非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不可。

  「蝸牛,你最好在我數到三之前給我滾出來,一、二--」確認好印記不會被人看到後,蔚小樓尖聲召喚自己的坐騎。

  「唧唧……」蝸牛立刻從窗戶飛進來,它知道昨天得罪了主人所以不敢拿喬。

  「王子妃,您這是幹什麼?」忠於職守的西雅聞聲趕來,但被悅翩翩的怪異裝扮嚇了一大跳。

  「西雅,妳來得正好,去幫我拿些點心和水果,多拿一點,我要去看一個欠扁的老太婆。」

  「可是王子妃……」

  蔚小樓打斷西雅的話,挑眉邪笑,「巫瑋風已經同意了,怎麼,妳要和我一塊兒去嗎?」

  西雅畏懼的看了蝸牛一眼,僵笑著搖頭,「我這就去拿。」這輩子她都不要再和王子妃出去,上次經過火燒、水浸後,王子妃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風家,害她被一個大色魔給送回來。

  提著兩大包食物,蔚小樓費力的跨上蝸牛後,便直奔紫楓林。

  「水落落,我來看妳死了沒?」停在半空中,蔚小樓大叫。

  「白癡樓,妳越來越沒大小了。」水落落正捧著一本書,頭也不抬的說。

  想必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年齡,其實她並不是有意隱瞞,只是認識她們的那天,她臉上正好冒出一顆痘痘所以蒙上面紗,誰知道她們左一句「婆婆」右一句「婆婆」,害她不好意思更正,只好任她們叫下去。

  「妳有多大?」成功著陸,蔚小樓把兩大包食物扔在石桌上,甩甩酸痛的手臂,沒好氣的問。

  「我……妳幹嘛把自己包得像木乃伊一樣呀?」這麼熱的天也不怕長痱子。

  蔚小樓心虛的隔著紗巾摸摸額頭,「要妳管,我喜歡。」妳自己還不是一樣。

  「掉。」水落落自下而上一指,蔚小樓的紗巾驟然消失。「心有靈犀印。」蔚小樓舉手遮掩前,她脫口叫道。

  「什麼是心有靈犀印?」蔚小樓的心思全被奇怪的稱謂吸引、一時也忘了生氣。

  水落落指指石桌上的食物,蔚小樓乖乖地遞上一盤點心。

  水落落拿起一塊蛋糕咬了一口後,口齒不清的說:「下咒的人會感應到妳所做的一切。」

  「那麼我洗澡、上廁所,他都會知道?」蔚小樓瞪大眼睛,一把搶過水落落的盤子,「不許吃,快幫我弄掉這個該死的東西。」

  水落落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創造這個咒語的人才沒妳這麼變態,下咒的人頂多能感應到妳心情的起伏和所在的方位。」

  呼,這就好。蔚小樓拍拍胸口,高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

  「怎麼弄掉?醜死了。」

  「無能為力。」水落落聳聳肩,乘機撈回盤子。「不過,我又找到一個讓妳變回原形的方法。」

  蔚小樓眼睛一亮,欣喜的問:「難不難?」

  「絕對簡單。」水落落消滅掉一盤點心後,意猶未盡的舔舔手指,「妳死了就可以變回原樣。」

  蔚小樓幾乎趴到地上,這算哪門子的辦法!

  「啊,我想到了。」靈光一閃。

  「希望是有建設性的。」蔚小樓不感興趣的說。

  「妳可以談場戀愛,如果那個傻瓜愛妳,藥效不就解了。」雖然希望不大,試試又沒什麼損失。

  蔚小樓丟給蝸牛一顆蘋果,有氣無力的說:「談戀愛,和誰談?妳嗎?那我寧願一輩子這個樣子。」她還沒有恢復單身,現在談戀愛就叫紅杏出牆。

  「拜託,別把我的食物給妳那個笨掃帚。」水落落心疼的看了一眼已經被蝸牛咬一口的蘋果。「當然是和瑋風談。」會對她下心有靈犀咒想必對她有點意思,不過她這個侄子的喜好還真是與眾不同。

  「嘿嘿,妳讓我去死吧!」她躲他都來不及。

  「撇開身份不說,我家瑋風也算是一表人才,配十個妳都綽綽有餘。」水落落撇撇嘴,開始向第二盤點心伸出魔手。

  嘖嘖,那是什麼語氣,好像她撿到便宜一樣。

  「妳平時好像沒這麼多話。」吃著她拿來的東西,還敢這樣貶低她。

  「那是為了要保存體力。」水落落心滿意足的拍拍圓滾滾的肚皮。她一個人住在紫楓林裡研讀巫術,由於太過投入加上懶得動,總是忘記三餐,所以只好以少說少動的方式來保存體力。

  蔚小樓真想吐血,虧自己一直以為她有小龍女的氣質。

  「拜拜,我回去了。」為免自己被活活氣死,蔚小樓決定先走為妙。

  「別忘了常來看我,記得帶禮物喔。」水落落揮揮手,笑容可掬。

  沒良心,也不挽留一下。蔚小樓失望的跨上飛天掃帚。

  好無聊,好想翩翩,好想漫雪,呃……不知道巫瑋風在幹什麼?他應該已經到東方吧。




  東方  317隨意坊

  雷玥棠安靜的站在吧檯裡擦拭玻璃酒杯,自從巫瑋風救了他後,他就一直住在這裡,閒暇時就幫這裡的坊主們打點酒吧。他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忙碌很容易讓人忘記煩惱。

  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瑋?」他抬起頭對著空氣露出一個讓女子尖叫發狂的俊美笑容。

  「近來好嗎?」確定屋裡沒有其他人後,巫瑋風才現身。

  「她們都很照顧我。」雷玥棠逕自穿過吧檯,給巫瑋風一個擁抱。「她們」指的是這裡的六位坊主。

  「別把她們說得那麼善良,她們分明是在壓搾你。」東方防話音剛落,三杯液體便從不同方向潑過來。

  「老天。」東方昉自椅子上跳起來,雪白的高級休閒裝被茶水、果汁和紅酒染得亂七八糟。

  三名氣質回異的絕色女子神情自若的將手上的空杯放回茶几。

  「帥哥,你每次都要用這種嚇死普通老百姓的方式出場嗎?」五官精緻宛若水晶娃娃的郭菲媛微蹙秀眉。

  巫瑋風莞爾一笑,這裡哪有什麼普通人。

  「你是要帶小棠棠回去的嗎?那最好等萱萱起床之後再說,畢竟小棠棠也算是她撿回來的。」李若雲懶懶的攏攏長髮,任誰也無法把眼前慵懶迷人的女子和名震司法界、模樣平凡的無敵大律師聯繫在一起。

  短髮黑衣、一臉漠然的韋一站起來,走進吧檯繼續雷玥棠未完的工作。

  「我是有事請教--小棠棠。」巫瑋風促狹的加重「小棠棠」三個字的語氣。

  看來棠過得不錯。

  對於眾人的稱呼,雷玥棠好脾氣的僅以一笑帶過。

  「什麼事?」能讓巫瑋風特地從巫仙王國趕來,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轉顏丹的解法嗎?」巫瑋風開門見山的問。

  轉顏丹?

  雷玥棠一怔,其餘人等也紛紛豎起耳朵,想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東。

  「轉顏丹的藥方已經失傳多年,怎麼有人找到嗎?」雷玥棠不解的問。

  一般的巫師可以隨意變化成各種形態,所以鮮少有人會花心思去煉製可變形的藥丸,更何況是可以永久變形的轉顏丹。

  巫瑋風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詳細的描述一遍,當然省略掉自己被休的那段。

  「到底有沒有解法?」

  「呃……」雷玥棠沉吟一下後,歉然的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解法。」

  巫瑋風失望的抿緊雙唇,連對醫藥最有研究的棠也不知道解法。

  「那你最近有沒有見到飛?」霧飛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很難找到他。

  雷玥棠再次搖頭。

  他最後的希望也宣告破滅。

  「只要她是她就行了,變成什麼樣子又有什麼關係?」身為感性派的郭菲媛雲淡風輕的說。

  看到巫瑋風困惑的眼神,她又解釋道:「愛一個人,愛的是她的靈魂,而不是外表。」

  「誰說我愛她,我怎麼可能會愛她?」巫瑋風有些難堪的辯駁,他頂多是對她有點內疚,談到愛還太早。

  「我只是打個比方,又沒說是誰,你緊張什麼?」郭菲媛涼涼的說。

  巫瑋風傻臉一紅,「棠,我回去了。」這群伶牙俐齒的女人不好惹,還是先閃為妙。

  目送巫瑋風消失在空氣中,李若雲別具深意的笑一笑,「小棠棠,你不乖喔,你知道轉顏丹的解法對不對?」敏銳的直覺這麼告訴她,但雷玥棠故意隱瞞,想必另有隱情,她也不說破,直到巫瑋風走了,她才問出來。

  「是藥當然會有解法。」既然已經被看穿,他也就大大方方的承認。

  「你也太不夠朋友了吧!是不是近墨者黑的緣故?」東方昉不死心的擦拭著衣服上的污漬,意有所指地說。

  「小棠棠,你有兩個選擇,第一,你自願告訴我們;第二,你心甘情願說給我們聽。」李若雲和顏悅色地道。

  「我有說不的權利嗎?」雷玥棠很明白東方防的心情,這幾個女人有教人又愛又恨的氣質,雖然常常被她們氣得說不出話,卻又不知不覺地被吸引。

  「恐怕沒有。」東方昉終於放棄挽救衣服,加入逼供聯盟。

  「轉顏丹的解法其實很簡單,只要有人能以生命去愛服藥之人,轉顏丹便會失效。」他知道自己若不滿足這群好奇寶寶的好奇心,就別想有片刻安寧。

  東方昉咋舌,「這也叫簡單?」

  「你不告訴小風風是怕他思前想後,反而不能全心愛那個女孩。」李若雲立即明白。

  「只是什麼才叫以生命去愛呢?萬一兩人的生活一直風平浪靜,沒有機會去證明怎麼辦?」郭菲媛搖搖頭。

  「轉顏丹是有靈性的藥,它能感應到對方的真心。」這才是轉顏丹的神奇之處。

  「或許咱們可以給它改個名字拿去賣,唔,就叫『試心丸』好了。那些身陷愛情裡的呆瓜一定會肯花高價搶購。」一身上班族套裝的吳依樺自說自話的推門進來,她亦是這裡的坊主之一。

  「My  God。」郭菲媛簡直想暈倒,她怎麼會有這種沒有浪漫細胞的死黨?

  「愛情怎麼可以試探?白癡!」

  「傻瓜才認為不可以。」吳依樺不甘示弱的針鋒相對。

  「想打架是不是?」郭菲媛開始摩拳擦掌。

  「誰怕誰?」名牌包包被隨手扔到一邊。

  東方防受不了的翻白眼,「別在這裡開戰,會砸壞東西。」

  更重要的是,會波及無辜。

  「有什麼關係,反正小棠棠有法術,可以把東西變好。」郭菲媛不以為意。

  別看她乎時我見猶憐的模樣,從幼稚園起她就是柔道的冠軍好手。

  雷玥棠苦笑,這樣的戰爭幾乎隨時都在上演。

  「喂,警察局嗎?我找王舒桐,我們這裡有兩個惡女違法在公共場所打架鬥毆,麻煩你趕緊死回來把她們帶走。」李若雲拿起電話打給未出場的最後那位坊主,

  砰!

  「你們有完沒完?」忍無可忍的韋一拔出槍射向混戰中的兩人。

  兩個立即收手,沖韋一齊喊:「老大,會出人命的。」

  穿著睡衣的安綺萱怒氣沖沖的從樓上臥室走下來,「你們還讓不讓人睡覺?」

  呵呵,清官不管家務事。

  雷玥棠和東方昉對視一眼,還是出去散散步吧!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2:36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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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傳在創世之初,仙、凡、魔、靈、冥以及其他異族們共同生活在一起,後來大家因為某些因素而反目,便四散天涯,各尋棲息之地。

  巫仙族避居於夢幻舞林之中,卻又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與人類有著絲絲縷縷的牽連。

  特別是近三百年,凡巫仙族男子長至十五歲,便會被送往人類世界進行為期十年的修行。

  這種修行帶來的負面結果是越來越多的巫仙留戀人界不願回來,而回來的巫仙亦把人類的文化也帶回巫仙王國。現今的巫仙王國已經與人類的城市無異。

  蔚小樓離開紫楓林後並沒有直接回王宮,而是選擇在街上閒晃。

  「哈囉,美女,算個命吧!」

  說話的是在街邊席地而坐的短髮少女,她的面前放著一顆足球大小的水晶球,比一般的水晶球整整大了一倍還不止。

  無視對方熱情的呼喚,蔚小樓眼皮也沒抬,便從她面前走過。

  「妳不想知道誰是妳的真命天子嗎?」鬼娃娃不死心的抱起水晶球追上去。

  她今天能不能吃飯就全靠這一筆生意了。

  蔚小樓想也不想的斷然答道:「不想。」

  至少在沒有擺脫掉巫瑋風這個大麻煩之前,她沒興趣知道。

  呼,好重。鬼娃娃終於趕到蔚小樓前面,小心的放下水晶球,為了防止水晶球滾動,她還將一隻腳踩在上面,然後張大雙臂。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一定要算命。」嘿嘿,她的廣告詞夠有個性吧!

  蔚小樓直翻白眼,她以為自己是強盜啊,還是少理為妙,說不定是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

  眼看來硬的不行,鬼娃娃放軟語氣說:「姐姐,妳就算算命吧,求求妳了。」用力眨眼製造出水氣氤氳的感覺。

  蔚小樓面無表情的繞過她,扔下一句:「我沒什麼可算的。」

  她已經夠煩了,老天怎麼還派個小鬼來折磨她?

  「人家已經三天沒吃飯了。」鬼娃娃拉住蔚小樓的袖子,可憐兮兮的說,為製造效果還吸吸鼻子。

  蔚小樓轉過臉,無奈的看著她,「妳想怎麼樣?」為什麼她的心就是不夠硬?

  「給妳算命。」鬼娃娃無辜的眨眨水眸。

  蔚小樓咬牙道:「那就算算我什麼時候會離婚。」

  鬼娃娃鬆開她的衣袖盤膝坐在地上,細心的抹去水晶球上的污漬後,開始唸唸有詞,須臾她抬頭甜甜一笑,「那姐姐妳是想離婚還是不想離婚呢?」

  「幹嘛,問清楚了再投其所好嗎?」蔚小樓挑眉嘲弄的問。

  「她當然不想離婚。」

  蘊涵薄怒的聲音令蔚小樓垮下雙肩,不用看也知道說話的是她的現任夫君、神出鬼沒的巫瑋風。

  「放心,水晶球告訴我,妳這一生只結一次婚。」鬼娃娃笑瞇瞇的伸出纖纖玉指。

  「妳算得很準。」隨著巫瑋風話落,鬼娃娃的掌心多了一枚金幣。

  呵呵,是金幣耶!鬼娃娃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

  沒錯,真的是金幣,她的嘴巴幾乎咧至耳根。

  蔚小樓沮喪的繞過笑得蠢兮兮的算命女繼續閒晃。

  「見到我,妳似乎很不開心。」巫瑋風快步追上她,語氣隱隱無奈。

  似乎?說得還真客氣,她分明就是非常、十分的不開心。

  蔚小樓轉過臉,衝他假笑,「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放我走?」

  說老實話,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她心裡居然還有一點點的雀躍。

  「妳說呢?」巫瑋風斜睨著她。

  他自認長得不賴,對她也算溫柔體貼,可她卻一心想離開他,要怎樣她才會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

  蔚小樓撇撇嘴,「是不是你覺得被我休掉是件很沒面子的事,所以要把我留在身邊百般虐待?」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他本來就是,僅憑他用癩蝦蟆嚇她,她就能看出來。

  「哼!差不多。」巫瑋風轉過頭,原來他給她的印象這麼不堪,如果這樣能讓她安分的留在他身邊,他也認了。

  「那麼這次換你休我好了,為了能讓你扳回顏面,我不介意做個下堂妻。」

  反正丟臉的是翩翩,等她恢復自由後,她就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還她原本的面目。

  巫瑋風苦笑著拍拍額頭,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認命的打算。「這個主意不錯,可是我覺得妳並沒有做錯什麼,休了妳難逃攸攸之口。」

  「喔。」蔚小樓轉轉眼珠子,詭笑著低頭不說話。

  「美女姐姐,救救我。」一道黑影飛奔過來,咻的鑽進蔚小樓的長袍下。

  「啊--」蔚小樓尖叫著跳進巫瑋風懷裡,雙手攀著他的脖子,宛若無尾熊。

  「噓--」鬼娃娃神情緊張的豎起食指,示意她噤聲。

  看清楚來人後,蔚小樓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整個人掛在巫瑋風身上。

  「呵呵……」她訕笑著跳下來,雙頰不爭氣的漲紅。

  巫瑋風促狹的看著她,若不是擔心她會羞憤的切腹,他一定會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

  「拜託,待會兒要是有個面目猙獰的大叔問起,就說沒見過我。」鬼娃娃再次躲入蔚小樓的黑袍。

  鬼娃娃剛剛躲好,一個擰著眉四下張望的男子便朝他們走過來。

  「嗨,你是在找人嗎?」蔚小樓巧笑倩兮的衝他揮揮手。

  躲在她袍下的鬼娃娃嚇得花容失色,抓緊她的腿。

  鬼煦的目光觸及巫瑋風時有片刻的停頓,很快地,他便移開目光,禮貌性的沖蔚小樓笑笑,「妳見過?」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蔚小樓微微挪動被抓痛的腿,「你要找的是不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對、對。」鬼煦欣喜的點頭,總算有線索了。

  「她穿一件破破的袍子,手上拿著一顆足球那麼大的水晶球?」

  「是,妳見過她,她在哪兒?」鬼煦追問道。

  蔚小樓上下打量他一遍後問:「你是她什麼人?」

  鬼煦沉吟了一下,「我是她哥哥。」但他寧願讓賢。

  「哥哥啊,那好,她剛才騙了我五枚金幣。」蔚小樓一手扠腰,一手掌心朝上伸,一副妹債兄償的表情。

  該死的鬼娃娃,把鬼家列祖列宗的臉都丟盡,抓到她後一定要罰她閉門思過八十年,最好讓她在思過涯裡頤養天年。

  鬼煦雙手奉上金幣,連聲道歉,有妹如此,真是家門不幸。

  蔚小樓看也不看就把它塞進包包裡,然後隨手指了一個方向,「她往那邊跑了。」

  「謝謝。」鬼煦欠欠身,便向她指的方向追去。

  「出來吧!」直到確認鬼煦看不到,蔚小樓毫不憐香惜玉的踢踢鬼娃娃。

  「人家會被妳害死,哪有五枚金幣,那枚金幣也是人家憑勞力賺的。」鬼娃娃哭喪著臉從她袍底爬出來。

  「那真是對不起了。」蔚小樓揉揉被抓疼的小腿,懶懶地道歉。

  「不管啦,妳要對人家負責,保證人家一輩子都不會再和哥哥見面。」鬼娃娃要賴的抱住蔚小樓的纖腰,篤定的認為只要和她在一起,就算不幸被哥哥抓到,也還有翻供的機會。

  「可是咱們國家還沒先進到允許同性結婚的地步。」蔚小樓色迷迷的摸摸鬼娃娃可愛的蘋果臉。

  「死變態,誰要和妳結婚!」鬼娃娃觸電似的鬆開雙臂,後退好幾步,生怕她會突然撲過來。

  「我送妳到一個地方。」蔚小樓不以為意的說。反正同是天涯淪落人。

  聽到蔚小樓的建議,鬼娃娃並未表現出應有的歡喜,反而懷疑的瞪著她,「妳幹嘛對我這麼好?不會是有什麼企圖吧?」

  蔚小樓不屑地白了她一眼,「妳真是不可愛。」然後她召喚出蝸牛,將鬼娃娃往蝸牛上一推,「去紫楓林。」

  蝸牛載著仍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鬼娃娃「咻」的一聲消失在她的視線裡,蔚小樓滿意的拍拍手,一轉身才發現始終未發一語的巫瑋風正盯著她看。

  被看得頭皮發麻的蔚小樓抬高下巴,凶巴巴的吼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

  巫瑋風報以寵溺的一笑。

  相處久了,他便發現蔚小樓身上也有可愛之處。

  「妳把麻煩丟給小姨,似乎不太好吧!」語氣裡並無責備的意思,他比較好奇的是小姨接到這份韻贈會作何反應。

  蔚小樓無聊的打個呵欠,「麻煩的人又不是我。」

  水落落騙了她們那麼久,也該有人替天行道,而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剛才那個小丫頭絕對有辦法把紫楓林搞得雞飛狗跳。

  糟糕,忘了問她的名字,蔚小樓蹙起細眉。沒關係!反正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她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瑋風,咱們回家。」她自然的脫口叫道。

  巫瑋風一怔,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這是不是意味著一個好的開始?

  「小樓,妳說什麼?妳剛剛叫我什麼?」他一把拉住她,眼角藏不住笑意。

  蔚小樓臉一紅,彆扭的撇過臉咕噥道:「有病。」

  叫一下他的名字,就高興成那個德行,真是無聊。可是不能否認他笑的時候,真是該死的迷人,害她心漏跳了好幾下。

  巫瑋風握住她滑膩的手,「走吧,回家。」嗯,這樣的感覺真好。




  古色古香的王宮完全是仿照中世紀的古堡而建造,厚重的石造建築在蔚小樓眼中與監獄沒有兩樣。

  她正坐在高聳的宮牆上眺望整個巫仙王國,她的腳不是湍急的護城河,猛烈的風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把她吹落。

  西雅慘白著臉,目不轉睛的盯著悅翩翩,只要王子妃有何閃失,她便義不容辭的跟著跳下去,並不是她忠心,而是若是王子妃有任何差池,王子殿下一定會把她的骨頭拆了。

  現在的王子不知是著魔,還是發瘋,對王子妃好得一塌糊塗。

  本來人家夫妻和睦她樂見其成,只是王子妃古靈精怪的點子實在太多,每天狀況不斷,王子殿下卻不曾責怪她。

  比如:前幾天王子妃突發奇想,想知道鸚鵡變成鴨子後會出現什麼有意思的事。結果鸚鵡好不容易適應了自己的新角色,整天在荷花池裡和真鴨子們嬉戲玩耍,可是後來把牠變回去後,牠還是不知死活的往池塘裡跑,最終變成飄浮在荷花池裡的屍體……嗚嗚,那可是王最心愛的東西,而現在王每次路過荷花池時還會吹鬍子瞪眼。

  「唉!」想到可憐的王,西雅不禁幽幽歎息。

  蔚小樓以眼角餘光看看西雅,西雅在想些什麼她可是一清二楚。

  現在她已經被列為王宮裡最令人頭痛的人,除了巫瑋風能對她的惡作劇報以一笑外,恐怕沒有人希望她繼續留在王宮。

  真是超級鬱悶啊,她想要逃離的人卻偏偏對她好得不像話;每每想到巫瑋風,她就不由自主的失神,她覺得自己快要迷失在他的笑靨中。

  「小樓。」

  真是說鬼鬼到。蔚上樓在心底偷偷歎氣,但是回給巫瑋風的仍是燦爛的笑臉。

  「妳不快樂。」巫瑋風小心翼翼的把她從宮牆上抱下來,語氣中深藏著憐惜。

  「哪有!」她掙脫出他的懷抱,不敢看他的眼睛。

  「為什麼不快樂?」

  溫暖的大掌固執的托起她尖尖的下巴,強迫她與他對視。

  他自認對她的縱容已到極致,只是為何她還日漸消瘦?

  「究竟要怎麼樣你才肯放我走?」垂下濃密的睫毛硬是不肯與他的目光交會。

  原來她還是想離開。巫瑋風頹然放下手,深睇面無表情的蔚小樓。

  可見連日來過於頻繁的惡作劇,都是她為了離開他的計謀。

  他邪邪的一笑,「可是妳並沒有做什麼不符合七出的事,休了妳難逃攸攸之口。」玩世不恭的表情不是被掩飾得很好的落寞。

  「七……七出?」蔚小樓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她有沒有聽錯?都什麼年代了,這個變態男人還講什麼七出?再說這裡又不是中國古代。

  「對。」

  「七出是哪七出?」就算她沒常識好了,這種古老的東西她也僅僅是聽說過名字而已。

  「呃……」他只是隨口胡謅的,沒想到這小妮子竟然會當真。「妳連什麼是七出都不知道,怎麼會犯呢?」他安慰的拍拍她的頭然後轉身,再糾纏下去他肯定要露餡了。

  「你……你不想和我離婚對不對?」蔚小樓遲疑的說。

  這個男人抓她回來,既不虐打又不責罵,會不會是那個……什麼……上她了?

  巫瑋風身體一震,然後迅速的轉身,臉上有著被人看穿心事的惱怒。

  「我當然想和妳離婚,只不過我還沒想到要怎麼摧殘妳。」他頓了頓,恢復慣有的神情,挑眉淡笑道:「妳該不會想問我是不是愛上妳吧?」

  蔚小樓漲紅臉,訥訥的說:「才沒有。」她剛才是有這麼偷偷的想過。

  「沒有就好,我怎麼可能會愛上妳?又粗魯、又不講道理,還……噢--」巫瑋風的滔滔不絕被擊中小腹的痛苦悶哼所代替。

  「去死。」蔚小樓收回粉拳,倨傲的昂著下巴大步走開。

  巫瑋風苦笑,對著她的背影說出未完的話:「還很凶悍。」




  西雅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的拇指和食指夾著一本發霉的破書,小心翼翼的從門外進來,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書丟到桌子上。

  蔚小樓狐疑的看著桌上那本散發著異樣氣味的烏黑小冊子,又把目光轉向正不停念著清潔咒給手指消毒的西雅。

  西雅把手藏到身後,垂下頭細聲地說:「據說這本書有王子妃您要找的七出的內容。」

  那天自城牆下來後,王子妃居然問她什麼叫七出?慚愧的是她答不出來,所以最近她犧牲休息時間到處找這個見鬼的七出,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讓她找到這本書。

  「哦。」蔚小樓低應一聲後,把目光移到那本破書上,短短幾秒鐘已經有七,八隻蒼蠅落在書頁上,另外有三、四隻等待降落。

  她艱難的吞吞口水,「呃,西雅啊,妳幫我……」

  「我幫王子妃看看早餐做好了沒有。」匆匆丟下這句話,西雅便施展瞬移術,閃得無影無蹤。

  蔚小樓扁扁嘴,看來她只能自己動手囉。

  這本書該不會是西雅從廁所裡撿的吧?

  「嘰哩咕嚕……」蔚小樓念了一串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東西,昨天她看到巫瑋風念句咒語,書便自己開始讀出內容,她羨慕得不得了,纏著他教了她一下午,今天可派上用場了。

  書一動也不動的躺在桌上,蔚小樓不死心的又重複一遍咒語,書仍沒有半點反應,反而蒼蠅越聚越多。

  一句簡單的咒語都學不會,真是氣死人!她洩憤的一拍桌子,蒼蠅嗡的一聲四散而逃。

  「笨蛋,說話。」

  小冊子微微顫動一下,似乎想起來卻力不從心。

  蔚小樓興奮的瞪大眼睛,顧不得難聞,湊近小冊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它。

  可它就動了那麼一下便歸於平靜,以致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

  「笨蛋,說話。」蔚小樓不確定的說。

  話音甫落,小冊子明顯的朝她移動了一下。

  噢,原來是欠罵。蔚小樓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笨蛋、傻瓜、白癡、低能、智障,快說話。」劈哩啪啦念完一大堆話後,她屏住呼吸繼續瞪著小冊子。

  小冊子先是微顫一下,然後發出一聲細碎的呻吟,然後在它的兩側長出細細的手臂和雙腿,最後它竟然慢慢自桌子上立起來,抖落身上的污漬問:「是誰在叫笨蛋的名字?笨蛋最討厭別人叫自己笨蛋了。」

  「你……你有意識?」在巫仙王國裡,嚴格禁止物體擁有自我意識。

  「當然,笨蛋可不是一股的魔法書,笨蛋是巫仙王國有史以來最最偉大的巫師鬼見愁,最最偉大的作品。」小冊子高傲的揚著頭,如果那算是頭的話。

  蔚小樓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是最最失敗的作品吧!」看它這麼臭屁就知道。

  哼!笨蛋冷哼一聲,「笨蛋才不會和愚蠢的半人半巫一般見識。」

  「欠扁啊你!」一杯熱茶潑了笨蛋一身,蔚小樓微笑著將茶杯放好。

  「天哪!笨蛋的衣服,不過幸好主人給笨蛋的衣服是防水的。」說到這裡,它遠離蔚小樓一點點,小聲抱怨:「這個半人半巫的脾氣很壞。」

  收到蔚小樓射過來的殺人眼神,笨蛋畏懼的後退半步,「半人半巫再用茶水潑笨蛋,笨蛋就要收回送給半人半巫的一個願望。」

  「願望?」蔚小樓的眼睛開始發光。

  「對。」笨蛋點頭,「主人說過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妳喚醒笨蛋,笨蛋要送給妳一個願望。」

  蔚小樓不假思索的說:「我要轉顏丹的解藥。」

  「呃……」笨蛋為難的搖搖頭,「笨蛋不能,主人研製解藥的時候不許笨蛋在一旁打擾。」

  蔚小樓假假一笑,「巫仙王國歷史上最最偉大巫師最最偉大的作品,原來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笨蛋靜靜的承受蔚小樓的嘲諷,垂頭喪氣的樣子和剛才大相逕庭。

  「那麼帶我離開這裡。」

  見它半天沒有行動,蔚小樓揚起眉說:「不要告訴我這你也做不到。」

  「當然不是。」笨蛋倨傲的拖長語調,「笨蛋可不是一般的魔法書,只是半人半巫妳確定要離開嗎?沒有解藥妳逃到哪裡都會被抓回來。」

  蔚小樓沉思了一下,笨蛋說的有道理,以她現在的樣子就算逃出去,遲早也會被巫瑋風抓回來,況且除了紫楓林她無處可去。

  「或許妳可以去人類世界,他們的整容術很高超。」笨蛋提供意見。

  許久見她沒有回答,它有點不耐煩,「妳到底想好沒有?」

  它還要去尋找最最偉大的主人呢,沒有主人它簡直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沒有。」蔚小樓老實的回答,目前她最想做的兩件事就是恢復原貌和離開,可是似乎這兩樣現在都無法完成。

  「那笨蛋可要走啦,笨蛋還要去找最最偉大的主人。」笨蛋張開書頁,像鳥一樣的飛起來。

  「那我的願望呢?」見它要走,蔚小樓著急的問。

  「等妳想好了,笨蛋自然會出現。」笨蛋的語氣很著急,這個半人半巫真是麻煩。

  「真的?」蔚小樓不放心的追問,一臉懷疑。

  「當然,笨蛋是講求信用的魔法書。再見!半人半巫,笨蛋會回來幫妳完成心願的……」笨蛋的聲音漸行漸遠。

  好刺激的生活啊,這三個月比她二十年來遇到的怪事加起來還多。

  呃,只是什麼是七出?唉,她還是沒搞明白。

  真是頭痛啊!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3:00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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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漫雪吃驚的睜大美眸,環顧既熟悉又陌生的王宮。

  嗯,她從來沒見過這麼有生氣的王宮。

  一路上,她看見守門的貓,追著老鼠滿花園亂跑的狗,被修剪成自由女神像的灌木,及神色怪異的僕人們。

  「季堯,我覺得好詭異,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巫漫雪仰起頭困惑的看著老公。今天季堯陪她回來看爺爺。

  風季堯撇撇嘴,「是悅翩翩干的。」

  「哦。」巫漫雪點點頭,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我好喜歡現在的王宮。」

  風季堯不解,「為什麼?」

  「因為很有活力。」不過爺爺會喜歡嗎?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別擔心,瑋現在寵她寵得不得了,妳爺爺也拿她無可奈何。」看穿她的擔心,風季堯忙說出近來流傳甚廣的流言。

  爺爺拿小樓無可奈何?巫漫雪聽完後對蔚小樓的勇氣欽佩不已。

  說實話,她一直很怕爺爺,因為爺爺從來沒有對她笑過,每次去給爺爺請安她都要掙扎好久,才不至於在爺爺沒有感情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瑋風,好不好嘛?我發誓我以後都會乖乖聽話。」

  「不行。」

  「瑋風--」

  「沒得商量。」

  「巫瑋風,你混蛋、大混蛋,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再理你了。」

  「小……翩翩。」

  「哼!」

  聽到漸近的對話聲,巫漫雪不禁輕揚起嘴角,風季堯則下意識地摟緊愛妻。

  蔚小樓氣鼓鼓的別過頭,不再理會在一旁好脾氣相待的巫瑋風。

  「小……翩翩。」

  聽聞熟悉的聲音,蔚小樓撇下巫瑋風,一臉雀躍的飛奔向巫漫雪。

  「呆瓜漫雪,人家好想妳喔!」無視風季堯射來的殺人眼神,她死死抱住巫漫雪,故意用超肉麻的聲音道。

  「我也是。」

  風季堯黑著臉,口氣相當不善的說:「喂,抱夠了沒有?」抱夠的話,也該換他抱了。

  蔚小樓的回答讓他吐血。

  「沒有。」很乾脆外加無辜的語氣。

  「沒有也還給我。」粗魯的把悅翩翩推向一邊,若不是擔心寶貝老婆掉眼淚,他一定毫不猶豫地把她踹到外太空。

  「喂,大猩猩,想打架是不是?」蔚小樓捲起袖子,擺出找人打架的架式。

  好男不和惡女鬥。

  風季堯攬著巫漫雪的香肩,「老婆,咱們回家。」

  「我還沒有去探望爺爺。」巫漫雪掙脫老公的箝制。

  「漫雪,我陪妳去。」蔚小樓乘機拉起巫漫雪的手,迅速逃離現場。

  「算了,她們好久沒有見面了。」巫瑋風擋在風季堯面前。

  風季堯心有不甘的看著老婆和悅翩翩消失在轉角,貪戀的收回視線,沒好氣的橫睇巫瑋風。

  「你似乎對你的逃妻很沒有抵抗力。」

  巫瑋風悻悻然的摸摸鼻子,事實如此,也沒什麼好辯解。




  巫懷晚疲倦的揉揉眉心,整個人陷進冷硬的坐椅裡。

  照進書房的陽光是清冷的,整個書房顯得空曠。

  他所摯愛的妻子、兩個兒子先後離他而去……

  王宮像個巨大而華麗的墳墓埋藏掉他所有的歡樂,傷心是一直都有的感覺,而疲倦卻是……

  「嗨,爺爺,我又來看你了。」

  歡快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冥想,他連忙坐直身子,哀怨的瞪向那個教人頭痛的孫媳婦。

  傷心是一直都有的感覺,而疲倦卻是悅翩翩進宮之後帶給他的。

  「爺爺,漫雪也來了。」蔚小摟挽著巫漫雪大踏步的闖進來。

  「爺爺,」巫漫雪怯怯的曲膝行禮。

  「唔。」他面無表情的低應,試圖以冷淡令悅翩翩自覺無趣,快點滾蛋。

  「爺爺,人家漫雪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幹嘛把臉板得像石頭一樣?」

  蔚小樓大剌剌的找張椅子坐下來,當然不忘和巫漫雪「有福同享」,硬是把垂手而立的巫漫雪強塞進旁邊的椅子裡。

  看來他低估了悅翩翩臉皮的厚度,不過巫懷晚仍不打算開口。

  蔚小樓看看坐立不安的巫漫雪,又看看宛若化石的巫懷晚,只得繼續充當麻雀。

  「爺爺,看見我們,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哼!何止是好像,還算有自知之明,那就趕快滾吧!

  「為什麼不高興呢?」蔚小樓歪著頭猜測,「正常的人都會高興啊,難道說爺爺你不……」雖然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意思明白。

  砰--

  巫懷晚重重一拍桌子,「妳是說我不正常?」

  「嘿嘿,爺爺這就對了,年紀大的人應該多活動活動,不然會得老年癡呆。」

  呵呵,總算有反應了。

  蔚小樓扭過臉尋求同盟,「對吧,漫雪。」

  巫漫雪苦著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雖然她是第一次在爺爺的面前坐下,卻比站著還辛苦。

  「爺爺你看,漫雪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惹人生氣她最拿手了,看以前氣沈嬤嬤就知道,可惜她的最佳盟友--正牌的悅翩翩不在。

  聽到小樓的話,巫漫雪咚的由椅子上跌坐在地。

  嗚嗚……白癡樓怎麼老是曲解她的意思。

  蔚小樓拉起巫漫雪,重新把她塞進椅子裡,「呆瓜漫雪別擔心,爺爺還沒有癡呆呢!」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哼!巫懷晚差點氣死,乾脆眼不見為淨,於是一甩袖子快步離開書房,關門前聽到悅翩翩「無邪」的聲音:「呵呵,爺爺還真是老當益壯呀。」

  砰!完了,爺爺生氣了。

  巫漫雪瞪著緊閉的房門,難過的垂下頭。

  她好不容易來探望爺爺,卻惹得爺爺生氣。

  「漫雪,爺爺他根本就沒有生氣,他只是……只是讓出空間讓我們好好聊聊。」不愧是多年好友,蔚小樓很有先見之明的開口道。

  「真的?」巫漫雪一臉懷疑,擺明不相信她的說辭。

  「當然是真的,妳想我什麼時候騙過妳?」

  巫漫雪努力的想了想,最終搖頭,「好像沒有。」

  「不是好像,是真的沒有。」蔚小樓不滿的捏捏她的粉腮,「看來那隻大猩猩對妳不錯喔,不過漫雪,再這樣下去妳可要減肥了。」

  巫漫雪摸摸自己的臉頰,甜甜一笑,「嗯,季堯對我很好。」

  巫漫雪滿臉幸福洋溢的笑容,讓她好生羨慕。

  「妳很愛他?」

  巫漫雪毫不遲疑的點點頭。

  唉!蔚小樓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天花板,「什麼時候才會有人愛我呢?」

  「瑋風哥哥不愛妳嗎?」巫漫雪的小臉幾乎皺成一團。

  「他怎麼會愛我?他要是愛我,我就、我就不會還是翩翩的樣子。」蔚小樓氣鼓鼓的說,她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這句話時口氣有多酸。

  「哈哈!」

  巫漫雪的笑聲引起蔚小樓的不滿,她斜睨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好友,「呆瓜漫雪,妳笑什麼?」

  「妳愛上他了,對不對?」巫漫雪單刀直人的問。

  「我怎麼會愛上他?」蔚小樓忿忿的反駁,可是漲紅的臉蛋讓人懷疑。

  巫漫雪仔細地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審視著蔚小樓,那種神情直叫蔚小樓頭皮發麻,巫漫雪搶在她開口之前說:「嗯,語氣不錯,就是表情差了點。」

  「不知道妳在說什麼!」蔚小樓彆扭的把臉撇向另一邊。

  「小樓,妳明明知道的。」巫漫雪伸直雙腿,唇畔漾起淺笑。

  「不知道翩翩好不好,我很想她。」蔚小樓迅速改變話題,不想再探討愛情這個教人鬱悶的問題。

  「她應該快回來了,她回來的時候妳就能夠恢復原貌。」她不急著讓蔚小樓正視自己的感情,反正來日方長。

  「妳怎麼知道?」蔚小樓一躍而起,激動的抓住巫漫雪的手臂。

  「娃娃從水晶球裡看到的。」

  「娃娃?那是什麼東西?」蔚小樓一臉茫然。

  「她不是妳送到紫楓林的嗎?」巫漫雪比她更茫然。

  「切,妳說那個小鬼啊。」蔚小樓頹然地鬆開她,難掩失望之色。

  「娃娃算得很準。」巫漫雪忍不住為鬼娃娃辯護。

  「例如呢?」蔚小樓懶懶的問。

  「她……」巫漫雪低下頭,小聲說:「她算出季堯很愛我。」

  蔚小樓歎口氣,「漫雪,這一點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猩猩對巫漫雪的佔有慾強得嚇人。

  「可是……」

  「乖,別可是了,妳什麼時候去紫楓林?」蔚小樓拍拍她的頭。

  「昨天季堯陪我去的。」提及老公的名字,巫漫雪滿臉儘是藏不住的笑意。

  看著好友容光煥發的樣子,蔚小樓受不了的白她一眼,「拜託,漫雪,妳別笑得像個幸福的傻瓜好不好?」

  「哪有?」巫漫雪再次摸摸臉頰,努力抑制嘴角上揚的弧度。

  唉!中了愛情的劇毒,沒得救了。

  「其實,小樓妳也可以這麼幸福的。」看到蔚小樓不解的眼神,她進一步解釋道:「瑋風哥哥現在不愛妳沒關係,妳可以努力讓他愛上妳。」

  「我倒寧可讓他休了我。」蔚小樓有氣無力的說。

  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了?

  「為什麼?」難道相愛不好嗎?

  蔚小樓搔搔頭,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於是老實的回答:「不知道。」

  「等妳可以離開的時候,妳就知道了。」巫漫雪意味深長的說。

  「什麼意思?」蔚小樓一臉困惑。

  「那個時候……」

  「老婆,咱們回家。」

  門被大力踹開,風季堯一臉戒備的瞪著悅翩翩。

  蔚小樓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今天漫雪留下來吃晚飯,你一個人回去吧!」她雙手牢牢抓住巫漫雪。

  「作夢。」風季堯冷笑一聲。

  蔚小樓陡覺手中一空,只見風季堯已擁著巫漫雪走進鏡子裡。

  「大猩猩,把漫雪還給我。」她不死心的撲向鏡子,卻被跟著風季堯一塊進來的巫瑋風拽回來。

  「你幹嘛拉住我?」蔚小樓不悅的豎起柳眉。

  巫瑋風歎氣,「我不拉著妳,妳就毀容了。」總是這麼衝動,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平安長大的。

  蔚小樓害怕的摸摸自己的臉蛋,確認完好無損後,拉著巫瑋風來到鏡子前。

  「你帶我去找漫雪。」

  「不去。」他很乾脆的拒絕。

  「瑋風--」蔚小樓開始扁嘴撒嬌,這是近日來她摸索出來的必殺絕技,做錯事或是逃避懲罰,只要一撒嬌,巫瑋風絕對是有求必應。

  「我要去東方,妳要不要去?」無法抵擋她的哀求,他只好轉移她的注意力。

  東方?

  那可是人類世界耶,她想都不敢想,是不是在作夢啊?她偷偷掐自己一把。

  唔!好痛。

  「我可以去嗎?」難以置信的口吻。

  「不想去嗎?」巫瑋風挑眉反問,淡笑著看她睜大雙眼的可愛模樣。

  「當然想去,只是你真的要帶我走?」

  雖然巫仙王國不重男輕女,可是鮮少有女巫被允許走出巫仙王國境內。

  「我要走囉,來不來隨便妳。」話音未落,他的右臂已經被人牢牢箍住。

  「別想反悔。」

  巫瑋風念出一段晦澀的咒語,原本堅硬的鏡子漸漸發生變化,像風吹過湖面般產生層層漣漪。

  「千萬別說話。」不等蔚小樓應答,他便拖著她毫無阻礙的走進鏡子。

  鏡子裡的世界闐黑一片,唯有凜冽的風聲呼呼的掠過耳際,蔚小樓不自覺的靠向巫瑋風。

  所幸黑暗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她便看到遠處有一個類似門的發光物。

  距離門越近,光線越強烈,刺得她睜不開眼。

  「到了。」

  感覺到腳下踩著堅實的土地,她還猶豫著要不要睜開眼,就聽到巫瑋風含笑的聲音。

  她張開眼,迅速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家酒吧,吧檯裡一個穿長袍的年輕男子正在擦拭酒杯,另一邊靠窗的圓桌圍坐著幾個穿著巫師袍的女子,她們友善的衝她揮揮手。

  「你騙我,我們明明還在巫仙王國。」她控訴的凝睇同樣一頭霧水的巫瑋風。

  「這是怎麼搞的?」他發問的對象當然是正在做「苦力」的雷玥棠。

  雷玥棠放下杯子,轉身盛了一杯霜淇淋給蔚小樓,「妳是小樓吧,這裡的霜淇淋味道很不錯,可是我們巫仙王國裡沒有的美味。」然後,他才回答巫瑋風的問題:「是萱萱她們說要把這裡佈置成巫仙王國的樣子,以慰我的思鄉之情。」

  當然用腳指頭都想得到她們絕對沒那麼善良,不過是好玩罷了。

  「看來咱們的佈置很成功。」吳依樺滿意的抖抖身上的長袍。

  佈置的事她們可是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全是雷玥棠一人完成。

  因為她們篤定的認為有法術而不用的人是白癡,而身邊有會法術的朋友還要自己動手的人是傻瓜。

  他們的對話當然傳到她們耳中。

  「今天有客人,只好放一天假。」王舒桐拿起一個牌子掛在門上。

  李若雲無聊的打呵欠,「最近好像一直在放假。」

  「還不是因為小棠棠的仰慕者過多,惹得老大不爽。」郭菲媛細聲地說。

  「嫉妒是沒有自信的小女人的表現。」安綺萱乘機在韋一的臉上摸了一把,偷吃豆腐,「老大,這可不像妳的作風。」

  韋一挑眉傳達自己的疑惑。

  「雖然妳長得是很帥,可妳畢竟是個女人嘛,自然女人緣就比不上小棠棠。」

  「老大,別難過,無論如何還有我愛著妳。」郭菲暖一手放在自己胸前,熱烈的說。

  「老大,我常常為妳寢食難安呢。」韋一的一隻手已經落人王舒桐的魔爪中。

  李若雲不落人後的抓起韋一的另一隻手,一臉痛苦的說:「老大,我不敢想像沒有妳的日子,我該怎麼辦?」

  「老大,我只屬於妳。」眼見韋一的兩隻手已經被人霸佔,吳依樺乾脆撲上去抱住她。

  韋一冷眼看著這五個自得其樂的女人,冷漠的問:「妳們覺得好玩嗎?」

  「切,一點都不好玩。」眾人紛紛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老大,拜託妳偶爾配合一下我們好不好?」安綺萱的抱怨,惹來韋一不滿的冷睇。

  「妳們最近很閒?」

  「哪有,我們正很認真的享受秋日午後的美麗陽光。」吳依樺對著窗外說。

  「受不了妳們。」韋一揉揉太陽穴,「我去睡覺了。」

  看著韋一瘦削的背影,頭也不回的走了,眾人面面相覷。

  玩具沒有了。

  眾人交換一個哀怨的眼神後,不約而同地把眼光移向坐在吧檯前埋頭吃霜淇淋的蔚小樓身上,然後彼此會心一笑。

  「小樓,這裡有點心,過來嘗嘗吧!」安綺萱率先開口。

  蔚小樓轉過頭,狐疑的打量這幾個笑得無邪卻散發邪惡氣息的絕色女子。

  雖然不安的情緒點點擴散,卻不由自主的被她們吸引,當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身陷她們的包圍之中。

  「妳們是誰?」瞄了眼和雷玥棠聊得不亦樂乎的巫瑋風,蔚小樓又將視線轉回眼前。

  「我們是集智慧與美貌於一身的……」

  「妳說的是雅典娜吧!」郭菲媛打岔。

  吳依樺怒視神情閒適的郭菲媛。「郭菲媛,妳皮癢是不是?」

  郭菲媛故作嘔吐狀,「哪有人這樣自我介紹?自戀狂。」

  「想打架?」吳依樺危險的瞇起眼睛。

  「好啊,反正很久沒有做運動,正好減肥。」郭菲媛大方的應允。

  「要打架滾樓上去,別砸壞這裡的東西。」王舒桐懶懶的說。

  哼!上樓就上樓。

  兩人手牽著手走進通往樓上臥室的暗門。

  一對活寶。李若雲好氣又好笑的搖頭。

  「別理那對白癡,我們言歸正傳。」安綺萱強行把蔚小樓的臉轉到自己面前。

  「我們是這家酒吧的主人,副業是幫助顧客解決愛情的疑難雜症。」

  「我沒有愛情上的問題,妳們找錯人了。」蔚小樓很乾脆的說。

  她連男朋友都沒有,會有什麼愛情問題?

  「真的沒有嗎?」李若雲挑起眉,「離婚也算喔。」

  蔚小樓嚇了一跳,壓低聲音結結巴巴的問:「妳……妳怎麼知道?」

  王舒桐揚起眉,淡淡地道:「早說過我們是無所不能的。」

  蔚小樓再次打量眼前三個神情恬淡的女人,猶豫著自己該不該相信她們。

  「妳做了很多讓他生氣的事,妳以為他會一氣之下趕走妳,可是他沒有。」

  王舒桐說完,李若雲很有默契的接下去說:「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妳百般容忍,好到讓妳手足無措。」

  「妳有沒有想過,其實妳可以用更多的好嚇跑他?」安綺萱衝她眨眨眼,一副心照不宣的表情。

  更多的好……嚇跑他……蔚小樓聽得糊里糊塗,剛想問清楚,嘴巴便被李若雲塞進一塊蛋糕。

  「來嘗嘗,這是菲媛的拿手絕活。」




  送走巫瑋風和蔚小樓,雷玥棠對著三張無辜的臉搖搖頭,「妳們哪裡是在幫小蔚,分明是在誤導她。」他當然看得出巫瑋風對蔚小樓的愛戀已到無可救藥,又怎麼可能被蔚小樓的熱情嚇倒。

  「小棠棠,你偷聽人家說話。」安綺萱的指責沒有生氣的意思。

  「哪有,我是光明正大的聽。」

  「出版社不允許寫悲劇,我又怎麼能讓蔚小樓離婚呢?」

  安綺萱的回答讓眾人昏倒。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3:29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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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哀怨的歎息聲出自趴在桌上、無聊得奄奄一息的俏麗女子口中。

  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面、認真看書的男子,她不禁再度長歎。

  「唉--」

  啪的一聲,巫瑋風合上書,無奈的瞪視表情無辜的蔚小樓。

  「我打擾你看書了?」標準的明知故問。

  「沒有,是我打擾您歎氣了。」巫瑋風沒好氣的抱著書走向門外。

  「瑋風,你要去哪裡?等等人家嘛。」蔚小樓急忙提著長袍追上去。

  巫瑋風猛地收住腳,一臉疑惑的看著蔚小樓,她是不是被洗腦了?從東方回來後她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不但不吵著要走,反而像牛皮糖般的黏著他。

  「呼!」蔚小樓吐了一口氣,輕拂著胸口,「瑋風,你停下來幹嘛不告訴人家,害人家差點撞到你。」

  「蔚小樓,妳搞什麼鬼?」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現在的蔚小樓真的太奇怪了。

  這又是她為了離開而使的花招?

  蔚小樓握住他的手,淺淺一笑,「反正沒辦法逃走,我也認命了。從現在開始,我決定做一個賢慧的好妻子。」

  「啊?」巫瑋風抽回自己的手連退幾大步。

  做個賢慧的好妻子?想法是不錯,可是她能做到嗎?

  「瑋風,你是不是很開心呀?」蔚小樓嬌羞的垂下頭,輕聲問。

  砰!厚重的魔法書自他手中跌落。

  真要讓他娶個這樣的女人不如殺了他。

  蔚小樓撿起書,細心的擦掉灰塵後,遞給他,「你不高興對不對?」她眼圈一紅,輕咬著下唇問。

  「沒、沒有,我很開心,很開心。」丟下這句話後,他落荒而逃。

  直到看不見巫瑋風的身影,蔚小樓才收起小女人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寒而慄的邪笑。

  她們的方法還真是管用。

  西雅從巫瑋風離開的方向走來,臉上佈滿困惑,她曲膝行禮,「王子妃,殿下怎麼啦?臉色好像不太好看,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蔚小樓莞爾一笑,臉色不太好看,西雅說得也太委婉了吧!巫瑋風剛才的臉色豈止是不好看,簡直是難看到極點。

  「沒有,我們怎麼可能吵架,他……只是很開心。」

  「開心?」西雅不可思議的張大嘴,不過王子妃說是開心,那就一定是開心。

  「好了,我們現在去給爺爺請安。」既然她要做個「好妻子」,那麼「孝順」是不能免的囉。

  「您要去給王請安?」西雅忍不住確認。

  每次給王請安都要她三催四請,甚至搬出漫雪公主,王子妃才會不情願的到王的跟前說兩句話「爺爺好」和「爺爺再見」,今天是不是下紅雨?

  「嗯。」蔚小樓點頭帶過,也不多作解釋。

  西雅雖然滿腹疑惑,但仍樂觀的認為是王子妃良心發現……哦,不不不,是突然想通了。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巫懷晚不動聲色的看著笑得一臉甜膩的悅翩翩。

  「爺爺。」

  「呃?嗯。」許久才回過神,他低應道。

  「爺爺。」蔚小樓笑容一飲,慢慢垂下頭,「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對爺爺不夠尊敬,還和您頂嘴,惹您生氣。爺爺您不會和我一般見識吧?」她抬眼看了看受驚過度的巫懷晚,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被嚇出心臟病。

  巫懷晚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好痛,不是在作夢!

  「爺爺,您不說話,是不是不打算原諒我?」蔚小樓努力擠出兩滴眼淚,可憐兮兮的問。

  「啊?不!」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您要是不原諒我,我就……您就讓瑋風休了我吧!」終於醞釀出豐富的眼淚。

  「這個……」他是很想這麼做,無奈孫子堅決反對。「我不怪妳。」再者,不管怎樣這個孫媳婦是他自己挑選的,錯了也只能自認倒楣。

  什麼?原諒她了?蔚小樓吃驚的張大淚眼,跟她預期的有出入。

  怎麼辦?

  「你怎麼可以原諒我?」蔚小樓怪叫道。

  他不是有拆散別人幸福婚姻的癖好嗎?漫雪的父母就是因為沒有得到他的諒解才私奔到人類世界,最後在一場交通意外中雙雙喪生。

  「我……」巫懷晚吃驚,難道他不該原諒她嗎?的確,她害死他的鸚鵡,害得王宮裡怨聲載道的,害得孫子成為巫仙王國的大笑柄……按理說,他沒有理由原諒她,可是那句「我不怪妳」卻自然而然地說出口。

  「您既然可以原諒我,那為什麼不能對漫雪寬容一點呢?」她脫口而出。

  提到漫雪,巫懷晚的眼神陡然變得幽暗,語氣降了好幾度,「要不是那個魔女,赫也不用離開巫仙王國。」他要是不離開巫仙王國,也就不會英年早逝。

  「要不是你那麼頑固,他當然不用離開巫仙王國。」蔚小樓反駁。

  如果不是他棒打鴛鴦的話,漫雪也不會淪為孤兒。

  「我……」巫懷晚氣結,這麼說還是他的不對了。

  「你什麼你?漫雪哪裡不好?你只是失去兒子,可是她卻失去父母,你怪她,那麼她該怪誰呢?」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蔚小樓劈哩啪啦地說一大堆。

  哼,她終於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對付這個頑固的老頭子就應該凶一點。

  巫懷晚無力的往椅背一靠,這一點他從來沒想過,他只忙著注意自己的悲傷,根本忘了只有五歲的漫雪一下子失去摯愛的父母親。

  「翩翩,妳下去吧。」揮揮手,他覺得很累。

  他真的做錯了嗎?

  這時,蔚小樓記起她今天的「任務」,怎麼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看著神情疲憊的巫懷晚,她突然心有不忍,他只是個老人,一個沉緬於喪子之痛的老人,她這樣咄咄逼人和他先前對漫雪做的又有什麼不同?

  「那我不打擾爺爺休息了,爺爺再見。」她訕訕的告辭定人。

  看來這個用來嚇跑人的計畫還是對巫瑋風一個人實施好了。

  走出巫懷晚的書房,蔚小樓長吁口氣,她下一步該做些什麼呢?

  一回頭,她便被西雅慘白的臉色嚇了一大跳。

  「西雅,妳怎麼了?」

  「王子妃,您……您怎麼可以用那種……不敬的語氣和王講話?」就知道王子妃主動給王請安準沒什麼好事。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本來沒打算說那些話,可是既然已經說出口,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呃……也不是不對,只不過最好能說得委婉一點。」

  王對漫雪公主的態度早就應該改一改,連她這個小小的侍女也早就看不過去。

  幸虧王子妃直言敢諫,不過下次最好先通知她一下,免得她的心臟受不了。

  「嘿嘿……沒問題,我下次一定注意。」蔚小樓從善如流的答道。

  這可是值得紀念的一天耶,西雅終於認同她的作法。

  啊?還有下次?西雅嚇得張大嘴巴。

  蔚小樓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一個好的妻子除了賢慧、孝順之外,還應該具備什麼樣的美德呢?

  對了。她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這個男人的胃;那麼要一個男人放棄這個女人,當然要從虐待這個男人的胃開始囉。

  「王子妃,您怎麼了?」西雅戰戰兢兢的問,王子妃眼中的光彩太過邪氣,讓她不得不提高警覺,

  「西雅,我決定刻苦學習廚藝,妳會幫我的對不對?」

  西雅先是鬆了口氣,但是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面有難色的看著她,「我一定會幫王子妃,可是我對廚藝一竅不通。」

  「這就好。」蔚小樓放心的笑了笑,她還怕她的萬能侍女是個廚藝高手呢。

  呃?西雅呆呆地看著悅翩翩,她不懂廚藝,王子妃怎麼那麼興奮呀?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一起學嘛。」面對西雅不解的神情,她趕緊解釋。

  「哦。」西雅眼眶泛紅。

  王子妃對她真好,她一定要用她的下半生報答王子妃的大恩大德。




  窗外的月亮已經升得老高,快到就寢前,蔚小樓才端著她精心準備的午餐兼晚餐進房。

  巫瑋風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他懷疑如果蔚小樓再不來的話,他一定會把手中的魔法典吃下去。

  「吃飯了。」蔚小樓笑意盈盈的把成果放在他面前。

  「妳確定……這個能吃?」巫瑋風低頭看看盤中黑碳狀的東西,又抬頭看看滿臉油污的蔚小樓。

  蔚小樓用力地點點頭。不過這盤東西能不能吃,她也很好奇。

  面對她殷切的眼神,拒絕的話說不出口,可他又不願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只好盡量拖延時間。「小樓,這個是什麼?」盯了老半天,他還是看不出來。

  「煎蛋。」

  「煎蛋?」巫瑋風的臉色比盤子裡的煎蛋還黑,誰家的煎蛋長這種德行?

  「人家剛學做飯嘛,只好從最簡單的學起。不過我發現自己很有做飯的天賦,只用了一下午就學會煎蛋。」說到此處,她無限溫柔的說:「瑋風,以後你的三餐就交給我。」無視對方難看的臉色,她一心計畫著美好未來。

  還……還有以後?巫瑋風吞吞口水,冷汗涔涔。

  「瑋風,你怎麼還不吃?涼了就不好吃。」蔚小樓好心的說。

  呵呵,就算熱的也不好吃吧!

  「我還不餓。」話音剛落,他的肚子裡很不給面子的咕嚕咕嚕叫。

  不餓才怪,他自早飯後就什麼也沒吃,一直等啊等,等到午飯變成晚飯……他看看天色,現在應該是吃宵夜的時間吧!

  蔚小樓用力吸吸鼻子,委屈的看著他,「你不是不餓,你根本就是不想吃對不對?你知不知道人家做得有多辛苦?你看,我的手都被燙傷了。一

  她伸出手,白皙的手背上有塊暗紅色疤痕。

  巫瑋風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在被燙傷的地方輕輕落下一吻,「謝謝。」

  溫熱的唇彷彿帶著電流從她的手背傳至全身,她飛速地抽回手,藏在身後,俏臉緋紅一片,「你慢慢吃,我走了。」

  呸!死色狼,大變態,居然敢吻我冰清玉潔的手。蔚小樓把手狠狠在袍子上擦了幾下,心中咒罵不已:可是不管怎麼擦也擦不掉心底的悸動。

  跟著她出來的巫瑋風抱胸倚在牆上,寵溺的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

  「小樓。」

  一哇?你姓鬼啊,走路都不發出聲音。」蔚小樓驚叫著連退好幾步,拍著胸口瞪著巫瑋風,當目光觸及到他性感的薄唇時,她不由得想到剛才的吻,臉頰再次紅成番茄色。

  「謝謝妳的--晚餐。」巫瑋風揚起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

  俊逸的笑容讓她呼吸一窒,心跳停止好幾下。

  「啊?沒關……不,不用謝。」她偷偷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提醒自己回神。

  「晚安。」他思忖著要不要過去給她一個晚安吻,但思及她剛才過度的反應只好作罷,反正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和他的妻子培養感情。

  「晚安。」搓搓發燙的臉蛋,蔚小樓盡量讓自己恢復正常。

  「需不需要我送妳回寢宮?」他從人間回來後就一直住在別苑裡。

  蔚小樓急忙搖頭,連再見都沒說就消失在夜色中。

  送她回去?無異是引狼入室,她才不幹哩。




  巫瑋風轉身回到房中,繼續與那盤煎蛋大眼瞪小眼。

  「殿下。」一道淡淡的黑影由鏡子裡飄出來,慢慢變成一個年輕的男子,正是那天在街上找妹妹的鬼煦。

  巫瑋風揚起眉,看了對方一眼。

  「蔚小樓,二十二歲,人與巫的混血兒,自幼父母雙亡,十六歲之前生活在孤兒院,後來進入王宮當侍女,在半年前下落不明。」鬼煦報告自己查到的資料。

  「就這些?」他有些不滿。

  「可以說的只有這些。」盜亦有道,鬼氏家族歷代以尋人、找物為生,但是涉及他人隱私的不在所查之範圍。

  「不能例外嗎?」查到的都是他所知道的,本來他還期望可以多知道一些。

  「這樣的例外從來沒有發生過。」鬼煦微揚起唇。

  「不夠朋友。」巫瑋風半真半假的抱怨。

  「如果某人夠朋友的話,就不會放任別人誤導我。」他指的是蔚小樓隱瞞鬼娃娃行蹤的事。

  嘿嘿。巫瑋風心虛的撇開臉。

  鬼煦也懶得跟他計較,反正總有一天他會找到娃娃。

  他可是鬼氏家族的大族長,找人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可也不能否認她落跑的技術越來越高超了。

  「我走了。」他飄回鏡子。

  「殿下,想知道些什麼?」

  隨著話落,黑影再次從鏡子裡走出,與之前不同的是,這回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

  「妳是……」巫瑋風靠在椅背上瞇起眼。

  從長相來看,應該是鬼煦另一個不肖的妹妹。

  「鬼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接班人--鬼寂寂。」說話的人雙手扠腰。

  「我想知道的妳都有?」

  「當然。」鬼寂寂自信滿滿的答道:「從她幾歲開始斷奶,幾歲暗戀人家到她代嫁的前因後果……我都知道。」

  「哦。」巫瑋風揚起眉反問:「那妳說我想知道些什麼?」

  呃?鬼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鬼寂寂咬著手指在心底暗罵,臉上仍掛著職業武的端莊笑容。「你想知道些什麼?」揣測別人心事一向不是她的強項。

  「我想知道妳違反家規會受到什麼處罰。」

  什麼?鬼寂寂眨眨美眸,這算啥問題。

  「禁足半年,默寫一千遍家規。」鬼煦由後面提起她的衣領。

  鬼寂寂哭喪著臉,回頭求饒:「大哥,我知道錯了,可不可以不要?」

  嗚嗚,算上這次,她已經把家規寫了十萬八千七百四十三遍,她現在連作夢都還在寫家規。

  鬼煦沒好氣地斜睨著她,「妳說呢?」

  「當然可以。」鬼寂寂笑得天下太平,樂觀的猜測。

  鬼煦的回應是,用另一隻手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

  「好痛。」鬼寂寂眼淚汪汪的抱住頭,「你這個暴力變態狂。」

  「禁足一年,默寫家規兩千遍……」

  「好啦,好啦,當我什麼都沒說。」鬼寂寂急忙認錯,否則她的後半生都得在思過涯度過。

  巫瑋風目送鬼氏兄妹離開後,對著那盤煎蛋露出勢在必得的神情。

  他的下一步就是,擄獲那顆總想逃離他的心。

  儘管她一反常態的纏他、黏他、討好他,似乎努力的想做一個稱職的好妻子,可他不會傻到相信她會乖乖認命。既然她想演戲,那麼他就陪她演下去。

  想到這裡,心情愉悅的巫瑋風叉起一塊煎蛋放入口中,但隨即便苦著臉吐出來。能把雞蛋做出木碳的味道,他的妻子果然不同凡響。

  只是以後的日子裡,都要吃這種鬼東西嗎?苦呀……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3:53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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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敲門聲不斷衝擊著蔚小樓的耳膜,她痛苦的抓起枕頭把整個腦袋埋進去,打算任對方敲到手酸自然停,就算對方不停西雅也會打發掉來人。

  西雅怎麼還不來呢?

  終於隱隱聽到西雅的聲音,蔚小樓安心的翻個身,繼續睡她的美容覺。

  「殿下。」西雅謙恭的對托著餐盤的巫瑋風行禮,敢打擾王子妃清夢的人也只有王子殿下了。

  「西雅,幫我看看翩翩醒了沒?」來而不往非禮也,昨天她做晚飯,今天就由他準備早餐。

  「我想王子妃一定還在休息。」這是實話,否則她早就發飆了。

  「妳去幫我把她叫起來。」

  啊?西雅整張臉縮成一團。王子妃在非正常狀態下醒來,都會很凶的,她可沒膽子捋虎鬚。

  「這……這裡也是殿下您的房間,您直接進去就好了。」何苦為難她這個小小的侍女。

  巫瑋風揚揚眉,也對,他們現在是夫妻。

  伸手推開房門,他走到床邊,仔細審視呈大字狀躺在床上的女子。

  細細的眉、長長的睫毛、挺直的俏鼻、小巧的嘴巴、黑色的直髮,可這卻不是她真正的樣子,巫瑋風頭痛的揉揉太陽穴。

  如果轉顏丹無藥可解,那麼他就要試著接受這張臉,這對他來說並不困難,反正他對她原來的樣子也沒什麼印象,只是心裡多少感到遺憾。

  「小樓,起床。」巫瑋風拍拍她的粉腮,他可沒忘記自己他今天的目的。

  「唔,討厭。」蔚小樓蹙起秀眉,把臉埋進棉被裡。

  為什麼連作夢都會夢到那個討厭的男人?

  巫瑋風失笑的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小樓,醒醒。」他掀開蒙在她臉上的棉被,一把捏住她的俏鼻。

  啪!蔚小樓揮手拍掉讓她不能呼吸的魔爪,翻個身不耐煩的咕噥道:「巫瑋風閃一邊去,別妨礙本姑娘睡覺。」

  呃……她剛才說什麼?巫瑋風?

  「啊--」蔚小樓猛地坐起來,抓起枕頭亂丟,接著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一臉戒備的瞪著表情無辜的巫瑋風。

  她氣惱的低吼:「變態,色情狂,你到我房裡想幹什麼?」憶及他曾拍過她的臉,她忙將那半邊臉用被子蹭了蹭。

  巫瑋風邪魅的揚起嘴角,緩緩湊近她,「這裡是我的寢宮,妳是我的妻子,妳說,我想做什麼?」

  「變……變態,離我遠一點。」退到無路可退的蔚小樓唯有把棉被裹得更緊。

  「如果……」巫瑋風又往前靠近,他的鼻尖幾乎抵住她的鼻尖,「我說不呢?」

  暖暖的鼻息輕輕拂上蔚小樓的面頰,她不自在的別開臉,但潮紅的雙頰已經洩露她心底的羞怯。

  「那……」蔚小樓咬著下唇,暗暗蓄積力量。

  「什麼?」巫瑋風一臉壞笑的看著她紅透的臉蛋,若非怕嚇著她,他真想當嘗嘗看。

  「那你去死吧!」棉被中伸出一條玉腿毫不留情的踹向巫瑋風的胸口,猝不及防地把他踹到床下。

  「咳咳。」巫瑋風揉著胸口站起來,苦笑道:「親愛的,妳想謀殺親夫。」

  「呸呸呸,誰是你親愛的。」蔚小樓一臉嫌惡的撇撇嘴,「活該去死。」

  「這就是妳要做的賢慧好妻子嗎?」巫瑋風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生怕她再次踹人。

  「我……」蔚小樓張大嘴巴數秒之後,結結巴巴的解釋:「我還沒睡醒……」

  老天,這麼蹩腳的借口,她自己都不相信,怎麼期望巫瑋風會相信。

  「那麼妳現在清醒了嗎?」暗鬆一口氣,至少可以確定她不會再踹人。

  蔚小樓不置信的瞪大美眸,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相信了?

  「醒了嗎?」巫瑋風柔聲追問。

  「嗯。」蔚小樓乖巧的點頭。

  「那麼梳洗一下,吃早飯了。」說完,他很君子的轉過身。

  蔚小樓快速的穿好衣服,長吁一口氣,幸好她沒有裸睡的習慣,不然就被人看光光了。

  「好香。」她聳聳鼻子,桌上擺著她從來沒見過的食物,「是給我吃的嗎?」不等對方回答,她飛快的抓起一根油條就要往嘴裡送。

  巫瑋風寵溺的笑了笑,「當然,這是我特地為妳準備的。」

  油條在蔚小樓的嘴巴前三公分處停下來,她小心的問:「你準備的?」

  她訕訕地放下手中的食物,「我一點也不餓。」她可沒忘記自己昨天是怎樣惡整他。

  「不吃嗎?我可是特地為妳準備的。」巫瑋風加重「特地」兩個字的語氣。

  蔚小樓吞吞口水,堅決的說:「不吃。」

  嗯,好香啊,會加了什麼東西在裡面呢?有可能是瀉藥,也可能是砒霜或一些稀奇古怪的藥粉。

  「唉!」巫瑋風大聲的歎氣,勉為其難的說:「那我只好自己吃囉。」

  他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豆漿後,滿意的閉上眼,「真是人間極品。」

  他自己喝都沒事。蔚小樓把托盤拉到自己跟前,「不許吃,不許吃。你說是特地為我準備的,不許吃。」她立刻咬了一口焦脆的油條,直呼好吃。

  巫瑋風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微微一笑,「吃慢點,不夠還有。油條要蘸著豆漿吃才好吃。」

  站著吃?蔚小樓覺得匪夷所思,但還是乖乖的站起來,咬了一口油條,「跟剛才一樣好吃,沒有更好吃啊?」

  「哈哈哈哈……」巫瑋風簡直要笑翻了。

  蔚小樓的俏臉紼紅一片,看巫瑋風仍沒停下來的意思,惱怒地把手裡的半截油條塞進他的嘴巴裡。

  「你以為你笑的樣子很好看?」

  「咳咳……」巫瑋風笑得太劇烈。

  「這樣蘸著吃。」他拿起一根油條,在豆漿裡輕蘸一下後遞到她唇邊。

  蔚小樓氣鼓鼓的瞪著他,本來打算很有骨氣的拒絕,但是一聞到油條散發的誘人香味後,嘴巴不由自主的背叛了理智。

  「真的好好吃。」她從他手中接過油條,吃得不亦樂乎。

  「這叫什麼?我以前都沒見過。」她好奇地問。

  「豆漿、油條,妳喜歡嗎?」巫瑋風揉揉她的黑髮。

  這是人類世界才有的食物,她在「人類百科全書」上看到過。

  他一大早到人類世界為自己買早餐,而自己卻做焦掉的煎蛋給他吃,還明知他沒吃午飯卻把晚餐延後兩個小時……想到這裡,她真的好想揍自己一頓。

  「你到底想怎麼懲罰我?」

  「懲罰?」巫瑋風一頭霧水,「我為什麼要懲罰妳?」

  「就是……就是我把你休……就是我和你離婚,然後又逃走……」蔚小樓絞著衣襟,怯怯的說。

  「哦!」巫瑋風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惦記著這件事。「還沒想好,等我想好再告訴妳。」

  蔚小樓垮下雙肩,「那麼拜託,千萬別對我這麼好。」

  「為什麼?」

  蔚小樓笑笑沒有說話,開始專心吃她的早餐。




  因為怕走的時候會捨不得。這句話她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

  從小到大,沒有人像巫瑋風無條件的縱容她,她發現自己對這種縱容上了癮,想要永遠被他就這麼縱容下去,可是一開始她就逃開了,現在哪還有臉繼續待下去,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硬著頭皮搞破壞,讓巫瑋風主動趕走她……想到巫瑋風會用不帶感情,甚至是嫌惡的口吻趕她走,她的心就不自覺的縮成一團。

  唉!早知道今日,當初就不要離開。她懊惱的敲敲頭。

  「蔚小樓,妳陷入迷惘嗎?」

  陡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她抬頭望向聲音的源頭--一個倚窗而坐的女子正把玩著她長至腳踝的麻花辮。

  「萱……萱萱,妳怎麼會在這裡?」據她所知,還沒有任何一個人類可以隨意進出巫仙王國。

  「早就告訴過妳,我是無所不能的。」安綺萱俐落的跳下窗台,走到她面前,直直地看著她,「其實妳根本不想離開,對不對?」

  「才不是,我巴不得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我連作夢都想離開,離得遠遠的,永遠都不回來。」這不是她的真心話,可是她要不這麼對自己說,恐怕她早就失去要走的決心。

  安綺萱邪笑著挑起眉,「妳真的是這麼想嗎?」

  「當然。」蔚小樓硬邦邦的回答。

  「那麼……再見。」安綺萱轉轉眼珠子,瀟灑的聳聳肩,下一秒即消散在空氣中。

  蔚小樓怔看著安綺萱消失的地方。房間裡安靜得可怕,唯有心臟急促跳動的聲音。她想逃離這裡,到外面去透透氣。

  「瑋……瑋風……」蔚小樓一轉身,立刻倒抽一口冷氣,感覺全身的血液凝固在巫瑋風懾人的目光裡。

  巫瑋風冷瞪著她,她所有的話語全凍結在唇邊。

  「妳就那麼想要離開?」平板的語氣絲毫聽不出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蔚小樓咬著下唇不說話,這樣的巫瑋風她從來沒有見過,陌生得讓她想要逃。

  「怎麼不說話?」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想離開,只是沒想到自己付出了那麼多,她還是堅決要走。

  「你到底想怎麼懲罰我?」這是她心上懸著的包袱,像被判死刑的人等待劊子手遲遲不肯落下的鋤刀: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那段時間。

  「小樓,我愛妳。」巫瑋風風馬牛不相及的說。

  蔚小樓一怔,傻傻的看著巫瑋風,她是不是聽錯了?幾天前他還把她的缺點列了一大堆,信誓旦旦地說不可能會愛上她。

  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他說:「我愛妳,別管我以前說過什麼。」或許現在說愛會嚇壞她,可是他管不了那麼多了。

  「這就是你懲罰我的方法嗎?騙我說你愛我,然後等我離不開你的時候再把我踹開?」蔚小樓顫聲的說。他怎麼可能會看上她?她粗魯、不講道理,還很凶悍!

  巫瑋風重重地歎口氣,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與自己對視,「在妳眼裡,我就是這麼卑鄙的人嗎?」

  蔚小樓說不出話,一直以來被欺負、被捉弄、被惡整的都是巫瑋風,真正的小人是她自己。

  「小樓。」

  「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這麼好聽。

  巫瑋風的臉慢慢的向她靠近,她的大腦混沌一片,還來不及思考,巫瑋風溫熱的唇便覆上她的唇,堵住她想說的話。




  西雅跟在哼著小曲的蔚小樓身後,王子妃的心情很好,這是毋庸置疑的,瞎子就算看不到也能感覺得到。

  而王子和王子妃的感情好是整個王宮有目共睹的,這種好可不是前幾天那種詭異得教人頭皮發麻的好,而是一種和諧得讓人心情愉悅的好。

  唉!看到王子和王子妃幸福,她這個貼身侍女也跟著開心。

  「王子妃,您要去哪裡?」現在的王子妃正幸福,應該沒空想古怪的花招吧。

  「西雅,我要刻苦學習廚藝,妳會幫我的對不對?」她一定要讓巫瑋風對她的廚藝有全新的認識。

  「哎喲!」西雅結結實實的摔了個五體投地。

  「王……王子妃,您還是學點別的吧!」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烹飪白癡,可是沒想到天外有天,王子妃的白癡境界她下輩子也達不到。

  蔚小樓好脾氣的笑了笑,看來要讓巫瑋風對她的廚藝有個全新認識之前,首要任務便是讓西雅對她的烹飪天分重新評估。

  「王子妃……」西雅手忙腳亂的爬起來,遊說悅翩翩回心轉意。

  「西雅,妳不相信我的能力?」蔚小樓佯裝不悅的嘟起紅唇。

  「西雅不敢。」不是她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她已經見識過了。

  「這才乖。」蔚小樓捏捏她的臉頰,若非情勢所迫,她才不會用身份壓人。




  呼,王宮真大。走到腳都要斷了,才隱隱看到廚房屋頂的巨大煙囪。下次可以嘗試騎蝸牛過來。蔚小樓微喘著氣向前走。

  這時的廚房裡,大家正有條不紊的準備午飯,突然一個年老的男巫跌跌撞撞的衝進來,「王子妃往這邊來了,大家小心一點。」

  「王子妃?」眾人呆滯五秒鐘後,很有默契的丟下手中的東西四竄,轉眼問,偌大的廚房只剩下那位前來報信的男巫。

  「咦?廚房被搶劫啦?」興匆匆走進廚房的蔚小樓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西雅從她身後探出頭,只見地上散落著食物和杯盤。她一愣,怎麼王子妃還沒來,大家就把這裡佈置成王子妃走時的情景?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報信的男巫意識到王子妃是在和自己講話,也意識到廚房裡只剩下他一人。「啊--」他尖叫一聲,然後砰的消失在一團煙霧中。

  蔚小樓嚇得後退一大步,怎麼這裡的人都這麼奇怪?

  「王子妃,看來今天廚房公休,咱們改天再來吧。」西雅強抑住心底的興奮,用平常的語氣道。

  「那怎麼可以?」蔚小樓挽起袖子,回頭衝她甜膩的一笑,「正好沒有人妨礙我們。」

  西雅認命的歎口氣,默默地在心裡溫習了一遍滅火咒、去痛咒、止血咒、治療燙傷咒……好應付突發狀況。

  「該做什麼好呢?」看著滿桌的蔬菜,蔚小樓自言自語道:「還是從簡單的做起吧。」她突然轉過臉,「西雅,妳知不知道中國的滿漢全席怎麼做?」

  滿漢全席?西雅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王子妃,您還是繼續煎蛋吧。」

  她實在不敢想像王子妃做滿漢全席的樣子。

  「可是……」蔚小樓還想說什麼,西雅已經拿了兩粒雞蛋塞在她手中,然後躲得遠遠的,生怕被飛濺的油給噴到。

  她聳聳肩,在乎底鍋裡倒了少許的油,油溫升高後把雞蛋打入鍋中,三分鐘後一粒完美的煎蛋擺在西雅面前。

  「嘗嘗看。」

  西雅左顧右盼,確定自己就是可憐的白老鼠後,堅決的搖頭,「奴婢不敢逾越。」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敢逾越只是其次,實則是擔心自己沒有那麼強壯的胃。

  好謙卑,連奴婢這樣的詞都出來了。

  「恕妳無罪,快吃吧!」蔚小樓的笑容有幾分僵硬。

  「呃,奴……奴婢不吃。」西雅把頭搖得像博浪鼓。

  經過悅翩翩的熏陶,她已經能很勇敢的拒絕一些不合理的要求,特別是當這些不合理要求的提出者--為王子妃本人時。

  「西雅--」蔚小樓不悅的拖長語調。

  「嘿嘿,奴婢不餓。」西雅乾笑著解釋。

  蔚小樓一手扠腰,一手拿著飯鏟指著她的煎蛋,「吃了它,這是命令。」

  氣死她了,雖然她別的不會,可是做些簡單的飯菜還是難不倒她的,昨天給巫瑋風的那個煎蛋只是她故意藏拙而已。

  「是。」既然是命令,她除了遵從別無選擇。

  西雅不情願的用叉子叉起一小片煎蛋,囫圃吞下去。

  「怎麼樣?」蔚小樓一臉希冀,等待被讚揚。

  「不知道。」西雅老實的回答。

  「妳……」蔚小樓差點暈倒。

  為免英年早逝,她決定忽略西雅的意見,直接準備她的愛心大餐。




  在蔚小樓準備午餐的當時,巫瑋風正和好友雲煜頡坐在書房裡聊天。

  「拜託,你別擺出一副幸福的蠢樣子來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好不好?」雲煜頡沒好氣的斜睨巫瑋風。

  他就是看膩了風季堯的這種笑容,所以才會跑到王宮來找巫瑋風。

  雷玥棠留在人間不肯回來,霧飛的修行期限還沒滿,偏偏風季堯和巫瑋風都一副有妻萬事足的死樣子,害他超級無聊。

  「有嗎?」巫瑋風摸摸已經笑開至耳際的嘴角。

  「去掉那個『嗎』。」雲煜頡扔給他一個無可救藥的眼神。

  「我好想念霧飛。」雖然霧飛的話少得可憐,但是現在他迫切希望有人陪他組成光棍聯盟來對抗看到人家愛情修成正果的寂寞。

  「你就不怕霧飛是攜妻歸來嗎?他已經半年沒和咱們聯絡了。」巫瑋風打趣道,「半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他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哼,不可能。」雲煜頡想也不想的說:「霧飛才不會像你們這麼沒出息。」

  他之所以這麼有信心,因為霧飛寡言沉默的個性不討女人歡心。

  「萬一呢?」巫瑋風忍不住和他抬槓,一直以來他們五個人雖然帥得各有千秋,但煜的女人緣一直好過他們,而今他和堯各自擁有摯愛,難保霧飛不會。或許這就是月老和他們開的玩笑。

  「你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消息?」雲煜頡懷疑的看著巫瑋風。

  「沒有,只是幸福男的直覺而已。」

  巫瑋風的回答引來雲煜頡的狂嘔,「如果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那麼戀愛中的男人智商也絕對是負的。」

  不理會他的嘲笑,「你也會有這麼的一天。」

  雲煜頡不屑的撇撇嘴,「不可能。」要他變成那個樣子,不如讓他去死。「你不想尋找轉顏丹的解藥了?」放棄談論愛情這個教人鬱悶的話題。

  「我很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反正他愛的是她的靈魂,外表如何又有什麼關係。

  門外的蔚小樓端著食盤,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她被愛情沖昏了頭才會忘記水落落的話。

  轉顏丹不是沒有解法,如果有人願以生命去愛服藥之人,轉顏丹就會失效。

  她沒有恢復容貌,巫瑋風也承認他喜歡的是她現在的樣子。

  這就說明……說明巫瑋風根本不愛她,他愛的人是翩翩……

  她踉踉嗆嗆的回到寢宮,看到手裡還端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愛心餐。

  砰!她重重把托盤扔到地上,湯水濺了她一身。

  「笨蛋、白癡、傻瓜……」她一邊用手絹擦拭袍子上的污漬,一邊喃喃咒罵。

  「擦不乾淨,擦不乾淨,大笨蛋。」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別、別叫啦,笨蛋來了。半人半巫已經想好願望了嗎?」一本小破書搖搖晃晃地飛進來。

  蔚小樓透過淚霧,恍然記起笨蛋承諾要幫她實現一個願望。

  她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痕,堅決的說:「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裡。」

  「妳確定嗎?妳沒有解藥,還是會被抓回來的。」

  聞言,蔚小樓眨眨眼睛,眼淚又不爭氣地湧出來。

  「別、別哭。」笨蛋慌亂的左搖右晃,「笨蛋最討厭人家哭了。」

  笨蛋歎口氣,嘰哩呱啦地念了一串咒語,下一秒,一粒金色的藥丸出現在蔚小樓的手中。

  「這是什麼?」好眼熟啊,蔚小樓吸吸鼻子問。

  「嗯,轉、轉顏丹的解藥。」笨蛋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告訴她真相。

  「再見,半人半巫妳可以離開了,笨蛋要繼續尋找主人,巫仙王國有史以來最最偉大的巫師……」笨蛋身上的書頁翻動幾下,以示再見。

  蔚小樓低頭看看手中的藥丸,她終於可以恢復原貌,然後光明正大的離開王宮。

  這是半年多來她作夢都盼望的事,可是現在她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她留戀的環視四周,在心裡告別:再見,王宮;再見,她住過的房間;再見,西雅;再見,巫瑋風……

  不,永別……

  她木然地吞下藥丸,「蝸牛,帶我離開。」

  蝸牛也感受到蔚小樓低落的情緒,乖乖地飛進來待蔚小樓坐穩後,不等吩咐便飛向紫楓林。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4:21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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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默寫家規、不用禁足、不用見到哥哥那張臭臉,耶,人生真是美好!

  鬼娃娃正在紫楓林裡的空地上曬太陽,遠遠看到有人騎著一枝加長型的飛天掃帚往紫楓林的方向飛過來。

  「恩公……」鬼娃娃熱情的招呼聲在看清楚掃帚上的人後急忙打住。

  掃帚她認識,只是這個栗色卷髮的女巫又是誰啊?

  一旁的水落落亦好奇的抬頭望向天空,驚訝的張大嘴巴。

  「小樓?」她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的驚呼,「妳是怎麼解開轉顏丹的?瑋風愛上妳了?」

  蔚小樓像是看見救星一樣,不待蝸牛停穩便跳下來,抱住離她最近的鬼娃娃,委屈的撇撇嘴,「沒有,是別人給了我解藥。」說完這句話後,她放聲大哭。

  鬼娃娃明白了抱著自己的人是把她送到這兒的恩公,也就任由她抱著自己,用眼淚和鼻涕蹂躪她的破長袍。

  哭了許久的蔚小樓勉強抑制住眼淚,這才注意到自己抱著一個不認識的人。

  「妳是誰啊?」她吸吸鼻子問。

  「我……」

  鬼娃娃剛要回答,蔚小樓已經想起來,「哦,妳是算命的那個小騙子。」

  「不……」

  鬼娃娃剛想為自己辯解,蔚小樓已經把注意力轉移到水落落身上。

  「有吃的嗎?」蔚小樓看著水落落問。

  不等水落落回答,她已經很主動的從儲物櫃把所有食物搬出來,放了滿滿一桌子,然後坐下來開動。

  「嗚嗚……落落,不好意思,我以後都要住在這裡,妳不會不歡迎我吧?」哭得眼睛紅腫的巫漫雪拖著沉重的雙腿走過來。

  「漫雪,發生什麼事了?」水落落揉揉太陽穴,頭痛的問。

  巫漫雪不說話,坐在蔚小樓身邊加入大吃大喝的行列。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水落落歎息,一下子來了兩個情場失意的女人。

  「落落姐,妳看!」鬼娃娃搖著水落落的手臂,指向紫楓林的另一邊,一個穿著人類服裝的女子一臉陰鬱的穿過結界向她們走來。

  翩翩?

  水落落剛想說話,來人已經搶先開口阻止:「別跟我說話。」

  來人就是正牌的悅翩翩,她還不知道水落落實為妙齡女子。

  水落落只得閉嘴,眼睜睜的看著她們三個像蝗蟲般掃蕩她的糧食。

  「落落姐,那可是我們要吃一個星期的東西。」鬼娃娃吞吞口水,眼巴巴的看著麵包、烤肉、火腿和各式水果消失在三個不速之客的口中。

  「沒……沒關係,她們家的男人們很快就會把她們帶回去。」水落落強作鎮定的安慰鬼娃娃。

  哦,她的麵包;哦,她的烤肉;哦,她最愛的草莓蛋糕……




  砰--

  書房的門被人用力踹開,宛若暴龍的風季堯帶著熊熊怒火闖進來。

  「悅翩翩呢?她把我家漫雪拐到哪裡去?」要是她真的敢拐走他的漫雪,他才不管她是誰手心裡的寶,他一定要扭斷她的脖子。

  「漫雪怎麼了?」巫瑋風錯愕的問,小樓最近可是乖乖地待在宮裡,哪兒也沒去。

  「你敢包庇她,別怪我不客氣!」風季堯抓著巫瑋風的衣服,咬牙切齒地說。

  巫瑋風輕輕的推開風季堯,他可不覺得他現在有多客氣。

  「到底怎麼了?」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衝動。

  「漫雪……她離家出走了。」風季堯頹然地道。

  「哦!」巫瑋風點點頭,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他的衣領,「你欺負我妹妹?」這混蛋居然敢這麼凶的對他!

  「我……我……」風季堯訥訥地說不出話,「不是悅翩翩干的?」

  「當然,她才沒那麼惡劣。」只不過是比惡劣更惡劣罷了。

  「漫雪不在這裡,那會去哪裡?」風季堯怒氣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無奈。




  「小樓--」

  蔚小樓的房門大開,滿地狼藉。

  巫瑋風怔怔地看著凌亂的房間,小樓呢?

  「還說不是她幹的。」風季堯失控的搖晃著巫瑋風大吼,「她呢?」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巫瑋風一把推開他,「我去紫楓林看看。」

  他突然停下腳步,目光停留在桌上的小紙條,並將它攤開來看--

  我走了,永別。

  她又怎麼了?他原以為已經守得雲開見月明,怎麼她又一聲不響的走了呢?他苦惱的抓抓頭髮。

  「一定是她幹的。」風季堯咬著牙恨恨的說。

  「呵呵,是誰啊?」在一旁看戲的雲煜頡問,「怎麼都走了?」

  他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居然還敢笑。

  找死--

  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揮拳,目標是雲煜頡最引以為傲的俊臉。

  「你們、你們……」哎喲!痛死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們太過分了,不過幸好他可以唸咒語止痛消腫。

  人呢?他念完咒語,拿出鏡子確認自己的臉依舊那麼帥後,一抬頭卻發現那兩個失心瘋的男人早已沒了蹤影。




  等。

  等等。

  等等等……

  水落落和鬼娃娃每天站在紫楓林的入口,望眼欲穿的等著巫瑋風、風季堯或者別的什麼人,可是這半個月來,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落落姐,他們什麼時候才會來接她們走啊?」鬼娃娃這句話早已不帶有任何希望,只是習慣性的問問,她甚至都不相信水落落的回答了。

  「快了,快了。」水落落茫然的看著前方,重複著一模一樣的答案。

  唉!兩個不約而同的歎氣。

  「回去吧,明天……明天他們應該會來……」

  兩人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回紫楓林。

  看著閃爍溫馨燈光的小木屋漸近,兩人的神情越是凝重。

  在門口徘徊許久,鬼娃娃硬著頭皮推開房門,與平常無異,三個認真到有點嚇人的女人正在專心打掃。

  蔚小樓抱著蝸牛掃地。

  由於懾於主人異於平常的神態,蝸牛連叫都不敢叫一聲。

  巫漫雪拿著抹布在屋子裡不停地走來走去,看到什麼就擦什麼。

  最離譜的是,悅翩翩拿著拖把在拖床。

  水落落和鬼娃娃已經很聰明的放棄勸說,反正說也是白說,根本沒有人會聽,不如把口水省下來。

  「吃飯。」兩人合作把飯菜擺在桌上,衝著忙碌的三人招手。

  除了巫漫雪應聲走過來外,蔚小樓和悅翩翩根本不為所動。

  「筷子。」鬼娃娃怯怯地遞上筷子。

  巫漫雪看也不看便抓過她的手,連帶筷子一起用抹布擦。

  見狀,水落落很有同胞愛的發言:「呆瓜漫雪,妳在幹什麼?」

  「擦桌子。」言畢,她放開掙扎不已的鬼娃娃開始進行盤子的清潔工作。

  只見她先把菜倒進湯碗裡,然後開始擦盤子,當盤子擦過一遍後,她把盤子放到另一邊,又把湯碗裡的湯和菜倒在桌子上開始擦湯碗,最後開始擦桌子,把杯盤碗碟統統扔到地上;蔚小樓很默契的用掃帚把碎片掃到床底下,悅翩翩就走過來拖地……

  鬼娃娃摸摸乾癟的肚子,垂頭喪氣的走出屋子,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有人比她大哥還要變態,她還不如回家算了,儘管要被罰寫家規,但至少不用挨餓受凍;可是要是讓寂寂知道她自投羅網跑回家,一定會嘲笑她一輩子。

  水落落跟在鬼娃娃身後,「看來我們今天又要住在外面了。」

  兩張繫在樹上的吊床是她們倆這半個月的棲身之所。

  「落落姐,我明天要回家了。」

  不是她不講義氣,而是這種非人折磨她實在承受不了。

  「妳……」水落落瞠目結舌。

  她要是走了,留自己一個人面對三個瘋女人?上帝呀,讓她死了算了。

  「妳可以跟我一起走。」當著外人的面,哥哥應該不會真的禁她的足吧?

  「她們三個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怎麼走?」說到底她還是不放心蔚小樓她們。

  「她們到底怎麼了?」鬼娃娃苦惱的揉揉凌亂的短髮,當事人三緘其口什麼也不說,可苦煞了她們這些外人。

  「我怎麼知道?」如果她知道原因的話,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她們……」鬼娃娃腦中靈光一閃,結結巴巴的說:「她們該……該不會是……被……被拋棄……」

  水落落慘白著一張俏臉,鬼娃娃的懷疑她也曾不只一次揣測過,只是她一直不肯承認罷了。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她搖搖頭,語氣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如果這是真的,她的後半生豈不是都要天天面對她們?太恐怖了。

  「一定是真的,他們都不來找她們。」鬼娃娃撇撇嘴,想到她的自由生活馬上就要結束,一時悲從中來,可還沒來得及哭,屋裡已經有人嚎啕大哭。

  「巫瑋風那個王八蛋,他不喜歡我,他喜歡的人是妳翩翩。」

  「季堯他不相信我,我再也不要見他了。」

  「霧飛他是個騙子,他居然是個男巫,可是我想嫁給一個人類。」

  儘管她們說得亂七八糟,可水落落總算聽明白了,原來不是人家拋棄她們,而定她們拋棄了人家。

  這就好辦了。她鬆口氣。

  水落落伸手摘下三片紫色的楓葉,分別用指尖寫下「失物招領」四個字,然後默唸咒語,一揚手,三片葉子便飛向三個不同地方。

  這將是她們最後一晚露宿野外,好幸福!她們激動的抱成一團。




  小樓,妳在哪裡?妳究竟去了哪裡?

  巫瑋風疲憊的陷進椅子裡,無神的注視著天空。

  這半個月來,他翻遍巫仙王國的每一吋土地,可是蔚小樓就像平空消失了。

  她為什麼又走了?

  她的房間那麼亂,會不會是有人綁架她?想到這裡,他一驚,從椅子上站起來。

  如果她真的被綁架了,綁匪為什麼不勒索贖金?他願意用整個巫仙王國來交換她的安全。

  一道黑影推門進來。

  「小樓!」巫瑋風驚喜的叫道,但看清楚來人後,他的笑容一斂,「爺爺。」

  巫懷晚看了一眼憔悴不堪的孫子,「你很失望。」

  巫瑋風搖頭,他已經很小心的在掩飾失望的情緒,怎麼還是被爺爺看出來?

  「還沒找到?」

  巫瑋風再次搖頭,他甚至感覺不出小樓的方位,看來心有靈犀印已經失效。

  「都找過了?」他不相信,一個不會巫術的悅翩翩可以躲過那麼多人的搜捕。

  「嗯。」巫瑋風點點頭,「除了紫楓林。」

  「那為什麼不去看看?」看著只會點頭和搖頭的孫子,巫懷晚歎口氣。

  「她不可能去那裡。」雖然他不清楚自己哪裡得罪她,但從她字條上的語氣來看,她應該是不希望自己找到她,所以在搜查時,他刻意忽略紫楓林,因為小樓知道那裡會是他第一個去找的地方。

  聽了孫子的分析,巫懷晚笑了笑,「去看看吧!」看來孫子還是不懂女人的心思。

  反正也沒什麼線索,他不如去看看。

  於是巫瑋風站起來,對著巫懷晚深深地行禮,「爺爺,如果她回來了,我希望您能接納她。」

  巫懷晚什麼也沒說便走出房間,一片紫色的楓葉從他的袖口裡飄落。




  天邊剛泛起一道曙光,蜷縮在吊床裡的水落落和鬼娃娃分別被一陣劇烈的晃動驚醒。

  地震?

  睡得迷迷糊糊的水落落和鬼娃娃披頭散髮的躍下吊床,圍著樹幹轉圈,結果很不幸的撞在一起。

  哎喲!兩人各自摸著腦袋,怒目相視,「妳幹什麼?」

  「起來,去跑步。」悅翩翩抬高玉腿,毫不憐香惜玉的踢她們。

  鬼娃娃這才注意到幽靈般站在吊床前的三個女人。

  天哪!水落落重重的一拍額頭,她以為她的苦難生活已經結束了。

  嗚嗚……如果今天還沒有人接走這三個瘋子,她一定要回家。

  「快點。」

  趕在蔚小樓和巫漫雪加入踹人行列之前,水落落和鬼娃娃飛快地爬起來。

  和瘋子理論的人是白癡,她們拒絕做白癡,所以只好選擇跑步。

  於是晨霧尚未散盡的紫楓林裡,五個身穿寬大巫師袍的女子排成一排在樹林裡快走,構成紫楓林裡最奇異的景觀。

  「我恨跑步。」在最後面摸魚的鬼娃娃小聲咕噥。

  平時少吃、少運動的水落落早已氣喘如牛,「我……我不行了。」她腿一軟,呈大字形的躺在地上。

  「落落姐昏倒啦!」鬼娃娃衝著她擠眉弄眼,並假裝著急的俯下身查看。

  水落落心領神會的閉上眼,心裡懊悔怎麼沒早點想到用這招,害她跑得那麼累。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圍在水落落身邊。

  「落落。」巫漫雪伸出溫熱的小手拍拍她的臉頰。

  「小樓,去拿水。」悅翩翩蹲下來把水落落扶起來,讓她倚樹而坐,回頭吩咐道。

  蔚小樓二說不說地跑回小屋,當她端著一杯水走出來時,遠遠看到一臉焦灼的巫瑋風向她跑過來。

  她傻傻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緊張得幾乎連水杯都握不住。

  這半個月來,她每分每秒都在想他,想得連呼吸都會心痛,她甚至很沒骨氣的想再變回翩翩的樣子回到他身邊,假裝那天她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小樓!」

  她鼻子一酸,往前邁了一步,只見巫瑋風看也沒看她便匆匆從她身邊跑過,一把抱住悅翩翩。

  「匡啷!」水杯自蔚小樓手中滑落,跌落到地上碎成一片一片,她滿眼都是巫瑋風疼惜的抱著悅翩翩的畫面。

  她黯然轉過身,落寞的向紫楓林的深處走去,婉轉低回的歌聲在她身後響起。

  他不愛我

  牽手的時候太冷清

  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

  他不愛我

  說話的時候不認真

  沉默的時候又太用心

  我知道他不愛我

  他的眼神

  說出他的心

  我看透了他的心

  還有別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憶清除……

  「誰讓妳跑來這裡唱歌的,回去!」安綺萱不客氣的賞給坐在樹上唱得很投入的王舒桐一記爆栗。

  「人家是想幫他們製造氣氛。」王舒桐揉著被K的腦袋,笑得一臉無辜。

  「不需要。」安綺萱白了她一眼,拖著她消失在空氣中。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4:54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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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樓--」

  巫瑋風直接忽略呆站在門口的蔚小樓,衝向悅翩翩,把她攬入懷中。

  「拜託你看清楚,我不是你的蔚小樓。」

  從震驚中回神的悅翩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巫瑋風的懷中掙脫。

  巫瑋風一怔,細細打量悅翩翩,真的不是小樓。

  雖然外型一模一樣,但是語氣和蔚小樓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她的表情是淡漠而疏離,完全不是蔚小樓武的古靈精怪。

  他回頭,「小姨,小樓呢?」

  水落落早忘了要裝暈這回事,她和鬼娃娃兩人正津津有味地欣賞免費的愛情電影。突然被問及,她好心地指向僅剩個小黑點的背影,「那裡。」

  「妳怎麼不早說?」他忍不住低吼。

  水落落無辜的眨眨眼眸,「你又沒有問我。」況且早說就不好玩了。

  「被妳害死!」巫瑋風丟給水落落一記白眼,飛身狂奔向蔚小樓。




  淚水迷濛了視線,蔚小樓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反正只要離開那個傷心的地方就好;結果只顧著傷心一不留神被腳下交錯的樹根絆倒,她索性趴在地上放聲痛哭。「嗚嗚……」

  順著嚶嚶的哭泣聲,巫瑋風看到一個栗色卷髮女子趴在地上。

  「小樓?」他試探性的低喚,生怕再度認錯人。

  「嗚嗚……」

  沒人理他,他抓抓頭髮。

  「小樓?」寧可認錯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否則就更難獲得小樓的原諒。

  「豬頭巫瑋風,我才不是倒楣的蔚小樓。」趴在地上的女子鼻音濃重的撇清關係。

  聞言,巫瑋風笑了,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

  「怎麼一聲不響的就跑出來,妳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離家出走,但大概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走開,我已經恢復原貌,已經不是你喜歡的樣子。」她把臉埋在袖子裡。

  巫瑋風收回想把她從地上抱起來的手,席地而坐。「哦,我喜歡什麼樣子?」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你喜歡翩翩的樣子。」該死的男人還敢在她傷口撒鹽。

  「妳怎麼知道?」他不解,是誰給她這種錯覺?

  「你自己說你喜歡我那個時候的樣子。」眼淚又不爭氣的湧出來。

  哦,他總算明白了。

  「妳偷聽我說話。」那天他和煜的談話被她聽到了。

  「哪、哪有,我是光明正大聽到的。」蔚小樓臉一紅,慶幸臉是埋在衣袖裡。

  剛開始的確是無意間聽到他們的談話,不過後來……倒真有偷聽的嫌疑。

  「妳怎麼恢復原貌的?」巫瑋風摸摸她的頭發問。

  「不要你管。」蔚小樓悶頭說。

  「是不是很醜?怎麼一直蒙著臉?」柔軟纖細的觸感讓他愛不釋手,看來要適應她的新容貌並不困難。

  蔚小樓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揚著噴火的眼眸看著他,「你才是醜八怪。」

  巫瑋風含笑,仔細審視她,新月眉、粉嫩嫩的小嘴,淚水洗過的眼睛清亮無比,俏鼻兩翼有幾顆淡褐色的雀斑,使她更顯俏皮。

  「也不是很醜嘛!」很符合他心目中蔚小樓該有的樣子,他突然想起來她就是那個撞到她並誣陷她是小偷的女孩。

  「我長什麼樣子和你無關。」她用力抖抖袍子上的塵土,說得滿不在乎。

  巫瑋風無奈的搖頭,「怎麼沒關係,我可不打算娶個醜八怪。」

  「誰要嫁給你就去娶吧,反正我才不要嫁給你。」蔚小樓扭頭就走。

  「為什麼?」巫瑋風快步擋在她面前。

  「因為……因為……」蔚小樓眼眶一紅,「因為你根本就不愛我。」

  「不愛妳?」巫瑋風挑起劍眉,不愛她?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愛她了,她卻還說他不愛她?「小樓,這是妳的心裡話嗎?」

  蔚小樓咬著唇低頭不語。巫瑋風為她做的每件事都讓她相信他愛她,可是……

  「轉顏丹是有解法的,落落告訴我,如果有人真心去愛服藥的那個人,轉顏丹就會失效:而且……」她委屈的說:「而且我走了那麼多天,你都沒有找我。」

  這才是她最最介意的地方,光是這一點她怎麼都不能輕易原諒他。

  巫瑋風把蔚小樓攬入懷中,「為了找妳,我幾乎要把整個巫仙王國翻過來。我以為妳不想再見到我,所以不會來小姨這裡。」

  他苦笑著說:「如果以前不夠愛妳的話,那麼就用我的下半輩子來補償,好不好?」

  蔚小樓早已感動得泣不成聲,巫瑋風所說的每一句她都相信,只是如果輕易就答好,豈不是很沒面子?不過她雖然沒有說話,但神情早就出賣了她的心。

  巫瑋風突然不懷好意的訕笑,「妳躲到紫楓林,是不是故意想讓我找到?」

  她明知道自己會找到這裡的。

  太過自戀的人通常是欠踹的人,巫瑋風就是很好的例子。

  蔚小樓一手扠腰,一手指著他的鼻子,凶巴巴的說:「我只是沒有地方可以去,我、我才不是故意想讓你找到。」她有點心虛的撇開臉。

  那天她雖然非常、非常的傷心,可是心裡還是忍不住抱著一絲期待,她的確怕巫瑋風找不到她。

  「哼!你不相信的話,我現在就走,走到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她揚著頭大步往前走,還沒走幾步便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我怎麼捨得放妳走?不論妳躲到哪裡我都會找到妳。」巫瑋風抱著她,詭異的一笑,「我已經想好要怎麼懲罰妳了。」

  「你……你想怎麼樣?」蔚小樓防備的瞪著他,她差點忘了這回事。

  「我……」巫瑋風的俊臉慢慢的湊向她,「我要用我的愛綁住妳……然後……」後面的話被封緘在纏綿的熱吻裡。

  「兒童不宜,走啦,走啦。」尾隨著巫瑋風來滿足好奇心的水落落,悄悄地拽著鬼娃娃退出他們的二人世界。

  還有另外兩個女人需要她去搞定呢!




  陰森的議事大殿離自己越來越近,蔚小樓的腳步越來越緩慢,後來乾脆原地踏步。

  他們現在要去向巫懷晚解釋代嫁的前因後果。

  「瑋風,我們可不可以明天再去?」她拉著巫瑋風的衣袖,面有難色。

  巫瑋風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怎麼,害怕了?」

  「誰說我害怕。」蔚小樓逞強的挺直脊背,「我只是怕故事太離奇,爺爺年紀大了一時會受不了。」唉!說到底還是害怕。

  「放心,爺爺不會吃了妳。」

  「哼,我才不是害怕,不就是一個頑固的老頭子嘛。」蔚小樓裝作毫不在乎的撇撇嘴。

  「不可以對爺爺沒禮貌。」巫瑋風敲敲她不安分的腦袋。

  「是,知道了。」她悶悶應道,磨蹭著不肯進去。

  以前她處心積慮的想逃離王宮,所以怎麼對巫懷晚都沒關係;可是現在她決定要做他的孫媳婦,逃也逃不掉,只期盼巫懷晚突然得了老年癡呆症,忘掉她往日的惡劣行為。

  看穿她的擔心,巫瑋風牽起她的手邁進大殿,「爺爺沒那麼小心眼。」

  巫懷晚正端坐在寶座上,神情平靜的看著拉拉扯扯的兩人。

  「爺爺。」巫瑋風恭敬地行禮後,硬拉出躲在自己身後的蔚小樓。

  「爺爺。」蔚小樓低著頭,幾乎要親吻到地板。

  「抬起頭。」巫懷晚不怒而威地道。

  蔚小樓不情願的撇撇嘴,可揚起來的卻是佈滿甜膩笑容的臉。

  「妳是誰?」巫懷晚波瀾不興的問。

  蔚小樓的笑容益發的甜,她指著身旁的巫瑋風,「他叫巫瑋風,是您兒子的兒子,也就是您的孫子。」

  要不是顧忌身份,巫懷晚真想丟給她一記白眼,「這個我知道。」

  他又沒有老年癡呆症,怎麼會不認識自己的孫子?

  「啊!」蔚小樓瞠大水眸,語帶埋怨:「爺爺,你明知道還問。」

  「哼!」巫懷晚重重一哼,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

  「爺爺。」巫瑋風忍笑走向前,他若再任由蔚小樓胡鬧下去,恐怕他的婚姻不會得到爺爺的祝福。「她是我的妻子--蔚小樓。」接著,他緩緩講出蔚小樓代嫁的前因後果。

  看著孫子的神情,他恍然地看見若千年前的小兒子,當時他也是這樣幸福而堅決的站在他面前,希望他接納他的妻子,而他冷酷的拒絕兒子的請求,並把他趕出巫仙王國……結果,天人永別!

  他老了,再也禁不起生離死別了。

  「選個日子重新舉辦婚禮吧!」他揉揉眉心從寶座上站起來,走回內宮。

  「告訴漫雪,有空來宮裡陪陪我,我很想念她……泡的茶。」

  翩……小樓說得對,漫雪畢竟是他的孫女,可是突然說想念她,他還是有點難為情。

  「爺爺……他願意接受我了?」蔚小樓不確定的問。

  巫瑋風抱住她,對著巫懷晚離開的方向說:「爺爺他年紀大了,而且很寂寞。」

  蔚小樓咬著下唇,想了想,「我們可以幫爺爺介紹女朋友。」

  巫瑋風揉揉她的頭髮,「別瞎說,爺爺很愛已經去世的奶奶。」

  「那我以後會和漫雪多陪陪爺爺,並且也不會再惹他生氣。」

  既然爺爺都已經試著改變對漫雪的態度,她當然也要放下自己對他的偏見。

  巫瑋風挑眉,一臉懷疑,「真的?」

  其實他並不反對蔚小樓偶爾惹爺爺生氣,畢竟爺爺生氣的時候比較有活力。

  「當然。」蔚小樓推開他,扮鬼臉,「我去找西雅。」

  改邪歸正的第一步當然是,讓看門的貓和抓老鼠的狗各司其職囉!




  啊--太、太恐怖,太恐怖了。

  一個年老的女巫跌跌撞撞地跑進花園。

  「沈嬤嬤,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一旁忙著工作的男巫、女巫全圍過來,好奇的問。

  「好恐怖,實在是太恐怖了。」沈嬤嬤煞白了臉,不住的拍著胸口。

  「到底發生什麼事?」眾人更加好奇,想不通有什麼事可以嚇壞經驗豐富的沈嬤嬤。

  「我……我看見、看見……」她張大眼睛,死死盯著前方,「快看哪。」

  她哆嗦著出手指,指向前方。

  眾人順著她的手看過去。

  啊--老鼠居然在抓……抓貓。

  這是什麼世界啊,太恐怖了!




  整個王宮都在為了王子的第二次婚禮忙得焦頭爛額之際,蔚小樓也在西雅的協助下修復被剪成自由女神像的灌木,換回貓和狗的靈魂……

  可是新的問題出現了--人們已經習慣那樣的王宮。

  貓本就是應該看門,狗就是要抓老鼠,灌木本來就要長得像舉著火炬的女人。

  蔚小樓懶懶地趴在桌子上,長吁短歎,她終於明白何為一失足成千古恨。

  早知道、早知道……唉!都怪317隨意坊裡的那幾個女人,要不是她們誤導她,說什麼比好更好,她怎麼會……怎麼會愛上巫瑋風?如果沒有愛上巫瑋風,她就不知道幸福有多令人愛不釋手……

  只是,她要怎麼擺平那些因為她的惡作劇而對她敬而遠之的人?

  「在想什麼?」巫瑋風的熱吻喚回她神遊太虛的意識。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眨眨琥珀色的美眸,神情可愛得像隻貓咪。

  「在想什麼?」入迷到連他進來都不知道,他有點吃味。

  「沒、沒什麼。」才不想告訴他那些人避她如洪水猛獸的事情,多丟臉。

  看著她的表情,他大概也明白是因為什麼事情了。

  「我要去通知棠他們來參加婚禮,妳要不要……」她不想說,他也不勉強。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巫瑋風的話淹沒在蔚小樓雀躍的歡呼聲中。

  她的確需要離開王宮來紆解鬱悶的心情。




  東方  317隨意坊

  郭菲媛閉起美目,相當投入的彈奏「命運交響曲」以配合窗外的滂沱大雨。

  韋一端著一杯澄黃的液體站在窗前發呆。

  雷玥棠好笑的看著最後一桌的客人落荒而逃。

  郭菲媛的琴聲戛然而止,她漾起優雅的笑容,「他們的定力不錯嘛!」比她預計的時間晚了兩分零一秒。

  「人家怎麼招惹妳了?」韋一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我最討厭吃嫩草的老牛。」郭菲媛站起來,坐進專門為她們六個人準備的位子。

  「或許人家是父女。」韋一不是有心和她抬槓,而是男人看起來的確像是女孩的父親。

  郭菲媛甩甩髮酸的手臂,「誰家老爸用那種色迷迷的目光看女兒!」她忍不住想踹那張充斥著慾望的瞼。

  雷玥棠細心的為她倒了杯柳橙汁,「妳就放任無知少女受騙?」

  「謝謝。」郭菲媛輕嘗了一小口,「救助落難少女是桐桐的職責,她是警察,我可不是什麼正義使者。」

  雷玥棠搖頭表示難以理解,這六個女人是他見過最奇怪的人。

  反正無所事事,郭菲媛也樂得閒嗑牙,「女人陷入愛情時是非常盲目的,所有的感官都會處於冬眠狀態。」她頓了頓,嘲弄地道:「年輕的愛情總要經歷幾次挫折。」

  「我……」雷玥棠的話還未說出口,目光便被驀然出現的兩道身影所吸引。

  「瑋,小樓?」他不確定的揚起眉。

  站在巫瑋風身邊的是棕色卷髮的俏麗女子,看來蔚小樓的的轉顏丹藥效已解。

  巫瑋風把拳頭握得喀喀作響,「你只是懷疑卻一點也不驚奇,你知道轉顏丹的解法?」害他像傻瓜一樣找了那麼久,這筆帳一定要好好跟他算。

  「呃……」雷玥棠一愣,看來他低估了幸福男人的智商。

  「要打架嗎?」郭菲媛一臉興奮的抱著薯片選了一個最佳觀賞位置,好心建議道:「還是比法術吧!」真好,她還沒看過現場版的「哈利·波特」。

  巫瑋風沒好氣的斜睨她一眼,「妳太小看我們的友誼了。」話未說完,他的拳頭已經飛奔向雷玥棠帥帥的臉蛋。

  雷玥棠閃身躲過攻擊,試圖解釋時,很快地巫瑋風新的招式又至。

  撇開打得火熱的准老公,蔚小樓來到郭菲媛身畔,「安綺萱那個大騙子呢?」

  郭菲媛丟給她一包薯片,「她騙了妳的身體還是靈魂?」

  「都不是。」蔚小樓拆開包裝,悶悶地說。

  「那麼是金錢?」郭菲媛目不轉睛的盯著纏鬥中的兩人,但並不妨礙她活動嘴巴。

  「也不是。」嗯,人類的食物就是好吃,怪不得翩翩想留在人界。

  「那就不算騙啦。」想也知道萱萱不會做那麼沒品的事。

  「可是……」她還是有點不甘心。

  「騙妳不是我的本意,我用一個秘密來贖罪怎麼樣?」不知何時,安綺萱已經站在她們身後。

  秘密?

  蔚小樓眼睛一亮,但隨即撇撇嘴,「沒興趣。」

  當她是小孩子啊,給塊糖就會笑得像白癡。

  安綺萱惋惜的搖搖頭,「我以為妳會想知道為什麼自癩蝦蟆事件過後,巫瑋風對妳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安綺萱的話成功引起蔚小樓的注意力。

  「我有興趣,我有興趣,為什麼?」

  「她沒興趣。」

  巫瑋風已經跳出戰局,挽著蔚小樓的纖腰,「小樓,我們回家。」

  「等……等等。」蔚小樓掙脫掉巫瑋風的手,衝到安綺萱面前,「為什麼?」

  「因為……」安綺萱沖巫瑋風邪邪一笑。

  「我和小樓下周舉行婚禮,你們……啊,不,棠,你別忘了參加。」說完,他牽起蔚小樓的手,就想唸咒回去。

  巫瑋風的態度著實教人懷疑,可他越不想讓她知道,她就越想知道。

  「為什麼?」她坐在椅子上,擺明不知道真相就不回去。

  巫瑋風認命的坐在她旁邊,期盼著蔚小樓得知真相後,他的下場不會太慘。

  「故事要從很多年前講起……」她喝口咖啡潤潤喉。

  「那個時候巫仙王國有一個小男孩,他剛剛學會變形咒,於是偷溜到郊外,試圖把自己變成一隻青蛙……」

  她怎麼會知道?巫瑋風不安的挪動一下身體。

  「不過並不怎麼成功,於是就變成一隻巨大的似蛙非蛙的怪物。」

  「咳!」巫瑋風輕咳一聲,傳遞給安綺萱一個乞求的眼神。

  安綺萱不為所動的講下去:「小河邊有一個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她無意間看到這隻怪物,被嚇得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跑回家裡,偏偏那只笨青蛙很小就懂得憐香惜玉,他想過去安慰小女孩,可是一時間忘記變形咒的恢復法。於是小女孩哭著跑,那只青蛙跳著追,兩人都掉進河裡……」安綺萱盡量長話短說。

  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這故事裡的主角是誰,可是蔚小樓卻一臉茫然。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瑋風,咱們回家。」

  「啊?哦。」巫瑋風愣愣的被蔚小樓拖著走。

  「小……小樓,妳……」他不相信她沒有聽懂那個故事。

  那時他剛開始學習巫術,有一天他偷溜出王宮,在郊外的池塘邊練習變形咒,幾經練習後,他變出來的還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怪東西。

  在他試圖把自己變成一隻青蛙失敗時,一道清脆的笑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忘了自己還是青蛙的怪樣子,情不自禁的定向笑聲源頭,只見一個栗色頭髮的小女孩正低著頭玩遊戲……結果,就是大家都已經知道的結果:後來小女孩雖然安然無恙,但他心裡一直有所愧疚。所以當他知道假扮悅翮翩的蔚小樓就是當年那個被自己嚇到掉進河裡的小女孩後,他就原諒了她。

  蔚小樓抬起頭,促狹的笑道:「原來你變的是青蛙啊,好醜。」

  「妳……不生氣?」

  「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蔚小樓踮起腳尖,在巫瑋風的耳邊悄聲說:「我愛你。」這是她很早以前就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

  「嗯?」巫瑋風一呆,「小樓,妳說什麼?」他沒聽錯吧?

  「我愛你。」

  她的聲音大得讓一屋子的人直呼:「好冷,好冷。」

  「我也愛妳。」巫瑋風深情款款的看著蔚小樓,就在兩人唇瓣幾乎要碰到一起時,才驚覺有八道熱辣辣的目光看著他們。

  他扭過臉,「才不給你們看。」說完,他唸咒語,兩人消失在空氣中。

  「別忘了來參加婚……」蔚小樓的話還未說完,便跟著消失。

  「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郭菲媛語帶幽怨,而這句話的另一層涵義是,沒戲看。她還以為按照蔚小樓的脾氣,至少會再來次逃婚。

  看來,愛情是會改變一個人。

  安綺萱丟給她一記白眼,「我哪有妳那麼無聊,我只是幫讀者大人解惑而已。」

  「那麼笨蛋給小樓的解藥又是怎麼回事?」雷玥棠也問出心中疑惑,書上從來沒提過轉顏丹有解藥的事。

  「嘿嘿……」安綺萱好笑不語。

  「老實交代。」

  「笨蛋給小樓的根本不是什麼解藥。」

  「那是什麼?」韋一按捺不住地問。

  「是另一粒轉顏丹。」反正這樣的藥沒什麼副作用,多吃一粒也無所謂。

  「去死。」郭菲媛丟給她一記白眼,「只有妳這樣的白癡才會想得出來。」

  呵呵,以轉顏丹解轉顏丹。雷玥棠自歎弗如。

  「叫依樺她們回來,我們去參加婚禮。」安綺萱不想再談論有關轉顏丹的問題。

  「不是還有一個星期嗎?」雷玥棠不解。

  「一個星期哪夠遊覽巫仙王國?」郭菲媛一邊撥號碼,一邊說。

  這個巫瑋風真是不夠意思,至少也該提前一個月通知她們嘛!

  「這麼說又要歇業囉?」雷玥棠疑惑,她們似乎每天都有一萬個放假的理由。

  「咦?好主意。」安綺萱挑眉。

  「現在?」韋一已經起身關上大門。

  雷玥棠搖搖頭,站起來。

  「小棠棠,你幹什麼去?」郭菲媛問。沒有他,她們怎麼去啊?

  「我--收拾行李。」呵呵,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看看了。




  「連婚紗也是黑的,真教人受不了。在這個地方待久了,總有一天會瘋掉。」郭菲媛受不了的翻白眼。

  「大家整天都穿黑衣服,不會得憂鬱症嗎?」最近迷上心理學的李若雲不解的問。

  「我們可以在這裡開家服飾店,包準賺大錢。」吳依樺摸摸下巴思考著。

  「很難說,我看這裡的人都喜歡這種類似喪服的衣服。」王舒桐不贊成的說。

  「這樣就結婚了?」安綺萱皺起眉,語氣很失望。

  「妳有什麼點子?」韋一用餘光掃了她一眼。

  「唔,要是有人搶親就好玩了。」

  「哈,一定很好玩,誰去?」

  眾人興致昂高。

  「當然是老大啦,她長得最帥嘛!」

  「呵呵,那巫瑋風一定會發瘋。」

  「我現在已經要發瘋了。」巫瑋風鐵青著俊臉,他真後悔邀請這幾個女人。

  「叭,你偷聽我們說悄悄話!」眾人對他的怒氣絲毫不以為忤,反而齊聲埋怨道。

  哨哨話?巫瑋風簡直要吐血。

  她們的聲音幾乎蓋過牧師的聲音,大殿裡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被她們吸引過去,今天可是他結婚耶!

  「這麼說是我妨礙妳們了?」巫瑋風恨恨地從牙縫中擠出話來。

  「沒關係,下次注意點。」

  美女都是很有度量的,這一點可以充分表現在她們身上。

  「小樓,我們走。」只見韋一挽著蔚小樓的手,大大方方的說,其餘人等浩浩蕩蕩地擁著蔚小樓走出禮堂,「婚禮延後半小時。」

  「妳們要帶我老婆去哪裡?」

  被雷玥棠施以定身術的巫瑋風,只能眼睜睜看著愛妻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放開我。」他咬牙瞪著雷玥棠。

  二十多年的兄弟居然背叛他去幫幾個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可惡女人。

  「對不起。」雷玥棠摸摸鼻子。唉!他也是被逼的。




  話說,巫仙王國之行的前夜--

  「小棠棠……」未經敲門,一群人大剌剌地闖進雷玥棠的房間。

  無事不登三寶殿。

  「有事?」他努力維持笑容,想也知道不但有事,而且準沒好事。

  「你有沒有聽說過人類有這麼一句話,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李若雲大刺刺的坐在他的床上。

  「嗯。」這句話他們巫仙王國也有。

  「你在我們這裡也住了很久吧?」王舒桐溫柔的笑著。

  「是,不短。」

  「我們是不是很照顧你?」郭菲媛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應該是吧。」如果把壓搾歸為照顧的話,她們的確非常照顧他。

  「應該?」吳依樺不滿的提高聲音。

  「啊,不,妳們是非常照顧我。」他從善如流的改口。

  安綺萱邪氣的一笑,「你記不記得我說過這裡的租金是很昂貴的?」

  「記得,妳說過。」不過他可不相信她們的目的是錢。

  「呃……」

  「有什麼事妳們就別賣關子了!」他脆弱的神經禁不起折磨。

  「很簡單,就是在巫瑋風結婚的當天……」

  「這……」雷玥棠面有難色,他就知道準沒好事。

  「要知恩圖報喔。」

  「好吧!」

  兄弟,對不起了,要怪就怪你當初不該把我送到這裡來的。




  「你你你你……」巫瑋風目露凶光,所有人都避開和他眼神接觸。

  嘿嘿,搶親。他們也沒見過,也想知道後續如何發展。

  半小時後,一席純白結婚禮服的蔚小樓隨著結婚進行曲款款步上紅地毯。

  正對著雷玥棠咆哮的巫瑋風頓時傻眼,原來蔚小樓穿白色是那麼美麗,看來很有必要改變一下巫仙族人的穿著習俗。

  「呵呵,喜歡我們的禮物嗎?」

  「這可是珍妮佛·洛佩茲結婚時穿的那款婚紗喔。」

  「小樓記住喔,十二點一到,衣服就會消失不見。」

  「有病啊,妳以為妳是灰姑娘的神仙教母啊?」

  「拜拜,我們走了。」

  「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隨著最後一句話,她們已經離踏上離開巫仙王國的旅途。

  「她們是誰?」雲煜頡忍不住碰碰雷玥棠。

  「她們……」雷玥棠想了想,笑說:「她們是愛的使者。」


  【全書完】




作者: 又心    時間: 2011-9-24 21:15:33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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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綺萱

  大家好!我是安綺萱,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在這篇序裡,萱不想介紹自己,也不想談書中的主角。

  萱想說的是在故事中出現的那些超級大配角──317隨意坊的六位坊主。

  我一直希望自己的故事裡可以有一群這樣的女子:她們聰穎而慧黠,以超然的方式出現在故事裡。

  她們是女主角傷心時的後援會,負責懲罰自大而欠扁的男主角;點醒身陷情海卻還懵懵懂懂的愛情呆瓜;治療因為愛情傷風感冒的癡男怨女;並為主角們掃除情路上的障礙物,總之,她們就是無所不能啦。

  希望大家會喜歡萱的新嘗試,就算不喜歡,但也不要排斥好嗎?

  相信萱,萱會不停地努力,做到皆大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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