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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珞]嬌女沒心沒肺(情逢對手1)[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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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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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0-6 00:17:05
標題:
[蘇珞]嬌女沒心沒肺(情逢對手1)[全書完]
嬌女沒心沒肺
(限)【情逢對手1】作者:蘇珞
內容簡介
一輩子不長,相愛不夠,相處卻嫌平淡;
一生一世不短,相守可以,愛情卻難長久。
在韓沫沫一歲時,圓圓的大眼睛笑得彎彎的,
十歲的安諾寒說等她長大,他就要娶她回家當老婆。
所以,在她一直以來的記憶中,安諾寒總是守護著她,
父母間的許諾,教她還未學會走路,就先有個未婚夫,
那份疼愛,教她以為一輩子就這麽依靠這個男人。
誰知在她天真的數著日子,千千萬萬的一天被她數過,
她以為,成為他新娘的那一天終於要被倒數了。
可安諾寒卻無奈地告訴她,她只是妹妹,不能當他的情人,
但還不了解愛的她,青澀的只懂得用耍賴讓他許下承諾。
如果,一輩子是她與他的相守,那她就要一輩子成為他的妻子,
只是少女後的她卻發現,原來自己的感情竟是他的牽絆,
於是她決定放他自由。他說單純的她還不懂得愛情,
但只要她滿十八歲,她的愛情里依舊有他時,
他便回來娶她。於是在她又小心數著一天天的等待,
終於等到他回來時,卻沒想到他的身邊卻有了一個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17:34
第一章
飛機劃破長空,直入雲霄。
一棟棟摩天大樓越來越渺小,直至被片片流雲湮沒……
頭等艙里,一個氣質高雅的女人對著窗外金色鱗片般的雲層,輕聲嘆息。
她叫蘇深雅,是個非常高傲的女人。當然,她也有高傲的資本。
論出身,她是臺灣某位富商的女兒,出身高貴。
論才華,她畢業於劍橋大學,目前在英國一家通訊公司做經理的助理。
論長相,她身材高挑,氣質高雅,明眸皓齒,肌膚如雪……
可是,在一個人面前她卻失去了所有的驕傲。
蘇深雅眨眨長長的睫毛,深情地看了一眼身邊一身隨意的休閑裝,卻充滿精英味道的男人。他正凝神看著手中的資料,俊美的側臉讓她百看不厭,還有他眼神里濃的化不開的深邃,別說其他人,就連與他相識多年的蘇深雅也無法窺見他的內心世界。
他叫Anthony,中文名字叫安諾寒。
自從上了飛機他便開始看報告,和她沒有任何交談,甚至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如果不是因氣流撞擊,飛機震顫,安諾寒淡淡地詢問她是否系緊了安全帶,她幾乎以為男人忘了她的存在。
沒辦法,安諾寒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安靜,冷漠,如千年寒冰。
蘇深雅永遠不會忘記她第一次遇到安諾寒情景,那是她在劍橋讀書的時候。
有一天,一個被她拒絕過很多次的男生又來糾纏她,她怎麽也擺脫不了。剛巧,安諾寒從對面走過來,他沈默地瞥了他們一眼,她求助地看著他。
出其不意,他一擡腿,一個極其完美的側踢,只聽見有人悶哼了一聲。蘇深雅低頭時,發現糾纏他的男生已經抱著頭躺在地上。
等她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安諾寒已經走遠了,劍橋大學藍色的制服在他身上穿出一種中國男人沈靜的味道。
從那天起,她迷上了安諾寒。
驕傲如她,當然不會主動表白。在圖書館里,她能主動坐在他對面的位置,或者去餐廳吃飯的時候,偶然間與他同桌,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可他每次都是淡淡地看她一眼,保持沈默。
一年之後,她終於放下了驕傲,向他表白。
“安,我喜歡你!”
那是一個雨天,圖書館里,安諾寒起身去關窗時,她站在他身後說出了這句話。
安諾寒關窗的動作停滯了一下,回頭對她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澄澈。
“謝謝!”
從此,沒了下文!
所以,她更加迷戀他。
她從很多側面去打聽安諾寒,原來他是個澳籍華人,出身於一個很普通的家庭,父親是個教人打拳的教練,母親經營一間很小的咖啡店。他的家庭要支付劍橋大學這麽高昂的學費很困難,所以安諾寒學習很勤奮,每學期都拿獎學金,他的生活也很低調,常常會騎自行車來上課。
安諾寒有很多朋友,但沒有女朋友。他學習很努力,常常在圖書館里通宵讀書,但他每到假期一定會回澳洲度假,不到開學的第一天不會回來。這個習慣延續到現在,不論工作多忙,安諾寒還會在假日時間回澳洲。
他只有兩個愛好,一個是聽鋼琴曲,他最喜歡的鋼琴曲是貝多芬的命運。另一個愛好是搜集加菲貓,不論大小,款式,只要是加菲貓,他一定會買下來。關於他這個怪癖,有很多版本的傳言,其中有一個最不靠譜:他有個妹妹,不僅長得像加菲貓,還和加菲貓一樣懶惰,貪吃,迷糊,貪玩,還愛闖禍……
轉眼,已經三年過去了。他們從同學,同事,到現在……經歷過很多事。安諾寒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他早已被殘酷的生意場上磨礪得雷厲風行,她也不再是那個不喑世事的少女,她也變得精明強幹,成為他身邊不可缺少的女人。
昨天,已經二十七歲的安諾寒突然對她說:“我爸爸讓我帶女朋友回家,明天的飛機,妳準備一下。”
她幾乎嚇得傻掉,但她還是裝作很冷靜的說:“好的,我馬上去準備。”
於是,她就稀里糊塗跟他上了飛機,踏上去澳洲的見家長之路。
飛機終於降落,蘇深雅有些緊張地挽著安諾寒的手臂走出機場,不停地在心里默念那些早已熟記於心的開場白。
取了行李,走到出口。
她立刻看見一個非常醒目的男人站在出口處,遠遠看去根本猜不出年齡。他身上的黑色襯衫和長褲很普通,偏偏這種最低調的顏色在他身上都顯得張揚。他身邊站著一個很美的女人,她的美不是那種炫目的美,而是一種淡雅的,沈靜的,美得讓人舒服。
安諾寒笑著跟他們深深擁抱,並向他們介紹:“爸,媽,這是深雅,我的……女朋友。”
“伯父,伯母,你們好!”走近些,蘇深雅忍不住細看安諾寒的爸爸。他有和安諾寒極為相似的冷峻的眼,挺直的鼻梁,剛毅的棱角,但他的看上去比安諾寒要多幾分霸氣,讓人望而卻步。
尤其是當他用冷厲的眼神打量她時,她不寒而栗。
蘇深雅偷偷看向安諾寒,等著他打破這種尷尬的氛圍,卻看見他目光遊移於四周。
平靜無波的眼眸里隱隱透著一絲失望。
蘇深雅禮貌地笑著,剛要說些寒暄詞,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兒突兀地從他背後跳出來,伸手捂住安諾寒的雙眼,大聲說:“小安哥哥,猜猜我是誰!”
女孩兒穿著松了一根鞋帶的布鞋,破舊的牛仔褲,足能裝進兩個她的肥大T恤,辮子歪歪地系著,露出一張非常靚麗的笑臉。其實,她的五官長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圓潤的雙唇,嬰兒般嬌嫩的肌膚,只是邋遢的打扮和大大的黑眼圈讓她的美麗大打折扣。
安諾寒說:“沫沫,妳下次能不能別提示的這麽明顯。這很侮辱我的智商。”
沫沫松開手,搖搖頭,馬尾辮跟著飛舞。“你這麽健忘,萬一你想不起來我是誰,我多沒面子!”
“我還沒健忘到那個程度。”安諾寒又看看她身後,問:“Uncle和Aunt呢?”
“別提他們了,去夏威夷度假也不帶我去。我已經跟他們斷絕關系了!”
“是。”安諾寒的爸爸別有深意地說:“所以沫沫搬來我們家住了。”
“哦!”安諾寒無所謂地笑了笑,似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對他們來說早已習以為常。
“小安哥哥,她是你女朋友嗎?”沫沫眨著天真的大眼睛看著她。“長得真漂亮,一看就是大家閨秀!”
“嗯。”安諾寒牽過蘇深雅的手,介紹說:“妳以後叫她深雅姐姐。深雅,她叫沫沫,是我爸爸好朋友的女兒。”
蘇深雅優雅地伸手,並刻意寒暄說:“沫沫,安常跟我提起妳!”
“是嗎?”她的眼眸閃爍了一下,也伸出手:“他說我什麽?”
“說妳很可愛!”
“他才不會!”沫沫與她交握的手僵硬了一下,隨即一臉滿不在乎地撇撇嘴,說:“他一定說我懶惰,愛吃,迷糊,貪玩,是不是?”
蘇深雅第一次覺得很無語,只能陪笑著說:“他說的沒錯,妳確實很可愛……”
沫沫抽回手。“小安哥哥一次都沒跟我說起過妳……”
見蘇深雅笑容尷尬,雙唇泛白,沫沫甜甜地笑了笑,笑得像個天使:“小安哥哥總喜歡把在乎的人放在心里,他從不提起的人,就是他最愛的人!”
安諾寒沒有說話,俯身幫沫沫系上松了的鞋帶。
“你們也累了,回家吃點東西再聊吧。”安諾寒的媽媽說。
“謝謝Aunt。”蘇深雅忙附和。
誰知沫沫突然又說。“接完小安哥哥我就完成任務了,我跟朋友出去玩了。”
說完,她舉起手揮了揮,頭也沒回蹦蹦跳跳跑出機場。
蘇深雅的心莫名地一沈,她有種預感,這個安諾寒從來沒有提起過的女孩兒,對他有著非凡的意義。
走出機場,蘇深雅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個司機跑過來,舉止十分恭謹地把安諾寒的行李擡上一輛嶄新的加長林肯車上。
安諾寒問他的爸爸:“新買的?”
“為了接你買的,這款車外觀雖然醜了點,不過挺實用,載的人多,又方便放行李。”這口吻儼然是今天上街買了顆白菜,雖然被蟲子咬了,還能湊合吃。
“嗯!是很實用,全世界最經濟實用的恐怕就是這款車了。”安諾寒很贊同地點點頭。
蘇深雅不禁失笑出聲,原來安諾寒有她所不認識的另一面。
車開了一個多小時,在一個海邊停下。蘇深雅簡直不敢相信面前兩棟奢華的別墅就是安諾寒的家,因為單看他們家院子里停的一排名車,就知道安諾寒的出身不凡……
安諾寒提著她的行李,牽著她的手走進前面的一棟。一樓是個寬敞的客廳,以淡雅的白色為主色調。上面是四間臥室,安諾寒將她的行李提進其中的一間,那是一個套間,里間是臥室,外間是書房,從深沈簡潔的擺設看來應該是安諾寒的房間。
“妳休息一會兒,吃晚飯的時候我來叫妳。”
她的確累了,從安諾寒說要帶她來澳洲,她一夜沒睡,再加上旅途的勞頓,她早已疲憊得頭腦發昏。
“那你呢?”
“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
“不用了,我有點事。”
說完,他關上房門,退了出去。
蘇深雅沒有睡,她趴在窗邊看著海邊的風景。
這里的景觀很美,海浪聲更美。
一陣一陣,演繹著萬年不滅的旋律。
安諾寒和他的爸爸站在木板的觀景臺上聊天。
他時而說話,時而沈默,他的眉宇由始至終都在深鎖著。
可當他看見遠處一瘸一拐走過來的沫沫,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幽深。
幾分鐘後,一陣細碎重疊的腳步聲響起,蘇深雅走出臥室,聽見沫沫說:“你又不是我老爸,管那麽多幹嘛?”
“我要是不管妳,還有誰能管得了妳?!”安諾寒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唉!幸虧你一年回來兩次,不然我早被你逼死了!”
開門聲和關門聲結束後,他們的對話聲也轉移到隔壁房間。
“妳怎麽弄成這樣?”安諾寒的語氣有些煩躁:“腿怎麽受傷了?”
“跟朋友去爬山不小心跌的。”
“朋友?是誠?”
“……”
誠?聽來有點像男孩兒的名字。沫沫沒有回答,應該是默認了。
“小安哥哥,麻煩你出去一下,我要洗澡!”
“妳的浴室不是有門麽。”
“萬一你獸性大發沖進來怎麽辦?”
“妳可以鎖上。”
“門鎖被你撞壞了!”
“……”
蘇深雅無力地跌坐在書房的沙發上。她從兩個人的沈默里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又更迷茫了。還有,這兩個房間的隔音設施怎麽會這麽差?
蘇深雅揉揉劇痛的額頭,她的頭被太多太多的問題填充,滿的都要炸開了。
隔壁的房間安諾寒靜了一會兒,便響起了水聲,隱約聽來像是洗澡的聲音。
“剛剛你和風叔叔在談你和深雅姐姐的事麽?”沫沫問,聲音有些模糊。
“嗯。”
“風叔叔怎麽說?”
“他說尊重我的意見,感情的事……讓我自己選擇。”
“哦……”沫沫這句“哦”拖得有些長。
“妳為什麽讓我帶女朋友回家?”安諾寒問了個讓蘇深雅很意外的問題。
沫沫的回答更加意外。“我沒有啊!”
“我爸說是妳告訴他我有女朋友……”
“嗯!是我說的!”
“妳為什麽要這麽說?”
“……”
“沫沫?”
水聲停止。沫沫的聲音依然朦朧。“我撐不下去了……”
“我明白了。”安諾寒的聲音充滿寬容和理解:“我幫妳解決。”
說完,安諾寒推開門,走出房間,腳步漸行漸遠。
腳步聲聽不見時,房間里響起了微弱的抽泣聲,很久……
暮色漸晚,海潮起落。
蘇深雅的情緒在潮聲中漸漸冷靜下來。
既然了解安諾寒的想法太難,那麽她應該試著去讀懂沫沫的心事。
快到吃飯時間,安諾寒叫蘇深雅下樓吃飯。
因為吃的是西餐,所以整頓飯都迎合著西方人的用餐習慣——安靜。
可表面上越安靜,反而愈加可怕,每一下輕微的動作都會變成別人註目的焦點。所以蘇深雅吃得特別小心,盡量維持著最高貴端莊的姿勢。快要吃完時,安諾寒悄悄將手放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掌心很冷。她擡起頭,裝作很甜蜜地對他微笑,余光瞥見安諾寒的父母看看他們,又看看沫沫,神色有些無奈。
而沫沫看來的確挺貪吃,低著頭吃得津津有味,光是牛排就吃了兩份。
吃過飯,安諾寒的父母去海邊散步,他的媽媽挽著他爸爸的手臂,身體依偎著他,沙灘上交錯的腳印延伸到很遠很遠……
沫沫坐在沙發上抱著遙控器看足球賽,看得激情無限,絲毫沒有在別人家做客的拘束。
安諾寒也並不急著上樓,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蘇深雅悄悄將手伸到他的手臂內側,身體輕輕依偎過去。他的肩好寬,好溫暖……就像以前一樣。
她閉上眼睛,回憶起安諾寒的畢業Party,那天她多喝了幾杯,哭了。花園里,她趴在他的肩上抽泣。“我好冷!你抱我一下好不好?一次就好……”
他搖搖頭,把衣服脫下來,搭在她的身上,一個人離去。
回想起那一夜,她有些冷,依偎得更緊一些。“我好冷。”
這一次他終於伸出手,摟緊她瘦弱的肩。
“你陪我上樓休息吧。”她小聲說。
“好。”
他們起身離開時,蘇深雅悄悄回眸。
電視上,勞爾又進球了,梅開二度。
沫沫完全沒有第一次那麽興奮,她用雙手抱緊曲著雙腿,聚精會神看著電視機。
她細白的小腿上有一片擦傷,抹了藥,卻還在滲血。
觸目驚心。
蘇深雅記得她第一次和安諾寒聊天,她問他:“你為什麽叫安諾寒?”
他說,“我喜歡這個名字。”
“因為你喜歡安靜嗎?”
他笑了笑,笑得時候嘴角流露出一種特別的情感。
其實,安諾寒不但喜歡安靜,他的話也不多,即使談判的時候也總是極少發言,但只要出口必是字字珠璣,深意無窮。
所以,蘇深雅早已習慣在他有限的言語里,去揣測他的心事。
安諾寒帶著她回到房間,推開窗子,讓晚風帶著鹹澀的海水味道吹散滿室的憋悶。
他終於開口:“謝謝!”
蘇深雅勉強地笑了一下。“除了謝謝,沒別的話說嗎?”
他輕輕動了動雙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走到書櫃前,從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影集,掀開倒數第二頁,看了一眼,又合上,臉上隱隱透出失望……
盡管無意的一瞥,蘇深雅還是看清了那張照片。
那是安諾寒和沫沫的合影。
桌上的生日蛋糕上插著十四根蠟燭,燭光蒙蒙中,安諾寒輕淺吻著沫沫的額頭……
照片里的沫沫穿著漂亮的公主裙,微卷的頭發上別著一個金色的發夾,她的臉上洋溢著甜蜜又略帶羞怯的笑……
蘇深雅有種被照片刺傷眼睛的感覺,淚水在眼圈里旋轉。她終於相信的沫沫的話,他從不提起的人是他最在乎的人。
“為什麽要帶我來澳洲?”
“我以為妳昨天會問。”安諾寒看著她,黑眸越發沈寂:“我們結婚吧。”
她經常在夢里聽到他說這句話,醒來後心情無比的失落,今天在現實中聽到,比夢境更加失落。
她閉上眼睛,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你根本不愛我。”
“你是最適合我的女人。我二十七歲了,已經過了追求火熱激情的年紀,我想有個家,有個懂我的妻子。”
聽到這樣的話,她情緒更激動:“為什麽是我?為什麽不是沫沫?!”
安諾寒忽然笑了,仿佛在笑一個傻瓜。
“沫沫是我妹妹,在我眼里她永遠都是個孩子!”
“孩子?”他的語氣聽來那麽真誠,難道是她想錯了。“真的嗎?”
安諾寒看了一眼手上的影集,笑著說:“以前每次回來,總會發現沫沫在影集里放了新的照片,可從她十四歲……她就再沒放過任何一張照片。因為她在酒吧里遇到了誠。”
“她愛上了誠?”
蘇深雅也從那樣的年紀過來。少女的心事總是比風更飄忽不定。
小時候,女孩兒總會依賴著父親,哥哥,以為那是她的天地。
當有一天女孩兒遇到讓自己心動的男孩兒,心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仿佛天地都只為一個男人而存在……
“誠是一個樂隊的主唱,我曾經聽過他的歌,憂郁而深情。”
“那後來呢?”
安諾寒看向大海,思緒隨著大海的波瀾,回到了過去:“Uncle讓人打了誠,想讓他對沫沫死心,但誠對沫沫的感情非常堅定……那是我第一次見沫沫生氣,她對Uncle大吼:你以為你是我爸爸,就能為我做決定?!你錯了!除了我自己,沒人可以決定我的未來!”
“他們的愛很動人。”
“這個世界不是只有轟轟烈烈的愛才動人。”他輕輕摟著她,擁她入懷:“深雅,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
她點頭。
也許是等這一天等得太久,她總覺得,這一切依舊是在夢中。
夢有天會醒……
午夜,蘇深雅聽見樓下有輕微的響聲,她悄悄起來。
安諾寒不在書房里。
她將門慢慢開啟,透過門縫,她看見客廳里亮著微弱的光。
沫沫坐在沙發吃著香蕉,安諾寒坐在她旁邊小心地在她受傷的腿上塗藥。
沫沫吃東西的時候,一直不擡頭,慢慢地,一口一口艱難地咽著香蕉。
安諾寒的聲音很輕:“過幾天我和深雅訂婚,Uncle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會再反對妳跟誠去維也納學音樂。”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笑了,捏捏她的鼻子。“妳跟Uncle斷絕關系沒有十次也有八次,哪次改變過他的決定?!”
“都是他說話不算話,斷絕關系還派人跟蹤我。”
“行了!所有事都交給我,妳只需要收拾好東西,等著跟誠去周遊世界!”
沫沫放下手的香蕉皮,想笑,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下來。
“怎麽了?”
“沒什麽。”她避開安諾寒伸向她的手,“我只是想說:小安哥哥,謝謝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18:05
第二章
海邊的夜好冷,蘇深雅緊緊裹著身上單薄的睡衣,還是覺得海風透骨的寒!而他們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如碎玉落地,連回聲都是刺耳的。
“沫沫,妳還在生我的氣?”
“生什麽氣?我不記得了!”
“上次,在浴室……”
她打斷他:“我不記得了。”
“我真的沒別的意思,我聽見妳在里面哭,敲門妳又不肯開。我一時心急才沖進去……”
沫沫很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安諾寒揉揉後腦,眉峰收緊。“我那天喝醉了,後面的事我記不清了。沫沫,我沒做什麽不該做的吧?”
“我也記不清了。”她有些失望。“以後別再提這件事,讓我老爸知道,打死我也要讓我嫁你!”
安諾寒點點頭,深表贊同。
沈默一陣,他主動找了個話題:“妳是不是要和誠去希臘,如果去,記得把妳和誠的照片寄給我!”
沫沫低頭捂著嘴,看不清表情,只能聽見隱隱的笑聲。“你千萬別把你和深雅姐姐的照片寄給我,我不想看!”
“為什麽?”
“她比我漂亮!!!”
安諾寒用雙手捏捏她晶瑩的臉。“傻丫頭,等妳長大了,一定比她漂亮!”
“哼!不理你了!”沫沫打掉他的手,一轉身跳下沙發,走了兩步,又轉回去,拿起沙發墊丟在安諾寒的臉上:“我哪里不漂亮?我不打扮而已,我好好打扮打扮,比誰都漂亮!”
“那妳為什麽不好好打扮?”安諾寒唇邊的笑意更深,眼睛里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每次他露出這種的眼神,那表示發生的結果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
“女為悅己者容,你又不懂欣賞美,我幹嘛為你打扮!?”
“對!我不懂,妳的美麗,妳的個性,妳的歌聲……只有誠會懂!”安諾寒的聲音很輕柔,沒有任何一點諷刺。
可沫沫的臉上卻有種被人諷刺的惱怒:“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看清我的美!”
她轉過身,想要走,他在她背後無奈地嘆氣:“妳呀!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沫沫背對著安諾寒,所以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深雅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沫沫臉上僵硬的惱怒。
“是你太老了,跟我有代溝!不!四歲一個代溝,我們之間至少有兩個代溝……”
深雅攏了攏睡衣,關上房門。因為她不想去看清沫沫眼睛里滑落的淚……
她不知道安諾寒是不是經常會說這句話,可她知道,這句充滿寵溺縱容的話一定深深刺傷過一個女孩兒脆弱的愛!
那晚,安諾寒沒有回來,他獨自坐在沙灘上用手指在細沙上畫著什麽。
陰雲遮住的月光照不清他指下的圖案……
蘇深雅悄悄拿出他書架上的相冊,翻開。一張張載滿回憶的照片為她講述著溫暖的故事。
第一張,安諾寒看上去只有十幾歲,懷里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嬰兒的揮舞著小手,對著他笑,水盈盈的眼睛里還有未幹的眼淚……
第二張是小女孩兒抓周的照片,所有的東西都被丟得亂七八糟……她努力伸著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對著他笑……
掀至第二頁,女孩兒學會走路了。安諾寒牽著她的手走在沙灘上,女孩兒跟不上他的步伐,卻不肯放棄,她急切地扯著他的手,跌跌撞撞跟著他的步伐……
後來,女孩兒蹲在海邊的礁石上,拾著被擱淺的海螺,胖胖的笑臉上已經隱約可見沫沫精致的五官。安諾寒在不遠處的沙灘上用手指畫畫,他的表情很認真,可印在沙灘上的卻是一只頭超級大,五官完全變形的加菲貓……
翻到第三頁,蘇深雅被一組照片驚呆了。
初春,湖光瀲灩,櫻花繽紛,沫沫躺在遍地的白色花瓣上,枕著安諾寒的腿睡著了,他小心地幫她把一片落在唇邊的花瓣撥開,十七八歲的他更加帥氣,棱角分明的側臉凸顯出他的個性中的叛逆……
盛夏,梅雨時節,細雨微斜,沫沫高舉著粉色的雨傘,旋轉著,大笑著,因為飛濺的水花濺在安諾寒深陷於沈思的眼眸,讓他看上去十分狼狽,但他卻快樂著……
深秋,火紅的楓葉點綴著空濛的山色,安諾寒在山間追著沫沫,樹枝劃破了她的裙子,她笑得越發燦爛……
寒冬,冰天雪地的黑夜,冰雕的酒店似童話里的城堡。
皚皚白雪中,安諾寒用厚厚的白色皮毛包緊沫沫,抱在懷里,沫沫滿臉驚喜地指著天上的極光,他則努力地把她的小手往懷里扯……
……
蘇深雅合上影集,走到窗邊。
皓月照清了沙灘上的圖案,一只笑得無憂無慮的加菲貓……
安諾寒說的沒錯,動人的不只有轟轟烈烈的愛。
還有在一種愛,溫和如人的體溫,清淡似白開水。因為擁有已成習慣,再暖再濃都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第二天一大早,安諾寒和他的父親出去安排訂婚的事宜。
安諾寒的母親去通知一些親友。蘇深雅坐在他的書房里看書。
敲門聲響了兩下,她剛要說請進,沫沫的笑臉從漸啟門縫里擠進來。“深雅姐姐,想吃冰激淩嗎?”
“沫沫?進來坐。”蘇深雅連忙笑著起身。
沫沫抱著一大杯草莓冰激淩走進來,乖巧地放在她桌上。因為只有一杯,蘇深雅說:“妳吃吧。小女孩兒真好,怎麽吃都不用擔心發胖。”
“哦!”沫沫很天真地對她眨著眼睛,抱起冰激淩。“那妳不開心的時候做什麽事?”
“找人喝茶聊天,把心事說出來。有些事放在心里很重,說出來就會很輕。”
沫沫用小勺舀了一些冰激淩,送到嘴邊,又放回去。“跟小安哥哥聊天嗎?”
“有時會。”深雅想了想,才說:“他平時不愛說話,倒是很會安慰別人。以後妳有不開心的事可以找他傾訴。”
“他?”沫沫不以為然地搖頭:“他只會像嘲笑白癡一樣笑我。”
“會嗎?”
“當然!有一次我坐在院子里哭得很傷心,他問我為什麽哭,我說因為他送我的彩筆被同學偷走了。他不但笑我,還說我傻。”沫沫笑著對她做了個很可愛的鬼臉:“妳也想笑吧?笑吧,不用忍著。”
蘇深雅真的笑不出來,甚至有點陰冷。面對著沫沫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忽然覺得那天真的背後,有種超乎想象的深奧。
“如果我是妳我也會哭。”
蘇深雅以為沫沫會問為什麽,沒想到沫沫用勺子攪動著杯子里融化的奶油說:“妳哭,他會認為妳是在意他,我哭……他就當做是小孩子在搶玩具,隨便再買一個哄我玩。”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沫沫抱起冰激淩,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地吃。
安諾寒不會懂,有些女孩兒貪吃,因為吃能讓她快樂,沫沫貪吃,是因為吃才能讓她不去回味痛苦……
她的冰激淩吃完,蘇深雅才開口。“妳喜歡他,為什麽不告訴他?”
沫沫一臉雲淡風輕地回答:“因為我老爸和風叔叔特別不講道理,讓他們知道我喜歡小安哥哥,他們肯定把他打暈了,直接仍我床上……”
“啊?”深雅吃驚地看著她。
“然後,逼著他負責任!”
“……”她很難相信有父親會做出這樣的事,可沫沫的表情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我才不要嫁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拿我一生的幸福當賭註。我又不是沒人要,何苦在不懂欣賞我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浪費感情。”
“說的容易,要忘記一個人太難。”
“為什麽要忘記?小安哥哥對我那麽好,不能成夫妻,也可以做兄妹……”
“妳真灑脫。”深雅不禁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的沫沫,玫粉色的連衣裙讓她看來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還未綻放已是香氣四溢,色澤動人,待她舒展花瓣,傲然綻放,怎會不誘人采擷。
年輕真好,可以灑脫地揮揮手,把希望寄托給未來。而她,自以為情深不移,殊不知青春易逝,鮮花易謝,不知不覺她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
“不是我灑脫,我是不想折磨自己。暗戀本來就夠苦了,更何況暗戀自己的未婚夫……”
“未婚夫?”蘇深雅驚得大腦一片嗡嗡聲。
“小安哥哥沒跟妳說過?”沫沫也驚訝得瞪大眼睛:“在機場的時候妳不是說他經常跟妳提起我?”
“他,他……”
沫沫苦澀地笑了笑。“他沒說過。他從沒提起過我,對嗎?”
沫沫的表情讓蘇深雅十分歉疚。有一瞬間她差點脫口而出:在昨天之前,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他根本不愛我,他是騙你的。
可她的理智馬上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因為她深知自己一旦說了,安諾寒的苦心就會白費。
這件事她必須謹慎些,稍有差池,他可能會責怪她,甚至不再娶她。
“或許,他從不提起的人才是最在乎的人。”蘇深雅說。
“從不跟女朋友說自己有未婚妻,這是在乎我的表現麽?!”
見她不回答,沫沫又問:“深雅姐姐,妳和小安哥哥在一起多久了?”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不知所措,她不想欺騙一個如此可憐的女孩兒,卻不得不敷衍。“很久了。”
“三年了多了吧?”沫沫的語氣充滿理解:“妳一定為他付出了很多吧。”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妳真執著。難怪小安哥哥那麽愛妳。”
這句話聽來很刺耳,沫沫下一句話更加刺耳:“我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我相信有一天我也能遇到一個與我兩情相悅的男人。”
“妳不是已經遇到誠嗎?”
“誠?”沫沫長嘆一聲,搖搖頭:“誠不愛我。”
“為什麽?”
“我多打了一個耳洞,他會說好酷,不會問我疼不疼。我忘記穿外套,他會誇我漂亮,根本不關心我冷不冷!當然,他更看不見我的裙子被勾破了,我的鞋帶松了……”
回憶起機場里,安諾寒俯身幫沫沫系上鞋帶的一幕,蘇深雅忽然覺得嘴里不是滋味,酸酸的。“不是每個男人都像安那麽細心。”
“總會有的。”沫沫無言地垂下臉,慢慢站起來,慢慢走向門口。“不打擾妳了,有空再聊。”
“沫沫!”深雅忍不住問:“妳沒問過安,怎麽知道他不愛妳?”
沫沫拉開門時,回過頭,笑容澄澈如溪:“因為他曾經親口說過:我的年紀做他妹妹他都嫌小,他根本沒法把我當成一個女人看……他什麽都願意為我做,除了愛……”
對一個女人來說,再沒有拒絕比這更狠,更絕!
蘇深雅總以為嫁給安諾寒是個最美的夢。
可夢真的變成了現實,當她穿著白色的禮服一步步走向安諾寒,她反而有些退卻。
高大英挺的安諾寒含笑對她伸手,他的手中的鉆戒耀眼而奪目。可她卻一點都不興奮,因為她總感覺安諾寒的眼神是落寞的。
盡管如此,她的腳步並沒有停滯,堅定地走到他身側。
“妳願意嫁給我嗎?”他優雅地執起她的手,輕聲詢問。
她點點頭。
他便將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戒指很涼,和他的手一樣的涼。
臺下響起不太熱烈的掌聲。掌聲落下,一陣鋼琴樂響起。
沫沫坐在鋼琴前,一襲粉紅色的長裙熱情而明艷。
她的手指在鋼琴上飛舞,樂聲如火如荼的熱烈。
蘇深雅聽得出,那是貝多芬命運交響曲中的一段,也是安諾寒最喜歡的一段。
自從樂聲響起,安諾寒的眼光便一秒鐘都沒有離開沫沫,仿佛早已忘記了一切。
漸漸的,樂聲變得悲愴,死亡一樣的悲傷撕扯著,蔓延著,糾結著。那仿佛是命運垂死的呼喊,渴望著一切不要結束……
樂聲就在那最哀傷的音律中中斷,動人的樂聲在天地間殞滅。
沫沫拖著及地的長裙緩緩走向安諾寒。
她自然的卷發散在背後,俏麗的臉上施的淡妝,淡粉色的眼影,亮粉色的唇彩,讓她看上去那般年輕靚麗,光彩照人。
“小安哥哥。”沫沫柔柔地微笑:“恭喜你!”
安諾寒的表情有些呆滯。“謝謝!”
“這首曲子我為你練了十年,就是為了在你的訂婚宴上彈給你聽。”沫沫可以把“你的”兩個字咬得很重。“喜歡嗎?”
安諾寒笑了,笑得十分苦澀。“為什麽不告訴我妳會彈鋼琴?”
“為了給你一個驚喜,驚喜嗎?”
安諾寒點點頭,臉上沒有一點驚喜的表情。
沫沫繼續笑著,笑到眼淚都流下來。“其實,我只會彈著一首曲子!我是為你學的。”
她伸出手,抱住他,雙臂用力地抱緊。“小安哥哥,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祝妳和深雅姐姐白首偕老。”
沫沫松開手,安諾寒的雙手卻緊緊摟住她的雙肩,臉貼著她的發絲。“為什麽要走?”
“我長大了,不再需要你照顧。以後,你要好好照顧深雅姐姐,別讓她受委屈。”
見安諾寒點頭,沫沫推開他,腳步淩亂地跑出禮堂,鮮紅色的地毯下,落了一連串的淚……
蘇深雅看向安諾寒,他尷尬地對她笑笑:“她總是這樣,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訂婚的酒宴結束,已經很晚。
走出酒店的時候,安諾寒脫下西裝搭在深雅的身上,扶著她上車。
亞拉河畔,安諾寒牽著她的手,漫步在河邊。
“我們什麽時候回英國?”她問。
“你想什麽時候?”
“明天好嗎?”
“好!”安諾寒笑著摸摸她的長發,攬著她的肩。“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女朋友,無論什麽事,我都可以為你做。”
深雅遲疑良久,才說:“能陪我回家見見我父母嗎?”
“好!”他閉上眼睛,擁她入懷:“我回去處理好公司的事,就去見見你父母……談談我們的婚事。”
她又說:“我想在我小時候最常去的教堂結婚。”
“好!”
“我想去希臘度蜜月。”
“好!”
那晚,他說了很多很多的“好!”。她抱著安諾寒的手臂,一刻也不願意松開。
她第一次發現幸福離自己這麽近。
愛有時候的確很苦,在苦中再堅持一下,終會嘗到苦盡甘來的滋味。
但誰又知道,愛情的甜能維持多久?
十七年前
澳洲某市
遠離城市喧嚷的別墅里,五個人坐在桌前吃早餐,兩對年輕的夫婦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兒。
其中一個俊美又不失霸氣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臉上露出一種壞壞的笑意。“小安,你應該有個中文名字,安東尼這個名字有點別扭,讓老爸正式給你起個名字吧。”
叫小安的男孩兒擡起眼,一雙澄澈的星眸寫滿期待。
“我叫安以風,你媽媽叫司徒淳,我的姓和你媽媽的名加在一起,安淳!你覺得怎麽樣?”
“鵪鶉?!”小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表情很明顯再問:你是我親爸嗎?
另一個男人優雅地拿起紙巾擦擦薄唇,微笑。“兩個字的名字不夠大氣,不如再加一個“淡”字,更好些。”
小安的眼睛瞪得更大。“安淳淡?”
“鵪鶉蛋?!”安以風認真地想了想,說:“晨哥,你太有才了!這個名字的確更有內涵。”
小安的臉色發青,求助地看向她的媽媽。
她善良的媽媽想了想說:“不如把我和你爸爸的姓加在一起好了。”
安以風陷入沈思。“安,司徒,我們兩個人的兒子。有了!”
他一拍桌子。“安徒生!”
小安再也不能容忍了,站起來:“我去看看沫沫睡醒了沒有。”
嬰兒房里,剛剛兩個月大的女嬰正在熟睡,白嫩的小臉能清晰地看見淡藍色的血管,長長的睫毛隨著鼻息輕微地顫動,粉紅色的唇像新鮮的草莓。
小安悄悄地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濃郁的奶香撲鼻而來,甜甜的,膩膩的。
“小安,你也太沒出息了,一會兒沒見就想你老婆了!”安以風又在逗他。
小安被逗得俊臉泛紅。“她還不是我老婆呢。”
“等她長大了,老爸做主,把沫沫嫁給你。”安以風眼光一閃。“韓沫……我又想到一個好名字。”
“我不要!Anthony挺好聽的。”
“‘安諾寒’,你覺得怎麽樣?這個名字就是你對沫沫的承諾!”
小安立刻喜歡上這個名字。
他再次看向白色搖籃中的小女孩兒,她已經醒了,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他對她伸手,小女孩兒立刻展開雙臂,等待著他的擁抱。
世事熙攘,歲月如梭,相聚何月,此生凝望。
“小安哥哥,抱抱!”
“好!”
“小安哥哥,我要吃冰激淩。”
“好!”
“小安哥哥,求你了!你讓我再睡五分鐘,好不?”
“好!”
“小安哥哥,我不想上學,你帶我去遊樂場唄。”
“好!”
“小安哥哥,我要離家出走,你帶我走吧。”
“好!”
“小安哥哥,你娶我做老婆吧……我的同學都嘲笑我嫁不出去!”
“好……”
沫沫的童年就是這樣度過的。從她有記憶開始,小安哥哥的脾氣總是很好,他的手臂總是很有力,他的笑容總比陽光溫暖,他給她的回答總是一個字:好!
所以,無論遇到什麽事,她最先想到的總是他!
年幼無知的她一直想當然地以為,小安哥哥永遠都是屬於她的,就像她的爸爸,媽媽……
直到有一天,她才猛然醒悟,原來他不是她的。
沫沫叫韓沫,出生在澳洲的一個海邊,一片遠離是非喧囂的凈土。
在她的記憶中,有五個最重要的人。
一個是他的爸爸,他長得很帥,喜歡穿黑色的西裝,里面襯著米白色的襯衫,看上去特別酷。自從他第一次送沫沫去幼稚園,幼稚園的阿姨便對她特別照顧,經常給她買好吃的東西,問這問那。她只說她的爸爸叫Hanson,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從不告訴任何人他的中文名字叫韓濯晨——這是他交代過很多次的,至於為什麽不能說,她不知道。
第二個人是她的媽媽,她叫Amy,中文名字叫:韓芊蕪。
她是個音樂老師,不僅鋼琴彈的非常美,而且又年輕又漂亮,很多人都不信她結過婚,更別說生過孩子。據說她剛去學校教鋼琴的時候,不少男人追求她,有些男人明知她結過婚仍不甘心放棄。直到其中一個人被打成重傷,住進醫院,所有男人才對她敬而遠之。
在沫沫很小的時候,她曾經滿心好奇地問:“媽媽,為什麽你和爸爸姓一樣的姓?”
“因為你媽媽是你爸爸的女兒,當然要跟你爸爸姓。”
回答她的是她家的鄰居,一位叫安以風的叔叔。他帥氣的臉上總是掛著一成不變的壞笑,性格特別隨和,脾氣超級好。別看他的工作是在一個健身中心教人自由搏擊,身材健碩挺拔,一身霸氣,他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只要他老婆用冷酷的眼神看著他,他馬上像個犯錯誤的小學生,找個墻角自我反省。
“風叔叔,那我媽媽為什麽不是我姐姐?”沫沫看看自己二十幾歲的媽媽,再看看自己四十歲的爸爸,還有點搞不清輩分關系的她被這番話弄得暈頭轉向。
“你媽媽生了你,當然是媽媽,按輩分算,你爸爸應該是你外公……”
“風,你別亂說,沫沫還小,會嚇壞的!”
說這句話的正是安以風的太太,司徒淳。她是一個非常雅致的女人,安靜時美麗如白菊般清雅得沁人心脾,淺笑時眉眼間透著嫵媚的風情,那是歷經世事的女人獨有的風韻。其實,她非但一點都不兇,反而特別溫柔,每次安以風出門,她都要為他整好衣領,理平衣襟,在他耳邊小聲地叮嚀:“小心點,早點回家!”
所以沫沫始終搞不懂,安以風到底怕她什麽?!
最後一個人,也是對沫沫來說意義最非凡的一個人,就是安以風的兒子,安諾寒——她的小安哥哥,他的英文名字叫Anthony。以前沫沫以為她的爸爸最帥,直到有一次安諾寒送她去幼稚園。他剛一走,又有一群阿姨跑來問她安諾寒是誰,此後再沒人關心她爸爸和媽媽感情好不好,全都問她安諾寒有沒有女朋友。
她才認清一個事實,原來安諾寒比她爸爸更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19:50
第三章
深秋,陰雨連綿兩日,潮濕的海風帶著些許涼意。
沫沫已經十歲,正在家里寫假期作業。因為長期營養過盛,生活無憂無慮,她比同齡的小女孩兒略了許多,小臉跟比圓規畫的還要圓,握著筆的小手胖得像個小饅頭,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安諾寒走進她的房間,俯身湊到她桌前。“沫沫,想吃冰激淩嗎?我帶妳去。”
“真的?!”她驚喜地爬下椅子,胖乎乎地小臉笑開了花,長長的馬尾辮興奮地擺動著。
“當然是真的,小安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他的確沒欺騙過她,一次都沒有。
西點店里,沫沫抱著奶油冰激淩杯,癡癡看著眼前的安諾寒。他越來越帥了,帥得讓她的眼里容不下其他人。
他的五官完全遺傳了他父母的優點,既有他爸爸英氣逼人的眉眼,剛毅的輪廓,又有他媽媽溫潤的唇。而他最迷人的是,他身上有兩種矛盾的氣質融合在一起,有時候他會給人熱情似火的感覺,而有時候,他的表情冷淡如冰,讓人不敢去靠近,又忍不住想去靠近……
今天的安諾寒與往常不一樣,他望著窗外的眼神閃動著一種特殊的光彩,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小安哥哥,你在看什麽?”沫沫好奇地看向窗外空曠的街道。
他在恍惚中回神,看一眼桌上即將空了的水晶杯,對服務生說:“再來一杯。”
“我不吃了,今天有點冷。”沫沫用雙手瑟瑟地抓了抓外套的衣襟,安諾寒立刻把身上的夾克脫下來披在她上。
夾克上帶著他的味道,聞著這個味道,沫沫總會覺得特別安穩。
冰激淩端上來,她剛要吃,窗外的街邊多了一個女孩兒的身影。那是一個東方女孩兒,潔白的紗裙,縹緲的黑發,幾分弱不禁風的纖瘦讓她看似一塵不染的仙女。
她的中文不太好,只能找到四個字形容這個女孩兒的美麗——傾國傾城!
看著女孩兒標準的瓜子臉,沫沫不自覺捏捏自己臉上的肥肉,才發現自己又胖了。
“沫沫,妳能不能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她乖巧地點頭。
“真乖!”
安諾寒的話音還沒落,人已經迫不及待跑出去。
沫沫湊到窗邊,圓圓的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她看見安諾寒走到那個女孩兒面前,深情地擁抱她……
沫沫按住劇烈地絞痛的心口,艱難地呼吸。
他們在街邊聊了很久,安諾寒熱切的目光流連在美女不盈一握的腰肢,細長的腿,他的目光那麽熱切……
雖然她只有十歲,但她知道一男一女那樣曖昧的笑容,那樣熱切的眼神代表什麽,那叫“愛”……
沫沫哭了,眼淚順著玻璃,靜靜滑落,留下一條抹不去的水漬。她一個人坐在桌前吃冰激淩,一杯接著一杯。
好冷,無論她怎麽扯緊身上的夾克,還是冷得她渾身顫抖!
過了很久,安諾寒回來了,身上帶著濃濃的薔薇香。
沫沫很討厭那個味道,往後挪了挪椅子,坐遠些。
“妳怎麽吃這麽多?”他吃驚地看看桌上放滿的玻璃杯,忙捉住她冰冷的小手,用力地搓著她的手背,還在她手背上哈著熱氣。
“冷不冷?”
她默默點頭。
他拉著她的手將她拖到懷里,他身上的薔薇味道香得刺鼻。可她貪戀他懷里的溫暖,所以甘願忍受著刺鼻的氣味。
“妳呀,能不能不要這麽貪吃!再這麽吃下去,不變成小胖豬,也會凍成冰激淩!”
“小安哥哥。”她摟著他的頸項,臉貼著他的臉。“那個漂亮姐姐是誰?”
“我的女朋友。”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你說過,要娶我做老婆的。”
安諾寒笑了,他的笑容跟同學的嘲笑一模一樣。她仿佛能聽見了他和別人一樣的嘲笑聲:傻瓜,妳長得那麽醜,誰會娶妳……
她委屈地扯著他的袖子,一邊哭一邊搖著他的手臂:“你答應過我的,你不可以反悔。”
“好……”他無奈地用袖子抹去她滿臉的眼淚鼻涕,哄著她:“我答應你,我不反悔……不要哭了,再哭小安哥哥不喜歡你了。”
於是,她不哭了。
她努力地對他笑,她總以為,只要她笑,他就會一直喜歡她。
孩子就是孩子。
她以為自己能很快長大,殊不知在有些人眼里她永遠都是個孩子。
一個月後的周末,安諾寒答應她要帶她去放風箏,一向貪睡的沫沫很早便起床,翻出自己最不喜歡的白裙子。
她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怎麽也搞不明白為什麽白裙子穿在她身上顯得如此臃腫,笨拙。
於是,她決定不再去思考這個問題,抱著風箏走下樓。
寬敞的客廳里,韓濯晨眉頭深鎖,微合雙目靠在沙發上,臉色有些陰沈。
韓芊蕪跪坐在他身邊,一邊揉著他的額頭,一邊勸他:“感情的事強求不得,何苦逼他?就算你們逼著他娶了沫沫,沫沫真能開心嗎?”
“我也知道,可我擔心沫沫接受不了。她太依賴小安了……”
“晨,不如我們帶沫沫換個地方住吧,讓她離小安遠點。或許她會慢慢淡忘……”
“也好!”
聽到這句話,沫沫急忙跑下樓梯,大聲說:“我不走,我不要離開小安哥哥。”
韓濯晨和韓芊蕪彼此對望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我不理你們,我去找小安哥哥。”
沫沫以為安諾寒一定會幫她說服她的爸爸媽媽,誰知她剛跑到他的家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安以風的大吼聲。“從今以後,我不準你再見她。”
安諾寒憤然頂撞回去。“你憑什麽不讓我見她。”
“就憑我是你爸爸!”
安諾寒沈默一陣,語氣緩和了些:“爸,我知道晨叔叔沒有兒子,他想讓我娶沫沫,繼承他的事業。我能體諒你們的苦心,可沫沫才十歲,她還是個孩子。”
“她不會一直十歲,她早晚會長大。”安以風的語氣也緩和些。
“可她現在十歲,我已經快二十歲了!等她長大,至少還要十年!”安諾寒的聲音近乎懇求:“爸,我不是和尚,我有感情,我也有七情六欲!”
“……”
“而且,你們有沒有為沫沫想過,你們連她的意見都不問,就為她決定了一切。如果她長大以後根本不愛我,怎麽辦?!”
沫沫呆呆站在門口,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卻隱隱明白,他不想娶她。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現在先給我安分點。”
“你自己換女人比眨眼睛都快,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安分?!”
“你!”安以風氣得說不出一句話。
安諾寒丟下最後一句話,便走了。“對不起,我不能娶她……因為我比你們更怕沫沫受到傷害!”
他寶藍色的跑車消失在蜿蜒的公路上,沫沫才從墻角走出來,悄聲進門。
在沫沫的記憶中,安以風的嘴角總噙著笑意,脾氣好得不能再好。她完全想象不到,他發起火來如此可怕,眼神寒光陰森,握緊的拳頭青筋畢露,她甚至能聽見骨骼發出的咯咯聲。
沫沫畏懼地縮了縮身子,不敢再向前一步。
“風叔叔,你別怪小安哥哥,他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
“沫沫。”安以風走向她,蹲在她身前,拍拍她的頭。“無論小安哥哥做錯什麽,妳都不要怪他。
她點點頭,長長馬尾辮隨之擺動。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你們的感情是融在心里的,你們誰也無法割舍誰……”
沫沫開心地笑了。
她的笑容比晨曦還要聖潔無瑕。
“風叔叔,那你也不要生他的氣了!”
連續一周,安諾寒沒有回家。
周末,沫沫坐在花園的藤椅上,凝神地看著一片妖嬈如火的彼岸花,對他的想念令她不知不覺流下眼淚。她清楚地記得,七歲那年,她坐在花叢里哭,因為她的小朋友不愛跟她玩,還嘲笑她長得又胖又醜,將來一定嫁不出去。
她哭著對安諾寒說:“小安哥哥,你娶我做老婆吧……我的同學都嘲笑我嫁不出去!”
“好!”他幫她擦去眼淚,笑著說:“只要你不哭,小安哥哥就娶你做老婆。”
她不哭了,以為只要不哭,她就能嫁出去。
可他欺騙了她!
“沫沫,想不想聽故事?”韓芊蕪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問。“媽媽給你講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好不好?”
“媽媽,我想聽彼岸花的故事,我想知道故事的結局。”
沫沫很小的時候,最喜歡坐在藤椅上聽媽媽講彼岸花的故事,盡管她不完全懂,可她每次都覺得很感動。
故事是這樣的。
曾經有一個男人很愛一個女人,但那個女人卻恨他入骨,一心想要殺了他。有一天,男人帶她去一個地方,那里盛開著一片血一樣妖艷絕望的彼岸花。
男人對女人說:你知道嗎?這叫彼岸花,又叫曼珠沙華,是一段被詛咒過的愛情。
女人搖頭。
男人給女人講述了那段傳說:“很久很久以前,花神和葉神相愛了,他們在彼岸深深思念著對方,終於有一天,他們違反了神的旨意,偷偷見了面。神知道後勃然大怒,為了懲罰他們,讓他們變成了這彼岸花。有花不見葉,葉生不見花,生生世世,花葉兩相錯,生生世世同根而生卻不能相見。
後來,一個長相奇醜無比的魔鬼愛上了一個美麗善良的少女,魔鬼把少女囚禁起來,只為天天都能看見她。有一天,來了一個武士,他用劍斬殺了魔鬼,救出了少女……魔鬼的鮮血濺在地上,一片絢麗酴醾的彼岸花綻放開來,那個地方就是地獄的“忘川”,是人死去後忘卻今生情緣,轉世投胎的地方……
於是,彼岸花成了來自無垠地獄的愛情使者。從此之後,忘川河旁一片血一樣絢爛鮮紅的彼岸花恒久不滅。
人死後會踩著它一路前行到奈何橋邊,聞著花香就會記住他前世的愛人……”
男人講完了這個傳說,又對女人說:“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早晚有一天我會死,會用血償還我欠下的債……你能不能答應我,當我死去的那天你帶我來這里,我聞著花香,來世就不會忘記你……來世我要做個好人,我要做個警察……”
女人哭了,她對男人說:“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我要陪著你一起走過奈何橋,一起聞著彼岸花的味道,來世我要嫁給你,我要好好愛你……因為愛有來世,但恨沒有!”
愛情,即是如此。愛錯了,就要承受苦果,沒人可以救贖你。
“媽媽,後來怎麽樣了?”沫沫揉揉泛紅的眼睛期待地問著,她一直想知道男人和女人的結局是什麽,可每次故事都講到這里,都沒有了下文。
“媽媽,他們是不是死了?”
韓芊蕪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韓濯晨,他正沈默地望著花瓣發呆。
韓芊蕪坐在藤椅上,輕柔地摸著沫沫披在肩上的頭發,緩緩講述著過往。“沒有,他們還活著……男人帶女人去了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他請花匠在院子里種滿了彼岸花,他說:‘不論發生什麽事,都讓我死在花園里,讓我聞著彼岸花的味道……來世就不會忘記你。’
女人不再恨他,還想為他生個兒子,讓他的血脈可以延續下去,讓他做一個警察的夢想可以延續下去。可惜,她的精神受過嚴重的刺激,還曾經流產過,所以她的孩子出生的那天,她流了很多血,血就像彼岸花盛開得一片一片。她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她看見了她死去的親人站在花叢里向她招手……她對大夫說,我沒事,一定讓我的孩子活下來……
男人哭了,拼命抓著她的手:我只要你活著!你明不明白,我只要你活著!
女人搖搖頭,咬著牙維持著最後的意識,當一聲清脆的啼哭響起,女人笑著閉上眼睛……醒來的時候,醫生告訴她:男人放棄了沒來得及出世的兒子……他說,這是上天的懲罰,血債就是要用血去償還!”
“媽媽……”沫沫伸出冰冷的手,摟著韓芊蕪的腰,縮在她的懷里,沫沫想起了每年生日都會去拜祭的墓地,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雙胞胎弟弟。
“沫沫乖,你的小安哥哥遇到了他愛的人,你不要去為難他,好不好?媽媽和爸爸帶你去別的地方,你慢慢就會忘記他。”
“為什麽要走,為什麽要忘記他?”
“等你長大你就會懂了。”
她不懂,大人的想法她總是不懂。
尤其是那一句:愛情,即是如此。愛錯了,就要承受苦果,沒人可以救贖你。
也許,長大就會懂吧……
午後,明媚的陽光落在火紅的花瓣上,炫目的鎏金漂漂浮浮。
沫沫正看得出神,安以風走過來,讓她打電話給安諾寒,問問他什麽時候回家。
她乖巧地打過去:“小安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
“是不是想我了?”
“我才不想你,是小淳阿姨想你了。”她故意壓低聲音說:“昨天小淳阿姨把風叔叔趕出來了,她說:風叔叔不把你找回來,就不許再回家。”
“我爸現在住哪?”
她擡眼看看身邊對她做手勢的安以風,說:“我爸爸也不讓他住我們家,他去酒店了。”
“哦。那我過幾天回去。”
“好吧。”她有點失望,剛要掛電話,聽見電話里說:“等一下!”
“有事嗎?”
“你想不想吃冰激淩?”
提起冰激淩,她覺得渾身發寒。“自從上次我吃得生病,媽媽就不準我再吃了。”
“我帶你吃法國菜好不好?”
她咽咽口水。“我想吃鵝肝醬。”
“好!你去路邊等我,我馬上過去接你,記得別讓人看見。”
“嗯。”
見她掛了電話,安以風急切的問:“他說什麽時候回來?”
“過幾天。”
“他還說什麽?”
“他要帶我去吃法國菜。”她乖巧地看著安以風:“我能去嗎?”
安以風還沒說話,韓濯晨的聲音已經從她身後傳來:“去吧。小安肯定是想你了!”
十幾分鐘後,沫沫剛跑到路邊,就看見安諾寒的車已經停在那里。
他半倚著車,警惕地看著四周。半月不見,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陰郁。
不過,她一走進,他便笑起來,還用力捏捏她的臉:“怎麽好像胖了?一定是只顧著吃,都沒想我。”
“我才不想你。風叔叔說了:你見色忘義,你這種沒良心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想。”
“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我爸爸,還是你爸爸!”
沫沫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說:“他還說,你不回來沒關系,他再生一個兒子娶我當老婆。一定比你帥,比你對我好。”
“他真這麽說?!”
“是啊!”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某人剛說完這句話,就被自己的老婆趕出家門,至今無家可歸。
法國餐廳里,安諾寒為沫沫點了一盤鵝肝醬,乳酪和一份鮮湯,自己則只點了一杯蘇打水,看著她吃。
“小安哥哥,你怎麽不吃?你不是最愛吃鵝肝醬?”
他的目光閃爍了一下,隨口說:“我剛吃過飯,吃不下了。”
吃了一會兒,她用紙巾擦擦嘴角:“我爸爸說我們要搬家了,我走之前還能看見你嗎?”
“什麽?!”安諾寒震驚地抓住她的手臂。“你們要搬走?”
“嗯!媽媽說讓我忘記你……”
他無力地松開手,側過臉去。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沫沫才發現他消瘦了,臉色也有些差。
“小安哥哥,你能不能勸勸我爸爸?我不想走。”
他勉強對她笑笑,用溫熱的手指摸著她的頭發,她的臉:“他是為了你好!我不能照顧你一輩子,你應該學會獨立了。”
她推開他的手,低頭吃著鵝肝醬,鵝肝原來是苦的。
吃過飯,安諾寒沒有刷卡,拿出錢包里僅剩的兩百澳元付了帳。她當然不知道,安諾寒的信用卡已經被停用了。
回家的路上,他們一句話都沒說。
路很快到了盡頭,安諾寒熄了火。
沫沫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她正欲下車,驀然間,一雙手摟住她的腰。
“放開我!”她用力掙紮。
安諾寒不顧他的反抗,將她抱到自己腿上,灼熱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沫沫,對不起!我看著你長大,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爸爸媽媽做的是對的,你太依賴我了,我們早晚會分開……”
她幼小的心靈再也承受不了這種悲傷,眼淚像雨點一下,一滴滴摔落在他的胸口。她依依不舍地抱著他,一遍遍地說:“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離開你……小安哥哥,你去求求我爸爸媽媽,好不好?好不好!”
他捧著她的臉,終於點點頭。“好……”
那晚,安諾寒抱著她回家。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晚霞映照在客廳的落地窗上,染紅了白色的大理石地面。
安諾寒當著她的面,說:“爸,晨叔叔,我發誓,沫沫十八歲之前,我不會娶任何女人……”
這句話說出來簡單,做起來難得無法想象。對安諾寒來說,這種承諾已經完全超越了他的極限,可他別無選擇。
沫沫開開心心和爸爸媽媽回家了,安諾寒才陰冷地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悠然自得抽煙的安以風,咬牙問:“你滿意了嗎?”
“我很滿意。”
“為了朋友,你連兒子都可以拱手讓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江湖道義?!”
安以風仍然一臉毫不在意。“你不願意,沒人逼你。”
“你!”安諾寒氣得握緊雙拳,又無從反駁。最後從牙縫里逼出一句:“我,就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說完,上樓回房,狠狠摔上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20:28
第四章
安以風熄了煙,香煙在煙灰缸里被揉得扭曲變形。
他也是個男人,他了解二十歲到二十八歲是男人精力最旺盛,最有激情,也最易動情的年齡。
逼安諾寒做出這樣的承諾,實在太殘忍了。
“老婆,你覺得我是個好父親嗎?”安以風看向正在專心致誌插花的司徒淳,想從她的反應里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做錯了。
司徒淳輕輕折下枯枝。“我看不出你是不是好父親,但我看的出小安很尊重你。”
司徒淳站起來,從安以風身前走過去。“十歲之前,他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尊重你……”
安以風起身追上去,從背後抱住她的腰。“因為你教得好。”
司徒淳搖搖頭,冷漠的臉上明顯透露著壓抑的怒氣。
他微笑,傾過臉,薄唇輕巧地滑過她的耳廓,同時伴隨著舌尖的撩過,呼吸的吹拂。
她的味道永遠那麽美,清新又輕柔。
司徒淳輕輕吸了口氣,雙頰泛紅,眼神里的理性不那麽清明,一副想要拒絕,又沈溺其中的表情。
天知道安以風有多瘋狂地迷戀著她這種良家婦女的表情。
“小淳,我好久沒回房了。”他的右臂收緊了些,左手向上摸索,摸過她的肋骨,攀上她柔軟的胸口。
安以風壞壞地一笑。“再不讓我回房,我會犯錯誤的……”
“你犯的錯誤還少嗎?”
“我犯多少錯誤都改變不了一件事……我愛你愛的發瘋。”隔著薄薄的衣料,他推高她的內衣,手指在她敏感的位置上揉捏,她的身體微顫,在他懷中掙紮一下,便靠軟軟靠在他懷里。
司徒淳輕輕地嘆息。“小安說的沒錯,我們母子上輩子欠了你的。”
安以風橫抱起她,走進房間。
喘息聲自未合緊的門縫傳出,久久不退。
大床上,司徒淳抓緊薄薄的絲被,無力的身體在安以風狂放的沖刺中飄搖。
一次次把她推向快樂的頂峰。
第二天,沫沫坐在房間里寫作業。
韓濯晨和安以風在樓下聊天。
“你老婆讓你回房了?”韓濯晨從桌上拿起一根雪茄,用火旋轉著點燃,放在唇邊。
安以風坐在沙發上,心情十分舒暢地笑著:“小淳說這個季節日本的櫻花開得最浪漫,她想去看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安排一下。趁這個機會也可以讓沫沫和小安培養一下感情。”
“你覺得這麽做對小安公平麽?”韓濯晨深吸一口雪茄,微皺著眉,吐出濃霧。
“有什麽不公平?路是他自己選的,又沒人用刀逼著他。”
韓濯晨冷冷看他一眼:“你用沫沫逼他,比用刀更狠。”
“人都有弱點,誰讓他的弱點是沫沫……”
“沒見過你這麽整自己親生兒子的。”
安以風滿不在乎地晃著腿。“他要不是我親生兒子,我能給他找這麽好一個老婆?”
“你的意思,他還要好好報答你。”
“我也不用他報答,好好孝順我就行。”
“……”
沫沫正聽的出神,看見安諾寒回來了,他沈重的腳步印在沙灘上,留下一連串的淩亂。
他的襯衫前襟濕透了,袖子被扯破,右臉隱隱留下五個手指的血痕。
她知道他一定很疼,比她的心還要疼!
一樓的韓濯晨也從落地窗看見了安諾寒,淡淡地說:“我怎麽一點看不出你是為他好?”
安以風掃了一眼窗外,只掃了一眼便移開視線,滿臉氣憤:“我早說過那不是什麽好女人,他就是不信。你看看,分手而已,至於下手這麽重?!當年小淳懷著骨肉被我拋棄的時候,都沒罵過我一句!”
“那也未必。”韓濯晨反駁他說:“當年芊芊不是也打過我一個耳光。”
“靠!你他媽還好意思說?!你殺了她全家,還非要愛她,等她愛上你,想把一切都給你的時候,你又把她拋棄了。她才打你一個耳光而已,換了是我,我早把你剁成肉醬了!”
“行了!你們兩個別在那五十步笑百步。”說話的是剛剛進門的司徒淳,今天她的卷發沒有挽起,隨意地散在背後,加上微嗔的眉眼,分外明艷嫵媚。
安以風一見她進門,馬上精神百倍,半瞇的眼睛明亮異常。
司徒淳坐在他身邊,卷發擺動中,白皙的頸項上露出幾點泛紅的印記。“安以風,要說壞還有哪個男人比你更壞?!還好意思說別人。”
“老婆,我好歹在道上混了十幾年,真情還是假意我還能看不透?”
“我知道你閱女人無數,看女人透徹到骨頭里!”司徒淳狠狠瞪了一眼他:“不過,真情還是假意小安自己會看,用不著你。”
安以風不再說話。
韓濯晨笑了,嘴角彎成悠揚的弧線。
時間一天天過去,安諾寒對沫沫一如既往的寵愛。
但她知道,他不開心,因為她很多次看見他掛斷電話,對著手機的屏幕發呆。
有一次,安諾寒洗澡的時候,沫沫偷偷調出他的來電記錄,未接來電上顯示出一串名字:薇。
她剛要放下電話,電話突然響了,藍光的閃動著,薇深情的笑容在手機屏幕上出現……
她本想掛斷,一不小心按了接聽鍵。
“安,我不能沒有你,我愛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安,我知道你愛我,你不想牽絆我。我可以和你一起等,不論十年,二十年,我都願意等……”
聽見薇的悲涼的哭聲回蕩在空曠的房間。沫沫忽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她只想著自己不能離開安諾寒,竟沒想過,還有另一個人比她更愛他,更離不開他。
她捧著手機以最快的速度推開浴室的門,沖進去。她怕自己遲一步就會後悔。
等她看清眼前修長的輪廓,古銅色強健的肌肉□著,她不禁感到身體一陣悸動,急忙捂住眼睛轉過身。
“沫沫?!”安諾寒很自然地拿了個毛巾圍在腰上。“有什麽事嗎?”
她急忙把電話塞到他手里。“小安哥哥。你的電話!”
他拿著電話看了一眼屏幕,遲遲沒有放在耳邊。
“安,是你嗎?你為什麽不說話?”薇的哭聲如冰錐,聲聲冰冷,聲聲刺人。
安諾寒再也忍耐不住,對著電話啞聲說:“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能娶你。”
“我願意等你,十年,二十年,一輩子都可以,只要你還愛我,我生生世世都願意等你!”
“對不起!我……”
“沒有你,我一天都不想活下去!”
“你別這樣……”
安諾寒的手指□滴水的頭發,糾結著根根發絲,水滴從他眼角滑落,不知是水,還是淚!
“你去找她吧!”沫沫笑著對他說:“我不會告訴別人。”
“沫沫?”安諾寒低下頭,詫異地看著她。
“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一個肯娶我的男人!”
見他還在用呆滯的目光看著她,她走過去,笑著推推他:“去吧!快點去找她!”
他去了,奔跑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沙灘上。
沫沫笑著閉上眼睛,她對自己說:
這是最好的結果,她沒有失去他,他也可以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
這樣,她就開心了!
都說時光無痕,沫沫的房門上卻用一條條紅線刻下一年的時光流逝。因為每個清晨,她都會站在門邊,比比自己是否超過了門上的紅線,每當她欣喜地發現自己高出紅線,便會興奮無比地再畫上一條。
一年里,紅線一條條畫下,她一天天長大,長高。
今天,是安諾寒大學畢業典禮的日子。
“懶丫頭,再不下來我不帶你去了!”安諾寒充滿寵溺的聲音里沒有一點焦急。
“等等我!”她跌跌撞撞跑下樓,鞋帶都忘了綁。“我來了!等等我!”
一不小心她一只腳踩到鞋帶,整個人向前傾去。
“救命……”她的慘叫聲還沒結束,安諾寒已經快速閃到她身前,用堅實的雙臂將她摟進懷里。“……啊!”
“笨丫頭,你到什麽時候才能讓我省點心?”他搖頭嘆息,扶穩她的身體,半跪在她腳邊,為她系上鞋帶,順便連另一只也為她綁緊些。
今天,他又穿上那套她最喜歡看的校服。里面是白色的襯衫,外面是略顯正統的墨藍色制服,頗為儒雅。
沫沫低著頭看他系鞋帶的樣子,好像剛吃了塊巧克力,唇齒間回蕩著香甜。
一時興起,她壞笑著拖起他的臉,胖乎乎的小手細細撫摸他光滑的肌膚。“你今天蠻帥的嘛!”
“你能不能別笑的那麽色?”
她收起笑臉,看向門口,故意用很詫異的聲音說:“風叔叔,你不是去健身中心了麽?怎麽回來了?”
安諾寒下意識看向門口。
她趁機湊過去,親向他誘人的俊臉。
就在她馬上成功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耍的安諾寒猛一轉臉。
意外地,她嘗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柔軟,滑膩……
他溫潤的雙唇竟有一股高壓電流,瞬間把她的雙唇電得麻痹……
匆匆退後的沫沫舔舔自己依然沒有知覺的唇,哀怨地瞪他:“討厭啦!你把我的初吻還給我!”
“別再鬧了。”他冷淡地說,起身向外走。
轉過身時,她看見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雙唇,並輕舔了一下……
原以為畢業典禮很好玩,參加了才知道有多無聊,一個接一個乏味的致辭沒完沒了。
沫沫打著瞌睡熬到結束,安諾寒又開始和大家合影留念,她被一大群女生擠到一邊。
“真沒勁!”沫沫百無聊賴地在校園里轉悠,四處張望,不知不覺走到學校的一個側門。
路邊的薔薇花開得正嬌,雖美艷無雙,微風一過,花瓣隨風飄零。
百年的銀杏樹在風中傲然舒展著枝繁葉茂,任風吹拂,巋然不動。
“蕭薇!”銀杏樹下,一個黑黑壯壯的男生伸開雙臂攔住了一個女生的去路,沫沫一眼便認出她,是薇。而那個男生也是個中國人。
“走開!我不想再看見你!”薇很生氣地推他。
男生右手捏著一枚閃閃發光的鉆戒,伸到薇的眼前:“我對你是認真的。我可以娶你!”
薇看著戒指,有些失神。
“我對女人從沒認真過,你是個例外!”
“我愛的是安!”
“那又怎麽樣?”男生扳住她的雙肩,逼她面對他:“昨晚你不是說,他寧願跟一個又胖又醜的小孩子訂婚,也不要你!”
薇閉上眼睛,聖潔的淚滴從白皙的臉上流下來。“你真能娶我?”
“我能!”男生抱住她,雙手在她背後胡亂地摸著,唇迫切地尋覓著薇閃躲的臉……
沫沫傻傻地看著這一幕,片刻後,她好像明白了什麽,急急忙忙沿著小路跑回去。
“小安……哥……哥……”她喘著氣沖進人群,拉著他的手使勁往外拖。“快點……來!”
“怎麽又這麽慌慌張張的?有什麽事慢慢說。”
“你……快點!”她好容易緩口氣,趕緊說:“有人搶你女朋友了!”
她見安諾寒楞住,她只好拖著他朝著記憶中的小路跑去。
他們跑到樹下,薇和那個男生已經不見蹤影。
“剛剛明明在這里。怎麽沒了?”
“你看見什麽了?”安諾寒淺淺皺眉。
“有個黑黑高高的男生送你女朋友一枚戒指……還說,要娶她!”
安諾寒聞言臉色發青,焦躁地在周圍搜尋著薇的身影。忽然,他想起薇的寢室就在附近,拉著沫沫走出側門,走進一個白色的二層小樓。
小樓里掛了很多女人的裙子,五顏六色,像盛開的野花。
經過一條走廊,他在轉角處站住,沫沫也跟著站住。
“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鉆石,少說也有一克拉吧。”一個女聲艷羨地說,講的是中文。
“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啊?”薇略帶惆悵的聲音問。
“我要是你我肯定選Jack陳。聽他說他家做木材進出口生意,他畢業回去就要接管家里的生意!”女生又說。
“我選安諾寒,他又帥,又酷,又有個性!”另一個女生立刻反駁。
“帥有個屁用!上街刷卡能用臉嗎?!他爸爸是個教練,媽媽開個那麽小的咖啡廳。他能有什麽前途!”
“錢!錢!錢!你怎麽不跟錢過一輩子?”
沫沫仰起頭看看安諾寒。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神寒氣逼人。
“你們別吵了!”薇打斷她們的爭執:“我已經夠煩了!”
“蕭薇,你打算怎麽辦?總這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是啊!Jack陳就要回國了,你再不決定就晚了!”
薇黯然幽嘆:“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不公平,有錢就可以想嫁誰就嫁誰,不想嫁還可以不讓他娶別人。我呢?想嫁的嫁不了,不想嫁的又不得不嫁!”
第一個說話的女生又勸她說:“薇,你別傻了。安諾寒真心想拒絕那個富家女,誰能逼他?還不是他心甘情願?”
“我知道,他說讓我再等八年。八年之後,他又會跟我說:再等他八年,等他們結了婚,他掌控所有的家產之後,他就跟她離婚。到頭來,我始終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第三者……男人,都是一樣……”
聽到這句話,沫沫再也控制不住,她跑到門口,對著里面大聲喊:“你胡說!小安哥哥才不是那種人。”
房間里的三個女生同時看向她。
沫沫狠狠地瞪著薇,她忽然發現她很醜陋,像童話故事里的女巫。“他才不想要我爸爸的家產,風叔叔比我爸爸有錢多了!”
薇僵硬地看著她的身後,呼吸不穩。
安諾寒一步步走向薇,舉止沈靜地從她手中取下鉆戒,冷冷地掃了一眼,冷冷地笑著。
“原來我在你眼里是個為錢出賣自己的男人。”
“安,我不是……”
“恭喜你找到一個真心對你的男人!我祝你們早日走進結婚禮堂!”
他笑著把戒指放回她的手里,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出小樓,安諾寒一直向前走,他的腳步很快,穿過小路,穿過人潮湧動的會場,穿過一座小橋。
沫沫一直跟著他,走的喘不過氣,還是在一路小跑跟著他的腳步。
經過操場時,她又看見那個Jack。他正和幾個朋友坐在足球場邊一邊抽煙,一邊說笑,笑得十分張狂。安諾寒站住腳步,雙拳緊握看著操場里的Jack,看了一陣,他松開手,繼續向前走。
誰知他剛走了幾步,Jack也看見了他,輕蔑地撇了撇嘴,轉過臉去和朋友說了幾句話,他的朋友開始嘲諷地吹著口哨。
那種口哨聲無情地踐踏著別人的尊嚴,在安諾寒已經流血的傷口上毫不留情地撒著鹽。
安諾寒再次停下腳步,脫下校服纏在手上。“沫沫,你轉過身,不要看。”
“小安哥哥?”她追上去,抓住他的手。“你千萬別過去,他們人多,萬一打你怎麽辦?”
他沒有回答她,抽出手,一個人走向操場。
那些人見他走過去,全都站起來,其中兩個人氣勢洶洶迎過去,另外幾個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在旁邊觀望。
沫沫嚇得一陣心慌,急忙拿出手機,撥了兩遍號碼才撥對。不等對方有聲音,她大聲叫著:“風叔叔?風叔叔?!”
電話里傳來和她同樣受驚的聲音:“沫沫?發生了什麽事?”
“你快點來,小安哥哥要跟人打架,對方好多人。”
“多少人?是什麽人?有沒有槍?你們在哪?”
一連串的問題把沫沫問得有點暈,她好容易理清思路:“大概有七八個人,好像是學生,沒有槍,我們在他的學校……”
安以風的聲音立刻舒緩下來。“哦。為了什麽事打架?”
“因為……”沫沫咽下到了嘴邊的話,很堅決地說:“我不知道。”
“那你幫我告訴小安,下手輕點,別弄出人命,打殘了就行了!”
“啊?!可是……”
操場上傳來一聲慘叫,沫沫忙擡頭,一個男生跌坐在沙地上,雙手痛苦地捂著下腹……
站在安諾寒身前的另一個男生嚇得有點懵,見安諾寒一拳打向他的臉,他舉臂一擋。
“啊!”又一聲慘叫,男生抱著手臂連連退後兩步,疼得冷汗直流。
接下來,又一個男生跑過來,安諾寒剛一擡腿,那人下意識抱著下腹向後跑!
“這是我和Jack的事,與你們無關,不想殘廢都站遠點。”安諾寒沈聲說。
聽了這話,所有的人都退到後面,沒人再敢上前一步。
“沫沫,你沒事吧?”安以風在電話里叫她。
她咽咽口水。“沒……事。”
“你別看了,這種場面不適合你看。”
這種場面的確不適合她看,她記憶中那個溫和的小安哥哥被徹底打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殘暴得像一個野獸的男人,他憤怒的眼神像隨時都能撕碎眼前的食物……
她嚇得靠在圍欄上,驚恐地睜大眼睛。
“別打了,別打了!”Jack不停地哀叫,求饒,血從他的鼻子,嘴里噴出來,濺在安諾寒的白襯衣上。
“你饒了我吧……咳,咳,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我再也……”Jack被打得跪在地上連聲求饒,毫無尊嚴,安諾寒憤怒的一拳一拳還是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
這時候,追來的薇剛好看到這一幕,她嚇得臉色蒼白,踉蹌著跑過去,抱住安諾寒的手臂:“安,別再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安諾寒停下正欲揮舞的手臂,看了一眼她,冷笑:“心疼了?!”
“你別打了,我以後再也不見他,我真的不見他了……”
他收回手,一圈圈慢慢取下纏在手上的衣服,丟在地上。他走了兩步,又退回去。
Jack嚇得不停往後爬。
安諾寒不屑地看他一眼,俯身從校服里找出錢包,取出一張銀行卡,丟給他。
“這張卡里有一百萬,五十萬是我賠你的醫藥費,另外五十萬是我送你的紅包!你們舉行婚禮的時候,別忘了寄請柬給我!”
然後,安諾寒把校服往背上一甩,灑脫地走出操場。
“安?安!”不論薇在他背後如何呼喚他,他沒再回頭。
想不到,一段曾經山盟海誓的愛情,就這麽畫上了句號!
“怎麽樣了?打完了沒?”電話里的安以風又問。
“打完了。”沫沫摸著急促跳動的心,說:“太酷了!”
“打完就回家吃飯吧。”
“哦!”
安諾寒走出操場,又向前走,沫沫掛了電話繼續一路小跑跟著。
她的腳被新買的皮鞋磨破了,陣陣刺痛,走在鵝卵石的地面,痛得她不敢落腳……
她咬著嘴唇望望遠處安諾寒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站在原地。
她不想追了,他有他的自由,他的方向,她怎麽追都是徒勞。
可是她剛站了一會兒,安諾寒也停下來,轉回身看著她,他等待的表情令她興奮得忘了腳疼,快步跑過去,牽住他的手……
多年後的一天,她才明白,她對安諾寒的愛,就像是走過的這段路。
很多次,她被傷痛折磨得想要放棄,可他總會在她絕望的時候轉過身,等待著她,他的等待讓她忘記了痛楚,一路堅持下來……
可是,路有走到終點的一天,感情呢?什麽時候才是她和他幸福的終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21:00
第五章
安諾寒沒帶她回家,而是去了他平時練拳的地方。
一個下午,他不知疲倦地打著沙包,沙包無助地在空中飄搖,她站在拳臺下看著他。
她記憶中的小安哥哥竟在她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如此陌生,又如此有吸引力的男人。冷硬的輪廓,陰鷙的眼神,還有他積蓄著無窮力量的雙拳……
打到累了,安諾寒躺在拳臺上,急促地喘息,汗水不停地順著他的臉往下淌。
沫沫急忙拿著圍欄上的毛巾爬上拳臺,坐在他身邊,一點點幫他擦去臉上和身上的汗,他閉著眼睛,由著她手中的毛巾在他身體上遊走。
擦到他胸口時,他抓住她的小手放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他的肌膚很有彈性,滑滑的,摸起來很舒服。
“小安哥哥,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她問。
“心跳的感覺。”他依然閉著眼睛:“看見她的時候,心忽然撞疼了胸口。”
她用另一只手悄悄摸摸自己的胸口,跳的快不快她不知道,總之有點疼。
“沫沫,你認為我不娶別的女人,是為了繼承晨叔叔的財產嗎?”
“當然不是。你不忍心讓我傷心,不想讓我爸爸失望。”
他睜開眼睛看著她,他的眼光不太清透,朦朦朧朧的。“我第一眼看見你時,你彎著眼睛對我笑,很可愛。我爸說:以後娶回家做老婆吧,她一定和你芊芊阿姨一樣漂亮。我毫不猶豫說:行!那年我十一歲,和你一樣大。”
她靜靜聽他說下去。
“你還小,等有一天你遇到一個讓你心動的男人,你就會明白愛和喜歡完全不同,小孩子的話不能當真!”
“我不是小孩子,我真的想嫁給你!”她很堅定地告訴他
他笑了,捏著她的臉說:“等你十八歲,你要是還站在我面前說出同樣的話,我就娶你!”
“你不許反悔!”
“決不食言!”
她在心里告訴自己:七年,七年之後我一定會對你說出同樣的話!
歇了一會兒,安諾寒去沖了澡,換了套衣服,走出健身中心的時候已經神清氣爽。
“今天不想回家,你想去哪玩?我帶你去。”他說。
“Heaven&Hell!”天堂與地獄,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個好地方。她早就想去,總找不到機會。
“H&H?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當然知道!”
有人說:那是澳洲最大的娛樂中心,是一個能讓人快樂的地方——不論男人還是女人。
有人說:所謂的娛樂,無非是吃喝嫖賭,但這些低俗的東西在那里會變得高雅,擁有了致命的誘惑。
有人說:那里美女如雲,金錢如土,去過的人無不流連忘返。
也有人說:那里的老板是個很有魅力的華人,他不僅與澳洲最大的黑社會關系密切,還與州長關系匪淺,所以那里很安全,比家還安全……
總之,神秘的色彩與傳聞,吸引著她。
“那種地方不適合你。”他一口回絕。
“上個月我讓我爸爸帶我去看看,他說讓我找你!”她搖著他的手臂,哀聲懇求著說:“你帶我去看看吧,我爸爸都沒說我不能去。”
安諾寒一副拿你沒辦法的神情,將車子轉彎,開向另一個方向。
車子開了半個多小時,停在金碧輝煌的大廈前,前後都是空曠的草地上,門外站著兩排黑色西裝的男人。
不必進門,單看氣勢便是非同凡響。
安諾寒把車開到娛樂中心的門口。他們剛下車,立刻服務人員上前來鞠躬,腰彎到標準的九十度,用英語恭恭敬敬地說。“Anthony先生,我能為您做點什麽。”
“給我安排個房間。”安諾寒說。
“是!”
服務人員對著對講機說了幾句話,一個衣著體面的中年男人很快迎出來,態度更為恭謹。
起初沫沫以為這里的服務即是如此,後來發現,一路走來,所有人見到那個體面的中年男人都會畢恭畢敬的行禮,稱呼他老板。
沫沫不免有些失望,他長的勉強算有氣質,成熟穩重,沒什麽特別,傳聞實在不能信。
老板帶著他們走進一間房間。
沫沫有點被雷到。
安排個房間而已,用得著弄個悉尼歌劇院給他們麽,黑色的舞臺,金色的幔布,還有白色的鋼琴。
豪華可以,也不用搞得這麽有文化底蘊吧?!
“小安哥哥,你經常來這里嗎?”
“平時要去學校上課,放假的時候會常來。”
“哦!”是常客,這就難怪了。
她剛在一個狀似按摩椅的長椅上坐穩,又聽見那個老板問:“您要不要過目一下這周的賬目?”
她有點懵了。
安諾寒淡淡地問:“我爸看過嗎?”
“安先生說您已經畢業了,這里的事以後都交給您。”
“嗯,拿來我看看吧。”
“是!”
那個“老板”剛要退出去,安諾寒想起了什麽,叫住他:“等一下。你去幫我查一下Jack陳最近有沒有來過這里。”
“是您上次說要好好招呼的同學嗎?”
“嗯。”
“好!我馬上去查。”
那個“老板”一退出去,沫沫迫不及待問:“他為什麽要給你看賬目?”
“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這里的老板。”
“啊?!”
“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暗光打在他的臉上,閃動著神秘的色彩。
“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她在她的再三追問下,安諾寒告訴她了一個秘密。
其實,安以風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教練,他在香港的時候曾是個呼風喚雨,橫行無忌的黑幫老大。後來他為了躲避警方的調查,也為了尋回他分離多年的戀人,他改名換姓來了澳洲。在澳洲,他不但找到了深愛的女人,也找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兒子。從此,他遠離是非,過著平淡而安穩的生活。
他開了個健身俱樂部,教人打打拳,收留一些走投無路的華人。他收留的人越來越多,勢力越來越大。
他這種人生來就是混黑道的,即使做個再平凡的人,都掩不去骨子里“黑色的味道”。
一個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一位澳洲黑社會的老大,那個老大很欣賞他處事的風格,跟他交情頗好。後來安以風有點耐不住寂寞,想做點“生意”,於是,兩個人商議了一下,一個出錢,一個出力,“天堂&地獄”從此誕生了。
不過,一直以來安以風都很低調,只做著幕後的老板,所有的事全都交給剛剛那位“老板”管理。他只偶爾過來看看賬目,有時他不愛露面,就讓安諾寒過來幫他看看。
沫沫不由得感嘆。“看不出來,風叔叔這麽了不起!”
“他的確很厲害。”安諾寒也面露感慨之色:“他就是那種在黑泥潭里都能光滿四射的男人。”
“你也會跟他一樣。”
安諾寒搖搖頭。“時代變了,二十年前的香港已經成為歷史。現在的世界很簡單,有錢就能買通黑社會,有錢就能讓州長連任,錢什麽都能買得到,除了……”
他的話被敲門聲打斷。他說了句:“進來。”
“老板”拿著一疊文件走進來,交給他。“我查過了,Jack這兩個月經常來,有時候來找珍妮,珍妮照您的吩咐,對他一點不敢慢待。有時候帶著一個很清純的女孩兒來玩,他們昨天晚上還來過。”
安諾寒長長吸了口氣,問:“在這里過夜了嗎?”
“是,兩個人要了很多酒,淩晨五點多離開的。”
他低頭揉揉前額,他在笑,嘴角噙著苦澀。
“有什麽問題嗎?”“老板”試探著問。
“沒有!”安諾寒簡單翻翻賬目,將文件遞給他:“下次他再來找珍妮,讓人把他打出去。”
“是!”
“給我拿幾瓶酒。再拿些奶油蛋糕,巧克力,布丁。還有,我不想有人打擾。”
“好的,我馬上讓人送來。”
一整晚,安諾寒獨自在喝酒,一杯接著一杯。
也許是下午累了,也許是晚上沒有吃晚飯,喝到第三瓶的時候,他有點醉了,神智迷離。
他問她:“沫沫,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有男人在我的地方泡我的女人,全世界人都知道,唯獨我不知道!”
她埋頭吃著布丁。“我也沒見過你這麽傻的男人。要不是我今天發現,他們都已經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呢。”
他咬牙瞪著她:“枉我對你這麽疼你,你也不安慰我一下。”
“有什麽安慰的。你不是還有我嗎?我不是答應嫁給你了麽!”
沫沫低頭與布丁奮戰到底,淚水含在眼睛里,隨時會掉下來。
他不知道,他傷心,她比他更難過。
她甚至想去打那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一個耳光,扯著她的頭發問問她:不是說好的:等他,十年,二十年,一輩子……為什麽要離開他,為什麽要讓他傷心?
然而,孩子就是孩子,她只會為他感到難過,不平。
她當然不會明白,安諾寒不是傻子,他若真愛一個人,怎麽連她背叛都沒發覺?!
“饞丫頭,別吃了!”安諾寒搶走她面前的布丁。“再吃胖成加菲貓了!”
她低著頭,悄悄抹去眼中的淚。
“怎麽哭了?”他抱起她,放在她的膝蓋上,托起她的小臉:“對不起!我逗你玩的,你一點都不胖,很可愛!很漂亮!”
她知道他在哄她。
薇說過,她又胖又醜。薇沒見過她,怎麽會知道她又胖又醜呢?
她吸吸泛酸的鼻子,笑著對他說:“小安哥哥,你別傷心了,我給你唱首歌。”
不等他回答,她從他腿上跳下來,走上舞臺,拿起麥克風。
她看著他的眼睛,雙唇微啟。“It won't be easy……”(那並不容易……)
沒有任何伴奏的歌聲,她的歌聲輕宛悠揚。
安諾寒端著酒杯的手一顫,一雙黑眸凝神看著她。
這首歌是:阿根廷,別為我哭泣!
也是安諾寒最喜歡的一首歌,阿根廷輸在球場上的時候,這首歌在球場上放起,悲愴的歌聲讓所有的球迷都落淚了,從此安諾寒喜歡上這首歌。
沫沫為了他,特意去找她的音樂老師學這首歌,而且一有空就去音樂教室反複練習,常常唱到嗓子啞了才停下來。
“You won't believe me. All you will see is a girl you once knew……”
(你仍不願相信我的話,你總是認定我還是那個你從前認識的女孩。)
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無比幽深,像有魔力的深潭,在那剎將她吞沒在漩渦中。
“Although she's dressed up to the nines. At sixes and sevens with you.”
(盡管她的打扮無可挑剔,卻與你格格不入。)
她大聲地唱著:“I love you and hope you love me……”
(我愛你,希望你也愛我。)
“I kept my promise. Don't keep your distance.”
(我信守諾言。別將我拒之門外。)
記不清多久,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她的心跳亂了,她的歌聲顫了。
他那雙再熟悉不過的眼睛里,閃動出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她閉上眼睛,用心去告訴他:“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阿根廷,別為我哭泣!事實上,我從未離開過你。)
沫沫的歌唱完了,安諾寒的眼光還在註視著她的臉。
她被看得有點尷尬。“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你真的很漂亮。”
“又在哄我!”她努著嘴放下手中的麥克,坐回他的身邊。
他摟過她的肩,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我沒哄你,在我眼里,沒有人比你更漂亮!”
他的呼吸夾雜著些許酒氣,話里也帶著幾分醉意。
沫沫偷偷地用手指摸摸濕潤的臉頰,依偎著他的胸口,她也被他的酒氣熏得醉了。
其實,當她深情地唱出第一句歌詞時,安諾寒真的被她的歌聲震撼了。
他從不知道,他記憶中的那個走路都走不穩還要死死粘著他的小女孩兒已經在他不經意間長大了。
而且擁有如此動人的嗓音。
她的歌聲,字字句句的真摯,字字句句的深情。
當她唱到“事實上,我從未離開過你……”
安諾寒忽然恍悟,他迷戀薇的美貌,誘人的身材,實際上,他從未真正去了解過薇,也沒有讓薇去了解他的生活……
所以,薇今天才會說出那樣一番話。
而在他身邊長大的沫沫,才是最懂他的女人。
她不但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喜歡做什麽,更知道他所有不喜歡的事。
她會孤寂的深夜強忍著困意陪他看球賽,只為進球時,讓他興奮地擁抱。
她也很善解人意,他無聊的時候,她保證召之即來,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會睜大眼睛很專註地聽。他忙的時候,她一定揮之即去,不會打擾他。
她是個好女孩兒,只可惜,她只有十一歲,還不懂感情。
隨著門上一條條紅線的升高,沫沫長到了十三歲。
這近兩來,安諾寒很忙,每天要去韓濯晨的公司做實習生,除了主要負責的客戶的投訴處理,還要做一些端茶送水,打印文件之類的瑣事。
做完一天的工作,他還要去H&H看看,深入了解一下娛樂事業的運營“規則”。
所以,他每天回家都會很晚,和沫沫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
今晚,聽說了有百年不遇的流星雨,沫沫站在安諾寒的陽臺上,踮著腳尋找落下的流星,每找到一顆,她就會合上手心,默默在心里說:“我希望有一天,小安哥哥會愛上我!”
“貪心鬼,你到底有多少願望?許了半小時還沒許完!”安諾寒溫暖的聲音伴著同樣的溫暖的薄毯落下來,為她抵禦住海風的絲絲涼意。
“我才不貪心,我只許了一個願望。我怕流星聽不清楚,多說幾遍給它聽。”她回頭看向安諾寒。
剛沐浴出來的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衣,半濕的頭發看上去有點淩亂,薄唇因為熱水的浸潤充血顯得比平時紅潤,看上去很好吃。
沫沫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盡量不去把他的唇和草莓聯想到一起。
“你放過流星吧,它都快被你煩死了!”
她瞪他一眼,繼續許願。
安諾寒拉下她又要許願的手:“我給你放好熱水了,溫度剛剛好,快去洗澡吧。”
“我再許一次,最後一次!對著流星許願很靈的。”
“乖!你去洗澡,有什麽願望,我幫你許。”
“好啊!”她開心地在他臉上嘬了一下。“記住……我的願望是:我希望有一天,你會愛上我。”
他笑了用手指戳戳她的額頭,毫不掩飾地嘲笑著她的無知。“小小年紀,你懂什麽是愛!?”
“我長大了,我懂!”
愛,就是想和一個人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願分開!
天邊,又有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光帶劃過,隕落在繁星點點的夜空。
“好亮的流星!”她欣喜地大叫。“流星雨!”
等待了一夜的流星雨終於開始了,黑幕上,一顆接一顆的星星下墜,消失在天際。
他凝視著她映滿光華的明眸……
他握住她的小手,淺吻著她發絲,聲音低沈而深情:“我真的希望……有一天,我會愛上你!”
她的心一下子跳得失去節奏,臉燙的要著火。“討厭!我讓你對著流星說,又不是讓你對我說!”
她害羞地推開他,躲進浴室,還是聽見房間里他誇張的笑聲久久不絕。
泡在熱水里,沫沫的臉更燙,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在蔓延,讓她總是忍不住想笑,笑得臉都僵硬了,還是想笑。
“沫沫?要不要我幫你洗頭發?”
他問的時候,她正好在洗頭發,泡沫弄得滿臉都是。她不敢睜開眼睛,雙手費勁地四處摸索。
“不用……”她還沒說完話,一條柔軟的毛巾蒙在她臉上,他輕柔地幫她擦掉眼睛上的泡沫。
“不是告訴過你,洗頭發的時候毛巾搭在浴缸邊,方便拿。”
“……”她平時都記得的,剛剛一時心慌意亂,忘了。
她拿下毛巾,剛要反駁,發現手中拿著她睡衣的安諾寒正毫無顧忌看著她的身體。
她趕緊用毛巾擋住胸口。“男女授受不親!人家在洗澡,你不許亂看。”
他不僅看,大手竟然肆無忌憚地摸她的香肩,還反複捏了捏。“你好像瘦了。”
“餵!你這個色狼,不許亂摸!你再摸我告訴風叔叔你非禮我!”
他笑著收回手。“我非禮你?你才十三歲!你懂什麽叫非禮嗎?”
“當然懂。我性教育課分數很高的!”
他把睡衣放在一邊,一臉壞笑地湊到她耳邊,他笑得真不是一般的壞,足以讓人毛骨悚然。“是麽?那要不要我幫你實踐一下?!”
她嚇得半天都沒說出話,驚慌地往後挪著身體。
然後,她聽見他笑得更大聲,更誇張。
“出去!”她氣得把毛巾砸在他身上,拼命把水往他身上撩。
氣死了!這一年多,安諾寒越來越喜歡欺負她,每次把她逗得滿臉通紅,他就會大聲地嘲笑她。
哼!等她逮到機會,一定要讓他笑不出來。
沫沫洗完澡,換好睡衣出來,安諾寒半躺在沙發看著雜誌,桌上放著已經熱好的牛奶。
她開心地爬上沙發,靠著他的肩膀,喝牛奶。
“很晚了,你該回家了。”他說。
“不要。”
她越來越離不開他了。
她喜歡放了學就跑到他的書房寫作業,等著他回家,幫他按摩一下疲憊的身體,聽他講一天的工作。
她喜歡和他一起看電視,因為每次看到無聊,他就會把剝好的桔子塞到她嘴里,或者往她嘴里塞果仁巧克力,餵她喝果汁……
她更喜歡在他看雜誌時,抱著一杯牛奶,欣賞他專註的側面……
“我已經睡了兩天沙發了。我今天堅決不再睡沙發!”他提出嚴正抗議。
“好吧!”她一副做了很大讓步的表情說:“今天我睡沙發。”
“……”
她湊過去,用她屢試不爽的方法搖著他的手臂,可憐兮兮地哀求:“小安哥哥,你的房間這麽大,隔出來一半給我,好不好?”
“隔一半?”
“是啊!你把臥室中間隔個墻,我們一人住一半。”
“你爸媽不會同意的。”
“他們要是敢不同意,我就離家出走,跟他們斷絕關系!”這是這麽多年來,她總結出對付自己老爸最有效的一種方式。
“我求你了,你跟我斷絕關系吧!”
她大義凜然地用力拍著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到什麽時候都不會離開你的。”
“……”他將雜誌翻到下一頁,繼續看。
“小安哥哥,你隔出一半房間給我吧,我要一小半就可以……”她繼續百折不撓地哀求,這種方法對付安諾寒最有效。
“你想怎麽隔就怎麽隔吧,我沒意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21:39
第六章
幾天後,沫沫在安以風的全力支持下,如願以償地搬來她的新臥室。她喜歡新臥室的一切,尤其是那個完全沒有隔音效果的木板做的隔斷。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連安諾寒嘆息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安哥哥?你不開心嗎?”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問。
“沒有!”
他的聲音有些幹澀,心事重重。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煩了?”
“不是!”
不是就好,她翻個身,準備睡覺。
她睡到半夢半醒的時候,他忽然問她。“沫沫,如果有一天沒有我照顧你,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沒有他的生活,她無法想象。
“你是個好孩子,是我把你寵得太任性了。這樣下去,對你沒有好處。”
他的語氣讓她有些慌了。“我以後一定會聽你的話,再也不任性了。”
“聽我的話,就學著堅強,獨立起來。不要事事都依賴我。”
“嗯。”
沫沫隱隱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數日後,當她看見他桌上放著讀劍橋大學的材料,她才明白——他要走了!
她哭著跑回家,只有媽媽在家里彈鋼琴。“媽媽,小安哥哥要走了!”
“我知道。”《化蝶》哀婉的曲調還在繼續。
“沫沫,感情是不能勉強的。真心喜歡一個人就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讓他去愛他想愛的人……真心喜歡一個人,就為他學會堅強,別讓他擔心,別讓他牽掛……”
“媽媽……”
“六年前,小安為了你放棄了讀劍橋的機會,二年前,小安為你放棄了最愛的女人。他為你做的已經夠多了,你就不能為他放棄一次嗎?!”
她咬緊牙,擦幹眼淚。扶著扶梯,一步一步艱難地爬上樓。
每走一步,她都會想起很多過往。她記得,她哭著求安諾寒不要去英國讀書時,他為難的表情。她記得,他失去薇的那天,他苦澀的笑容。
她真的太任性,太自私了。
一味地求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還把這種寵愛當成是理所當然。
這一次……
沫沫沒有挽留安諾寒,甚至連再見都沒跟他說。
因為從她看見那份資料到他收拾好行囊離開澳洲的半個月時間內,她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安諾寒跟她說過很多聲:“對不起!”
她裝作很認真地在寫作業。
他給她買過很多巧克力蛋糕哄她開心,她吃得幹幹凈凈,卻連一個笑容都沒給他。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笑不出來,怎麽努力都笑不出來!
他走的那天,沫沫躲在安全出口的門後,從玻璃窗里遠遠看著他。
她看見他一直在四處張望,焦慮地看著表。就連他走進登機口,還在不停地回頭看電梯……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舍,看到了期盼。
她知道,他在等她。
他一定很想聽她說一句:“小安哥哥,再見!”
可她不敢出去,怕自己一出去就會扯著他的衣袖不肯松手,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著求他不要走。
他的背影再也看不見了,她哭著沖出來,跪坐在登機口前,捂著臉無聲地抽泣。
韓濯晨扶起她,心疼地拍著她的背:“別哭了,不失去,怎麽會懂得珍貴……”
她當然知道什麽最珍貴,可他從來都不知道!
沫沫不會想到,此時此刻,安諾寒看了她最後一眼,笑著走上登機通道。
能看她最後一眼,他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是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分離對誰來說不是難以割舍?
沫沫習慣了有安諾寒在身邊的日子,他又何嘗不是習慣了她的糾纏。
沒有她的騷擾,他的人生反而剩下一種的牽掛,走到哪里都放不下的掛念。可他必須這麽做,他有他的迫不得已。
在沫沫欣喜若狂搬進安諾寒的房間,打算跟他永不分離的時候,韓濯晨把安諾寒叫去了他的辦公室,並交給他一份材料。
“我已經幫你聯系好了劍橋大學的教授,你可以先去上課,下學期參加入學考試,這是需要的材料。”
“晨叔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他當然明白,這很明顯是讓他離開澳洲,離開沫沫。至於目的,他仔細看看毫無表情的韓濯晨,有些捉摸不透。
“是不是沫沫又惹你生氣了?”他猛然想起沫沫搬來他的房間住,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晨叔叔,都是我把沫沫寵壞了,我今天回去就讓她搬回家。”
韓濯晨搖搖頭,向後挪了挪椅子,起身走到他身邊,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有沫沫一個女兒。只要是她高興,我為她做什麽都無所謂……小安,沫沫從小到大最依賴你,把你當成她生活的全部。如果說我不希望你娶她,全心全意待她,那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可是……”他並不愛她。
韓濯晨不等他說完,繼續說:“可是,我知道沫沫和你年齡差距太大,要你像照顧小妹妹一樣照顧她一輩子,對你不公平!”
“我……”聽到這句語重心長的話,安諾寒反而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也是個男人,我知道男人最需要的是什麽——一個值得你真心去愛,也能真正懂你的女人……”
“我和蕭薇已經結束了。”
“我知道。我和你爸爸商量過,我們希望你去英國做你想做的事,別為了沫沫,錯過了你的緣分。”
安諾寒猶豫一下,想了想,問:“那沫沫呢?我離開,她肯定沒法接受。”
“沫沫十三歲了,總讓她在你的保護下生活,她不可能長大。你離開她,她才能獨立,才能和更多的人相處。等沫沫遇到她真心喜歡的男人,你再回來,到時候,我會把這個公司交給你。”
“我不要,你的財產應該留給沫沫。”
韓濯晨笑了笑,語氣比他的親生父親更親切:“給了沫沫,就等於給了別人!除了你我不信任何人,公司交給你,我才能放心。”
安諾寒忽然間覺得喉嚨被一種深深的感動噎得說不出話。
“小安,你不用內疚,沫沫一定能遇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
安諾寒拿起桌上的文件,輕輕的文件在他手中變得沈重,因為其中承載了太多理解,信任,和尊重。
“晨叔叔。”他堅定地說:“如果沫沫到了十八歲,還是沒有遇到她愛的人,我會娶她……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不要太勉強。”
“不勉強,我會等她長大。”安諾寒離開辦公室,關上門。
韓濯晨拿起電話,微笑著說。“唉!小安怎麽遺傳了你這個破性格,吃軟不吃硬。”
“要不怎麽是我兒子呢!他同意了?”
“嗯,義無反顧!”
沫沫三天沒有跟他說話,無言的拒絕遠比以前淒涼的哀求更讓人為難。
亞拉河還在靜靜流淌,銀杏的葉子落了一地,安諾寒踩著一地落葉走上山坡。
很多年沒有來了,這顆古老的銀杏樹更加枝繁葉茂,樹皮更加斑駁。
他背靠在樹幹上,失神地著山坡的小路蜿蜒而下……
他上一次來距今已經七八年了。
那年,安諾寒無意中看見安以風寫在“天堂和地獄”合同書上的字跡,他驚呆了。在他的記憶中,父親的字跡絕非如此。
他的字跡該是工工整整,雖也有幾分剛毅,但絕非每一筆都是如此剛勁有力,力透紙背。
回到家,他翻開珍藏已久的信件,把每一封信,每一句話重新讀了一遍,他懂了……
在他還未出世,安以風便拋棄了他們母子。他擁著別的女人風流快活的時候,別說看他一眼,恐怕連他的存在都不知道。否則,他們第一次在咖啡廳聊天時,安以風的眼神不該那麽平靜。
這個事實讓他怨恨,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尤其是想到他的媽媽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含淚寫下一封封信的樣子,他真想拿著這些珍藏多年的信走到安以風面前,把信砸在他的臉上,告訴他:“我沒有你這樣的爸爸!”
他拿著信走出房間,在二樓的扶梯邊站住。安以風正睡在沙發上,司徒淳輕輕拿著薄毯蓋在他身上,臉上蕩漾著無盡的柔情。
“小淳……”安以風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來,額頭上滲出冷汗。“小淳!”
“我在這里。”
安以風雙手捧住她的臉,仔細地看清她的臉,接著瘋狂地吻住她,吻如狂風驟雨一樣落在她的臉上,唇上。
她沒有抗拒,由著他吻夠了,才輕輕推開他,幫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你沒事吧?”
安以風含糊地說著:“我又夢見一切都是個夢,‘夢’醒了,我還是個小混混,你還是個警察,你對我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是的。我們在一起了,我們還有小安。”司徒淳柔聲安慰著他。
他緊張地抓住她的手。“小淳,你會不會離開我?”
“不會的。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她笑著怕他的肩,說:“我去拿藥給你吃,吃完就沒事了。”
“我沒病,我不吃藥。”
“我知道你沒病,這些藥只是讓你釋放心理壓力的。”
“醫生說釋放壓力還有其他的方式……”
他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手伸向她洋裝的領口。
“不行……小安在房間里。”司徒淳尷尬地推開安以風手。
他又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她笑著點頭,她笑得很開心,很滿足……
安諾寒轉身回到房間,繼續把信珍藏在原來的位置。因為他明白,這場欺騙背後掩藏著一種無言的愛。
後來,他問過安以風:“你愛媽媽嗎?”
“愛!”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她,讓她等了這麽多年?”
安以風笑了,笑得有點苦澀:“我不離開她,還能怎麽辦?小安,你知道嗎,每次我被人追殺,我都很慶幸……你媽媽沒在我身邊。”
是什麽樣的感情可以讓女人癡心地等待,男人沈默地隱忍。
即使愛在心里潰爛,觸痛每一根神經,也不願意放手……
他真的很好奇,愛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的感覺?
不記得過了多久,天色漸晚。
蜿蜒的小路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十幾年的歲月沒有改變安以風一絲一毫挺拔和霸氣,因為那是鐫刻在骨血里東西。不過深灰色的外衣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以前沒有的隨性。
安以風坐在他身邊,問:“心情不好嗎?你不是一直想去英國,你該高興才對。”
什麽叫明知故問?這就是。
安諾寒深深吸了口氣。“我擔心沫沫,我怕她接受不了。”
“放心吧。”安以風拍拍他的肩,語氣和表情像是在安慰他,說出口的話卻差點讓他嘔血:“她連你和別的女人‘偷情’都能接受,還有什麽接受不了的?!”
“我……”面對這樣諷刺,安諾寒暗暗咬牙。“爸,你根本不了解沫沫。她不在乎我跟多少個女人上床,她在乎的是我能不能守在她身邊。”
“你怎麽知道她不在乎?”
安諾寒實在不知該怎麽解釋。
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他看著沫沫成長,沫沫的心思他太清楚了。她想嫁給他,不是愛他,而是她怕長大以後嫁不出去,隨便抓一個男人以備不時之需。
他並不介意,也願意等她到十八歲,因為他相信沫沫長大了,自然會明白何謂愛情,何謂親情。
到時候,他這個“哥哥”便可以功成身退,把她交給真正愛她的男人。
可是,目前這個局面越來越脫離他的掌控……
安以風看看他糾結的眉峰,沒再逼他:“小安,如果你實在不想娶沫沫,就算了!你去了英國以後,也別再跟她聯系……”
他驚異地擡頭。“為什麽?”
“沫沫需要時間,慢慢淡忘你。”
“我做不到。”安諾寒一口回絕。他不認為沫沫會忘記他,更不能允許沫沫忘記他。
“做不到你就娶她!以後一心一意對她!”
“……”他同樣做不到。
“你不想娶她,沒人拿刀逼你,可你必須讓她習慣沒有你生活。你不要給她希望,又不要她。”
他很想說:要她?!你說的容易,你要一個給我看看!
那是沫沫,在他懷里長大的小妹妹。
他們的感情是十三年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他疼她,愛她,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唯獨一件事……
對他來說,太為難了!
“爸,我不是不想要她,是不能要她。我從小看著沫沫長大,我當她是我親妹妹!你讓我怎麽跟她……”安諾寒揉了揉短發,無法啟齒。
要她?把那麽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兒抱上床,脫下她的衣服,分開她的雙腿……
他和禽獸有什麽區別!?
“你到底想怎麽樣?”安以風有些怒了。
他想做她的哥哥,一輩子寵著她,陪著她,看著她戀愛,嫁人,一生無憂無慮地活著。
這個要求,過分嗎?!
不等他說話,安以風已經做了最後決斷,且態度十分堅決:“畢業之前不許回澳洲,也不許給沫沫打電話,直到沫沫把你忘得一幹二凈。”
他剛想反駁,安以風又補充了一句:“還有,沫沫說她不想看見你,聽見你的聲音,你別再去招惹她。”
“她真這麽說?”
“是。”
直到他離開澳洲,沫沫都沒再和他說一句話,也沒去機場送他。
他回頭看了最後一眼,他不知道沫沫什麽時候才能明白——他們所做的一切無非希望她快點長大!
在英國度過的第一天,安諾寒拿出手機,對著屏幕上沫沫的照片看了一次又一次,越看越煩躁,最後,只能刪了。
第三天,他的耳邊總會響起沫沫的聲音,一遍遍喊他:“小安哥哥”。
他開始擔心她亂吃東西,擔心她在樓梯上摔倒,更擔心她想念他……
第七天,他在街上的櫥窗看見一只加菲貓,久違的驚喜湧起,他買了一個放在寢室的床頭。
晚上,他抱著加菲貓,失眠了!
失眠的夜里,他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意外地發現所有的記憶的片段都有沫沫天真的笑臉。
不經意間,有一種無法說清楚的感情填滿他的胸口,不似親情,不似愛情,更不是友情,好像是一種超越了界限的感情。
分別十五天了,沫沫一直沒給他打電話。
越洋電話中,安以風在無意中提起沫沫病了,而且已經病了三天。
“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的聲音震得玻璃發顫。
電話那邊雲淡風輕地回答:“你不用擔心她。醫生說她沒事,肺炎而已。住院治療十天半個月就能好。”
“肺炎?!”而已?!
“你放心,你走之後沫沫變得非常懂事,堅強!她病了都不告訴任何人,每天按時起床去學校上課,要不是她暈倒在學校,我們都不知道她生病。”安以風還特意告訴他:“你千萬別給沫沫打電話,現在的她最脆弱,最需要安慰……你要讓她明白,不管她發生什麽事,你都不可能再關心她。”
想到沫沫在深夜縮在被子里咳嗽著,偷偷哭泣……
安諾寒捏著電話的手指越握越緊,手機在他手中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小安,這種時候,你千萬不能心軟。你狠下心,沫沫才能……”
“你別再說了,我知道該怎麽做!”
安諾寒從沒像此刻這樣崇拜過自己的父親。他明知一切都是陷阱,依然心甘情願義無反顧地跳進去。
掛了電話,安諾寒以最快的速度撥通沫沫的電話。
當他聽見沫沫幹澀的聲音,他真想把她抱在懷里,好好撫慰她,對她說:無論疾病,災難,還是死亡,什麽都不能把他們分開……
沒有安諾寒的日子,一天依舊是二十四小時,海水依舊潮起潮落,絲毫沒有改變,沫沫也照舊上學,放學,吃飯,睡覺。
所有人都以為她很堅強,她自己也這麽以為。
直到有一天,她暈倒在音樂教室的鋼琴上,《命運》轟的一聲中止。
之後,她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劇咳不止,吃什麽吐什麽……
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她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想念一個人的感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每一下呼吸都在想。
她抱著影集,一遍遍地看。
指尖輕撫過他每一個溫柔的笑……
她對著照片傻傻地說:“過你想過的生活,愛你想愛的人吧,我會學著獨立,不再依賴你……”
靜夜,震動的手機將迷糊中的沫沫吵醒,她連看電話號碼的力氣都沒有,按了一下接聽鍵,聲音嘶啞:“Hello!”
“有沒有想我?”安諾寒的聲音刺痛她的耳膜。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她猛然坐起。“小安哥哥?”
“你聲音怎麽啞了?”
“沒有……”她清了清喉嚨,發現聲音喉嚨還是啞的,只好說:“可能昨天和朋友唱歌唱多了,有點啞,沒事的。”
“哦……少吃點冰激淩,多喝熱水。”
“嗯。”
電話里再沒有他的聲音,但微弱的呼吸聲表示出他還在,而且雙唇離電話很近。
她把電話貼得更近些,以便聽得更清楚。
她已經好久沒有聽見過他的呼吸聲了。
“還在生我的氣嗎?”他終於開口。
沫沫無聲地搖頭。她從來沒有生過他的氣。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她說話,安諾寒又說:“入學考試考完,我就回去看你。”
“什麽時候入學考試?”她立刻問。
“年底。”
“……”那就是說還要幾個月時間,她升起的希望又破滅了。
“沫沫……”他停頓了良久,才接著說:“你別想我。我不在你身邊,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他的聲音比她記憶中的還要溫柔。
她用手捂住電話,極力地壓低自己的哭聲。
“你哭了?”
“沒……有。”她深呼吸兩下,試著讓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我還有事,改天再聊吧。”
她掛斷電話,爬在被子里低聲抽泣。
既然選擇了要走,為什麽還要對她這麽好?
他到底知不知道,最折磨人的就是他這樣反反複複地變幻莫測。
電話又響了。她接起來,大吼:“我不用你管我!沒有你在,我過的別提多好,我吃的好睡得好……”
“我很想你!”
“……”她忘了後面的話。
“看不見你,我吃不好,睡不好,別提過得多不好!”
“真的麽?”沫沫懷疑地問。
他笑了,聲音里都是笑意:“真的,你嫁給我吧。”
她擦幹眼淚,心情豁然開朗。“什麽時候?”
“等你長大的時候。”
她知道他在哄她。她每次生氣不理他,他都會說這句話。因為她一聽見這句話明知是假的也高興得暈頭轉向,完全忘了為什麽生氣,傻傻地憧憬起他們結婚的情景。
“我帶你去希臘,好不好?”
“希臘?我聽說在那里結婚能受到雅典娜的祝福,兩個人會一生相愛,永不分離。”
“雅典娜是智慧女神,不負責這個事。愛神是阿佛洛狄忒。”安諾寒更正說。
“我不管,我就喜歡雅典娜!”
“好!聽你的,什麽都聽你的。”他笑著問:“還生我的氣麽?”
“生什麽氣?”
“不氣就好,早點睡吧,明晚我再打電話給你。”
“好!小安哥哥,再見!”
“晚安!”
放下電話,她還沈浸在私奔去希臘的幻想里。
夢里,梧桐樹下,光影斑駁,他牽著她的手走過林蔭小路,走進古老的教堂。
他在雅典娜的浮雕之下起誓,會永遠愛她……
放下電話,他也在憧憬。
他牽著她的手,不再分離,不論他是否愛她,他都要好好照顧她一生一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22:09
第七章
那天之後,沫沫的病很快康複。
想念一個人的最高境界,不是春恨秋悲以淚洗面,而是時時刻刻記得他的交代,好好照顧自己。每天下樓時,她記住了先系好鞋帶;每天洗澡時,她再不忘把毛巾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讓自己的每一天都很充實,確切的說,竭盡所能地揮霍著時間。
讀書,彈琴,唱歌,跳舞,打網球,每晚睡前她還讀讀中國歷史,因為電視上說讀中國歷史會讓人成長,變得成熟而理性。
沒讀過中國史不知道,原來人生充滿悲劇,她是活得最幸福的一代……
這樣的日子過了半年,她的成績直線上升的同時,體重在直線下降。
十幾歲,本是小女孩長身體的時候。輕微的營養不良,超負荷的生活節奏,加上身高以驚人的速度增長,短短的半年時間,沫沫那張圓規才能畫出來的標準圓臉也長出了尖尖的下巴,腰由一尺九縮減成一尺七,連胖乎乎的小手都變成纖纖玉指。
升入本市最好的中學後,沒有人再嘲笑她嫁不出去,漸漸地,她學會和安諾寒以外的人相處,學會去關註身邊除了安諾寒以外的人,她交了很多新朋友。
有男生,有女生,有中國人,也有澳洲人。
一天,放學後,沫沫又去舞蹈室練習劈腿的動作。
聽著輕音樂,她扶著欄桿雙腿一前一後叉開,慢慢往下坐。
沫沫小時候斷斷續續練過舞蹈,身體柔韌性勉強可以,唯獨這個動作她反複練了很久都做不到。
“沫沫,小心點,別把腿拉傷了。”和她一起練舞蹈的學姐好心提醒她。這位學姐叫蘇越,出生在杭州,地地道道的江南美人,不但人長得清秀,個性也特別好。
“沒事,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她繼續嘗試,痛得雙唇發白。
“練功的事急不來的,欲速則不達!”蘇越擡起腿,柔韌地身體彎成優美的弧線。“不過只要堅持,一定能成功。”
“就像感情,要慢慢去習慣,慢慢去培養。不能心急,也不能放棄。”沫沫笑著說。
“你呀!一定又想你未婚夫了!”
她笑得更甜。“他馬上就要回來了,還有三十七天!”
“沒見過你這麽心急的,才十三歲,就急著把自己往出嫁。”
“十四歲!”她立刻更正。
“對!十四歲!”蘇越一直覺得這個急切渴望長大的小學妹特別可愛。
“學姐,你知道嗎,我昨天看見我老爸工作到很晚,好像很累,煮了杯咖啡給他送去。他居然感動得半天沒說出來話,還說我終於長大了。早知道給他送杯咖啡就是長大,我五歲的時候就可以做……”
沈浸在興奮中的沫沫突然發現蘇越的臉色不太好,忙閉上嘴。她仔細回憶一下,好像蘇越從來沒提過爸爸,該不是沒有爸爸吧?
練完舞蹈,沫沫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收拾好東西,和蘇越並肩走出門。
剛走到大門口,一輛奔馳房車從她們面前開過去,車後座上一對男女親密的相擁著。沫沫覺得那個濃妝艷抹的女人依稀在哪見過。
她正回憶著在哪里見過,蘇越慌慌張張攔了一輛計程車,往上沖。
“跟上前面的車。”蘇越用英語說。
沫沫不知發生什麽事,又擔心她出事,也跟著坐上車。“學姐,你沒事吧?”
蘇越沒有回答,眼睛死死盯著前面的車。
那輛房車一路開到“天堂&地獄”,計程車也一路跟來。
房車里的男女相擁著走下車,男人看上挺老的,四五十多歲,女人卻很年輕靚麗。
蘇越沖出計程車,甩起背包砸向他懷中的美女。
“你怎麽亂打人啊?”美女尖叫著躲避。
“仗著漂亮,勾引別人的丈夫。你到底要不要臉!”
“越兒,你聽爸爸解釋,爸爸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你花錢養她,天天不回家……”
沫沫付了錢,拜托了計程車再等幾分鐘。
下車一看,場面一片混亂,蘇越不依不饒地追著女人打。
男人攔也攔不住,擋也擋不住,急得追著兩個女人團團轉。
男人終於抱住了盛怒的蘇越,苦勸著她:“越兒,你別鬧了,爸爸帶你回家,你聽爸爸慢慢給你解釋。”
“我不走,我要撕爛她這張臉,反正她也不要了。”
最後,蘇越還是被她的爸爸抱上了車。
車開走了,美女站在原地,驕傲地理了理散亂的頭發。
浮華塵世,孰人能料。
沫沫幾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可那張讓人驚艷無比的臉的確是薇。
她真的很美,白衣素裙,是飄渺欲仙的聖潔,讓男人心動。
超短的緊身裙,是極致誘惑的嬌媚,讓男人貪戀。
薇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踩著高跟鞋走向“天堂&地獄”的大門,門外的守衛都在用貪戀的目光看著她。
在薇的面前,沫沫覺得自己即便不再是那個又胖又醜的小女孩兒,也一樣平凡得讓人不屑一顧。
“我以為你已經離開澳洲,嫁給了Jack。你為什麽在這里?”沫沫忍了又忍,還是問出口。
薇站住,回頭看她。“我們認識嗎?”
“安諾寒知道你在這里嗎?”
聽到安諾寒這個名字,薇的身體很明顯顫抖一下,美麗的大眼睛里閃過讓人心酸的傷感。可是當薇漸漸認出面前的沫沫,她的眼神瞬間奇寒無比。
“你什麽意思?是嘲笑我,還是想知道我和他現在怎麽樣?”
她搖搖頭,都不是。她想知道薇為什麽會在這里,是安諾寒的安排麽?
不!安諾寒不是那樣的男人,他絕對不會把自己深愛的女人安排在這種地方。
“如果你是來嘲笑我的,我告訴你,這個世界最沒資格嘲笑我的人就是你。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賜!如果你想知道我和他現在的關系,我也可以告訴你,即使他的人屬於你,他的心永遠屬於我!”
對於女人之間的針鋒相對,這句話無疑是最刺傷人心的。
尤其是,當這句話是個不爭的事實的時候,兩個女人都是受傷的人。
沫沫有些站不穩,手悄悄從背後扶住計程車。
“你還是很愛他,對嗎?”沫沫艱難地問。
薇沒有回答,仰起頭看了一眼華麗的娛樂中心。只是一眼,一個墮落女人背後的絕望已經展露得淋漓盡致。
堪憐這一副傾國傾城的美貌,終究……想嫁的嫁不了,不想嫁的又……離她而去。
沫沫知道,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沒有她,薇可能早就嫁給安諾寒,享受著她應得的愛情與婚姻。
薇一生的幸福都因為她的任性,被摔得支離破碎了!
“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她愧疚地說。
“你少在我面前裝善良,裝純潔。我沒見過比你更自私,更虛偽的女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薇冷笑著,走進她的天堂與地獄。
一萬句對不起又怎麽樣,她不可能原諒毀了她幸福的人。
回家的路上,沫沫越想越覺得自己很自私,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即使他的人屬於你,他的心永遠屬於我!”薇的這句話和她的墮落深刻地讓她體會到一個道理,她放了手,痛苦的是她一個人,她不放手,三個人都要承受煎熬……
沫沫失魂落魄回到家,遠遠看見司徒淳坐在院子里插著花。安以風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出神地看著她,那綿長的註視仿佛已經持續了很久……
都說歲月是女人的天敵,女人過了三十便不再美麗。
其實不是的,女人真正的美麗是歲月沈澱後的韻味。恰如司徒淳,她的眼波總是清涼如水,她的容顏總是清淡雅致,她的美麗,是生命深處散發出的獨特魅力……
比起司徒淳,薇的那種美不免顯得俗艷。
想起了薇,沫沫的心情更沈重。有氣無力地打個招呼:“小淳阿姨!”
“沫沫,你怎麽了?悶悶不樂的。”她關切地問。
她搖搖頭。
司徒淳接著又問:“是不是小安又欺負你了?”
“不是。”
沫沫慢步蹭到她身邊,幾次欲言又止。
“除了小安,誰能讓你這麽委屈?”司徒淳憐愛地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我……我遇到薇了,就是小安哥哥以前的女朋友。她在‘天堂與地獄’,給一個很老的男人做情人。”
司徒淳皺了皺眉,有意無意擡頭瞟了一眼二樓的安以風。
“都是因為我,我怎麽做才能……”
“跟你沒關系。”司徒淳平靜地打斷她。
“如果不是我非要嫁給小安哥哥,薇就可以嫁給他,小安哥哥不會傷心,薇也不會墮落。”
司徒淳笑了笑,笑容輕靈似水。“以前,我審問罪犯的時候,每一個罪犯都跟我說,他不想犯罪,都是別人如何如何地對不起他,他才要報複。其實,人從出生的一刻就註定要經受苦難。善良的人會選擇把苦難歸結為自己的錯誤,努力讓自己做的更好。邪惡的人會把苦難歸結為別人的錯誤,他過不好,也不讓別人過好。”
見沫沫聽得似懂非懂,司徒淳又說:“我以前抓過一個殺了自己男朋友女犯人……”
“什麽!”她嚇了一跳。“為什麽?”
“她告訴我,她很愛她的男朋友,她從十九歲跟他在一起,一直到二十九歲,她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給了他,她賺錢給他花,她全心全意對他……可她的男朋友卻背著她跟別的女人交往。”
“她好可憐啊!”
“你錯了!她並不可憐!”
沫沫詫異地看著司徒淳。
“因為我問她:‘你還記得他為你做過什麽嗎?你有沒有問過他愛不愛那個女人?你知不知道什麽才他最想要的?’她回答不上來。真愛一個人,應該尊重他的選擇,讓他過他想過的生活!沫沫,愛情之所以動人,就因為它讓人無能為力,又欲罷不能……愛過的人誰沒經歷過分分合合?!誰沒嘗過眼淚的滋味?!甘心放棄的人沒有資格埋怨別人,因為她把別人傷得更深……”
安以風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司徒淳的背後。
“小淳!”他從背後抱住她的腰,深吻著她白皙的頸項:“這番話從任何人嘴里說出來都是廢話,唯獨從你嘴里說出來,聽著就讓人心疼。”
“你可以不聽,沒人逼你聽。”
“不聽我怎麽知道你有多愛我!”
司徒淳淺笑著,轉過身。“你最好先跟我解釋清楚,那個女孩兒為什麽在H&H?”
“哪個女孩兒?”安以風一臉茫然。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你在H&H安排那麽多眼線,那里什麽事能瞞得過你的眼睛。”
安以風笑嘻嘻地說:“老婆,我有點餓了。”
“等會兒我再收拾你。”司徒淳抱起花瓶走回家。
“風叔叔。”沫沫乖巧地打招呼。
“沫沫,蕭薇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等小安看清楚她是什麽樣的女人,自然不會再惦記她。”
“哦!”她撓頭。
看來愛情是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她根本還沒入門呢!
沫沫深思熟慮了一晚上,最終決定打電話給安諾寒,跟他說清楚。
“小安哥哥,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說吧。”
她咬咬牙,狠下心問:“你還愛薇嗎?”
他沒回答,她手中的電話有些拿不穩。
她握緊電話,逼自己堅定下來。“我今天看見薇了,她已經和Jack分開了。如果你還愛她,就跟她結婚吧。我不想讓你娶我了,因為我不懂愛情,我……也不愛你。”
電話里響起安諾寒輕微的嘆息聲。他告訴她:“我已經不愛她了。”
“真的嗎?”那她能不能把剛剛的話再收回來?
“真的。她空有美麗的軀殼,沒有一個值得人愛的靈魂。”
“那我呢?”她很沒城府地問。
“你呀?”他笑了,笑聲聽起來壞壞的。“你空有美麗的靈魂,沒有能讓人愛的軀殼!”
沫沫咬緊下唇,她又想起薇說她又胖又醜的話,心里一陣抽搐著,眼淚悄悄掉下來。
可她還是笑著說:“討厭,你嫌棄我長得醜,不理你了!”
“我不是說你長得醜!”他的聲音十分感慨:“唉!你還小,以後長大就懂了!”
又是這句話!每次都拿這句話敷衍她。
多年之後,安諾寒癡迷地擁抱著她的身體時,她才懂了這句話。
他不是嫌棄她醜,而是……時候未到啊!
沫沫數著日子度過了三十七天。
國際機場里,沫沫看著從出口里走出來的安諾寒,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數月未見,恍若隔世。他的樣子和記憶中的沒有絲毫改變,除了舉手投足多了幾分英國人的優雅從容。
她正想上去與他來一個深情的擁抱——像電視里一樣。
安諾寒平淡而陌生的眼神從她身上掃過,拖著行李箱與她擦肩而過。欣然和他的爸爸媽媽,以及她的爸爸媽媽一一擁抱。
沫沫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緊緊捏著身上新買的裙子。
吸氣,呼氣,她對自己說:沒關系,不就是沒認出來我,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走過去,扯扯他襯衫的衣襟。
正四處張望的安諾寒低頭看看她,楞了一下,眼神由陌生變成驚訝。“沫沫?”
她點點頭,微濕的睫毛眨了眨,勉強擠出點笑容:“別跟我說你沒認出來我!我會跟你絕交的!”
“你?”他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還把她轉過去,前前後後看了一遍。
他的行動很肯定地回答她,的確沒認出來!
“你怎麽瘦成這樣?!”
她白了他一眼,大聲說:“絕交!”
他不以為然地捏捏她氣得漲紅的臉。“該不是想我想的吧?”
她又給了他一個白眼。
明知故問!
兩對和諧的夫妻互相看看,欣慰地笑著。只有沫沫氣得臉鼓鼓的,回去的路上一路都不肯說話。
“半年沒見,你怎麽漂亮成這樣,你不是整容了吧?!長得這麽高,頭發也長了……咦,皮膚好像也變好了!”安諾寒一路都在討好她,她都裝作沒聽見。
不過,當韓濯晨問她晚餐想吃什麽,她想都沒想就說:“我想吃鵝肝醬。”
她在心里補充一句:絕對不是因為安諾寒喜歡。
明明法國菜是很高雅很有情調的食物,安諾寒卻吃得完全沒有紳士風度,一會兒摸摸她的手,一會扯扯她的頭發,一會兒摟摟她的肩。
沫沫認為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
“餵!你有完沒完,你不怕別人把你當成覬覦未成年少女的色狼,我還擔心別人以為我提供性服務呢。”
兩對夫妻又笑了,連極少笑的韓濯晨,都笑得露出整齊的牙齒。
好在服務生聽不懂,茫然看著他們。
“我長得這麽正直,不會有人誤會。”安諾寒又把她摟過來,“來,小妹妹,給哥哥親一口。”
說完,真的湊過來在她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她擦擦殘留的口水,又聽見他說:“來,小妹妹,給哥哥笑一個!”
看他一臉色迷迷的笑,她實在控制不住笑出來。“討厭!”
這一笑,嘴便再也合不上。
一頓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麽,只記得安諾寒神采飛揚地講著他在劍橋大學的事情,講英國人的特殊習慣,講他第一次騎自行車的狼狽,講他去便利店當收銀員的糗事,講他看超級聯賽的激動心情……
沫沫從他的神采里看出了他對那種無拘無束的獨立生活的向往。
他快樂,她也會跟著快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22:47
第八章
吃完飯回家,沫沫還沒想好借口去安諾寒房間和他多呆一會兒,他先要求說:“沫沫,我這次回來住不了太久,你搬來我家住吧。”
“好吧。”
其實,她早在一周之前,已經把自己日常用的東西都搬去了。
那個假期,她幸福得頭都暈了。
每天早上,安諾寒把她從睡夢中叫醒。
“懶丫頭,快點起床!”
“讓我再睡會兒,求你了!”
她閉著眼睛死賴著不肯起床。
“好!”迷迷糊糊中,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一直存在!
他看書,她也抱著日本的漫畫書坐他身邊看。
他閑暇時在電腦前瀏覽網頁,她在寬敞的書房練習舞蹈,只為他偶爾擡起眼,欣賞一眼她的蝴蝶一般飛翔舞姿,一眼足矣!
有時,她也會調皮地惡作劇一下,在他聚精會神查資料時,她悄悄放下手里的冰激淩杯子,從背後把冰涼的小手伸進他薄薄的襯衫里,貼在他緊致的肌膚上。他因為意外的刺激大叫,她則開懷大笑。
等到安諾寒被激怒,捉住她,把她按在沙發上蹂躪,她也癢得大聲尖叫,求饒,他才滿意地笑起來。
到了晚上,他們躺在一墻之隔的床上聊天,聊半年多彼此的生活,聊到深夜,不知何時睡著。
假期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兩家人約定一起去旅遊,安諾寒拿著世界地圖問她要去哪。
她毫不猶豫指著希臘,“我要去希臘!”
“除了這里,哪里都行!”安諾寒一口回絕。
“小安哥哥,你帶我去希臘吧,你答應過我的。”她又使出必殺技,搖他的手臂。
“不行!”
“求你了!”
他看著她,很專註,也很認真:“等你長大了,我帶你去希臘……舉行婚禮!”
她激動地撲過去,把他撲倒,趴在他懷里難以抑制的驚喜化作一種悲傷,她笑得流出眼淚。
“怎麽哭了?”
她吸吸鼻子,笑著搖頭。幸福來的太突然,她有點承受不了!
“傻丫頭!”安諾寒翻過身,手肘撐著沙發,半壓在她身上,幫她擦去眼淚。溫暖的掌心流連在她臉上。
她也伸出手,細細摸著他的臉,光滑而有彈性的肌膚觸感難以想象的舒服。
他嘴角的笑一點點消失,他的唇緩緩壓下來。
沫沫緊張地扯著裙擺,瞪大眼睛看見他的唇越來越近。
“閉上眼睛。”
她乖乖閉上。溫暖柔軟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她的心一沈,身子一麻,禁不住渾身一顫。他吻了她!這個認知讓她被蜜溺死了。
他的吻似細雨一般細膩輕柔地輾轉,充滿呵護與疼惜,溢滿濃濃的憐愛。
她所有的知覺都集中在麻痹的雙唇上,醉得她忘記一切……
但也僅此而已,他沒有更深的占有,淺嘗輒止。
吻已經結束很久,她仍不願睜開眼睛,仍在心中不斷的回味著唇齒間摩擦的美妙感覺。
一個簡單的唇吻已經如此醉人,不知道舌吻會是怎麽樣的激情無限……
他緩緩坐起身,她才睜開眼睛,撐著身子坐起來。
她看過一本漫畫,叫《一吻定情》,他們這一吻是否算是定了情。
她充滿期待地看著安諾寒平靜無波的眼睛:“小安哥哥,你愛我嗎?”
他避開她的目光,站起來,走到窗前。
微風掀動淺灰色的窗簾,一縷晨光照在他微蹙的眉宇上。
沫沫抱著膝蓋舔舔殘留著余溫的雙唇,一時間理不清的千種滋味湧上心頭。
“為什麽?我不夠漂亮,還是我不夠溫柔?我……”
“你還是個孩子。”
“我爸爸說我已經長大了!”她說。
“你過來……”
她乖乖走過去,他指著旁邊陽臺上放著的一盆白菊。菊花被照料的很好,滿盆的花苞含苞待放。
“對我來說,你就是一朵還未盛開的花苞,我知道你層層疊疊地糾結自己,只為最美麗的綻放,我願意耐心地等你……”
“等我長大了,你就會愛上我嗎?”
“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她偏著頭,對他笑。“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一個月的假期眨眼之間便過去了。
安諾寒又走了,他堅持不許她去機場,說是怕她抱著他哭,不肯松手,耽誤了飛機。
她考慮到非常有這種可能性,所以,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最燦爛的笑容送他走出門。
“小安哥哥,保重!”她戀戀不舍松開他的手,退後一步,跟他揮揮手。
他松開行李箱,緊緊地抱住她,他的擁抱不再以前那麽溫柔,勒得她有點呼吸困難。“沫沫,等我回來……”
“嗯。”
見她點頭,他松開手,拖著行李箱走向安以風的車。
車開遠了,她跑到二樓去看,直到那輛車再也看不見。她拿出旅行時拍的照片反反複複地看,品味他們相聚的每一個時刻,她挑出其中最唯美的回憶放在他書房的相冊里……
那時候,思念也是美好的,幸福的!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又是一年過去。
校園的銀杏樹下,沫沫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拿著她有生以來的第一封情書,一句句念給安諾寒聽,盡管滾燙的文字讓她有點難以啟齒。
她好容易忍著肉麻念完,結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餵!你有沒有聽我念啊?”她不滿地叫著。
“……”
他還是沒說話。
“安諾寒?!”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蠻順口的。
“嗯?什麽事?”五秒鐘後,他反應過來:“你叫我什麽?”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
“有。”他說:“他的英文水平太差,很多語法錯誤。”
“人家是澳洲人吶!”她故意用很崇拜,很欣賞的口吻說:“他好像是英國血統,金發,藍眼睛,白皮膚,很帥的。”
“澳洲人也流行寫情書?”
“他以為東方人喜歡含蓄嘛!”
“外國男人觀念太開放,不適合你。”他冷淡地說。
一點吃醋的反應都沒有,漫畫書上寫的“情敵刺激法”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
沫沫失落地收起情書,看看表,上課時間快到了。“不跟你說了,我要去上課了。”
掛斷電話,她匆匆忙忙跑向教室。
路上,又遇到了寫情書的小男生。他是個挺可愛的外國男孩兒,可惜文化差異相當的大。
“今晚的Party你能做我的舞伴嗎?”他充滿希望地看著她。他總是這樣一天到晚約她出去玩,她拒絕一百次,還有第一百零一次,讓她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我跟你說過,我有未婚夫,他對我很好。”死皮賴臉追男人是沫沫的強項,這拒絕喜歡自己的男生,她確實沒經驗。
“我沒想跟你結婚,我只想跟你約會。”他不解地看著她。
沒被追求過,還真不知道被自己不喜歡的人糾纏是這樣一種恐怖的壓力!
沫沫耐著性子向他解釋:“我只跟會娶我的男人約會。”
“為什麽?”
她哪知道為什麽,安諾寒這麽告訴她的。“因為我不喜歡你,你懂了嗎?”
“你沒跟我約會過,怎麽知道不喜歡我?”
“我有喜歡的人,所以不可能喜歡你。”
“這兩個事情有關系嗎?”
My God!她徹底被他糟糕的邏輯思維搞瘋了。
“對不起,我上課要遲到了!”
“晚上放學我在這兒等你!”
沫沫差點吐血。垂頭喪氣回到教室。
上課時,沫沫呆呆看著窗外高大的銀杏樹,想起了自己四歲那年。
沙灘上,她扯著安諾寒的袖子不松手。“小安哥哥,你去哪,我也要去。”
“我去考試。”
“考試好玩嗎?我也要去。”
安諾寒耐心地哄著她。“考試一點都不好玩,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沫沫乖,我很快就回來,回來陪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
她站在海邊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都黑了,他還沒回來。
海浪打濕了她裙子,冰涼地貼在她的腿上,風一過,她凍得打寒戰。
她的爸爸媽媽讓她回去,她不肯,說安諾寒會很快回來。
後來,安以風怒了,打電話把安諾寒狠狠罵了一頓,還說他要是十分鐘之內不會來,就別再回來了!
安諾寒滿臉大汗趕回來的時候,對著她深深嘆了口氣。
“小安哥哥!”她笑著跑過去,抱住他腿。那時的她根本不明白那一聲嘆息里包含了多少無可奈何!
原來,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並不苦,哪怕聽見他幾句關切的問候,也會心滿意足。而被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糾纏才是最難熬的。
每當那個小男生用充滿渴望的眼神看著她時,她都恨不得一頭碰死在大樹上。
十幾年,水可以穿石,安諾寒是怎麽忍受著她沒完沒了且幼稚可笑的羅嗦?
他是否也會有種想要一頭撞死在大樹上的沖動,他是否也想化作一縷青煙銷聲匿跡,只為擺脫她的糾纏……
這道愛情哲學題,她什麽時候才能參透。
從小與世隔絕的沫沫非常不喜歡參加Party。在她眼里Party不過是為男人女人創造一見鐘情的產物。但這一次的Party卻讓她期待無比。因為有人告訴她,這次的Party選在一個很有格調的酒吧,酒吧里的主唱也會參加。
“誠”這個名字沫沫聽過不知道多少遍,他是一個中澳混血兒,一般的混血兒長相都會結合兩種血統的優點,誠恰恰就是一個最完美的基因組合。他不僅外表長得吸引人,聽過他歌聲的人都說,那是能繞梁三日的天籟之聲。
難得有機會見識一下,沫沫當然不會錯過。寧願被暗戀她的小男生纏上一個晚上,也非要參加不可。
今日的酒吧與往日不同,燈火通明,美女如雲,大概都是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誠。
音樂聲一起,吵鬧的Party寂靜無聲,簾幕緩緩拉開。
一個抱著電吉他的男孩兒站在舞臺的正中間,身後是為他伴奏的樂隊。
誠有一頭墨色的直發,一雙金色的眼睛,他的膚色是一種毫無血色的白,顯得他的雙唇格外的紅。再加上他身上有一種歐洲貴族的氣質——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傲……他一出現,會讓人立刻聯想到一種非常性感的生物——帥的要命的吸血鬼。
“It won't be easy……”(那並不容易……)
歌聲一起,沫沫激動地站起來。
這才叫音樂,這才叫歌聲,空靈高遠,響徹在人的心靈深處。
她閉上眼睛,用心靈去傾聽。
這種時刻,誰要敢發出一點聲音,她絕對跟人家拼命,好在沒有!
當他唱到。“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阿根廷,別為我哭泣!事實上,我從未離開過你。)
那高亢又憂傷的聲音仿佛一個人從內心深處嘶喊出的深情。
沫沫感傷得流下眼淚。
無可否認,她深深愛上了他的歌聲,愛得無法自拔。
歌剛一唱完,誠就離開了。
沫沫用盡全力擠到最前面,也沒有獲得誠的一個目光……
Party結束後,沫沫在家里哼歌哼了一個晚上,激動的心情始終沒法平複。
安諾寒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沈浸在歌聲中。
她根本不給安諾寒說話的機會,一個勁不遺余力地在他面前形容著誠的歌聲有多麽動人,幾乎所有她能想到的形容美的詞匯她都用上了,還是覺得不足以表達出她的感受。
在她嘮叨了半個多小時後,一向有耐心的安諾寒再也無法繼續忍耐了。“‘空靈’這個詞你已經說了十幾遍了,你到底想跟我表達什麽?我明天要做報告,沒有時間再聽你反複說一個詞。”
“我……”她被安諾寒的語氣嚇到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報告。”
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點過分,稍微緩和一下。“沒關系。周末快到了,你有什麽打算?”
“我想去跟誠學音樂,你說他會不會願意教我?”
他沈默了近半分鐘,才說:“只要你有誠意,他會的。”
“如果他不教我呢?”
他又停頓了好久,估計是在思考。“你可以唱歌給他聽,你的歌聲一定能打動他。”
“好!”她擔心安諾寒煩她,壓下還想跟他啰嗦幾句的欲望,說:“那你忙吧,明天再聊!”
他立刻掛了電話,連拜拜都沒跟她說。
沫沫吐吐舌頭,看來他是真的不耐煩了。
經過打聽,沫沫得知誠是一個音樂學院的學生,每周只有三天在酒吧里唱歌,而且只唱一首,時間剛好是她每日練舞蹈的時間段。
她舞蹈也不練了,放了學就和學姐蘇越跑去酒吧聽誠唱歌。
誠的歌聲越聽越美,無論是哪種語言的歌曲,被他偏中性的嗓音唱出來,都能讓沫沫有種心靈深處的共鳴,有時她還會感覺自己的心都被他的歌喉撕成一片一片!
有一次,誠要走的時候,她擠過人群,追上去和他說:“對不起,打擾你下。我叫韓沫……”
誠視若無睹地從她身邊走過去。
糾纏人的功夫她絕對是爐火純青。
她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我沒別的意思,我想跟你學唱歌!”
他一下甩開她,一身不容侵犯的高貴。
她還要再說話,他已經走了。
見誠走遠,她大聲唱起那首“阿根廷,別為我哭泣”。
可惜誠僅僅看了她一眼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沫沫失落地走出酒吧,路上安諾寒又給她電話。
她接起來,聲音完全沒有一絲生氣。“小安哥哥。”
“怎麽了?心情不好?”他馬上敏銳地察覺到。
“誠根本不理我,我唱歌給他聽,他連看都不屑看我一眼。一定是我唱的太難聽,我的歌聲對他來說根本不堪入耳。”
“你想學音樂可以去考音樂學院,那里有很多有才華的老師。”
“可我只愛他的歌聲,我只想跟他學。”
安諾寒又沈默了很久才說話。“你試試用錢吧。你跟他說你可以付學費,多少錢都無所謂。”
“他看上去不是那樣的人吶。”
“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行?”
既然他願意在酒吧駐唱,應該也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她決定試一試。“好吧。”
兩天後,沫沫又去找誠,她追著他說:“我可以付學費給你,多少錢都無所謂。”
誠站住。
她欣喜地跟上去。
誠回頭看她一眼,那一眼格外冰寒:“不是什麽東西都可以用錢買!”
她意識到她說錯話,收回已經太遲。
連續半個月,安諾寒的電話越來越少,聊得時間也越來越短。
沫沫知道他為了畢業,總是通宵達旦地寫論文,她不忍心打擾他,他也根本沒有時間關心她的生活,更沒有心思參與她拜師學藝的“偉大事業”。
她多少有點被冷落的悲涼,但一想起安諾寒畢業之後就會回到她身邊,與她朝夕相對,她悲涼的心情又轉化為無盡的期待。
至於她拜師學藝的偉大事業,不提也罷,一把辛酸史。
她一有機會就去找誠,唱歌給他聽。
誠仍舊不看她,不過停留的時間越來越久。
有一天,沫沫冥思苦想出一個好辦法。她包下酒吧的全場,空寂的酒吧里,她為他彈了一曲從八歲開始學的鋼琴曲《命運》,那是她背著安諾寒偷偷學的,為了有一天學成之後,給他一個驚喜。
用六年時間練的唯一一首曲子,華麗的音符,純熟的技巧,融合著她從小到大傾註的無限深情,這首鋼琴曲怎能不感動人?
誠那種孤傲的男人也被她打動了。
他用中文告訴她:“韓沫,下周六到蘇格蘭音樂學院的發聲教室等我。”
“哪個發聲教室啊?”
他沒有回答,轉身就走了。
大師,果然都是這麽的酷!
周六,沫沫一大早就爬起來準備。
她的媽媽看見她下樓吃飯有些意外。“怎麽這麽早?”
“和朋友約好去練跳舞。”
韓芊蕪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追問。沫沫在心中竊喜,好在她老爸最近去外地處理一些意外事故,否則她這點小伎倆哪能騙得過她精明的老爸。
沫沫收拾好東西,去了音樂學院。她先按照網上下載的音樂學院的教室分布圖圈好每一個發生教室的位置,然後挨個地找。
一個上午,她大汗淋漓找遍所有的教室,一無所獲。
下午,她又挨個教室找……還是一無所獲。
天快黑了,她仍不甘心,又一次找遍所有教室。
在她累得筋疲力盡的時候,她在一架有鋼琴的教室找到了誠。他坐在鋼琴前,指尖跳動的音符單調而生澀,但他彈得非常認真……
她笑了。“我知道你不會騙我!”
誠略微有些驚訝,幽深的金眸,看不出,猜不透。
“我……”她忽覺眼前一花,四肢一軟,整個人無力地倒下去。
閉上眼睛時,她嗅到了誠身上的味道,像罌粟花一樣詭秘……
醒來時,她躺在地板上,身下鋪著誠剛剛穿著的外衣。她撐著身體坐起來,全身都是沈的,四肢酸軟無力。
“我睡了很久嗎?”坐在鋼琴邊的誠看向她,眼眸中的金色是像灑在彼岸花上的陽光。
“對不起!”他真誠地對她說。
她笑著搖頭。“都是我不好,我來的太晚了。”
“你今天一定累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緊張地站起來。“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歌聲,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跟你學。”
他看著她,眼眸中的金色有些暗。
“好吧。下周六下午一點,我在這里等你。”
“謝謝!謝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23:26
第九章
誠送她回家。
一進家門,沫沫發現她的老爸已經回來了,寒著臉站在窗邊,她的媽媽坐在放滿飯菜的桌邊,憂慮地看著她。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就是誠?”韓濯晨沈聲問。
她自知犯了錯誤,俯首認錯:“嗯,你怎麽知道?”
“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小安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你都沒接。”
幾十個電話?不會啊!她剛剛在車上明明看了手機,根本沒有未接來電的顯示。
哦,可能是誠幫她按取消鍵。
“我……我沒聽見。”她小聲說。
“你想學音樂,我可以送你去音樂學院,給你找最好的老師。”
“我喜歡誠的歌聲。”她堅持說:“我從沒聽過任何人的歌聲會像他的那麽真摯,那麽蒼涼。他不是在用聲音唱歌,他是在用靈魂……我一定要跟他學。”
她求助地看向她的媽媽,沒想到她的媽媽表現得不贊同。
“沫沫……”韓芊蕪說:“我們是擔心他對你有非分之想,你太單純,萬一吃虧……”
沫沫說:“怎麽會?能演繹出那麽純凈的音樂,他的心絕對不可能沾染汙穢。”
韓濯晨果決地表態:“總之,我不許你跟他學。”
“你怎麽不講道理?!”她義正言辭地抗議。“小安哥哥比你講道理多了!”
“你怎麽這麽任性?都是小安把你寵壞了!”
“子不教,父之過!你幹嘛把責任推給別人?”
韓濯晨氣得無話可說,無奈地揉著眉頭。
“我不跟你說了,我先去給小安哥哥打個電話,免得他擔心。”
“你……”韓濯晨喊住正欲上樓的沫沫:“你吃沒吃晚飯?”
她搖頭,故意裝作很可憐的樣子。“我午飯還沒吃。”
“打完電話,下來吃東西。”
沫沫對他做了個可愛的鬼臉:“老爸,還是你最疼我!”
走進房間,沫沫關上門,給安諾寒打電話。電話還沒想起等待音,安諾寒已經拿起電話,他的聲音有些緊張:“沫沫?!”
“對不起,小安哥哥,我剛剛沒有聽到你的電話。”
“你去哪里了?”
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我跟誠去學唱歌了。”
“學到現在?”
“嗯。”因為不想他擔心,所以她沒有提暈倒的事情。
“我爸爸不同意我跟他學唱歌,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說說?”
安諾寒又沈默了。他最近這段時間總是這樣,說話的時間遠比沈默的時間短。
“好。我一會兒給他打電話。”
“謝謝你!小安哥哥,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
安諾寒從未讓沫沫失望過,這次也不例外。他一通電話不知講了什麽,韓濯晨同意她每天下午跟誠學二個小時音樂。
當然,有前提條件。
韓濯晨讓人對誠做了調查。誠真正的名字叫Vincent,他的父親住在澳洲西部,是個貴族的後裔,生母是個中國人,已經亡故,繼母是個很年輕的澳洲人。誠很思念他的母親,所以喜歡別人叫他的中文名字“誠”。他在蘇格蘭音樂學院讀書,成績非常優秀,受到很多教授的賞識。由於個性孤傲,朋友並不多,但認識他的人都說他是個非常有教養的人。
韓濯晨對這個調查的結果比較滿意。不過,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派了一個既懂中文又懂英文的保鏢陪著沫沫去學。保鏢非常盡責,每次她和誠學歌的時候,他都目不轉睛盯著誠的一舉一動。
沫沫由衷地認為封建社會都沒有這麽保守的老爸!
就這樣沫沫如願以償,她自然學得非常努力。除了上課時間,她時時刻刻都在練習著誠教她的東西。她對音律的天賦,她純凈的嗓音,她的努力,以及她豐富的情感世界,讓她的歌聲越來越動聽。
漸漸地,誠對她不再冷漠,他越來越用心地教她。如何用氣,如何用聲帶震動演繹出張力與阻力,如何運用二度顫音和三度顫音……他都會為她講述得非常清楚,一遍遍為她示範。
有時還會贊賞地鼓勵她,說極少見過她這麽有天賦又肯努力的女孩兒。
有一次,誠請她為他彈一段鋼琴,她彈完之後,誠對她說:“我覺得你是個有故事的人,我喜歡有故事的人……”
她笑著說:“我的故事很簡單,我很小就愛上一個人。我聽說他每次不開心,都喜歡聽我媽媽彈這首曲子……所以我偷偷學著彈,就是為了在我們的婚禮上,為他彈這首曲子……我想讓他知道,只要他開心,我什麽都願意為他做!其實,我跟你學唱歌也是為了讓他聽得到我心里的聲音,我希望有一天他能聽懂我對他的感情……”
“你很愛他……”誠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沒有任何嘲笑的意味。
“你為什麽不笑我幼稚?”
“音樂是一種表達和宣泄情感的傾訴方式,在音樂面前,每一種感情都是寶貴的,不該被嘲笑。”她被他的話深深感動,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共鳴吧。
“他總說我年紀小,根本分不出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不是我不懂,是他不能理解。”如果安諾寒也能和誠一樣懂音樂,該有多好。
誠的眼光閃動一下,語氣充滿感慨。“他不懂你,又怎麽會愛你!”
她剛要說話。她的保鏢提醒她時間到了。
她悻悻地離開。
聊過這次,誠似乎很喜歡跟她聊天,每次教完她唱歌,都會留下十幾分鐘和她聊聊。
她也喜歡和誠聊天,因為誠的眼神總是那麽認真,在誠的面前她不再是個小孩子,她有種被尊重,被理解的感覺。
和誠學音樂的日子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二個月過去了,沫沫迎來了她十五歲的生日。
她一大早就抱著電話等著安諾寒生日的祝福。不論上課時間,吃飯時間,她都把電話放在眼前,時刻關註著。
然而,到了下午五點多,他還是沒有打。沫沫終於按耐不住,想打電話再次提醒他,誰知他的手機關機了,她連續打了好多遍,都是關機。
她知道這段時間安諾寒正在忙著畢業,又要修改論文,又要忙著和同學告別,又要辦理一些手續,忽略一些無所謂的瑣事也很正常。反正她的生日年年都要過,忘記一次兩次也無所謂。
可她仍心有不甘,想最後一遍撥通安諾寒的電話,關機。再最最後撥一次,仍是關機,再最最最後……
留給她的還是失望。
銀杏樹的葉子落了滿地,暮雲遮住了太陽,灰蒙蒙的太陽在雲層中散發著蒼涼的光。
她一個人背起書包,走出學校。
走到門口,她剛要走向最近負責接送她的車,一輛紅色的跑車停在她面前。
車窗搖下來,誠對她勾勾手指。“上車。”
“去哪?”
“為你慶祝生日。”
“可是……我要回家,我爸爸說要給我個驚喜!”雖說此時此刻,她對任何驚喜都提不起興致,她仍不願掃了他的興。
誠看看手表,說:“我有些話想跟你說,給我一個小時。OK?”
她想了想,讓司機先回去,說她一會兒自己回去,但司機堅持要跟著她一起,以免她遇到危險。
沫沫不想難為司機,讓司機跟在誠的車後面。
有些意外,誠帶她去了天堂&地獄。
她不喜歡這里,非常不喜歡,一走近這里,她就會想起薇,想起自己曾讓一個聖潔的女孩兒從天堂墮入了地獄。
誠見她不走,輕輕推推她。“走吧。”
她跟著誠走進去,在服務人員的引領下,走進一間房間。
比起第一次的房間,這個房間有些狹小,沒有燈光,只有幾絲微弱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
誠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
生日歌的音樂響起,女服務生推著小巧精致的生日蛋糕走出來。
可能是這種情景經歷的太多,沫沫並不覺得有什麽喜悅。只禮貌地淺淺一笑,說了句:“謝謝!”
蛋糕放在她面前,紅色的燭火下,簇滿玫瑰的蛋糕上寫著一句讓她非常意外的話:I love you!
“你?”對她來說,這太意外了。她質疑地看著面前的誠,沒有去吹蛋糕上的蠟燭。
“我愛你!”
“我……我有未婚夫,我很愛他。”
“他也愛你嗎?”
這一句話正好踩中沫沫的痛處,她出神地看著閃動的燭火。“我還小,等我長大……”
“不!”他金色的眼睛里跳動著紅色的燭火。“你已經長大了,是他讀不懂你豐富的內心世界,他不了解你的細膩,你憂郁的情感……”
蛋糕上的落滿紅燭的眼淚。
“我才是懂你的人,只有我才能聽懂你的琴聲!”
“誠,謝謝你對我的感情,我……”
恰在這時,門口響起服務生異常恭敬的詢問聲。
“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我找人。”回答的話帶著字正腔圓的英式發音。
服務生迅速拉開門,態度恭謹的躬身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沫沫好奇地看過去,迎著門外的光,一個沈靜的身影走進,單看步伐已是氣宇不凡。
黑暗給了他深沈的身影,深沈的腳步……
有人說,太思念一個人,就會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是真的,此時此刻,沫沫竟然覺得走向他們的人像極了安諾寒。
他越來越近,他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她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幻影就會消失。
他站在她面前,在跳動的紅燭中打量一番誠,又看看桌上的生日蛋糕。
他笑了,黑暗中笑容也是深沈的。“我打擾你們了嗎?”
沫沫楞了楞,驀然站起,抓住的手臂,他是有溫度的,他是真實的。
“小安哥哥?你怎麽會在這兒?”她有點懷疑這是在做夢,因為只有夢境誠才會莫名其妙對她表白,安諾寒才會如此突然地出現在她面前。
“我剛下飛機,晨叔叔告訴我你在這里。”
沫沫頓時醒悟,難怪安諾寒的手機始終關機,難怪她一大早出門時,她的爸爸神神秘秘告訴她要給她個驚喜,“驚喜”兩個字他咬得特別重。
真的是個驚喜,她驚喜地撲到他懷里,他的氣息,他的溫度,如此熟悉,如此真實。
安諾寒回來了,在他最忙碌的時間,回來為她慶祝生日。任何話語在這一刻都變得微不足道。
“開燈!”安諾寒話音一落,房間里剎那燈火通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暴露在刺目的日光燈下。
安諾寒笑著拍拍沫沫因為激動而起伏不定的背,垂首在她嬌嫩的紅唇上輕吻一下。
待沫沫紅著臉退出他的懷抱,他灑脫地伸出右手,伸向誠,用中國傳統的禮節向誠自我介紹。“我是沫沫的未婚夫,安諾寒。”
在安諾寒的面前,誠的態度極為傲慢,不疾不徐地站起來,緩慢地伸出手時只說了一個字。“誠!”
他的語調仿佛十分肯定對方聽說過他,而且耳熟能詳。
誠的右手剛伸到半空,安諾寒卻收回手,嘴角輕揚。“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懂中國禮節。”
誠裝作用右手扯了扯自己的平整衣袖,金色的眼眸十分不屑地從上到下看看安諾寒:“原來你就是安諾寒。我還以為你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也不過如此而已。”
“當然,比起你這種擅長在舞臺上表演的男人,我的確只適合坐在臺下當觀眾。”
誠的眼神驟然變得冷冽,安諾寒並沒有回避他的目光,反而半瞇著眼睛看回去。
誠的臉上漸漸浮現出怒意,而安諾寒陷入一種沈寂的思索。
長久的對視里,沫沫再遲鈍也能感覺到濃重的火藥味。
她急忙出來解圍。“小安哥哥,很晚了,我們回家吧。”
安諾寒看一眼沫沫,再次看向生日蛋糕,薄唇輕抿。“好吧。”
見他說好,沫沫迫不及待拖著安諾寒的手逃離火藥味十足的房間。她卻不知道,她這樣息事寧人的舉動,在特定的時刻,在特定的人眼里,會變成心虛的表現。
沫沫急切地拉著安諾寒走出房間,突然僵住。因為她看見薇靠著暗紅色的墻壁站在他們對面,紅色的短裙像鮮血一樣刺目,詭秘的笑意在她嘴角泛起,含著一種深深的怨懟。
真是最不恰當的時候出現了最不該出現的人。
看見薇,安諾寒的腳步一滯,表情極為複雜,有震驚,有失望,也有痛心,但過往的深情在他眼中已經不留痕跡了。
“真巧啊!”薇半諷刺,半感傷地說。
安諾寒沒有說話,這種情形下任何的對白也都是蒼白的。
“你的女人又背著你跟別的男人約會了?!安,我看你該自我反省一下。”
薇尖銳的笑聲無疑比打在安諾寒臉上一個耳光更讓他恥辱。
這時候,誠也從里面走出來,抱著雙臂倚門站著,意興盎然看著這“精彩的一幕”。
安諾寒看了一眼誠,沈聲對薇說。“你怎麽罵我都無所謂,請你不要侮辱未婚妻!”
“我沒有……”沫沫剛要解釋,安諾寒牽緊她的手,快步向出口走。
薇還不肯罷休,繼續說:“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誠是天上空靈皎潔的晨星,比起他,你簡直俗不可耐。如果讓我選,我也會選擇誠……”
安諾寒驟然停住腳步。
沫沫再好脾氣也受不了這種侮辱,她頭腦一熱,所有的愧疚都蕩然無存,她轉身憤恨地對薇大吼:“我不是你,縱然誠再好,我也決不會跟他在這種地方過夜,接受他的鉆石戒指,還口口聲聲說不愛他!”
薇臉色大變,剛要發火,又想起了什麽,別有深意地笑著:“你做過什麽你心里清楚。”
“你!”她實在忍無可忍了,她恨不能掐死薇。
安諾寒摟住想要沖過去的沫沫,指著薇,對他身後匆忙趕來的經理說。“給這個女人一百萬,我以後不想再看見她。”
“是,我明白該怎麽做。”經理恭敬地應著。
“安諾寒,你不要以為用錢就能補償我,打發我!”
他冷笑:“別在我面前自命清高,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太了解了!”
沫沫無法評價安諾寒的做法是仁慈還是殘忍,她只覺得他被激怒時,他的冷淡會化成一把劍,刺別人最脆弱的地方,挑開別人最不願看見的傷口。
能多無情就有多無情!
回家的路上,安諾寒專心開著車,沫沫專心看著窗外飛速晃過的一顆顆蒼松。
“你不是跟我說你只和誠學音樂,沒有其他嗎?”安諾寒問。
“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喜歡我。”
安諾寒的嘴角動了動,看向倒後鏡的方向。
“你不相信我?!你寧願相信薇說的話……”
他打斷她的話。“以後別再跟誠學音樂了。”
“為什麽?”
“我不喜歡他!”
沫沫沒有反駁,轉過臉,望向窗外。
冷風吹亂她的發絲,刮痛她的臉……
安諾寒對她有求必應,同樣的每當安諾寒態度堅決的時候,她也從來不敢反駁。
但他寧願相信薇的話,也不信她,這讓她無比失望。
誠說的對,他讀不懂她豐富的內心世界,更不會體會她憂傷的情感……
突然,安諾寒急剎車,將車子停在馬路中間。
他解開她的安全帶,語氣冷極了:“你想跟他在一起,現在就下車去找他!我絕對不會攔著你!”
“我不……”沫沫慌亂地搖頭。“小安哥哥,你別生氣,我不跟他學了!”
他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繞到她的車門前,拉開她的車門。
沫沫臉色蒼白地死死抓著車門的把手,拼命地搖頭:“小安哥哥,我知道錯了!我聽你的話,我不學唱歌了,我再也不學了……”
安諾寒看上去更生氣了,他狠狠地踹了一腳他的車,車板有些變形,他的車在刺耳地鳴叫。
沫沫嚇得急忙下車,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盛怒的臉。
“我……你別發火,我走還不行嗎?”
海風吹得她渾身發抖,她擦擦眼睛里就要滑落的眼淚:“我知道你討厭我,我再也不纏著你了!”
她走了兩步,安諾寒一手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扳住她消瘦的右肩將她按在生硬的車上。
在她還沒來得及明白怎麽回事,他的雙唇野蠻地罩下來,粗野地掠奪了她冰冷的唇……
這次的吻與上一次的輾轉柔情完全不同,安諾寒強硬地吸允著她的唇,完全是強迫性的索取和侵占。她的嬌喘,她的驚呼,全部被他充滿男人氣息的吻吞噬殆盡。
她戰栗著,雙腿軟得已經站不穩。手腕被他炙熱的掌心捏得刺痛,脊背又被跑車冷硬的鋼板硌痛。為減輕痛楚,她不得不用左手摟住他的腰,盡量讓身體靠向他溫暖的懷抱……感受到她的迎合,安諾寒更加強勢,將她摟在懷里,吻得更深……
她閉上眼睛瑟瑟地回吻著他,有些期待,有些緊張,她怯怯地張開貝齒,在唇齒間巨大的吸力下,她嬌小的舌尖被他吸了去,魂魄也在瞬間被他吸了去……
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吟,扣著她手腕的手掌力道又加了幾分,吻也更狂野,仿佛吸幹了她才甘心。
他們吻了很久,很多車從他們身邊開過去,有人對他們按喇叭,還有人放下車窗對著他們吹口哨,沫沫根本顧不上別人,她的意識里只剩下安諾寒。
吻結束的時候,她的身子還是軟綿綿地,倚在他的懷抱里一刻都不願意離開。她想給他一切,給他她的全部——假如他想要的話。
“答應我,不要再見誠了。”他啞聲說。
她迷迷糊糊地點頭。
這種時候,他無論提什麽要求,她都會點頭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6 00:24:55
第十章
兩個人回到家時,他們兩家人已經聚齊了,韓芊蕪和司徒淳正在喝咖啡聊天。
韓濯晨和安以風則坐在沙發上談事情,表情十分嚴肅。
韓濯晨拿著煙的手一顫,煙灰落在了煙灰缸的外面。“你確定?”
“我查得很清楚。”安以風說。
韓濯晨撚熄了煙,點點頭。
“爸爸,媽媽,風叔叔,小淳阿姨……”沫沫低著頭走進門,和房間里的人一一打完招呼,低頭朝著樓梯的方向走。“我上樓換衣服。”
她雙頰的緋紅尚可掩飾,雙唇的紅腫卻是掩蓋不住的……
韓芊蕪和司徒淳交換了個眼神,曖昧地笑笑。
正在和安以風談事情的韓濯晨隨意掃了一眼她的唇,繼續和安以風說:“我明白了。”
“需不需要我幫忙?”安以風隨口問,目光已經轉向安諾寒,笑著對他豎了豎拇指。
“不用!我自己處理。”
沫沫根本沒心思關心他們的話題,快步跑上樓。
“小安,沫沫還小,你要懂得憐香惜玉。”安以風一句話,安諾寒無語了。
沫沫舔舔自己還殘留幾分甜蜜的痛楚的唇,笑著關上房門。
鏡子里的她,雙頰緋紅,紅唇瀲灩,眼神迷離……
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女孩兒,她即將綻放,還差最後一滴甘露……
沫沫換好衣服下樓,安諾寒已為她一根根插上生日蠟燭,點燃。
她數了數蛋糕上的蠟燭,剛好十五根,一根也不多。
安諾寒淺吻她的額頭,笑著對她說:“恭喜你,又長大了一歲!”
“小安哥哥,你再幫我多插幾根唄!”她眨著天真的大眼睛說。
“蠟燭插多了,許的願就不靈了。”
“那算了!”
她湊近蛋糕,剛要吹蠟燭,忽覺手腕一涼。她好奇地低頭,安諾寒已將一塊手表纏繞在她手腕上,手表的款式是最普通的圓盤形,無任何可愛的墜飾,也沒有唯美的圖案。純鋼的表鏈,寶藍色的表盤,十二個時區用細碎的鉆石鑲嵌而成,燭光下細碎的鉆石光華奪目,稍稍有點俗。唯一稱得上特別的就是手表沒有秒針,每一秒鐘,都有個小小的心形圖案在跳動。
見她的反應十分平靜,安諾寒問:“不喜歡嗎?”
“不是。”他送她什麽她都喜歡,哪怕是再普通的禮物。
安諾寒的手伸到襯衫袖口處,解開袖口的扣子。“我……”
“蠟燭要滅了,快點吹吧。”大家催促說。
沫沫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在心里許下年年如是的生日願望。“我希望快點長大。”
然後,對準蠟燭,一口氣吹下去……
她的十五歲生日,就在這最甜蜜的祝福里度過。
第二天下午,安諾寒坐在電腦前研究高深莫測的文字。沫沫趴在他的書桌上,小心地把生日晚餐上拍的照片放進影集,照片里安諾寒淺吻著她的額頭,雙唇……
沫沫偷偷擡眼,看向他的唇,昨天的吻又在她腦海里鮮活地回放,她的心跳驟然加速,血脈有絲絲抽痛。
安諾寒看看發呆的她。“有話想說嗎?”
“啊!”她摸摸嘴邊,還好沒有口水流出來。“你明天再走行不行啊?”
他的表情有些為難。“我還有事,不能再拖延了。”
“哦!”
見她滿臉不舍,安諾寒捏捏她的臉。“舍不得我走啊?”
“嗯!”
“我很快就回來了……”
“什麽時候?”
“叮!叮!叮!”電腦響起一聲電子郵件提示音。
安諾寒隨手點了一下接收鍵,信件自動打開,一張圖片在電腦屏幕上展示出來,她好奇地湊過去看。
沫沫真希望自己是個瞎子,那樣就可以看不見任何東西,可惜她不是……
她清楚地看見照片上的畫面,安諾寒和一個女孩兒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女孩兒靠著他懷里……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安諾寒迅速地關閉,低咒一聲:“Fuck!”
他會罵臟話,可見有多麽生氣。
沫沫笑笑,又笑笑。
沒有眼淚,也沒有傷心,她的內心出奇得平靜,死亡一樣的平靜……
“她是我的學妹,我們沒什麽,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安諾寒向她解釋。
“嗯,我明白,我不會誤會。”
她當然不會誤會,她是小,但她不是白癡。一男一女在花園里這樣依偎,不是談戀愛,難道是在討論學習?
他還要解釋,手機響了。
他接起來,大吼:“你搞什麽?!”
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的笑聲:“不關我的事,有人傳到網上的!我特意轉給你看看!”
安諾寒的臉上都是怒意。“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多事,你……”
電話里的人還是滿不在乎。“哈哈?!這回人贓俱獲,看你怎麽抵賴!人家跟你沒名沒分這麽久,你這人也太……”
安諾寒捂住電話,走進里間的書房,關上了書房的門。
沫沫猶豫了一下,又點開他的郵箱,點開照片。
這一次,她看得很仔細。
幽靜的花園,安諾寒和一個女孩兒坐在長椅上,女孩兒很美,是那種知性的,文雅的美,她閉著眼睛靠在安諾寒的肩上,腮邊掛著未幹的淚。他手中拿著脫下的藍色外套,正欲搭在她的肩上。
體貼與疼愛一展無疑。
沫沫關上照片,發現收件箱里的信件很少,都是些重要的資訊。她把鼠標挪到垃圾箱,點了一下。
他的垃圾箱里有很多私人郵件,其中來自“深雅”的郵件最多。
沫沫點開最近的一封,一段淡紫色的文字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安,我真的試過忘記你,可我越是想要忘記,你的笑容,你的聲音越是清晰……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好嗎?我願意為你等待,不論多久……”
沫沫關閉了郵件,伏在桌上,頭深深埋在臂彎里。
難怪他這段時間對她如此冷淡,他不是忙著畢業,而是……他又愛上了別的女人。
這個“又”字讓她有些冷,就像九歲那年吃光了五個冰激淩一樣冷。
他不再愛薇,因為薇沒有值得他愛的靈魂,他也不愛她,因為她沒有可以愛的軀殼。
他遇到了一個完美的女人……
沫沫悄悄走出房間,天色暗淡,海浪也暗淡。
酒吧里,沫沫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已經擺了一排空空的水晶杯,她還在一口一口品嘗著面前的第五杯冰激淩。這是這間酒吧里她最喜歡的冰激淩,“粉紅佳人”。說它是冰激淩,不如說它是一種特殊的滋味,它最上面是一層白色的奶油,甜得發膩,中間一層是草莓果肉的冰激淩,最下面是淺淺的紅酒……整體的色澤由白色到紅色漸漸過度,味道也從奶香,酸甜,慢慢過度到苦澀,尤其是最後一口,入口辛辣,越回味越苦澀……
又吃完一杯。
明知吃到最後仍然是苦,沫沫還是需要一點甜甜的奶油讓她忘記苦澀的味道。她搓了搓凍僵的手,對服務生說。“再來一份!”
又一份“粉紅佳人”端上來,她舔舔麻木的雙唇,絲毫不覺得冷,只覺得嘴里很苦。
誠在沫沫對面的位置坐下來,她沒和他說話。
他也沒有打擾她,第一次細細品味著她的一舉一動。
今天的沫沫刻意打扮過,她的發型梳得特別用心,柔順的黑發分成兩層,下面一層散著,上面一層歪歪地束在右側,有點俏皮,又有點可愛。她穿著一件粉紅色立領無袖洋裝,領邊和肩口用絲質的蕾絲滾邊,下身配著同色系過膝的百褶裙,裙擺也是用蕾絲滾邊,這款裙子讓她看上去多了幾分淑女的溫婉。
誠的視線又移到她的手腕上,她的手表很特別,好像在哪里見過。誠仔細回想一下,是伯爵最新推出的限量版情侶表。
“你今天很漂亮。”
沫沫擡眼看看他,笑得有點僵硬。“謝謝!”
落日的余暉照在小巧的瓜子臉上,她的肌膚白皙若脂,紅唇凝了霜一般晶瑩。
他忽然覺得她像一片雪花,詩情畫意的浪漫,但,有些許的憂愁……
“心情不好嗎?”
“沒有,挺好的!”
“你未婚夫不是回來了嗎?為什麽他不陪你?”
她看看窗外的天空,又看看手表,沈思好久,才問他:“誠,假如你的家人逼你娶了一個你不愛的女人,你甘心嗎?”
“我不愛的人,我絕對不會娶。”
沫沫蹙了蹙眉,神情恍惚:“可惜他不是你……”
“他?你的未婚夫?”
“嗯!他為我做過很多不願意做的事,多得我都數不清。他還為了我放棄他最愛的女人……我覺得我很自私,我明明知道他不愛我,在他眼里我永遠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我還是粘著他,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誠安靜地聽她說。
“你知道嗎?昨天在天堂&地獄遇到的那個女孩兒叫薇,是安諾寒以前的女朋友。她本來可以嫁給他,是我搶走了她的幸福,把她從天堂推到地獄……”沫沫雙手捂住臉,眼淚一滴滴落下:“誠,我真的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我以為薇什麽都擁有,她擁有他的愛,擁有他的承諾,我只想分她一點幸福,我不貪心,一點點就夠了!只要能讓我留在他身邊,想他的時候能看見他,聽見他的聲音我已經很滿足……”
誠的情緒有點異常的波動,打斷她:“感情是不能分享的。”
“我知道!可你知道麽,他愛薇,他答應她等我長大就會娶她,他們白天一起上課,晚上在電話里聊天……那樣的日子,我做夢夢到都會笑醒……可是,我連這樣的美夢都很少夢到。在我的夢里,安諾寒總會愛上別的女人,總會愧疚地對我說:‘對不起,你是個孩子,我沒辦法愛上你!’每次從這樣的夢里醒過來,我都會很慶幸,慶幸這是個夢。”
冰激淩漸漸融化,融進了紅酒里,也融進她的淚水里。
誠閉上金色的眼眸,沈重地搖頭。“你還要這麽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現在……”沫沫咬著牙,顫抖著雙唇說:“我放棄了!他想愛誰,就讓他去愛吧,他想走,就讓他走吧……沒有他,我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
她想通了,真的想通了。
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愛情,還有親情,友情。
不能嫁個他,做他的妹妹也很好,可以看見他和真心喜歡的女人在一起的甜蜜,可以看見他結婚的喜悅,還可以做他兒子的幹媽,好好疼他的兒子。
等到他們組成了兩個家庭,也能繼續生活著同一個屋檐下,就像他們的爸爸媽媽一樣。
這樣的生活不是也很美好嗎?
有時候,退一步,才能留給自己和別人一片海闊天空。
“是啊,沒有他你還有我。”誠見她不語,感嘆。
沫沫看著對面的誠,他金色的眼眸蠱惑了她。
她想:如果不能嫁給安諾寒,誠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至少誠了解她的內心世界,能聽懂她的歌聲。
誠問她:“想聽歌嗎?我送你一首中文歌。”
沫沫的確非常想聽音樂。“你會唱中文歌?我從沒聽你唱過中文歌。”
“中文比任何一種文字都要美,我不想唱給那些不懂美的人。”說完,誠走上舞臺。
他跟樂隊說了幾句話,感傷的音樂聲響起。
“是我對你承諾了太多,還是我原本給的就不夠……你總有千萬種理由,我一直都跟隨你的感受……”
傷情的歌詞,被誠空靈的聲音唱出來,想不讓人心碎都難。
一整首歌,沫沫都在哭,最後趴在桌上泣不成聲。
“怎麽忍心怪你犯了錯,是我給你自由過了火……如果你想飛,傷痛我背……”
誠唱完最後一句,站在臺上用中文說:“沫沫,總跟隨著別人的腳步太辛苦了,不如給他自由,讓他解脫,也讓自己解脫……”
她擡起頭,對他笑了。
她明白,她什麽都明白,她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
就像她的媽媽說的,愛錯了人,就要承受這個苦果,沒有人可以救贖她……
誠又對著樂隊打了個手勢,最熟悉的旋律響起。
誠對她伸出手。
“It won't be easy……”他的歌聲像個魔咒。
她不由自主走上臺,接過他遞給她的話筒。
她的聲音隨著誠的聲音響起,淒美的嗓音如跌碎的地上的水晶……
臺下一片安寧……
“Have I said too much?”我是否說得太多?
“There's nothing more I can think of to say to you.”我想不出還能向你表白什麽。
“But all you have to do is look at me to know.”但你所要做的只是看著我,你就會知道……
他聽不見她心靈深處的呼喚,她的字字句句都是真情,他不明白。
她做著一切都毫無意義。
從今晚開始,她放手讓他走……
她笑了,燦爛如剎那間綻放的彼岸花……
唱到最後一句:“That every word is true.”我的每字每句都是真情!
沫沫睜開眼睛,當她看見安諾寒站在臺下,她的心仿佛地撞碎了她的肋骨,痛得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不再淡漠……
她手中的麥格風摔在地上,巨大的撞擊聲湮沒了一切,她所有的理智付諸流水。
當他對她伸出手……
她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氣流旋住,再也無力掙紮。
愛情本身就是盲目的,沖動的。任憑放棄的決心再堅決,一旦遇上愛的人,只需遠遠望上一眼,什麽決心都會瓦解,傻傻地貪戀起自欺欺人的片刻歡愉。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誠,毫不猶豫地跑下舞臺,跑到安諾寒的面前,把手交給他。
可能這是一種習慣,從嬰兒時便養成的習慣。
“走!”安諾寒有點粗魯,很用力地抓著她,拖著她往門外走。“跟我回家。”
他的力量很大,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出酒吧的門。
“我……”沫沫以為他因為她見誠而生氣,剛想解釋,她忽然發現酒吧門口停著很多輛黑色的房車,一群拿著棍棒的人從車上沖下來,跑進酒吧。
客人們爭先恐後地跑出來。
該放的人都放走了,最後進去的兩個高壯的男人合上大門,落了鎖。
“發生了什麽事?”她想起誠還在里面,有些擔憂。
安諾寒沒有回答,扯著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跑車前。
酒吧里響起驚叫聲,砸東西聲,玻璃摔碎聲。
“不行,我要報警!誠還在里面!”
沫沫抽回手,焦急地拿出電話想要報警,她的號碼還沒來得及撥,安諾寒奪走了她的手機,狠狠地摔碎在青石路上……
片刻的驚詫後,沫沫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為什麽阻止我報警?你剛才為什麽帶我走?你知道這里會出事?這些人是你找的?”她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安諾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真是你讓人做的?”
她忽然覺得他很陌生,陌生得她完全不認識……
酒吧的門內傳來慘叫聲。沫沫顧不上其他,跑到酒吧的門前,用力地敲門,大聲喊著:“誠,你沒事吧?你回答我……”
里面一片混亂,她什麽都聽不清楚。
驚恐,內疚,慌張,和心酸,各種各樣複雜的情感都會聚在一起,壓迫著她的神經。可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去消化這些情感,誠還處在危機的時刻。
沫沫忙跑回來,對安諾寒喊:“你快讓他們停手!讓他們停手!”
他的手握成拳,他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誠怎麽得罪你了,你到底想幹什麽?”見他不說話,沫沫氣得揮起拳頭打他的胸口,他一動不動,由著她打。
以沫沫的力氣,即使用了全力也不會很疼,可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你別再難為小安了,是我讓他別插手的。”一個冷淡的聲音說。
“爸爸!?”沫沫用目光四處搜尋,一輛房車的門打開,韓濯晨從車上走下來。
一身黑色西裝的他,如同一個來自地獄的使者。
沫沫很快反應過來,跑過來懇求著說:“爸爸,你快點讓他們停手,我們講講道理好不好?”
韓濯晨對身邊的司機使了個眼色。他的司機對著手里的對講機說:“停手!”
很快,酒吧的門鎖打開,兩個人推開門。
沫沫想都沒想就沖進酒吧,一進門,她就看見誠被打得渾身是傷,蜷縮著躺在地上……
這一幕把她徹底嚇傻了,她靠在門上,手腳冰冷。
在沫沫的記憶中,她的爸爸是個很有風度的生意人,利益得失極少跟人計較,有時候稍微霸道一點,稍微強勢一點,但她從沒想過,那個總被她氣到啞口無言的爸爸,有這樣可怕的一面。
還不到三分鐘,他就能把人打得血流遍地,而且面不改色。
很快,韓濯晨和安諾寒先後進門,門又被關上。
一個打手把誠拖到韓濯晨的面前,一路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
誠雖然傷得很重,還是撐著地,艱難地爬起來,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即使渾身是血,他的表情也是那麽驕傲。
韓濯晨俯身扶起地上的椅子,坐下,一條腿悠閑地放在另一條腿上。“我女兒總說我不講道理,好吧,我就跟你講講道理……”
“講什麽道理!?”沫沫氣得渾身發抖:“叫救護車啊!”
韓濯晨看她一眼,見她急得兩眼泛紅,有些不忍,對他的司機說:“叫救護車吧。”
“是!”
見司機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沫沫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
“你知不知道我什麽打你?”韓濯晨果然開始和誠講道理。
“不知道。”
“你接近我的女兒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沒接近她……”誠嘲諷地牽動嘴角:“是她為了和我學唱歌,主動接近我!”
韓濯晨顯然對他的回答非常不滿意,不過看了一眼沫沫,又看看安諾寒,語氣還是很平和。“過去的事,我不追究。從今天起,別讓我再看見你和我女兒在一起……”
誠站直,堅定地面對韓濯晨:“我對沫沫是真心的,我想和她在一起。”
“你再說一遍。”
“我愛她!”
韓濯晨微笑著點點頭,看了一眼誠身後的打手。
沫沫還沒明白他們的對白什麽意思,只見那個人走向誠,兩只手握緊木棒,重重地揮向誠後頸。
“不要!”她尖叫著,眼看著誠一口鮮血吐出來,捂著流血的頭跪坐在地上。
見那人再次揮起木棒,沫沫不顧一切跑過去,從背後抱住誠。
他身上的血染紅了她的雙手,她的裙子。
誠對她淒然一下,金色的眼睛越來越恍惚。
“爸爸,他愛我,有什麽錯?!你為什麽要打他?”
“你懂什麽?!你被人騙了,你知不知道?”
沫沫又看了一眼誠,他已經閉上眼睛。
“他不會騙我!我相信他!”她相信誠,因為歌聲是騙不了人的,他的歌聲那麽純凈空靈……
韓濯晨轉頭對安諾寒說。“小安,帶沫沫走。”
安諾寒猶豫一下,脫下外衣搭在沫沫肩上,摟住她的雙肩,將她從誠的身邊拉開。
她眼睜睜看著無情的棍棒打在誠清瘦的身體上,這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殘忍的一幕。
做這一切的又是她最愛的兩個男人。
她瘋了一樣,掙脫安諾寒的雙手,從地上抓起半個破碎的酒瓶,在空中揮舞。
“別過來!都別過來!”
她看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誠,咬咬牙,把尖銳的玻璃斷口對準自己的咽喉處。“停手!你再讓人打他一下試試看!”
“沫沫!”
她的手一抖,玻璃刺進她嬌嫩的肌膚,真的很痛。“停手!”
她含著眼淚,充滿哀求的眼神看著安諾寒。
“幫幫我……”透明的眼淚掉在破碎的玻璃瓶上。那時的她,並不知道在安諾寒面前用血和淚去保護一個男人意味著什麽。等她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倏然,她眼前一晃,安諾寒一把握住一個打手的手腕,搶下他的木棒。再一閃身,擋在另一個打手身前,一拳將他打得退開……
其他的打手都停住動作,看向韓濯晨。
安諾寒走到沫沫身邊,拿走她手中的瓶子,用手指托起她的下顎,細細審視她的傷口。
“以後遇到什麽事都別傷害自己。”他沙啞地說。
“小安哥哥……”受驚的沫沫伸手去摟他的手臂,想要從他身上汲取點溫暖和安慰。安諾寒退後一步,避開。
“我該走了,你好好保重!”
他灑脫地轉身,走出酒吧。
沫沫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有一種錯覺,這一次他走了,再不會回來!
“沫沫……”韓濯晨走到她身邊,撫摸著她的頭發,想要安慰她。
她氣得狠狠推開他。“你以為你是我爸爸,就能為我做決定?!你錯了!除了我自己,沒人可以決定我的未來!”
“爸爸也是為你好!我知道你想嫁給小安……”
“我不想!我一點都不想!”傷心,失望一起湧上心頭,她大喊:“你什麽都為我安排,你有沒有問過他願不願意,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
她是想的,想有什麽用?!
一個始終無法愛上他的男人,一張薄薄的結婚證書能拴住他麽?即使拴住了,她就真的快樂嗎?就像薇說的,他的人屬於她,他的心屬於別的女人,受傷的是三個人!
“你不願意嫁給小安?”
“我……”她閉上眼睛。“以前我小,不懂事。現在我長大了,我明白什麽才是我最想要的。”
她終於說出來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
看見有警車駛來的安諾寒匆忙回來通知他們,剛好聽到了這句話。
他站在門口,牽了一下嘴角,只說了一句:“晨叔叔,警察朝這邊來了,你快點帶沫沫從後門走,這里的事情我來處理……”
韓濯晨因為身份背景複雜,不能進警察局,他帶著沫沫從後門離開。
沫沫被帶走時,回頭看了安諾寒一眼。“你救救他!”
他點點頭,走向誠。
沫沫走後,安諾寒讓那些打手開車從正門走,引開警察。他關上酒吧的門,反鎖,不慌不忙取出酒吧監控錄像的錄影帶,收好,又從吧臺後面找到一些殘留的半融化冰塊,倒在誠的臉上。
由於冰冷的刺激,誠呻吟一聲,清醒過來。當他看清眼前的安諾寒,充滿恨意地瞪著他,雙唇動了動,發不出聲音。“……”
他半蹲在誠身邊。“你是聰明人,一會兒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應該知道。”
誠扭過臉,不看他。很明顯表示拒絕。
“如果你在警察面前說錯一句話,我保證明天讓你為她收屍……”他的聲音陰寒入骨。
誠本就蒼白的臉,驟然變得毫無血色,他驚恐地瞪大眼睛,費盡氣力才從齒縫間逼出一個字:“不!”
外面的警笛聲越來越大,安諾寒看了一眼門口,又問:“你愛上了沫沫?”
誠坐起來,擦擦嘴角的血,笑了。“誰能不愛一個為他連命都不要的女人?”
安諾寒一把揪住誠的衣襟,眼神里殺氣騰騰。
誠毫無畏懼地看著他:“你對付自己的情敵除了用拳頭,還會用什麽?”
他揮起的拳頭在誠的面前頓住。
誠笑了,嘴角滲著鮮血。“想留住一個女人的心,用拳頭是沒用的!”
安諾寒松開手,拿起手絹擦擦手上染的血跡,站起來,“要讓我知道你傷害她,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從後門走出去,在路口處,有人開著他的車過來接應他,載他開往機場。
番外之與狼共吻
我將無法愛上第二個女人,因為有一個女人曾用一切愛過我,包括尊嚴,包括原則,包括生命......
—————安以風
今天,是搬家的日子。
安以風幫司徒淳收拾東西時,意外地發現箱子里有一套藍色的制服。
明媚的陽光下,警銜上銀色的星星格外閃亮。
“高級警司?”安以風有些意外地擡眼看向正在疊衣服的司徒淳。“沒想到你的級別還挺高的。”
“還好,也不是很高。”
安以風把制服拿出來,反複看了看。“能不能穿上給我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
“我一直很懷念你穿制服的樣子。”
司徒淳淺淺地一笑,接過制服走進更衣室。
幾分鐘後,她走出來。安以風頓時感覺一陣氣血上湧。忍住不低咒一聲:“這身警服誰設計的,真TM的性感的要人命!”
警服是警司級別才有的夏裝款式,上身是淺藍色的短袖襯衫,簡潔立體的剪裁烘托出女警獨有的氣質,高貴得不容侵犯。而下身是一條寶藍色的短裙,款式看來端莊中正,但露在外面的那一截細白的小腿,說不出的誘人……
“你說什麽?”她疑惑地看著他。
安以風走上去,一只手不安分地放在她的肩膀上,指尖觸摸著她的警銜。“Madame!帶手銬了嗎?”
“你想幹什麽?”
不知道是她語氣里的幾分戒備,還是她身上那身耀眼的制服,安以風骨子里的邪惡被喚醒,他忽然很想幹點什麽不該幹的事。
他邪邪地一笑,輕輕吻了吻她肩上的警銜,接著湊近她耳邊說:“Madame……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見你穿警服……我就特別想犯罪!”
感覺到司徒淳的呼吸有些不穩,他更貼近些,唇幾乎碰觸到她小巧的耳垂。“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我脫光你的警服,強占你……你在我面前是不是還那麽冷傲。”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有點被他的話和他眼神里濃烈的欲望嚇到。
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固定在他的懷中,另一只手托起她秀美的臉。“怕了?你不是想玩點刺激的麽?”
她別過臉,伸手推他。“別鬧了!”
安以風完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捉住她的雙手,用一只手抓住,然後隨手從一疊里扯出一件絲質的裙子,把她的雙手纏在背後。
“你,別,這樣……”她有點無措和羞澀的表情非常有情趣。看得他身體的某一處已經熱血沸騰。
他一顆顆解開她的衣扣,每解開一顆,嬌艷的肌膚便會多呈現一分,解到第三顆時,紫色的文胸若隱若現。他擡眼看著她的臉,那雙知性又清澈的明眸正深深地凝望著他,每次面對她的眼神,他都會著了魔一樣,被她牽動了心。
“司徒淳!我要你!”他狠狠地吻她的眼睛,吻她的唇……
他的手遊走在她身體上,拉開她的文胸,用力地揉捏著她柔軟的芬芳。
她從來沒體驗過這樣的感覺,雙手被束縛著,身體被他狂放的手恣意撫摸,被他火熱的唇親吻,有種被侵犯又無力反抗的無助。
可是,一想到抱著她的男人是安以風——曾經讓她愛得不顧一切的男人,她又覺得心跳好快,身體變得熾熱……
她閉上眼睛,仿佛又回到那個散發著黴味的小巷,那個充滿矛盾和激情的初吻。
那時候安以風怎麽沒有這麽狂放,若是他再強硬一點,恐怕她也無能為力。
她忽覺身體一空,待她睜開眼,人已經被他被抱起來,丟在床上。而他正快速脫下襯衫,褲子,古銅色的肌膚包裹著一條條緊實的肌肉,如同出一個毫無瑕疵的雕塑。說句真心話,他的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
“Madame,我發現你是個最完美的SM對象?”
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低頭看看自己被縛的身體。半解的警裝襯衫被扯得狼狽不堪,露出一邊光裸的肩膀,文胸的帶子滑到手臂上,當然早已遮不住傲然的胸口。本來很端莊的裙子現在已經堆在腰間,赤裸的雙腿一覽無遺……
這種典型的“制服誘惑”加“SM”的造型別說安以風會犯罪,正人君子看了也難免會有非分之想。
她再次看看他挺拔的身體,瑟縮了一下,緊緊合上雙腿。
“你知道麽……”他爬上床,壓在她身上,一邊用舌尖舔著她的紅暈的臉頰和唇瓣,一邊說:“你身上的氣質和味道,是任何女人都沒有的。”
“什麽味道?”
“一種傲骨……”他舔著她的粉頸,鎖骨,一根根肋骨。“即使被男人這麽對待,你還是這麽冷靜。”
“那也要看男人是誰……”她縮了縮酥軟的身體,聲音也軟綿綿的。
“哦。”
他的舌尖滑到她的胸口,落在她的蓓蕾上,在上面來回旋繞,直到它一點點挺立起來……
她的肌膚不受控制地燃燒,身體無奈地扭動著,可無論怎麽扭動,她最敏感的地帶都逃不過他潤濕的舌尖。
“嗯……不……要……”
“不喜歡這樣,那我換一種……”他改成了啃咬,咬她的胸口,她的肩,她的粉頸。他的力道把握的很好,剛好是在痛和癢的邊緣上,弄得她嬌喘連連。
“我求……求你……”
安以風挑起她略尖的下顎,笑容輕佻得無人能及。“你千萬別求我,你一求我,我更興奮……”
她咬緊牙,狠狠地瞪他,表情有點氣憤。
“生氣了?”
“別碰我!”
他的指尖繞著她的胸口。“我就碰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見她雙手在背後掙紮,他把她的手放在頭頂上方,縛得更緊實些,解開她挽起的長發,擺在□的香肩上,略顯淩亂的黑發襯得她尤為令人疼惜。
然後,他的手移到她的雙腿上,曲起她的雙膝,拉開,一點點褪下她紫色的內褲……
警裙下一片菲靡的地帶完全暴露在日光下。
這畫面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他看得□都在顫動,沒有開始,已經快興奮到極點了!
他快速翻身下床,說了句:“你等等。”
司徒淳以為他去拿保險套,有些期待地等著他。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安以風竟然拿進來一個DV,擺在對面的化妝臺上,按了開始鍵。
這下她徹底慌了,緊緊合上雙腿,轉過身體。
“不可以!你太過分了!”
他捉住她的雙腿,將她拖回來,壓在身下。“你放心,我會把帶子放在保險箱里,除了我誰也看不到。”
“變態!安以風,你是個變態!”
“現在才知道,太晚了!”
她被他壓得要窒息,她使勁用縛著的雙手推他,用腳踢他。
他不躲不避,很享受地看著她激烈反抗時的樣子,警服在她身體的扭動中褶皺不堪,完全失去了原有的尊嚴,那感覺就像所謂的法制被他踐踏在腳下!
視覺帶來的快感襲來,他難以自持地扯開她的警服,拉到她的雙肘處。然後,他捉住她踢動的腳踝,曲起,按著她的雙膝,大力地分開……
“不要!”她不再激烈地反抗,懇切地看著他。“你要我可以,把攝錄機關掉。”
“你別擔心,這麽重要的‘犯罪’證據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看見。”
“可是我不習慣,我感覺心慌,好像有人在看著。”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你!”
“Madame,犯罪有種特別的吸引力,你試試就知道了!”
他的手移到她的雙腿間,輕輕揉捏著她的身體……
她敏感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栗,熱流一波一波湧出,黏濕他的指尖,而強烈的羞恥感又使她感到難堪,欲躲卻無路可逃。
理性與感性的碰撞,羞恥與欲望的碰撞,一種奇異的快感電流一般觸動了她的神經。
安以風說的沒錯,越是矛盾,越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她一遍遍喊著不要,身體卻在他的親吻,把玩越來越火熱,凐濕。
天地在顛倒,身體在沈淪,理智在節節頹敗,她開始迎合著他,不停地嬌吟著。“嗯……唔……”
最後,她看著眼前模糊的紅燈,甚至在想,這樣的我究竟是什麽表情?是痛苦,還是快樂?
“想要嗎?”他問。
她拼命地搖頭。
他依然笑著。滾燙的下體抵在她的入口處,輕輕摩挲。不停地擠壓著她敏感的花瓣。
“唔,嗯……”
那里的快感越來越強烈,汗滴從額邊流落,她的大腿已經有些輕微的痙攣,她的腳趾緊緊曲著,壓抑著身體的戰栗。
“想要嗎?”
她猶豫一下,搖搖頭。
他停下動作,靜靜看著她……
他竟然殘忍地就在這高潮的邊緣停下來。她努力呼吸兩下,剛要開口罵他,他用唇封住她的唇,深深地吻著她。
唇舌的糾纏,靈魂的融合,愛和欲交融的美好讓她忘記了忿怒。
未及冷卻的火焰再次燃燒,焚盡她的理智。
當他的手指揉著她挺起的蓓蕾時,她再也壓抑不住,高潮的快感遍及全身,身體的每一個神經都在抽搐,緊縮,她呻吟著避開他的唇。“風,我求你!”
“嗯?”他裝作沒聽懂。
“我想要你!現在!”
他早已膨脹得發紅的身體勃然挺入,在她一陣陣激烈的抽搐中,痛快淋漓地律動,毫不憐惜地撞擊著她的最深處。
痛,是切膚之痛!
快樂,是最真切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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