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光一&天罪 -【龍之魔導士】(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4:17
標題:
光一&天罪 -【龍之魔導士】(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0-25 13:36 編輯
故事簡介:
一個傳說的結束即像徵著另一個傳說的開始……
有史以來最壯大的對龍戰爭終於結束,然而戰爭的餘火依舊在蔓延,渾沌時代尚未結束黑暗之路依然漫長。
失蹤已久的大魔道士,被人遺忘的英雄劍客劍與魔法的兩位絕世天才又再度重逢,在命運的巧合下加入了年輕勇者的行列他們的旅程為歷史再添上一筆永不抹滅的傳奇,大時代的第二個震撼正要展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5:53
第一章序曲(艾德嘉篇)
這裡……是哪裡……?
周圍所籠罩的皆是無盡的黑暗,我的身軀沉沒於這片漆黑之海。
對於黑暗……我應該早已習慣。
我是個法師,而且算是一流的法師,從魔法學徒身份到獨當一面的漫長過程裡經歷了無數試煉。我穿梭於光影之間,也見識過染滿血與火的地獄場景,對於靜處於闇應該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漸漸於心底衍生出一種熟悉之感。
而我也為此付出……失去了許多……包含逝去的失落之情。
縱然如此,這裡卻不一樣……
川流不息的時間之流彷彿被固定似的凝滯不前,靜默籠罩、擴散,奇異的壓力充斥在寂寥的黑色空間,這是片不尋常的黑暗。
而為何……我會在這裡?
是有什麼在等待著我嗎……?
我正在等待著什麼呢……?
我所等待的事物……
才剛思索至此,一種強烈的不安就開始瀰漫,空間慢慢出現了漣漪般的波動。
細紫微光逐一在名為「黑暗」的畫布上閃爍不定,眼眸捕捉住它的瞬間形成了蘊含仇恨的暗紫晶石,突而轉變,十四顆耀目的鮮紫瞳眸全然開展,漆黑的布幕拉開,全化為牠龐大的身軀。
七首巨龍!
不論現實或來自古文書典,牠是我所見過最巨大的龍。宛如黑珍珠的鱗片恣意揮散妖異的光澤,神秘的紫眸既美麗又令人畏懼,牠所展露的無上威儀難以形容,讓人視線不自主扭曲的,是足以讓人為之窒息的沉重之感。
七頸交錯的脖子不停繞動,灼目的七對紫瞳放射出極深刻的殺意,透露出我與牠之間有著漫長、歷經千萬年皆無法化解的仇恨。
……
「我知道牠是誰」
……
「我與牠是千年的宿敵」
……
「我將和牠進行永遠的鬥爭」
……
一股深具魄力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
我必須和眼前的巨龍戰鬥?
弱小得形同虛無的我!?
毋須否決或者自身默許,我沒有那種能力。牠——七首巨龍發散的強,無庸置疑。我的每一寸皮膚皆感覺得出來,牠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
我的思考無用、所做的努力只會使得自己更加的無力……
巨龍開始吸入鼻息,身上的鱗片因能量開始發出黑亮的光澤,漆黑的光亮,照耀我所處之地,使我更能看清牠那扭曲猙獰的面容。
什麼……都沒有辦法做……
恐懼在凝聚的強大能量之下無所遁形,劇烈喘息吸氣也儘是燥熱的乾澀,皮膚冒出汗水的冷意更是在緊繃的情緒下直接滲透入感覺神經,伴隨一連串不由自主的寒顫……
驚恐下意欲施法的雙手……抑止不住抽搐……
思緒混亂的腦海……滿是迴繞象徵挫敗的詞語……
我什麼都沒有辦法做……
條條晃動的脖頸停定一處,七個滿是尖牙的龍口同時張開,亮芒……瞬間灼傷了我的眼,世界頓時沉入了一片漆黑,但……光耀之感觸並未因此有分毫減退,熾熱的暴風亦在察覺之一刻吞沒了我,感覺……消失了,燒燙……消失了,包括「痛」在內的一切官能……均不在了……
只覺軀體在炙熱的高溫下像塊熱鍋上的牛油一樣的溶化,體內血液在未能湧出之際即蒸融為紅霧,但也只有一下下而已……所有……如同塵屑般地消失無蹤……
我驟然驚醒,又夢見了,夢見了那個跟隨我一年的夢……
在夢境與現實驚恐恍惚間,我回想起那一天的事……
有關於那一天的全部(心碎的過往)……
一切,發生於已成歷史的過往……
假如以一般的標準來評斷,我的魔力應該是人類之中最強的也不一定,有人甚至在背地裡叫我「大魔道士」,不滿三十歲就得到了這種聽起來十分了不起的外號,應該是很令人高興的吧?
不過這並沒什麼好自豪的,我是由衷的如此認為。
在這個世上真正有資格得到這個稱號的,只有我的師父米達斯而已。
雖然我通過了鮮少有人能夠全身而退的最終試煉,但那也不全是靠自己的力量才辨到的。很慚愧的,我還得憑師父的捨命幫助才能逃過死神之鐮,而師父則是在年輕時就憑一己之力輕鬆的渡過了這個恐怖的試煉,於他死去之後,這也成為了我永生無法超越的牆。
他才是真正的稀世天才,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喜歡自稱「地上最強」,而且也要別人這麼叫他。他的確是有那個資格啦,不過能夠毫不臉紅的要別人叫他這種囂張的綽號,其個性的古怪與臉皮的厚度可見一斑。
師父在死前將他全部的魔力都傳承給我,於是我成為繼他之後地上最強的法師。這實在是很難讓人高興得起來,我本來是想超越他的,但是這樣子的結果讓我覺得好像一輩子都會輸給他。
不管怎麼都好,我寧願他活得久一點……
我坐上了魔導強國的首席位置,這份殊榮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應該是太過了不起了,不過這個特異的時代中似乎天才特別多。我認識某個曾將自國領土擴展兩倍的騎士團團長,他不論是帶兵打仗或是單挑打架從來沒輸過,是個被譽為「不敗騎士」的年輕怪物,跟那傢伙比起來,我想我大概就不算什麼了。
突然覺得很多事開始變得無聊起來。
不管是跟人打交道或是宮廷魔導團的首席,看起來都不像以前那樣有意思,只有「魔法」這件事不變,但始終讓人感到興奮。
……在終日只處於鑽研魔法的實驗室一角,我獨自一人研習著傳承於體內的魔力,理所當然的,那兒成為了我的住所。孤僻是我給他人的印象,自傲將我與世隔絕,年少的所有均失去了……但至少,我還擁有魔法。
「大魔法師的腦袋裡除了魔法之外什麼也沒有」,這是師父以前老掛在嘴邊的用語。現今之下的我好像可以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了。
就在這種除了魔法之外的其他東西都令人感到厭惡無趣的官宦宮廷日子中,大陸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動亂。
動亂的來源是——龍!
一向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強大生物降臨了。
沒有人知道牠們從哪裡來。「被邪惡法師召喚到這個世界」、「神明降下的懲罰」、「背負破壞與再生之使命而降臨」,眾說紛紜的論點有如沸騰的開水一般不斷在滾動,無意義的猜測在各個國家間蔓延著。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是,這批不速之客連一丁點的善意也沒有!
只用了半個月,就有二個國家被龍族給輕鬆毀滅,龍的力量遠超越人類的想像。牠們從口中吐出雷火,以飛翔的姿態擲下破壞之劍,被龍之翼橫掃過的地方全部化為焦土,真正的顫慄也不過如此。
所謂的英雄就是老挑在這種時候才會冒出來的傢伙。
有個金發小子背負著傳說中的神劍跑來請求援助,他似乎企圖讓大陸的所有種族與國家集結成統一戰線,對抗龍族的威脅。乍看之下是很壯大的構想,但是可行性有多少倒是使人存疑,假如以我的看法來推斷,這小子是在白費力氣。
不過我好像太低估龍的力量,牠們那將近無限的破壞能力震驚所有種族,這個名叫凱恩的小子成功的構築了聯合戰線,這大概就叫作時勢所趨也不一定。
對於跟龍族作戰,我絕對抱持著贊同的態度。
在平凡的日子消失無蹤的熱血似乎再度於心裡翻湧。
……超越人……超越龍……最後再超越神……
聽起來似乎是很誇張的想法,但我真的想試試看。想測試自身的極限到達什麼樣不可知程度的自己,八成跟所謂的野心家是同等級的人吧!不過大部分的魔法師就是這樣子任性妄為的生物,起碼我的老師就是這樣。看來我也受了他的不良影響,老爸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氣得拿斧頭追殺我。
反正最慘的結局就不過一死,於只剩魔法的我來說,也不具多大的意義。
何況死後,不就能與已逝者團聚,讓時光回到從前!?
就在約定開戰的前一天夜裡,身為魔導軍領導的我接到了來自於國王的密令,這個直屬任務使得我必須拋棄即將上戰場的眾弟兄們,所作的決定也成為了我改變一生的抉擇。
在王國的最西方森林隱密處有一座洞窟,傳說中創世諸神為使人類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於離開世界之前在洞窟深處留下了珍貴的物品,並在遺產上注入了奇妙的力量,其力量據說可以力挽狂瀾拯救人世,但是進入之人從未生還離開過——「死亡聖窟」之名隨著這段傳說的話語於加爾斯底王國的周邊城鎮流傳。現在該是它現世的時候了!
在進入洞窟之時,我對自己這樣的說著。
……然而……
呈現於我眼前的破滅現實卻彷彿硬要極力縮短時間,用最費神的精力去換取分秒皆為重要,於洞窟內消耗的光陰、急欲返回戰場的心,在不知覺的鑽進耳隙的話語下碎成千片萬片,一切,所發生的一切一切,都不停的與這麼努力的自己作對。
……蘊藏於晶石中的精靈……
……陳述出我永生不想聽見,最為殘酷之事實……
諸神的遺產並沒有足以抵制龍族的力量。
即使它本身擁有不弱的魔力,但要對付惡龍們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存在,這一趟算是白來了。算算消耗於洞窟中的日子,今天也已是開戰後的第三天了,這段時間內我所付出的心血與得到的報酬不成比例。
我必須回去才行……回歸到沒有心機與背叛的地方。
我出了洞窟之後,迫不及待地使出最快的飛翔咒文想盡快地回到戰場。
森林、綠油油的無際草原轉瞬略過,在眼底印下深淺不同的湛青顏色,可是就快轉為荒野國境的土黃之時,澄藍天空突然染成一片火紅,一顆碩大的火球從天而降,屬於灼熱的炙紅色彩瞬間把我圍繞。
情急之下反應出的防禦壁在接觸火球周圍滾動暴風的同時消散潰滅,超越想像的極大力量輕易的就將魔力蔽障給撕碎。失去防禦能力的我,在巨大火球的衝擊下,魔法效能就此消失的時刻,很幸運的藉由反衝之力避開了災難的直擊,但已失重無力的身軀,雖然還在飛翔中,仍舊遭受火球風暴的波及,被狠狠地甩到一塊大巖石上,腦袋猛然挨了一記強烈的撞擊……昏迷前的記憶,就到這裡為止。
我並不知曉昏迷的確切時間,但脫力、欲振乏力的精神,外加極為痠痛的四肢,使接下來還想繼續趕路的我,躺臥在巖石上好一段時日,而在這段休息的片刻,我除了感受到在過往三天來是多麼的疲累,需要極為深沉的睡眠來回覆處於緊張狀態且瘋狂消耗的精神,在檢視自身狀況的同時,竟赫然發現體內被另一個不屬於自我的靈魂所分據。
但就在放棄思索的一刻,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從我還處於暈眩的腦子中憶起了歷經的種種,背後冰冷的石塊也比不上此刻打從心底浮升的寒意。
我有了不屬於我的記憶……
入侵人界的群龍分別被兩個大人物所領導:「黑龍王」——貝克洛姆斯和「血龍王」——札姆卡特。
貝克洛姆斯擁有七個頭,比寶石還要閃亮的紫眸具備了神秘的壓迫力,泛黑的龍鱗足以令人聯想起死亡的接近。由七個頭吐出的破壞之刃能夠燃燒掉一整個國家,牠所伸展的翅膀足以遮掩天空的陽光。
札姆卡特的金色瞳孔蘊藏了無限的威勢,彷彿世上的一切皆必須臣服於牠的雙翼之下,血紅色的身軀是牠之所以被稱為「血龍王」的原因。牠飛掠過的大地只餘留下血和破壞的痕跡,力量甚至可以和魔神一決高下。
這兩頭巨龍攜手將人界化為煉獄,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擋得了牠們的來襲,龍界的兩名王者採取了聯合戰線,在短短的一個月之內就將半個大陸吞噬掉。假如沒有突發狀況的話,這場戰爭的王冠無疑是由龍族獲得。
但是,雙龍開始鬥爭。
就在人類看不見的戰場上,龍群的大本營中,發生一場比前線更為激烈的爭戰。企圖殲滅大陸上的一切生靈,使這個世界成為純龍族天下的黑暗霸龍·貝克洛姆斯突然翻臉偷襲只想成為萬物統治者,君臨天下的札姆卡特,本就立場不同的薄弱同盟關係亦在同時完全破裂,相互協力的信條粉碎。
結果……血龍王敗了……
以偷襲手法得逞後,完全不留情的黑龍王七個嘴同時閃出刺眼的殺意光輝,最強最具威力的技巧——「重閃爆破」,以無敵的勢態將札姆卡特轟至數千公裡之外,飛翔的我所行經的大草原上空。在墜落之後,牠感覺到傷勢已無法治療,剛強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即使身體完全失去了力量,血龍王的靈魂仍然不死心,而遭暴風波及的我同時就昏迷在他身邊不遠處,於是在他毫無選擇之下,將最後一點力量全數用盡,施展在人界中從未有過的秘術——食魂密法。
這個邪惡的咒文可以將施術者的靈魂轉移到另一個肉體上,而原本肉體的靈魂將不再存在。我將會被牠完全佔據,成為昔日的血龍王札姆卡特。
……最諷刺著自己的事物卻守護住自身的存在……
泛著晶藍色光輝的寶石——「諸神的遺產」,將我的靈魂守護住,使得札姆卡特無法將我的靈魂吞噬掉,失去大部分力量的牠破除不了精靈們的屏障,食魂密法無法完全發揮作用。
札姆卡特開始感到害怕。再這樣下去牠將真的死去,君臨大陸的野心也將隨之化為海中的泡沫。在別無退路之下,牠決定以融合的方式活下去。這是食魂密法的另一種用途,兩人的魂魄共存於一個肉體之中,彼此分享各自所擁有的記憶、經驗、智慧、魔力與其他的一切。
於是……我變成了牠,牠變成了我,我就是札姆卡特,札姆卡特就是艾德嘉……自此之後,我每晚都做著暗黑霸龍閃爍著七對帶有殺機的紫眸將我擊殺的惡夢。
這聽起來似乎很不錯,我就是札姆卡特,曾經襲捲整個大陸的血龍王,傳說中的雙龍之一。
但這也只會是暫時的事。
我知道牠在和我融合時動了手腳。雖然現下我們是彼此共同擁有一個肉體,但是我瞭解這不過是暫時的。牠在等待力量的恢復,當牠和暗黑霸龍激戰時所消耗的力量回覆時,諸神的遺產屆時也不算什麼了,我的靈魂將會被吞噬掉。
但我擁有牠的智慧,真龍的智慧,因此我也大略知道如何因應這種情況,只有唯一的方法就是得到可以和牠相抗衡的力量。
我不願回到宮廷,且那兒也無我容身之地,而現下與我不可分離的諸神遺產當然也絕不可能再去交給那隻顧自身安危的蠢國王。
一直掛念在心頭的對龍戰爭呢?
一個不知何時會變成龍人的領導是沒有資格與昔日的同伴繼續並肩作戰的,會親手殺死他們的恐懼令我不敢對全然無知的未來輕下決定。況且藍晶石魔力消失的一刻就是「血龍王」復甦之際,該時也許就是世界毀滅之時。大概只有天知道牠使用龍之智慧活用師父的魔力時是什麼情形,一種毀天滅地的超魔法……我踏上了也許永無止境的找尋之路。
之後,貝克洛姆斯被打倒的消息如潮水般傳遍了整個大陸,我落腳歇息的小村落當然也得到了這個福音,原本平靜的街上滿是歡欣鼓舞的人們,人人歌誦著大地勇者——凱恩之名與他的同伴。
不過同盟付出的勝利代價是很高的,妖精女王與矮人王在這次戰役中死去,人類的最強軍隊也幾乎傷亡殆盡,可以說是兩敗俱傷的情況。
而戰爭卻還沒在無數的犧牲之後完全結束。黑龍王與血龍王的殘餘部下仍然在流竄,戰火尚未被血澆熄,火種依然靜靜的等待著復燃的時機,而這也是我想要的。
我要狩獵龍。
龍的血會讓大地為之乾枯,但與血龍王融合的我卻可以將它變成自己的力量,藉由吞食龍血來提升己身的魔力,這是唯一可以抵抗札姆卡特的方法。
對龍戰爭只不過是盛大交響曲的章節之一,這場以混沌為音符的演奏會並沒有結束,時代之輪尚未選擇出應該繼續生存下去的勝利者。
盛大的戰爭落幕了……
真正的屠龍才要開始!
以生存做為賭注,異界之龍與全大陸的生物進行了慘烈的爭鬥。用血、火和死亡作為點綴的戰爭之幕籠罩了大地,強者與弱者為了不同的理由彼此刀刃相向,所謂的生命在這時就像路邊的石塊般不值一提,這是個被後世稱之為「混沌時代」
的歷史。
然而,和將來的平靜時光比較起來,中了浪漫主義毒素的詩人們卻對這個混沌之世歌詠有加。他們用極盡華麗的詞藻來描繪形容這段歷史,以閃耀的語句來裝飾這個時代,因為,有史以來最大的傳奇也是從這場混沌之中誕生。
猶如夜空中閃亮的星辰,在黑暗世代裡也出現了堪稱不朽的人物,以驚人作為在史書上留下永不抹滅的事蹟。
被無數後人們所傳頌的歷史,正從此塊大陸西方的火山口開始……
「啐,沒事為什麼要躲在這種鬼地方……」
紅發青年艾德嘉一邊喃喃自語的發著牢騷,一邊走向火山的頂端。身著魔法師法袍的他以徒步方式攀登陡斜的山坡。
熱氣與硫黃味不斷充斥在空氣中,這是個即使是體格強壯的獵人也會吃不消的環境,但是艾德嘉卻一滴汗也沒流,以屬於自己的步調一步步邁向火山口,假若此時有其他人瞧見這一幕景象的話,一定會對眼前的魔法師的身份有所懷疑。
七個月之前,堪稱生靈最終捍衛聖戰的對龍戰爭結束了。距離那一場宛如惡夢般的殘酷戰役已經過了半年以上的時間,但是收拾善後的工作卻仍未因時光的流逝而結束,殘餘的敵人並未因記憶的淡忘而減少,混沌的世代尚未走完它漫長的路途。
「正義獲得了勝利,和平將要到來。」
歷經無數死傷好不容易嚐到勝利美酒的滋味,這句話很快就如同福音般在大陸上蔓延開來。每個酒館裡總是會有人持著酒杯大聲吹噓自己參與過對龍聖戰,並且不斷談論當時的慘烈情景,而在隔天之後你會發現從同一個人口中出現了前後完全不一樣的版本,但最後卻總是以上面那句話作為結束。
不過,只要是具備長遠眼光的人來看現在的情況,距離所謂真正的和平還早得很,雖然比起平凡的人類來說這比例實在是極少數,但這個年少的青年——艾德嘉,此時已不屬於任何國家的紅發魔法師也同樣屬於具備這種眼光的人之一。
半年之前,穿越次元降臨人界的龍族凶暴的襲捲了整個大陸,人類最後好不容易在血龍王札姆卡特與黑龍王貝克洛姆斯之間的內鬥中窺見了勝利之機,戰到最後的勇者,一舉擊敗了貝克洛姆斯這頭強大的暗黑霸龍,但是牠在戰火中存活下來的部下們反倒失去了效忠於龍王的制約四處流竄,流亡的時刻更是在大陸各地進行侵略,即使數量終究是為少數,不過這種類似游擊戰的方式卻令欲清理剩餘戰後敗類的人們很難有效的一舉將牠們除去。
對龍戰爭並沒有將黑龍王貝克洛姆斯的心腹們給盡數殲滅,牠所直屬的最強手下八龍將仍然在大陸上不時肆虐,同一時間,被黑龍王擊敗的札姆卡特的血龍心腹也尚未滅亡,早先失去王上的牠們靜靜的等待著某種時機的來臨,這些殘存的龍將們都是不容忽視的威脅。
同盟陣線已經沒有了剷除牠們的力量,於是芸芸眾生均將希望放在對龍戰爭的英雄——「大地勇者」凱恩的身上。
被神劍所選上的年輕英雄回應了眾人的期待,應許了眾人的要求,凱恩以及他的夥伴們組成了討伐小組接下這項艱苦的掃蕩任務。大地勇者在半年後的今天成功地宰殺了兩頭惡龍,而且十分湊巧的,被神劍所斬下的龍首全都是札姆卡特的部下,在龍界被稱為「六龍星」的一群。
當每個人都在為大地勇者締造耀眼戰績威望遠播他方大陸感到欣慰時,卻有一個被某些人遺忘在記憶底處、深流之中的魔法師也在進行相同的任務,並且憑一己之力屠殺了原隸屬於黑龍王麾下的八龍之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6:19
原加爾斯坦國皇家魔導團首席,繼承了號稱「地上最強」的法師米達斯之力,在對龍戰爭時下落不明的魔法師——艾德嘉,以隱密之姿探尋著殘餘龍族的訊息,無人知曉其足跡行往何方,但這正是法師所期望的,更何況魔力幾至化境的他根本也不需要來自外界的任何干擾,或是他們自稱為援助的事物……他甚至想讓世人們完全忘卻……艾德嘉這三個字。
而他的名字除了對現下眼中只有自己的他有些許意義之外,於就算記得、猶未忘記曾有這麼一位魔法師的世人們,此時也毫無一點一滴的價值。
早在戰爭終結之前封閉心靈的法師絲毫沒有為世間去除敗類的意願,也壓根而不希望受到世上一人的感激,只是剛巧殘存的龍族是危及世界的禍害罷了,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
這次他所鎖定的目標就是躲藏在火山口附近的火龍。
艾德嘉專注觀察著眼前的巨大洞窟,心中盤算如何進行下一步的行動,更進一步宰殺紅龍的行動,映射於他右眼的人類黑瞳中是漆黑、深不見底的黑暗,但屬於無上血龍王左眼的金眸卻得以看出隱藏在這片黑暗之中的火龍。
「畢竟還是得把牠引開才行……」
艾德嘉環顧四周的地形之後決定改變原先的作戰計劃。由於龍對於魔力是有相當的警戒心與敏銳的感受力,所以他刻意捨棄魔法的使用而改由步行上山,原本是希望藉由在敵我雙方尚未明了對方之前以突襲的方式在最短時間內幹掉火龍,但是現在不得不作一點調整才行。
嚴酷的地熱使得山腰以上的地域沒有任何植物生存,從洞窟之中散發出來的熱氣溫度更是高得驚人,在停留片刻的思考中,紅發魔法師的臉上也冒出了滴滴的汗水,這不過是短短數秒內的事。在這種環境之下和龍正面挑戰是極端不智的舉動,縱使艾德嘉擁有過人的魔力,他的體能終究也不可能比得上龍族的強韌。
不受燥熱的干擾妨礙心緒,從思索中得出答案的艾德嘉此時舉起了雙手,口中誦唸,吟唱出攻擊的咒文。
「從彼方而來,由彼方而去,閃耀的光芒啊,化為無堅不摧的箭吧!光殲破彈!」
在艾德嘉緩緩抬起的雙手之前的空間浮現出法印,數十道紛飛的光箭從法印中疾射而出,艾德嘉原本穩穩站立的身體也因術法激沖的後座力微微顫動,光殲破彈射入洞窟不久便傳來爆炸的巨響,大地似乎伴隨著隆隆的震撼聲在動搖,大量的塵沙由洞口內朝外瀰漫飛散。
彷彿因沉睡被驚醒而怒嚎,一股憤怒的咆哮從洞內傳出,足以震碎耳膜的龍之嘯音由遠而近不斷逼來。兩顆紫紅色的妖異眼珠閃動著憤怒的光芒從黑暗中迅速迫近,一個被亮紅色鱗片所包裹的龐大身軀竄出了洞口,將近十二公尺長、高度直達洞穴之頂的火龍散發危險氣息佇立於巖洞前,但惱怒的牠並沒有對眼前的艾德嘉立即發動攻擊,而只是逕自以充滿疑惑的眼光四處張望。
火龍原本以為會有大批軍隊圍住洞口等著牠,但顯然牠的想法有所偏差。在牠那紫紅色雙眼所能捕捉到的視線範圍之內,只有一個紅發的年輕魔法師而已。
由於這幅景象大大的出乎了牠的意料之外,一瞬間牠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落入了陷阱、或是一種幻覺?
小小的人類竟然會有這樣的勇氣!?
即使敵人看來只有一個,火龍仍然感到十分可疑。牠不認為區區一個小魔法師有隻身前來向牠挑釁的勇氣,因此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艾德嘉看出了牠的疑慮,對多疑的火龍開始進行嘲諷。
「怎麼了,猶疑不前?敵人只有我一個而已喲,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嗎?還是你的膽子已經隨著死去的貝克洛姆斯一起墮入地底了?」
言語的剌激發揮了顯著的效果,疑惑被湧現的光火完全取代,火龍的雙眼剎那間被怒氣所充斥。
「吼!」
一道灼熱的火焰以凶惡的姿態撲向艾德嘉,但是就在火龍張口的瞬間,紅發魔師以不屬於人類的語言吟誦了一段咒文,致命的焦熱之劍並沒有燒掉它所指向的目標,艾德嘉在千鈞一髮之際飛上了天空。
「!?」
應該連續對浮起的獵物進行追擊的火龍一反常態的再次停頓,露出訝異的神色。牠並不是訝異於艾德嘉可以輕而易舉的躲過火焰的攻擊,而是被他剛才唸咒的語言所震驚。
漂浮於面前的少年魔法師唸咒的語言是龍的語言!
「……你也是龍族嗎?」
雖然是極為淡薄的,但是火龍似乎在大氣裡嗅到了一點關於龍的氣味,因此對眼前人類的身份出現了質疑。當牠用龍語詢問時,艾德嘉也以龍語回答。
「想求饒嗎?我沒有對長翅膀的大蜥蜴手下留情的打算。」
艾德嘉很成功的挑起了對方的憤怒,火龍的眼底掀起了盛大的火災。
「找死!」
火龍抬頭二度噴出炎之吐息,艾德嘉再度靈巧的躲過了灼熱的火柱,轉身朝山下飛去,佯裝出因畏懼而逃跑的姿態。火龍毫不猶豫的鼓動開展的雙翼追了上去,憤怒滿溢大腦的牠決定將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當成點心吃下去。
艾德嘉很快就飛離了對自己不利的地形,並且成功的將火龍引了過來,但是真正的麻煩才正要開始。
高機動性飛翔咒文與火龍之翼的速度不分軒輊,不過火龍卻有炎之吐息作為攻擊武器,左避右閃的結果,使得相隔的距離迅速縮減為零。對於處於憤怒當中的龍來說距離絲毫不構成障礙,而持續催動風之翔翼的艾德嘉卻沒有時間停下來吟詠另一個咒文,不時變動方位閃避的法師與緊盯追趕欲用吐息吞噬目標的火龍對壘於高速飛翔的情境之下,於是一人一龍就這樣在天空中展開了激烈的追逐戰。
此時火龍還沒有察覺到牠已經一步再一步被誘入陷阱之中。牠被眼前的優勢所矇蔽,誤以為自己正在捉弄一個即將手到擒來的人類,因而沒有發現牠眼中的弱小生物是有目的將牠引導至某個地方。當牠終於察覺到情況發生異樣時,已經來不及了。
牠已經身處結界的中心之處。
「重枷縛界!發動!」
當火龍掠過山腰的同時,艾德嘉啟動了早先布下的魔法陣。大地浮現了紫黑色的刻痕,一股強大重力無預警的捕捉住了火龍,巨大的身軀頓時如沉重的鉛塊般不由自主的往下沉沒。火龍反射性的振動翅膀企圖抗拒逃開這股重力之鎖,兩道上下衝擊的力量相互抵銷抗衡,巨大生物的動作因而出現了片刻的停頓,而這也就是艾德嘉想要的。
「在地獄深處燃燒不息的業火啊!以我之名,呼喚爾等前來!成為我的魔槍,粉碎所有阻擋我的敵人,連骨頭也燒成飛灰,血液也即將沸騰,成為微小的餘燼——灼殺崩炎爆!」
這次的攻擊是炎紅魔法,不像先前激起沙塵的光箭那樣小兒科,而是凝縮了來自地獄的火焰直接注入生靈軀體使其從內部開始崩壞。火龍的身軀整個爆碎開來,被體內噴發的烈焰轟碎成無數的肉塊,死狀極為淒慘。
艾德嘉沐浴在飛散的血雨中,一把抓住火龍的心臟。在著地之後,用力將仍在跳動的心臟一捏,將湧出的鮮血大口喝下去。
就在艾德嘉吞飲下龍血之後,他自己雖然看不見,但左眼眸子的金黃似乎變得淡了一些……
「這是第二隻了。」
即使成功的毀滅了八龍中的火龍,紅發魔法師的面容依然沒有出現高興的神情。對他而言,這樣的龍太過弱小,他需要更強的龍做他的對手。他需要蘊含更強能量的龍之血液艾德嘉的體內寄宿著龍之魂。
龍之魂的名字叫做札姆卡特。
札姆卡特不僅是龍界三王之一,更是被喻為可和神魔一決高下的血龍之尊。
目前的牠正寄宿在艾德嘉的體內,等待著東山再起的時機。
經過半年的時光,札姆卡特流失的力量不斷在恢復。在龍王魂魄影響之下,艾德嘉的頭髮由原本的黑色轉化為紅色,左瞳的烏黑轉變成耀眼的金黃,這些都是札姆卡特一步步侵佔他身體的徵兆。
——要到何時才能得到克制牠的力量?
艾德嘉為了這個遙遠的目標感到煩惱。當他沉陷入自己的思緒之時,遠方傳來奇妙的咆哮聲,將他深陷迷惘的思緒強拉回現實的奇妙之聲。艾德嘉驚訝的望向聲音的來源,赫然看見在天空的另一端有只巨大的生物在飛翔著。
「龍……?」
在相同火山群落的周圍,正上演著一場不同的激烈戰鬥。
艾德嘉謹慎的不以惹人注目的飛翔咒文接近,改以快速步行奔跑的方式奔向情勢不明的戰場,在巖石的掩蔽下,映入他那金銀妖瞳之中的,是三個人類與一頭龍的衝突。
屬於人類的那方是一男兩女的組合,而這三個人看起來都相當的年輕,他們的年紀加起來大概連五十歲都不到,這個過於年輕的隊伍正挑戰著飛翔於天空的有翼生物,一頭體型比艾德嘉方才擊殺的火龍略小,有著天藍色鱗片覆蓋的飛龍正盤旋於空中,身上似乎帶有猶在滲血的舊傷。
「大地勇者凱恩……?」
潛伏於暗處的艾德嘉認出褐髮男子與其所持之劍的同時,滿腔疑問與驚訝化為隻字片語,不自覺的從口中流瀉而出。
鑲嵌著紅寶石的神劍拉格那洛克承認的年輕劍士——凱恩·巴特·艾列克洛斯——是個以十八歲之齡就成功號召集結全大陸的種族抱持一致信念,共同對抗異界之龍,不論勇氣或戰績都在聖戰之中表現出宛如鑽石般的燦爛光華,被冠上「大地勇者」之名的年輕英雄。
凱恩在對龍戰爭結束後接受了來自於各國的委託,與同伴們一起展開了掃除龍族餘黨的任務。與他同行的夥伴出人意料的沒有龐大的軍隊,沒有源自各國的精銳,僅僅只有兩位,且兩位都是正值花樣年華的女性。
其中年齡較小的一位是名為露西亞的女孩,與勇者是從幼年就一齊長大的青梅竹馬,擁有驚人才能的露西亞,她所發散的光輝掩蓋過同年齡的任何人,甚至勝過獲得神劍認可之前的凱恩,更是有史以來最小年紀修得大神官等級的出色神官。
另一位則是從東方大陸前來,以罕見的「劍之舞」,如同一陣來自東方的清風輕撫過聖戰大地,一襲奇裝異服及迅雷般震驚龍群的拔刀劍術,令遠方大陸更加增添上一分蘊含未知的神秘色彩,名為白葉玲的女武者。
這個組合原本被人們認為是輕率的舉動,就連凱恩在對龍戰爭所創立的輝煌戰績都無法壓抑人類的疑慮和內心的不安。但是他們憑藉著絕佳的默契在短短十二天內就宰殺一頭龍的成果封住了流傳於眾人們之間的閒言閒語。
跟艾德嘉私人的屠龍路途在性質上完全不同的是,身為大地勇者的凱恩擁有自由要求各國王室給予必要援助的特權,但他今似乎還未曾要求過什麼,而在各個酒館之間傳出的情報,這時的凱恩應該是在更為南方的地區進行任務才對。
原來如此……牠是來找援兵的嗎?
艾德嘉很快就推斷出第二頭龍出現在此地的原因。看來大地勇者本是在南方跟這頭翼龍戰鬥,後來大概被牠給逃脫了,負傷的藍鱗翼龍企圖跑來這裡向火龍求取援助,但是在此地就被從後頭追上的凱恩等人攔截。
既然知道原因就沒有出手的必要了。紅發法師打定了這樣的主意,隱匿在暗處袖手旁觀,需要龍之血液的他準備到時候再伺機對藍龍下手。
戰鬥中,女神官露西亞布下了巧妙的雙重結界,第一重將翼龍與外界隔離,第二重則是將他們也與翼龍隔離開來,外部結界使得翼龍無法飛離這片結界區域而只能不斷地在天空中盤旋,內部結界保護了勇者們免於正面承受龍的直擊。
對於這樣漂亮的戰術,艾德嘉也不禁有點佩服起來,他倒是從來沒有思考過還有這種方法可以使用。
艾德嘉仔細察看了四周環境,很快就發現了作為外部結界的魔陣楔子。看來凱恩他們是在這裡布下了捕捉的陷阱,和先前艾德嘉用來對付的火龍的方式一模一樣。
面對飛翔於天空的翼龍,凱恩並沒有利用弓箭一類的遠距離武器,因為他持有更為精銳的武具,初次以這麼近的距離觀看神劍的法師也不住發呆了,呆滯的眼中滿是紛飛的絢爛殷紅色。
神劍上的紅寶石不斷散發出神秘的光采,劍刃上冒出可以焚燬萬物的熾紅淨炎。每當勇者揮動神劍時,淨炎就有如離弦之箭般射向翼龍,單單這樣產生的效能就不知道要比弓箭強上多少倍。
無間斷的連續淨炎使得龍沒有時間吟唱咒文,僅剩下的吐息攻擊全在結界壁的作用防禦之下化為無形。
當翼龍企圖再以銳利的爪與牙俯衝而下時,白葉玲以奇妙的劍技跳起,手中刀劍出拔揮畫,翼龍的俯衝攻勢頓時因鋒芒四射的刀刃停緩下來,接著又是條條淨炎的伺機而動。
凱恩、露西亞與白葉玲利用這種天衣無縫的配合打起持久戰,以緩慢而確實的方式逐步剝奪龍的戰鬥力,削減牠身為龍將的自尊,在這樣的戰術之下,藍龍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武器,此刻的,真的只不過是只有翅的巨大爬蟲類罷了。
「看來勇者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
艾德嘉毫不吝嗇的給予還在戰鬥中的三人讚賞,同時他的身旁也傳來另一道聲音。
「沒錯,雖然消極了點,不過的確是很漂亮的戰術。」
「!」
過於突然的陌生聲音讓艾德嘉猛然倒退,一瞬間就拉開了數步的距離,瞬間低垂的手瞬間暗中凝聚了對敵的能量。
眼前的中年人有著蓬亂的金發與鬍渣,本就是灰色的斗篷更因為破洞與灰塵顏色顯的更加深沉,帶來灰暗的感覺,腰間同時掛了劍與酒壺,第一眼的印象會讓人認為他像是個嗜酒的不良中年大叔。
——我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接近!
這是比辨識眼前之人更為急切的事,艾德嘉因為這個發現而冒出了冷汗。他是個魔法師,而且還是個不算弱小的魔法師,成為魔法師的第一條規則就是要時刻抱持著警戒心與冷靜,他自認即使在觀看戰鬥時也沒有放鬆必要的警戒,但是這個中年人卻像影子一樣無聲無息的接近了他的背後。
「……你是誰?」
猶在驚訝當中的紅發少年提出了略為老套的發問,但警戒著隨時準備動手的心思不減。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了受傷的表情。
「哎哎,真是令人傷心的開場白啊,很久不見的朋友竟然是以這種話來打招呼的呀!」
中年大叔的回答聽起來像是很早以前就已經認識了艾德嘉,但那副邋遢的相貌模樣就某方面來說也算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要是見過一次應該是很難忘卻的才對,但是不論艾德嘉怎麼搜尋翻遍腦袋裡的人名簿就是找不出相關的線索。
「不會吧?還想不起來嗎?現在的年輕小夥子記性真差啊!」
「……沒有任何印象。」
「我是拉茲,拉茲·卡米爾。」
「拉茲……!?」
紅發魔法師迅速地從腦海中翻出了有關於「拉茲·卡米爾」這個名字的記憶,那是在七年前曾經在某個宮廷宴會中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子。滿腹疑惑的法師眯起了雙眼,試圖將拉茲七年前的輪廓跟眼前這個中年大叔的臉孔重疊,這個動作耗費他相當的精力與將近十秒鐘的時間。
「……你怎麼會變成這副德行?」
此刻的艾德嘉終於確認眼前的不良中年大叔是以前的友人,但終究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眼前如此誇張的景象……一直揉著雙眼的他,開始閱讀有關於這位友人的資料。性格孤傲自閉的他,在全大陸上能稱為友人的,在數年的光陰戰爭經過之後,大概也只剩下這位中年大叔了。
拉茲·卡米爾,這是個在七年前曾轟動大陸的名字。
拉茲以二十歲的年齡就當上了大陸最強騎士團銀十字的團長,以閃亮的無敗績記錄橫掃了數個國家,是將萊斯汀的威望以及領土擴展一倍以上的將星戰才,不論單挑或行軍打仗均未曾嘗敗的他,被當時的人們封上「不敗騎士」的響亮名號。
「跟『奇蹟』和『狡猾』是同胞兄弟!」這是和他交手過的人所給的評價。
就在拉茲的名聲如日中天之際,他卻在七年前突然無故失蹤,於這些年間,大陸上再也沒有他的消息。許多傳聞和臆測當時如紛落的雪片般不斷飛舞。他的失蹤成為吟遊詩人們最愛論述歌頌的題材之一,最後流逝的時光將這個名字靜靜地沉入人們的記憶深處,而多年後的現在,這名男子竟又出現在同樣被世人所淡忘的魔法師艾德嘉的面前,而且是以跟他昔日所締下的傳說截然不同的形貌出現。
七年前的拉茲有著俊美的容姿,甚至擁有人數不明的女性後援會,據說連萊斯汀的公主也在其行列之中。跟現在這種落魄流浪漢的樣子實在是天差地別。
「看來不只是我,七年來你也變了不少,沒事把頭髮染紅做什麼?」
以前的艾德嘉是黑髮,但是後來被迫與札姆卡特融合了之後,隨著龍王力量的回覆,而逐漸變成鮮血般耀眼的火紅。艾德嘉並沒有正面回答拉茲的問題,而是將話題帶了開來。
「你同樣變了很多,看來你昔日的風采已經隨風消逝。」
「我成了讓詩人文思泉湧的中年人了吧!」
講到此處的拉茲笑了起來,那個笑容給人的感覺倒是和七年前一樣沒有變,艾德嘉突然有種時光回到了七年前的感覺。
「對了,你認識那些人嗎?」
拉茲指了指仍在戰鬥中的凱恩等人。
「那個男的是凱恩·巴特·艾列克洛斯,你不知道他們?」
「啊,有聽過一點,好像是被人叫做『大地勇者』的偉大人物。跟我們這堆市井小民有著天與地的差別。」
倒也沒有差得那麼遠吧!如果是跟傳說中的「不敗之人」比較起來的話……
拉茲注視著人與龍的戰鬥,心中似乎正在盤算某種未知的東西。
「喂,艾德嘉,幫我個忙如何?來個可以把那頭龍打下來但不致於死掉的偉大魔法吧!」
「呃!?」
「拜託了,我有個想法要你幫忙實現。」
「……好吧!」
艾德嘉聽到這種奇怪的要求考慮了一下,原本他的打算是要伺機取得龍血,但是只要有拉茲在一旁看著的話就都不會出現下手的好時機。紅發魔法師希望將自己與血龍王融合的事給暫時保密,雖然拉茲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但「多疑」是魔法師的特性,「預防萬一」是他走上這條路途時養成的習慣。
「天雲啊!暴風啊!雷槌啊!吾命爾等遵從古代契約之命前來,執行天雷之刑,將對我刀刃相向之敵全部殲滅,頓時天地也將化為混沌!」
艾德嘉排除掉疑惑的心思,平靜下思緒,開始吟唱起『天雷降臨「的咒文,猛烈的狂風霎時刮了起來,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佈滿雷雲,一道強烈的閃電從黑色雲層中落下,分毫不差的擊中了翼龍的背部,翼龍發出痛苦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失去了得以爬升的浮力猛然下墜。
同一時間,早等在地面上的劍士,速拔腰間的劍快速奔出,在飛龍墮地的那一剎那揮出了斬擊,由下而上的一劍將龍的身首漂亮的分離掉。
——真是俐落的劍術,毫不拖泥帶水,他的技藝沒有退步。
即使是對只懂一點皮毛,甚至可以說是對武術完全外行的法師也看的出這一劍的程度,從任何角度來看,這都是具有最高水準的一記斬擊。
不良中年人根本不管落地飛龍的屍首,只顧兀自上前與凱恩等人攀談起來,雖然所處的位置應該已經被發現,這時的艾德嘉依然隱藏在黑暗處,他認為拉茲的這種古怪舉動大概會有什麼目的才對。
這段聽不見的談話持續了有數分鐘之久,之後,拉茲對艾德嘉的方向揮手,示意要他過去,當半信半疑的法師走到不良中年大叔的身旁時,拉茲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開口:「我和他均很榮幸可以跟聞名世界的大地勇者一同旅行,相信各位剛才也見識到我們的實力了吧?為了大陸的和平,我們倆會貢獻出全部的心力來對抗惡龍的。哈哈哈。」
「等……唔……!」
艾德嘉清楚的聽見昔日的友人用了「我們」這個字眼,當他想開口阻止時,心懷不軌的劍士迅速的掩住了他的嘴。
「那麼我們先在山下的那家酒店等你們,這個鬼地方真是熱死人啦,哈哈。」
拉茲一邊拖著還在掙扎的艾德嘉一邊往山下走,等到拉開一定的距離之後,才把封住法師嘴巴的大手放開。
「……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愉快的神情在紅發魔法師的臉上顯露,這種惡意的陷害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是一個好機會啊!」
「好機會?」
絲毫不解這種陷害機會意義為啥的艾德嘉狐疑的瞪著拉茲,他懷疑長期的流浪生活已經讓昔日的不敗騎士弄壞了腦子。
「你也是想對付龍吧?爬這種熱烘烘的山路絕對不是為了健行吧!方才施展魔法的你也多少明了龍的強度,和凱恩在一起會比較省事,他是威名響徹全大陸的勇者,有他在身邊的話,獲得情報與行走他國會更加方便,而且吃飯錢都是由他們付。」
「……你以前那高潔的騎士魂已經隨風逝去了嗎?」
「現在的我也是有著溫柔又堅強的靈魂啊!」
拉茲刻意忽略了艾德嘉的悲憫眼光,展現出厚臉皮的王者風範。
「假如是對付龍的話,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如果是要飯錢,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必和他們混在一起。」
「看來魔法師真是一項好賺的職業耶,不過你缺少了一項最重要的東西。」
「什麼?」
「在苦悶的旅行生活裡,精神上的潤滑劑是不可或缺的,就像是淬火的鋼鐵要用水來洗練才能打造出銳利的寶劍。再怎麼說,和美少女同行總比只有兩個男人一起走好。我已經受夠跟男人一起旅行了!」
「……看來你在消失的那一段時間裡遇到了很多事。」
這傢伙倒底是跟誰一起旅行了啊?艾德嘉開始有點好奇了。不過拉茲似乎不想提起那些事,看來真的是十分不愉快的回憶也不一定。
「考慮一下吧!我是不會勉強你的。」
艾德嘉思考了良久之後終於答應了。
凱恩的確是一張最高級的通行證,這點是無庸置疑的。雖然彼此目的不同,但是在屠龍這一點上倒是有某種程度的共識,暫時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艾德嘉還有另一個疑問……
「那麼你為什麼要跑來加入凱恩呢?能賺錢的冒險隊伍那麼多。」
「我沒錢了。」
拉茲很乾脆的給了聽起來十分不可靠的理由。
……就這樣,分屬於魔法與劍之領域的兩位天才加入了大地勇者的行列。
在後來的旅程裡,這群人譜出了壯大的傳說。在這個混沌的時代裡,他們成為如同星晨般的存在。
流動的世代選擇了這群人作為導引未來的指針……
最不可思議的傳說即將展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6:56
第二章雙龍的約定(雙龍篇)
扎哈特山是全大陸上視野最為遼闊的地方,站在山頂上可以將大陸那一望無際的景色盡收眼底,彷彿囊括天地萬物、均瞭然於心胸,一直看到地平線的彼方。
一位美麗的女子正站在山峰之上,她有著一頭如黑夜的長發及漂亮的紫瞳,眼中有著神秘的色彩,強風將她身上的白色長袍吹的沙沙作響,也讓她的長發隨風飄逸,在橘芒的夕陽包裹籠罩、粉系色調的妝點映照下,像是女神下凡一般的美麗,虛幻的有如夢境。
「純白的潔淨雲裳,妳穿著的是這個世界賢者的衣服嗎?」
一個深具威嚴感的沉重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打破了原本寂靜的美麗畫面。雖破除了靜默的意境,但此男性雄厚的嗓音卻為充滿美感的畫面添增了另一種名為「力量」的元素。
一名有著火紅披肩短髮,眼眸呈現淡淡金黃色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女子的身後,黑色的長袍披在他的肩上。上頭套著銀白色的護具,於他眼中所散發出來的魄力和自信有如帝王中的帝王,彷彿整個世界都是為了被他掌握才被創造出來的一樣。
這兩個人就是將全大陸都導入恐慌之路的龍界雙王——黑龍王·貝克洛姆斯及血龍王·札姆卡特。由於身軀太過於龐大,為了省卻不必要的麻煩,在這個世界裡他們都化作人形活動。
「出乎意料的適合妳嘛!」
血龍王的話之中似乎混雜了諷刺的意味,受到讚美的女子並沒有應答。
札姆卡特走到了貝克洛姆斯的身邊,在接下來流經的時光裡,兩人都一言不發的看這遼闊的景色。現在已經接近黃昏了,火紅的落日已觸到了海平面,橙黃色的晚霞佈滿大地,這樣絢爛的美景在他們統御的龍界是不可能有的,因為龍界沒有人們所依賴的太陽,沒有溫暖光輝的大地,到處都是荒野和巖漠,要不就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小島。那是只有強者才能生存的嚴苛環境。
「……你為什麼要來呢?」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黑龍王終於首次開了口。
「我當初就是為了不想傷害你才擊破了空間的裂縫來到人界,但是你竟然又跟了過來,到最後我倆還是處於相同的世界裡。」
「……妳所指的『傷害』是指七重人格嗎?在這塊大地上,人類是如此稱呼它的吧?」
黑龍王的正體擁有七個頭連結生長。七個思慮的軌跡連帶的也帶出了七種思想與人格,當其中的某一種人格把持較強的力量時,其餘六種人格將無可違逆的被支配,為了維持住「自己」,每種人格都盡全力地提升自身擁有的能力,這也就是七首龍——黑龍王會如此強悍的原因。
「七個不同的我……渴求殺戮和鮮血的我……追求戰爭和破壞的我……希冀和平的我……憎恨血龍王的我……除了現在的我,其餘的六個人格都對你沒有好感啊……」
無奈促使貝克洛姆斯搖了搖頭,即使是眉頭緊緊深鎖,她那如水晶雕刻出來的臉孔依然使人迷醉。但血龍王卻像沒有意會到一般,眼光仍舊放在腳下那片蒼茫富饒的大地。
「難道妳認為我會敗給妳嗎?」
龍王的自尊逐漸浮現,血龍王以聽不出感情起伏的語氣回問著。
貝克洛姆斯沒有回答。
她知道血龍王很強,強到令人恐懼,不得不害怕。現在的札姆卡特也許已經具有與神魔一較高下的力量了。但她感覺的到自己對血龍王的愛一天天的加深,而加深的同時就使得另一個憎恨血龍王的自己每天力量不停的激增,愛的反面就是恨,她對血龍王愛慕越深,另一方面對血龍王的恨就越廣,仇恨的力量是無比強大的,她擔心這樣下去,仇視血龍王的自己會支配軀體而利用爭奪大地所有權為理由,對所愛的人造成傷害。
「……你為什麼不留在龍界?」
問題回到了原點,最初的問題再次被提出。面對貝克洛姆斯的疑惑,札姆卡特的嘴角牽起了冷笑。
「我不想和沙雷坎特洛斯那渾帳有任何的瓜葛,就算是敵對關係也不例外。」
血龍王指的是仍然留在龍界的另一個強者,同樣被稱作「龍界三王」之一的「魔龍王」——沙雷坎特洛斯。他因為跟滿是暗謀的魔族有所來往,而被血龍王認為「污辱了真龍的自尊」。
「況且跟那片暗無天日的地方比起來,我比較喜歡這片大地……和沙雷坎特洛斯比起來,我比較喜歡和妳在一起。」
微紅的燥熱在黑龍王的臉上顯現了一陣子,有點不知所措的她急忙將話題岔了開。
「這大陸上均帶有諸神的祝福,你我的力量都會受到抑制,估算只能發揮到原本的一半而已。你不會感到煩惱嗎?」
「這裡沒有任何可以阻擋我的事物。」
血龍王充滿自信的豪語一時間使得西沉的殘日,初升的銀月也黯然失色。
兩人之間又重新恢復了沉默,一起看著已隱沒一半的夕陽,晚霞已轉為紅色。
若有其他的人們看見他們倆,一定會忍不住讚歎吧?
美麗的女神和雄偉的帝王,彷彿是詩般的情景。
「……你可以應允我一件事嗎?」
黑龍王將音量降到最低,輕聲的問。
「我從不作任何約束。」
血龍王很乾脆的拒絕,但黑龍王像是不以為意一般,將她的話語接續。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時……請讓我死在你的懷裡。」
黑龍王於說完之後閉上了她水晶般的雙眼。一陣強風在兩人之間吹起,黑亮與火紅的頭髮在飛舞,白色和黑色的披風在飄揚,兩人之間回到了沉默,但卻令人難耐。
「我會清除掉任何阻撓我的事物。」
札姆卡特一邊轉身一邊丟下了他對問題的回答,當他走了幾步之後,又補上了最後一句。
「我會遵守這一生中唯一的承諾。」
將對談劃下句點之後,血龍王便消失在黑龍王面前。
落日已完全沒入地平線那端,月華染亮了黑色的天空,點點繁星更為明亮清晰,山頂上只剩黑龍王那白色的身影佇立。她依然是閉著雙眼,臉頰卻露出一抹微笑。
「謝謝。」
她以輕到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雙龍之間定下了誓約。
生死的誓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7:43
第三章拉格那洛克(凱恩篇)
奧瑞克斯神殿。
全大陸最具規模的神殿。
大陸有一半以上的神官及聖騎士都由這座神殿培育而成其佔地之遼闊幾乎已可稱為一個小國度,這裡同時也是許多賢者聚集鑽研學問的地方可說是優秀人才的所在地。
我,凱恩·巴特·艾列克洛斯就是在這座神殿中長大。
時節正值春季神殿中的練劍場現在有兩個人在比劍,而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的對手是神殿中專門培育聖騎士的教官他叫弗卡斯,同時也是聖徽騎士團的團長。聖徽騎士團是全大陸排名前三名的騎士團以強悍戰鬥力和堅韌的守備聲名遠播,由此可知弗卡斯的勇猛善戰。
他手中和我一樣握著無鋒的劍,這是專門練習用的劍,就算被砍中也不會受傷,通常我們都是以這種劍作為練劍的工具。
握緊劍柄的我向弗卡斯進行直線劈斬,但他輕描淡寫地架開我的直擊,並且急速劃了一個圓環把我的劍彈開,在我再度展開下一波的攻擊時,藉由力量旋繞回來的劍尖已抵住我的喉頭。
「凱恩,不行喲,你還差的遠哩!」在今天我已不知道輸了幾招之後,弗卡斯笑著把劍收起,意味著接下來是我的自我鍛練時間。
「能贏過你的話,我早就是聖徽騎士團的團長啦!」
這個弗卡斯還真是個人物,在我之前他已經連敗了二十三人,結果一點都沒顯現疲累的跡象,搞不好他根本不是人類也說不定。
「再多加磨煉吧!這次的畢業考你該不會想輸給亞特魯吧?」
「開什麼玩笑,我絕對會拿到聖騎士的資格給你看的。」玩笑話在我畢生努力的目標前收起,我顯的很認真。
亞特魯是個高材生,在學員中是最為優秀的,常常在大型比賽中獲得勝利,不過他的性格出了名的讓人討厭,特別是那張嘴愛損人。他老是說「這是優等生的特權」,但是他真的是很厲害,我已經連續五次輸給他了,成績相對的也輸掉一大半……
「我等著看,如果辦不到你就倒立繞神殿一圈吧!」
「等……等等!一圈!!!那可是騎馬也要花上半天的距離耶,喂!」
「不想勞動就好好思考不足的地方吧!」無視於我的反駁,弗卡斯擅自約定後就大笑著離開了。
汗流浹背的做完自我加強訓練,獨自走在回宿捨的路上,五月的風溫暖的吹了起來,在這待了將近十五年,每年的這個時候總叫人心情特別開朗。
五歲的時候,我成了孤兒,我已不記得父母是如何死去的,當時一名路過村落的神官將我收養,之後我便在神殿中住了下來,而當時收養我的神官就是奧瑞克斯神殿的最高負責人——瑪提列大神官,成為他養子的我,也因此得到免學費的待遇。
「凱恩。」在緬懷過去的同時,一陣有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響起,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從過去拉回。
叫住我的人是個身穿白衣的女孩。
女孩的名字是露西亞,和我同是被瑪提列大神官收養的人,同樣是孤兒的我們,從小到大玩在一起,相互的照顧著。她有著一頭亞麻色的長發和碧綠的眼睛,是神官學徒中的可人兒,不過個性太天真了點,有時讓我懷疑她的腦袋是不是空的。可是她對事物的理解力相當的高,被人稱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你聽說了嗎?惡龍出現的傳聞。」
她指的是北方傳出有龍族出沒的事,這我也是略有耳聞。
「啊……當然聽說了。」
「戰況好像很慘烈呢,已經有兩個國家被殲滅了……」
「只是單方面的挨打吧!怎麼說對手都是可以在天空中飛舞,吐出火炎和冰雪,而且對咒文的抵抗力又強的讓人恐懼。」說著到龍族佔盡的優勢,我忍不住一聲嘆息。
「今天北方也有使者來請求增援了哦!聖徽騎士和神官們將會在這兩三天出發。」
「……希望不要出事才好。」比起以往的戰役或是國家之間的調停,對於未知的生物,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膽小怕事的傢伙。」令人舒服的悅耳聲音不再,耳邊突然響起讓人聽了就不爽的聲音。
不用看也知道,準是亞特魯來了,他是那種人未來聲先到的類型。
果然!亞特魯踩著大刺刺的步伐走來,還一邊撥著被風吹動的瀏海,耍帥的把臉朝上仰成半直角的姿勢前進,自信滿滿的表情看得我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露西亞,放心吧!管他是龍族還是魔族,有我亞特魯存在的一天,就別想侵犯這個大陸!」他大言不慚的說。
「你這傢伙挺有自信的嘛!」
「戰績是二勝七敗的二流貨色就先滾到一旁去發抖吧!」
「你說什麼!!!」
這一下我的怒火全冒了出來,這小子的本事除了劍技及吹牛不會臉紅外,最會的就是說一些令人肝火上升的謠言。
仔細想想,亞特魯很早就開始針對我了,我知道他是因為我跟露西亞很要好才一直找我麻煩,這小子哈露西亞已經哈很久了。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耶,一見面就閒話家常。」不對我們針鋒相對的話語做出評論,還用很天真的語氣說著,這就是我所認識的露西亞。
拜託!妳的眼睛和腦袋是用啥做成的,連我快跟他幹上了也看不懂嗎?
「露西亞,我們不用理這種像他的背景一樣毫不起眼的人物,今晚,讓我倆一同渡過吧!」亞特魯優雅的挽起她的手,輕吻了一下。
「凱恩,你也一起來吧!」不明事理的女孩還看不出我一肚子肝火就要從嘴巴冒出了!
「不用了,我還要繼續我未完成的特訓呢!」
我踏著不滿的腳步回到特訓場,五月的風令我不爽起來……
「怎麼可能!」我大吼著。
露西亞站在一旁淚眼汪汪的看著我,她為了剛才聽到的消息正傷心著。
「聖徽騎士團和神官全軍覆沒」這個消息令我感到錯愕。
「弗卡斯呢?他臨走前不是還說『等我砍下一頭龍的頭顱回來當禮物』的嗎?至少他還活著吧!?」
「……不知道,好像沒有半個人歸來……」她哽咽的說:「不只聖徽,銀十字和天狼騎士團,向山頭進軍的部隊都……沒有任何回音……」
「這太不可能了!大陸上的三大兵團都……」震驚已經令我說不出話來了。
媽的!我用力捶了身旁的樹木,枝葉劇烈地搖晃起來。
「太難看了吧!」一道冷冷的聲音穿過我的腦袋。
「……你再說一次看看!」又是亞特魯這混蛋。
我握緊了雙拳,眼中燃燒著怒火,遲鈍如露西亞也知道我要干什麼,於是緊緊拉著我的衣擺。
「大神官叫你們。」亞特魯說完便走了。
神殿的大廳上聚集四五十個人,仔細一看都是神殿中數一數二的人才,亞特魯也在其中。
瑪提列大神官站在台階上,表情沉重的看著聚集在大廳之中的人們,在我和露西亞來到後,大神官開口了。
「這次緊急號召各位前來,沒有別的用意,全是為了北方惡龍之事。」
「龍族的力量超乎我們的想像,大陸上最具聲名的三大兵團到現在也都沒有任何消息,恐怕是已經遭到全滅的命運。」
這樣的事由大神官親口說出,看來是事實了……可惡!起碼也要回來一個人,讓我們知道確切的戰況啊!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龍的力量實在是超乎大家的想像,連聯合軍都奈何不了他們,想來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威脅的到龍了!!!
「我們還剩下最後一個方法。」大神官非常嚴肅的說:「其實在這座神殿之下,隱藏著傳說中的武器,也許那是唯一能拯救世界的東西。」
大家聽到這個消息,立即都興奮起來,紛紛七嘴八舌地詢問大神官那件武器到底在神殿的何處,要他趕快拿出來,盡快消滅惡龍族。不過我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
「那把劍會自己選擇主人,只有通過它考驗的人才能使用……但是如果無法通過,將會賠上性命。」說到攸關性命的條件,全部的人都在一瞬間屏息。
「在場的諸位是我經過長時間觀察,被我認為有資格接受考驗的人,但能取得拉格那洛克的只有一人……換言之,只有一人能存活下來,你們願意接受嚴酷的考驗嗎?」大神官在說到這句話時提高了嗓門。
整個大廳陷入了一片難耐的寂寞,這也難怪,誰能保證自己就是被劍所選上的勇者呢?
「我願意。」正驚訝著是誰與我一同發出嘹喨欲前往拿劍屠殺惡龍時,舉手者不就正是我最為不屑的人——亞特魯嗎??
接著又有幾人經過漫長的考慮之後,也表示自己願意接受考驗,但大神官拒絕了所有的人。
「對自己的能力都要考慮良久,又怎能通過考驗?勇氣不夠的人別白白去送死。」然後大神官回頭對我們說:「跟我來。」
我見到人群中的露西亞擔憂的神情,笑著對她眨了眨眼,要她放心。
大神官帶領我們進入神殿的地下通道,這通道做的十分隱密,竟然藏在平日不會有人出入的墓園之中。打開通道的入口後,大神官就停了下來,要我們自行進入。
通道雖然窄,但已足夠容納兩人同時行走,周圍沒有任何的光源,伸手不見五指。
「是你叫露西亞別跟來的吧?」在一片漆黑的世界裡,亞特魯忽然開口。
「沒錯。」
我很乾脆的承認,畢竟這麼危險的事怎能把她也捲進來,要死死我一個就夠了,況且還有討厭的亞特魯作伴。
「……做的好。」他小聲的說。
我驚訝的望著他,但在黑暗之中看不見他的任何表情……不過我對他的印象似乎也不那麼壞了。
一邊摸索著牆壁走過黑暗的長廊,我們發現前端不遠處居然有光芒,我們急忙加快腳步,不一會就走入一個寬大的房間,這就是光源的發生處,而一看到房裡的景像我們立即呆住。
一柄劍,是一柄劍漂浮在房間的正中央。
在我們還沒來的及回過神時,劍突然發出強烈的光芒,耀眼的亮光使我的眼睛睜不開,我想亞特魯八成也被籠罩在光芒之中。
「想駕馭我的人,接受考驗的人,回答我的問題。」突然傳來有威嚴感的聲音。
這裡不是只有我跟亞特魯嗎?難道是……來自那柄劍!?
不過我一下子就恢復了冷靜,為了這種小事就驚慌失措太難看了……但是劍會說話嗎?這應該不算是小事才對。
「……回答我,對你而言,什麼是正義?」劍又說話了。
正義?什麼怪問題!而身旁的亞特魯則很快的回答了它。
「……對我而言,正義不是絕對,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正義,正義是依個人觀點和理念被創造出來的罷了。我的正義,就是打倒在大陸上作惡的龍族。」
「你呢?」劍吧問題丟向我。
「……正義……對我來說,我的正義就是自己的良心,不違背自己的良心之時,也就是我執行正義的時候。」
「……」劍沉默了。
「啊!」亞特魯突然全身起火!
「亞特魯!」
「不受淨化之炎焚燒的人呀!我承認你有使用我的資格!」
「混蛋!」我憤怒的大喊:「放開亞特魯!不然看我怎麼對付你!」
「傳承之人只有一個,其餘的人都必須消失。」
「如果要亞特魯犧牲才能使用你這把爛劍,那我寧可不用,你記住,我拿到你就把你打爛。」
「住口。」全身是火的亞特魯突然大吼!
「亞特魯!」
「……不要說這種傻話……好不容易才找到對付龍的方法……怎麼能夠輕易放棄……」
「但是……你……」
「使用這把劍,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
「……我知道了。」
我流下了眼淚,被火炎包圍的亞特魯露出了微笑。
「一定要……將龍打倒……以後再也不許說……不要劍的話來……」
「……我會的……」幾乎是哽咽的我好不容易才回答了他。
「……露西亞……拜託你了。」
當亞特魯說完的同時,他也完全被火炎吞噬,不到幾秒就消失了……
「你真的不告訴露西亞嗎?」大神官問我。
這裡是神殿的後門,我正準備離開這裡,闊別這伴我十五年的地方,踏上對龍戰鬥的旅程。
距離拔起劍已經兩天了,當我將拉格那洛克拿上來時,所有人都大聲的歡呼,除了露西亞之外……我取得劍的另一個意義就是亞特魯已死,她一下就明了到這一點,第一次失去朋友的她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對她而言,我和亞特魯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失去好友的打擊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平復吧!於是我決定獨立一個人離開,向北方的惡龍們作戰,跟我的戰友——「拉格那洛克」。
「假使你決心如此,我也不便加以干涉,好好加油,我的孩子。」瑪提列深嘆了一口氣。
「我已經向各國發出了信函,你就先到最近的梅塔利亞王國吧!到時各國將會帶領所有的兵馬到那裡會合的。」
「嗯,我知道了。再見了,養父,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告別了大神官,我背著劍,拎著少許的行李踏上了旅程。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路中央。
「想不告而別嗎?」
一個有著亞麻色長發,碧綠眼眸的女孩以微微發怒的神情對著我。
「一起走吧!」這次換我挽起了她的手。
五月的風又再度吹了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8:35
第四章浪跡天涯的騎士(拉茲篇)
「你想要走的路是什麼呢?」
曾有一個瞎眼老人對我說了這麼樣的一句話。
他不是德高望重的神官也不是智德兼備的賢者,只是一個長年獨坐在河畔旁的大樹下行乞的瞎眼老人。但是當老人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卻頓時呆了一下。
聽起來很像是「你將來的志願」啦、「對未來的夢想」啦,或是「以後的人生規劃」啦這一類的問題。要是一般人來回答的話與大概也就是錢、地位與女人這些東西了吧!
不過這時的我卻輕易的被他問倒了,對於這個問題我實在回答不出來。
「算了下次見面的時候再告訴我吧!」
老人揮揮手告訴我,照往例我把一袋食物放在他的面前。我想給他錢的話,可能會替他帶來麻煩。
在向他道別之後,我獨自走在大街之上、暄鬧的人群之中,而腦袋裡想的還是剛才的問題,我想走的路是什麼?
很簡單的問題,但是我回答不出來。
可能的話,我是想說出「過個輕鬆的人生」這種話,不過一般人對「輕鬆人生」所下的解釋是:不用太過勞動就能賺錢、不用太過辛苦就有崇高的地位、不用太過傷腦筋就有女人來倒追。
而基本上,這種解釋跟我想要的人生差了有十萬八千裡左右。
「那麼你的輕鬆人生倒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假如有人再深入一點這麼問我的話,我想自己大概也回答不出來。
由於腦袋裡正在想的是其他的東西,於是雙腳就下意識的走到了習慣性的去所,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酒店的入口。那是一家在招牌上寫著「腥紅短劍」的軍官專用酒館,店名實在是不太優雅,旁邊還用深紅色彩繪出染血的短刃,象徵令人不舒服的戰敗軍人自戕景象。我倒是挺喜歡這裡的自由風氣,雖然這裡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喝醉的軍人大亂鬥的場面。
推開了門走進去之後,發現裡面竟然坐滿了人,才黃昏而已就泡在酒杯中是相當不良的習慣,不過站在這裡的我也沒資格說他們。
「喂!團長!」
一個體型壯碩的大漢見到我步入酒館之後很興奮的對我揮著手。
他的名字叫做卡諾·布裡斯,是我所率領的騎士團副團長,同時也是我的屬下兼最得力的左右手。個性粗野,劍術堪稱一流,為人豪爽是他的特質,心直口快是他的缺點同時也是優點,常常在喝醉了之後就亂講話,這也是最讓人頭痛的地方。
「您又去找那個老頭了嗎?這樣不行啊,拉茲團長。」
卡諾口中的「那個老頭」指的就是河畔旁的瞎眼老人。
「不會怎麼樣吧!他應該沒有危險性。」
「並不是這個問題。」
卡諾灌了一杯酒之後將頭重重的晃了兩下,看來已經有相當的醉意了。仔細一看,可以發現桌底下有兩隻空了的酒瓶。
「您是萊斯汀的支柱,老和那種身份低微的人混在一起會有損您的評價啊!」
「那也沒關係啦!」
「當然有關係!那些無能的貴族會以此當作譏笑您的題材,這群只會坐在家裡動嘴享受的傢伙一向見不得您好。」
對於卡諾的話我也只能苦笑以對。他對說我壞話的人一向抱持著毫不容赦的態度,這樣的忠誠心固然讓人感動,不過卻會為自己帶來麻煩,雖然我曾費一番不小的苦心勸說過要他稍微收斂一點,不過才過沒兩天我就發現所做的都是白費力氣,他依然是這副德行。
「團長!這個國家所面臨到的將來要怎麼辦?」
在和卡諾喝完第三瓶酒之後,已呈現半沉醉狀態的他突然冒出了這句話來。
「什麼該怎麼辦?」
完了,又喝醉了嗎?看來今晚又要把他扛回去了吧!
「您應該知道,就是那個王子繼位的事。」
「……很正常呀,現任的國王重病臥床,正統傳位於正統,繼承的是王子,有什麼不對?」
「但由那好色的蠢蛋來做就是不對!」
喂喂!不要連下任的國王也罵起來了!雖然卡諾說的也是沒錯,那個王子的確是有點好色加上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您是知道的吧?假如他當上國王之後,第一個糟糕的就是您了!」
這個喝醉的酒鬼以一副分析家的樣子對我高談闊論了起來。
「您是整個萊斯汀王國最有能力的將領,我們銀十字騎士團能夠縱橫大陸都是您的功勞,領土能夠擴張約一倍以上都是靠您,對您而言沒有攻不下的城和打不敗的敵人!連他國都稱您為『銀十字之星』,對有您存在的戰場還沒開打就畏懼三分,這樣的功勳一定會引起王子的不滿及嫉妒。他一定會極盡所能的打壓您的地位,降低您的官位!」
「那也沒關係啦……」
喂喂,這種事情不要講得太大聲。這裡可不是自個家裡咧!
「不!我知道您是國王撿回來的孤兒,所以一直忠誠於萊斯汀,可是當國王一駕崩,您盡忠的責任與義務也就同時全然消失了,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
「……其實您是有資格成為繼承者的,公主對您不是挺有意思的嗎?」
「人家可是訂婚的人了,不要叫我做出犯罪行為。」
萊斯汀王國第一公主雪拉是個十九歲的美人,不過性格以大方和愛玩出名,即使已經訂婚了還是到處跑。有關於她的緋聞從來沒停過,鬧出的風波也未曾平息,不知不覺間我也變成了她的緋聞對象之一。雖然已經公開的極力澄清過,但是似乎跟改正卡諾那張酒後亂性的嘴巴一樣,我的努力似乎沒有得到同等的回報,四處飛散的流言依然像野草一樣不斷地的滋長。
卡諾一口氣灌了四、五杯烈酒,又打算再次張口講話,但是張開的大嘴在停格了三秒之後就如同往常醉酒一樣立刻躺平在桌上。又得進行扛人的重勞動,我也真是天生勞碌命……
扛著喝醉的卡諾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天空開始飄起沁涼,深入心靈的細雨。
看著朦朧的雨幕,我又想起了老人的話。
我想走的路究竟是……?
在黃昏的河畔旁,我照往例和老人聊著天。
「在我年輕的時候……」
這七個字就是他一貫的開場白,通常用到這個開場白的時候,就是他準備高談往日榮光的時候。
「我也曾經是個貴族喔!不過因為一些事情的關係,家道就中落了。」
「什麼事呢?」
他原來是名門後裔嗎?有意思。
「功高震主啊!」老人感嘆的說:「我們家族那時候是最有權利威望的一族,後來繼任的國王感覺到有威脅到他地位的可能,就下令將我們剷除了,我的雙眼就是那時候失去永恆光明的,當時正值壯年的我才二十一歲。」
好像在哪裡聽過類似的事……
「又過了一段時間……你想到了嗎?未來想走的路?」
「不……還沒有……」
「這樣不行呀!年輕人要好好找份工作,立定志向才行。」
無言以對的我好像被當成無業游民了。
避重就輕的逃開我無法加以反駁的沉默,接著又和他閒扯了一會兒之後我才離開。這時向晚的天空有點灰暗,輕微的濕氣飄散在大氣中,看來又是場綿綿不停的細雨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無法擺脫煩躁的心緒,有點低沉。
在回到我所住的房子之後,看見卡諾已經在客廳中等我,令人訝異的還全副武裝的穿著騎士團的銀色鎧甲,我開始有不祥的預感了。
「團長,國王駕崩了!」
他一見我回來就猛然說出這個不幸的消息。
原來如此……
老國王的病也拖了一年了,縱使已經有了接受已不能挽救事實的心理準備,但是此刻聽見的時候還是在一瞬間感到有點悲傷。
「團長!我已經收到情報!王子……不,新國王在明天繼位大典之後就會立刻下令逮捕您!」
果然來了啊……在霎時間我想起了老人的故事。與我現下所面臨的情況有點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相似……
「團長!請下命令吧!只要一聲令下,銀十字騎士團就會在十五分鐘之內全數武裝完畢。對我們而言,攻破王城只不過是件小事!如此一來,您就可以掌握到兩件事——王國的未來和自己的人生!」
「……你想走的路是什麼?」
老人的話又在我耳邊迴響起來。
想一想,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當然,做為人臣的我並沒有照卡諾的話做,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背叛老國王對我的養育恩情。而且我也對那黃金打造的王冠沒什麼多大的興趣,雖然有點不負責任,不過我還是拋棄了自身的職責,離開了從小生長的土地。
之後我的足跡遍及大陸的每一個地方,踏遍了東方諸國,也乘船出海遊歷,我也當過傭兵,和強悍的魔獸戰鬥,現下的我看起來也許像個歷盡滄桑的中年人也不一定吧?
如果有一天,我能再次見到那盲眼的老人,我將告訴他,我所選擇的人生。
我走上浪跡天涯的路捨棄名譽和地位,化為塵世之中努力生存的凡人。
不論是悲傷或喜悅,後悔或憤怒,都當成難得的經驗銘記在心。
在日與夜交替的間隙中找尋下一次旅程的方向。
就算是沒有星光的夜晚,也能安然入夢。
沒有任何的拘束,走遍大陸上每一寸土地。
這就是我想走的路。
自由的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9:02
第五章蒼冰之眸·朔風之舞(白葉玲篇)
一陣強風吹過了廣大的草原,形成一幅撩人的綠色波浪,但是我卻無心欣賞,原因全在於站在我面前的這個男子……
他披著一襲很破舊的灰色斗篷,蒼灰的發色和握在手中的雙刃劍讓人一眼就看出他非本地人,大概是從遙遠的西方過來的吧?外表看起來似乎受過不少歷練,可是蒼冰色的眼眸卻泛著光輝。
「他是個強者!一個不折不扣的強者!」我的武人自覺這麼告訴著我。
我不禁握緊了掛在腰間的刀柄,擺出了拔刀術的架式,和他這樣強的人拔劍相對,一開始若不用盡全力是件很愚蠢的事。雖然我必須留他活口問清他為何來此地,不過搞不好我會被他所解決。
「喂喂!我可不想被女人如此敵視喲!尤其是妳這種有著漂亮馬尾的東方美女。」
這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從他剛剛那種討厭的言語就知道了!我開始朝他衝去,他似乎沒料到我會有這麼快的速度而吃了一驚,因此一下子就迫近他的面前,同時我也從刀鞘中抽出刀迅速往他左胸斬去。
我對自己的拔刀術是很有自信的,因為如此,人們都稱我的刀法為「舞」。
這一刀絕對可以命中,我是這麼認為。
鏗!一道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響起,我的刀被擋下了。
好瀟灑的身手!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我急速後退到離他五步遠的地方,手上的刀又重回鞘中,再度擺出拔刀術的姿態。我在剛剛那一交鋒的瞬間已經瞭解到,不論是技巧、力量、反應,他全都在我之上!我的刀是一流的名刀「千鳥」,但竟不能斬斷他那把看來歷盡滄桑的劍,那是因為他在刀劍相交的一刻,晃動了一下的關係吧……
「厲害,近身、抽刀、斬殺幾乎同時完成!這就是源自東方的拔刀術嗎?」
他以一臉讚許的表情對著我,但我卻無法感受到任何的欣喜之情。
「……不過妳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他收起劍對我說道。
什麼!?
「……這麼說來你是傭兵嗎?」
「對!我受到村人的委託,要我將在附近出沒到處傷人的妖獸除掉。」
「你也是要來除掉那隻妖獸的?」意外的,他的目標竟然和我相同。
「哦!妳也是啊?什麼嘛!原來大家都一樣啊!哈哈哈。」
「才不一樣!」不知怎地,我心中就是對成為陌生人夥伴一事感到厭惡。
咦?
「我才不像你一般!打倒邪魔是學武的人應有的品德,你卻藉此向平民收錢,這種趁人之危的傢伙我最討厭了!」
這可是我的真心話。我的確最厭惡這種人,傭兵幾乎都是一些沒有正義感和忠誠心……為了賺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人。
「……我可是靠這個吃飯的呢……嗯!?」他似乎還想反駁,不過好像注意到什麼而突然住口。
我也同時感覺到了!有個東西正一步一步地接近我們。
「看來我和妳要找的東西來了。」將音量放低,懾人的戰氣同時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他握緊了劍柄,我也抽出了千鳥。這時從我們前方的草叢蹦出一個龐大的黑影,黑影從半空中撲了下來,我和他分別跳往兩邊閃躲。
黑影的真面目是個比人高一個頭的魔獸,我知道牠被叫做「普洛其塔」,意指暗夜中的魔獸,有著銳利的尖牙和銳利的爪子,狼頭猿身,動作迅速且皮膚有如鋼鐵般堅硬,不是一般常人能夠對付的傢伙。
傭兵那蒼冰色的眸子放射出凜冽的光芒,以不輸我的高速欺近普洛其塔的左側,手中的劍化為閃亮的銀光朝著魔獸的頸部劃去,不過憑他那把爛劍是砍不斷普洛其塔的脖子的,果然普洛其塔只是被逼退兩三步而已。
「了不起的傢伙,這大概就叫作東方的神秘吧!」沒有任何的挫敗之感,他以無奈的口氣訴說,好像僅僅是吃到難吃的新奇食物一樣。
不過受到攻擊的魔獸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從普洛其塔的脖子擴張出憤怒的吼聲,狂衝的身形向他猛力的撲咬過去,森白的利牙還滴著唾液,看了就讓人覺得不愉快,就在他快被咬到的同時,不急不徐,他倒轉著劍柄,以反手的握劍姿勢,由下往上用劍柄撞擊普洛其塔的下顎,張開的大嘴頓時闔上,普洛其塔整個頭仰了起來並向後飛去。
「遊戲結束!」他大喝一聲。
趁著普洛其塔尚未落地之前,向前急衝的他迅速使出一個突刺貫穿了尚在空中的普洛其塔,被貫穿的部位剛好在心臟地帶,他把劍拔出來的那一刻,深綠色的血液有如噴泉般的湧出。
……而我就只是這麼看著,從第一隻魔獸的出現到死亡……
「小心!」他突然對我大喊!
上天像是要給在戰鬥中不專心的我一些懲罰似的,一隻普洛其塔無聲無息的地出現在我身後,籠罩住我的身影使我驚覺到牠的存在。
泛著森冷光芒的爪子猛力朝我腦後襲來,還有著充裕的時間,我憑藉著風聲和直覺閃過了這必殺的一爪,同時倒轉身形,名刀「千鳥」劃出一道優美的弧,魔獸的右手立即變成脫離軀體的肉塊。
這時又忽然竄出另一隻普洛其塔從空中躍下,又多了一隻!?我趕忙收回千鳥用力揮出,迅拔居合之力險險擋格住,在一陣猛烈的衝擊之後,千鳥被震飛到半空之中,而我的腳踝也因承受突如其來的巨力扭傷了……
被我斬斷手臂的魔獸發出憤怒的咆哮,左爪高高舉起,很明顯的要把我撕成片塊,原本猙獰的臉孔此時顯的更加醜惡。
負傷而失去武器的我只能癱坐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來臨,在牠的利爪狂劈下來時,那個傭兵不知何時已飛奔到我身旁,闊劍橫擺,擋下這致命的數爪。
兩隻魔獸登時後退,接著同時衝過來,眼中有著渴血的慾望,口中還流出唾液,有如地獄來的修羅。
傭兵的眼中再度放射出懾人的光輝,蒼冰色眼眸閃爍著足以讓人凍結的寒光,但他的身形依舊站定不動。
當魔獸的利爪離他不到三尺時,他的身影在剎那間迅速移動,從我視線中消失,高速揮動的劍有如割穿空間的銀線,化為三道虛幻的光芒,穿梭於魔獸的身軀當中。只見三條流著綠色血液的爪臂在空氣中飛舞,接著斷為九截。但他的劍像用盡所有氣力一般,碎成片塊散落一地。他在劍斷的同時,順勢飛躍到半空之中,將我的刀使勁的拋給我。
「只有現在了!」
我當然不會放過這次他全力製造出來的機會,咬牙忍住疼痛,奮力接回千鳥,回鞘,又瞬間揮出,身體同時進行旋轉,刀影化為無數的閃光,反覆來回的在魔獸身上環繞,血從數不清的傷口之中飛濺而出,宛如用綠血泛成的花朵,兩隻普洛其塔的哀號聲傳遍了整個原野,紛紛倒斃在我的劍舞技「百花繚亂」之下!
「有沒有受傷!?」關心著我情況的他,趕忙跑了過來。
但飽受驚嚇和用盡所有力量的我,不住倒在他懷裡,漸漸的失去意識,一陣微風徐徐吹來,我已忘了剛才惡戰的激烈,沉入了夢鄉。
恍惚間,我感到自己被普洛其塔綁在大石柱上,而傭兵呢?傭兵你在哪裡?
就在魔獸森白的利齒釘上我的喉嚨時,「啊!」的一聲,我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怎麼了!?」他彷彿也被我嚇到一般,慌忙的問道。
我所有的恐懼全湧上了心頭,忍不住趴在他懷中哭著。
「沒事了!」安慰著我的他輕拍著我的肩膀。
「一切都過去了。」
當我忽然發現我是在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的懷中哭泣,心中與臉頰真有說不出的著急與燥熱,急忙轉身跑開的一刻又忘了腳踝才剛扭傷,一個踉蹌就要往前跌去,他連忙拉住我的手,我又極力要甩開。
「噗。」的一聲我們倆都跌坐在草地上……不禁……相視而笑了起來。
「我幫妳做簡單的包紮吧!」扯開了令人不好意思的話題,他走了過來。
「嗯。」無法可施的我只能臉紅的點點頭,暗自的應允。
「我睡了有多久了……?」
「大概有一兩個小時了吧!太陽都快下山了。」
「那……這段時間,你都一直看著我的睡相嗎?」
「很久沒看美女的臉了,真是令人懷念啊!」他以一種緬懷過去的表情說。
「你……混蛋!」真是令人難堪的話語,我感到自己的臉更紅了……
他邊拍灰塵邊站起身來,他的身影在夕陽的照耀之下顯得很醒目。
他扶著我一同走向村子,他大概是要去收取傭金吧!我則必須去治療腳傷,受傷加上勉強揮劍,看樣子不休養一個星期是好不了了。
「……你最後用的那一招是?」忍受不了沉默,於是我率先開口。
「啊!?妳說什麼?我聽不太懂東方語言。」我知道的,這傢伙還在裝傻…
…
「一瞬間連續三次斬擊,再加上那種有如夢幻般的速度,你應該不是普通的傭兵吧?」
……他並沒有回答我。
像他剛才的劍技,找遍全東方都不可能有第二個,憑他的能力,想在一國之中謀求一個很高的職位應該不是難事才對,怎麼會來當傭兵呢……
雖然這是別人的事,但我就會不由自主地為他著想。
接近村口時,有個小女孩跑了過來。
「大叔!你打倒怪獸了嗎?」小女孩一見到他就興奮的大喊。
「不要叫我大叔!我才二十五歲!叫我大哥哥,懂嗎?」
「懂了,大叔。」
他以一種看起來很白癡的表情垂下頭,見到他異於戰鬥時的一面,雖然很沒禮貌,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大叔,這是我們說好的東西。」
小女孩拿出了一個藍色的布袋,看起來沉甸甸的,似乎裝了不少東西。
這下我開始火大起來,剛才對他產生的好感也盡數拋到腦後,竟然向一個小孩子要錢!傭兵果然都是一些沒人性的傢伙!他要拿錢之前還要先問問我的千鳥答不答應!
「……唔,好像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殺氣?」沒直接回應我怒氣的他,只是逕自的自言自語。
「大叔,謝謝你,再見了!」小女孩說了這句話後就跑回村子裡了。
他從袋子中掏出了一個東西向我丟過來,那並不是什麼金幣,而是一顆蘋果。
「吃吧!這可是很貴的酬勞喔!」他也拿出一個蘋果邊咬邊說著。
「等等!你的僱主難道是……?」
「那個小女孩呀!」他邊說邊將蘋果給吃完,又從袋子裡掏出另外一顆來。
這麼說來,他只是受到一個小女孩的請託去殺掉普洛其塔的囉!代價只是一袋蘋果!?
……想不到他還挺有人性的。
「等……等一下!」我叫住準備離去的他。
「你要不要到皇宮裡來?我可以推舉你當上一個不錯的職位,這樣總比作一個流浪的傭兵好吧?」
「謝謝妳的好意……不過比起什麼皇宮的,我比較喜歡現在的生活。」
他再度轉身要離開,我又叫住了他,當他回過頭來時,我將千鳥解下來丟了過去。
「你的劍因為救我而斷了……就當做是謝禮好了。」
他笑了笑,將他碎成剩個把柄的劍,連同我剛丟過去的千鳥,一起扔還給我。
「很謝謝妳的好意,但劍嘛,還是自己的用起來比較習慣,而我是個用慣了破劍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現在才想起來,我還不知道他的姓名。
「……拉茲。」他沉默了一下之後才說出來。
「白葉·玲。」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我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這次真的走了,臨走前還丟下一句「傷好了再到西方找我玩。」這句對東方人有著極大誘惑力的話。
「拉茲嗎……?」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我自顧自地唸著他的名字。在落日的草原之上,他的背影十分醒目,灰色的斗蓬隨著吹起的西風飄揚著。
……他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一個有著蒼冰色眼眸的旅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09:52
第六章沁涼如水的黑夜
沁涼如水的黑夜裡街道歸於寧靜。
空無人煙的大街小巷內穿梭著巡邏的士兵,長槍和盔甲反射出新月的光芒。
被夜幕籠罩的首都內只有遠方的王城閃爍著不眠的燈火。
之所以會在深夜裡如此的戒備,是因為大陸上數個國家的首腦人物正聚集於萊斯汀的王城之中舉行宴會。
將近千坪的宴會廳中數百位仕女、貴族、王侯來回穿梭,長桌上擺滿平民可能永遠無福享到的精緻甜點及名酒樂隊演奏優美的樂章取悅人心,華麗的晚宴圖正上演著。
「真是無聊斃了……」比較起舞池中優雅慢舞的男女一名男子卻在能清淨人心的美妙樂音中嘟嚷著,完全與此畫面格格不入。
發牢騷的男子身穿萊斯汀王國的軍裝以及帶有銀色流蘇的黑色披風,胸前戴著刻有十字架的徽章。閃亮的金發和俊美的臉孔吸引了場內不少女子的注意。他的名字是拉茲·卡米爾。
「搞出這場無聊事的禍首竟然在這裡喊無聊啊!?」拉茲還在怨嘆中,背後兩個人突然冒出來說話。
其中一人是棕色頭髮並且全部往後梳,只留兩條蟑螂須在額前,身材壯碩高大,穿著宴會裝。另一個人留著黑色長發,身穿和拉茲不同樣式的軍裝,頸上掛著畫有狼形的金色項鍊。
「弗卡斯,你穿這樣看起來挺噁心的,還是像巴迪爾一樣穿軍裝比較適合你喲。」
「聖徽騎士團只配給鎧甲而已啦!」
「所以說加入天狼騎士團不是很好嗎?我們的軍裝可是大陸上最帥的。」
「少來!我銀十字騎士團才是最好的。加入我拉茲的一方吧!」
巴迪爾和拉茲不知不覺間進入了誰的衣服比較帥的白癡爭執中,這時一陣哄笑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二人的談話。弗卡斯立刻朝拉茲發脾氣。
「這種宴會真是吵死了!拉茲,這都是你的錯!」
「幹我什麼事?」
「要不是你連戰皆勝,差點一次把兩個國家打下來,今天也不會搞出這種和談的慶祝晚宴。」
「我怎麼會想到變成這樣……等等,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助陣啦!」巴迪爾騷著頭說:「差點被你打下來的比奈亞和查拉斯兩國國王邀請我們調停,連加爾斯坦王和宮廷魔導團首席也來了。」
「加爾斯坦宮廷魔導團首席?就是那個聽說不到20歲的天才?」
「剛才我就見過他了,這小子的個性太差了!」
弗卡斯生氣的抱怨,拉茲聽了只有苦笑。他知道弗卡斯身為聖徽騎士團的團長,對於禮儀一類的事特別注重,因此有太多人在他眼中都是「個性太差了」。
拉茲想到假如弗卡斯看到天狼騎士團的成員,一定會氣死吧?
天狼、聖徽和銀十字並稱大陸三大最強軍團,其中巴迪爾性格是出了名的隨便散漫,連麾下士兵也感染了這種態度,變成見到上司也只揮手說「嗨」的耍寶集團。奇怪的是,這票傢伙仍然強的不像話……
弗卡斯仍然還想發牢騷,突然好像發現了什麼而住口。
「……有殺氣!」
夜空中的皎月灑下淡淡的銀光,朦朧的廣大花園內,有數道黑影俐落的穿梭於草叢和樹葉間,原本應該巡視的士兵們已變成冰冷的屍體倒在陰暗角落之中。
黑影迅速的接近王城,眼中透露出殺意。就在他們即將接近目的地時,一個金發青年佇立於他們的眼前,他身上發出的氣勢令暗殺者們不禁止步。
「……殺手嗎?真是老套的手法啊!你們十個誰要先上?」
就在拉茲結束髮言的同時,四把飛刀朝他的身體擲來,兩名暗殺者也拔出漆黑的刀刃躍起進行攻擊,時機配合的天衣無縫,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已慘死。
不幸的是,拉茲並不是普通人。飛刀被拉茲的劍改變方向彈開,朝半空中的暗殺者射去。就在他們慌張的把飛刀擋開時,拉茲手中長劍已奪去他們的生命。
「……『十字星』!你是拉茲!」看似頭目的男子認出了拉茲手中的劍。
「剩下八個,一起上吧!」
「哼哼!你以為我們只有些人而已嗎?」
「那個啊,你不用擔心,他們大概早掛了吧!」
巴迪爾和弗卡斯早就察覺另有一批人潛入而跑去偵察,依弗卡斯那種火爆性格,搞不好那些人連話都來不及說就全部下地獄也不一定。想到這裡,拉茲就有一點擔心弗卡斯會不會忘記留個活口來問話。
這時暗殺者們全都顫抖著身體,但是拉茲看出來那並不是因為害怕,反而像是在忍受著什麼似的。
突然,他們的身體膨脹了將近三倍,皮膚在微弱的月光下變成了慘淡的綠色,口中長出類似野獸的利齒,毛髮化為赤紅,全身上下散發出妖異的殺氣,拉茲看了不禁嚇退三步。
化為魔獸的暗殺者如約好般同時朝拉茲衝去,速度和之前有天壤之別。
拉茲急忙閃開,但是數量實在太多,左肩被其中一隻的利爪抓出深深的血痕,這時又有一隻揮爪攻來,拉茲迅速用劍抵擋,沒想到整個人被打的飛了出去。
「……這是什麼怪力啊!」拉茲的手臂微微發麻。
八隻魔獸又再度攻來,拉茲這次學乖了,不和對方正面衝突,一邊閃避一邊伺機還手。魔獸雖然力量不小,但是動作太大,因此攻擊常被躲過。不多時,魔獸們的身體已經傷痕纍纍。雖然如此,牠們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更加凶暴。
「嘖!只有用那招了,雖然還在實驗中……」
拉茲握緊手中的劍,在下一瞬間,他的身影消失於魔獸們的眼中,只殘留長劍映射的月光於夜空之中。三隻魔獸的身體突然斷為兩截,深紅色血液灑滿半空。
殘留的魔獸似乎全被震撼到,一時間都呆立於原地。而拉茲彷彿用盡全身的力氣般跪立於地上。此時的他,似乎連小孩都可以把他撂倒。不久魔獸們立刻察覺到這是殺掉眼前敵人的大好機會,紛紛湧上前去企圖給拉茲致命一擊。
就在此時,兩道冰箭劃破空間,刺穿最接近拉茲的魔獸。
一個黑髮青年出現在拉茲的身後。他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但是眼睛像包含有百年智慧般深遂。身著看似平凡的法袍,但上面的花紋卻是泱泱魔法強國加爾斯坦王國的國徽。
「大地啊!伸出你的獠牙吧!將企圖站立於頂峰的愚蠢人們吞蝕殆盡!巖殺石牙陣!」
地面上突然冒出數隻巖石尖剌,魔獸們連哀嚎的機會也沒有,身體就被剌穿。
「果然你就是加爾斯坦宮廷魔導團的首席,那個被稱作天才的法師艾德嘉啊!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
「不,能夠見到傳說中的不敗騎士才是令我感到榮幸。」
「那種白癡的外號別提了,差一點就被那些綠皮膚的毛毛蟲給解決掉。」
「他們是被下了古魔道的咒文,可以使人空手殺掉一頭熊。能夠一次解決三隻的人,我在大陸上還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啊!不知道弗卡斯他們怎麼了?」拉茲現在才想到。
「不用擔心,」艾德嘉搖手說:「對方連獸化都來不及就全被解決了,那兩個人一出手才三十秒不到就把十個人都幹掉了。」
拉茲大概想像得出來。弗卡斯八成一邊喊著「不知死活的小雜碎」,一邊揮著大劍到處狂掃;而巴迪爾就會邊說「了不起,加油吧!」那一類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鼓勵意味的話,邊把敵人一一撂倒。這兩個人的個性就是如此。
「要回到宴會裡去嗎?」
「得先把這些噁心的東西處理一下吧?」拉茲指著那些被做成肉串的魔獸。
兩人相視而笑。
夜空的星群閃爍著炫麗的光輝,彷彿在為兩個將來要在大陸上發光的慧星鋪設一條前進的道路。
被冠以「不敗騎士」之封號的劍技奇才——拉茲。
以最年輕之齡修得大魔導士級魔力的天才——艾德嘉。
兩人的相遇,為大陸的歷史翻開新的一頁……
傳說就此開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0:38
第七章一切的開端·對龍戰爭
夏末秋初的晨風開始吹起黎明的太陽也逐漸從地平線的彼方上升,將第一道曙光送至全大陸視野最佳的高峰——扎哈特山之上。
扎哈特山是群龍來到人界後第一個見到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將這裡當作牠們的根據地。雖然四周大都是森林和荒野一類不宜防守的地形,但這對於可以自由飛翔於天空的龍族沒有任何影響。
在山峰上化為人形的黑龍王——貝克洛姆斯正靜靜的注視著金黃色太陽的上升。她依然還是一樣美麗得不像這個世間的人,但現在她的身上卻彷彿少了什麼東西似的。
數月之前她還和同為龍界三王的札姆卡特在這個地方看著落日的景色,而現在札姆卡特已不在了。
一頭飛龍打破山峰的寂靜,在振翼的拍打聲中飛到了山頂,接著從飛龍的背上跳下來一個人,然後飛龍又離開了。
騎乘飛龍而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尚未成年的少女,黑銀兩色的華麗服飾和她十分相配,而讓人驚異的是,她竟然和貝克洛姆斯有著酷似的容貌!
束於腦後的黑色長發、略帶神秘感的紫瞳、猶如用水晶雕刻出來的細緻五官,不明白的人也許會以為她是黑龍王的妹妹也說不定。
「王,妳又在這裡觀景了。」
少女以略帶不滿和憂心的口吻對可稱為現在大陸上最強的生物——黑龍王·貝克洛姆斯抱怨。
「妳又用化形之鏡變成人形了,沙卡斯。」
「沒辦法,我又不能飛,只好變成人形叫部下載我上來囉1沙卡斯吐著小舌說。
黑龍王手下第一大將,八龍之首的屍龍·沙卡斯,是貝克洛姆斯用自己的血和禁咒法所創出的超強龍將。擁有恐怖的回覆和再生能力,已經可以說到了打不死的境界,於是得了「屍龍」這個恐怖的名號。因出生不到五百年的關係,即使化成人形,看起來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可愛少女。
「王,那些人類大軍就要到了哦!」
「我知道。」
貝克洛姆斯毫不在意的回答,這令沙卡斯有些擔心。
……數天前,王終於對八龍下了出手對付札姆卡特的命令。雖然最後好不容易才把那個被喻為「龍界至高王」的恐怖傢伙解決了,但自那以後,王就一直沒什麼精神。
貝克洛姆斯因為札姆卡特的存在而人格分化,但在那個因素已不存在的情況下,人格是否又再度統一了呢?抑或又產生了另一種……?
「王,半徑十公裡以內都被布了結界,出不去耶!」
「……那些人類倒有些小聰明,懂得擺我們一道。」
散佈攻打扎哈特山的假情報,誘引群龍回到根據地,再讓早已潛至附近的魔法師施下神聖結界將一百零六隻龍全部關住。聯軍之中竟有如此高明的謀士,這讓黑龍王有些驚訝。
「不用管他們,要來就來好了。只不過是十九萬個軟弱的垃圾聚在一起罷了,一次收捨掉也比較省事。」
「是。」
「對了,札姆卡特的那六個親信找到了嗎?」
「沒有,那些傢伙全都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真是膽小鬼……其他五個也就算了,那隻驕傲的要死的白金龍竟也不見了,真沒趣。」
沙卡斯用著無聊的語氣說著,貝克洛姆斯輕輕的笑了出來。
「妳這麼想打贏他嗎?」
「當然!他每次都用鼻孔看我耶!然後就說什麼『發育未完全的小鬼回家去好了』這種討厭的話。」
「真的那麼討厭他?」
「最……討厭了!」沙卡斯氣呼呼的吐舌頭。
看著這個由自己一手創造出來,面貌酷似自己的龍,貝克洛姆斯展現了許久未見的笑容。
而此時,離大陸歷史上最浩大的「對龍戰爭」之火種燃起的時間,還有一小時又二十五分。
距離扎哈特山約五公裡,同被神聖結界所鎖的某處樹林內有一個人影正半臥在樹枝之上。
紫色長發隨著靜謐之風的吹拂而晃動,紅色的眼珠閃爍著思慮的光芒。他的名字是亞卡斯,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嗯……這樣下去,人類的聯軍絕對贏不了。」
亞卡斯在思考許久後下了以上的結論,同時也是正確的推論。
發放假情報誘使大陸上的龍全部集中於同一處,再派出早已埋伏好的三百多名神官和魔法師共同布下超強力的廣域閉鎖結界,將龍族的機動力壓制到最小,同時也限定了決戰的範圍。接著是十九萬的大軍壓境,一口氣解決所有的惡龍…
…這樣的戰略是很不錯,但是只要有「牠」在,這個計謀等於毫無意義。
「屍龍」——沙卡斯。牠的存在是敵方所不知道的,同時也是最大的誤算。
不會用魔法卻也不懼任何魔法的沙卡斯,要自由進出這種結界是很簡單的事。
她之所以不跑出結界將那些不知死活的魔法師全宰了的原因,恐怕是貝克洛姆斯想要玩弄那些聯軍而下的命令。
其實,只須沙卡斯一個就足以使聯軍潰敗了。既不畏懼任何魔法,又具有無限再生能力的屍龍,絕不是聯軍所能對付得了的。
「這樣我的計畫無法成功……黑龍王必須敗才行。」亞卡斯決定幫聯軍一把。
於是,這場對龍戰爭就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有了第三勢力的介入。
這時離戰爭的序幕拉開之刻,還有四十六分。
上午七時正,聞名後世的對龍戰爭正式展開。
慘烈的大戰一開始,聯軍就陷入不利的情況。
即使被限定在小區域內戰鬥,龍族的制空權優勢仍然沒變。閃電和火焰所組成的空對地攻勢快速的掃平聯軍部隊。龍族毫不惋惜的將森林燃燒起來,企圖利用森林進行遊擊作戰的行動立刻宣告失敗。而沒有任何地形屏障的荒野更不用說。
戰爭開啟後的一小時,敵我犧牲差是一比三千。
受到痛擊的聯軍立刻退出結界之外,等待機會和爭取時間休息。之後,戰況即刻扭轉。
妖精族最高女王——雷茵奉獻了自己的生命,使用秘傳的魔法,成功的將龍族變成無法振高飛和施展魔法的狀態。戰局於是變成了五五波的情勢。此時,聯軍決定放手一搏。
突襲成員——凱恩、露西亞、白葉玲、矮人王及其各族精英共三十名,奉命直接潛入扎哈特山,暗殺大陸上最強的生物——黑龍王·貝克洛姆斯!
這時,認為已經玩夠了的黑龍王,終於派出麾下最強戰將群:毒龍密特羅、冰龍巴布,還有號稱不死之身的屍龍沙卡斯!
另一方面,不為人知的第三勢力——亞卡斯也在此時出手了……
「你……到底是誰!?」密特羅大吼。
在扎哈特的某處要道上,三龍被擋住了。
站在牠們面前的,是紫發紅瞳的亞卡斯。他的神情輕鬆,一點也沒有因為面對三隻龍而出現緊張的樣子。事實上,現在是他佔了上風。
均化為龍形的三龍之中,密特羅渾身傷痕,巴布只能勉強站立。唯一完好如初的,當然是不死屍龍沙卡斯。
「我是誰並不重要。這裡被我下了結界,沒有任何人能進來,你們就再陪我玩半小時好了。」
「別想!」沙卡斯動怒了。
具有腐蝕性的黑暗氣體從口中噴出,亞卡斯在被黑暗氣體噴中前消失了。失去目標的黑暗氣體將地面腐蝕了一個大洞。這時消失的亞卡斯突然出現在沙卡斯的背後。
無數的黑色流星從亞卡斯的掌心之中激射而出,下一瞬間,巨大的屍龍被漆黑流星之箭群貫穿,身體被打碎成無數的碎屑,血肉飛散於空間之中。
「……打碎了還能復元?」
被打碎的屍龍血肉化為黑霧又立刻回到牠的身上,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又回覆到原來完好的狀態。不死屍龍的傳說看來的確不假。
不過對亞卡斯而言,他只要拖住牠們就行了,沒必要正面衝突。
在扎哈特山的山頂上,另一場戰鬥也已經展開……
原本寧靜的山頂已化為殘破的戰場。
可稱為大陸上最強生物的黑龍王展現了超乎凱恩等人所想像的實力。即使牠在和先前血龍王一戰時身負重傷。
「媽的……這倒底是什麼怪物!」矮人王單膝跪地的咒罵。
他的右臂已經失去,血跡染滿全身。身旁還活著的夥伴只剩下凱恩、露西亞、白葉玲而已。其中,玲的刀已經折斷,肋骨也斷了三根,已經無法稱之為戰力;凱恩也左腳骨折。
四人能撐到現在,完全是憑露西亞施展守禦魔法之故。事實上,黑龍王假如沒有帶傷的話,他們大概也早已死去了吧!
「……凱恩,接下來拜託你了。」
說完了近似遺言的話之後,矮人王手中的巨人之槌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山頂,連東昇之耀日也為之失色「黑龍王!賭上矮人之王者的自尊!我要你陪我下地獄!」
矮人王發動他一生中最強,同時也是最後的攻勢!
巨人之槌的閃光引來天空的雷雲,湛藍的天空立刻被灰幕所取代,在矮人王高舉巨人之槌的時,雷雲也隨之響應,一道巨大的雷光如同鐵鎚般劃破天際,直劈黑龍王。黑龍王閃避不及,左翼被強力的雷槌徹底破壞!而矮人王再也看不到這一幕……
「……啜飲我的血吧!與我共赴生死的神劍!釋放最後的禁炎,我願意以我的靈魂來交換!」
凱恩沒有錯過矮人王犧牲生命所為他製造的機會。
他用劍將自己的手臂劃破,濕黏的血液大量落在拉格那洛克的紅寶石之上。
血液立刻被寶石吸收,並由原來的鮮紅轉為金黃的色澤。劍身這時所放出的火焰不再是淨化萬物的紅色「淨炎」,而是足以毀滅一切的金色「禁炎」!
「最終奧義!禁炎霸煌空牙斷!」
金色的禁炎包裹住拉格那洛克,形成將近數十尺長的金色炎劍。凱恩揮動金色炎劍的同時,被炎劍所劃過的空間帶起了閃動的金色火花。拉格那洛克最強的力量朝黑龍王襲去!
黑龍王的七個頭同時也發出了咆哮。最強的殺招——重閃爆破,終於發動!
七道足以燒灼眼睛的閃光匯合成巨大的破壞之箭,將禁炎之劍的來勢硬生生地止住,白亮和金黃的光芒互爭消長,吞吐不定的兩種顏色照亮了天空彷彿出現了第兩個太陽!此時正在山下作戰的龍與聯軍全部停止了戰鬥,呆呆的看著這個景象。
「……貝克洛姆斯,去死吧!」
亞卡斯突然從黑龍王的身後出現。一道黑色的閃光從他的掌心中發出,由背後貫穿了貝克洛姆斯的心臟。
重閃爆破威力立刻遽減,金色的禁炎迅速壓倒黑龍王的殺招。可以毀滅一切的禁炎終於擊中黑龍王。不熄的火焰包圍了大陸上最強的生物,痛苦和憤怒的咆哮響徹天際。
「……失去了最強的敵手和情人,妳也應該不想再活下去了吧……就讓妳以札姆卡特喜歡的樣子死去好了……」
亞卡斯看著被金色火焰燃燒的貝克洛姆斯,施術將牠變成了人形。之後又隱沒在空間中。
被金色火焰所圍繞的美麗女神,靜靜的消失了……
「……高傲的血龍……沒想到又要和你見面了……這樣……也好……」
這是貝克洛姆斯最後所說的話,一句除了她自己以外,沒有任何人聽到的遺言……
叱吒風雲的黑龍王——貝克洛姆斯,終於死亡。
寧靜的黑夜之中,皎潔的月光灑落在扎哈特山的峰頂上。
沙卡斯無言的站在這塊貝克洛姆斯死去的土地上。現在的她是人形的模樣。
……失去了首領之後,龍群立刻陷入了混亂狀態。至此對龍戰爭終於變成了對聯軍有利的情況。上午十一時正,歷經四小時的苦戰終於結束,聯軍勝利。
毒龍和冰龍見大勢已去,立即撤退。沙卡斯本想毀掉這批聯軍,但在和亞卡斯的一戰中消耗去了大半的力量,只好用化形之鏡變為人形藏匿起來,直到深夜,她才回到山上。
「……王啊……我該怎麼辦……」沙卡斯喃喃自語。
從她出生以來的四百多年間,從未和貝克洛姆斯分開過。失去了有如親生母親的黑龍王,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失去了母親的小孩在哭嗎?果然還是個未長大的幼兒。」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沙卡斯背後傳來。
「瓦尼拉!?」沙卡斯驚呼。
白金龍——瓦尼拉此時不知為何也出現在這裡。他也是以人形狀態出現,畢竟在對龍戰爭之龍族幾乎滅亡,以龍形出現太顯眼了。
「我才沒有哭,你這個混蛋。」
「是嗎?」
瓦尼拉轉身準備離去,閃亮的長發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也許在貝克洛姆斯死去之後,他等於是現在大陸上最強的了。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看著一直遍尋不著的白金龍突然出現,說不到兩句話之後又要離開,沙卡斯火氣立刻升上來。
「……我是特地來看貝克洛姆斯和妳的死狀,沒想到大的掛了,小的卻還活著。」
「你……果然是個討人厭的傢伙!」
瓦尼拉不理會沙卡斯的咒罵,逕自變回龍形。白金龍的鱗片依然耀眼如昔。
「……小鬼,我送妳一程好了。」
瓦尼拉把人形的沙卡斯叨了起來放在背上。沙卡斯當然又大喊大叫起來,但隨著白金龍的飛起,她也不再說話,只是閉著眼睛,靜靜的伏在他的背上。
反射著銀月之光的白金龍劃過漆黑的夜空,向彼方飛去。
一個傳說落幕了。
而另一個傳說即將展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1:19
第八章無言的輓歌
所謂的「騎士團」指的是一種精銳的戰鬥集團。
這種特殊的戰鬥部隊可說是在漫長的戰火之中所誕生的產物其來源可以追溯自百年以前。當時在綿延不絕的大規模戰爭洗練之下,以高素質的士兵來扭轉戰局的方式逐漸成為一種趨勢就因如此,這些人比尋常士兵還要來得高明之後便成為戰場上不可或缺的存在,也就是現今騎士團的前身。
這些騎士團通常是由王室出面召集與拉攏具有相當能力的人才所組成也可以說騎士團本身就是一個國家最優秀的部隊。但在眾多國家的騎士團之中,能被公認為擁有最高水準的也只有三個而已。
聖徽騎士團——─由大陸上地位崇高的奧瑞克斯神殿內的神官級僧兵為主幹難攻不落的鐵壁防禦堪稱大陸第一。由大陸上唯一具有「聖騎士」之名號的弗卡斯所率領,以紀律、嚴謹和禮儀聞名的神聖軍隊。
天狼騎士團——巴夏帝國的「黑色惡夢」,以疾風般的優越機動力橫掃戰場,由魔法劍士巴迪爾所統領的騎士團。被他們的狼牙所咬碎的敵人不計其數,以「軍紀散漫」和「來去如風」為特色的黑鎧恐怖騎兵。
銀十字騎士團——隸屬萊斯汀王國的常勝軍隊,在兼具智將與勇將之資質的「不敗騎士」拉茲領導之下至今未有敗績,不論是攻防都具有最高水準,誇稱永不落敗的無敵騎士團,現由卡諾·布裡斯執掌軍旗。
假如同時被這三個騎士團當成目標的話,不論是什麼樣的敵人都一定會被擊潰吧?這是當時世人們的感想。
然而,事實剛好相反……
在不屬於世間卻為世上最強悍的生物——異界之龍的面前,締造了無數戰績的騎士團也只像是孱弱的紙紮娃娃。
三大騎士團的成員們相繼滾成火球倒下,臨終的哀號聲刺痛了仍然存活之人的心,死亡之風毫不留情的吹向人類一方,生者的數量以驚人速度不斷銳減,屬於死者的哀歌在戰場上默默的迴蕩。
「嘖嘖……」
飽含著嗜血慾望的龍之低語逐漸轉為無聲。偌大的戰場上只剩下兩個人類的身影,其他戰士已經變成了失去生命的肉塊,無言的躺在焦黑的大地上。龍族壓倒性的戰鬥力徹底碾碎了三大騎士團,彼此間相距的力量簡直天差地遠。
「……巴迪爾,你還可以吧!」
「啊啊……跟你差不多吧……」
被群龍包圍的兩個殘存者彼此背對背的佇立在戰場上,渾身上下染滿了血與塵土。
聖徽騎士團團長——弗卡斯、天狼騎士團團長——巴迪爾,這二人就是殘留到最後的強者。
「哼,假如被拉茲那傢伙看到這副模樣,不知道會諷刺些什麼東西。」
「大概是些不堪入耳的風涼話吧!」
已經在地獄門口徘徊一回的弗卡斯與巴迪爾不自覺的想起了失蹤的友人。締造不敗傳說之後就突然消失了六年,至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的不敗騎士,假如這場戰鬥有他參與的話又會如何呢?一種無意義的假設同時在他們心中浮現。
「龍啊!假如你們聽得懂人類語言的話。」
弗卡斯對著包圍他們的龍族大喊。
「我希望能得到一個戰士應有的待遇!這也是我最後的願望!」
……說是最後的願望一點也不過份。
再怎麼以樂天的觀點來看,弗卡斯與巴迪爾活著回去的機會幾乎是等於零。
弗卡斯全身有六處骨折,巴迪爾也內臟出血,其他大小挫傷、燒傷、擦傷的痕跡不計其數,現在挺立的兩位最後軍團長可說是隨時會倒下。
「……你最後的願望是什麼呢?」清脆的聲音回應了弗卡斯。
凶悍的群龍隨著聲音自動排開了道路,一個身穿白淨神官服飾的女子緩緩步出。
女子的身上散發出比四周的龍還要強烈的魄力,她的容貌比弗卡斯和巴迪爾所見過的任何女性都還要嬌柔美麗,但是那令人為之眩目的壓迫感使兩人的背部冒出一陣陣的冷汗。不需要經過腦袋的思考,渾身發顫的身體已經告訴了他們,眼前女子的身份,她絕對是超越想像的可怕對手。
「……首領之間的勝負。」
「可以。」
化身為人形的黑龍王應允了將死之兩人的請求。龍群自動圍繞成一個廣大的圓型,場中只留下弗卡斯、巴迪爾與貝克洛姆斯三人。
只要能重創龍王的話……
聖徽與天狼的統帥心裡想的是同樣的念頭。
他們兩人已經知道自己的生命之火即將燃至盡頭,但是他們希望能將所剩無多的力量發揮出最後的價值。只要能讓龍族的首領重傷或死亡的話,龍族侵略的步調也會減緩,這是他們的企圖也是今生最終的盼望。
三大騎士團的傳說已經成為過去,接下來只能交給新的世代來開創,為了這個大陸的未來,弗卡斯和巴迪爾決定以走到終點的生命為後來的人鋪路。
「我可以給你們一點時間,隨便你們想用什麼招式都可以。」
貝克洛姆斯很有風度的作出了對弱者的讓步,要是平常的弗卡斯與巴迪爾絕對會勃然大怒,甚至不屑與自傲的對方交手,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對手的輕視便等於極佳的機會。
「至善之神,全能之神,請賜予尊貴的榮光,賦予奮勇戰士無畏的力量,黑暗激流也將化白晝光芒,無限之力環護於勇者身旁。聖臨昇華·神之加護!」
弗卡斯使用最後的魔力吟唱出神聖咒文,黃金之光籠罩了兩名戰士的身體,將殘存僅餘的戰力提升到極限。同一時間,巴迪爾也舉起大劍指向天空,刻著神秘圖紋的劍身閃爍起銀白的流光。
「降臨吧!天怒之雷!」
天空的雲層瞬間聚攏,沉悶的雷鳴在大地上迴響起來,強烈的熾雷從雷雲間降落到巴迪爾的劍上,銀白之劍即刻被蒼藍之雷所圍繞。
弗卡斯揮動已鈍的染血槍斧,巴迪爾的熾雷之劍閃耀著灼目的閃光,兩人將灌注了全身力量的攻擊朝黑龍王襲去,這是燃燒了生命之火而發動的最後攻勢。
弗卡斯的槍斧甚至能打碎巨巖,巴迪爾的熾雷劍則擁有可以將一棵神木瞬間焚燬的力量,不論是任何人都無法正面接下來,但那也只是指「人」而已。
勝負就在一瞬間決定。
貝克洛姆斯以看起來十分織細的雙手接下了兩人的攻擊。槍斧與雷劍被輕鬆的擋了下來。弗卡斯和巴迪爾的腦袋立刻變得一片空白,那是融合了絕望、驚訝和不知所措等數種負面情緒所誕生的產物,而這片空白也反映到他們原本嚴肅對敵的臉上,臉孔所能表達的一切事物都在閃過腦海的強烈白芒劇震下扭曲。
「好表情,這才是我想看的。」
貝克洛姆斯露出了愉悅的微笑,假如此時有旁觀者的話,相信一定會被黑龍王超脫世俗的美麗所吸引,但在弗卡斯與巴迪爾的眼中,那根本就是有如惡魔般的虐笑之姿。
相對於兩人的使盡全力,貝克洛姆斯只是輕揮雙手就將他們給擲了出去。那隱藏在柔弱身軀下的力量簡直難以想像,在大陸上擁有最高水準的兩位戰士連武器都握持不住,就像秋季的枯黃落葉一般被拋落在地上。
黑龍王的臉上在兩人落地的剎那露出燦爛的笑容,在紫色眼眸下蘊藏的極冰之光令人不寒而憟。貝克洛姆斯身上爆發出龐大的龍氣,凜烈的壓力宛如旋風將大氣給擾亂。原本圍成圓圈的群龍看見黑龍王的動作,紛紛以驚慌失惜的姿態飛往此刻絕對會是比較安全之地的天空躲避。牠們的驚嚇其來有自,因為接下來將出現的會是足以把一切全部摧毀的極大破壞力量。
「跟這個塵世道別吧!」
弗卡斯與巴迪爾聽見了他們人生中最後一次聽見的話。
黑龍王的最強攻擊——重閃爆破,吞噬了聖徽和天狼的統帥。淒厲的閃光之牙毫不留情的撕裂了兩人,在極大能源波的沐浴下,弗卡斯與巴迪爾的身體變成了微粒子飄蕩於空中……
「……你們不會寂寞的,將來還有很多人類也會隨你們而去。」
貝克洛姆斯對逝去的兩人吐出了不祥的宣言。
「接著會下地獄的,當然還有札姆卡特……」
黑龍王轉身離開。經歷惡戰之後,大地只留下了滿佈的屍體與灰燼,唯有風在替死去的生命奏起無言的輓歌。
聖徽騎士團、天狼騎士團、銀十字騎士團全滅了……
繼之而來的,是血黑雙龍的反目事件……
這是在對龍戰爭數星期之前的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1:58
第九章幻之大地
安卡鎮,大陸西南方的一座小市集,稱不上什麼熱鬧繁華,只有一間名叫「木馬亭」的小旅店而已,至於名稱的由來,只因為它的招牌是馬的形狀罷了……木馬亭的大廳中只擺著三張桌子,其中一張被五個人佔著,看的出來他們是這家旅店唯一的客人。
其中一位少年,身穿輕鎧甲,腰際佩有一把鑲著紅寶石的古代劍,淡淡地散發出紅色的光芒。天藍般的雙眼和褐色的頭髮,雖然相當年輕,但身上發出的英氣與充滿信任感的眼神,看就知道是眾人的領導者。
身旁坐著一位披掛著白袍的少女,年紀和少年相若,天使般的臉孔和及肩的金發,擁有陽光般開懷的笑容,全身充斥著知性的氣息,似乎是屬於賢者一類的人物。
接著是東方服飾的女性,烏亮亮的長發綁成馬尾,再加上東方美女的特質,十分動人,旁邊放著一柄武士刀,價值不菲的樣子,從它的刀鞘上便能知曉一二。
她的對面坐著一個旅人打扮的中年人,破舊的灰色斗蓬,一頭雜亂的蒼灰髮色跟少女形成了強烈對比,而且他所帶的劍跟其他人比起來,就像是小武器店的三流貨色,手上還握著酒瓶,並不時的把酒往嘴裡頭送,乍看之下,讓人覺得是隨處可見的流浪漢。
最後是法師裝束的男子,也是五人當中最引人注目的人,不僅僅是因為他烈焰般火紅的發色,更令人難忘的是他的雙眸——左金右藍,被古人稱為是「金銀妖瞳」的詛咒之眼,身上的大法師袍呈現淡淡的銀色,一看就知道是魔力極為高強的法師,渾身上下都籠罩著神秘和壓迫的感覺,讓人不寒而顫……
他們就是凱恩、露西亞、白葉玲、拉茲及艾德嘉。除了正在喝酒的拉茲與閉著雙眼看不出在想什麼的艾德嘉之外,其餘三人正聚精會神的討論著事情,桌上還擺著一張地圖。
「……應該沒錯了,加爾多沼澤確實有八龍存在。」凱恩指著地圖上的某地說著。
加爾多沼澤是位於安卡鎮北方約二十公裡的地方,被當地居民稱作「無底地獄」的恐怖地帶……尤其最近傳出有巨型怪物出沒的消息,更是已經成為了人跡滅絕的區域。
「無底沼澤呀……地形真夠惡劣的。」一聽到要在骯髒泥巴中充當勇士的拉茲,忍不住地發出了聲音,好氣又好笑,是讓人更加沉重的嘆息。
「你認真一點好嗎?」白葉玲大聲的斥責他。
自從拉茲加入冒險隊一起旅行到現在,已經三個星期了,但白葉玲每天看見的就是拉茲拿著一壺酒猛灌,奇怪的是他好像永遠喝不醉一樣,以前在東方所留下來的良好印象正在加速瓦解當中。
「不過有了艾德嘉和拉茲加入,此次的屠龍行動應該會輕鬆許多吧!不是嗎?」
露西亞做出了以上的樂觀性發言。她那天真無比的態度,曾一度使凱恩懷疑她的大腦構造是否有偷工減料,但是露西亞以十九歲即修得賢者級的成就,將他的疑惑一股腦打翻。
這時艾德嘉笑了出來,那種笑聲有一點帶著輕蔑的口氣。
「你又笑什麼?」對拉茲的怒氣,轉而發散到四周的物體,化成指責的言語,白葉玲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不……只是沒想到勇者們會單純到這種地步。」對於玲正在燃燒的怒火好像視而不見般,艾德嘉邊微笑邊說著。
「你們認為八龍的能力只是你們看到的如此?面臨險境,還那麼興高采烈,真是羨慕天真的年輕人呀……」
「你自己不也才二十三歲,真是個自傲的傢伙,八龍的能力,喂!說清楚一點呀!」一直都沒有發言機會的凱恩,此時被引出了他的冒險熱。
既然你堅持要聽,那我就說吧!
「在我……不……是血龍王跟黑龍王反目成仇時,兩龍激鬥了一場。當時貝克洛姆斯安排了八龍埋伏偷襲……牠們雖然得手,但也有五隻喪生在血龍之爪。後來為了湊齊八龍將,找了其他傢伙去頂替,不過那些新加入者和原來的八龍相差太大了。」
「你的意思是,剩下的三龍都是……真八龍將囉1玲這時候接續他的話問道。
「好好擬定必勝的戰略吧!」
艾德嘉說完後便站起身來向大門走去,拉茲見狀便也跟了出去,只留下滿臉驚愕的三人。
「凱恩,你不覺得我們不太瞭解艾德嘉這個人嗎?」玲突然冒出這句話。
「咦?」
「你不覺得嗎?我們對他的從前根本一無所知,而且為何他會知道血黑雙龍大戰的細節呢?」
「這麼一說我也想到了。」露西亞開口:「他可以用雷系的高級咒文一擊將翼龍擊落,這種準確度與破壞力都是常人無可比擬的……大陸上,還有這種魔法師嗎?……就算那不是真八龍將好了,但至少有龍的體質與法術抗耐度吧!就算是受到咒文極為嚴重的衝擊其威力也會減半,不是嗎?」
「而且,他還說在沒遇見我們之前,已經解決掉三隻八龍將了,有著這麼強大魔力的法師,不可能名不見經傳吧?而且他又是那樣的年輕……」
凱恩沒有回答兩人,因為在他的心中也早就浮現了同樣的問題:「艾德嘉……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物?只是平凡的魔法師?還是有著其他重要的目的。」
勇者心底不停在盤旋著這個難解的問題。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寬廣的街道上,在路旁擺攤子的小販也開始收拾東西,街上玩耍的小孩也相繼回家,三五成群的結伴同行,在家中的婦人也煮起了晚餐,空氣中不時飄來陣陣的香氣,在這充滿了溫馨氣息的小農莊中,光線將艾德嘉和拉茲的影子拖曳的狹長,在一群急著返家的人們中,他們兩人顯的特別突出……
「艾德嘉,加爾斯坦是在南方,你以前不是在那裡當魔法領導者的嗎,怎麼會來到這個足足數百公裡外的火山呢?」
「這……說來話長。」艾德嘉嘆息的說。
「又是宮廷鬥爭?還是那國王太自以為是,讓一向孤傲的你看不下去?該不會是把某個貴族的千金肚子搞大了,被人追殺才逃出來的吧?」
「別提了,我看你才是吧!六年前身為銀十字騎士團團長的你,在國王駕崩後突然消失蹤跡,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呢……當時不少國家軍團想拉攏你,到處在尋找你的下落。」
「嗯……我早知道會這樣,所以就到東方去了一趟。」
「東方?到那種全然陌生的地方,怎麼沒來找我一起行動,陪你這不敗騎士繼續刻寫神話呢?」多是挖苦的話語,艾德嘉半開玩笑的說。但玩笑歸玩笑,他還是立刻的收起了嘻笑的神情,因為他見到了劍士臉上的無奈。
「直到最近,惡龍入侵西方大陸,我才趕回來!但……」
「……你知道三大軍團被殲滅的事吧!敗的一蹋塗地,抱歉,那時候我不在戰場上,不然多少能幫上一點忙。」
「不怪你,現在報仇也不算太遲,你現在不也成長了許多?」
拉茲在一瞬間露出了感傷的神情,雖然只有剎那,但還是沒能逃過艾德嘉的雙眼……
「總有一天能再相見吧!」像是要即刻打破無力感,艾德嘉作了結束。
「嗯……或許吧!」
「算了,說說你在東方六年來的事蹟吧!讓我看看你這一流的劍士做過什麼好事,還認識了玲,不簡單喔。」艾德嘉撞了撞拉茲的肋骨。
「不就是為民除害那類的,整天背著一把破劍,到處找事情做,接受村民的要求,和不知名的妖獸搏鬥,單挑幾個盜賊集團,拿拿賞金,練練劍技,老實說也沒做過什麼大事情,簡直就連個三流的傭兵都不如,不過東方的景物和洞窟的險惡,不輸死亡大陸,我想你應該會很有興趣的。」
「哦?是嗎……等這場戰役完全終結吧!要走的路還很漫長呢,還有尚未出現的敵人……魔龍王!」
「???你說什麼,艾德嘉?」
「沒……沒事,我是說,前途還是一片茫然。」
「嗯……老談過去的事也沒什麼意思,換個話題好了,你對凱恩有什麼感想?」
脫離過去的傷感,拉茲想到新的話題。
「……還好,畢竟大地勇者這名號也不是干假的,能駕馭拉格那洛克的人,我想也不會是弱者。他的觀點相當正確,只是偶而有點脫線罷了。」
「那個露西亞看起來不是省油的燈,正值十八年華就穿上了賢者的白袍,得到了神官們的認可,精神力量應該不在你之下吧!搞不好將來能繼承大神官。
「不過,還是比不上我。精神力,你又怎知我全部發揮出來了呢?」
「好!好!你了不起,年輕的天才,大魔導師。」
兩人就這樣子一同朝酒店的方向回去。
「艾德嘉,你可以把剩下真三龍將的事再說的更詳細一點嗎?」凱恩拖著一把長椅坐到漸漸沉入夢鄉的魔法師床前很認真的要求著,而艾德嘉只是默默的看著勇者。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的到我房間來,就只為了這個問題?你那把椅子哪弄來的,我房裡好像沒有那種東西……」
「椅子的事情不重要,告訴我牠們的事比較重要啦1
「這種事知道了太多也沒什麼用。」艾德嘉轉個身把枕頭罩住頭,又呼呼睡去。
「告訴我啦!告訴我啦!告訴我啦……」
凱恩使出黏人的纏功,死命的把艾德嘉挖起來,看起來就和討糖果的三歲小孩沒兩樣。
貝克洛姆斯,艾德嘉不免為已逝去的她感到惋惜,被這種貨色打敗,真是損了她黑龍王一世英名。
「好啦!你想問什麼就快說吧!」艾德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只要是關於那三龍的弱點或者是習性都可以。」
凱恩的眼中散發出期待的閃亮光輝,不禁讓艾德嘉覺得很噁心。
「其實我也不是相當清楚。見到牠們的時候都是在惡鬥之中,牠們應該是巴布、密特羅和沙卡斯吧1
「啊?」勇者發出不解之聲。
「巴布是凍結天地的冰龍,冰之吐息可以令一切生物停止活動,假如再加上冰系咒文一併使用,空氣中的水分子在瞬間做核動化,半徑三十公尺的事物都將難逃冰封。」
「毒龍密特羅的七彩毒霧可以剝奪生物的知覺,當牠念出風之咒語時,撕裂全身的狂風之中會帶有七彩的色顏,假使你不小心吸入一點點,就會導致全身痲痺的後果,這點千萬要小心。」
「最麻煩也最棘手的算是沙卡斯吧!牠是用死黑禁咒文所創造出來的屍骸,無止盡的能量使牠奪得八龍之首,素有﹃屍龍『的稱號,在身體心臟處有著特殊的晶石,任何咒文所造成的損傷將會被轉化為更強大的動力,又擁有能操縱腐肉的異能,唯一的缺點是不能飛翔、不會咒語。」
艾德嘉說完後又倒回床上,凱恩則偏著腦袋在思考著,不久又把他強拉起來。
「不對呀,為什麼我們跟黑龍王死鬥時都沒見過他們的蹤影?」
「用你的腦子想一想!」艾德嘉已經被吵的有點火大了:「他們當然是被我……被血龍王打到奄奄一息之際你們剛好突入,所以才沒能上陣激戰一番!」
說完艾德嘉一腳把凱恩踢出門外,順便把那張不知道哪來的椅子隨手扔了出去,正巧命中勇者的頭部,最後只傳來一聲「咚」一聲……又恢復了夜的寧靜。
「去,被那阿呆一鬧,我的睡意全沒了!」艾德嘉生氣的打開窗戶,讓風吹遍他的全身。
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窗,灑落在魔法師身上,使他想起了自己的部下,不全是宮殿子弟兵們,更讓他掛心的是和他同化的血龍王的左右手——六龍星。
「……那些傢伙正在這大陸的哪個方向呢?……」沐浴於白光之中的法師,輕聲的自言自語。
在和黑龍王一決死戰前,血龍王曾吩咐牠的六個得力手下,假使自己戰敗的話,就化身為人類隱藏起來,靜待時機的到來,牠也使用「食魂密法」的最後手段告訴了牠們,要牠們耐心的等待。並很有自信的說,不管是勝是敗,牠都會回來再次統領牠們的。
——假如札姆卡特真的得到我的身軀,這世界大概也就完了吧!
艾德嘉一邊想著多想並沒有幫助的問題,一邊慢慢的睡著了。
在大陸的東南方,距離安卡鎮數十萬公裡的瑞尼克沙漠中,有兩個人影正在進行戰鬥。
其中一人的體型甚為巨大,赤裸著上身,渾厚的胸肌看起來非常的精壯結實,手臂上的肌肉盤根錯節。若是被他打中一拳,連骨頭都會化為飛灰。但是他的身上卻佈滿了無數條的血痕,彷彿遇到了極為強勁的對手。
另外一人則是身形較為矮小,不,應該說是像一般人的身高吧!肩上披著類似法師專屬的披風,手持著一根鑲嵌黑水晶的法杖,其頂端還有一隻雕刻栩栩如生的黑蛇,張牙舞爪的樣子看來相當的邪惡。紫發和紅眼給人濃厚的神秘感,眼中帶有冰一般的寒光。冷藏殺機的眼神彷彿只要被他望一眼就會被賜予死亡似的。
「到這個地步還不回覆龍形嗎?」紅眼男子用不屬於這世界的冰冷語氣說著。
「少囉嗦1
壯漢張開雙掌,吟唱出咒語,而他所用的語言竟然是龍語。
一顆急馳的光球朝紅眼男子直射而去,但男子卻毫不在意的舉起法杖,輕易的將光球彈開。失去目標的光球在接觸到地面時,產生了驚人的爆炸,空氣中一下就充滿了飛揚的沙塵。
「老是做這種無謂的攻擊,之前被我宰掉的那四隻也一樣。」
「原來,他們是被你殺掉的……!」
熊熊怒火在大漢的眼中燃起,接著他的身體發出奇特的光芒,這光芒就像是真龍變化咒文,他的身軀急遽巨大化,背上突出了翅膀,皮膚佈滿了龍鱗。
他變成了一隻龍!綠色的龍!
「這樣才對,太柔弱玩起來太沒意思了。」紅眼男子冷冷的笑著。
綠龍發出憤怒的咆哮,口中迅速凝聚強大的能量,一道光束從口疾射而出,貫穿了紅眼男子的身軀。
但光束仍然靜默於地平線的彼端,彷彿沒有擊中任何物質一般,這時被貫的男子突然現身於半空之中。
綠龍立即明白了,是……殘像。
牠要再做下一波攻擊時時間已不允許,紅眼男子隨即張開他的右掌,綠龍感到一陣狂痛,原來在一瞬間牠的雙翼已被一股黑暗魔力化為飛灰。
「這種力量?難道你是!?」綠龍驚痛的大吼。
牠的話還未說完,一道黑色的極光貫穿牠的心肺,綠龍無力的癱軟在血泊之中,再也站不起來。
「血龍六星,不外如是。」從他的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你……不要太得意……札姆卡特大人一定……會為我們報仇……」濱臨死亡的龍族此時只能發出近似喘息的聲音……
「血龍王?那隻鬥敗的狗?」
「嘿……嘿嘿,你等著看吧……札姆卡特大人……才沒那麼容易……死。」
「還在說夢話呀,他的骸骨還是我焚化的咧」
「嘻……噬魂……秘……法」綠龍講到這裡,已然奄奄一息。
紅眼男子揮動著晶仗,綠龍的屍體立即焚燒起來,不一會就燒成飛塵,同化於這滿是風沙的荒涼大沙漠。
「食魂密法嗎?……」
閉上了雙眼的他,彷彿在追憶著遠古的回憶。
「有意思。」他冰冷的雙臉又展露出笑容。
即使在微笑中,他的眼仍舊是一樣的令人顫抖,如同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撓到他,像個割捨感情的人一般。
「看來我的計劃可以提早實現了。」
他的身形隱沒在狂風之中,無垠的荒漠上只剩下風呼呼的吹,層層的風沙已蓋沒了戰鬥的痕跡,剛才的激戰宛如完全沒有發生過。
點點的繁星依然在夜空中閃爍。
龍與人之間的能力倒底差多少?
從對龍戰爭之後,這項議題一直被熱烈的討論著。就常理而言,不論是肢體強韌度、鬥爭意識、戰鬥力、智慧或是機動性,龍族無疑是處在壓倒性上風的狀態。事實上,異界之龍的力量比大陸上的所有種族都還要優越,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那麼,有沒有可以打贏龍族的人類?」
就理論來探討的話,這並非不可能的事。若是藉助稀有道具、強力魔法再加上本身天份的話,人類會擁有可以和龍族一拼高下的能力,但是這些人不過是少數中的少數,而且將範圍限定在「人類」上面的話,可以實踐這個結論的也許找不出十個來吧……就算極有能力,人類往往喪失了那一份勇氣,然而命運這種東西時常令人出乎預料。
能夠實踐上述理論的一群人不知不覺間湊在一起,並且組成一支小小的隊伍一肩擔負起屠龍的任務。現在他們正邁向加爾多沼澤這塊偏遠的地域,準備找上這次的目標——毒龍密特羅。
「凱恩,昨晚你怎麼在走道上睡覺?」
露西亞一早起來,便看到凱恩呈大字形的躺在走廊上,旁邊還有一把翻倒的椅子,因此一直覺得很奇怪。
「我忘記了,也一直到妳叫醒,我才知道睡在走廊上。」
勇者偏著腦袋努力的思索,這也是他平時思考的習慣。
艾德嘉聽見他們的對話後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看來大地勇者的記憶力與戰鬥能力是呈現反比的狀態,艾德嘉認為他是那種「早餐吃什麼會在中餐過後忘得一乾二淨」的那種人。
「咦,你胸前掛的是什麼東西呀,護身符?」
白葉玲打斷了艾德嘉對勇者進行評價的思緒。玲所指的是艾德嘉掛在頸上泛著藍光的布囊,很顯然她的好奇心是被那奇妙的藍光所挑起,而布囊中裝的當然是諸神的遺產——藍晶石。
「不懂魔法的人是不會瞭解的。」
極其乾脆俐落的,紅發少年一句話就結束了這個問題。碰了一鼻子灰的玲還想繼續追問下去時,凱恩的一句話終止了兩人的對談。
「好像到了,加爾多沼澤。」
遠離了開拓過後的道路,在五人面前的是一片夾雜著叢生荒草的淤黑沼澤,上頭浮著橫躺的浮木,不時傳來令人作嘔的沼氣,一行人不禁掩住口鼻,避免吸入似乎帶有微乎其微的毒性的空氣。
「到是到了,不過要怎麼進入還是個問題。」
玲臉上那兩道形狀優美的眉毛皺了起來,她可不想脫鞋脫襪的走進這種惡劣的地域裡去找龍打架,那是危險到近乎找死的舉動。正當眾人煩惱之際,艾德嘉逕自吟唱起咒文。
「動的法則啊,以我之名將你解除,虛空化為堅土,大氣變為台階,天上天下我都將無礙向前!浮空之盟!」
所有人跟著咒文的結束一起漂浮了起來,四人中有三人全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法術嚇了一跳。浮起來的高度距離地面有將近一公尺,更為神奇的事情是竟然可以像在平地一樣自由跑跳。
「哦!了不起的魔法!艾德嘉幹得好。」
「這個魔法最多只能持續一個小時,快點找到密特羅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2:23
艾德嘉對於凱恩的稱讚沒有出現什麼多大的回應或感動,只是提出法術的時間效果。這一群極具個人特色的怪異集團開始在沼地上漫步,找尋目標的蹤影。
「能把這種地方當巢穴,龍的忍耐力也真是了不起。」
拉茲看著腳下的濕沼地,給了一個不具有善意的讚美。
「能夠天天喝酒而不爛醉,你對酒精的忍耐力也不比龍差。」
「嗯嗯,這聽起來像是一種誇獎吶!」
「是啊,所以你就虛心的接受吧!」
「我會由衷的銘謝在心的。」
艾德嘉與拉茲以這段對話為開頭,順便打發無聊的時間,和凱恩等人一起搜索這片地域。
加爾多沼澤的遼闊出人意料,在目光所及的視野之中,別說是龍了,連個會動的影子都沒看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著漂浮術的時效就要到了,焦急的心緒也在一行人之間越來越擴大。露西亞提議今天先暫時撤退,她認為體積極為龐大毒龍明顯的不在這片沼澤裡。艾德嘉不發一語的沉思著,似乎不同意女神官的想法。
對魔法一竅不通的三人只能默默的等待這兩位魔法使用者的決定。或許是找的有點腳酸了,或許是想嘗試沒嘗試過的新鮮事物,拉茲直接在此時所謂的地上躺平,兩眼呆呆的望視著前方的沼澤地,在空中打起瞌睡來了……
法師的金銀妖瞳內燃著思慮的冷焰,他的心中另有想法。
沼澤雖然廣大,阻擋視野之物雖然多,但要藏匿下一頭龍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且貝克洛姆斯並未傳授八龍將人形之術……
艾德嘉雙眼中出現了了悟的光芒,隨即吟唱出咒文。大家又都被艾德嘉的舉動嚇了一跳,這個法師一向有不事先知會別人就自己唸咒的壞習慣。
「偉大的榮光將成為我的鑰匙,開啟橫亙於我面前的障礙之門,無形的牆將被我擊碎,真實也將出現在我眼前。結界破除!」
唸完咒文的瞬間,四周的空間立刻產生扭曲。一頭青鱗碧眼的巨龍出現在眾人面前,接近的程度使尚在驚嚇中的眾人似乎能夠感覺得到毒龍口中呼出的陣陣鼻息。這帶給每個人更大的震撼!
毒龍——密特羅出現了!
事實上,密特羅在沼澤上畫上了一個結界。牠將所在之地完全與外界隔離,扭曲的大氣模糊了人們的視線,加上沼氣輕微的毒性,使冒險者怎麼找也找不到牠的存在之處。艾德嘉明了了其中的關竅才唸出咒文,但是他想也沒想到毒龍會在這麼近的距離內,因此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這種驚嚇要是再來幾次,就算怎麼強健的心臟都會承受不住的!」
本能反射橫移拔刃,一道光劃破了驚嚇的沉寂氣氛,清脆的聲響隨即在密特羅的右腳龍鱗上發出。原本在打瞌睡的拉茲搶在隊伍之前比起呆頓的龍率先行動。
雖說這一劍並沒有對龍造成稱得上損害的事物,但是聲響與製造的時間空檔足以將大家的意識由驚愕情緒中拉回現實。
巨龍知道自己的結界之門被來路不明的冒險隊打破而顯得相當的吃驚,其驚訝並不下於拉茲眾人。但這份驚訝隨即轉為殺意,當牠展開雙翼飛向天空的同時,也以龍語唱出了咒文。
數十枚空氣飛鏢從大氣中由上而下的向艾德嘉一夥人襲來,所有人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全數掛綵,或多或少都被銳利的空氣之刃劃出了幾道血痕。
「不要太得意了!」
因吃痛而戰意高漲的凱恩展現了勇者應有的樣子。劍上的紅寶石散發出耀眼的紅光,轉眼間劍上出現了燃燒的光焰,在揮動之下瞬間向密特羅急襲而去,但處於巨龍身旁的氣流突然加速流動起來,條條炎焰在擾動的氣流下均被導向不同的方向。
「……風的結界……」
艾德嘉看出了對方的手法。當他正準備要施術破除時,巨龍已經離開了先前的位置急俯向下,片刻不留的展開下一波的攻擊。
「全能的神祇啊,請賜予我們不受邪惡侵害的力量,在至善的靈盾面前,所有邪魔都將遠離。聖盾靈擊!!!」
閃著白光的薄膜在眾人眼前閃爍,巨大軀體強烈的撞擊被硬擋了下來,神聖的魔法發揮了絕大的效用。白葉玲跟拉茲此時抓住瞬間的空檔進行反擊。
猶如優美的舞蹈一般,玲的劍技同時兼具了華麗和藝術性。美和藝術的流暢翩舞下帶著強大的殺傷力,千鳥劍化為銀芒在青龍腹部環繞,在最脆弱的地方留下了最深的傷口。這是第一秒的攻擊。
後發攻擊的拉茲看準了玲所制造的傷口,以令人驚異的速度再加以一次斬擊,其準確度簡直使人不敢置信,受創後的傷口再次遭受利刃劃落,本泊泊流出鮮血的傷口此時更是激灑狂噴,第二秒的攻擊隨即接續。
這種巧妙的連續攻擊與其說是完美默契配合的結果,不如說是拉茲個人劍技下的產物。不過造成的傷害雖大,對龍而言還是不夠致命。青龍發出了痛怒的咆哮!
就在此時,艾德嘉已完成了破除結界的咒文,青龍這時失去了所有的防禦之壁。作戰的默契配合竟然會是這麼樣的巧妙!
先前一擊失手的勇者鬥志不滅,愈加灼熱的熊熊烈火聚結噴發。欲再次飛往天空的密特羅剎那間被燃燒大氣的光焰團團包圍。
贏了!得手命中的凱恩很有自信的如此認為。
拉格那洛克是太古流傳下來的神兵。神劍本身不僅擁有著自我的意識,還可發出淨化一切邪靈的火焰,燒燬萬物的威能,就算黑龍王也要退避三捨,更何況是身為其部下的八龍將?
不過勇者似乎太低估了對方的力量。
遭到淨炎燒殺的密特羅奮力振翅往天空飛去,並以螺旋狀高速回轉牠那龐大的身驅,飛翔的姿態看起來有如浴火重生的不死鳥,位處身旁的大氣立即轉化為真空狀態,包覆燒殺巨龍的炎焰頓時消失。
淨炎再怎麼有威力,它畢竟還是火焰,需要空氣才能持續燃燒,密特羅在面臨生死關頭之際想到了這點,及時將自己的傷害降到了最低。接著極端的憤恨及羞怒令全身焦黑的巨龍欲即刻掃滅跟前這群擾人清夢的冒險者,紅發法師瞬間察覺情況不妙。
「沙塵如風,塵沙似火,炸裂吧!塵爆!」
艾德嘉迅速凝結一個爆裂性咒文,使得前方的泥沼產生炸裂。在凱恩還不明白法師為何這麼做——不去對抗天上的飛龍反倒弄的滿身泥漿的同時,墨綠色且閃動著斑斕光彩的氣體從密特羅嘴裡噴出,深綠色的毒氣以凶惡的姿態襲來。
塵爆與毒氣同時發生衝突,艾德嘉唱出咒文的時機簡直算得上神乎其技。爆炸的空氣亂流隔阻了毒氣,但是臨時使出的塵爆術威力不足,無法完全將所有落降的毒氣給吹散。
擾動的沼氣很快就平息了,毒氣似乎也已消散開來,但凱恩、玲、露西亞均躺成一排。來不及閃躲而吸入大量毒氣的他們已經昏迷了過去,以一種看來很奇怪的姿勢昏倒浮游著。
「……果然你也避開了。」
在屠龍小組中,在艾德嘉口中的「你」當然沒有第二個人了,他就是拉茲。
這個比誰都能更早看出危機的不良中年,在綠霧落下的第一時間就躲到法師的身後而逃過一劫。
「真危險,這傢伙有嚴重的口臭。」
「看來只剩我們兩個了,上吧!」
「不好意思,其實我有點急事想先走一步……」
拉茲一邊說一邊倒退,艾德嘉一把拉住他的斗蓬。
「請稍微拿出點你以前的志氣與毅力來!當一個人的膽量隨著年紀增長而減少時是件很可悲的事!」
「用志氣與毅力就能屠龍的話,小貓也能幹掉猛虎了啦!」
就在兩人交換無聊的對話時,空氣飛鏢再度如同豪雨般對準他們傾瀉而下,艾德嘉的右肩與雙腿立刻掛綵,拉茲的斗蓬則是被砍成稀爛。
「嘖!一定要跟牠打嗎?」
「廢話!靜心接受我的魔法,拉茲。」
艾德嘉忍住疼痛使精神維持澄明的狀態,咒語從魔法師口中流瀉而出。
「風中的精靈,大氣的旅者,我在此向爾等祈願,請賜予無形的透明羽翼。以天之三角為命,以地之三角為令,飛翔吧!接受祝福的人。風之翔翼!」
拉茲的身體突然之間就像不受到重力的拘束一樣飛了起來,艾德嘉很乾脆的就用魔法讓拉茲朝毒龍飛過去。
「等等!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啊,啊啊啊啊!」
被魔法擲上天空的劍士在虛無大氣中跟巨龍搏鬥,但被迫收起了先前那種不願與龍對敵心態的他,無論手中劍刃如何翻轉靈巧出招,或是以孱弱的劍身硬擋直擊,始終不能給予有效的創傷,不!應該說是光抵擋巨龍的利爪和閃躲不時甩來的巨尾就讓身經百戰的他相當吃力,體力已在一劍劍的擋架之下一點一滴快速的流失,經過無數的碰撞,硬與龍鱗相抗衡的鋼鐵也已出現了數道細小的裂縫,呈現彷彿多撐一分鐘都會斷裂之態。
艾德嘉眼見劍士的不利狀況,即刻在腦中思索接下來的行動。漂浮術只剩最後的十五分鐘,不盡快解決前方的這頭巨龍離開這片沼澤地的話,到時候只要時效一到,不管是醒著或睡著,所有人都會成為泥沼內的浮屍。趁著劍士苦苦支撐密特羅攻勢的同時,法師開始吟唱咒文。
「狂風啊!天雲啊!雷錘啊!爾等遵從古代的契約來到我的身邊……」
當密特羅終於察覺到這股形成的強大魔法能源時,法師已把咒文吟誦完畢,咒文開始發揮作用,天空剎那間佈滿烏雲,猛烈的暴風颳起,劇烈激轉的大氣宛如枷鎖束縛住目標物,巨龍龐大的身驅剎那間驟止。
「天雷降臨!!」
一道蘊含著無窮能源的雷柱由遠天落下。強烈的威勢像要把劃過的空間分為兩半,讓已在前一刻飛遠脫離這魔法區的劍士為之顫動,但就在奔雷劈中的瞬間,密特羅鼓盡全身的力量猛然振翅硬是衝破暴風的鎖鏈,脫出電閃雷劈的範圍,千鈞一髮地閃過這必殺的一擊。
憑藉著法師剛唸完咒語出現恍惚狀態,無法應變外界變化之時,才剛盡全力衝破大氣鎖鏈的毒龍毫不理會再次上前追戰的拉茲。密特羅伸出牠那利爪生長的手指,指尖直指還在昏眩中的法師,利牙滿佈的嘴巴,唱誦著龍語的咒術。
一種強烈的壓制力虜獲了紅發法師的身體,強力的高等沉默術有如無形雲霧環繞著法師,艾德嘉感到魔力被某種說不出來的東西給綁住了。
毒龍聰明的將最具威脅性的法師給封鎖住,剩下的就是慢慢將眼前的人類給料理了。密特羅冷眼注視著艾德嘉,當牠看見魔法師焦急的唱完咒文沒發生任何事之後,牠發出了勝利的嘯音。
不需再顧慮未知的魔法,肆無忌憚的毒龍發動了猛烈的攻擊,靈巧回轉巨型身體,尾巴有如軟鞭般的擊中艾德嘉的胸肺。毫無防禦能力的法師即刻像斷線風箏般朝後飛去,連續撞斷四、五棵腐木後才停了下來。遭受如此重擊的艾德嘉肋骨大概斷了數根吧?起碼看他嘴角淌著鮮血的模樣就知道情況不太好。
幾乎是同一時間,當艾德嘉被龍尾甩中的剎那間,遠天落下了晨星般的光芒。
挾帶著風勢的劍硬是斬開了毒龍的胸肌,巨龍無法忍受的痛處化為振耳的聲聲咆哮!
但生命已經燃燒到終點的鋼劍在這一擊過後變為碎片,失去了武器的拉茲接著也遭遇了跟艾德嘉同樣的命運。被瘋狂擺動的龍尾狠狠掃中的他,先前的英姿不再,倒在爛木叢中,狂嘔幾口鮮血之後,奄奄一息地失去了意識……
「拉茲!」
艾德嘉呼喊昔友的名字,而這也讓毒龍再次注意到他。密特羅流星般朝他飛去,以極快的速度咬住法師的側腹並將之撕裂,衣服化為染滿鮮血的布條,大量的鮮血有如噴泉般不斷飛濺。
我會死在這裡嗎……?
艾德嘉的腦海不禁浮現出這樣的想法。他實在太過小看毒龍的力量,不,或許該說他太過相信自己的能力,以致於有了現在的下場。
就像是時間停滯了一般,艾德嘉感到身旁的一切都以緩慢的方式在移動,不論是毒龍擺動長頸的動作,或是腹部的強烈痛覺,對他而言都是無比的漫長而遲緩。
當艾德嘉的意識逐漸沉入黑暗之際,他聽到了一道聲音……
一道有力又強悍,來自他心中黑暗深處的聲音……
交給我吧!讓我告訴你什麼叫做最強的力量!
在聲音結束的同時,他隨即感到有某種東西似乎要從體內竄出,意識也慢慢的遠離,在他完全失去知覺的最後那一剎那,他終於想起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艾德嘉的身體開始閃爍著紅光,大量流出的血液化為紅霧重回體內。紅光有如週期性的忽明忽暗,每經過一次的閃爍,顏色就更加深一層,最後變成殷紅血液般的鮮紅色,密特羅也被眼前的異象震住,停止了再次的攻擊。
原本因昏迷而半閉的眼睛猛然張了開來,金銀妖瞳的雙眸全都化為耀眼的金色。龐大無比的壓迫感以艾德嘉為中心,波紋般的急速擴散。天空的雲層快速的流動,彷彿是因為真龍的甦醒而顫抖,而跟著顫慄的不只是風雲,還包括瞪視眼前劇變的八龍之一——毒龍密特羅。
密特羅想起了這種強大壓迫感曾經在某真龍上見過。
那頭龍曾經三分龍界,和牠的主子互別苗頭,瞬間宰掉四隻和自己能力不相上下的強龍,最後傳言已經死亡的大人物。有著深沉如血的紅鱗和威嚴的金色雙眸,被譽為可和神魔一決高下的超級強者。
血龍王——札姆卡特!
「不……不可能……」
密特羅的語氣中飽含了恐懼與震驚。牠的確是親眼看見札姆卡特被貝克洛姆斯的重閃爆破給擊中,化為墜落遙遠地平線的熾熱火球了,但是眼前這股足以將牠的心臟給壓碎的強烈魄力又是什麼?密特羅答不出來。
咆哮著,毒龍率先展開了行動。青鱗包覆的巨尾以最強的力道掃了過來,這是足以使一座小山也為之崩裂的強力攻擊,任何人被這種力量給直接打到絕對會變成染血的碎片。
「……膚淺吶,你的力量只有這麼一點嗎?」
連看也不看,紅發法師以單手接下了毒龍的尾部橫掃。手掌與龍尾互撞的同時爆發了巨響與強烈衝擊波,連腳下的泥沼都為之產生了震動的波紋。但彷彿只是被蚊蟲給叮了一下似的,血龍王完全不在乎。
平時,札姆卡特為了對抗諸神的遺產·藍晶石的魔力而始終沉睡,目的是為了恢復失去的力量,並加以儲存,一舉侵佔艾德嘉的身體。但得到牠大半智慧的法師一但有了波及生命的危險時,牠也不能坐視不管,畢竟兩者之間的靈魂有大半同化融合,艾德嘉一死,血龍王也將不存在。
而如今,為了保護他的生命和靈魂,札姆卡特不得不出面解決眼前的強敵。
艾德嘉原本只取得了血龍王的大半知識,但現在當他覺醒的同時龍力的因子也將顯現。現在站在毒龍的面前等於是人形的血龍王,而這也代表了密特羅的生命燭火已燃到了終點。
「吵醒沉眠之我的罪是很重的,你就以死來償還吧!」
吐出不祥言語的札姆卡特冷冷的盯著密特羅,在那對金色的眸子中閃動著無限的霸氣和殺意。密特羅連已死去的血龍王為何會出現在這少年魔法師體內的事情都不容細想,立刻展開雙翼飛上天空,準備為了生存而搏上一命。
兩者之間的等級差距有如西洋棋中的皇後與士兵,或是更大上數倍,當血龍王叱吒風雲之時,毒龍大概才剛破殼而出。雖然獲勝的機率幾近於零,但是密特羅仍然以最強的得意技法來挑戰,準備張嘴吐出可以令人在接觸瞬間就身亡的致命毒氣。
札姆卡特緩慢的舉起雙手,散發無上威嚴,圍繞在牠身形四周的紅光突然暴增,像是僕人要即刻呼應龍王的動作般,夕陽餘暉墜落了幽暗的泥沼,絢爛的光芒頓時燃放於大地之上。
「我的靈魂就是我的力量,我的言語就是我的利牙——受死吧!咆哮的血龍之牙會將萬物吞噬!」
血紅色的風暴之劍瞬間吞沒了毒氣與毒龍,毒龍被一股狂暴的血色颶風給捲入,激擾的風暴在頓失抵抗能力的飛龍身上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洞孔,超越想像的破壞威力將牠的肉體一寸寸給逐步撕裂,血色龍氣波轉眼間就把破壞範圍之內的一切全部化為灰燼,破開飛散的肉塊已無任何生命跡象。八龍之中的毒龍·密特羅,在狂亂的風暴停息之後徹底消失,再也沒有人看過牠的蹤影……
強敵……只對嬌柔的人類而言……
「連解決這種小角色都使出血龍咆哮牙,看來我大概是積存了太多不滿和壓力了啊……」
血龍王一吐被藍晶石壓制的怨氣後,心情似乎暢快了不少,接著以只有自己可以聽得到的微小聲音言語著。
「哼!以龍血之力來提高本身的等級,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不錯的點子。不過那在我的力量之前都是無用的,那種程度的實力有跟沒有都差不多。」
「你的腦袋倒是比我想得還要狡猾,懂得陷自身於危難情境迫使我現身解救你,此舉倒也耗費我不少精力,你的壽命也算是延長了,還剩下一年左右吧!人類。」
「趁這段時間去了結憾恨吧!到時你的靈魂將不屬於你年輕的軀殼,那也就代表你將消失了……」
燦爛的紅光逐漸消逝,右眼也回覆到原來如晴空般的藍色,顫動的雲層不再流動,凌人的壓迫感一點一點的抽離,血龍王又進入沉睡,艾德嘉的意識回歸了自主,被青龍撕咬的傷口也完全的癒合,全身宛如回覆到了最佳狀態。
激戰之加爾多沼澤歸於平靜,龍王的蘇生沉眠,這一切只不過是在九分鐘之內所發生的事,先前的苦鬥有如夢境般的不存在。
此時的勇者凱恩一行人也慢慢的從昏迷中轉醒過來,在被告知飄浮術只剩不到五分鐘的效果後,玲扛起重傷的拉茲和大家一起離開沼澤。在附近的草地,大家先事休息,露西亞忙著念回覆咒文為拉茲療傷,而艾德嘉也在這時發覺了一件事。
他被施予的「魔力封殺」並未因毒龍的死去而解除!
集世人尊敬和愛戴於一身的勇者軍團現在正面臨兩個重大危機:口袋空空和戰力銳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3:29
在和八龍之一的毒龍對戰時除了紅發的自大法師(玲一直認為如此)艾德嘉和中年劍士(拉茲自稱)外,其餘的人全都因為被毒龍的麻痺毒氣襲擊而昏厥。
雖然艾德嘉自稱使用了驚天動地的大魔法解決了那只有口臭的飛禽乍看之下是個可喜可賀的完美結局,可是問題就出在凱恩昏倒時把錢包弄丟了以及艾德嘉的魔法就此無法使用。
更悲慘的是一行人在餐館補充體力飽食一頓後才發現沒錢的事實是流浪屠龍集團開始討論危險的犯罪方案。
「事到如今,只有把老闆打倒了。」
玲提出了和她個性相符結論露西亞趕忙阻止玲已經放到劍柄上的手。
「等等!這是流氓的行為啊!」
「露西亞,不用阻止玲了看來這是唯一的方法。」
「沒錯。凱恩,你先去蓋那個老闆布袋,我和玲再一起動手。」
「好!數到三,一起上!」
拯救大陸的勇者集團面臨了轉職成不良流氓隊伍的機會。凱恩、拉茲、玲三人連陣式都計劃好了,在一旁的露西亞不管怎麼勸說熱血狂湧的數人都沒用,眼看一家小餐館就要化為暴力戰場之時,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同時聲音的內容抑制了他們即將犯案的暴行。
「做壞事是不行的喲,我請客好了。」
一個有著紫色長發,紅色眼睛的俊美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桌子的旁邊。
「誰要你多管閒事啊!」一股衝勁突然被壓抑的熱血勇者沒好氣地問道。
「這個嗎……你們可以叫我蘊含了知性和感性,充滿神秘感的謎樣美少年魔法師——亞卡斯。」
對於這個充滿了低等幽默感的自我介紹感到無力,大家一時間變得說不出話來,只有玲以不屑眼神吐出舌頭作了回應。
「大叔,你看起來少說也有三十了吧?還美少年咧!」率直的東方女孩毫不管他所提出的好處,表露無遺的不屑態度冷冷的說出內心的想法。
「原來如此,想不到我們之間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而已呀,真是可惜。」
自稱神秘美形魔法師的亞卡斯嘆著氣轉身準備離去。
「等一下!小女孩不懂事,不用理這個沒什麼身材的小丫頭。來來!我們一起來喝一杯吧!」
拉茲見風轉舵的速度舉世無雙。慢半拍瞭解飯錢會由眼前的自大狂來付的凱恩和抱持和平主義的露西亞也自覺的把正想回嘴的玲給強行拉走。畢竟白吃白喝之後再把老闆打昏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既然有人想請客的話,他們也就不用成為不良勇者軍團了。在一片混亂的口耳交雜之下,只有猶未思索出破除毒龍封印的艾德嘉仍舊保持沉默,一言不發的看著眼前的狀況,自稱二十有五(?)的亞卡斯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他的身上。
「這位髮型十分新潮的帥哥是魔法師嗎?看你穿著銀紋邊的法袍,等級想必很高才對……但是我怎麼感受不到絲毫的魔力!?」
魔法師身上所穿的法袍都有經過特別的咒文處理,除了可以降低肉體承受的魔法傷害外,袍子的花紋顏色會隨著施術者魔力的等級增減而改變其上的色澤。
當然也可以蓄意抑制魔力改變顏色,使得實力不為他人所知。(但很少有人這麼做,因為用魔力抵抗魔力的舉動,實在是累人而說不上有一絲益處的事。)最高等級可以發出七彩的炫麗色彩,再來依次是金、銀、黑……
等等。
艾德嘉的銀紋代表他是第三級法師,整個大陸上也找不出二十個和他相同等級的人。附帶一提,亞卡斯是藍紋的第六級法師,在人才所剩不多的大陸上,算是很出色了。
「不用你管。」
已經煩到不能再煩的艾德嘉連正眼也懶得抬一眼,只是以厭煩的語氣回答。
「嗯嗯……是龍的詛咒嗎?」
「……你怎麼會知道?」
瞬間,紅發法師的眼中閃過充滿警戒的銳利光芒。這個男人並不只像外表看來的輕浮而已,艾德嘉腦海裡響起輕微的警訊,亞卡斯開始讓他感到些許不安。
「別太小看這世界了。對於神秘的美形魔法師而言,沒有辦不到及不知道的事情。」
亞卡斯一邊搖著左手手指,一邊擺出「你還太嫩了」的表情。
「那麼這位集智慧與美形於一身的魔法師一定也知道如何解除了?」
中年人(?)的世故在拉茲身上表露無疑,完全不管在一旁快吐出來的玲,嘴中仍然吐出充滿諂媚及請求意味的話,但是亞卡斯乾脆的否決了他深切的期盼。
「開玩笑,憑我一個藍紋法師怎麼可能破除龍的詛咒?」
艾德嘉早已料到是這樣無解的答案,因此也並不顯得如何失望,倒是其他人都掛著一副煩惱的表情。
「啊啊——未來多難呀!」凱恩無奈的說。
截至目前為止,艾德嘉所施展的咒語一直是作戰的主力,少了艾德嘉的魔法,這個小隊的攻擊力等於少了一半,還是比較大半的那一半。
亞卡斯的紅瞳一直注視他們的臉,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在眾人沉默不久後,他說出帶來希望的消息。
「我是不知道如何解除龍之詛咒啦……不過有一個地方你們倒是可以去試試看,應該會有用才對。」
就像是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看見光輝一般,亞卡斯一下子就被十隻眼睛渴望的眼神牢牢盯住。自詡美形的他似乎相當喜歡這種被注目的感覺,不急不徐地繼續緩緩的述說著眾人急欲知道的消息。
「大陸的最北端有一座不為人知的神殿,聽說裡面有種具有奇妙能力的寶物,神明的力量附加其上,那應該可以破壞詛咒。」
「北方神殿?」
露西亞立刻在腦海中拉開一幅大陸地圖,竭力搜索亞卡斯口中的地名,但是她的努力顯然並未得到報酬,嬌美的臉孔上浮現出濃濃的疑惑。艾德嘉也從來沒有聽見過大陸北端存在著這樣的地方,因此提出了疑問。
「既然是不為人知,那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過了,對於神秘的美形法師而言,沒有不知道的事。」
「這算什麼解答。」這傢伙一定有嚴重的自戀狂!艾德嘉非常篤定的認為。
「不信就算了。竟然不感激好心提供情報的美男子,現在的年輕人個性真是越來越差。」
亞卡斯嘟嚷著和他自稱的年齡完全不相稱的話準備離去,凱恩見了立刻緊張的叫住他。
「啊!請等一下!」
「哼哼,總算知道我存在的重要性了吧!」亞卡斯得意的回過身來。
「要走可以,請先付帳。」
「……」
被當成活動錢包的亞卡斯在付帳之後,一邊說著「世風日下」之類的話一邊離去。幸運的解除了經濟危機的勇者們討論起今後的方針。
「那麼,我就先脫離你們了。」艾德嘉站起身來。
「喂喂!你該不會想自己一個人去吧?!」凱恩趕緊拉住他。
「這是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來解決。」
「說這什麼話!我們是同伴耶,你的事就是我們的事,有麻煩就一起解決。」
熱血程度無限大的勇者凱恩說出了「連聽者都會感到不好意思」的同進退的話語,但本人似乎非常認真,一種應該算是正義感的火焰正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燒著。
「雖然你的個性不太好,不過對於你失去魔法的事,我們也要負一部份責任。」
玲說出令人搞不清楚是損人還是自責的話。
「自己一個人走可是很危險的喲!」拉茲附和。
「一起走吧!」露西亞也在一旁柔聲勸道。
「……好吧!」
在大家的挖苦與堅持之下,艾德嘉也只有點頭答應的回答了。
於是,新的旅程展開了。
在從奇怪的旅行法師·亞卡斯口中聽到了可以恢復自己的魔法後,艾德嘉便決定前往北方神殿。雖然對亞卡斯本身還存有若干疑惑,不過先解開毒龍詛咒才是當務之急。
「縱使背後隱藏著某種陰謀,但只要我可以使用魔法,任何阻礙及陰謀我都有自信能全不放在眼裡。」艾德嘉如此想著。
凱恩等人也和他同行。本來艾德嘉還對他們的熱心有一點感動,但當他知道「八龍之一在北方出沒」的消息時,他才曉得這票傢伙的算盤打得有夠精,直接把「恢復魔法」和「打倒八龍」
兩件事並起來一起做。
年輕的勇者凱恩,其精力超級旺盛。每當小隊停下來休息時,他老是拖著拉茲嚷著要比試,很明顯的,他是對在毒龍一戰時拉茲所展現出的高明劍技感到興奮(雖然昏迷時錯過最精采的一幕)。
但拉茲每每皆以「要體恤年老力衰的中年人」矇混過去,艾德嘉聽了這個藉口覺得非常好笑(畢竟拉茲也才二十九歲將近而立的年齡而已)。
路途中有個旅行各地之武器商人認出了凱恩而賜予旅費使一大群落苦落難,窮困到想淪落為過路強盜的人們如獲甘霖的小插曲。除此之外一切都還算平靜,一行人就這樣走過了將近一個星期凡人悠閒的日子。
「我一直有個問題。」被凱恩纏得受不了的拉茲藉發問來拖延時間。
「什麼?」
凱恩手裡拿著兩把木削的長劍,這是他為了防止在比劍途中失手受傷而做的,不過他竟把神劍當小刀用來削木頭,露西亞認為他遲早會遭天罰。
「你打倒黑龍王,但在對那隻毒龍時卻因為毒氣而昏倒,真是怪事。」
「……你有沒有搞錯啊?在對付黑龍王的時候,我們可是有全大陸的生靈為後盾耶!」
在對龍戰爭時,妖精一族的女王使用了耗盡全部生命力的大咒文封住了黑龍王的魔力;矮人們的國王則是燃燒自己的生命,利用矮人族的秘寶「巨人之槌」
破壞了黑龍王的左翼。因為這兩人的犧牲,才得以成功打倒黑龍王,諷剌的是,現今妖精和矮人族都因為失去了最高首領而陷入分裂狀態。
「回答你的問題了,陪我過招吧!」
「玲去前方探路怎麼還不回來?可能是遇上了什麼麻煩,我去找她好了。」
「不要岔開話題,這次一定要見識你的實力。」
「一點都不關心同伴的傢伙,這哪是一個勇者該有的行為。」
本來騎士應該對比自己年長者用尊敬的語氣講話才對,但是拉茲實在沒有任何年長者應有的行為和態度,因此凱恩也不知不覺間忘了這件事。
「……兩個白癡。」艾德嘉在一旁嘆息。
「喂!別以為你比我年輕就可以這麼囂張哦!」
「不能使用魔法的魔法師旁邊站啦!」
「就算不能使用魔法也夠撂倒你了。」
三人就這樣陷入無意義的吵架中,露西亞看得直搖頭。就在陷入一觸即發的沖途而將要動手時,玲及時的到來將他們全部KO掉。看來聞名大陸的勇者們對女人完全沒轍。
「只不過才離開一下下就鬧了起來,一點大人的樣子都沒有。好好反省吧!」
面對玲的責罵,三人只能低下頭來。雖然艾德嘉有著「妳以為妳是誰啊?」
的念頭,不過在失去魔法的這段時間還是乖一點比較好。
「玲,前面路況怎麼樣?」為了防止玲一說教就停不下來的毛病,終於能插得上話的露西亞此時打斷了她。
「完全不行,好像因為前天的大雨使土石崩塌了,根本不能走。」
「可以繞路嗎?」凱恩問。
「那會繞進迷途森林裡,太危險了。」露西亞反駁。
「森林不一向都是妖精的地盤?你們剛才不是說和妖精族的交情不錯?」拉茲略帶諷刺的語調說道。
「只有那裡不行!」露西亞嚴肅的說:「迷途森林中沒有妖精,只有不知名的魔物存在,是一片有進無出的魔域。」
「啊?我怎麼不知道?」凱恩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那是因為在神殿修行時,你除了劍技之外的課程都在睡覺。」
露西亞毫不客氣的給勇者難看,再度低頭沉默的凱恩作出反省的模樣,不過大概三秒鐘之後就會忘記了。玲作出了繞路的提議。
「前面的路起碼要五天才能通行,我們總不能等那麼久吧?」
由於沒有更好的作法,於是抱持反對意見的露西亞也無話可說,眾人便決定朝迷途森林的方向出發,轉朝西北方前進。
「禁忌之地」——這是迷途森林的另一個稱號。
這座森林以「不列入任何國家的領土」而著名,大陸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府想把這塊神秘的綠色地帶納入領土之中,就連妖精們也不想在這片森林裡居住。近百年來曾有過無數的旅行者闖入,但是能夠全身而退的人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膽敢接近這座森林的只有少數的魔法師而已。
「實在是不想接近這種地方啊……」拉茲一邊跟著大家的腳步行走,一邊低聲的抱怨著。
聽見了身後不良中年的埋怨,玲好奇的詢問:「你以前去過嗎?」
「嗯,以前有一次差點死在裡面。」
「你以前為什麼進去的?」
「那是在我年輕的時候,夢中的神祇們對我展開了神秘的呢喃,在命運之線的牽引下我深入了迷途森林,裡面可是有比人還高大的磨菇喲!」
「啊……?」
「滿地都是藍色的捕蠅草和仙人掌,還有會吃山豬的巨大肉食兔子,牠們的名字叫哥吉斯,額頭上還有長角。」
「真的嗎?好厲害!」
拉茲的胡說八道一下子就把玲給唬住了,遠從東方來的她並不清楚這裡的生態情況。其實仔細想想就可以明白,這世上不可能有捕蠅草跟仙人掌同時生長的地方。凱恩聽了差點笑到胃痛,玲才終於發現自己被騙了。
就這樣在拉茲的胡扯下,一行人逐漸接近了迷途森林。沿著不甚平坦且蜿蜒的小徑行走已經約一個小時左右,四周景物漸漸摻雜有奇異的樹木,紅色及灰色的樹幹上佈滿青苔,葉片看起來也和一般形狀大不相同。艾德嘉邊走邊收集這些奇怪的小樹枝和葉子,看來對它們興趣濃厚。
「嗯,這玩意兒搞不好帶有劇毒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3:55
拉茲輕觸了路旁草叢的葉片,紫綠色葉片上竟然留下了灰白的痕跡。接著又經過漫長的時光,從枝葉間隙灑下的陽光逐漸減弱,時間的指針毫無預警的滑過了數個刻度。最後法師逕自停下了腳步。
「有問題。」
艾德嘉發現從踏進森林的某一段時間起,身旁的景物已經是種重複的存在。
他們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了自然的迴廊,在相同的路線上移動著。當然,其他人也逐一發現了這個問題。
「迷路了嗎?」
勇者以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說出大家所擔心的事實。
「被耍了……一開始的路就是錯的。」
從頭到尾的路只有一條,但是卻仍然陷入了迷陣,這表示道路本身就是一個陷阱。連這種技倆都看不出來,艾德嘉暗怪自己太過大意。
「那就自己開一條路出來如何?」
凱恩開始發動神劍的淨炎之力,他打算直接用火焰開出一條路來。露西亞趕緊阻止他的危險舉動。
「別開玩笑,假如樹木有毒的話怎麼辦?」
「那麼,就憑直覺一決勝負吧!」
精力旺盛的凱恩立刻拔腿開跑,以充滿活力的腳步朝道路的彼方奔馳而去,大家並沒有跟著凱恩一直玩起競走比賽,只是以目光送走大地勇者的背影。數十分鐘之後,凱恩從他們的後方跑了回來。
「你所謂的『以直覺一決勝負』就是這樣嗎?」
看著累趴在樹根上的少年,紅發法師不客氣的丟出嘲諷的毒剌,而被諷刺者也沒有力氣再跟他吵,只是躺著不斷喘氣而已。
陰鬱高聳的樹林暗淡了投射下來的光線,迷途森林彷彿被無形的畫筆給抹上一層灰色般顯得幽暗。常識在此地起不了作用,眼前更是有個只憑藉直覺活生生累癱的實例。本還吵吵鬧鬧的一行人在這種劣質的狀況下也都保持沉默,本就無聲息的靜默森林,蕭索黯然之意四起。拉茲開始打起瞌睡。
一種不透明的沉鬱感瀰漫在空氣之中,令人不快的氣氛黏附在皮膚之上,有如濕重外衣似的籠罩住了每個人,挾帶惡意的無形視線以淡薄的方式從四面八方圍繞著眾人。依照玲後來的說法,這就像是「被森林給徹底討厭了」的感覺。
疲倦感有如寒風瞬間吹進眾人的心中,每個人的心情開始或多或少出現某一種程度的不快。艾德嘉開始有了焦燥感,當他發現這一點時,腦袋裡的警鐘急劇的響了起來。
原來如此啊……這就是迷途森林的魔力!
無出路的迷障讓闖入者感到疲憊,而迷途森林也在不知不覺間給予眾人心理上的壓力,諸如猜忌、厭惡、憤怒等負面性質的情感也隨之醞釀而生。假如是獨自闖入的人會為此精神崩潰,而團體的話就會因此分崩離析吧!察覺到這點的法師不自覺流下了冷汗。
現實也正如艾德嘉的推論。凱恩的表情明顯的露出煩悶與焦慮,露西亞和玲也一直皺著眉頭,只有拉茲安詳的打著瞌睡,這不禁讓艾德嘉懷疑他的神經是用什麼做的……
然而,不良中年的眼睛在這時睜開了。
「被包圍了……」
彷彿在附和著拉茲的話,陰暗的樹叢及枝葉間立時冒出數不清的綠色螢光慢慢的蠕動著。複數型態的敵人藏身於黑暗之中,充滿敵意的不明物體以緩慢的速度現出陰影,一時間數以百計的食肉蜘蛛現身在他們眼前。蜘蛛的體型如拳頭般大小,身上有斑斕的色彩,明顯的帶有劇毒。
「完了,我最怕這種毛茸茸又噁心的東西了。」
玲一下子鬥志全消,露西亞則是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一直不開尊口的艾德嘉倒是做了個最冷靜的選擇,一腳踹醒才剛閉上眼就張嘴流口水的凱恩。
眾人周圍的樹木及地面全被蜘蛛佔滿,無數的綠色眼珠閃著渴血的邪惡光芒,慢慢的朝小隊推進,一行人立刻退後圍成圓陣嚴陣以待。
「這群噁心的生物,看我把你們燒的一點也不剩。」
凱恩剛想發動淨炎的同時立刻遭受來自己方的襲擊,玲一腳往他的後腦勺踢了下去,阻止了勇者的縱火行為。
「動動你的大腦,淨炎一出來,這片森林還有存留的餘地嗎?到時候葬身火窟的搞不好是我們!」
「搞不好還會燒出怪樹的毒煙喲!」
落井下石,拉茲也滿臉慎重的加上那麼一句。
「看來沒辦法了。」
艾德嘉快速的從懷中取出一包粉末朝蜘蛛撒去,被粉末接觸到的地方突然冒出了強烈的火光,蜘蛛陣一下子就被燒出了一個缺口。
「快跑!」
不用艾德嘉催促,眾人一看到有路可走就立刻衝了出去,其中以玲和露西亞兩人的速度更是驚人,跟著落跑的拉茲看著她們不禁發出「了不起」的讚歎。凱恩與拉茲就先暫且不提,厲害的是艾德嘉狂奔的速度絕不遜於他們,「魔法師沒什麼體能」的常識此時被徹底打翻。
就跟某句名言說的一樣——人類逃命時激發出的潛能值得尊敬。
而原本緩慢行動的肉食蜘蛛則以極快的速度在後頭追逐,一場迷路追逐戰就此展開。
「太扯了!怎麼牠們能跑那麼快!?」
「你以為八隻腳的東西會慢到哪裡去!」
勇者與法師在奔馳中交換完全無益兼無聊的對話,這時跑在最前頭的玲和露西亞突然又跑回來。
「怎麼了?」
「你自己看啊!」
拉茲朝玲的身後延伸視線,映入他眼中的是大批的爬蟲類生物軍團。數量超過三十條以上的蛇群發出嘶嘶聲的大合唱加入這追逐戰,牠們的長相是那種屬於一看就知道絕不好惹的類型。
前有蜘蛛,後有毒蛇,縱橫大陸的勇者們此時只能往森林內部逃跑。玲拔出佩刀砍出一條路,在華麗的刀光縱橫之下,無論是枝葉或是草叢全部變成支離破碎,以人型開路機·白葉玲為首,勇者軍團慌忙的追在其後,更後面則是毒物大軍的迫近。
勇者軍團的每個人都擁有過人的能力,但是面對數量如此龐大的敵人也只剩個落跑的份。而毒物大軍仍然緊追不捨,途中樹上還掉下其他的奇怪動物,硬殼的大型甲蟲、會噴出腐蝕液的黑蜥蜴、帶有猛毒的蠍尾蜂等稀有怪物也紛紛加入這埸追遂戰。雖然艾德嘉不斷的撒出奇異粉末阻敵,不過因為對方的數量實在太過龐大,因此很快就用光了。
一行人就這樣像無頭蒼蠅似的在樹林之中奔馳,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了迷途森林的內部,天空的光芒已經轉變為淡黃略帶金紅,象徵著夕陽的到來。
這時眾人似乎闖進了森林的中心地帶,眼前出現的是一塊平坦的土地,之中有一尊約三公尺高的土偶。那些怪異的樹木彷彿屏障一樣圍著這塊平地,而怪物大軍似乎也不敢靠近此地,一直繞著邊緣的林木徘徊。
「似乎安全了。」
正當大家以為可喘口氣時,高大的土偶突然動了起來!
土偶幽黑的眼洞閃起暗淡的螢光,左臂挾帶破風之聲橫掃而來,玲首當其衝成為第一個目標。玲迅速的反應過來,低頭躲過巨大的手臂,同時手上的刀也由下往上斜砍,一招就將土偶的左臂斬成兩段。這招閃避與攻擊同時進行的劍招正是東方極高段的武技。
這時從土偶口中噴出黃色的黏稠液體,不明物體附著在沒來得及回防的玲身上,還欲搶前的身體霎時間變得無法動彈。而土偶原本被劈斷的手臂竟然又從平滑的切面再生,與先前無異的掌臂再度朝玲砸下。
凱恩顧不得是否會波及到森林了,這本來就不是熱血的他應顧慮的,釋放壓抑許久的心,手中的神劍開始發動淨炎。深紅的火焰從劍身之中冒出,並環繞於凱恩的四周,大氣的溫度急速上升,地面的雜草開始燃燒,足以焚燬一切的淨炎呈現箭形襲向土偶。
但是有一道身影比倏地竄升的火焰還要更快。
拉茲的身體彷彿和幽暗的空間溶為一體,飛躍出的身影頓時無形地消失於眾人的眼前,只見劍刃上所散發的寒芒在黑暗中劃出三道淡淡的銀色餘輝,掠過的劍閃、亮芒消逝在眾人眼眸的那一刻,巨大的土偶連人帶臂剎那間斷成四截。
前一秒輝芒劃過之地,這一秒溫度直線飆升,炙熱的光能到了種燙人的程度,同時表明著淨炎此時已然到來,沒能來得及再生、或是有所行動,斷臂的土偶在深紅的旋繞環伺之下,一寸寸的龜裂,一分分的粉碎,終至化成灰燼。飛散於枝葉之間。而此時的眾人壓根兒不管先前的土偶的下場,全被突然閃動的奇妙光芒所吸引,原先土偶站立的地方竟出現了一大塊石板。
「……太古文字!」
艾德嘉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來歷,並且試著加以解讀。
「……開啟道路者……流傳……太古之遺產……禁忌的存在……?」
「你在說什麼啊?」很專心的聽,但是依然一頭霧水的凱恩完全抓不著頭緒。
「這好像是個傳送點的樣子。」
「那是什麼東西?」
「沒知識的人所不瞭解的東西。」
「……」
再次碰了釘子的凱恩只好摸摸鼻子離開,跑去幫玲將身上的怪黏液去除。艾德嘉暗喜好不容易擁有旅程中難得的安靜時刻,繼續解讀深奧的文字,輕輕觸摸著石板,但小心翼翼的他似乎還是引發了什麼機關,石板突然放出特異的光芒,毫無防備的一行人頓時全被奇異的光芒所籠罩。
光芒逝去後,所有人都消失了。
剌眼的耀目光芒將眾人給吞噬,每個人在一瞬間都有種異樣的感覺出現。
凱恩再次睜開眼時,身旁的人除了從亮光發生後一直緊握他手的露西亞外全部不見了。週遭的景物這時已經不是在森林空地裡,所處地變為上下四周全被石壁包圍的幽暗空間。壁上的左右兩側各有一排造型奇特的燈架,但是上面擺的不是蠟燭,而是一種發出詭異綠光的礦石。由綠光構築的道路延伸至黑暗的彼方,看起來實在是帶有重量級般的恐怖。
「這裡是……迷宮!?」
露西亞看著由綠光所鋪設出的蜿延道路發出驚嘆。這座迷宮的存在似手十分古老,石壁遭到風化及青苔的侵蝕,天花板和牆壁的接面上也佈滿了蛛網。
「真像三流恐怖故事的情節,男女主角跟一同探險的夥伴失散,然後身處詭異綠光的開端。」
「艾德嘉說過森林的石板是個傳送點吧?大家應該是被傳送到其他地方了。」
「那個笨蛋,沒事去碰那玩意兒幹嘛!」
勇者不禁大吐苦水。但是這時他聽見了奇怪的聲響從遠處發出並且逐漸的清晰,不明物體向著他們所在處不斷前行。就算是一說話就停不下來的他也馬上停止了抱怨,在寂靜空間中迴蕩的聲音彷彿是一種拖著重物在行走以及堅硬物體相互摩擦所產生的,神劍出鞘,緊盯眼前事物的勇者立即做好了相當的應戰準備。
人影慢慢地從被綠芒映照包裹的數條幽暗道路中出現。
「骷髏士兵!」
「這裡怎麼會出現不死系怪物?啊!還有腐屍!」
「開什麼玩笑!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數具全身上下只剩骸骨的「人」,以及缺手斷腳外帶垂著一顆眼珠晃呀晃的屍體搖搖擺擺的向他們走來。當牠們一嗅到凱恩和露西亞的生氣時,全部都發出恐怖的叫聲進行攻擊。
「不要小看主角的力量!」
熾熱的赤紅淨炎紛飛,剎那間就將骷髏及腐屍吞沒,初次看到神聖輝芒而迷惘呆滯的他們,頃刻化成黑色的飛灰。同時,被自命不凡情緒所帶動的露西亞也驅趕走了發顫害怕的意識,吟唱咒文對付殘餘下來的敵人。
「飄流於世間的靈魂、遊走於人界的亡者,皆依循自然之理回歸至死者之地。迷惘及困惑,憎惡與悲傷,將在光的道路上消失無形。死靈歸界!」
聖潔的光芒籠罩怪物,當空間再度灰暗,怪物也消失無蹤。
也算是怪物們的運氣太差吧?凱恩的淨炎在這種狹窄的地形中正可以發揮出最強的威力,再多的敵人也可以一網打盡。露西亞的位階是神官,所學的咒文對於打擊不死系的魔物最是有效。
自己冠上驅魔男女此種不入流稱號的兩人就這樣所向披靡的一路闖下去,彷彿是要一吐在迷途森林被怪物追趕的怨氣般。
拉茲和玲的情況就沒這麼輕鬆。
對這種打不死、剌不爛、砍不斷的魔物,兩人的劍技變得無用武之處。劈裂的骸骨會自動重組,斷成兩截的腐屍仍然拖著內臟繼續追逐,玲的鬥志降到比在森林時還要低,幾近冰點的歇斯底裡。
「討厭啦,好噁心,不要過來!」
玲發出女孩子般(本來就是)的尖叫,將一隻正伸出手要攻擊她的腐屍分成四段。結果屍塊反而在地上爬行,並且抓住了她的腳,就在腐屍張口欲咬之際,拉茲及時將牠的腦袋剖成兩半。
「我不玩了啦!我想回去了啦!」不斷對為什麼要去探路作出反省的玲已經快哭出來了。
拉茲看著眼前數量一直增加的敵人,雖說心急絕對不會是好事,不過內心著實也出現了這種情緒。再這樣下去絕對不是辦法,再不搬出壓箱底的招式的話,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要忘了自己小角色的身份了!」
拉茲暗罵一聲,同時雙手持劍並閉上眼睛。接著在他的四周開始捲起微微的氣流,灰塵和砂粒從地上飛起繞著他旋轉,劍上緩緩發出若有似無的光芒。
「應讀者要求出現的必殺技——崩雷劍!」
當劍刃插進地面的瞬間,一道淡藍色的閃光沿著地面呈一直線轟向魔物。宛如從大地噴出的劍氣,轉眼間就將魔物轟成碎塊!隨著巨響和塵埃的平息,狹長的道路上只剩滿地的碎骨與肉片。
「怎麼樣!有種再重生給我看!」
拉茲喘息著大吼,看來剛才那一招很費氣力。不過話才剛說完,他們的後方又傳來骷髏士兵的腳步聲,拉茲的豪氣就像刺洞的氣球般迅速消退。
「打也打不完……先跑吧!」
「你怎麼不用剛才的劍技?」
「別傻了,那玩意兒太累了!」
拉茲和玲就這樣急速逃向前方的黑暗中。
在迷宮的另一角,一埸戰鬥也正展開。
正在進行戰鬥的,是自稱「神秘流浪美形魔法師」的亞卡斯。
號稱高階不死系的骷髏兵及腐屍此刻卻無數的倒在他面前,其餘的魔物則正在狹窄的通路上退卻。這些不知恐懼為何物的不死怪物第一次在敵人面前退卻。
「……地下迷宮……關於太古的遺蹟……想不到尾隨艾德嘉竟然會碰上這麼有趣的事啊!」
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的魔物看在眼裡般,亞卡斯感興趣的張目四望,口中依然自言自語著。
「能夠驅使這麼多的魔物當守護者,看來這裡有什麼大秘密……有意思。」
就在亞卡斯打量四周時,遠方突然傳來一陣巨響。那是劍技崩雷震動空間的聲音。
「看來他就在那邊了。」
亞卡斯邁開腳步,此時他發現前後聚集了將近五十隻的不死魔物,其中還包括最高階的不死怪物——吸血鬼和黑暗魂魄!
物理攻擊完全無效的黑暗魂魄、無限重生的骷髏兵、具有強大攻擊力的亡靈劍士以及傳說中的吸血鬼如軍團般環繞於亞卡斯四周。這種情況下,可以生存的機會將近可於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4:17
之後,若無其事的亞卡斯繼續朝他目標前進。
所有的魔物已全部消失……
艾德嘉獨自在繁雜的迷宮裡走著,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並沒有遭受到魔物們的攻擊。
法師胸前的「諸神遺產」——神秘晶石正散發出淡淡的藍光。
不死系的怪物大多是利用咒術使已死的屍體行動,要不然就是由亡魂變化而來的。這些魔物是徹頭徹尾的黑暗屬性。因此一感受到藍寶石所散發的氣息,巴不得退避三捨,又怎會想要來襲擊他這已失去魔力的青年法師?
在空曠的通道之中暢行了將近一個小時,他來到了一個寬廣的石室前。
瞬間映入他眼眸的,就只有兩扇門,有著暗紅光芒的兩扇門。艾德嘉極度想擺脫這如此強烈的視覺感,但他的視線卻緊緊被其吸引,揮之不去。
當艾德嘉回過神來時,已經是數分鐘之後的事了,在這段時間內,他心中已閃過了千百本古文書裡所記載的奇景,但似乎沒能為眼前這番景象做解釋的。
心中的好奇使他往前挪了數步,才發現兩門之間有著一塊石板。其上有著和入口魔法陣類似的上古文字,在此時他也發覺左邊的門所發出的紅光暗淡許多,當下也先不去理會。艾德嘉正試著翻譯刻劃在石板之上的文字。
「……左邊蘊藏著破滅……右邊潛藏有危機……禁斷的神器……世界的災禍……開啟的同時也將來臨……這是什麼跟什麼啊?」
此刻的他哪會因為一兩句災禍降臨的言語就退怯呢?就算真的是天地崩裂,我看他也會毫不遲疑的闖進去吧!只見他微抬右腳,踹開了不甚厚重的石門,大刺刺的走進淡紅色的光芒之中。
艾德嘉原本以為其中會有什麼未知的魔物,但在一片紅光之外,儘是虛無一片,在他感到大失所望的準備轉身離去的同時,無意中看見地面上繪有奇特的圖樣。
「……魔法陣……?」
在房間地板的正中央畫了一個大型的魔法陣,依然是由太古的文字和法印所繪成。其規模之大,也讓無懼萬物的他吃了一驚。曾在古文書上看到的巨大法陣想不到今天能讓他親眼看到,並且身在其中,心情的激動是可想而知的。
如果是尋常人來到這裡,可能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不能完全辨識,但在年少法師身上有著血龍王的千年智慧以及大法師所授予傳承的淵博學識,字多一點的魔法陣還不至於難倒他,在字裡行間中即刻判斷出這個魔法陣的功效。
「上古隱藏物體的魔法陣……這種小玩意我記得只要確認出正確的咒語就可以自動解除……其物也會自動浮現;不過要是弄錯了可有點麻煩,千百種解陣種類,不過……大不了就是引發核融合,而我們全體一起陣亡在這洞窟罷了……」
艾德嘉仔細地看了看整體的畫法,思索著其間的關聯,閉上眼睛想了一陣子。
「不大確定……不過,賭了,我一向相信我自己……拉喀斯、恰姆基亞、多雷恩、薩巴斯丁,深埋於黑暗之中不為人知的神秘啊,吾以開啟者之名命令,將披上隱蔽之紗的形體還歸原本之貌,出現於吾的面前。」
在唸完咒文的同時,整個房間發出金黃色的光芒,而艾德嘉這時已經躲到石門之後,他好像希望這太古的石門能抵押核融合的效應……然而,一切並不如他所願。
魔法陣中心捲起了巨大的旋風,風暴中夾雜著一道道的雷極、電光,那氣勢好像是有什麼能撼動天地的東西要現世一般,當一切都平息下來之後,金黃色的光芒也漸減,艾德嘉才從石門之後慢慢的走出來。
原本地面繪成的法陣已盡數被肆虐的龍卷毀去,只剩中心微微的放出光芒,空氣中揚起的塵埃模糊了他的視線,地上的坑洞絆住了他的步伐,但艾德嘉仍然注視著那金色光芒的中心。
忽然,在他眼前的石壁出現了一個影像,是位於房間角落的紅寶石所投射而出的。影像中似乎是描述著一場太古的戰役,一場以少勝多的戰役,在華麗的太古魔法下,超越現代的科技中,艾德嘉可以意識到他的目光正被三個人所吸引著,一個豪邁的劍士,身旁銀發的女孩與一隻金色的幼年幻獸。
還沒能來的及看清楚那三人的面貌,影片的時空又已經跳躍到數十年之後,剛剛那個劍士也就是少數部隊的領袖正從王座上站起,跟身旁的大臣商量一陣子之後,召集了幾位身披法袍的術士,上馬出城,那銀發的女孩和金色幻獸也尾隨其後,往城東而去。不一會一行人來到了一座迷宮之前。
一位法師上前撫摸門前的石板,口中唸唸有辭,眾人就被光芒所包圍,來到迷宮的中心。艾德嘉此時才瞭解他正身處於這迷宮之中。再往下看,他們幾位已來到了兩扇門之前,劍士向眾人交待了幾句,神情看來相當凝重,然後幻獸就步入了右方。銀發女孩走入左邊的房間,幾位術士凝聚著魔力,石門重重的閉上,形成了封印……
黃昏時,位於王城西南面的火山猛烈噴發,無情的巖漿蓋過了迷宮,蓋過了王城,也淹沒了王座上的劍士,與他看似輝煌的盛世……沙……影像也到此結束。
房間回到了原有的亮度。
「我是處於右方的房間,這麼說來……」
「嗶……咕……」一陣清脆的叫聲打破了他的疑惑。
艾德嘉本來抱持著很高的警戒心,但出現眼前的金色幻獸此時正在追逐著自己的尾巴繞圈,而頻頻的跌坐在地上,又不時得嘟起嘴來作生氣狀。其可愛的樣子使向來陰沉的法師童心四起。
「小生物,妳叫什麼名字啊?」艾德嘉走近了一點試著與牠溝通。
「嗶咕!!!」球狀的幻獸好像被人類的語言嚇到一般,發出尖銳的叫聲,全身的毛髮也直立豎起。
「別……別這樣,我並沒有惡意的。」雖然嘴中這麼安撫著,但艾德嘉還是本能的張開了右手,一點一滴的凝聚法力,準備在危急一刻爆發在詛咒之下的最大魔力。
「嗶……嗶咕……」幻獸看到他這樣的舉動,已淚水滿眶,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一副好像是艾德嘉對不起自己的樣子。
「好嘛,算我不對就是了,原諒我囉,來,握握手。」一向孤傲的法師這時也完全被牠的楚楚可憐所打敗,打開了心房,想做一點友善的表示。
圓滾滾的幻獸也舉起牠球狀的小手,但又跳上艾德嘉的手臂上,張開大嘴咬了他一口,又一溜煙的跑走。
「妳這小鬼頭,看我不把妳抓住吊起來打才怪。」
「嗶咕,嗶咕。」
一人一球就在這不甚大的石室中追逐了起來。
「碰!」久未作這麼樣劇烈運動的艾德嘉被一根石柱絆倒,而牠也蹦蹦跳跳的跑到他身邊,拍拍他的頭,作安慰狀。
「……」艾德嘉無言以對。
「嗶……咕……」牠也伸出舌頭,舔了舔艾德嘉那滿是汗水的臉頰。
「這……算是一種友善的回應吧!」
「嗶咕。」牠裂開了大嘴點了點頭。
「嗶咕。」牠用那圓圓的手指了指自己。
「喔,妳的名字是波可·光一啊,我,艾德嘉。」
「那妳和那影片中的劍士是什麼關係呢?」
「嗶咕。」
「他是妳的主人啊,原來如此。」
艾德嘉接著又問了一些問題,但也僅問出幻獸波可和那劍士是出生入死一起打天下的夥伴罷了。他想問的遠古封印及謎樣的魔法陣皆沒問出一個頭緒來。
不禁有點想到左方的房間去看看。
「好啦,波可,我必須走了。」艾德嘉一邊起身一邊說著。
「嗶咕。」
「不能跟來,我此行是要去跟惡龍做個了結的,前途凶險未卜,我沒有那個空閒來保護妳的安全。」但他隨即又想到了太古的戰役,那炫麗的魔法和先進的兵器。或許牠的實戰經驗又遠勝於自己也說不一定。
「嗶……咕……」波可整隻趴在艾德嘉的腳上,不讓他走。
「不行,妳會成為累贅的。」艾德嘉回到了他以往的冷酷。
「嗶咕!」波可垂頭喪氣的走回到房間的中央,在那片金色光芒中,如朝露般消失了。
「波可?」艾德嘉想向牠做最後的道別,可是石室內已無幻獸的蹤影。
「這麼快就不見了?咦?!」
剛剛出現幻獸的地方此時忽然迸出一道金芒,被毀去的魔法陣中心散出如波紋般的氣流,一個閃耀著金光的物體從中央的地板慢慢浮出升到半空之中,那是一個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紋章?
「這……這是?」紋章上刻畫文字「光一」和……波可的臉。
「波……波可,是你嗎?」
「嗶咕。」彷彿從紋章上傳來了幻獸的叫聲。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紋章的時候,一股意識迅速的流過他的腦中,隨即自己的魔力以倍數提升,那股意識告知了艾德嘉一切的一切。
原來波可一族是太古所遺留下來的幻獸,當牠決定跟隨你時,不只會時時刻刻保護著主人的安全。更奇妙的是,當牠化為紋章之圖樣時,會使持有者擁有極大的魔法力量。
利用吸收天地精華的礦石製成可以增強魔力的道具武器是很常見的事,但其一族所擁有的神獸之力及代代流傳的幻獸血統遠超過一般的石頭。只要利用這個紋章,即使是弱小的法師也可以與大魔導士匹敵。
假使落入具有野心,且有一定程度力量的人之手,那麼整個世界必定將會捲入戰亂與血腥風暴之中吧!
而且剛才他在握住紋章的同時,高漲的魔力竟然硬是將詛咒給衝破一個缺口,但在放手的瞬間又恢復到原本的狀態,可見波可一族的魔力有多可怕。
「原來如此。」艾德嘉明白了石板所指的危機……
「好吧!既然妳這麼想跟著我,就帶妳一起屠龍吧!但話先說在前頭,要是妳妨礙到我的話,妳的一生就要在臭水溝中度過了。OK……波可?」
「嗶咕……」紋章上傳來其委屈的叫聲。
將光一紋章別在法袍的內側後,艾德嘉步出石門,走向隱藏著「破滅」的房間。
「亞卡斯,謝啦!」拉茲氣喘呼呼的說。
在面對物理攻擊全面無效的不死怪物面前,拉茲和玲可以說只有逃跑的份,怎料又悲慘的遇上不死系的最高階魔物——吸血鬼。
亞卡斯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出現在兩位超級倒楣人前面,瞬間掃蕩了所有的魔物。當然,只會使劍的他們並不明了亞卡斯是用什麼魔法辦到的。
「哈哈!這沒什麼!拯救弱小同胞是神秘美形男子的天職啊!」
「咦,怎麼又是你這臭屁男!」熟悉的聲音在三人的背後響起。
回頭一看,凱恩和露西亞正愉悅的大步走來,兩人的衣服盔甲皆有破損,想必也是經歷了幾場不小的激戰。
「原來是只會『噴火』的偉大勇者啊!」
「你這沒事掛兩條蛇在法杖上的傢伙說什麼!?」
「我是在讚美你耶!」
「完全感受不到讚美的氣息啦!」
一時間,美形的魔法師已經跟勇者鬥起嘴來。
「艾德嘉怎麼不在啊?」拉茲趕緊打圓場。
「他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露西亞擔憂且驚訝的問。
「那個笨蛋,失去魔力的法師能有什麼作為?!」
凱恩立刻將所有的矛頭指向不在場的法師,責備的語氣中帶有濃郁的憂心氣息,此時,亞卡斯似乎感覺到什麼,雙眸直望向那黑暗通道的彼方。
「跟我來,我想我知道他在那裡了。」
亞卡斯突然邁開腳步向前衝刺,其餘的人雖不明所以,但也只好快步跟上。
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力量,隨即消失,而又以穩定的能量形態出現。這是怎麼一回事!?
邊想著剛剛的疑問邊向黑暗中跑去,紫發魔師的速度快的令人難以置信,到後來只有凱恩和拉茲落後約兩三步的距離。玲則因為擔心露西亞的安危而跟她一起在後方不遠處。
「玲,你記得剛才亞卡斯救你們所念的咒文或魔法的型態嗎?」
「不太清楚,他一揮法杖就將那群噁心的東西解決了。」
「只是揮法杖?還有沒有其他的動作?」
「大概還有唸咒語吧!他背對著我們,所以看不太到。」
「喔……」
隱藏著「破滅」的房間內,存在著令人不敢相信的景象。艾德嘉一踏進這個房間後,整個人就傻住了。
寬廣的石室中到處都刻有太古的符號和文字,而且全都牽涉到超高等魔法的應用變化。連一向自負的他也大概只能認出一半而已,更奇妙的是,所有的魔法都具有極強的封印效果。
房屋中央漂浮著約三公尺寬的巨大透明水晶,其中央刻有六芒星的魔法陣,相傳王之六芒圖騰具有世上最強的封印效果,更令人吃驚的是水晶內的物體,竟是那影片之中的女孩。
被封於水晶內的女孩有一頭及腰的長發,面貌美的幾乎令人止住呼吸。艾德嘉於其一生中從沒看過如此美麗的人,既使是妖精族最高統領妖精女王也不及她的美貌。身著和現代脫節的服飾,可算是十分年輕的古代人吧!從她被封印的那天起,就不曾老化過了吧!
不過比較令艾德嘉感興趣的是位於其四周的古代法陣和文字圖樣,這可說是法師的通病吧!
「失傳的古代魔術……特殊封印咒法、奪取魔力的法印,還有極強力的禁錮魔陣……太了不起了,創造出這東西的人一定是古代的傳奇人物。」
艾德嘉為眼前的古文明所讚歎著,旋後又出現一個疑問。
——這麼多重的結界只為了封印這個如此美麗的女孩?莫非……
位於水晶正中央的王之六芒圖騰,他認得那是定位為「開啟」用的陣形,只要注入些許的魔力就可使被封印者解放。但是……千古以來,好像沒聽過哪個擅自解除封印的傢伙有什麼好下場的。
右方石室所放置的「危機」金色幻獸——波可的能力就已經夠了不起的了。
這個擁有「破滅」之名的女孩搞不好是曾經叱吒風雲的大魔女也說不定……
「有意思,就讓我解放這千古以來的封印吧!」艾德嘉嘴角露出些微的笑容。
說完,左手握著光一紋章,右掌伸入水晶之中,開始注入魔力!
水晶開始發出深紅的光芒,內部開始產生龜裂。巨大的水晶在承受足夠的魔法力量之後,猛然變成碎片向四方爆射。艾德嘉急忙用手臂護住臉部,房間內揚起了爆風吹起的沙塵,將艾德嘉的視線團團遮掩住。
當沙塵逐漸平息下來後,銀發女孩的身體平靠在他的肩上,海水藍的雙眸靜靜的注視著艾德嘉,而兩人的視線正好在這瞬間做一碰觸。
她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清純,既沒有敵意,更沒有攻擊的打算,不過艾德嘉緊握的右手不知何時已放鬆……完全被她的美所吸引。
「現在的年號是?」銀發女孩以一種令人心動的口吻問著艾德嘉。
「啊……?……神歷,是神歷。」
「哦……原來我已經沉睡那麼久啦?到了皇家預言師都沒算到的年代了啊……」
「……」
「嗶咕。」化為紋章的波可這時叫了一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
「波可!?原來你已經見過波可啦,不容易喔,能得到金色幻獸的認可。」
「不,我……這……」
「不用解釋了啦,我相信你是個可信賴的人。對了,你的名字是?」
「艾德嘉。」艾德嘉好不容易調整好呼吸,說出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是西諾克·光一的隨從,我叫卡琳。」
「西諾克·光一!?」艾德嘉此時終於想起這一個太古人物了!
太古時代,統一全大陸的帝王,西諾克竟然是這銀發女孩的主子,艾德嘉開始瞭解那影片及這一切的始末了。
約六百年前,有一個名叫西諾克·光一的劍士將全大陸納於手中。當時先進的文明比現在更勝數倍,古魔術的奧妙更是現代望塵莫及……而西諾克能在這種時代統一全大陸,更讓人認為是了不起的霸主。
傳言他本人不僅是個劍豪,更是個卓越的魔法師,身旁時常跟著一個銀發女孩,胸前更掛有一個閃亮的紋章。而那銀發女隨從據說具有在千軍萬馬之中取下敵方將領頭顱的實力。
但在西諾克統一天下後,他就沒有再施展過魔法,而那形影不離的銀發女孩也沒在人前出現過了。後世的學者們對這名神秘的隨從感到相當的好奇及懷疑,也引發過不少的爭論,甚至更有人認為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只是史學家為了更誇大西諾克的偉大所杜撰出來的,而帝國崩壞的原因至今也是無人知曉。
「耶?你怎麼在發呆啊,法師,喂!」
「妳怎麼會知道我是魔法師?」
「波可告訴我的啊,我們從以前就用心電感應的方式在溝通的。再說,你要不是法師的話,又怎麼能解開施在我倆身上的王之六芒封印。」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波可就交還給妳照顧吧!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頓時,艾德嘉發現我這幾句話說的相當心虛,他何嘗不希望他們兩個一起旅行?
「這樣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加入你的旅途呢?解開封印之人,有我將跟隨的義務,即使要和諸神為敵,我也會站在你這邊。」卡琳突然以單膝下跪,用尊敬的口吻說著。
「這……妳先起來再說,好吧!畢竟人也不能違反封印的約定嘛!」
「真的啊,太棒了,自從帝國建立後我跟波可就再也沒有一起旅行過了。」
卡琳興奮的拉著艾德嘉的手跳舞,波可也在那「嗶咕,嗶咕」的和著節奏。
艾德嘉從不輕易的下定論,但剛才那段影片解開了千古的謎團,而波可不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們兩個是太古封印至今的……艾德嘉始終深信不疑。
而這時,遠方傳來凱恩他們的叫喊聲。
艾德嘉等一行人正在萊斯汀國的邊境——席洛克斯城的廣場上。
由於有「魔力人偶」卡琳的協助,使得艾德嘉一行人不再迷路於這廣大的森林,而怪物也不再襲擊他們,反而在前方有大石擋到或是人穿不過的數叢,只聽到她清脆的聲音一呼嘯,馬上有許多的怪物來清除這些障礙物,雖然同是女人的玲及露西亞還是不敢接近清路的怪獸群,但也不禁佩服她那奇妙的能力,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彷彿就是這森林的女神一般。
本來艾德嘉還擔心在露西亞這個高智商的神官詢問下,卡琳的身份會就此曝光。一個活了將近五百年的古代人?這種話誰會相信?搞不好被當成白癡哩!
不過卡琳似乎把凱恩等人視作不存在一樣,只對艾德嘉的話有反應,因此大家也就問不出什麼。
結果出現了「艾德嘉這個深藏不露的大色魔一定在迷宮裡把卡琳※*#了(文詞太過不雅,請自行想像)」的結論。對於這種亂七八糟的結果,當事人也只有默默的接受……
和卡琳比起來,艾德嘉還比較將心思放在那個波可化成的紋章上。他發現戴上章後雖然魔力倍增,但消耗到某個程度後,又會回到原來因被密特羅詛咒而無法使用魔法的狀態。雖然不算太方便,但起碼比先前那種一點法術也無法使用的鳥樣好多了。
但在席洛克斯城內,勇者小隊又再度面臨空前大危機——凱恩又把錢包搞丟了!
「凱恩!你是白癡嗎!?」玲大聲的斥責。
「……我不是故意的……當時迷宮太暗了……」
「完……全……構……不……成……理……由!」
「……」
二度搞丟錢包的凱恩被罵得抬不起頭來。除了玲在說教外,露西亞也擺出一臉「沒藥救的笨蛋」的表情;艾德嘉正計算把這個笨蛋的衣服鎧甲賣了可以賺多少;拉茲則是跑不見人影。
「要是亞卡斯在就好了。」露西亞無奈的說。
自從西卡斯幫凱恩在酒店付過帳之後,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變成了眾人心目中的活動錢包,而這個會走路的現金袋卻在離開森林後跑得不見人影。
「等一下,那個沒事掛兩條蟲在棒子上的傢伙有什麼好的?」
「總比一個老是弄丟錢包的笨蛋高級吧!」
「咦,勇者在吃醋嗎?」玲也插上一腳。
「不……不是啦,只是那傢伙老是神出鬼沒的,一副靠不住的樣子。」
「至少比凱恩靠得住。」
「……」凱恩完全無言以對。
「這時候就輪到我這個旅行專家出馬了。」拉茲突然冒出來。
的確,獨自一人扛著把破劍遠赴異國流浪六年還死不了的拉茲,想來對於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了吧?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利用手頭的三個美女來進行仙人跳……」
話還沒說完,露西亞和玲就各自一拳朝拉茲的腹部和臉部打去。
「那麼,搶劫的話……」
這次輪到凱恩用劍鞘往拉茲後腦敲下去。
「再想一些爛主意的話,你就試看看!」
玲直接把劍架在拉茲的頸上,吐出帶有危險殺氣的字句。
「有話好說,先看這個!」
害怕再玩下去會被亂刀分屍的拉茲從背後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殺掉此物者可得一百金幣」的句子。很明顯的,這就是所謂的懸賞告示,通常是傭兵或是賞金獵人才會接下的任務。
「這什麼東西?沙王?」玲看著告示提出疑問。
「我打聽過了。牠是最近一年來在城東出沒的怪物,似乎有吸收大地精氣,使綠野化為沙漠的能力,已經使半徑兩公裡左右的地區變成荒漠,而且還在繼續擴大中,也常常偷襲商旅。」
「……沒什麼好說的了,就走吧!」一直沒說話的艾德嘉終於開口。
事實上,他正打算把那隻叫沙王的可憐蟲拿來試試剛恢復的魔力。其餘的人在無法可想的情況下也只好贊同。不過免不了又刮了凱恩一頓。
於是惡運纏身的屠龍小隊為了填滿自己的荷包化身成屠蟲小隊,朝城東邁進。
在他們離開後,有兩個在街頭閒晃的老人對著他們的背影嘆息。
「又有一批不知死活的人啊!」
「真可惜,裡面有很美人呢!」
「不過他們去也領不到賞錢的吧?幾十分鐘前領主不是派人去圍剿沙王嗎?」
「沒錯、沒錯。看起來髒亂的像是盜賊的人怎麼比得上領主的正規軍呢?而且,聽說這次是直接從首都調來銀十字騎士團哩!」
「從今以後可以安心啦!」
「是啊!」
「對了,我新買了不錯的茶葉,來我家喝兩杯。」
「那就不客氣了。」
兩個閒閒沒事的老頭向著夕陽的彼方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4:57
第一章艾德嘉的歲月(艾德嘉篇)
嗯,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
一陣風從我臉上拂過,我不禁打了個噴嚏,但徐徐的微風也使我感到非常的舒服,金黃色的光芒透過窗子灑落在我的臉上,照醒了熟睡的我,於是便坐起身來,以未完全睜開的雙眼望瞭望窗外,一切都像平時一樣寧靜平和。
「艾德嘉!練劍的時間早過了,你還不打算起床嗎!?」
足以震碎玻璃的高分貝音波此時如雷貫耳,早晨便不再平靜……
「是,來了。」父親震耳欲聾的喊聲使還半睡半醒的我,不得不完全清醒過來。
「你這個軟弱的樣子,要我如何讓你成為羅卡戰士隊的一員?那保衛鄉村的重責大任必須是要鎮上的精英才能加入的,你還差的遠哩!」
一個身材高大,雙臂的肌肉發達到看起來可以一拳幹掉一頭野豬的中年人站立在練武場中央等待動作緩慢、故意能拖一刻就是一刻的我,這個強壯到只能用魔獸來形容的人類,就是我的父親——羅卡。
我,艾德嘉,今年十歲,志向是成為了不起的魔法師,維持世界的平衡。母親芙羅拉很早就去世了,她是某宮殿中的魔法師,所留給我的印象只有溫柔的笑容和無限的想念……
所向無敵的父親卻期望我成為一流的戰士,他的理論是:「用嘴唸唸就能殺人的傢伙將來都不會對世界有貢獻。」身為人子的我理所當然成為他理論下的犧牲者。
「我也不想加入你那三流的隊伍。」我在嘴邊低聲的抱怨著。
「別念啦,接招!」父親羅卡一劍就直劈下來。
「哇靠!」
說打就打,父親果然是實戰武鬥派兼動手比動嘴快的人。
我倉皇的舉劍向上一架,在手掌還未完全感覺到痲痺之前,手中的木劍早已不知去向。眼前父親的臉看起來相當的可怕,這也難怪,這不知道已是我第幾次犯同樣的錯誤,沒穩住身體的重心,以全身之力量迎擊。這我也瞭解,不過我的身體就是沒辦法及時反應過來。
……但仔細想想,當真接下那一招的話,搞不好手中的木劍會斷掉也不一定。
「艾德嘉!你這不成才的……」
在我準備挨罵之際,突然一匹快馬直奔這裡而來。
「隊長,不好了!前次打退的盜賊來報仇,請火速前往,大家已經先一步趕過去殺敵了。」
「該死!艾德嘉你自己繼續練吧,我們走!」
扛起戰斧上馬的父親,丟下這句話給我後,「駕!」的一聲,火速朝來者指示的方向急馳而去。
在父親走遠之後,我嘆了一口氣,想著那我一直無法理解的基本劍術,卸下了沉重的裝備,拿出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法術入門,在翻開的瞬間,我糢糊清晰參半的記憶彷彿帶我又回到了四年前……母親還在人世的時候。
「殺啊!我方強大的咒術士,利用你們精湛的魔法操控力取下如此頑劣不堪的多克蘭王的項上人頭吧!」
四年前,魔法文化頗深的普多王國和我父母所屬的多克蘭王朝之間燃起了熊熊戰火。竟然是為了通路費那微不足道的利益而使雙方國王憤而宣戰。
讓人無比絕望的是,戰爭的起源不是存在於傳說之中,能在天空中飛翔,白利的銳爪,鋼鐵般皮膚的龍族。也不是有著沉穩謀略,生在黑暗,存在黑暗,不需要經過咒語的媒介即可召喚出黑魔力產生爆裂的魔族。更非性喜殺人,天生嗜血,體型巨碩,綠發白瞳,渾身帶著尖刺的硬皮,不需鎧甲作為防具,森白利牙讓人瞧上一眼就顫抖的狂戰魔獸。
而是在眾多生物之中,有著柔弱的身軀,但帶著些許智慧,能以言語理智溝通,但在不斷反覆戰火之中,一直渴求和平的——人類……
在宮廷的一隅,我記得我也是如此盤坐著,禁聲,靜聽著父母焦急的對談。
「沒辦法,城門已經被攻破,芙羅拉,妳帶著艾德嘉先走吧,我會隨即趕上你們的。」父親羅卡在情急之下提出這樣的計畫。
「可是,王呢?我們總不能拋下王不管吧!」
「都到了這個時候,妳還在為那隻顧自己利益的渾帳擔心。」
「但為人臣者,總不能不顧自己君王的安全……」雖然無奈,但母親依然反駁父親的口不擇言。
「王一定早在戰騎,魔導軍團潰敗的那一刻,就從密道逃到安全的地方了吧,全然不顧我們這些為他賣命奮戰的軍團長,現在負傷的妳我要如何從層層敵兵之中突圍脫困的急迫問題還擺在眼前。」
「嗯,你肩頭的傷還要不要緊,趁還有點時間,我幫你簡易的包紮一下吧!」心疼父親的傷,母親這時的口氣已回到了往日的溫柔。
「不礙事,你們沒事就好,緊跟著我,別走散了。」父親掄起了雙斧說道。
「剩餘的士兵,跟我來!殺出一條血路吧!」
父親一邊呼叫剩下的士兵,一邊用雙斧劈開眼前所有阻擋他的人物,短短的數分鐘內,他已經衝出皇宮,身旁或多或少也聚集了不少的士兵,他們雖然渾身血跡傷痕遍佈,但鬥志不減的他們仍然追隨父親一同奮勇的作戰著。
我猶記得當時父親是多克蘭的軍團長,據說有「手執雙斧就不倒的戰士」之稱號。聽起來是有點長,不過也是名副其實,在從宮殿一直衝到城門的途中,沒有一個人能擋下父親一招,步兵在一瞬間被砍成兩段,對付騎兵則乾脆直接將馬匹解決,看也不看落馬的騎士一眼。
「所向無敵」是只用眼睛觀看的我當時唯一的感覺。
往日繁榮的市鎮這時已殘破不堪,未燃成灰燼的房屋還冒出陣陣火苗,密密麻麻的敵兵正在搜捕健壯的青年,準備當做奴隸來修復王城。就在我們剛踏出城門的同時,炙熱的高溫從背後挾著氣流猛烈襲來,父親機警的將母親和我推倒,自己也撲倒在地,造成滾燙高溫原因的火焰險險的從我們頭上通過,擊中物體的瞬間即刻將四五名不及閃躲的士兵吞沒。
「去!魔法!」
父親氣憤的發散怒意,手中雙斧並沒閒著,舉手投足間就將一個策馬衝來的敵人一斧揮落。
「快上馬!」深知法師危險性的他急聲催促著我們。
此時不知道是對方哪一個混蛋法師吟唱了法術,一顆佔據我所有視線的巨大燃燒火球朝快步離去的我們直衝而來,眼看之前的努力轉眼就要成空,我滾倒在炙炎中哀痛之時,父親大吼一聲,猛然將沾滿鮮血的戰斧奮力擲出,戰斧化成紅銀相間的圓盤朝火球飛去,在相接觸的瞬間產生了猛烈、在耳畔劇震的爆炸!
趁著烈焰和濃煙遮避敵人視線的機會,父親趁勢帶我們逃離,兩匹飛馬已像離弦之箭般倏地奔出!
全力奔逃之際,我回頭觀望,一道巨大的冰柱又在大氣空間裡成形朝無暇後顧的我們襲來,與施術者之間全無物質能夠加以阻礙,冰柱已然追趕上了馬匹的速度,毫無辦法的我只能呆望即將刺穿身體的銳利冰柱。
「虛光啊!曲體之陣,將衝擊化為光芒!」
始起於聲文唱頌,咒語結束的同時,空飛的冰柱於半空中停頓,並且從中心開始分解為光的分子,冰冷的色彩被金黃為之包裹,一點一滴化為散失的光點。
雖然冰柱巨大的形體在咒文的作用下消減了許多,但是依舊銳利、未完全分解的碎冰還是穿透散射入飛馳的馬匹體內與環抱護我的的父親身軀。
刺痛之下,低呼與馬匹的嘶叫聲同時傳出,因吃痛而前足踢起的馬,一個前俯後仰,我們從馬上摔到了堅硬的草地之上,不顧劇震下急欲大力嗆咳的感覺,硬睜開雙眼的自己,發現我們正被五個快速逼近的紅袍咒術師包圍著。
「沒受傷吧?」在不利狀況下強打起精神的母親輕撫過我身上因與地面磨擦微量出血的傷口。
「雙斧羅卡,乖乖的投降吧!」
其中一個看起來最為蒼老也最像帶頭的老混蛋,用怪噁心的低沉嗓音勸降。只吐了一口口水回應他,父親堅強的背影,依然挺立不為所動。
從父親所抱持的嚴謹態度中我知道這必是一場死戰,五個高等級的紅袍魔法師,一瞬間所能施展的魔法能量是相當驚人的,但才剛懂事的我只能無助的靜觀這場戰鬥。
父親從背後的皮甲中抽出了另一柄戰斧,老者看了勃然變色,驚慌帶來行動,五個魔法師竟然不約而同的一起吟唱魔法。
「在天空奔馳的雷電,狂劈我所指定的敵人吧!」
「深埋於黑暗地底的紅蓮之炎,以吾之名召喚前來!」
「冰凝成形,凍刃化槍,賜予我極上之力,凍結虛空之冰槍!」
「疾風招來,成為猛獸之牙切裂對方!」
「讓一切都為無盡的黑暗,炸裂吧!」
一切發生的那樣快速,甚至連安靜看著的我都不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存留腦海中的均為因高速而模糊的混沌印象。
猶記得這樣些許的開端——在雙斧搶先發動攻勢的同時,母親也唱起咒語。
斧刃所形成的風暴切裂了兩個即將施出法術的法師,接著父親使出必殺的飛斧之技將戰斧擲出。
「激光,形成銳利的箭矢,穿透那黑暗之軀吧!」
「啊!」慘叫聲發出的同時,無數的光箭從那企圖施展黑暗之力的法師體內爆發,淒厲的叫聲,血肉模糊的軀體令我不敢加以直視。
脫手之斧像是有意識般的再劃過一個法師的咽喉,並在空中畫出漂亮的圓弧朝最後的老者飛去。
老者及時在破體飛斧到來之前將魔法施展出來,前所未見的巨大火焰從老者的四周竄出,破空之斧被颳起的爆風吹落,父親被火焰狠狠掃中,雖然在閃躲之下避開了要害的創傷,但眼睛已被燒的睜不開,而為我擋下大部分火焰的母親,臉上的神情甚是痛苦。
「失去斧頭的羅卡啊,你完了!」
老者毫不管身旁同夥是死是生,彷彿他們皆只是他步往成功道路的踏腳石,發出猙獰的笑聲的他,雙掌朝天空打開,準備對已無防禦能力的我們做最後一擊。
就在火焰再度激射,我們即將被吞沒之際,我緊閉起雙眼,期盼這絕望的一刻只是個夢境。
只是個不經意夢見的災惡。
在漆黑的祈求之中,突然,有股聲音從我內心的深處響起,那流暢的文字、音韻的詞句,是個咒文!
「念出來,用力的把它念出來,這樣就能拯救你們了,你不是一直想當個魔法師嗎!?」像是回應我的請願一般,清晰的聲音如此對我說著。給了處於黑暗中的我,一點希望的光芒。
炙熱的溫度已灼痛了皮膚,我已經不管是夢境亦或現實,壓抑下最後那麼一點不安,咬緊牙,用盡我生平之力把那個處於心底的咒語大聲的吶喊出來。
「虛光啊,曲體之陣,將衝擊化為光芒!」
與母親施展此咒文的情境相類似,甚至根本無初次施法的生澀,分毫不差。巨大的火球從中心開始分解,成為無數的光粒分子,光耀我四周的空間。
咒語施展完的恍惚讓我搖搖欲墜,但我可以看見那老者的表情從狂喜至震驚訝異轉變到下一秒鐘被父親一拳扭斷脖子,失去支撐物的頭部低垂落下的空洞……
尚未來得及喘氣和驚訝我為何會施展高等級的光系魔法,喧鬧的馬蹄聲挾帶著沙塵滾滾而來。
又是一隊的敵人……
「羅卡,艾德嘉就拜託你了。」也沒訝異及問我如何會用魔法,時間迫使著母親做下了這樣的抉擇。
「妳在說什麼,要死也要死在一塊。」
只見母親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笑容,之中帶有我無法形容的情感。
「武器沒了,我的魔法可以擋一陣子。」
「沒那回事……我……」父親似乎試圖要說些什麼,但之後的他,依舊放手了,在母親的堅持之下。
「走吧……世界的希望就拜託你了……」
「媽……不要啊!」感受到永世隔絕的傷悲,我的淚水已然奪眶而出。
「艾德嘉……別輕易的讓情緒潰堤,身為我驕傲的兒子怎能這麼軟弱呢?不過是暫時的分別,我答應你,我們會再相見的。」
「媽媽……」此刻的我已經全然說不出話來,悲痛的情緒在心痛的裂縫不斷碰觸著。
父親將不捨,仍緊緊抓住母親的我強押上馬,頭也不回的向前直奔而去,我的視線一直無法從那逐漸遠離的母親身上移開……
直到一道刺眼的強光出現……
在晚上慶祝戰勝盜賊的村宴中,我向父親表明了想當魔法師的志向,想離開這個村子,到外面去磨練自己的技巧,同時也要尋求一個優秀的魔法師父,重視今後我所要步上的路——魔法。
原本以為會遭到一頓臭罵,但父親好像非常的欣慰,說我終於像個有擔當的年輕人了,並要我好好的學習,在沒闖出個名堂之前,不准我回到這個村子裡來。
在一夜難眠的興奮過後,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向村中的友人們一一告別,準備上路,而一個蒼老的聲音此時叫住了我。
「艾德嘉,雖然你此行是去學習成為魔法師的旅途,但如果在路上遇到麻煩時你準備如何應付呢?」
「這……村長,我暫時還沒想到那麼多說。」
「咳……咳,看來你是被突發其想的幻夢沖昏頭了,你從父親那裡學到的三腳貓戰鬥方法在真正的實戰裡是發揮不出效果的,讓我先教你幾個基本防身咒語吧,想當年我年輕時也是一個頗為出色的魔法師呢!」
「又是一個自大的老爺爺,怎麼世界上到處都是這種人呢?」我那帶有點諷刺心理正在這麼嘀咕著。
「走,到森林的廣場去練習吧!」老爺爺好像看穿了我嘲弄的心思一般,馬上轉移了僵在此處的話題,開始傳授初學的我應知悉的魔法課程。
令我感到驚訝的是,雖然站在我面前的是這樣的老伯伯,但他所展現的魔法水準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從他施展第一個法術的時候開始,我就完全沉浸入魔法的世界,專注於他口中每一句話語和眼前發生的每一個景象。
匆匆的時光轉眼流逝,很快的接近了向晚昏黃的天空,頗為自負的我,自認已學會了村長所傳授的每一個基礎性的咒文,而母親唯一留給我的遺物,配戴在我左手無名指上的殷紅戒指——艾瑪,也每每在我呼喚炎紅火焰的時候,增添其給予我的感覺,加深我對於此的印象,及分秒下捉摸到的熟悉。
「嗯,我所傳授你的魔法應該可以對付一般的魔物,但你要記得,魔法不是源源不絕的。施咒的所需時間和法術觸發後的恍惚狀態,都是法師最為脆弱的時候,這就是為什麼常常要與戰士相配合的原因,這幾點你必須要牢記。」
「我會牢記於心的。」在片刻休息後,眼前於我心底印象改頭換面的村長開始講述起最基本的觀念,但雖然是為基本,可是卻是不容忽視的概要。
「還有,戰鬥後的休息和不間斷的冥思也是相當重要的,在沒有任何的魔法器輔助之下,這是你最主要的魔力來源。」嗯,這當然我也認同。
「好了,吟誦了一天法術,我看你也累了,找你父親到我家一起吃晚飯吧!」
聽講實習了將近一整天,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發出陣陣咕聲的它表明了陣陣的飢餓在肚子裡翻攪,我不禁失笑出聲自己的窘態,於是跟村長一同走回村中。
「咻!」銳利的聲音劃破飢腸轆轆的思緒,一枝羽箭高速掠過我的身旁,眼前本處於平和的村莊突然火光四起,聲聲的馬啼與叫囂的呼喊,盜賊兵團的強襲終結了傍晚的寧靜。
我拉著不知為何竟裹足不前的村長,避開盜賊們凶狠的目芒,找到了路旁的木桶作為掩護,但於手掌上濕黏的感覺,使我驚見到自己滿手的鮮血,血不停地從村長插著箭矢的胸口泊泊流出。
「您先在這兒躺一下,我馬上去請醫生過來。」
「咳……艾德嘉,我自身的傷我很清楚,現在外面的情況很凶險,你不用為我這垂死的老人送掉小命。」氣若游絲的村長,不想讓我出去受險,不過……又怎能這樣撒手不管!?
「不,別說太多話,我不能讓您死去。」
「艾德嘉……等……等……」
此時此刻,我內心做下了決定!
為使不讓他再多廢話,我已快步跑出他視線所能及的範圍,越快越好,我要找到能拯救他生命的醫生。
腦海只存在這樣的想法。
但要在這片混亂當中找人是談何容易?快步奔跑中,我極力分辨確認每個經過雙的面孔,然而個個起火燃燒的木屋冒出的大量濃煙干擾視線,滲入空氣的燒灼熱氣令我不住嗆咳,沒有定向的冷箭更是使我膽顫心驚,深怕一個不慎,村長如同風中殘燭的生命之火就要就此熄滅。
「嘿!這裡有一個小鬼耶!」
輕浮的聲音此時在我身後響起,不用回頭也知曉來者必定不是善類,心中充斥救人的念頭,驅使我的腳步持續前奔,根本不加以理會黑影蓋過我的大漢。
「不理人!?無禮的小鬼,讓大爺我來糾正你乖僻的性格吧,先砍下你一隻手怎樣!?」
專注於尋找的思緒被突然竄升的寒意硬生生打斷,轉頭欲釐清情況為何之時,竟赫然瞧見彪形大漢往自己劈下的刀刃。
「別欺人太甚了!」好歹練過幾年劍術的我絲毫不把這類平凡的揮砍放在眼裡,雖然甚是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個滾,險險的避過這「平凡」的一刀,但我依然遵照魔法師的原則拉開了我與他之間的距離,咒文在腦海凝聚,能量於掌間成形。
大概我外表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吧,腦羞成怒的他還感受不到危險的氣息,還大刺刺地狠衝過來……
朝他雙眼而去的紅光不偏不倚的命中,而後火焰擴散包圍住大漢的四周,不用大腦的他就此被炙熱吞沒燒殺,悔恨愚笨的聲聲哀號也喚不回已然垂死的事實。
「魔法用嘴唸唸叫沒什麼前途嗎?」我總共加起來還練不到一年耶,這果然是最適合我的一條路途,與那會使全身痠痛的劍術比較起來實在是太……
多了一份內心的篤定,我好像能夠就此冷靜下來,思考起躲避危險的去處。避難山洞!?沒錯,一定是在那裡。
思緒輪轉到此處,雖然有點跑不動了,但腳下仍然往那兒而去,即使是用步行。
在另一方面,這時羅卡戰士隊已全部出動,但捲土重來的盜賊充滿著復仇之恨意,人數又相當多,使他們雙方在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卡爾,你有沒有看到艾德嘉和村長?」羅卡對他身旁的隊員問道。
「隊長,在這一片混亂之中自保都不易了,我想村長的魔法一定能確保他們的安全,現在已到了山洞那裡去了吧!」
「喝啊,該死的敵兵,怎麼像蟲子一樣的源源不絕。」羅卡又砍倒了一名想從背後偷襲他的盜匪。
「我到山洞那裡去看看,卡爾,這裡你一個人可以應付的來吧!」
「沒問題,這幾個自不量力的傢伙交給我就行了。」
「駕!」羅卡說完後便策馬往山洞前去。
山洞的影像逐漸由遠而近、由小到大,但是呈於眼前的情景不禁使還在喘氣的我怒火中燒。
避難所前五位盜賊正在破壞那搖搖欲墜的土牆,而在其中的婦女們只能用長槍消極的從內戳刺抵禦,年紀與我相若的小孩們也撿起一塊塊的石頭朝他們擲去,但這樣的舉動似乎無濟於事。
「喂!你們這樣欺負婦孺不會感到羞恥嗎?快給我住手!」怒火的言語從我嘴裡脫口,一點都沒考慮到對我極為不利的敵人數目。
雖然我的口氣是那麼樣的憤慨,但全都憤憤然轉過頭來的盜賊們,看見我只是一個年僅十來歲的小孩後,不禁個個都捧腹大笑。
「這裡不是小孩逞能的地方,快滾回家喝奶去吧!」
「憑你一個小孩也想教訓老子,你短暫的人生就要在此地畫上句點!」吐出這句話的盜匪向我跨步走來,看來是想把我一刀給解決了,但他似乎沒看見燃放於我眼中的怒火,只呆呆的聽見將使他劇痛纏身的言語。
「口中還唸唸有詞,把你舌頭割下來,看還能不能說話。」
「哇啊,我的手!」驟發的狂風在我誦念停止的時後候已然纏捲撕裂土匪持刀的手臂,痛的在地上打滾的他隨即因痛而昏死了過去。
然而雖在瞬間減去了一個敵人,但此舉也全曝露出了弱點,將使用的招式洩了底——只會倚仗魔法抗敵。
我是個法師的觀點已在剩餘敵人的內心根深蒂固。
「嘿,臭小鬼還會使用魔法,一刀把你殺了太便宜你了。」
知曉我是個會法術的小孩後,已有防備的其餘四人分別從前後左右不同的方向朝我逼近,從來沒面對這麼多敵人的我頓時慌了手腳,思想即刻紊亂,手中的能量忽明忽滅,沒多久,慌亂的防禦被輕易突破,飛來的一拳擊中了面頰,淚珠直酸了鼻尖,痛的站不住腳的我往旁邊撲倒,當然,對我相向的拳腳並未因此而停止,反抗無效的我只能用雙手護住頭部,在地上挨打。
慢慢的,雨落的攻勢也漸緩了下來,大概是打累了吧……而我極力不顧身上疼痛集中的精神,此時好像也一點一滴聚集到了某一種程度。
……紅光……跟隨我的意念,像把扇子一樣開展的火炎向那兩個喘氣之下還在討論要怎麼將我料理掉的盜匪飛撲而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5:21
從他們驚異的神情看來,壓根兒沒料想到連站都站不太起來的我還有這樣的魔力吧,不過這種表情在下一刻也為之扭曲,均於炎紅的火焰之中散化為無形。
「怎樣,你們兩個想要那樣子的死狀。」全身的疼痛已痛到種深入骨髓的痛,但真正讓我壓抑全身感情,吐出冷冷話語,令奮力撐起的身體產生搖晃,是那呈現混亂的思潮——接連施法後所產生的混亂。
用盡了,全身僅餘的魔力。
「要上前受死還是要逃趕緊決定,等我動手,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就連方才的魔法,那開展的扇炎,都是完全倚賴手指上的指環——艾瑪,才得以解除被包圍毆打的危機,只剩下站立的氣力了吧……外人看起來必定是呈搖搖欲墜狀態的我。
這樣就能唬弄住他們了嗎!?
想到這個地方,心中久處的不安隨即竄升,暈眩感全而盤據腦海,忽然察覺腳下一個踉蹌,雖然一咬牙及時穩住搖晃的身軀,但似乎有點來不及了。這個分神所付出的代價則是,兩名本猶豫不決的大漢狂怒地向我撲來!
好一個絕佳的機會,就可惜我失去了氣力……萬念俱灰……
就在絕望的心理已然充斥全腦海,並使雙眼沮喪閉起之時,斬裂大氣的熟悉破空聲重新吸引住我的注意,喚回我的思緒,父親的飛斧!?
銳斧的霸氣瞬間穿透一個朝我撲來的大漢的軀體,噴出的鮮血驟雨般遍灑過我的全身,但是,還餘下最後的敵人啊!
氣極敗壞的父親邊怒吼邊揮拳跑出藏身的樹叢,全然被死亡恐懼所淹沒的盜賊臉上已沒了表情,也不見一點血色,恐懼使他全亂了章法,捅落的刀只像是要多帶一人下地獄般的使勁全力。
一切,在眼底均成了慢動作。
而似乎處於發顫的雙足也忘了要逃跑,只呆望著銀白的利刃不斷下落。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我竟是那麼樣的平靜,而在幾乎已封閉任何聲音進入的耳朵……兩句咒文,鑽進了此刻容不下絲毫聲響的耳畔。
「閃耀的光輝啊,請讓無助之人進入妳的庇護,外來之邪物將化為無形,在偉大之榮光的守護下。出現吧!極光之壁!」
「以大氣為弓,光輝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劃破那遠天的虛空吧!穹光之箭!」
鋒利的刀刃在碰觸光幕的瞬間斷成片片碎塊,接著數十道金色光芒擊中跟前盜匪的身體,連反應和哀號的時間也不被允許,原本凶狠殘暴的傢伙已成為失去靈魂的軀殼。
「哈哈,羅卡,才幾年不見,你的成名技就荒廢了啦!」一個老而爽朗的聲音從森林裡傳來。
「米達斯,果然是你這老不死的。」羅卡的語氣帶有極為頭痛的意味在。
被父親喚為米達斯的老者身上披著破舊的披風,在此之下似乎還穿著魔法師的法袍,並隱約顯露出燦爛炫麗的七彩光澤,頭髮、鬍鬚都呈現雪白的顏色,雙眼好像睜不開似的,老是眯著,滿是皺紋的臉孔正有著似笑非笑的笑容,怎麼看都像是童話故事裡常會出現的邪惡怪老頭。
「羅卡,你的斧技衰退到連個小賊都解決不了,真是太狼狽了吧!」
「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夥伴,數年之後的再會面,你就以這種話為開場白是吧……」
「算了,我也沒什麼空理一個玩斧頭的雜耍中年人。」
「誰是『玩斧頭的雜耍中年人!?』」父親憤怒的咆哮著。
完全無視處於憤然狀態下的父親,老者直接朝著我走來,當他佇立在我面前時,我覺得有股說不上來極強的壓迫感,他那看來好像睜不開的雙眼猛然射出兩道精光,深邃的眼眸中彷彿有著無限的智慧,仔細的打量著我。
「羅卡,這小子就是世界新希望!?」
「他是我的孩子,艾德嘉……先不管是不是世界新希望,你又想幹嘛?」
「這小鬼滿有天份的,跟著我學一點二流的魔法會比待在雜耍團中好一點,我要了。」米達斯邊摸鬍子邊說著。
「雜耍……喂,你要教就給我教好,別儘教一些有的沒的。」
「你放心,我保證他十年之內可以擠進大陸十大法師之中。」
「等等……村長……」我好不容易才從兩人講話的空檔中擠出這幾句話。
「喔,那個倒在木桶旁的老頭啊,我順手把他治好囉!擔心別人前先想想不顧生命的自己吧,小毛頭。能被我看上是件不容易的事,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米達斯隨口回我幾句話,就擅自決定了我的人生道路。
「廢話不多說,就這樣了,羅卡……閃耀於夜空的星晨,請指引我到達彼方之路途,以黑夜之王,大氣之精靈下令,風啊!送我一程吧!」
一把拎住我後領的他唱起了移動咒語,頃刻之間我倆就被乍現的銀光所包裹,一種極為舒暢的感覺傳遍全身,而我也在這舒適的情境中幽幽睡去。
月亮初升的村落只剩個提著斧頭的中年人。
「……這個老混蛋。」
羅卡的語氣中同時帶有些微的喜悅及不小的擔憂,喜的是自己的小孩竟被大陸上最高階位的法師——米達斯所看上;憂的是艾德嘉搞不好會受到那老頭奇特性格的影響,而變成性格乖僻的傢伙。
看著遍灑月芒銀粉的天空,羅卡想起了死去的她,那溫柔的甜笑,或許能暫伴羅卡接下去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吧!在這個新月初升的月夜中,她一定也在天上靜靜的看著這為保衛村莊不遺於力的男人吧!
「雖然我自負於自由操控天地間的任何魔法,但互成負極的屬性往往不能共存,需要時間上的熟稔及雙手施法或者運用合體魔法的巧妙性,於現下的你是不合適的,因此,我先傳授你火炎系及爆裂系的攻擊性咒語,其他屬性你就先學能量的控制、轉換及運用吧!」師父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彷彿是昨天說的一般。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很快的,五年的時光過去了。
五年來,我已經從以前的小毛頭長高了不少,數年來不停的特訓更使我的身體比一般的十五歲少年茁壯。身上的這件路特之袍由於連日來的高速飛行及能量對炸,也已破爛不堪了,使現在正在大空中遨翔的我覺得有股寒意。
正當我分神時,一顆巨大的火球從不經意的方向襲來。
「可惡,還沒休息夠,又被他追上了。」這「天空的試練」還真不容易。我儘量催快「風之翔翼」的速度,口中不停,吟唱出了反彈的咒文。
「世界萬物皆有其本源,朝我刀刃相向的物質,請示明你的來意,不然,就聽我卑微的建議,原封不動的奉送回去吧!反衝的真理!」
「陰魂不散的臭老頭,吃下自己的火球吧!」
「我自己所發的魔法,我會沒辦法應付嗎?別笑死人了,打敗我之後再自大也不遲。」只見臭老頭的左手輕輕的向上一帶,火球即改變其飛行的航線,往蔚藍的天空逸去。
「來的好,今天叫你不敗也不成。」
「集於天空中億數萬的雷因子。雷箭!」
原本天藍平靜的天空降下無數道勁飆的雷球,穿透火炎後又加上一股凌厲的氣焰,在將接近米達斯十數尺的地方散裂開來,迅速而靈巧的雷球,從各個無法防禦的方位朝師父所在處射去。
「腦子轉的滿快的嘛,竟能想到用雷火來融合攻擊,又更加進步了你,呵呵。」
……一看到他露出這種胸有成竹的笑容,我就知道我的攻勢可能又要失效了。於是我把速度提升到極限,在群山萬壑中穿梭,凝神準備應付下一波攻擊。
「沐浴在極光中的冰之精靈啊,請借給我那鬼斧神工的技巧,築出一道永恆不滅的水晶之牆吧!」
果不其然,在米達斯架出多重水晶壁的同時,我所射出的雷箭與先前火炎融合而成的雷火彈盡數消逝於圍繞在他四周的環形水晶之下。
「唉,又失敗了,這老頭討厭雖討厭,但魔法卻是一點也不含糊。」我不禁垂頭喪氣了起來。
「哈哈,艾德嘉,這樣就放棄啦?你今天不是要打破我的不敗神話嗎?我看十年後再來好了!」
「放你的狗屁,你沒看到我剛那魔法融合運用的有多巧妙嗎?我看再多來幾個你這把老骨頭就要散了吧!」
「再來幾百個也是一樣的結果,只是你不要違反試練規則而落敗就成啦!」
「還說試練規則咧,那根本就是只於你有利的因素定的,什麼一個試練中不能使出重複的魔法,你懂的多就了不起啊!什麼狗屁規則。」
「要當別人的徒弟就要認命,而且這可以增加你魔法的記憶數,臨時應變的能力,是對你有好處的,再給我抱怨看看。」
「……徒弟?還不是硬給你抓來的。」
「……啊,我想睡覺了,趕快把你解決了才是,人老了體力就不行囉1米達斯在空中作勢伸了個懶腰。
「瞧不起我的臭老頭,今天我會撐到月亮初升都不讓你休息。」
「別多說廢話了,這就來吧!」臭老頭的身形又在遼闊的天空中移動起來。
「哇靠,你又耍詐偷跑。風啊,持續載我飛翔吧!」在一連串的抬槓之後,我覺得自己的體力略有回覆,這是那老頭的用心嗎?不,我絕對不承認是!
「自己小心了,艾德嘉。」他那白髮蒼蒼的臉又回到以往的嚴肅神情。
高等攻防咒文要出現了!我內心這樣的警惕著自己。
「在各個空中四處游離無所為家的流魂啊,以僕役的方式現身,盡一點你們的微薄之力,賜給我無盡的黑暗,主子將會以光之超渡終結那無數痛苦的流亡業障。怨靈的哀號!」
米達斯每吟誦出一個字,他胸前的黑暗就更凝聚一分,而四周的亮度就更增一度,光與暗的交界處傳出駭人聽聞的號叫,他身旁的亮與胸前的闇形成了極強烈的對比。
我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因為從未見過的極巨大暗黑能量正挾著絢麗的光輝,像是白晝中行動的死神,高速向我所在的方位吞噬而來。
「閃耀的光輝啊,請讓無助的我進入你的庇蔭,外來之邪物將化為無形,在偉大榮光的守護之下,出現吧!來吧,來吧!極光之壁!」
「哼,極光壁,別忘了你的所在是自由的天空。那面不能移動的牆又能發揮出什麼作用?」米達斯冷笑著說。
只見那暗黑球體一個低回盤旋,已繞過了直聳天際的光之壁,我的身影霎時被深沉的黑暗所吞沒,只感到像是千百蟲蟻咬囓著全身,眼皮慢慢的閤上,力量迅速的朝外流失,意識一點一滴的向下沉去。
「我就要落敗了嗎?」
「不,艾德嘉……你不能放棄。」那股不知名但感覺相當親切的聲音在多年後的今天,又在我耳邊響起。
「又是妳……妳到底是……?」
「我是依附在你戒上的精靈,人們都叫我艾瑪。」
「艾……瑪……?」
「快……沒時間了……念出那個你最熟悉的咒文吧!」
「我最熟悉的咒文!?……」
「虛光之陣……啊……快,你的意識就要失去了!」
「虛光啊,曲體之陣,將衝擊化為光芒!」在意識失去的前一刻,光之咒語從我口中唱出。
在一陣光暗衝擊的爆炸之後,我跌坐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而米達斯正站在數步外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不錯嘛,我還以為又要花力氣救你了。」他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的神情。
「我……噗!」才要開口,喉頭忽然一甜,一口鮮紅的鮮血從我嘴裡噴出。
「怎麼,要放棄啦?我看你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繼續再戰下去了。」
「你不會輸的,艾德嘉,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吧!」艾瑪精靈輕聲的在我耳邊說著。
「好吧,就讓我用剩餘的魔力挑戰合體魔法的極致吧!」
「那我嚴陣以待,讓你先攻,我這個師父夠意思吧!」
「嗯……開始吧……」我用口中的鮮血在前方的空間畫出三個五芒魔法陣,一字一句緩緩的開始念出融合咒文。
「最靠近神之領域的閃亮天使啊,請暫時放棄妳向來自傲的身份,卑躬屈膝在這五芒星的王位前,並同時綻放最輝耀的光之魔力!」
「恣意倘佯不受拘束的風之精靈啊,傾聽我的敘述,在此地凝聚那狂暴的龍卷之力,屆時,我將不再禁錮妳一分一秒!」
「在此戒上殷紅的魔石啊,付出你每一粒分子所蘊含的烈炎之力,以你們赤誠的血紅之心。焰舞精靈!」
「被艾德嘉我吟誦出的三種屬性之法術啊,以風之尊貴在我掌中昇華,以火之獄炎在此空間焚燬,以光之輝芒在我眼前浴火重生吧!」
「不死鳥——菲尼克斯!」
一隻全身被赤炎包裹的鳳凰從三個已合而為一的魔法陣中展翅飛出,覆蓋著金黃色的羽毛,火焰化成的雙翼,彷彿落到地上的太陽般耀眼,以王者姿態優雅的向獵物撲去。
「菲……菲尼克斯……這小鬼的合體咒文竟能化為不死鳥的圖騰。世界的希望,我的眼光果然不錯,哈哈。」
「讓你看看我為什麼被稱為世上最強的原因!」面對這只王者之鳳凰,米達斯絲毫不敢大意,記憶中,第一次……米達斯在吟誦咒文時,閤上了雙眼……
「散落於世界各個角落,奉我為王的十二精靈,以無上榮耀大法師米達斯之名,召來,借我森羅萬象之力,還我日月星光之輝,創出無盡毀滅破碎之界!力量啊!狂飆吧!」
米達斯此生所創出的最大魔術,乙太風暴!
兩股無以倫比的巨大魔法力在遼闊的大空中激烈碰撞,形成一個能摧毀萬物的能量漩渦。電光、雷柱不停的從中迸發射出,刮骨的狂風不住的在四周迴繞。而漩渦的中心,菲尼克斯正和十二精靈翱翔纏鬥,每一投足皆直接撼動到施術者的骨骼、內心及身上的每一寸細胞。
一是人們尊為「世上最強」的大法師,一是其親手調教出來,被預言為「世界之希望」的卓越少年,其實原本負傷後的艾德嘉是一點勝算也沒有的,但由於戒上焰舞精靈的助力,以及合成魔法倍增的魔力,使他擁有了和自己師父一別苗頭的機會。
此時,十二精靈已落敗了一半,菲尼克斯身上和雙翅上也滲出了點點的鮮血,沒有人知曉此役的結果是什麼,誰勝誰負,歷史上也沒為此添上一筆,只是……施術者雙方還在不停的催動魔力。
「艾德嘉,你只有兩條路!接下這個咒文或是死!」
米達斯是認真的,我看的出來。
乙太風暴的能量漩渦此時將火焰鳳凰的力量全然抵消,並逐漸向我推移而來。
最強的咒文……真的挨了這擊的話……會死吧……
……死……?
……我絕對……不能死!
就在決定的一刻,我爆發了我身上僅存的一絲魔力,鳳凰再度燃燒!菲尼克斯再度浴火重生!隨著我的決心,不死鳥呼應了我的意志!
原本瀕臨消散的火焰鳳凰猛然發出一道鷹颺,乙太風暴所剩餘的六個精靈即刻被一道道的赤紅熾焰貫體而過,所結成的結界也焚燬破碎。
我成功了!我破了「乙太風暴」!
「……小鬼就是小鬼……果然天真的無以復加啊!」
米達斯並無因為十二精靈落敗,風暴終結而露出任何訝異或緊張的模樣……難道……他還有絕招!?
「艾德嘉,再次地看好我之所以『無敵』的理由!」米達斯的眼神變了!
「以大氣為弓,光輝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劃破虛空!」
無數的光彈從他的左手掌心中噴出,這是「穹光之箭」……的……咒文連發!
天翔的火鳳凰被大量光彈的連射給扼阻,無法再向米達斯逼進一步……這也是不死鳥粉碎了乙太風暴所布下的結界後,力量大減的緣故,以致於就算是中等級的「穹光之箭」也能將牠擋下來……能一眼看破菲尼克斯的弱點,米達斯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而這時的他,又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天地魔力任我招來!五界隱者聽我呼喚!飄蕩於星空的塵埃,成為我的神劍。爆破吧!微塵紅蓮陣!」
同時使用兩個咒文!這……這怎麼可能!
在下一瞬間,廣域炸裂的紅蓮之陣以米達斯為中心,以同心圓的樣式產生了連環爆擊!連十二段的轟炸將火焰鳳凰徹底吞噬,火炎和高熱的接連衝擊,將我的意識推入了黑暗深淵……
……
「……所謂的大魔導士,指的並不是能夠使用高等法術的人。」
米達斯的聲音?
「隨心所欲的操控創造任何魔法……瞬間看透一切事物的弱點……在必敗之中強求那些微的勝機……就算到了絕望的谷底也絕不松懈或死心……這才配被稱為大魔導士。」
鬆懈……死心……?
「你壓倒了我的極大咒文,為此而志得意滿,然後我贏了,就是如此而已。」
是嗎……我還是輸了……?
「只有意志堅韌的人才能晉陞高段,沉迷於力量之人永遠成不了大器。」
原來如此……
「你擁有天份與才能,但心還不夠堅強,意志還不夠堅定,明天起開始進行地獄般的特訓!」
壞心眼的死老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6:00
第二章最終的試練(艾德嘉篇)
加爾斯坦王國這是坐落在我處的荒島西南方,隔著一道狹長海峽的城邦。
雄偉的王城,繁華的鄉鎮,優良的治安,供疲憊旅人歇息的旅店,有著各式各樣補給品的道具房,上等裝備的武器鍛造屋,流傳各種情報的酒吧及喧鬧的市集,可說是無一不有,無所不缺。這裡也正是我和師父在一片荒蕪的島上,一切糧食和物資的來源,而我此趟正是來做每兩星期的物品採買。
「小弟,你又來啦,今天的魚很新鮮喔,才剛從海中捕獲的,要不要買一尾再帶瓶酒回去小斟一下啊?」
「你怎麼又在帶壞小孩,來,艾德嘉,買些香甜的水果和蔬菜吧!」
「我哪有,我不過在教他一些人情事故罷了。」
「還不承認啊,你這每天游手好閒的頹廢青年。」
「妳……自己還不是一個賣著酸壞水果的懶惰少女。」
「死希爾,敢這樣說我,我看你今天是不想活著回家了。」
「好了啦……一天不吵行不行啊!」在一旁的我連忙幫他們打圓場。
「艾德嘉,快來買條鮮魚!」
「不,你來買甜美水果才是。」
這兩位是青梅竹馬梅利和希爾,我滿喜歡他們兩個的,雖然他們總是都在吵嘴,可是看來感情是越吵越好。
「不了,我今天是來買些醃肉的,啊,我得快一點才行。」沒辦法的我,趕緊編個理由,就往街坊的那端跑去了。
咦?皇家佈告欄怎麼圍了那麼多人?好奇心旺盛的我馬上小跑步前去,在人群中左擠右鑽的,終於到了佈告欄前。
「加爾斯坦皇家公告,即日起,皇家將徵求五名具有魔法長才的新秀後進,作為今年宮廷魔導團的栽培重點,歡迎擁有魔法資質的人前來報名,考試將在一個月後進行。報名費:十個金幣。」
「十……十個金幣!?」本來躍躍欲試的我在看到這一行字後,滿腔的熱血頓時化為烏有。十個金幣,那對我來說可是天文數字,是好幾個月的生活費呢,那個摳老頭大概也沒那麼多閒錢,從今天給我採買的銀幣就知道了,不多也不少,剛好可以買齊所有的東西……
我大概也還能瞭解皇家定為十個金幣的原因吧……
加爾斯坦王城算是大陸上魔法淵源最深的國家,不只皇家有著完善的培育制度,擁有最強力的魔導兵團,下至城邦鄉鎮,也吹著濃厚的魔法風,許多私人的教學機構更是四處林立,但所需費用皆相當的昂貴,我想只有貴族子弟或者少數商人之子才能有閒錢去學習吧!
但紈褲子弟又往往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爺生活,能一直勤勉不懈力學到上乘攻防咒文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但也蔚為一種有錢人的風尚,其基礎也已比一般的市井小民要好上許多,皇家的用心我想就在此吧!
「唉……十個金幣……」回想到這裡的我不禁又垂頭喪氣了起來,看起來十分的沒精神。
「哇哈哈,看來今年的首席魔導師就非我優雅的貴族魔師魯爾莫數了,喂,報名處在哪,本公子我要第一個報名。」不遠處,傳來了令人火大的狂笑聲。
「所謂的紈褲子弟,就是指那種討厭的人吧……」心情極差的我,看來十分沒精神,隨手撿起一顆石頭,注進些許魔力,激射的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擊中了那個名叫魯爾的後腦。
「誰,訴隨,竟敢偷襲本少爺。」魯爾摀住後腦勺大怒的轉過頭來,他的家丁也馬上在人群中找尋肇事者。
視線沿著石子的軌道,一時間全集中到我的身上,散去的人群形成一個圍觀看熱鬧的圈圈,將我和魯爾圍在其中心,我則是手插褲袋滿不在乎的吹著口哨。
「無禮的小鬼,石頭就是你丟的對不對?」
我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他是在跟我講話之後,聳了聳肩,一臉無辜的模樣。
「算了,本公子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這種無知的小鬼頭計較。走了,不要耽擱了報名的時間。」
「弱小的豬頭法師。」我在他轉身過去後,嚷嚷的大聲說著,存心要讓他下不了台。
「什麼!」魯爾聽見後又滿臉怒容猛一回頭,惡狠狠的瞪著我。
「啊?」我則又是剛才那個神情,繼續假仙下去,人群中已經有人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你這個穿著破爛的小叫花子,來看王城佈告作啥?喔,我知道了,很想參加宮廷法師測試?我想想,十個金幣,很無奈是不是?連衣服都買不起的人,金幣對你是天方夜譚吧,乞討完了快快回家,這裡是一個金幣,你再討九個就能參加啦,哈哈哈,我勸你別在這做著遙不可及的幻想啦,哇哈哈哈。」
「艾德嘉,在外頭的世界時,不論是受到什麼挑釁、遭受什麼屈辱,都要把持著低調的態度,不然會增加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第一次出島時師父對我的告誡,然而這時的我,老早就把這幾句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貴族講話的尖酸刻薄是我不滿他們的最大因素,而眼前這個混球更是一針見血毫不留餘地的道破我的心事,我不禁收緊了拳頭,怒火中燒的我已顧不得什麼低調不低調的了。
「呦,想打架啊,對不起啊,不小心就戳到你內心的痛。這樣吧,別說我以多欺少,眾家丁你們就在旁邊做我的鼓掌部隊吧!十個金幣作賭注,付不出來就跪著叫對方一聲爺爺吧!」
「一對一,魔法見高下。」我不加思索的吐出這句話。
「好,就依你。」
……這個驕傲的混蛋倒也滿爽快的。
「艾德嘉,給這個娘娘腔的傢伙來一個迎頭痛擊!」梅利在圍觀的人群中大喊,我則給她一個自信的眼神,首次對戰師父之外的魔法師所產生的一絲不安全在此刻消失無蹤。
「結束了,再打情罵俏吧!」魯爾啐了一句後開始吟誦著咒文,這樣也好,我也正想看看他的實力,圍觀的群眾又往後倒退了幾步,已成了一個相當空曠的場所。
「沙塵,塵沙,化為銀白的器刃,以低溫之舞動重創敵人吧!冰雪飛塵!」
「果然有兩把刷子,嗯,用什麼對敵好呢?」瞬間遙想,魔力立即在我手中凝聚。
「凝結在我手中的炎之分子啊,隨著我揮舞的弧度,劃出一道完美的焰紅扇形吧!舞扇之炎!」
隨著四周眾人的驚呼聲,冰塵和炎扇在空中相互接觸,互為負極的魔法在略一碰撞之後均向對手射去,我向後退了幾步閃過了冰塵,那貴族則是又造出一道薄冰之牆,將扇形焰阻隔在其外,自傲的技巧也換得了眾人的歡呼。
「唷,躲啦,你畫出的弧形還滿漂亮的嘛,可是咒文沒有連貫是無法發揮太大力量的喔!」他也隨即自吹自擂起來。
「是嗎?」面對他這種自大的態度,我相當的不以為然,用點靈巧的魔法好了,讓這種人出點糗也不算為過吧!
「最喜玩鬧的幻之精靈啊,以最虛幻的景物擄獲此人之心,以最接近真實的影像迷惑眼前之人吧!幻惑的洗禮!」
陣陣的紅霧包圍了魯爾,化為柔和的光芒和優美的樂音環繞著他,好比宮廷舞會一般,使他不自覺的沉迷其中跟著音律起舞。看著他陶醉的神情我不禁暗自覺得好笑。
「喂,喂。」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當魯爾脫離幻象清醒過來時,圍觀的眾人早就捧腹大笑,個個不能自己,而他這時也發現到自己的窘態,只恨不得能有個地洞能鑽進去,也同時把怒火的矛頭全指向還在狂笑中的我。
「還要繼續嗎?」經過兩個咒文的相對,我想我已經明了了他的所有實力,要擊敗他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那當然,你還沒見到我的大魔法。」
「還是那麼的不服輸啊……只好用力量使你屈服了。」
「咒文連擊!」他口中叫出了這幾個字後,突然在這不甚大的方圓中跑了起來。
「疾風招來,成為銳利的猛獸之牙,切裂敵人!」
「冰凝成形,凍刃化槍,賜予我極上之力,凍結虛空之冰槍!」
他施完一個咒文後又移動到另一個方位上,繼續施展第二個法術,最後又縱躍了幾步結出了一個薄冰的防禦牆。
雖然看起來像一時刻發出了很多個魔法,只是要是這樣就稱為咒文連擊……也未免太小兒科了。
面對著風牙和冰槍,我只是左手微抬,瞬間在空中揮出一個五芒星的圖形,運上法力的灌輸,很輕易就制住了兩個咒語的力量,看著他架出和先前沒差多少的防禦之牆,我冷笑一聲,口中唱起決定性的咒文。
「從此方而來,還彼方回去,閃耀的光輝啊,化為無堅不摧的劍!光殲破彈!」
前方空間的法印飛出了無數的光彈,完全無視他架出的魔法之牆,連續轟炸的光彈把他整個人擊飛了出去,落入了圍觀的人群之中,要不是我抑制住了光彈的力道,這猖狂的貴族可能已變成路旁的死屍了吧!
魯爾在數分鐘之後從人群中站起,大概也終於察覺了彼此魔力的差異,拍拍身上的灰塵,悻悻然的準備轉身離去,不留在此處繼續丟人現眼。
「等等,金幣呢?」希爾在一旁大喊。
「對啊,賭注的金幣呢?」人群也在一旁鼓噪了起來,哪邊勝利哪邊倒,這也讓我稍微的瞭解了人心……
一個老人從家僕群中跑到我的身邊,拿了一袋金幣交給我。
「少俠,我是魯爾·克勒家的管家,謝謝你手下留情沒傷到我家少爺。」
「不,這沒什麼。」遇到這等有禮貌的對待,我也不好意思了起來。
「古莫,走了啦,你還在那拖拖拉拉的幹嘛!」
「喔,少爺在叫我了,有空來主人家喝個下午茶啊!」說完,就匆匆的跑上一輛馬車,行向街道的那端。
「魯爾·克勒家的古莫管家嗎?這個人還滿不錯的。」
「艾德嘉!!」梅利從人群中跑出來,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希爾也和幾個興奮的群眾將我拋向空中,一次又一次,隨著眾人此起彼落的歡呼聲。
我,艾德嘉,度過了此生最快樂的時刻。
「艾德嘉,怎麼那麼晚回來啊!」惜別梅利他們回到島上時,七月的圓輪之月已經高掛在天上了,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內才發現,師父早坐在椅子上等我多時了。
「沒,梅利他們留我吃飯。」
「吃好料的也不回來找師父去,沒有別的事發生嗎?」米達斯的臉此時起了幾條皺紋。
「嗯。」我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想矇混過去。
「嗯什麼嗯,你今天在大街上當小丑啊!跟你說過多少次,當個魔法師要低調要低調,你竟然去挑釁一個貴族!我的話你都當耳邊風啊!」
師父暴跳如雷的從椅子上彈起,吹鬍子瞪眼睛的,我從來沒看過他那麼生氣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好頭低低的聽著他的怒罵。
「什麼『心靈性巧的魔法少年』、『魔導團的新生代首席』,市井上的閒言閒語早就傳到我耳中了啦!人紅招忌,樹大招風,你知不知道這樣無形中會為你樹立多少敵人?
「對不起,師父。」我除了道歉之外,好像也沒什麼可辯解的。
「知錯就好,惹了就惹了,沒什麼好道歉的,挫貴族們一點銳氣也好,以後自己多加注意就是了。」
「宮廷法師測試報了吧,我又可省下十枚金幣了,呵呵。」
「……」
「等等……艾德嘉,他叫魯爾……克勒嗎?」師父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又再次的確認那貴族的名字。
「對啊,有什麼不對的?他魔法不怎麼樣啦!別擔心。」
「貴族克勒家啊……」師父的思緒彷彿追溯到很久遠的年代。
我把採買的東西放到儲藏室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卻發現師父還在那回憶著,躺在床上,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想到靠自己贏的十個金幣終於能參加魔導士徵選,嘴角不禁露出一絲微笑。
即將要沉入夢鄉時,米達斯敲了敲我的房門。
「艾德嘉,既然你已決定要加入宮廷之列,我想我們的師徒關係也將要畫上個句點了,往後的歲月,就由你自己去開創吧!」
「師父……」
「出去以後,如果在魔法方面輸人,丟了我的臉的話,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出來痛揍一頓的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好,這幾天你就好好的休息吧,十天之後,進行你我師徒之間的最後一個課題,其名為『最終的試練』。」
「最終……的試練!?」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吧!」腳步聲在話說完後漸漸遠去。
最終的試練……這五個字一直在我內心盤旋著,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個課題呢?我的內心充斥著無限的好奇與期待。
荒島的最深之處:試練洞窟。
這是有「魔法師墳墓」之名的地點。
四處遍佈的籐蔓層層交織覆蓋著古老的石門,綠蔭濃密的昏暗光線讓這兒的整體氣氛更為陰森,寂寥無聲的週遭使我更加覺得毛骨悚然。
「艾德嘉,要成為一個能呼風喚雨,憾天地的魔法師,就必需要通過這個試練的考驗,在其之中,你將會被激發出一個身為魔法師魔力的最大極限、最堅定的意志之心,存在的魔物會不留情的攻擊接受試練之人,摧殘其肉體,毀壞其靈魂。在你之前,上一個通過之人,是你師父我,這幾十年以來不知道又有多少魔師葬送自己的生命和畢生的魔力在其中,一去不回。」
「『不要死』是我唯一的忠告,這也是數年來,你我師徒緣份之間,所傳授的最後一個課題。其名為『最終的試練』!這裡有兩瓶救命靈藥,是試練者所能攜帶的最大限量,你就帶著它們吧!」
「是,師父,我知道了。」
「沒有疑問的話,將你的右手搭在石門之上吧!」
「這樣嗎?」我舉起右手,輕輕的觸碰著那冰冷厚重的石門。
「嗯。」米達斯在我手放上去之時,開始吟誦咒文。
「緊閉在我面前的古老封印啊,以我的言語化成你的鑰匙,開啟那萬年不滅的印記之門吧!封印之鑰!」
當其大門一寸寸緩緩啟開之時,一片更深沉的黑暗從破裂的封印中傾洩而出,在認清了接受試練者之後,瞬間擄獲了我。
「去吧,艾德嘉,我最引以為傲的徒兒。」在我被轉送空間的同時,師父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且看我大顯身手吧!」面對著一片混沌的黑暗,我毫不畏懼,自信滿滿的回應著他。
與其說是洞窟,倒不如稱為暗黑的長廊比較實在,在我將魔力輸入照明石,使整個週遭為之光明之前,幾乎是在完全的黑暗之中摸索前進著,在光線亮起的那一刻,我才看清楚這個名為「試練洞窟」的全貌。
一條寬廣、筆直的長廊在我面前浮現,規模之廣大令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受山形影響扭曲而略成矩形的通道、以大理石雕刻砌成的石壁、每隔一段距離整齊鑲嵌其上的魔力照明石,甚至連其間距都是經過精密計算過的,整體結構之完整使我不禁讚歎創造試練者的鬼斧神工。
但處於這偉大的空間之下,我也察覺到一件事與往常極為不同。就是……為什麼……我還未遭受到魔物的襲擊!?經歷了那麼多的訓練、破除了那麼多的課題、通過了那麼多的測試,這種極為寧靜的情形還是第一次碰上……是這個洞窟空有虛名,還是……強大的力量使他們有恃無恐……?
繼續的向前走了幾步之後,心中的不安與期待不時的使我感到煩躁,原本接受試練的平心靜氣與警戒心也鬆懈了下來。再次的環顧四周,潔白光滑的大理石壁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會具有恐怖力量的魔物……
走吧!
「飛舞於大氣之中的風之精靈啊!賜予我透明的雙翼,自由的飛翔於穹蒼之中!風之翔翼!」
按捺不住的我祭起飛翔咒文,朝看似無盡的長廊底端飛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6:23
數分鐘之後,我抵達了走廊的盡頭……而聳立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個和先前入口同大的石門。
「……這是什麼情形,到了下一個所謂的『入口』之前,竟沒受到任何的阻撓!好歹也來一兩個陷阱嘛,什麼魔法師的墳墓,太誇大了吧,可能只有像魯爾一般的豬頭法師才會在此地喪命吧……」我不禁對一片死寂的四周這樣大聲抱怨著。
咦?與先前不同的,這個門上多了一塊石碑。
地……我擦拭著其上所覆蓋的塵埃讀著刻劃的文字……獄,在我看到石碑上的這兩個字之時,四周空氣立即開始壓縮凝結,整個空間也像回應著這股異變搖動著。
「桀!」一隻神話中看守地獄門的地獄三頭犬在我面前形成。
梅格洛斯,古書上記載終年守護在地獄門前的看門狗,三個頭顱皆可吐息出燃燒不滅的地獄之火,身形如獅、爪利如刃,暗淡的眼眸散發出嗜血的訊息,嘴角流垂著黏稠的唾液,黑亮的毛像針豎直。
「驚擾到我沉睡的生物皆要即刻破滅!」這股聲音直穿透過我的耳膜,瞬間進到了我的內心。
……對峙著這傳說中的魔物,汗水已不禁一滴滴的滑落臉頰,在下顎紛紛結成透明的水珠。
「波……」汗珠從離地三公尺的半空中墜落地面,在完全呈現靜態的空間泛起一陣聲波的連漪,戰鬥的號角就此吹響。
一飛在空,一落在地,情勢於我相當的有利,小狗,對不起囉,今日就讓我輕鬆的通過這兒吧!
「吼。」地獄犬好像聽見我內心的竊喜聲,首先發動攻勢,一條帶狀的火炎連綿不絕的吐出,在將我週遭能閃躲的路徑封死後,略一晃動,條條烈炎鞭從四面八方飛甩過來,其焰舞之美是我從未見過的,這就是古代獸的力量嗎?方才我的輕敵之心在這針鋒相對的第一招全然消失,不過,我艾德嘉又豈能在一招之下敗北!
「冰之精靈,以妳潔淨之手,編織出純白之網,將我像初生嬰孩般,溫柔的包裹住吧!純淨窗簾!」
一雙雙比雪還潔白的手,在我身旁不停的繞畫,大圈小圓在靈動的手指下飛舞,條條對向我的炎鞭,皆像被蜘蛛網困住的昆蟲,一圈一圈無助的被侵蝕、吸納,直到消逝無蹤。
「YA!唔……」在我心中還來不及為化解古代獸第一擊歡呼之時,一顆炎球此時高速的在半空中盤旋,鎖定住我後,穿透張張正在散失中的綿網,直射過來,其炎波旋轉燃燒不下於米達斯。
「連續咒文……這可一點也不好玩了。」我瞬間向左閃避,思考著一切。但那顆炎球像是有靈性般立即轉向跟上,雖然說我已經抓到了那麼一點唸咒的時間,可是閃不閃的開還是個未定之數……只有那招了。
「時光與空間的交集,巨輪和鎖鑰的緊合,時空橫豎之窗,飄渺無定之門,虛無而現實的世界,為召喚之人開啟吧!超空間扭轉!」
原本看似無物的透明空氣中此時開啟了一條裂縫,帶我作出空間的跳躍,其所顯示的差異即是我的形體在不在方才的「軌道」上。
進入若有似無的四方位世界中,靜看著時光片段的移流。只有在這層咒文的光罩之下,使我能在這「無」之中片刻生存,若是直接涉入無之世界,我想大概會瞬間變成被吸癟的乾屍吧!
數秒之後,我再度步出時空之門時,火球早已失去目標直撞上大理石壁,而在極堅硬的石牆上,焚燒出一個莫大的坑洞。
「反擊!!」在連續閃躲過兩波攻勢之後,我的大腦篤定了內心發出的訊號,雙掌接近,手指併合,心思一點一滴的集中沉澱,準備開始念起反攻的咒語。
「喀碰。」
「……怎麼回事!?」
這冰冷的觸覺不正是房間的地板嗎?還有後背傳來的劇痛,剛……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從飛翔在半空之中到墜落於地倒在地板上的我,開始想釐清方才受襲的情況……
「火球與石壁相碰撞發生塵爆,我從空間之縫步出,瞬間閃過眼前的紅光……炎之大鐮……斬落……」
……炎焰三重奏……
受襲墜落到地上的我,回想起了幼年,那個抱著一本古文書在宮廷中問東問西的自己:「古文叔叔,這個圖案要怎麼解釋啊?」
「喔,你是說『梅格洛斯』的特殊技能啊,這個攻擊的形態我們學者都把它詮釋為」炎焰三重奏「。換句話說,就是可以不間斷的噴發三段火之烈炎,且能隨意幻化炎的形貌,從本身為三頭犬的外觀就可大略看出個端倪。」
……地獄之門,也不是等閒之輩可以開啟的吧……
在此念頭閃躍過腦際之時,佔上風的地獄之犬又不停歇的進行下一波的追擊。
「太狠心了,趕盡殺絕啊,我都還沒站起來呢!」
沒能來得及起身的我,只能躺臥在地上,在四周張起最大限度的薄冰防禦層,層層的薄冰在我身旁迅速的構築架起,在不唸咒節省魔力之下,試著阻擋「風炎樂章」第一章節的來襲!
「劈啪,鐺啷鐺啷!」極為刺耳的碎裂聲從猛斧下落相觸之點爆出,感覺微小的細冰擦過臉頰的冰涼。但果不其然,負極的能量還是相剋的,很幸運的,碎成破冰的保護層抵制住了炎形之斧。
「就算用盡全力,竭盡所能的念出第三法術,只會使自己的魔力瞬間枯竭吧……減少至最後一刻……拼了!」
這時,第二之「焰炎樂章」再度從地獄犬口中迸發,閃動飛翔的炎箭,如成群著火飛蝗般的射向擺好架勢的我。
從薄冰之上節省下來的魔力,此時全都灌注到我的雙掌之上,不唸咒文,把一切契機全賭在最後樂章後的反擊之上!
雙手能量聚成風壓,硬是將四周的大氣旋成了幾轉波動的漩渦,隨著我雙臂激烈的轉動,數不清的炎之箭被硬捲入極速擾動且內心幾近化為真空的氣旋中心。
紅光不停的在眼前閃爍,成各種放射角度擦過我身旁,煙散的炎力致使週遭氣溫不停的升高,燥熱的空氣讓汗水一滴一滴直滑落臉頰,而我所能做的只有死命扯動氣旋……阻擋……阻擋著。
喪失氧力供應且失去了目標的炎箭在我四周瘋狂的炸射!
「轟隆!轟隆!」處於四周的石板被枝枝的炎之箭轟然炸開,無數的碎石在臉上、手腳四肢上不住的蹦跳拍打著,炙熱的尖石燙穿劃破了皮膚,創口的傷和炎燙的痛交相煎熬!
「最終樂章!人類啊,讓我見識你固守的策略吧!」在炎力成形發散的同時,一咬牙,在我內心壓抑已久的咒文也隨之誦起。
「風聚為形,激沖成刃,在十字光芒閃耀的一刻,風之神也會為此而讚許!揮動吧,十字刃!風曜X字斬!」
兩公尺高的巨大風之十字從我雙臂相交的中心飛射而出,猛烈的後座之力也將我往後方彈移了數步。劃破石板,沿地面而成雙軌。以斬斷一切事物,為其使命,呈銳不可當之勢,往地獄之犬高速突進!目標——血淋淋的任何一顆地獄犬頭顱!
巨大風刃如豆腐般切開堅硬的巖石,碎裂的石頭像爆米花一樣的噴散開,瞬間被割劃開的高溫空氣也冒出了絲絲黑煙,其咒文之形大概沒有任一沖擊波能和此相抵!
「去吧,風曜X!」忍到此時全力發動風曜之刃的我,早已作好以肉身直接承受第三樂章的獄炎之力的準備。
但……在我揮動風刃之後,我應該隨即被捲入炎焰之暴風才是,難道……
「人類啊,你們引以為傲的智慧就只有這麼丁點!?」環繞在地獄犬周圍的炎形在十字風刃接近的一刻,突然燃放轉型為炎之牆,狂風切割氣流反而助長了其火炎,使上升的獄炎看來更加絢麗,久攻不進的風刃漸漸失去它斬落一切的氣勢,終於殘留的氣流突入後,地獄犬也看準來勢猛然地一口咬住,其所剩之力甚至沒切斷牠一根毛髮!而我的計略也在此完全宣告落敗。
「當炎之壁焚燒到極致之處、守禦和進擊會在同時發動。」
潰散的炎壁在其消逝的一刻放射成枝枝的炎箭、顆顆的炎球,炸射向處於落敗震驚中的我。
「無法再次動作了嗎……人類?」
倒在滾燙碎石堆中,隨著混濁沉重的呼吸聲,靜靜的,我聽著這古生物的隻字片語。
「不……無力感是我極度厭惡之事,要是我就這樣離去,不但師父不會承認我,更無資格加入宮廷,連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我拖著半衰的意念,緩緩的撐起身子。
「那就戰到生命的終點吧!人類!炎之三重奏!」絲絲火舌又再度從古代獸口中散出。
「如你所見,我正打算這麼做。」
「縱橫天地之能,馳騁疆界之力,無限邊境的防護屏障,發動吧!終界之止境!」
在計無可施退無可退的情況之下,我只能踰越自己的極限,挑戰那個只有師父曾達到過而持續了數分鐘之長的幻境,在可觸及自己身體的各個方位之上,釋放出一層又一層的魔法障蔽,緊緊的裹住自己。
不隸屬於任何精靈、神祇、契約界定的範圍,單單就是以最原始無邊界的魔法放射,隔絕一切的事物。
可是……我能支撐住嗎?
持續飛落的炎球一次又一次的衝撞相交打擊著,屏蔽阻擾不住的熱風吹襲使得加諸於肉體上的折磨已經不能復加。連續轟擊的爆破聲似乎拼排成了冥者的旋律,在第二之焰炎樂章彈奏到一半時,最後唯一能倚賴的最後防線終究潰堤了。
「嗚哇哇哇哇哇!」
毫無一絲情感的魔獸驅使著無數的焰形,越過已化為輕煙的透明屏障,以最深沉的紅覆蓋過所有能在我眼前出現的色彩,不斷閃動的深紅將我像塊爛泥般往天空擊飛,像失去雙翅的飛鳥向地面炸落,感官受到的創痛,靈魂被熔蝕的痛楚,傷痕萬千的我只剩下意識的力量……
「我……不……能……輸!」
打從內心深處幽暗角落所剩存的意志從我體中一點不留的源源湧出,震退瘋狂吐息的地獄犬,也奪開無數把架在我脖子上的死炎之鐮!心頭怒火極度綻放,最終鬥志炙熱燃起!!
驚異萬分的古代獸正在思索釐清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咒文……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咒文已經彙集在我雙掌之中……而誓言要將牠打入死亡的深淵!
「從彼方而來,還彼方回去,閃耀的光輝啊,化為無堅不摧的劍!!」
「以大氣為弓,光輝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劃破虛空!!」
「左手『光殲破彈』,右手『穹光之箭』,兩樣應我艾德嘉之名的光之術啊,合體,陸續激撞出更光亮的閃耀之輝吧!輝耀天堂」!
光彈和箭光昇華成更高一層的輝雷之射,聚結在我掌中的光球更發出滋滋電光,炙熱觸感燒疼了雙手,芒輝刺痛了雙眸,放射其力之時發散的光氣更撼動整個試練之石室!
光華點點,刺眼的雷射從光球內不停爆射噴灑而出,激光的軌跡劃過每一寸空間,耀眼如隕星墜入地球、豔陽射入大海,源源不絕驅動魔力之能賭上了我修習魔法之歲月!
連續貫射過古代獸軀體的直流曲光使牠發出震天的哀號,其本能致使焰炎之牆再次在我倆之間迅速形成。然則被風曜割劃過的炎之壁無法再次的阨阻光射之能,還是不斷的創害魔獸之身,驚心動魄的狂號在偌大的石室徘徊繚繞。
「桀嗚,人類呀!重奏合一,獄炎樂章!」
有著三頭頸地獄之犬此時仰天一嚎,在仰到最高點頓時一頓,三張嘴同時強烈地左右甩動,吐放熱氣搖擺吼開的當刻,空氣為之一窒,殘留水分子瞬間蒸發。
「炎之嘯!」
數人高的炎之波濤破開所有光能,盪開一切大氣分子,襲來!
「沐浴於極光之中的冰之……噗!」
其實……防與不防,結果都是相同的吧,超脫的意志實在踰越極限太多太多了,肉體的抽動和心肺的劇震此時一舉牽扯動所有的傷勢,大口鮮血和各處湧出的血在灼燙的空氣中化成蒸霧,冰晶之牆更是早先潰散,炎之嘯頓時將脫力的我吞沒。
只見炙炎於全身攀爬著,不斷的朝我的頭臉而來,全身痛覺神經的竄起也隨著火焰一路攀升,意識不斷地在模糊與清醒邊緣徘徊,不停為火焰鼓舞的氧氣使身上的一切隨著火焰的狂奔而崩解!炎浪一波波的波動,我如同一個浪濤撥動玩弄的海貝,重重的摔掛在石牆上。
「百年來,除了米達斯那個桀驁不馴的傢伙,將我傷的這麼重,少年,你還是第一個!」
全身淌血佈滿焦黑創口及極溫掃過貫通皮開肉綻的地獄犬,步伐蹣跚的走向癱倒在地上的我。
「喀……喀……」
那腳指甲叩地的聲響好似死亡的鐘聲一步步的逼近著我。
「你……你也不賴啊,臭狗!」
嘴角淌滿鮮血的我毫不畏懼的回應著這只和我互鬥了這麼久的古代獸。
「讓我咬斷你的頭顱來證實你曾有過的勇猛吧!」
那黏稠唾液流在臉頰上的滋味真不好受,不過我想此生可能也只有這麼一次經驗吧……
「你一直苦守著那個部位而未使其受到傷害……而我一直在等待著你拉近我倆之間距。」
在生死存亡的一刻可不容許有一絲的玩笑,不會錯的,我已經看穿了牠的弱點,那個不能受到絲毫創傷的弱點。
「什麼!吼!」
大嘴包圍我頭顱的地獄犬立即驚恐的朝我咬落。
「太遲了……雷箭!」早對準牠心窩的手微微一晃。
本應是千百雷球的咒文在這最後的最後也只殘餘一道纖細雷光,那道雷芒,向著古代獸身上僅有的一塊濃密黑毛的中心發去。
「波。」
即使是極為細小的魔力也無阻礙地貫穿古代獸一切動能的來源「心爐」的所在。心爐一滅,獄之炎馬上反勢吞噬地獄犬。
「桀……嚕嚕……無盡的死亡啊……」這最後的言語伴隨著牠再次的走向死亡。
一陣微風從敞開的獄門拂來,散盡了地獄犬的餘燼。
「結束了啊……」
在確定守門者已經全然死絕的一刻,在懷中掏索著靈藥,一口飲盡。
「砰!」
無邊境的昏迷即刻籠罩住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7:09
第三章人偶之屋(艾德嘉篇)
人偶……無數的人偶充斥在這木屋之中睡或站或臥,或癱倒退垂躺鼻每具人偶皆表現著全然不同的神態——驚恐、訝異、無奈、空洞、默然、渾沌……舉凡各種負面情緒的展現,展露其間的表情又均有著些許的差異,其陰森無生氣的樣子令人感覺到一股寒氣從心頭湧起。
我艾德嘉,正處於最終試練之中「人偶之屋」是我給予眼前這個木屋的名稱。從冥思的狀態中醒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刻,本已耗盡的魔法力回覆到了頂點,更加奇妙的是先前那艱辛一戰所受到的創傷也已完全治癒,靈幻藥效不可思議!
完全淡忘古代獸神力量的我邁開了大步,走進了位於門後的傳送之點。而其後,進到了這木屋的我,呆呆的望著那個穿著高領鵝毛衣、連身圓環蓬蓬裙、絲絨捲筒長襪、透明晶亮的琉璃舞鞋、純白纖維織成的手套,從畫中走出來的……人,還是個有錢人吧……我想。
燦爛奪目的珠寶反照著光線,成為這個死氣沉沉的屋中唯一的突出焦點,不例外的,我也正因為刺眼,而被其華麗吸引著。
「走過地獄之門的冒險者啊,我是第二守門者,如你所見,木偶之屋的主人——菲克·希利維·萊丁十七世。」
「……」我這時才適應炫目的光線,揉揉眼睛,對於他的介紹,沒有一絲回應。
「沒禮節就算了,但千萬別訝異這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偶。我的興趣是將落敗在我手下的弱者製成一尊尊的人偶。用他們無息的死狀,靜靜地陪著畫中的我等到下一個冒險者的到來,唷呵呵呵呵!」
「變態……」對於他極為異常的行徑,本無一絲偏見的我(或許相當憎恨不體民生的貴族)打從心底厭惡眼前這傢伙。
「狹小的空間會使人感受孤寂嘛,唷呵呵呵,不失為一種興趣啊!你呢?是要自我退縮還是甘心變成木偶!?」
「我要……打倒你!墮入死亡的深淵吧!」心中一把無名火燃起,不論這菲克是否為試練守門者,我都要打倒他並一舉燒光這個令人做嘔的地方。
「在地獄深處燃燒不息的業火啊!以我之名,呼喚你們前來!成為我的魔槍,粉碎所有阻擋我的敵人,連骨頭也燒成飛灰,血液也即將沸騰,成為微小的餘燼!爆炎,噴發吧!」
道道的紅炎化為個圓球在我手掌中盤旋,凝聚,轉化,至於噴發,條條飛旋的焰龍張開了紅焰之鱗,散發出火炎氣息,能焚燬一切的炙焰,隨著高溫吹起的熱風,依我的意念,朝著那面目可憎的傢伙噴出紅熾巨大的炎束。
「我的特技可是不容你小窺的!」近看條條紅束的他,其若無其事的態度讓我打了個寒顫,籠罩住他的炎柱已不容許有任何閃避的動作,能毫法無傷的方式超越了我知識所及!
「我所擁有的技巧可是不容許你這魔法少年小窺的!」
「呈現在我面前的事物,我令本質為我所看清,顯示奧義精密與我之差距,化整為零,技能,相仿!——爆炎,噴發吧!」
同樣的火炎從他雙掌中噴出,在空氣中與我控之術形成激沖的能量,而我……快壓制不住這股突來的衝擊了!
這……怎麼會!我花了無數時間精力才得以操控的爆炎之力,現在竟然輕易被敵人偷學過去,力量還遠遠超越。不,我絕對不在這招上敗給你!
「艾瑪,賦予我熾炎之能!」
「沒問題,依你的吩咐,艾德嘉少爺。」
「在此戒上殷紅的魔石啊,付出你每一粒分子所蘊含的烈炎之力,以你們赤誠的血紅之心。焰舞精靈艾瑪!」
「呈現於我艾德嘉之前的雙重炎力,結合吧!炎核·融合!」
由艾瑪精靈供應過來的熱分子更一舉提升爆炎之術的等級,迸發的火焰如絢爛的煙火到處放射,但在艾瑪呼喚炎能的當刻,我同時察覺到對方的魔力以同一性質的方式提升……
手中狂亂的炎源不穩定之搖擺已到了極限!
「轟隆!!」高溫能量在我倆之間猛烈炸開,條條火舌四處流竄,幾條火苗奔走進了人偶堆中,木頭製成的它們隨即起火,燃燒升起了陣陣黑煙。
數分鐘後,煙霧開始瀰漫至整個木屋,被烈炎擦傷的皮膚開始隱隱作痛,剛承受炎能合體咒而發麻的雙掌漸回覆了感覺,不過他那個什麼幾世的看來更是慘,拚命拍打著在華麗衣裳上的絲絲苗火,頭髮也被燙成了爆炸頭,樣子甚是好笑。
不過……他模仿之能力真是不可輕忽的……
「答……答答……」掛於牆上的木鐘秒針一刻刻的走著,表示著時間一秒秒的過去,而我和這個萊丁十七世從剛剛的爆炎對衝過後就都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無人發出聲息的木屋,只剩木頭燃燒火星迸放的「啪啪」單調節奏……
「怎麼,不敢攻擊了嗎?怕承受不住自己的法術啊?」
「我不動,想必你也無從模仿起吧?對嗎?」
「賓果!完全正確。可是你如不想法子打倒我,就只能單純在這耗呆,這樣一來,是無法通過試練之門的喔!唷呵呵呵呵……」
「……」
嘔歸嘔,不過這自命不凡的變態也沒說錯,能以更壓過對方的反擊模仿技巧,這是何等強力的特技啊……我真的,能制住從自身發出,而更勝過自己的魔法嗎?
我不禁這麼反問起自己。
溫度逐漸上升的周圍,黑煙步步侵蝕新鮮空氣還存留處,視線漸被黑暗矇蔽,倚以為生的氧氣縮減之速度超乎預期的快。等等……氧氣、不清的視線,我好像看見那道黑暗中的曙光了。
「少爺,這樣作會危及到自己的,說不定還會……」
「艾瑪,不用擔心,我不是一路都這樣走過來了嗎?」
「少爺……那少爺自己小心了,必要的時候,我會燃燒自己的精靈生命來保護您的。」
「這點小困境還難不倒我,放十金幣價值的心吧!」我笑著回應艾瑪後,內心慢慢浮現這久不用咒文的形態,開始進行這個從未用之對敵的危險計策。
在咒文發出後的一刻,雙手立即一招,反衝咒文立即在我手掌中凝結。
「世界萬物皆有其本源,朝我刀刃相向的物質,請示明你的來意,不然,就聽取我卑微的建議,原封不動的奉送回去吧!反衝的真理!」
雙方所發出的「窒息之術」隨著咒文的反衝又回到了各自本身!!
口中的氧氣化為大顆大顆的固態分子往口外急逸,雖然比那渾蛋早一步有了心理準備而在承接咒文的那一刻緊閉了雙唇,還是止不住這股外沖之勢。
不過菲克那傢伙臉上同樣露出訝異的神情,同樣地,咒文也在他身上發揮了效用,不知其性質的他,很機警的也學我閉上了嘴,他那滿是諷刺性言語的嘴……接下來的,就是彼此意志的比拚了吧……
「凝結在我掌中的炎分子啊,咕嚕,隨著我揮動之弧,咕嚕咕嚕,咳咳!」
不停散出的氧分子,使我唸出的話語為之模糊,喉嚨乾涸,劇烈的乾咳下的咒語完全不成文章,看著前方虛無而逐漸扭曲的世界,缺氧的肺如火炙一樣的難受,踏著不穩的腳步,我開始向菲克衝去。
揮出的拳頭一拳一拳的落空,模仿士……就連我胡亂狂擊拳頭的軌道都能預估!?身軀因顫抖而抽搐不已,空揮的雙拳因脫力而垂下,雙膝彎曲,上身直挺挺結實地跌撞上木質的地板——-模仿力——-竟是如此的無盡延伸嗎!?
「少爺,我……我燃放自身輸氣給你。」
「不……艾瑪,妳不需這麼做,這是我……所……抉擇的。」
「咚!」這沉重的落地聲,應該是那極強的傢伙倒下的聲音吧……好歹,我也讓他躺下了……
心跳的間距聲一下下的拉大,早已感受不到四肢的感覺,大概那怦怦跳動聲停止時,生命就會結束在這荒島洞穴中吧!
整個房間,只餘下木頭啪啪的燃燒迸裂聲,在我極朦朧的意識飄蕩回散……
到了天堂,就可以見到媽媽了?此時的我,發出了小孩子般的囈語,離那個世界不遠了吧……十來歲的回憶如走馬燈般一幕幕的劃過腦中,快速、不作一刻停留,閃過母親那美麗而充滿慈愛的臉龐的影像後,一片黑暗取代了這一切……死亡,你也能模仿的唯妙唯肖嗎?
來自鼻頭的微樣觸感使我睜開了閉起的雙眼,一根純白的羽毛在眼前轉圈繞動,處於天堂使徒的羽翼!?一睜開眼,全身感覺細胞好像在張眼那一瞬間重新活了過來,更加劇烈的癢覺籠罩全臉。
「哈……哈……啾!!」打了個大噴嚏的我,從躺著的地板上整個人彈了起來。
「好髒啊,少爺!」
「啊,對不起,艾瑪?咦,妳手上那是什麼東西?」定睛一瞧,原來所有的癢覺是從艾瑪手上那根正在畫圈的羽毛傳來的。但那是從哪來的?菲克……似乎也消失了,呼吸也回覆到了平穩,不過才剛清醒的我倒是一頭霧水。
「在少爺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同樣趴在地上的菲克露出個奇特的笑容後就消失了,然後從半空中飄下了這根羽毛,看少爺胸膛平穩的隆起,我也不再那麼擔心,但等待的時間有點無聊,就……跟少爺你開了個小玩笑。」
「嗯。」我從艾瑪手上接過了那根純白的羽毛,但在我手碰觸到它時,羽毛上突然散出點點金光,刺痛到我才剛暴露在光線下沒多久的眼睛,在光芒消失後,浮現一行燙金的文字。
「擁有絕對鬥志的少年,我不得不承認我的落敗。畢竟,鬥志是我所沒有、也永遠無法模仿得來的事物。菲克·希利維·萊丁十七世。」
原來那傢伙也有極為認真的一面啊……
「恭喜唷,少爺。」
「艾瑪,妳不覺妳欣喜的口氣有點奇怪?」
「少爺,不要得意忘形。」
「哈,走吧,往下一個未知的試練前進吧!」
「加油……唷。」
在前往下一試練室中間還穿插著一段休憩的插曲——「少爺,這樣……真的好嗎?」
「反正我也幫他們報了仇,應該沒有人會介意吧!」
接連兩場激烈的戰鬥,讓我先前進入試練所穿的具有魔法守護力的法袍,破爛到只剩幾條破布披掛在身上,眼尖的我正在燃燒過後的木屋餘燼中,找尋著尺寸合適的裝備。
數分鐘過後……
「當當!」一襲全黑的長袍、上有咒文字彩繪的手套、流浪詩人所穿的尖頭皮靴,全身暗淡的裝扮,好像不太適合我這個少年魔法師的年齡,師父看到後不知道又會怎麼想,可能會說「奇形怪狀的傢伙不配做我的徒兒」然後把我一腳踹出他的視線外吧!
艾瑪那不協調的微笑好像也證明那一切會發生似的,不管了,走吧,這是屬於我自己的冒險!
第四章堅果森林的回憶(艾德嘉篇)
「咚!唔,很痛的耶,你這死老爸。」我掩著後腦,痛的眼淚酸了鼻尖。
「不要在那抱怨東抱怨西的,把劍撿起來!!」
「……是。」我緩緩的抬起腳,走向飛落遠處的木劍。
「練了這麼久的兩招還練不好,你戰士的志向到哪裡去了!」
「……我的志向是當魔法師耶!(自作主張的老爸)」撿起劍的我,站著我自認為很穩的姿勢,準備接受,下一波的……虐待。
「覺悟吧!」父親邁開大步往這裡衝了過來,那筋脈錯結的肌肉近看煞是恐怖。
「哇塞,又來了。(有沒有奇蹟能讓我逃過此劫啊!)」我緊閉起眼睛,誦唸著一切我知道神祇的聖名。
「羅卡隊長,戰士隊有緊急會議要召開,要煩請隊長過去主持。」遠方馳來的快馬,叫住了正殺過來的父親。
「卡爾叔叔,能看見你真的太好了,我好想念你噢!」我立刻做親熱狀地跑了過去,一邊在內心感謝我所祈求的神祇。
「真的好像又滿久沒見到你了,艾德嘉。」
「別作無謂的熱情,空揮劍一千下。」父親紅著眼把馬牽了過來,大概是剛才沒砍倒我的怒氣沒處發洩吧……
「哈哈,隊長,你對你兒子倒是挺嚴厲的嘛!」
「這個不成材的東西就要多加磨練。」
「……(你這虐待狂)。」
「走了,我等著回來驗收啊,艾德嘉。」胯下的馬一聲長嘶,父親與卡爾叔叔的身影逐漸遠去。
「緊急會議,不到晚上應該不會回來吧!」我順手把木劍插進腰間,倚在窗旁,一頁一頁地翻起母親留給我的魔法書,那是曾任魔法使的她留給我的遺物之一。
「叩叩。」正讀的專心時,忽然有人敲了敲我身後的窗子。
「艾德嘉哥哥……你在嗎?」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不,我不在……不在……」我把頭埋進陰影之中,雖然我知道這樣的駝鳥心態無繼於事……
「哈哈,艾德嘉哥哥,抓到你了。」窗戶被往上提起一半的寬度,小女孩努力地攀上窗緣,整個人趴到我身上。
「佳裡,別鬧了,我快被妳壓的喘不過氣來了。」
佳裡是我們這個小小村莊村長的孫女兒,小我一歲的年齡,個性嘛,好聽來講是天真爛漫,有著小孩子的標誌,無限的活潑(我不也是小孩子?)。難聽來說,就是沒大沒小,成天纏著我這所謂的「哥哥」,像個活生生的小惡魔轉世似的。
「不起來、就是不起來,除非你帶我去堅果森林,今天是滿月之夜呢!」她跨坐在我腰上,噘起小嘴,嘟嚷著說著。
「(又到了滿月之時啊,記得母親逝去的那天也是……)」
「不要發愣,答應我嘛,人家想看滿月。」
「好吧,拗不過妳,夕陽西下時來找我吧,我們到塔諾利樹上去看好嗎?」
那父親交待的一千下空揮怎麼辦,不忍拒絕這歡欣的女孩,暫時把它拋在腦後囉,反正怎麼練還不是差不多。
我是不是一直這麼的混才練不好的,假使能有著對魔法的十分之一熱忱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觀呢!?心中忽然有一秒被這個念頭所佔據,不過,在內心停留的時間就只有那閃過的一刻。
「是那顆最高最大的堅果樹嗎?哇,我最愛你了,艾德嘉哥哥。」歡喜的她左右地揮動手臂,高興的像是要跳起來……還在我肚子上耶!小惡魔。
身旁不耐等待的小女孩熟睡著,剛還生龍活虎的不等我就第一個爬上來呢!我一邊等待著滿月的升起,一邊翻讀著那當在黑暗中文字會發光的魔法書,果實纍纍的顆顆堅果看來十分的誘人,不過還不到成熟季節吧,不到季節的堅果雖看起來比成熟的顏色鮮豔許多,但味道可真教人不敢再試一次,即使是那麼頑皮的佳裡小惡魔也是。
我倆所在之處正是森林中那最高大的堅果樹,它有著不同於一般的名字:「塔諾利」。
「充斥在大氣中的各種能量」、「魔法的唱頌過程」……專注於魔法書之際,忽而被一道道刺眼的銀白光芒打斷所有的思緒。
銀白色的滿月光芒透過樹葉的縫隙傾洩而下,遠方海德湖水面也反照著銀色的亮光,像極了晶瑩剔透的鏡子。森林中忽地一片倏白,像是同時有千萬火把燃起照耀一般。一顆顆飽滿的堅果透過銀光後如水晶製成、閃耀著透明玻璃般的光亮。放眼望去的每棵果樹皆像被隔夜余雪披覆,一樣地純淨潔白。
「嗯,滿月已經出來了啊,艾德嘉哥哥。」佳裡被銀亮的閃光照醒,揉揉眼睛,在樹上起身伸了個大懶腰。起身!?等等,佳裡!!
「呀!」這睡到迷糊而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的女孩,已經開始往下掉。
同時從樹上跳落的我,在空中緊抱住了她的身子,那青澀女孩的體溫和觸感,使我心頭怦然一震,空掌朝著地面,我迅速在高速墜落中集中思維唸起了個漂浮術。
慢著,我又何時學會了這種中等級的咒文了!
「呀……」佳裡那尖叫聲在我耳邊再度響了起來。
在銀色的光芒下,我倆一齊摔落於草地上,偷偷收起壓在身下的魔法書,我注視著懷中因驚嚇而緊閉雙眼的女孩,而在下一秒……我的嘴碰上了她柔軟的雙唇。
……小惡魔有時也有她的誘人之處。
兩頰飛紅的她張開那亮澄澄且晶瑩的大眼,而我因佳裡看往我身後恐懼的表情,在一時間愣住了。在我疑惑準備轉頭之時,忽然全身受到強烈的震盪。
「咕哇!!」溫濕黏黏的液體從頭上滑下,視線中猛然出現一隻凶惡的豬玀,牠手上的木棍還沾著血滴。
「跑啊!」無限的害怕讓我忘卻頭上的傷痛,拉著佳裡就漫無目的地往前逃去,醜陋、整頭橫肉口水滿溢的豬玀發狂似的從後追趕。
樹木快速地在身旁向後走去,縫隙中灑下的銀光不停在眼中閃爍,踏過草地沙沙的響聲不絕於耳旁,冷風襲來的寒涼又為正拚命奔逃的我心中蒙上一股森冷之氣,佳裡也是一樣的吧!
腳被樹枝絆了一下,還是呈前進之勢的身子往前跌去,結實地撞在草地之上,手拉著的女孩也一齊跌倒在地。
「不行了。」我心底滿是絕望的想法,面無血色不停喘氣的佳裡也說不出話來,但不逃的話……父親啊,我該怎麼辦呢?
我抓著樹幹將身子撐起,正要將佳裡一同拉起來之時,手掌突然觸摸到一特殊且熟悉的刻痕。
豬玀的形體從遠方出現,漸漸地拉近……拉近,那大口吸氣口水橫飛的樣子更是可怕萬分。
盤坐於地上的我,慢慢地翻著魔法書,平靜正在奔跳喘息的心,在內心默念我唯一會的幾個咒文之一。
「吼嚕!」毫無警戒心的豬玀兩腳在空中踏空,摔入了有兩個大人深的補獸陷阱,龐大的身軀只剩個頭露於外頭,瘋狂跳躍的牠好像下一秒就會衝出來肆虐一番!當然,危急中觸摸到這陷阱標誌的我當然不會給牠這個機會。
看牠急欲逃出而略呈扭曲的臉,我張口開始誦唸已反覆思量一段時間的咒文,同時魔法書的一頁也散發出綠色的光芒。
「風……刃……!」湛綠的光芒在空氣中集結化為一道彎弧的鐮刀,直直地貫進了豬玀的腦袋,噴出綠液悶哼一聲的牠,倒在陷阱之中,不再發出怒吼。
正當我放鬆下來,走向佳裡的方向時。「啊……艾德嘉哥哥,後面!」佳裡的驚叫聲讓我完全沒了脫離險境的感覺。
被一把抓住頸子,像個小嬰兒般地被提起的我,痛苦地揮舞雙臂四肢,但仍舊碰不到那豬玀滿臉綠液的身軀,爪臂一分分的扼緊,失去空氣呼吸的我漸漸沒力,意識漸漸模糊。
「放開哥哥!」佳裡抓起厚重的魔法書本,衝上來不停拍打豬玀,但牠好像沒受到什麼感覺,提腳一踹,女孩那嬌小的身體立刻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像是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了。
「佳……裡!」焦急的心讓我手臂再度劇烈揮動起來,但只是更使我的體力快速流失。
豬玀好奇地撿起剛才那本發散出光芒的魔法書,翻著,扼住脖子的手有點兒放鬆,我終於能吸到一絲絲的空氣。
「嚕哇。」牠好像因看不懂其上的文字而惱羞成怒,撕起其中的幾頁起來、爪子也再度扼緊……唔……那可是母親的遺物啊!
空中飄落的幾片碎頁的其中之一忽然飄到了我的面前,而我的目光不自覺的被其所吸引。
施了好多次都沒能成功的火炎咒!當下,管不了失敗與否了,在我腦中的思考牽動著口中的誦唸,回應著碎頁上的文字,開始發散出點點紅光。
全身的力量……被吸進去了!!
「吼!!」在轉變為熾熱刺眼的火焰後,伴隨著豬玀的狂吼,燃起!
渾身著火的豬玀不停地掙扎想拍熄在身上燃起的火焰,我也同時從牠手中被甩了出去。在空中轉滾摔落於地的一刻,也看到豬玀的身軀在熾炎中傾倒,我這時竟不經意地瞄見手指上,同是母親遺物之一的戒指閃著陣陣的紅光。
躺在昏迷的女孩身邊,感覺自己像是死過一次一樣,侵襲而來的累使睡意更加濃郁,在無聲安靜的銀色世界沉入夢中。
我,艾德嘉,今年九歲。
黑暗中,豬玀再度從餘燼堆中爬起,往著道路中間沉睡的少男少女一步拖著一步的走去。
「喲,什麼時候惡鬼豬玀也有了這等程度的生命力!?」在牠掌中的木棍要錘落時,一股聲音,清脆的話語,停止了牠正在進行的動作。握著木棒的手微微抖著,嘴中逞能的言語依然不肯停歇。
但這是這隻野獸第一次感到恐怖,一襲火紅羽裳的精靈輕巧的站定豬玀與少年之間,優雅的姿勢令豬玀全身顫慄,也讓牠忘了本來的恨意而呆立著。
「消失吧!」無數的火炎箭從她柔和揮下的手中散出,貫穿!在與地面接觸時又轉化成噴發的火焰,穿孔的豬玀在炙熱的火炎中身形慢慢地縮小,化為細小的灰塵,最後完全蒸發於空氣之中。
「艾德嘉少爺,艾瑪永遠跟隨你其旁。」向少年躬身致意的火紅精靈消失於亮銀的夜空之中。
依然一個是銀白且寧靜的月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7:46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1-10-25 23:59 編輯
第五章惡魔的怨念(艾德嘉篇)
「艾瑪,妳沒事吧,怎麼滿頭都是汗珠?」
「不,少爺,我也不知怎地,從幾分鐘前精靈力就被好像壓制住。」
「要不要我們休息一下先?」
「我想應該是沒什麼大礙的。啊,下一試練室到了。」
雖然有點擔心艾瑪,但在石門啟開之後,一道極熟悉的女聲,並且是遭遇危機的尖叫聲,吸取我所有的注意力,一幕活祭的情景在眼前上演,而黑壓壓的人群盡擋住我想看清的視線。
「飛舞於大氣之中的風之精靈啊!賜予我透明的雙翼,自由的飛翔於穹蒼之中!風之翔翼!」
咒文立即在吟誦完的一刻生效,我從陣陣鼓噪起鬨的人群中浮起,而那被給予一把勾劍,即將成為祭物的女孩,不正是和我擁有許多童年回憶,一起渡過年幼時光的佳裡嗎!?但又怎麼會在這兒出現,還有這許許多多的人民?我身處之地,難道不是最終試練石室,荒島身處的洞窟嗎?
一道又一道不解的疑問,但女孩的臉已因極大的恐懼而扭擠在一起,勾劍因發抖而上下晃動,眼眶泛紅,像是隨時會崩潰的樣子,精神的忍耐已到了臨界點。
救或不救的答案很明顯的浮印我心,民眾的鼓噪聲在這一刻已到了最激烈、最大聲的地步,柵欄開始冉冉地往上升起,兩隻臥伏在籠中已久的野獸殺意炙盛,只等待著柵門完全的開啟,就頃刻撕裂吞食呈現眼前的祭物。
不知是急欲救人的心,還是魔力真有提升,施加在我身上的風術速度比往常加快了許多,想阻礙我這個要前來擾亂祭典進行的不速之客,紛紛伸掌想來拉扯住我,在我還未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前。
心念電轉,身體隨動,我靈巧地在眾人抓來的手掌中穿梭(這也是風之術提升的成果!?),邊使身體浮起到碰觸不到的高空,不甘心就這樣放我遠去的人民竟疊起羅漢!
直立疊起的人形大蟲越來越多,就算是身處空中飛翔的我也無法突破這堵會移動的牆,左手凝聚起能量:「從彼方而來,還彼方回去,閃耀的光輝啊,化為無堅不摧的劍!!彈飛吧!光殲破彈!」
在我出掌的瞬間,身子立即往咒語所指的目標地衝去,出乎意料的是光之術只在我手掌上閃動一下就即刻消失,那原本應該出現的缺口在哪!?來不及反應的我,結實衝撞上疊起的人牆,頭昏眼花的倒彈了十數步的距離。
還值得慶幸的是,本不怎麼穩固的人牆經我一撞後也從底部潰倒,地心引力再次逞威。
「這又是怎麼回事,魔法不靈??」還在撞擊後暈眩的我現在也無思考力來想這個問題,趁人群欲再次疊起之前,我看準佳裡所處的平台,身子如箭般的射出。
停立在佳裡面前,她似乎因我的來到而稍寬了心,沒有時間寒暄,從她手中接過勾劍,但面對走出籠欄的野獸,我身子止不住發抖。
「艾德嘉哥哥!?」還處在驚嚇中的佳裡好像也很訝異我會出現在此地一樣。
「有話……等一下再說吧……」好歹我也練過幾年的劍術,在這個魔法突然不靈的當刻,能倚賴的也只有手中的劍了,如果被這野獸搶到先機,一切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一個箭步上前的我,手中勾劍呈鐮刀彎弧形砍下,正中第一隻衝出柵欄野獸的鼻部,在他深綠的鼻孔上劃出一條紅淺的傷口,血流泊泊而下。但只見野獸橢圓形的頭拉到右方,接著反向橫甩,一陣巨力和手上的劍遭遇,我握劍的左手虎口立即破裂流出鮮血,勾劍脫手飛出。
「以大氣為弓,光輝為箭,承受我意志的力量啊,劃破虛空!!穹光之箭!」右掌向前,以魔法作一搭配的我急速念出攻擊的咒文,但毫無魔法現象發生的週遭使我更加驚恐,現在可不比剛才啊!身上還有未失效的翔空之翼,漂浮向後,用受傷迸血的左手抱住佳裡,為了避免傷痛鬆手,更是用胳臂攬住她的腰身。
沿著城牆垂直向上逃逸,先拉開間距再做接下來的打算!
直到垂直上升的現在,我才看清那兩頭野獸的面貌,有著迅猛之古名的猛獸。橢圓形的頭、滿嘴的尖齒、略為退化而短小的爪子,其上還有不相稱的尖銳指甲、發達而粗大的雙大腿使牠能夠直站立起,尾椎擺動的巨尾擁有能裂開硬石之力。在我出生前千萬年即有的古代獸血統繼承,智慧雖然沒在這些年有什麼進化,但凶暴嗜殺的殘忍獸性是永不磨滅的!
「咕嘎!」不甘心祭品就這樣遠去的牠們發出了淒厲的吼叫,用指甲刻進堅石城牆的縫隙,發狂往上跳躍囓咬,不斷重複的動作,竟追上了即將失效的風飛速度!差距越拉越校
魔法!我需要你呀!右掌再度張開,向下瞄準猛獸不斷彈跳而逼近的形體。
「凝結在我手中的炎之分子啊,隨著我揮舞的弧度,劃出一道完美的焰紅扇形!舞扇之炎!」
再度集中略急而亂的思維,置換一術系的法術施展,但一搖再晃的手掌仍舊無魔法效應環繞於其上,迅猛獸在這一瞬間蹦跳到離我不到一尺的高度,咬上我那一搖再晃的右掌。
「嗚哇!」鮮血伴隨著劇痛不停下落,珠珠血滴從傷口處沿著手指滾滾下滑,嘗到鮮血滋味的野獸更是收緊了嘴,利齒一收,更切身的痛再傳來。
「嗚哇哇哇,艾瑪!」
戒指在我的呼喚下,微閃了一下紅光,但那閃過的光芒比什麼時候都要來的微弱,一向助我渡過危難的焰舞精靈也未在紅光過後出現,這一切的反常情形,到底怎麼發生的,又意味著什麼!
加上野獸體重的重量甚至已讓我們成了靜止在半空中的狀況,還有點緩緩的墜落之勢,而此時迅猛獸用以攀在城牆上的腳趾一滑,軀體急墜,到牠鬆開囓住我手臂的嘴前我們倆都是以被拖落的姿態下落。
利牙鬆開,本已麻痺的痛在此時再度地擴散,痛似乎使我混亂的頭腦清楚了許多,只有風之咒文有效嗎?
「風……刃……!」害怕再次遭受失敗的我只唸出了極為基本的風之鐮刀,但我抓到其咒語失效與否的規則了。
手套散出青綠光芒,驚異!一道不合咒文等級的巨形鐮弧極速飛出。「咕呱!」直挺挺地釘上欲再度向上攀爬的野獸頭部正面,風刃在牠頭上剖出一條裂痕,鮮血與乳白的腦漿狂濺,也在終於拉開一段距離後,我斜眼注視著手中抱著的女孩的左手食指,戒中的精靈正因衝破不了壓制住的結界而跪在戒指中央寶石邊緣喘氣。
突然提升數倍的風之術,壓迫火光和其他術系的無形力量,再凝視那有文字彩繪的手套,不只找到了規則,我想,我明了了!
被定名為「風狂雷飆」之寶物的詛咒手套。
從並排成牆垛的縫隙穿入,我們到達了牆頂的平台,負傷後狂暴追來的迅猛獸也在同一時刻來到,注目到我後,很快地俯衝大步邁來,我把懷裡的佳裡推至一旁,野獸再次咬住了我那抬至面前的右掌,或許,為了更省事些穿透牠那堅硬的皮膚,我是故意被牠咬住的吧,也寬容地讓牠死前再一次嘗到……血的滋味。
「集於天空中億數萬的雷因子。雷箭!」
燦爛的光輝從野獸嘴裡破裂開、從皮膚中透出,閃爍雷芒的蹦躍結束了此獸的性命。
和佳裡站在城垛上,靜看著因同伴之淒叫而憤怒攀上城牆的另一迅猛獸,只是輕拉緊、握住佳裡的手,她臉上似乎還對這舉動有些疑問,我微笑的嘴唇不語,雙腳向外一蹬,在什麼都沒有的空中踏空,驚訝萬分的她在全力尖叫過後閉上雙眼,抓緊我的手不停顫動著,我又怎麼捨得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呢?
往上狂爬的野獸與往下墜落的我們形成極強烈的對比。
以急落的速度掠過牠滿是疙瘩的背脊,我握起拳頭的右手還因傷口而帶有刺痛感,指頭觸摸掌中手套上的文字,碧青色魔力凝聚其中,咒文始而在我口中誦起,文字呼應發光:「天雲阿暴風阿雷槌啊,吾命爾等遵從古代契約之命前來,執行天雷之刑,將對我刀刃相向之敵全部殲滅,天地也將化為混沌!無窮象徵的雷柱,展露你電青力牙,降臨到這世界上吧!天雷降臨1
見脫逃的祭品及殺害同伴之人落至身旁,已發狂的野獸用腳爪往牆上一扣,在空中作個急轉彎向我們撲咬而來。
咒文完全唱誦完畢,彩繪文字在提供力量後也逐漸暗淡,法術開始作用,在牆上一蹬俯咬過來的野獸被大氣環繞的條條鎖鍊交相纏住,掙扎的動作在風鎖之下沒有一點用處,身軀硬被定在無形空氣中無法動彈。高空傾洩降下的雷柱,一道剎那使我失明且耳鳴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光、爆音,轟然閃落眼前!過後,只剩些飄落的黑屑,及地上強烈能量炸裂的痕跡。
解除飄流身上的風翔之翼,緩緩降落到地面平台上的我,只見先前鼓噪的人群全部消失無蹤,只剩漆黑的巨大城門聳立眼前,還好,昏沉的女孩依然倚靠懷中。
象徵最後的漆黑城門由內部緩緩在眼前開啟,喝下最後一瓶的靈藥,看著右手被囓咬的傷口迅速地癒合,不再停留,甩掉風雷狂飆的手套,寶物也是要看使用者好惡定義的,輕搖醒倚著身體的佳裡,我要以最佳狀況和精神來擊破這試練地。
一片黑暗中,王位上的黑影儼然王者的模樣,排列四周的火把忽地燃起,突然的光亮令我有點不熟悉,眯眼想看清他的容貌,但身旁的女孩這時使勁地扣住我的四肢,佳裡!?
「王,下手吧!」王!?她冷靜口吻呼喚的是誰?
「妳做的很好,利用人往日美好的回憶啊,咕咕。」極光、一片火光照耀下,一道黑色極光從王座上的人的指尖射出,無任何曲折地穿越過橫亙相隔的空間,腹部傳來火炙般的燒痛,這痛楚比什麼都清楚,正處於發效中的靈藥還支持著我站著的力氣,但……不自覺的往後倒落。
「佳裡,為什麼……?」仗著最後意念詢問,但同被一齊貫過,早倒在地上肚子穿孔的木偶並沒有回答。
我,沉入了黑。
下意識的把手掌放到視線前方,至少我是這麼想的,但不論怎麼使勁張大眼睛的去看,卻只是片不見五指的黑,腳步不由自主地往某個特定的方向一直走去,想停下,但雙腳卻不聽意識使喚的往前,我……到底怎麼了?
「吾兒啊,你就這樣了灰心?」突如其來的光亮,溫柔的聲音就從那兒傳來,好溫柔且暖和的聲音,我認得妳,媽媽!
在這個只有黑的世界,忽然聽見日夜想念的母親的聲音,又驚訝又欣喜,眼淚止不住地泛出了眼眶。
「確認自己的路,不要因外在的力量阻撓偏差而氣餒。」
「……媽媽……我……」嗚咽的情緒卡住欲發出的語言,想言者千言萬語,自己的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追尋自我信念,恆久懷抱希望,冥府不是現在的你該來之地,回去吧,我最愛的孩子。」
「媽媽,等等,我一直都只有一個人啊!」強光漸而增強,我有一種再不說話就會失去母親的感覺。
「你不是孤獨的,回去吧,孩子。」
強光增亮到我無法睜眼的地步,一陣暖風吹拂過來,熟悉的母體觸感,意識飛啊飛的,在空中飄流。
一睜開眼,發現已回到了石室之中,抱著我的,已不是母親的模樣,取而代之是老態龍鍾滿頭冒汗的老爺爺,師父!?我身上的傷口正在他發出的治療光輝下快速的輪轉、新陳代謝癒合中,道道的黑芒在以我們為中心的半圓周屏障外徘徊旋轉,伺機而動,這防護壁……終界……止境!?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燃起的火把皆已被齊頭切斷而熄滅,奇怪的是,自己為什麼突然擁有了這麼好的夜視力,是因為剛在更深沉闇中待過的關係?
位置已從先前昏倒王座前移動到了牆角,但以狹小空間為治療空間的師父卻沒有因此而較為輕鬆,條條比黑暗更深的黑芒此時穿透屏障的縫隙刺入了師父體內。
「果然還是太吃力了啊!」師父壓抑著痛楚苦笑道,豆大的汗珠在他那老邁已滿是皺紋的臉孔上凝結,顆顆沿著扭曲的臉部線條滑下。他嘴上不說,可是我感受的到他的痛苦。
「師……」我鼓起全身的力道試著要站起身來,意圖要一同抵禦,卻被他大力的一把按下,我失足摔跌在地上不算,在他分心之際又有兩道較大的黑芒突破魔法壁的防線,再度不留情地刺過師父,在他忍著呻吟的唔唔喉語下,我不敢再次輕舉妄動。
本一直坐在王座上的人此時起身,飄浮在空中的身形從容不迫的徐徐接近,移動到距離不到半尺之處停了下來,我見到了頭頂畸區的雙角,生於背部的巨大黑色翅翼,股間繩般蜷曲尖銳三角形的尾巴之尖端,漆黑……擁有令人顫抖,代表一切邪惡的臉孔……惡魔!
「疼惜徒兒啊,溺愛過度了吧,米達斯。」師父與他相識!?
惡魔側了側頭望著倒在地上許久,曾是佳裡的一尊人偶,諷刺的說道。
「連真偽都不去懷疑、分辨不出,這樣的徒兒值得你一直尾隨在後,用你那『地上最強』的羽翼作守護!?」
難道,從我進試練洞窟後,師父就尾隨在其後?
在我疑思的當刻,惡魔突然換了一種我所不懂的語言,不如先前平穩的口氣,暴燥、甚至震痛耳朵的聲音在他口中吼著,挑釁樣的手勢,隨著聽不懂鬧哄哄的言語在這個無聲的空間迴繞著。
「曾令我屈辱挫敗的男人,風水輪流轉啊!」惡魔抬起指甲細長的雙掌,迅速舞動繪出一個血祭的圖案,滿溢的黑芒不停地從中心往外散流而出,就算從未接觸黑魔力的我也能感受到那其中是多麼無邊無際的力量。
身上的創口已不那麼痛了,甚至只要一咬牙就可將身子撐起,虛弱地拉了拉師父的衣襟,讓我獨自面對吧,明知毫無接下此擊的力量,但如果不做,好似會永遠失去什麼一樣,後悔一世的人生,然則師父只是將我抱的更緊,緊緊地抱在懷中。
護壁架起的圍牆……破了!
多麼……令人絕望的一刻啊……
「駭……聞……戮……殺!!」
全然突破終界止境的黑色極光團團包圍住我們兩人,那種壓迫、受制感令我幾近不能吸到一點空氣,緊張的將要窒息的地步。而身旁的老人也只是滿目慈光的望了我一眼後,就閉起他那不像往常般自信的眼眸,暗暗頌起了咒文。
不要……為什麼又非得是這個咒文……為什麼又和媽媽一樣……為什麼又是為了我……不要……我不要……為什麼體內使不上一點力呢!?誰來幫幫我阻止師父啊!!
年邁蒼發的老人,在口中的咒文全然唸完之一刻,法術也開始作用,不過,卻是令我心絞至極的一刻,籠罩的黑芒全被吸入師父體內……巨大的衝擊力在同一時刻致使他的軀體陷入牆面、拉出、彈起,落至地板上的師父全身穿滿了無數的孔洞,那貫體而過的孔洞……就連噴灑出體外的液體,也是令人不忍直視的黑……血泉,被漆黑染為汙濁……
淚……從眼眶中湧出,顆顆的連結不住在臉頰上滑流,哭喊的言語從口裡、在心底不停的吶喊,然則也挽不回這一切。奄奄一息的師父也只淡淡的與我說了幾句最後的言語。
「艾德嘉啊,不要傷悲,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宿命,而我……能教出像你這樣的徒兒……內心底已滿足,無憾恨了……」
「師父,你一定又藏了什麼招式在最後,要一舉逆轉乾坤……我知道是這樣的,這樣才像你呀……對不隊??」
「咳咳……不……這次沒有了……也該到你要學會獨立自主的年齡了……」師父對我噘起唇角,微笑了一下,像是用盡全身的力量般,我也才注意到,這老人的外容,是多麼地蒼老慈祥啊!往日受到嚴厲而暗罵師父的話語,早已在心底化為一道清風,飄散於無限的釋懷。
「師父……我還要繼續接受你的教導,我還沒列入十大魔法師之林,不是嗎?」
「我的魔力將會溶入你的血肉,繼承傳導之力,我床底下的書,將會與其相互配合而讓你瞭解……這是我最後所能予你的……一生的精力,不過需要些許時間,恐怕那邊的惡魔老兄沒有耐心等……待。」像是在交待最後的遺言般地,望著前方空洞的眼神,不停蠕動的口一長串講完了心中的話,在話停的瞬間,黑血從師父嘴角流出……嘴角的黑流已在地上灘出了水窪。
「師父!」我使盡全身喊叫的力氣……不希望……在最後一次……徒留下遺憾。
「來生再見了……我最自豪的……」言語到這裡,全而停止了,闔上雙眼的老人帶著一抹最後的微笑,告別了這個世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8:08
姆指般大小的光珠,在我還不及哭喊悲傷時從師父那漸已冰冷的軀體內冉冉地升起,飄浮進入到我的體內,剎那間,好像師父親自口述一般,從他立志成為魔法師開始的過去,魔法的知識、概念、學說,極為快速地在我腦海之中跑過,同一時刻流過四肢的魔法力是那麼樣的慈祥、溫暖,令人想忘卻剛才的悲傷似的自內心底湧現的喜悅。
在一旁觀看師父已久的惡魔在看到這驚人的魔力轉移時,臉上的冷汗也結成了珠珠顆粒,那停頓些許時間的身形開始動作,手指再度在空中舞動,黑魔陣立即二次形成於虛空其上。
想驅動在師父及光珠柔和治療輝照下的軀體,但處在這儀式中,強大魔法能源籠罩下的我,竟使不上一絲的力量!?這就是已逝去的師父遺言中的……所需的時間??
剎那,惡魔已蓄勢待發的招式忽然停了下來,不,應該說是無法動作,那條緊緊纏繞住他全身的火紅荊棘鎖鏈。艾瑪!
「少爺,抱歉來遲了,完成儀式之前,就由我……嗚哇!」精靈的聲音忽然突遭雷擊地顫抖。
「淺薄的精靈力啊,桀桀!」那惡魔正隨意拉扯纏於身上的火焰鎖鍊,而緊抓另一端的精靈完全不敵的只能被巨力左右甩動。
「吃下這記吧!」暗淡的黑芒往全然失重在天空搖擺的艾瑪竄去,貫穿精靈的軀體,流出了火紅色的光。
「艾瑪!!混蛋,這狗儀式,還要多久啊,喔喔!」不忍看精靈苦苦支撐住的我使盡力氣地想移動身體,但被源源不絕流通體內的魔力緊緊定住。腳步,提不起也跨不出……
「精靈,豈能與高等的我相提並論。」黑芒不停的從惡魔的指尖射出,堅定心志絕不放手的精靈一次又一次地被黑芒穿透,紅光泉湧的精靈就算傷至如此,也不松開繞於惡魔身上的煉條。
……只要制住他,不傷到我……縱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這是待我優於自己的她此刻的信念吧……而我,只能無助地望著……望著。
鬆開了,惡魔不正視摔落的精靈,一步步走向還處在儀式當中的我,艾瑪不管傷痛迅速爬起沖上,張開雙臂擋在我們中間,但惡魔左腳一個抬起,迴旋踢中,本已傷重的她根本沒體力去承受這擊,飛撞在堅硬的石壁上,不再站起……
我直視著惡魔,只要活著的一刻,就不會忘掉他那令我想殺一百遍都不足的邪惡臉孔!
但只見躺平在牆下的精靈再度回到我的戒指,並在我身前顯現。
「艾瑪……別管我了,讓一切結束吧……」但她只是露出悲淒的眼神,微微向我點頭示意,雙手環抱胸前,絢爛的火焰,在她身體周圍燃放。
「別就此認輸了……艾德嘉……少爺……」
艾瑪,妳要做什麼,不……不要!
「紅蓮……爆身……碎……一起毀滅吧,醜惡至極的傢伙!」裹焰於全身的精靈不理我的呼叫,化為一顆發散紅光的火球,往前方惡魔之處直撞,撞擊一刻的紅焰照耀了整個王座石室,而手上戒指的紅寶石也在此刻脆裂成數塊,在我眼前四散。
長年陪伴於我身邊的……精靈……就此與我永別了……
「為……什……麼……」
「呸、自毀技,畢竟還是微不足道的精靈技倆!」從燃燒火焰中站起的惡魔,啐出的話語代表著艾瑪的逝去,我的無能造出的一切……
火焰……依舊這麼殷紅炙手,但其中靈動的精靈已不復在……
「該醒了,少爺、主人、徒兒、吾愛,我最自豪的!」
什麼?儀式……完成了嗎?不斷侵襲而來的喜悅感,令我更肯定了此想法,原本源源不絕流過身體而牽制克住四肢的能量片刻轉動,所有言語概念形式的知識,皆全化為了實物,我能意會到、碰觸到的,所謂的實際。
即將崩塌潰堤的情念思緒,一層層地將能量化為實體,在無邊的腦海之際、沉澱,在秒秒的思想中昇華,澎湃洶湧地不停在體內竄走。致使自身真的有種優於造物者的錯覺,好似手臂的舉起,掌心的展露,指尖的劃動,就有個前所未見的咒文,古今皆非能及的法術,在這天地之間凝結,在四方間隙沖散,自然法則萬物生靈能在自己手中創始滅去,理論學說不再是他們所想表達之物,而處在我意念裡改變……一切,不再是一切!!
大力狠狠的搖晃自己的頭,想把傳承後那種強大的優越感全拋諸腦後,不讓其擾煩我的意念,退去輕飄飄欲飛之感,重回自己的身軀,站定試練王面前,喚回最真實的赤子之心!
我…… 為什麼會在這試練的洞窟?只為了要通過師父的各個課題,以肯定自己本身的能力!?一個個房間石室的經過,我所持的態度也不再謹慎小心,越趨自大?開始的憑力死拼地獄犬,在焰炎三重奏的夾縫中求勝,而在與模仿士菲克一比爆炎魔力時又毫不猶豫不決地喚出艾瑪?
到無懷疑之心搶救童年玩伴的女孩,手刃兩隻迅猛獸後的全然自負,奠定失敗後在恍惚之中聽見母親的話語、師父生命羽翼的覆蓋,至艾瑪的相繼犧牲後才得以存活……
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所注定的嗎??都……只是我本身的怯懦使然而已吧,不再一次地懊惱、絕不再度軟弱,心靈中或是身體上皆同,絕不!!
堅定過後的意念將自己從極度高昂脈動的興奮感中拉回,回到那幽暗的石室、王座之前,與面貌已在我眼底化為猙獰、不值得存活世界上的惡魔,相隔數步之地。
不斷湧現的能量在身旁周圍形成一道道的阻隔壁障。在其防護之下,我可以清楚看見惡魔聚力,點點指尖衝出激射的黑芒。
全數擋格於外,無一絲縫隙供其穿透。
「你最害怕的事物是什麼?」彷彿師父講話的語氣,冷漠的口吻,在我嘴唇上、喉嚨間形成聲音的紋路,傳遍石室的每一個角落。當然,也傳進了惡魔的尖長耳朵。無形而帶有壓迫力的語路也使牠全身砰然一震,好似憶起了極痛苦的情景而呆站。
「我說,能使恐懼圍繞住你的事物為何?」這冰冷的言語再度地傳出,而那先前已掌握所有勝利因子的他,甚至一舉手投足就能將我這人類生命完全扼殺的惡魔,顫動的身軀失去了支撐的力氣,跪在地板上,口中喃喃的不停重覆著同一句話,聽起來就像是:「你休想再次羞辱我……米達……斯,休想……休想……」
我望著癱坐在地上,被心底極端處湧現的恐懼所淹沒的他,內心只閃過一絲悲哀,接著,不帶半點感情因素左右的咒文在我口中誦念……那是師父數個禮拜前重創過我的咒語……祭,已在天堂上享樂的他。
「天地魔力任我招來!五界隱者聽我呼喚!飄蕩於星空的塵埃,成為我的神劍、爆破吧!微塵紅蓮陣!」
「咕哇,我不要再回去那個荒蕪可怕的世界!」
已無任何意義的聲音被連串轟炸的爆發聲所掩蓋,終究化為無聲,飄渺在這單調的石室建築中……是啊……都已經無意義存在了……
我甚至沒拿取王座上的試練之證就踩上位於其後的光圈,傳送出這試練的洞窟,在失去師父與艾瑪後,我想不需要再有什麼形式上的東西來證明自己,也為了不使下一個冒險者無意義地犧牲,還用了當時我身上所剩餘的全部法力擬造出了一個超越自己所能想像理解範圍的結界,就算魔力回覆到頂點,自己也破除不了吧……我想。
洞口的幽森依舊,可是我內心中卻空出了兩個缺口,誰能彌補糊上它們呢?
拿著師父的骨灰回到幼年時光的村落,交給了父親,他在兒子面前強忍著失去老友的悲痛而面無表情地擇了塊謐靜的土地埋起了它。但卻又在我轉身離去之際買了壺酒直往墓碑上澆,與其一起痛飲,回憶他們往日共難的種種、照顧兒子的恩謝,藏身於樹後靜望著這景幕的我,悲慟的心情又何嘗與父親相異?
而後見到了真正的佳裡,不再如記憶中一般那麼頑皮可人,而是多了幾分成熟小女孩的氣息,艾德嘉啊艾德嘉,你要是有回來探望親人,就不會被往日所矇蔽了呀……
和她漫步回那棵月夜下的高大堅果橡樹,不耐等待的她依然沒變地倚著樹枝就沉沉睡去了,瞧著她那甜美的睡容,正要忍不住湊上嘴去時,女孩忽地張開了眼睛,彷彿沒看到我急忙抽身的姿態,起身伸懶腰打哈欠……
故意的啊,現在的我可又是昔日阿蒙??我們在半空中緊抱一起,隨著吹來的夜風飄浮搖曳著,輕落於柔軟草地之上。
看著她明澈的眼眸,我給了她一個深且長的吻,相愛戀的心互相擁抱回應著,忘不了心傷的我悲痛的淚終於跌出眼眶,哭倒在她的懷中,放縱自己的情緒,在有她手輕拂髮絲的堅果森林中。
告別了父親和我最愛的佳裡,回荒島整理木屋的一切,拉開櫃子,果然看到一本厚重的魔法書稿,封頁的標題寫著給我最自豪的徒兒——艾德嘉……感動剎那間又從滿是坑洞的心底湧現。
師父,我發誓,對此魔法書,對我體中繼承的力量,對我自己,不會讓您失望的!進而造福這個世界!!神歷一六五年·秋。
魔法入學考!?別提了,我真的忘了那天考了些什麼,就連魯爾那小子也輕鬆過關的試題,就像手掌一翻同樣的簡單,你看(迅速地翻轉了一下手腕),簡單吧!
魔法學校的栽培——所有的成績皆為零,正確來說是我都沒去參加過課程,整天不外乎就是窩在遠離人境靜肅安靜的王城藏書館中,眼前擺的就是米達斯那臭老頭的手稿,不加註解的字句,及旁邊堆疊起來搖搖晃晃的參考、理論書籍,把自己完全自閉在極小的空間裡。
加爾底王是很樂見我這種勤學的狀況啦!不過那些死心眼老頑固的教授團體就不這麼認為了,一致認為我目中全無他們這些先知的存在,而硬是把我從圖書室中架出來,關進實驗所中……
要不是礙於不可傷人的法規,我早就……
石板上寫了五題他們自認為很困難的咒文形成程式,並規定我要在日落之前依照其形式規畫出……夕陽西下,我按時的從開鎖的門出來了,不過後來聽說那些先知們的嘴好幾個禮拜合不攏就是了。
我在空閒的時間中,其實才花了五分鐘的時間解那五題,作了個迷你的炎融合漂浮週期性變化、會追著人四處放電的雷雲、用冰晶所捏造出來的自身美形冰雕,剩下的就是複習近日在那本大魔導稿中學來的種種,大多是有著特殊力量的怪怪咒文,令人迷眩的、加速突變的、賦予生命的……
好像艾德嘉冰雕走近到炎融合週期中而發生爆炸時,那群先知們才正好審查完我那五題的答案吧……很符合師父那無聊古怪而以捉弄人為樂的性格。
從今之後,沒有什麼先知課程會再來煩擾我,此事件更是驚動了國王而正式頒發給我王城圖館之鑰,得以自由地進出,之後的三年,同樣地在此渡過。
成年禮的那天,很順利的拿到了學園畢業證書,不需像其他人一般經過考試而由國君的敕令正式進到夢寐以求的加爾底魔導軍團,人數二十九的魔法精英是此王國的力量信仰所在,我,剛好為紀念性的第三十位,且是第一位不用經由測驗加入的。
成為首席,是不到一年後的事,基本上是王的寵愛佔大多數的原因,加上有個極為年少的小子可以向各國誇耀軍質,雖成了兵團之首的首席,但多國聚會也只參加了一次,我還未忘記掉師父說要低調的告誡啊!
神歷一七一年,龍族入侵!
召集所有的魔導士於會議聽,這幾年略有增加新血,多了五位新人,包括魯爾……我向參謀總長一次又一次謹慎地核對各國作戰的程序及我軍應對輔佐的策略,眾夥伴部屬的心情皆滿輕鬆愉悅的,世界三大騎士團傾精銳而出,相信我有比與精英一同作戰更令人興奮的事了。但沒有人真正的敵對過龍,這是我內心最大的不安所在。
最後確立作戰方針後,我對在座的他們發表了一篇屬於我們魔導團的宣言,記述如下:「或許我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小毛頭,或許有人比我更有資格去領導各位。明天,不管如何,請尊從我下達的每一項命令,給猖獗的龍群來個迎頭痛擊,讓牠們知道人間世界是不容許異物侵入的,希望就握在我們手中,兄弟們,就用我們的雙手,打造和平的未來、人類歷史輝煌的一頁1
「耶!」宣言過後,威壯的吶喊響起,激昂的情緒環繞我耳朵、迴響不絕於會議之室。
「桀……嚕……」
擋在諸神遺產與我之間的最後一隻守護獸也在我的咒文下消散,煙霧不停地從牠滿是創口的身上散出,當牠倒地時,也是盡其本份而長眠不起時。
數天來的拚鬥、解著迷宮中似在百裡霧中的謎題,那藍晶石終於呈現在我的眼前、伸手可觸之地,在這個廣大的洞窟裡,已經沒有任何可阻擋我的生物,深夜召見的國王密令也在此刻完成,宮廷的眾夥伴們,一定要撐下去啊,支撐到我抵達為止!
在碰觸藍晶石的那一瞬間,沉睡在其中的精靈也睜開她那明亮的雙眼直盯著我看,並用她那清澈如水的聲音對我說道:「通過無數謎題、打倒無數魔物而到達這裡的強大冒險者啊,雖然我及此藍水晶石的力量並不足以改變什麼,不過你既得到,還請你告訴我執意要得到這天神佩護的原因,此後我將永遠依附在此佩護之上,並跟隨著你,我的主人。」
「等等,先不管妳以後要不要跟隨我。無法改變什麼,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妳不用內藏的能量與龍拚鬥一場??天神佩護是這塊藍晶時的名號嗎?怎麼聽起來好像是個護身符般的東西,我可是要利用妳去對抗幾百條猛龍的咧!」
「冒險者,很遺憾的,這並不是如你所想的擁有強大能量的魔石,雖然同樣有諸神的加護之名,這跟黃金幻獸一族又是截然不同性質的物品。簡單來說,我所依附的藍晶石是沒有任何攻擊力量的,抱歉,辜負你對我所持抱的期望,我及它所有的就只是保佑穿戴之主的安危,並在吾主身上賜予祝福加護,使吾主遭受到的凶險與危難為之減半罷了。」
「艾德嘉,一得到藍晶石就立刻返回宮殿交予我,並即刻上戰場支援魔導軍團,瞭解嗎?」我耳邊突然響起臨行之前王對我的再三叮嚀,及旁邊諸位重臣冷笑的神情。
「艾德嘉,加入宮廷後必定有一段艱辛的路途要走,為獲取權力的勾心鬥角,千萬別讓自己沉迷於官宦的誘惑,及為使你效忠的不實利益。」也回想起試練前師父對我告誡宮中險惡的話語。
而我,而我卻在激戰的前一刻聽信……嗚哇!王,你騙我!
一時間,在位者的謊言、信賴者的被叛、逝去者的傷感、對龍戰的擔心、對人心只求自保的憤怒、自身錯誤判斷的悔恨,全湧上了心頭。
「什麼遠古流傳能拯救大地的晶石,到頭來只是為了成為你自保的慾念,惡龍……魔導團的各位,開戰三天的現在戰況到底怎麼樣了?」此時的我頭痛欲裂,心急如焚,一陣昏眩下感到臉頰與冷冰冰的地板緊貼著,剩下藍晶石的光芒,在我無神張開的眼角邊閃爍著。
走出洞窟的那一刻起,我即對胸前的天神佩護中的精靈起誓,而今而後,再也不使那個滿心熱血的自我有所動作,全都加以隱藏,以一層冷霜的外表覆蓋自己,不再輕言約定、不再輕信任何人……
高速趕回戰場之途中飛經一片遼闊的草原時,只覺全身被一炙紅的火球所籠罩,來的快又急令我根本來不及加以防禦,而就此人事不知……
和血龍王札姆卡特融合後的我,不只是增加了龍之智慧、血龍之力,更多了一份狂傲不羈的性格。
得知了戰役的結果,多方面的考量之下,我走上找尋殘餘龍將的路,彷彿末世代的賞金獵人一般,只是……沒有任何可稱為報酬的物品,唯一可說得上的,就只有增強我基本實力而抵抗位於體內的血龍魂魄,不使自身為之所吞噬吧!
拋去輕狂,我變的有點沉默,往往在得意中帶著些許失落,沒有任何冀望與期許,在黑夜與白晝交雜之際偶爾也會使我憶起這段深埋心底的歲月。只為了自己,我就是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9:07
第六章東方記事(拉茲篇)
夏天的陽光刺眼得令人眩目。
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鹹味屬於海水獨有的特殊氣味不斷刺激我的嗅覺。
「好熱啊……」滴滴的汗水更是不斷地從我身上滲出。
每次看到天空中那顆放著白熱光芒的大火球,心裡和嘴巴就是會不自覺的冒出這三個字這是每個人在夏季都會有的一貫口頭禪。
即使是坐在屋簷的陰影之下,濕熱的海風仍然不斷把暑氣送到我身上海港真的不是一個適合住人的地方,深深如此認為的我依然持續著此種燥熱煩悶的情緒。
跟那些辛勤搬運貨物的人們比較起來,我發出的囈語像極了無謂的牢騷。
可是銛銘鉸銓,甂甀甄畽這也是發生於現實的情境啊!
天氣又熱、肚子又餓、口袋又沒錢,所謂的「一貧如洗」根本就是為了現在的我而特別設立的形容詞。沒錢的旅行真的是件辛苦的事,那比帶兵打仗還要艱辛一百倍……尤其又是在這種炎炎夏日中的旅行,或許說是流亡也不為過吧!
在我以前剛率領銀十字騎士團時,也曾經試著描繪自己未來的圖像——壯烈的戰死沙場、在退休之後坐著干領養老金、成為平凡的小老百姓、變成某地的領主,這些可能性我都想像過。不過……
「數年之後我將獨自在海港上徘徊,身上除了一張船票之外,沒有什麼稱得上是有價值的東西。」
這類型的劇本倒真是從來沒有想像過。話說回來,我要是能預測到這種事情的話,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啃風沙。
假如正追殺著我的那群人知道拉茲·卡米爾現在即將被太陽曬死,不笑死在地上才怪。
拉茲·卡米爾是戰場上的絕世天才,他的智謀與武勇在大陸上找不出第二個可以與他相提並論的人,他是永遠的勝者、絕世的英雄、戰場的軍神、劍技的皇帝,是個被己方敬畏、敵人憎惡的可怕人物。
類似以上的評價在大陸上廣為流傳,其中的內容明顯的被誇大渲染了數倍以上,不過更誇張的傳聞也像是夏日的流螢一般不斷飛舞,被人如此讚賞還真是令我感到惶恐。敬畏我的人有多少我是不知道,但是憎惡我的人數絕對是多上百倍不只,一個人能被世人討厭到這樣的地步也不容易吧,我想。
那麼,這位集「永遠的勝者」、「絕世的英雄」、「戰場的軍神」、「劍技的皇帝」四個怪名號於一身的人,為何現在會像死魚乾一樣獨坐在海港的一角呢?
從萊斯汀國逃跑出來之後才發現忘記帶錢,只好一邊變賣身上的東西一邊流浪,最後終於察覺到在大陸上已經混不下去了,於是決定跑路到東之大陸找尋未知的明天。
將一切的細節簡化了之後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旅行有分成「富裕的旅行」和「貧困的旅行」兩種。「富裕的旅行」可以遮風避雨賞美景,騎馬坐車住旅店,一路上衣食無缺,幸福美滿。
「貧困的旅行」則注定露宿荒郊野外,用兩條腿要死不活的翻山越嶺,最後餓倒在路上被人當成大型垃圾埋起來。把旅行想得太輕鬆一定會吃苦頭,這是我用了半年時間所體會出來的血淚經驗談。
就是因為沒錢住旅店,所以我只好可憐的睡在街角等船來,假如這種悲慘情況再持續過個一天的話,拉茲·卡米爾這個名字就真的會變成過去的傳說了。問我辛苦嗎?絕對辛苦的要命。
問我後悔嗎?不後悔的是瘋子。
問我快樂嗎?也不能說不快樂。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在年紀輕輕的二十三歲就飽嚐人生歷煉,這種遭遇是幸或不幸還很難說。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某天當我想寫回憶錄之類的東西時,絕對不愁沒題材。
「當——!」
港口傳來了響亮的鑼聲,那是通知開船的信號。
我站起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現在的我連一件稱得上是「行李」的東西也沒有。一把劍、一件衣服、一襲灰斗蓬、空空的錢袋、缺角的水壺和只剩四分之一的硬面包,這些就是我身上僅有的財產,想想還真是可悲。我在慢步走向港口的同時,心裡不由得生出許多感觸。
我即將暫時告別這塊大陸,邁向另一個大陸。
也許有一天我會再回來呼吸這裡的空氣,不過也有可能就此留在未知的土地上找尋未來的方向也不一定,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或許這就是人生之所以有意思的地方。
總之,新的旅程就要展開了。
這是一趟「只屬於我的旅程」。
目標是東之大陸。
俗話說得好:不要勉強去做沒做過的事。
最近半年來我體驗過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一個月沒刮過鬍子、第一次連續三天沒吃半點東西、第一次被人當成屍體而遭到活埋、第一次重感冒沒找到醫生差點死在路邊、第一次獨自挑戰盜賊團等等……現在又多了一項:第一次暈船,還暈的像塊爛泥似的癱在甲板上。
這真的是我嗎!?
水上和陸上是截然不同的環境,我現在終於體認到這一點,代價是半天都停不了的嘔吐和嚴重的暈眩感。話說回來,真佩服那些水手,在這種搖晃到亂七八糟的甲板上走路還能夠四平八穩,不過也許是我太過差勁也不一定。
還有半天就到達東之大陸,可是我擔心自己是不是能撐到那個時候?現在可以吐的我都吐完了,虛脫的身軀使體力降到前所未有的最差狀態,幸好沒有感冒'生病,不然真的會掛在船上。
「喂,還好吧?你的臉色發青,很難看喲。」
某個好心的水手給予溫暖的關懷,不過相對於他的同情,我現在比較希望踏上平地……
「你自己要保重,等一下會有暴風雨,船會晃得更嚴重。」
天啊!放我一條生路行不行!
彷彿是在附和水手的話,天空的雲層看起來實在是十分詭異,挾雜濕氣的風逐漸轉強,豆大的雨點開始降落。很不幸的,真的被水手給說中了。
才出發不到三天就給我碰上暴風雨,命運女神也對我太眷顧了。
風與浪彼此相互激盪,整艘船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搖動似的。饒了我吧!
我寧願跟一百個人對打也不想待在這裡了。我拖著腳步進入船艙,準備死命抱著柱子渡過這段好像怎樣也過不完的漫長時間。
暈船實在是一種很可怕的經驗。之所以會說這種話不是因為嚴重嘔吐的關係,而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事。
殺氣襲來!而且是濃烈的殺氣!
劍光從後方瞬間迫近,利刃砍破了風和雨的屏障朝我的脖子攻擊。我以很難看的方法在甲板上滾倒一圈險險的避過這一擊,現在沒那個體力讓我擺出很帥的姿勢。
在逐漸轉大的雨幕之中,我看見了熟悉的人影。
「來了嗎,賈士……!」
原隸屬萊斯汀國騎兵團司令,昔日的戰友現在正在風雨中佇立。賈士的眼中燃放著安靜的火焰,他手上的紫色長劍也同樣燃放著相同的氣勢。
「紫皇劍……你還真是帶了個了不起的東西。」
「紫皇」是老國王最鍾愛的名劍,撇開名字的藝術性不談,它的鋒利和堅韌的確是一流,泛紫色澤的劍身在揮動時會造成美麗又致命的劍光,可說是名器中的名器。但在這種地方看見紫皇的話實在是很難讓人高興起來,尤其是在賈士的手上。
「就在這裡一決勝負吧,拉茲,能活著踏上土地的只有一人。」
說辭是很冠冕堂皇沒錯,不過現在的情勢怎麼看都不像是「一決勝負」樣子,說是「暗殺」還比較好一點。
「死吧!」
紫色劍光再度爍閃,雖然眩目的光芒在雨中顯露不出足夠的氣勢,然而那不是重點。賈士的劍技只比我差了一點,但是我手上的武器可是一把破劍,單這一點就很危險了,何況我還在暈船狀態……
劍與劍的交擊聲響了數十下,在逐漸薄弱的意識中反覆擊打暈眩的靈魂,我和他彼此間都還談不上有何勝負。紫色光屏流暢的在雨中飛舞,從各種討厭的角度不斷攻來。
頭又暈、肚子又餓、視線又看不清楚,而且腳也站不穩,更為凶險的是敵人的武器比起我手持的破銅爛鐵實在要鋒利的太多了,我在眾多不利因素的交織之下被迫採取徹底的防禦姿態。
雖然是在船上發生了打鬥,但是很奇怪的周圍並沒有人在圍觀或阻止,船員為了渡過暴風雨根本沒時間理我們,其他的乘客也不會在這種爛透了的天候下跑來甲板上吹風淋雨。賈士也真會挑時機——一個這麼適合於「暗殺」的時機,這表示他一定要把我宰掉。
「喝啊!」
水平的斬擊橫掃在前方的空間,賈士手下絲毫未留情面,意識到無法擋架的當刻,直覺驅使自己朝後方滑行閃躲,顯露的狼狽神態我想只能用醜陋來形容吧……能保住小命就要偷笑數聲了吧,還需要在乎什麼優美瀟灑的姿態……
這是何等惡劣的戰鬥情境啊……
腳下甲板因為雨水的關係變得濕滑,浪花使得船身不停的搖晃,再加上風雨不間斷的拍打,我與賈士現在的重心放得低到不能再低,腰下沉到幾乎快要是半蹲的狀態。
暴風雨似乎越來越強了。
大雨中我看不清楚賈士的臉,甚至連他移動的身形都只成了團模糊的黑影,我想他也是面臨同樣的窘況。耳朵裡聽到的是浪潮的激盪聲和雨水的拍打聲。眼睛看不清,耳朵聽不明,這種戰鬥真是件痛苦的事。
我實在不想再打下去,但是為了僅有的一條小命,又非打不可。
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很差,無雙三段一次大概就會耗盡我所有的氣力。不過這賭注式的想法只是種無用的空想,我沒有信心在這種搖晃的甲板上發揮出劍技的十足威力,要是失手就會在一道紫青的劍芒下飲恨,變成海中生物的糧食,那實在是太難看了。
機會只有一次,永生無法再重來。
我想不論對於賈士或是己身,存活下來的機率都是一樣的。
必須在搖晃的船停頓下來的那一瞬間決定勝負,這真是討厭的認知。我和賈士不約而同的停手,全心注意著船的動態。
倚賴眼睛和耳朵終究會帶來錯覺,我只能靜靜的用雙腳來感受。
左搖、右晃,船隨著風浪進行著不規律的擺動。黑暗的意識裡彷彿有無數的漣漪在擴散,彼此間產生的共振令人捉摸不清。我的注意力正前所未有的集中,企圖看破漣漪平靜下來的那一瞬間。
開始不會頭暈了……
腳下逐漸平穩了……
有一個光點在黑暗中慢慢浮現,如同掉落在水中的金幣般發出微亮的光輝。
就像是一種信號般,我在光點出現的剎間開始行動。
一瞬間,我有了更為深沉的體會。
「呃啊!」
微弱的聲音從敗方的喉嚨發出。我的手上傳來劍刃砍進肉體的感覺,伴隨而來的是空氣裡頭擴散開來的血腥味。
勝利往往是單純而令人感覺美好的。
第七章武弓姬(拉茲篇)
我快上賈士一步,手上的劍穿透了賈士的胸膛,銳利的劍鋒從另一邊穿出。
「你……」
賈士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嘴角盡呼出血泡的他說不出來。他呈現空洞的眼神逐漸失去了象徵生命的光芒,轉為不祥的黯淡。看著從前並肩作戰的夥伴死去,竟也有一股哀傷從我心底慢慢浮上。
彷彿不容許我有片刻感懷多乖的命運,這時我腳下的甲板突然開始猛烈搖晃,感覺就像是整艘船都要翻過來一樣。怎麼回事?不會真的給我翻船吧!?
「大海浪來了!全員戒備!」
船長雄厚的聲音鎮定的發號司令,冷靜無形的力量頓時籠罩住全船,但僅以少數人的力量卻抑制不住親眼目睹災難的乘客發出的恐慌、,大海浪來了?開什麼玩笑!
在慌亂奔逃的人們身軀都遮掩不住的天空,我看見了一堵由海水堆砌而成的濤天大牆,以恐怖的驚人速度翻落覆下!
別鬧了!這不好玩!被人追殺之後還要被海水偷襲,我是被某種東西詛咒了嗎?
我拿起賈士的紫皇劍跑向船艙,像這種名貴的東西被海浪捲走是件很可惜的事。
雖然我以人智的力量做出了瞬間的反應,不過相較於自然的力量仍舊太慢了……
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朝我壓來。
我的意識頃刻成為一片黑暗。
我夢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在我待在銀十字騎士團最後一年時,我創下了一口氣將比奈亞和查拉斯兩個國家的主力部隊全數殲滅的戰績。當時的賈士是值得信賴的戰友,是個可以放心把背部交給他防守的戰士。
那年的夏季剛好是五年一度的騎士競鬥。所謂的騎士競鬥就是選拔出最優秀的騎士,當然,其實力也屬於萊斯汀首屈一指的,上一屆的騎士競鬥舉辦時我還未達成年之齡,沒有資格參加,而賈士是上一屆的優勝者。
一路的過關斬將成就了我和賈士的對決,那是場激烈的戰鬥,最後僅以半寸之差分出高低,是由我獲得勝利。過了幾天,戰爭的調停晚宴在王城裡舉辦,當晚很多知名的重量級人物也出現了,弗卡斯和巴迪爾也同時在場。三大騎士團的主將同時在一個場合出現,這也算是了不起的事吧?
但在這種強者雲集的晚宴裡頭,竟突然出現怪異的暗殺者,多虧了弗卡斯與巴迪爾這兩個強悍的傢伙,搗亂的人在還沒來得及對晚宴造成傷害之前就被幹掉,當晚我也見到了某個不可一世的少年,那是個玩弄奇妙法術的魔法師——艾德嘉。
就他的說法他正任職於加爾斯坦王國,但我相當懷疑他那不像一般青年人的古怪脾氣要怎麼在官場上生存,不過以他一揮手即滅掉三四個入侵者的魔法實力,確實擁有可以特立獨行的資格。
試想想,自己有時候也是相當自我的。
暗殺者是賈士派來的——在日後的調查中證實了這件事。
這件消息實在令人驚訝,但的確是事實。賈士的謀叛行為足以被判個一、二次死刑,但逮捕命令事前走漏,當軍隊佈署完開始行動時,只換來包圍一間空屋的結果。這也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他的名字。
我不曉得他為什麼要勾結暗殺者,企圖破壞那一場調停宴會,也許以後我也一樣不會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我不可能完全瞭解他的思想,就像很多人不瞭解為什麼我現在會選擇去流浪一樣,有些事很難用言語說明白。
我怎麼樣也猜想不到,永遠也不明白,多年後的重逢,賈士暗殺的目標竟會轉為自我放逐天涯的我。
以一場無可避免的死鬥為開始……我的劍染上他的血為結束。
昔日的戰友,永別了……
當我醒來時,映入眼中的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景象。
四周都是木製的長條欄干,仔細一看,我正被關在一個窄小的空間裡。是牢籠嗎?我伸手想確認一下,但是雙腕顯得比以往沉重許多,我的手腕不知何時被拷上了手銬,而且連雙腳也遭到同樣的對待。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不對,現在不是慌張的時候,我必須冷靜的回想一下。
嗯……我記得自己正在搭船,而且暈船的關係吐得亂七八糟,就在這種討厭的時候遭受到名為「賈士」的昔日同夥的偷襲,最後演變成在暴風雨中的激鬥。
到此為止我都還記得很清楚。
當我幹掉賈士的下一秒,一道該死的大海浪直接朝船上撲過來,我就這樣很遜的被捲進海裡去。這之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依照常理來判斷,接下來的演變狀況,我該是命大的飄流到某個土地上了。
還好,假如我連三十歲都活不到就掛掉的話,我一定會死不瞑目,尤其是用「溺死」這種沒格調到極點的死法。
但是為什麼我會被關起來,而且還被戴上手銬與腳銬……啊!連硬綁在腰際的紫皇劍都不翼而飛了!那可是我從賈士身上「借」來的東西啊,是我身上好不容易能稱的上有「一點」價值的物品耶!!
身邊突然傳來奇怪的說話聲。一堆打扮奇特的傢伙正圍著我指指點點,重要的是,他們說的話我連一句都聽不懂,那是從來沒聽過的發音。
這些人是士兵吧?他們身上都佩帶著武器,而且都是沒見過的造型。
接著有四個人開始推動牢籠,這個由木造物圍成的空間就開始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動了起來。是囚車嗎?我還沒被囚車關過,又多了個第一次的經驗。
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自己可是被關在囚車裡頭。正視現實吧!拉茲·卡米爾!你現在的處境可是很慘的。
就四周的情況看來,我大概已經到了東方大陸了。在海上像水母一樣浮啊浮啊的到處亂飄,最後還能夠被風浪吹到目的地,這也算是一件神明顯靈的神蹟。但是像這樣被囚禁起來,怎麼都令人覺得不痛快,現在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哀。
我被推進了一座大帳蓬裡面,有六個人拿著奇異長槍對準我,雖然怪形怪狀的,亮晃晃的槍尖近看之下還是脅迫感十足,當然,我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有一個女性坐在帳蓬的最內部,以銳利的視線盯著我。
雖然我不知道這裡的人的審美觀跟我是不是一樣,但是就我眼光來說她真的是個美女,長發黑亮,五官細緻,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不過我卻不想靠她太近,下意識的遠離散發危險的事物。果然,女子一開口就令我驚訝。
「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為了什麼目的?老實回答。」
哦哦!我聽得懂耶!她竟然會說西方的語言,而且是流利得連我都要為之汗顏。
「我的名字叫拉茲·卡米爾,來自於西方大陸,只是個旅行者而已,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我是遇到船難才會飄流到這裡的。」
「旅行者嗎?」
女子的笑容有點令人不安,她從屬下手中接過一樣紫光閃閃的物品,不必多說,那當然是我的紫皇劍。啊,說是「我的」可能有點爭議,不過畢竟它現在是處於沒有主人的狀態,我這樣形容應該也不會有錯。
「這種劍不是一個旅行者該擁有的,你的身份絕對不只是旅行者而已。」
「那把劍是我無意間擁有的。」
「哦?」
不懷好意的目光從女子眼中射出,不論我多麼想要用優雅一點的詞彙來表達,那種詭異感十足的眼神實在就只能用「不懷好意」來形容。
「你的身上圍繞著戰爭與死亡,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樣背負這麼多血腥的人,無論你多想要掩飾,一個單純的旅人是不可能被這種氣息環繞的。」
妳是占卜師之類的靈媒喔,什麼戰爭和死亡的氣味,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原本的目的地是哪裡?有什麼企圖?最好全部說出來,不然你將會受到比較劣質的待遇,我有一百種以方法可以逼你說老實的話。」
「就算妳怎麼逼我也回答不出來啊……」
「是嗎?你真是固執的傢伙。」
誰固執了?
「也許讓你餓個幾天老實一點。」
女子揮手發出指示,囚車又喀啦喀啦的被推離了帳蓬,身在其中的我只能默默的順由事情的發展。
餓個幾天嗎?這麼一提我還真的感到很餓。在海上飄流了多久我是不知道,不過在那段時間內我也不可能進食吧,搞不好我已經有五天沒吃過飯了。呔,我還真是倒楣。
在無聊的情況下只有看風景打發時間……但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隔著一層木欄干往外看出去,感覺實在很不是滋味。
我大概是被捉到某個行軍隊伍裡面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在補給隊伍之中。舉目望去到處都是士兵忙著將一大堆的糧草運來運去,他們手上都是一捆捆的草,沒有任何的武器,更別說有重裝備的士兵。
說到這裡,東方人的武裝還真的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他們似乎不流行鎖子甲這種東西,而是以籐和鐵交疊做成鎧甲。
以前是有聽說過堅硬的籐浸過油之後可以做成甲冑,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看那個樣子好像也蠻堅固的,應該很符合經濟效益的吧……我在想什麼?現在應該盤算如何逃出這個地方才對。
說歸說,要實際行動還是有所困難。首先,手上沒有武器,而且現在身體也沒啥力氣,餓到快連思考都無法進行、手上又銬著煩人的手銬。嘖,麻煩了。沒辦法,只有順其自然了……我想那個女的總不至於把我關到死。
一直到遠方的太陽落至地平線之下的時候,才有一個士兵送來一盆水。我呆呆的看著水盆,實在不知道要做何感想……要怎麼樣才能用一盆水喂飽自己呢??
結果,我就這樣被惡意遺棄了快三天之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9:35
這段時間除了有士兵定時送水來之外,我什麼東西都沒得吃。由於肚子餓的關係,開始還會在腦海裡描繪各種食物的形狀,到了最後才會發現一切都不過是自己在幻想,但往往飢餓感會隨著消失的食物奇蹟似的消失,不過力氣也會跟著消失就是了。
總之,最後全身上下所剩下來的就只是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意識。我被關起來的地方也由囚車換到了地下室,那是在我被「強制減重」的第二天所發生的事。因為我不想消耗體力,所以整天都在睡夢中渡過,結果迷迷糊糊的就被拖到這裡來。當然啦!這個地下牢房也絕對不是什麼好地方,但至少比囚車陰涼多了。
這種令人無力的生活到了第三天獲得了好轉,士兵終於送來了看起來可以吃的東西。說是「看起來可以吃」是因為我從沒有見過這種食物,那是一種白色的橢圓形物體,硬得跟石塊沒兩樣的怪東西。
無論如何,總算可以讓我的胃不再哭泣了。
雖然極有可能會消化不良,但是我還是把這個詭異的食物給吃掉。過了不久,又跑來了六個士兵把我帶出來。說不定可以趁這個機會偷跑……我怎會一直發出天真及不切實際的想法……當六根長槍頂住你的時候,除非你有六隻手才能辦得到,而且那六隻手還要在沒被人銬住的情況下才行。
就這樣,我被一群士兵帶到了一個很大的房間。當我進去後,看見那個讓我餓了三天的女人就坐在最裡面,積聚的一肚子火當然立即上湧,我可是船難的生還者,只不過多了一把價值不菲的劍就把我當成什麼啦……
多想即刻對她大吼,她這種事非不明的個性,比那任性妄為的雪拉更令人氣結,但要怎樣才能在身子虛弱及六枝長槍抵住之下爆發呢,於是乎滿腹的恨意轉為低聲碎碎念的細語。
在這可恨女人兩側的地方則是分別各自坐了三個人,每個傢伙看起來都不像是好對付的軟腳蝦。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樣式很難形容,看起來造型很簡單,顏色也很樸素,自然地溶入四周空間的色澤樣式,有種說不上來的整體美感。
在壓制外部的怨氣,將之沉進內心之後,我觀察起所處的情境,竟也對先前認定的奇裝異服衍生出了好感。
「我調查了你的來歷,發現了很有趣的事。」
女子率先開口,用的當然是我聽得懂的語言。
「你說你叫拉茲·卡米爾……我向來自西方的旅行商人打聽了一下,這個名字似乎十分響亮?」
「妳過獎了。」
「那些商人說了不少關於拉茲·卡米爾的事蹟,裡面有很多明顯的經過誇大渲染,可信度不高。」
「妳能明了真是太好了。」
這可是真心話。不用想也知道那些旅行商人會把我講成什麼角色,像「劍中之皇帝」這種類似一對一單挑從未敗過的形容還算客氣。我聽過最瘋狂的形容是「獨自殲滅一整支他國的軍隊。」
開玩笑!這種事怎麼說都不可能嘛!不但我啞口不言,弗卡斯更是不留情面的在我面前噴酒,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魔法師還是鋼鐵做成的武士之類的,幹掉一支軍團?是指蜘蛛或是螞蟻雄兵而言嗎!?
這種夢話應該要在夢中說才對。
「不過可以由此看出你的來歷……『銀十字星』、『不敗騎士』,很了不起的外號,根據那些人提供的資料來看,你簡直就是西方的劍聖。」
當女子說出「劍聖」這兩個字時是用東方的語言,坐在旁邊的人一聽到立刻坐挺身子,顯露出嚴肅與欽佩的神情。「劍聖」嗎?聽起來是個可以利用的專有名詞,趁現在先記起來吧!
「可是容貌就跟他們所形容的差太多了,據說拉茲·卡米爾是個絕世美男子,而不是一個滿臉鬍子的落魄漢,更不是連劍的來歷都說不清楚的船難者。」
我滿臉鬍子還真是抱歉啊!哪個男的不會長鬍子?幾個月不刮當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過就算我把鬍子給剃了之後大概也不會讓她覺得滿意,畢竟為數不短的流浪生活在我臉上也留下刻磨的痕跡。不,或許用「飄泊的歷煉」比較好吧?這樣聽起來比較有深度些。
「假如你真的是那個拉茲·卡米爾的話,就用你的實力來證明你的身份吧!」
女子拔出了她的配刀並揮手作出了指示,這時一個士兵過來把我的手銬與腳銬給拆掉了。然後被沒收的紫皇劍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拔出劍來,拿出你身為劍士的證明。」
女子說出了聽起來很有個性的話。要跟她打嗎?在這之前必須仔細考慮一下,首先要做出下面的假設:第一,假如我贏了會怎麼樣?
第二,假如我輸了會怎麼樣?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難保周圍那一群像是侍衛的傢伙不會衝上來把我亂劍砍死,外頭那堆埋伏的弓箭手不會在我身上射上十幾二十個窟窿。要是那個女的輸不起的話也有可能劇變成上述那兩種慘死的劇情,生存下來的機率是百分之五十左右。
若是第二種情況的話,那麼「我是拉茲·卡米爾」這件事八成會被推翻,變成一個再平凡不過的船難者,重點是滿嘴的謊話。剛剛我硬記默念劍聖名稱的畫面會在眼前女人的腦海中一直重覆播放,假冒東西兩大陸劍中王者的猥瑣小人,接著會被當成間諜捉起來嚴刑拷打,要不然就是最正統的死法被當場處決。生存的機率……簡直毫無機率可言。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選擇什麼的,這還需要什麼選擇嗎!?
嘶鈴。紫皇劍發出了刺耳的清脆聲音出鞘,周圍的人發出了「哦哦」的讚歎聲。這也難怪,紫色的半透明劍刃可是很少見的。紫皇劍論鋒銳度也許不算是第一流,但是就藝術美感及其稀有的價值層面上來看,這可是用錢也買不到的東西。眼前的女子不為所動,順著流暢的響亮聲,她的配劍也隨之出鞘……
說是劍有點奇怪,因為她的武器上劍鋒只存在於一邊,而且稍微略彎呈現弧形,刀是個較為合適的名字吧!
無懼我手持的紫刃神兵,女子的身上發出鋒銳的氣勢,以雙手持刀的方式對著我。相對的,我看起來只是拿著劍站在那裡而已,因為我連劍尖都沒朝向對手。四周又發出鼓噪的聲音,那些人的臉上看起來很不滿,也許是認為我在輕視對手。我真想對他們說:「有種你餓個三天之後再來跟人打打看!」沒有體力就只能用不浪費體力的方式去打,擺架式也是要花力氣的耶!
我無所謂的表情似乎令對手怒火中燒,她脹紅的漂亮臉蛋上殺意高漲,看來,想衝過來把我剁成肉泥的人在這一刻又多上了數倍不止。哎哎,她大概也是跟其他人同樣的想法吧?
叫囂的喧鬧聲漸止,突然,她展開了攻擊。
女子一邊發出吶喊一邊以上段架勢朝我衝過來,速度與氣勢都是一流。不過我卻見過更強悍的對手,天狼騎士團團長巴迪爾的魔法劍比她更加迅捷,聖徽騎士團團長弗卡斯的槍斧比她更為兇猛。
思考想法縱閃即逝,下一瞬間,我的劍尖已經指在她的咽喉之前。
時間就像是凝結了一樣,周圍全部靜了下來。沒有任何聲音,空間就這樣維持奇妙的沉默,靜得連其他人的呼吸聲都聽得到。她亮澄澄的眼眸裡滿是驚恐的神情,那樣子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怪物一樣。
「你……」
「多謝指教。」
我將劍收回來,單手舉在胸前。這是萊斯汀的騎士競鬥結束時都要做的禮儀,表示對眼前的敵手致上敬意。然後我很快的將劍入鞘,表明沒有任何加害的意圖。這是為了不讓看熱鬧的傢伙有趁機動手的藉口……咦?我對她行禮幹嘛?反正她也不懂這其中的意義。
……
我開始後悔起收劍收的那麼快了……
就像是洪水爆發一樣,四周的人立刻開始起鬨。有人指著我不知在講什麼東西,有人是把手放在腰間的佩刀上面。我想他們口中大多是辱罵的話語吧?還好我聽不懂東方話,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覺得彼此有語言障礙是件好事。就在鼓噪聲即將到達一種極限時,女子大喊了一聲,聲浪的波濤驟止,空間回覆到了寧靜。
「我承認了你的實力,那種劍之技法我從來沒見過,快得令人驚訝。」
「那只是普通的突刺而已。」平淡的回應並不代表我的自謙。
這真的只是普通的突刺。
人類的反應速度並沒有快到可以在劍刃劈過來的時候才突然閃避,當你轉頭看見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顆球時,你可以清楚的看見球的存在和移動,但是卻不一定能躲避的過。
同理可證,戰士(指人類)之所以能對敵人的攻擊有所反應,多半是憑著「預測」得來的。肩膀的移動、腳步的輕移、呼吸的頻率、眼神的改變,這些都是在戰鬥時的「預測」範圍之內,我只是把這些可以用來「預測」的可能行為全部抹去,所以她才會認為我的速度很快。
快到一種難以置信的程度。
不過說歸說,要做到這種地步不太容易,起碼我就練了好久。況且前置動作「不動劍勢」並不是在每種情況下都適用的招式,難道你要在重重包圍時還乖乖站著不動嗎,這不是等死是什麼,所以,只能偶一為之而已。
「你的謙虛如同你劍上出示的禮儀。我為先前對你的無禮道歉,你可以在這裡一直待到滿意為止,再不論你是個遭遇船難的旅人或是武技超卓的劍士,我會給你最好的招待,當作是我的補償。」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她的說法實在不夠誠懇,不過我想這是因為她的地位很高的關係。我見過很多貴族,都有和她相似的態度,這就是在上位者的通病——把這類不過平等待人的事情當作是一種變相的施捨。
「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可以的話請告訴我。」
「黑羽·嵐。」
黑羽·嵐嗎?奇怪的名字。不過還算受過不錯的教育,起碼她沒有因為慘敗給眼前的對手而惱怒。坦誠的對敵人之力量給予認同,這並不是每個人都辦得到的事。這世上就是有很多氣量窄小的傢伙,在他們心目中面子比什麼都重要。總之,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眼前的危難暫時告一個段落,接下來就慢慢思考以後的旅程該怎麼走好了。
人生有不勞而獲的事嗎?
「只有努力的人才能擷取成功的果實!」這是奮鬥至上論的觀點。
「祈禱吧!只要誠心的祈禱就一定會有所回應!」這是信仰至上論的觀點。
我並不屬於上面兩種人,所以我的答案是:視情況而定。
黑羽·嵐,我後來才知道她是某大領主的女兒,以「比男人還強悍的武藝」聞名,有著「武弓姬」這種怪名號的美女。「姬」似乎是一種用來形容「公主」的別稱,我突然發現自己跟所謂的「公主」還真是有緣。
由於她的判斷錯誤(?),我很幸運的得到了最好的免費食宿待遇。只是這並不表示我可以悠閒的白吃白喝,賴在這裡當只人型米蟲。我外露的鋒芒似乎引起了她的極大興趣,沒事就會被她召過去鬥上一場。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成了人家的食客,我也不能跟她說「對不起,我很累,明日請早」這種不知好歹的話,所以最後還是得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提劍。不勞而獲果然不是那麼簡單的……
普天之下也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
「為什麼你的劍技和第一次的不甚相同?」
嵐大小姐在幾天後提出了這個問題,這時我已經跟她比試過了五次以上。勝負?目前維持二勝二敗一平手的戰績。由於對方是難得的食物來源,所以當然有時候會放點水,這是必要的生活手段……我好像越來越惡質了?不不,也許該叫它「生存的智慧」。
但是不過幾天的時間就比試了有五次之多,疲累也會影響到放水的品質的,也難怪我們的大小姐會有所疑問。
當我對嵐公主解釋先前那技巧不是隨便就使得出來的,並且在說明理由之後,頓時,她的表情僵住不動,眼睛瞪大了兩倍。
……我說錯什麼了嗎?
「那是『無拍子』啊……傳說只有劍聖才做得到的境界……」
我是不知道什麼叫「無拍子」啦!但是一聽到她提到了「劍聖」這兩個字我就直覺的感到事情不妙,我很有可能與這個東方的專有名詞天生犯沖。
果然,嵐小姐的眉毛呈現出非常不悅的角度。
……我果然說錯了什麼。
「你既然懂『無拍子』就不可能會輸給我!原來你都在耍我嗎!?」
天大的誤會!
我雖然很想解釋一下,但是她頭也不回的立刻走掉,那種腳步聲聽起來實在不像是心情愉快的人會踏出來的。我想現在應該培養被趕出去的覺悟了。
……結果她什麼都沒做,只是晚餐的菜色變得很差,一堆爛爛的東西混成一團,然後整整有好幾天沒有出現在我面前。
……空留我一個人吞了好幾天爛爛的食物。
不過……
拉茲·卡米爾啊,你真是太幸運了!貴族的自尊心比平常人大上數十倍,這是最基本的常識,結果你竟然把這位公主給惹毛了,但是卻還奇蹟似的沒有被拖出去砍頭,只能說你已經把這輩子的好運全部用光了吧?
託了嵐公主不跟我見面的福,最近只能聽到完全不瞭解的東方語言。有人曾說過「學習另一種語言的最好方法就是把自己丟到另一個環境裡」可惜我只是個沒有語言天分的凡人,所以就算被遺棄在這種地方也很難立刻學得會東方語,到現在也只聽得懂「早安」、「對不起」、「謝謝」、「再見」這些字而已。「劍聖」這個名詞也算啦!只是有點想把它忘掉,這個名詞給我帶來了不少厄運。
噫,我是不是太過怠惰了?
仔細想想,也該是繼續動身出發的時候了。
「我的心隨著風揚起了翅膀,準備在廣大的未知土地上找尋人生之道」……這樣講很帥吧?嗯嗯,休息已經足夠了,該是踏上旅途的時刻了。我聽見了這片大地正呼喚著我的靈魂……
啐,說得連自己也肉麻了起來。
想歸想,不過光是旅費的問題我就搞不定了。據說我被嵐公主「撿」到的時候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把劍,這表示我現在是處於完全口袋空空的狀態。再怎麼樣節儉的旅行還是會有開支的,這是常識。
那些喊著「不花錢就可以旅行」的傢伙真該自己來試試看才對,保證他們不出一個星期就死在路邊!只有幹強盜才辦得到那種事,但是我可不想在遙遠的異國裡成為惡名昭彰的大混蛋。這跟騎士道無關,純粹是個人信念與原則的問題。
「請問妳可以讓我打零工賺點旅費嗎?」
她既然避不見面,我只好採取主動,當我提出這個要求時,嵐公主瞪了我將近三十秒。
「你要走了嗎?」
「啊,沒錯。打擾了這麼久真不好意思,不過我身上沒有錢,所以……」
「那麼,你來當傭兵吧!」
「啊?」
「最近這裡可能會有戰役爆發,人手剛好有點不足,你就暫時加入軍隊裡吧!」
「不,這個有點……」
「我會給你優厚的報酬,二千盧加爾如何。」
「三千。」
「成交。」
……我還真是個凡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19:57
第八章戰爭(拉茲篇)
如同嵐公主所說的一樣,戰爭真的爆發了。
就在我還搞不清楚戰爭是為何爆發、我方的戰鬥目的是什麼、敵人是誰、位於這塊大陸的何處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變成了戰場上的傭兵。假如我聽得懂東方語的話應該可以從士兵們的日常交談中聽出一點端倪來,可惜現在我的耳朵簡直跟裝飾品沒什麼分別,只好用眼睛跟腦袋來判斷情況。
戰爭是以會戰的形式展開,與對方人馬相距數公裡進行對恃。就我看來,對方的兵力比我方還要多上三、四成。不過戰爭的勝負並不只是單純的以人數多寡來決定的,會這麼想的只有外行中的外行。
無論是部隊的兵種、武器的類型、士氣的高低、地形的起伏、天氣的變化,這些都是可以決定輸贏的要素,好歹以前也打過不少次以寡擊眾的戰役,所以我不認為我方一定會輸。重點在於策略層面的優劣,無能的將領絕不可能會贏。至於嵐公主是不是無能的將領?天曉得。至少她還擁有良將的寬宏氣度。
總之,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派到某個隊伍裡面,成為了搞不清楚狀況的外藉傭兵。
「昔日在西方大陸上統領軍團的不敗名將,在命運的玩弄下淪落到東方大陸上當小兵」——這段話聽起來實在諷剌,但卻是很適合用來當作小說故事的題材,只是當自己變成故事主角漂泊異域時,你就很難高興的起來……
又不是作者,可以順其想法意志可以隨心所欲的惡搞……
基本上我是個身份不明的流浪者,而且語言又不通,所以不可能當上隊長或伍長一類的領導層級,於是我只能在一支百兵隊裡面當個小兵。宿命啊!我只能這麼感嘆。
聽說其實嵐公主是想把我當成身旁的參謀的,只是她的父親與家臣極力反對。這是當然的事,誰會把軍隊策略決定隨便交予他人……劍術稍微高明的人……還是個語言不通的外國人!?
嵐公主的父親長得十分有威嚴,體格跟弗卡斯差不多,那兩道粗眉毛看起來威脅性十足,還好嵐公主沒有遺傳到他,不然好好一個美人可能就此毀了。
嵐公主把紫皇劍還給了我,她的意思是「用習慣的劍比較好發揮」。對於這番好意我是很感激,可惜這位大小姐似乎沒想到「劍的名貴與否代表地位的高低」這件事。戰場上的敵人看見了一個手持紫晶寶劍的異國男子後會把他想成什麼人呢?到時候大概會一擁而上進行圍剿吧?我百分之九十九會變成吸引敵人欲除之而後快,一舉官躍三爵的肉餌。看來還是多用槍比較好。
劍會是我最後選擇的武器吧!
好在我是被分到騎兵隊裡,長槍並不會顯得突兀,又擁有了代步奔走的工具,要逃跑也比較方便。
戰場上吹拂著灼熱的風……不,也許灼熱的人是我自己也不一定。
我幾乎已經忘記了戰場上的氣味,那是混合了鋼鐵與皮革、鮮血與汗水、風沙與死亡混合一處的氣味。這全然迥異於打鬥,沒有所謂的平手或是點到為止,每個人遭逢的只有兩個下場:生或死。
「平靜下來啊……」
我試著對自己這麼說。心臟卻很不規律的開始快速躍動著,因為這次的戰爭和我以前見識過的完全不同。以往我是站在策略層級來看待戰爭,但是現在我只是一個傭兵,唯一能做的只有隨著上級的命令衝鋒陷陣,最大的目標則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在人群裡我看不見前方的狀況,單獨的力量絕對憾搖不了整體的戰局,能左右的只有卑微的生命。
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周旋!
鼓聲響了起來。
戰旗開始揮舞。
所有的人發出巨大的吶喊聲,匯聚成媲美雷嗚的驚人咆哮。伴隨著馬蹄的飛馳,塵沙宛如煙幕般飛揚,我也跟著四周的人潮開始移動。迎面而來的是從天而降的箭雨攻勢。
……兩方交織的羽箭灰暗了整個天空……
像這種東西至少我還有辦法應付。襲來的兩根羽箭被我打落,旋轉舞動的長槍隔斷紛落的箭矢與我接觸的任何機會,我所屬的隊伍成功的逼近了對方的第一陣。接著就是白兵戰了!
咆哮間,我舉起長槍刺出凌厲的一擊,當槍尖收回來的同時也有一條靈魂就此離開了這個世界。映入眼廉的是血、敵人與塵沙;雙耳聽到的是兵刃互擊聲與吶喊。我緊緊跟著前面的同伴,長槍沒有間斷的揮舞著。
槍並不是我最擅長的武器,但好歹也是「第二擅長」的,這種說法好像有點狡猾?總之,對於槍法我還算有點信心,當你見識過像弗卡斯那種可以把槍斧當成紙紮玩具在耍弄的危險人物之後,其他人的槍法看起來就不算什麼了。
時間過了多久了?
好漫長啊……
前方的同伴一一減少,我所能跟隨的目標也就不斷減少。這並不是光是人數減少這麼單純的事,所表示的狀況,我想也許現在我方正處於劣勢也不一定。漸漸到了種最壞的情況,終究,我身邊一個人也不剩。
在黑壓壓,全是敵人裝束的視野裡,遠方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嵐公主!這時候跟公主有緣至少不算是壞事!隨便哪個神明都好,我對你們致上最誠心的感謝!……感謝之餘,我也正視起主力部隊潰散的現實。
這時嵐公主正領著身旁殘存的部屬左衝右突,努力試著再為已呈敗象的局面上挽回些什麼,但……再多殺幾人又何益何害呢!?還不如三思考量如何﹁轉進﹂的路線,再怎麼樣對死者過意不去,承擔戰敗應付的責任,也該珍惜自己寶貴的生命啊!
雖然公主的武術也還算高明,但在敵人的圍攻之下也漸漸落居於下風,左支右拙的她隨時有負傷落馬的可能。在戰場上,群起攻伐並不算件不名譽的事,更可以說是小兵常用的有效策略之一,三五戰友群聚壯膽創立戰功也是屢見不鮮的事,義氣,是維繫他們生死之交的線,我雖然對他們並沒有什麼意見與不屑,但對我來說,此刻卻大大增加我營救嵐公主的難度。
對不起了,三個共赴黃泉的難兄難弟……
「喝啊!」
我瞄準了其中一個人用力擲出長槍,被賦予了力道的長槍劃出了一條低角度的拋物線,失去武器的同一時間我拔出久待腰間的紫皇,再不管名劍名主的定論,紫光飛炫爍閃,將擋在我面前的不知名士兵通通砍倒,策動胯下的坐騎,朝被圍殺的公主奔馳過去。
長槍很輕易的被打落,看來對方也不是泛泛之輩,不過其中一個人的注意力成功地被我吸引過來。也許是手上的劍看起來太有價值或者做為誘餌擲出的長槍力道太為薄弱,對方認定了我只是個衣著華麗的肉腳,直接朝我衝過來……
不過放棄眼前目標的他可能漏看了我馬蹄踏過的屍首。當他的大刀從側方猛力橫砍時,我將劍身放斜,劍身交觸的瞬間巧妙的改變了對方的攻擊軌道。下一秒他的頭跟脖子已經失去了連繫,這是第一個人。
感謝另外兩個人的武藝比較弱,我得以順利的再撂倒另一個,而嵐公主在一對一的同等情況下展現出高明的劍術,翻動的劍刃像是正在飛翔的燕子般輕巧的舞動,在敵人還未看明劍的走勢來向前,就已經成為刀芒之下的亡魂。
「拉茲·卡米爾,幸好你還活著,不,現在你應該快離開,戰況很不利……這全是因為我的緣故……你先撤退……」
「妳在講什麼啊?」
迫切的危機暫時得以解除,可是公主的臉色仍舊一片慘白,大概是緊張的關係,嵐公主的文法顯得十分錯亂。不用她講我也知道,現在的情勢已經不利到亂七八糟。
支持我論點的證據就是我和她的四周的士兵已經大多不是屬於我方的陣營。以嵐公主這樣的身份來說,至少也該算是大將級的一員,連大將都出現被人圍攻的情況,那麼戰況有多不妙用膝蓋猜也猜得出來。
「妳準備好了嗎?」
「咦?」
「緊緊的跟在我後面!」
看準了遠處屬於己方旗幟的所在地,我開始縱馬奔馳「來吧!看誰可以擋住我的劍!我會讓站在紫皇劍之前的每個人都染血!」
雖然發出了這種豪語,不過我想也沒人聽得懂。糟糕,現在不是沉迷於華麗戰呼的時候,不拿出所有實力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上吧!拉茲·卡米爾!死在異國沙場上的話實在是太遜了!
「滾開!」
一位騎馬的戰士被我砍下了頭顱。
「小兵閃邊!」
某個持槍準備刺我的士兵被我斬掉了右手。
「去死!」
從側面攻來的騎兵被我刺中胸口而落馬。
「別擋路!」
拿大刀揮舞的敵人被我攔腰斬落。
「礙事!」
看起來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敵兵被我削掉了半邊腦袋。
我每喊一聲就打倒一個對手,但是人數實在太多,最後乾脆連呼喊都省略了。
沒有一個人可以阻止我超過五秒鐘,紫色的劍刃上沾滿了厚厚的鮮紅血液。紫皇劍啊!你真的是把好劍!我由衷的感謝這柄晶紫名器現在就在我的身邊,它的鋒銳可以直接斬破對方的防禦,這節省了不少過招的時間。我收回先前那些「紫皇劍的鋒銳度也許不是第一流」之類的鬼話,它的的確確是第一流的名劍!
「太厚了!衝不過去!換方向走!」
第一句是感嘆對方的佈陣之縱深,第二句是對於逃回去的可能性之判斷,第三句是因為逼不得已而作出的決定。這時後面傳來嵐公主的驚呼,我回頭看時差點沒嚇死,她竟然正從馬上落下來!
嵐公主的馬被刺中了眼睛,因此兩蹄朝天的立了起來發出哀嗚。面對這樣的險境,我及時把她攔腰抱起放在馬上。說「放」實在是很無禮,不過真的只有「放」這個字可以形容而已。
西邊……我也搞不清楚倒底哪裡才是真的西邊,反正就是以我為中心點的西邊敵人比較少。掉轉馬頭,衝啊!
我揮舞手中的劍,架構起紫色又略帶暗紅的光屏。我這時候有一種化身成利箭的錯覺,擋在面前的敵軍就像是布塊般被破開。當然我還是一劍幹掉一個,到目前為止少說也有二十個被我砍了。
人與馬的身影逐漸消失,最後終於只剩下喧囂的聲音在我身後迴蕩。
我突破了!
第九章嵐公主的回憶
一縷清涼的觸感擦著臉頰,悠悠的,我從睡夢中逐漸清醒過來。
信任且追隨我的士兵一個個的倒下,環顧四周,已無一人尾隨在我身旁,一次大意的策略竟會落得如此籠中鳥的下場。
「嗤。」一絲冷笑被淹沒在馬蹄聲中,雙手突刺的動作漸緩了下來,只是,似乎又顫抖地更緊握住槍柄。
為……我無知的率兵衝鋒贖罪嗎?四周嘈雜的聲音彷彿此時全安靜了下來……直到「他」的出現。
一頭蓬亂的蒼灰色髮絲隨著馬匹的顛簸,在層層的敵兵當中形成一醒目的焦點。自稱不甚熟練的長槍在他手中高速靈動,接近他的敵兵身上均留下了一個個透明的窟窿。身上的銀鎧反耀著豔陽,形如一條銀龍,在戰場上突刺穿梭。
第一次這麼臨近死亡而早已被心中恐懼感吞噬的我,默默的緊抱住他,心跳的怦怦之聲不能在一時間中回覆平靜。
包圍住我的士兵紛紛中槍倒下,臨死前的扭曲面孔好像見到什麼似的。一股大力將我攔腰抱起,落在他的白馬之上,還未坐穩的我耳邊傳來他的斥責聲,參雜在負傷敵兵的哀號聲中。
「妳醒了啊,嵐。」他蒼冰色的眼眸直望著我,關心的,為我擦去臉頰上的汗水。
「啊,我還好,倒是你……」溪水此時洗盡了玷汙在他鎧上的鮮血,拔出入體不深的箭矢,撕下披風的一角,他熟練地一圈圈的裹住傷口。
「這點小傷不要緊的,但情勢挺不樂觀的,我們……還深陷在敵陣當中。」
一百八十度大幅度的掉轉馬頭,往來時之路急馳回去,情況仍不允許他手中銀槍閒著,同時又刺倒兩名士兵,環繞他腰間的雙手依然緊抱著。
「日落,東方多麼美的夕陽啊!」熾盛的殺氣此時已全然從他身上消失,取代的儘是欣賞美景的飄泊氣息。
「……」
「入夜之後,大概就無追兵了吧,畢竟在一面倒的先鋒戰況下,敵軍也不會在暗夜中追擊的。」
「繼續趕路?」或許在黑夜中的行動比較不會被敵人察覺吧,我想。
「不,三路箭陣全然潰敗的我們,此時主要的是回陣會合,而已不是會師了。」
「……也對……」畢竟要在重重敵陣中安然撤退也不是一件易事。
「早點睡吧,夜,就交給我守吧!」進入一處山洞,把披風裹在我身上的他丟給我這樣一句話,但我又怎麼會答應呢?還是他將我從死神手中拉出的。而再不休息天就要亮了是我得到的答覆。
在這微風吹拂不平靜一天的夜晚,我沉沉的睡了。
只因有他在身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0:24
第十章忍者(拉茲篇)
「人生總是不能盡如己意。」
這句話有時還真是實際的令人討厭。
在耗盡心血、費盡氣力、竭盡所能的帶著嵐公主突破敵陣之後,我是希望能夠逃回到本陣中的,但是在血脈賁張的混亂之中,不知道是哪位神明對我開了一個玩笑,座下的馬並不是朝我方奔馳,而是往另一個方向四蹄起飛。
這樣說算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也是有點自私啦!我承認我是朝敵陣看起來比較薄弱的地方殺過去,天曉得這個綜合本身聰穎智慧,評估實力與剩餘體力謀略的決定,竟然把結果通到怪異的方向去。總不能再回頭吧?好不容易跑出來又傻傻的再鑽回去,就算是頭蓋骨裡裝填物的容量再不足的人也不會這麼做。
總而言之,只能順著這個方向一直逃了。我方軍陣逐漸被逼退,雖然勝負在一時間還很難說,不過這不關我的事。
「傭兵是不管戰爭勝負的人」——我忘記這是哪個傢伙所說的名言。
扮演傭兵角色的我是置身於事外啦!但我能強烈感受說這句話將領的那股哀愁。
喀噠喀噠。馬蹄聲急促的響著,四周的景色飛馳而過。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還是應該先躲起來吧?到時候以迂迴的方式繞回我軍本陣是比較好的做法……呃,我不知道路耶?
「公主小姐,請問妳熟悉附近的地形和路徑嗎?」
「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喀噠喀噠。馬蹄聲急促的響著,四周的景色飛馳而過。
「我是說,妳知道怎麼回去嗎?」
「不知道。」
「……」
喀噠喀噠。馬蹄聲急促的響著,四周的景色飛馳而過。
沒辦法了,只有等到這場會戰結束了。現在得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才行……這種說法似乎太軟弱了一點?嗯,或許用「休養生息」來形容會比較好。
……總之,不幸的女神好像終於願意移開祂的腳步去尋覓下一個獵物了。
……真希望她老娘去找的是未來橫亙於眼前的敵人……
一個山洞奇蹟似的出現在我面前。這也太巧合了,屬於幸福的女神也來得過於迅速了吧?不,這一定是我努力的結果,苦盡甘來的前兆,無論如何,先進去再說。就算是有熊啊狼啊什麼的都過來吧,我會全部把你們捉來吃掉。
「哈啾!」
我突然打了個噴涕。唔,怎麼有點冷?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未經雕琢過的石壁……
對了,我現在正在逃難中……
由於實在是太累了,因此一到洞裡我就直接掛在地上睡著了。仔細一看,嵐公主就睡在我附近,但是我和她之間卻有一段看起來簡直很可疑的距離,而且地上還放了很多核果殼,這種佈置是為了什麼目的可說是一目瞭然。
沒想到自己的人格這麼輕易就受到質疑。為什麼我突然感到一陣淒涼呢?竟然對一個純樸善良的旅人抱持著如此高的警戒心,人心真是太險惡了呀。其實這是無謂的防備啊,雖然我已經不算是騎士了,但我可是心中存有騎士道的男人。
是的,即使飄泊浮沉於世俗的濁流之中,我心中依然兼持著正道,對著手中之劍立下終生步行於光明之路的誓言……哎呀,怎麼開始自我陶醉了起來?
我用力撐起身體坐起來,右手卻摸到一些堅硬的物體。咦?核果?而且數量還不少。
……看來她個性還不錯嘛!
虛心接受了大小姐的好意,我儘量以不發出聲音的方式把核果殼給剝掉,不過怎麼弄都還是會發出「喀茲」的細微聲響。呃呃,真麻煩,乾脆用劍切開算了。
就這樣,我一邊用著名劍切開核果當晚餐,一邊以嵐公主的臉作為下飯的配料。
說實話,她長得的確很美。雖然她睡在月光無法涵蓋到的洞窟內側,但是朦朧的輪廓還是依稀可見。黑亮的長發綁在一起之後由肩部側垂而下,睡容看起來安詳的不像剛經過一場生死交關的戰爭。
這麼說起來,我的女人緣到底算是很好,還是很差?雖然遇見的都是美女,可是個性都是屬於強悍型的人物。要說這種經歷有什麼好處的話,那就是它讓我學會了用外觀去判斷一個人是件蠢到家的事。
步出洞外,望著剛升上天井的明月,耳邊傳來陣陣的蟲鳴。現在的我到底在憂慮些什麼呢?嗯,嗯,其實是什麼都沒在想才對。自從跑到東方大陸之後我就懶得再思考像是人生的未來啦或是明天的方向這一類的東西,這就是流浪過久的後遺症嗎?
沙……沙……忽然傳來了某種不諧調的聲音,乍聽之下很像風吹動枝葉的聲音,但就是覺得那過於規律的擺動不太對勁,是種經過思慮後的蓄意。
是暗殺者嗎?每次我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都會冒出一、兩個殺手來,而且猜中的準確率就像是受到詛咒似的接近百分之百。
這次的情況會不會是個例外呢?我心中抱持著機率低到不行的小小期待。
結果很不幸的,又被我猜中了。
我發出了無奈至極的苦笑。
「唰唰!」緊密生長的樹叢被高速斬動的利刃砍出一條通道,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對方是怎麼做到的,隱至身前的黑影就以手中的金屬刀刃對我咽喉揮出了一道銀光。
時間不容許我片刻的遲緩,不拔劍,用全身的力氣以連著劍鞘的紫皇劍冠直撞向那奪命利器。
本能碎裂他手腕的一擊只撞中了無形的空氣,黑影反手撐地向後翻轉拉開的間距,使我進擊的動作為之停止。
對方再次上前,清脆的鋼鐵交擊聲劃破了夜空。
黑影急速的向後倒退,前躍、後退的動作還真是俐落的沒話說。
淡淡的月光灑落大地,一襲黑衣男裝之人站立在數步不遠處,黑頭罩上綁著一條紫紋的龍形頭帶兀自飄浮,晃動於高漲殺氣中。
迥異的眼神裡飛射出寒光,在他的架勢之中蘊藏著尋常戰士所沒有的危險感覺,那是一種不尋常的氣息,我可以感覺的到。
對方的右手揚了起來,一道閃光瞬間劃向我的心臟部位。在不算輕鬆的狀況下把暗器彈開了之後,這個一身黑的傢伙也衝了過來,手上的刀由側下方往上砍。在有點勉強的擋住了之後,我給了他下巴一記肘擊。原本以為這招可以把他撂倒,沒想到他還是搖搖晃晃的往後倒退,真是有韌性的傢伙。
「是忍者。」
沉睡的美麗公主終於從甜美夢鄉中醒來了,交手的聲音似乎把她給吵醒。警覺性還不算太差,可以拿到八十分。
「忍者是……?」
「執行黑暗任務和隱密作戰的人,這樣說你瞭解吧?」
反正就是會對我們十分不利的人就對了,我真希望他身上沒有帶什麼信號彈之類的東西,要我再衝進千軍萬馬中累個半死,我寧願自刎揮別自己的生命。
當然,這也只是無聊的喪氣話。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一身黑的忍者喊了一些我完全聽不懂,像是耳邊風般的話語。我的東方語功力比小孩子還差勁,所以直接轉頭看向公主默默的等她翻譯。
「他說不想跟你交手,只要把我交出去就可以放過你。」
「這麼老實的翻譯出來好嗎?搞不好我真的會投降哦。」
罷手的念頭在腦中打轉,投降的言語在唇邊徘徊,就算舉白旗,大喊我不干了,眼前黑衣的怪胎也聽不懂我喊什麼吧!那將武器丟掉的我不是更危險!?就基於這個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理由,我繼續地為容貌美麗的公主效命,但她的回答卻是讓我驚訝的肯定。
「你不會的。」
呃,這麼有信心?
「就算投降了也是死路一條啊,看過忍者的人,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會活不長。而且極度忠誠的他們會為大敵當前叛主的狗感到羞恥。」
「那剩下的一個人呢?」
與其當下表明我本來就是個沒啥忠誠度的傭兵這種沒志氣的話,我倒是對那最長命的一個,產生更濃厚的興趣。
「就是忍者的主人。」
「……真是感謝妳的解說。請幫我跟他講,我想一對一。拜託了。」
「咦?」
嵐公主露出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我知道她應該正在想「兩個人比較有勝算」這種事,但是讓眼前的忍者逃掉了會更麻煩,到時引來的會是一大群的士兵。趁這時宰了他才是最好的做法,在這種情況下,人數佔便宜並沒有多大的意義。
嵐公主還是乖乖翻譯了。不過那個忍者在聽完嵐公主的話之後眼睛瞪得很大,似乎顯得很不高興。
「呃,請問妳倒底說了什麼?」
他所顯現的怒火讓我不禁懷疑起他們談話的內容。這樣說起來,嵐公主的翻譯似乎太長了一點?雖然我的東方語功力很差勁,但是我也知道「一對一」這句話講起來應該不需要超過十五秒以上的時間才對。
「我說你認為他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在路上隨便找個挑糞的農夫都比他強,那條龍紋頭帶八成是用芒草編製出來的二流仿冒品,不過跟他看起來倒是很相配,狗戴項圈大概就是像他那幅樣子吧!」
「……」
「對了,頭帶是忍者的身份與武藝的象徵證明,龍紋算是最高級的一種。他們把這個東西看得很重,就算是主人也不能侮辱它。」
「……我會被你害死。」
怎麼會有這種壞心眼的人啊!就在我感嘆自己同伴的不良行為時,那個忍者又與嵐公主開始對話……不,現在我覺得應該改口稱她為魔女會更好!
「他剛剛在問你的名字。」
「幹嘛?」
「說是要在他的頭帶後面寫上你的名字,然後用你的頭去祭拜它,順便把你那頭金毛織成擦劍的手巾。」
「……請務必不要告訴他。」
「可是我已經說了耶!」
「……」
「他說他叫『千翼·涵』,大概是要你記住殺你之人的姓名。」
頭痛啊!我不是應該先把眼前的危機與騎士道摒棄在一邊,先把這個魔女痛打一頓再說?
就在這時月光被烏雲給掩蔽,對方的身形突然消失於黑暗中。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絲毫輕忽的態度都代表著死!我把嵐魔女給推開,準備面對對方的奇怪攻勢。順應周圍的環境,拋開不必要的情緒,隨著越趨節奏性的調息,以自身為中心,極為冷酷靜態的戰氣同心圓般地向外擴展發散。
紫晶劍在東方大陸初露紫芒,出鞘之時帶著與清銳的劍吟,和我稍稍高漲的戰意。
反映著殘月,紫皇隱隱生光。
一陣寒意從背後襲來!我即刻察覺反應,紫皇在同一時間向斜後方回斬,和黑夜成同義詞的千翼在我回身的瞬間也在眼前浮現,並且伴隨著一把迅斬而下的漆黑刀身。
沉重的金鐵相交聲在武器撞擊時響起,但卻與常道背馳的沒在黑暗中激出任何火花,出自東方的名器啊……黑而沉重的刀……
在我釘住他的身影想要做突刺時,意識一擊失敗的他,以與先前差不了多少的轉體向後縱跳拉大距離。但逃,是不可能成事的,大步向前的我不想再次讓黑夜成為他的障蔽。
但只見他左手一晃,抓住什麼似的一拉,四周突然落下大堆大堆輕軟的物體……樹葉!?在層層落下的障礙物中,千翼的影像從我雙眼範圍裡脫出,環伺找尋的同時,忍者又即刻映入眼簾,倏地鑽進飄落的樹葉中,以極低姿態對我的腿部斬出了一道水平之弧!
以後絕對不要去惹戴龍紋頭帶的傢伙——這是我來到東方的第二個血淚教訓。這個忍者真的很強,在同時掌握了地形與天候狀況下,與黑夜融為一體,也順勢化為了自身武藝的一部分,這種對手從來沒碰過。
我改變原來的想法,要宰掉他簡直難如登天,而且在不自量力的登天過程中,我可能會先被他幹掉。拜託,請你快撤退吧!
千翼立刻退入黑暗中。下一秒鐘,一卷黑黝黝,在地上彈跳的條狀物緩慢的向這裡滾來。
不會有那麼大的東方暗器吧,那又會是什麼?先解決再說吧!
念頭在腦中稍微一轉,隨即一劍刺中那滾動物的中心。
「喀!」和其相交的劍刃,發出了金屬的破撞聲並擦出點點的火花。
「嗤!」體積大到不像是暗器的暗器突然冒出了火花。
唔!怎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是不知道自己的好運有多強,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惡運倒是強的驚人。每當我有了不好的預感時,那就一定會發生很不好的壞事。基於對自己惡運的信心下,我立刻用劍把這個詭異的東西往旁邊挑過去。
它爆炸了!
突如其來的火焰與強光好強烈啊!可惡,我的視線怎麼一下子就變成白色的了?難道東方的太陽墜入地平線的時間只有西方的一半嗎?
「刺!」左臂突然傳來利刃入肉的刺激,吃痛的我立即作勢在地上翻滾。
「篤篤篤篤!」大把利器鑽進方才我落身的草地,如果無反應還待在那,全身通孔的蜂窩可能就是此時的寫照……
在持續翻滾中察看四周,旋繞的世界在眼中映出即將燃滅的暗紅餘光,漆黑的景物完全無那傢伙的身影,只有精確瞄準而不停飛來的暗器。暈眩感逐漸上湧,忽而,銀白明月反照出一絲寒光……就藏在那!那離我只有數步距離的樹叢。
難怪他能如此準確掌握我的動態!從地上彈起的我,無視於耳邊呼嘯而過的銳器,朝千翼所在之處狂奔而去。
毫不猶豫!
但是……我錯了……
小看專業的暗殺者是要付出同等的代價的。
樹林中突而飛出一條鎖鍊,一圈又一圈緊緊纏住紫皇的劍身,而千翼也在此時從林中躍出,另一手漆黑刀刃向我橫掃過來。
無鎧甲、輕裝的我看著那往胸前掃來的刀刃,心中真是閃過了千百種念頭,而撤劍,是明白對方利刃鋒利的我唯一能選擇的,剎時右手脫離了紫皇的劍柄。
拉力一鬆,雙方頓時被反作用力往後方彈開,但離完全避開還有著些許的距離,在胸前迴旋的黑刃割劃出了一道創口,血立刻從胸前泊泊流出。
放棄武器,等於放棄戰鬥,他似乎對我這樣的抉擇有著一絲訝異,但兩手空空的我可不許有著些許停頓,在他遲疑的一刻進行了攻擊的動作。
從肩頭硬扯下的飛鏢的倒勾上還黏掛著一塊血肉,但在這生死交會的時刻已顧不得那一絲小小的痛了。
我手中銳利的暗器,也是我目前為一的武器,但為了吸引到他那一刻的失神,想也不想,毫無目標的往前砸去!
我賭上了全部的力氣朝他快速衝過去,千翼在平衡感還沒恢復過來的情況下只能揮刀攻擊。
「這隻手就送給你吧!」
我很豪氣的用左手硬擋下來。說是送給他,其實也沒真的被砍斷。他這種姿勢沒辦法使出全力,所以黑刃也就不可以砍斷我的左手。他的刀鋒砍入了我的手臂,而我的右手也拿到了紫皇。
無雙三段!
破空聲吸引住千翼目光的同時,以最低姿態向前俯衝的我,險險避過了他察覺計謀而揮砍下來的刀刃,右手再次搭上紫皇的劍柄……那熟悉的觸感,而完全回神的他已來不及阻止這一切,旋發的紫刃絞碎了纏於其身上的鎖鏈,成為一截截的廢鐵掉落於地。
手中旋繞的紫芒一分為二、再化為三,道道劍光剎那揮出,劃過夜空,向千翼奔而去。
晶紫爍閃,夜色被紫光分割為四截,千翼的刀也隨著夜色遭到斷裂的命運。
不過揮斬的刀刃並沒有碰到他的身體,這個一身黑的傢伙速度和反應快得驚人,在刀刃斷折的瞬間也後躍退走。簡直跟貓一樣。
千翼又嘰哩咕嚕的說了一段話,接著又消失在黑暗中。他的氣息徹底消失,這次是更厲害的暗殺技巧嗎?目瞳追補不到敵人,戒備也不敢鬆懈思毫,緊張與漆黑的靜默籠罩了全身,直到……
「好棒,你把他趕走了耶!」
「啊?」
嵐魔女以帶有戲謔性的笑容拍著手。他拍手的原因也許是因為我把對方打退,不過那個笑容怎麼看都不像含有鼓勱或感謝的味道。這個女人,竟然認為我嚴陣以待準備對付忍者的姿勢很好笑!
「他剛剛說『我們有一天會再見面的,只要我們彼此間所扮演的角色不變的話。後會有期了,來自西方的忠誠劍士拉茲』,知道了吧!」
原來如此,剛剛那是「撤退的場面話」啊……不過聽起來好像有一點不對勁……嗯……嗯……嗯……嗯!忠誠?為什會出現這種名詞!?
「等一下,忠誠的劍士是什麼意思?」
「我跟他說你是我最忠心的優秀部下,是一個遠從西方來投靠我的男人。」
「……我應該是傭兵吧?」
「喂,你很不知好歹哦!你知道想被我收為家臣的人有多少嗎?能被我賞識是你的運氣!」
我去妳的,妳知道想讓我率領大軍為他擴展領土的國王有多少個嗎?妳還真得意咧……以上這句話想歸想,我還不會真的說出來。
「為什麼我總覺得妳的個性跟剛開始的時候差很多?」
「我擁有能夠因應時勢而改變原則的柔軟精神。」
真受不了。難怪有人說沒有兩張臉的不叫女人,不善變的女人則喪失了天性。
東方的初道曙光映入了眼簾,日出是那麼樣的清澈……唔,我的眼皮好重。
被那個忍者一鬧,害我的睡眠不足。不管了,我想先小睡一下。
倚樹躺倒的我,被前來的睡神乖乖領走。
這真是相當漫長的一夜啊……
從土山向下眺望,黃沙滾滾,回營的唯一道路滿是緩行的軍伍,依我方軍隊從戰場退卻的時間推算,這大概是敵方前鋒軍的後段吧!
本來是很想用迂迴的方式繞回我方陣營,不過看起來是不太可能了,因為我們搞不清楚附近的路。但是也不能一直耗在這裡,昨晚跑掉的忍者搞不好正帶著一票人馬來搜山。
現階段的態勢,只有衝回去了嗎?
這一段路程絕不輕鬆。昨晚那個忍者竟然連唯一的馬都給我宰掉,害我們只能徒步走回去。用走的通過千軍萬馬?這種事一想到就令人全身無力。
「妳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不然我們只能衝回去了。」
「就照你說的好了。」
「……回答的太快了吧?妳起碼也應該先猶豫一下。」
「我相信你的判斷。」
哎啊,這麼有信心?
「妳認為一個傭兵的判斷會值得信賴嗎?而且是一個異國的傭兵耶!」
「但是那個傭兵也曾是異國的將領啊,而且他是個叫做拉茲·卡米爾的最強傭兵。」
「……還真是感謝妳的讚美啊!」
就這樣,我和東方的美少女(雖然我不知道她幾歲,搞不好超齡了)小心的走下山。現在我最希望的是能遇到「一小隊的騎馬士兵」這樣就能夠搶馬來騎了,不過這個願望實在太奢侈了一點。
「喂,拉茲。聽說你以前打仗從來沒有輸過,是真的嗎?」
嵐魔女突然開口問我。由於實在沒心情聊天,所以我隨便敷衍她。
「嗯。」
「你是怎麼辦到的呢?」
「因為我都只跟比我弱的人打仗。」
「胡扯。你的事我聽旅行商人說過了,他們說你是就算面對數量有兩倍之多的敵人也能打贏的人。」
「假的,請不要隨便聽信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的傳說吧,妳真的以為有人能打贏兵力是自己兩倍的敵人嗎?」
「……」
「別被傳聞騙了。假如我真的那麼神的話,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可是……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就有可能。」
「謝謝妳的抬舉。」
「我是說真的哦。」
「可是我不會因此高興。」
「咦?」
我轉過身來面對嵐魔女盯著她。我認為有必要為自己及秉持的信念澄清一下才行。
「所謂的戰爭,說穿了就是一種最無益的大量浪費行為,浪費的不只是性命,還有無數人的未來。因戰爭所流下的血並不會變成麥子,大量的殺戮也不會使收穫增加。一次戰爭就會使一個國家的國力大量消耗掉,也許在上位者有得勝的感覺,但是這個後果卻要平民來負擔。所以戰爭很沒有意義,我是這麼認為的。」
「擴張領土,這不也是增強國力的方法嗎?」
「這是上位者和妳處於同等地位的人的想法。因擴張領土而消耗的資源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補救的回來。在這個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的戰爭是因為愚蠢的理由而發起,我是這麼想的。」
這番說詞聽起來很了不起,但我的說法其實跟自己的行為互相矛盾。雖然不承認戰爭,但是我經歷過的戰役卻比任何人都多。也許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我只是在說好聽話而已吧?
「哦,那麼身為戰爭常勝者的你又算什麼呢?」
果然,嵐魔女抓住了我話中的弱點。
「……只不過是一個更愚蠢的人罷了。」
嵐魔女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側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路上,我倆不再言語,更在沉默之中發現一條清澈的溪流。一舉把頭栽進溪水中,我大口地飲了幾口河水,甩了甩頭,把疲勞全甩至腦後,冰涼的河水回流腦際,有著無比的清新感。將懷中掏出兩個因長期的擠壓而變形的飯糰,昨天晚上太累了,竟然忘記了自己帶著這樣的好東西。
丟給魔女一個,以免日後她百倍的報復,吞了另一個祭了祭我久未進食的胃,至此,我已經完全著裝完畢,精神為之清醒,心態也與先前天南地北閒聊的態度全然不同。直盯著遠方我軍的陣營,那兒就是這趟旅程的終點啊!
就在我心中冒出莫名其妙的感觸時,附近突然傳來了人聲。我和嵐公主急忙躲在一旁的草叢裡,然後出現了令人驚訝的情況。
天啊!真的有一小隊的巡邏兵耶!而且還是騎馬比走路少的那一種!雖然我不知道是哪一個神明在保佑我們,不過還是得感謝祂就對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1:08
第十一章突圍(拉茲篇)
「上。」
我打了個信號,凶悍的公主立刻執著長刀出現在他們面前,我則是繞到稍微側面一點的地方。對方看見敵人只有一個,而且還是美女的時候臉上立刻掛出了看起來很詭異的笑容,接著就有三、四個人立刻沖上去。男人還真是一種可悲的生物……
趁著嵐魔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的時刻,我躬身踩著小碎步迅速地接近列為首要目標的馬匹,也就是看起來像是隊長和副手的兩個人。
反轉劍身,以柄擊撞中一人後腦的同時我即翻身上馬,然後趁身旁的副手還未意會過來的同時刺中他的咽喉,他無意識地從馬背摔落地上,我輕鬆料理了兩人。
本還喧嘩不休的四周突然變的安靜,此刻我才發覺到女孩的身邊已無一人站立,其他毫無自覺的敵兵也盡數被嵐魔女給解決了。
低頭喘氣的她直瞪著那橫屍荒蕪土地上已一天余的我軍喪兵,盔鎧下腐爛的面目已不復辨識臉孔,露於空氣下的可見部分更已生出乳白色的蛆蟲在上蠕動,呼吸聲直轉為喘息。
「一昧的自責也喚不回逝去的生命,他們至少曾是揚威戰場上的勇士。」本到嘴邊的話又被我止住吞回,這點膚淺的基本道理魔女應該懂得吧,為避免不必要的責難,我決定緊閉嘴唇,讓她自己體會,從內心底堅強起來。
魔女……的韌性果然如果我所想,牽馬安撫的她此時嘴角微微上揚,像是讚許我以最小努力達成目的的作為一般,但其中好像還帶有要是沒她吸引住敵兵,天底下又怎麼會有這麼輕鬆的事的意味。沒受到責備已為不幸中大幸的我只能苦笑,而魔女的確不需要凡人的多心,並提出連我都為之佩服的計謀。
「把他們的鎧甲脫掉,然後穿上去吧!」
「我知道了。」
不耍點小計策是闖不過去的,倒底會有多大用處我也不知道,可是至少不會那麼引人注意。接下來就看神祇會不會繼續施予我們幸運了。
「拉茲,與其騎馬還不如用牽的比較好哦。」
「為什麼?」
「地位不高的士兵在本陣裡騎馬不是很怪異嗎?用牽的看起來比較合理。」
「原來如此,有人盤問的話,就說是其他人要我們牽馬給某人是吧?」
真是好方法啊!為了獎賞她的計謀,還是稱她為嵐公主吧!
接下來就是膽量的問題了。
我和嵐公主牽馬走入敵陣,儘量裝出一付自然的樣子,有頭盔遮住臉,所以不必擔心會被看見容貌。但是緊張的情緒還是像背後靈一樣附著在我們身上,我可以感受到心臟的跳躍數是平常的兩倍了。我想嵐公主也是一樣,我彷彿可以聽見從她身上傳來的心跳聲。
聽力這時候似乎變得不靈光,週遭的聲音像是潮水般從耳畔一一流過,但是我分辨不出什麼是腳步聲、什麼是馬嗚聲、什麼是喧嘩聲,聽得最清楚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唔,壓力好大。
重點在於腳步不能太過緩慢或是急促,要以一種不顯眼到極點的方式去移動。路上看到什麼危險的東西(或是人)就要以看起來十分自然的動作改變方向,這可是高難度的技巧。就這樣我們走過了半個軍營,我開始覺得我似乎有當演員的天份了。
然後就是最關鍵的時刻。
因為現在我們穿的是對手的衣服,也就是說在意義上我們等於是正走向敵軍的陣地。再怎麼說,這世上也不可能有私自奔向敵陣的士兵,所以前面的幾道寨門只能硬闖過去而已。
「準備了。」
我和嵐公主以不惹人注意的動作靜靜地翻身上馬,接著立刻讓胯下的座騎四蹄起飛。這段奔馳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過他們也只能看著我們的背影。很順利!第一道寨門就在眼前了!
兩個持長槍的士兵很勇敢的擋在我們前面,不過在看到眼前的馬跟本沒有意思停下來之後,立刻以一種很令人佩服的特殊動作跳開。成功的闖過了第一道門,然後刺耳的鐘聲不久也響了起來。
我看到一堆人正忙著關上第二道寨門,這時嵐公主大聲喊出了一堆話,對方立刻遲疑了起來,這只是兩、三秒之間的事,卻已經足夠我們衝到寨門前面了。嵐公主揮出了手中的利刃,血與哀嚎在相同的時間裡一起出現,而我們也突破了第二道門。只剩最後一關了。
咻!某種討厭的聲音從後面響起,接著是一枝箭射在我左前方的地上。呃啊啊,對方開始射箭了!
而計策至此完全失敗,最後一道門之前逐漸聚集了人群,但已經來到這裡的我們又豈能在此停下奔馳的步伐,沖了,賭上所有的一切。
紫皇出鞘!!
受到驚動的敵兵此時已經回覆到應有的冷靜,見吾等又僅僅只有為數稀少的兩名士兵後,皆向我倆紛湧而至,炙日下閃耀的槍刃於必經的路途上不停的揮舞。
通往自由之路,竟變得如此遙遠。
擋架彈開刺來的兵刃,下一刻即讓敵人負傷,我專注於四周殺伐的情境,馬匹依然前馳,紫皇提起落下直斬橫掃,不是為撞碰兵刃,就是為斬了進肉身的敵軀,飛濺的血直染紅了視野。
黃塵揚起的土地上,汙血暗淡了紫芒的劍刃,汗珠與血滴混成一塊,教人分不清濕透衣衫,額頭滾落的,是血、為汗!
團團敵人圍殺之中,不一會即回頭觀顧女孩的安危,但正如先前一般,魔女是不用凡人憂心的,欲拚命多殺近身一人的她,長刀周圍更是形成為皆殺的圓陣,掃砍下所有入陣的異物。心神略為一分,一柄長槍迎頭直往面門挺來,頭急一偏,長槍擦破臉頰的皮膚,劃出一道橫流的血痕,紫皇隨在偏頭一刻回斬,敵兵一分身首,已無靈魂。
痛,把自己失神的心全給拉回了戰場上,也同時明白身處戰局中的敵、我,是絕不可能跳脫一絲責任的!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敵兵見銳不可當的我也有破綻,甚至負傷流出鮮血後,亂無章法瘋狂般拍馬殺來。這樣嗎!?不過現在真有所覺悟的……是我!無限戰意盡數點燃!
「誰要是當我還有以前的婦人之仁,那就放馬過來吧!」怒喝聲吞噬所有聲響,在大氣中爆發迴蕩開來。本恃勇殺上兵士的刀刃呆停在半空,牙齒上下不住打顫,等到紫劍刃透過他的胸膛,喪失勇氣的士兵才回神吐出最後的氣息死去。
迴旋連斬、狂刺,透過衣甲、掃過咽喉、貫過軀體,湧至近處敵兵哀號落馬聲不斷。頭顱、胳臂、手掌等斷肢殘幹在血染的天空亂舞!
呈置於眼前的血之路……逐漸寬敞!
前方的敵兵忽而迅速地往左右退去。糟了!在這極近於前線的軍陣中,背後的寒意猛然逼近,於空地之上的我們,倏地成為火炮槍手、弓箭瞄準的標靶。
來不及了!不管逃不逃的掉了,即刻在馬背上一轉身的我,動作不間斷地向嵐飛躍去,一把摟住她的我伸手扯拉疆繩使馬匹立起,失重往地上跌去。
箭矢中夾帶著火炮,利刃彈丸擦破皮膚穿透鎧甲,突入體內插在身上形成一個又一個發出痛楚的窟窿,躺倒在地上的我,情況不是太好。
睜開眼,在散進行伍中重整的兵隊後,個個抽出佩刀包圍上來的武士背後,不到百步之遙、僅僅一層柵欄之外的,不就是期盼已久的自由之路。
「右掌……能動,左臂……可以。」我測試著自己身體的狀況,吸氣就抽痛的胸,大概被一兩顆彈丸打傷肺了吧!女孩的狀況似乎還好,但表情痛苦非常,腳上中了彈的她也只能伏在即近將死的馬身上。
只有我了!扛在肩頭的不只是一開始的兩人生死,出現於對峙中的敵陣,更左右著我軍士氣,也同時是這場戰役的勝負關鍵。
眼神向嵐示意不可妄動,但瞄見她伸出的手,好像想拉住我。蠕動的唇,好像想言語什麼,不等她應是放棄的話語,勉強翻身躍起,瞬間憑恃強力掃倒接近的兩名武士,使勁牽動咳出的血與二冤魂噴灑的紅泉,混為一氣。原本逼近中的兵士在這一驚嚇後盡往後散退開,敵兵驚呼的聲音之外,我清楚地聽見鐵槍再度裝填、上膛的喀擦節音。
沾滿血滴的紫皇定止半空,表明我不屈的心志,眼眸直瞪著那全黑,已瞄準自己的槍口,就等著那下一秒的發動,時間彷彿全為這一刻所靜止,就連滑落的汗,也滴凝成珠。
無暇拍去劍上沾染的敵兵之血,此刻也凝結成塊塊的血斑,鮮豔轉為暗紅,固著在盔鎧之上,映入眼眶的血之色,與白銀的光芒交雜點綴,不能閃,就算我能快過箭矢、槍子兒……嵐也絕對來不及反應。
猶記,先皇授予「不敗」稱號也不過兩年光景,敗在這遠方大陸語言不通、不熟悉的環境裡,只需保護有收留之恩的女士,盡自己受人照顧的本份,大概也是命運的一種捉弄吧!敗亡的絕望為一灘死水,撫弄大地的風,激不起半點漣漪。
不悚懼死亡,即為不敗的真義!
不悔!即使人生將在此地終結!
迷迷濛濛的,我又回到了最後一道柵門前……而這次多了一個極為凶悍的男人。不懂、我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重來一次,但還是得與共行共生(我是這樣認為的)的魔女一起向前,畢竟……如此才能逃出生天。
擋在門正前方的是一個騎馬的傢伙。裝配完整全身鎧甲的男人,高大粗壯的身材,高大厚實的身材,手中執著大刀,臉上佈滿了屬於戰爭之烙印的暗紅色刀痕,目光不僅像鷹一樣銳利,而且還擺出一幅「我很強」的姿態,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角色。
「鬼荒呂……!」
就算意識不清,我也能聽出嵐公主的語氣像是被彈弓打到的鴿子一樣,似乎對方很厲害的樣子。
「什麼是鬼荒呂?」
「他是敵人的千夫長,荒呂是他的名字,因為其強悍和武勇而得到了『鬼』的稱號。大家都叫他鬼荒呂。」
「我的天啊……」
這種等級的角色為什麼會待在這裡呢?幸運女神終於瀟灑的拍拍翅膀離我而去了吧!
「聽好,我擋住他,妳先走。」頭昏昏的我,說出了連自己都會為之傾慕的話語,但結果只是把自己丟進地獄的深淵。
「你擋得住嗎?」嵐公主連點擔心我的語氣都沒有,魔女般的她,只關注己身的安危。
「……我比較希望妳先問一句『那你怎麼辦』這種話。」
「那你怎麼辦?」機器人般的語氣,魔女只是重複著我的話語。
「算了,沒那個氣氛了。」
嘖,是我太過天真了。本來想照英雄詩篇的內容來演個一小段感人的劇情,沒想到對方的配合度實在不夠,東方人的思考邏輯大概有點不太一樣吧!不過到了這種時候還想搞這種無聊的東西,這或許也證明了我的幽默感在任何地方都能發揮出來。
那個叫荒呂的鬼武士……不,是那個叫鬼荒呂的武士舉起了大刀騎馬立在士兵前面,氣勢非常嚇人。我似乎可以聽見後面那些士兵心裡的吶喊了,他們的臉上彷彿寫著「一刀把眼前的人給砍掉吧」這種話。
我衝到嵐公主的前面,準備跟這個一臉凶相的傢伙正面動手。
鏘——!
大刀和紫皇互相交擊。
好強!
我的整隻手幾乎都要彈了開來。那就像是空手去搥打花崗巖的感覺,這個鬼荒呂的力氣大得離譜。假如手上的劍不是紫皇的話,大概一下子就會被砍斷了吧?
「死吧!」
他的這句話我還聽得懂。
足以震憾人心的吶喊伴隨著大刀正面砍了過來,我以整個人往後仰的方式驚險避過。由於沒有成功的斬中目標,鬼荒呂的平衡立刻出現了不穩。巴迪爾啊!我由衷的感謝你教過我這招!
對方失去了重心並不代表我一定會趁機攻擊,我還沒有蠢到搞不清楚首要目標是什麼。嵐公主與我闖過了恐怖鬼荒呂先生,策馬衝向夢寐以求的我方陣地。
守著第三道寨門的的士兵們面對兩匹暴走瘋馬只能再度演出特殊閃躲動作,像是奶油遇上刀子般被切割到兩旁。咻咻的箭聲又響了起來。
來不及了,各位敵人!再見了,我要走了!我彷彿可以聽見勝利的號角在吹奏了,喜悅的音符中還摻雜著噠噠的馬蹄聲……咦?馬蹄聲?
懷抱著不祥的預感往後看的時候,一幕很討人厭的場景立刻映入眼中。
「我的天啊……」
鬼荒呂追來了!而且還是那種飆風式的迅速追擊!即使我們是朝向敵人的本陣策馬衝刺,鬼荒呂依然毫不猶豫的追了上來,真是豪氣十足的戰士。雖然追上來的只有他一個人,但是那種魄力和武力絕對足以和一支軍隊匹敵。
不對,現在不是佩服對方的時候!重點是他的馬比我們還快!二十碼、十五碼、十碼,兩方的距離逐漸被拉近。該死!那傢伙的馬倒底是吃什麼長大的啊?再這樣下去會被追上的!
「妳先走!」
「那你怎麼辦?」
唔……心中突然滿溢了莫名的感動!嵐公主忠實的貫徹了我先前的指示。很好,下一句是「我不會丟下你逃跑」或「我們兩個人要同生共死」加油,以妳的天賦和聰明絕對做得到的!說出來吧!
「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嵐公主丟下了和我原先期待完全不同的話。接著拋下了勒馬減速的我,全力衝回本陣。
「……」
呵、呵。望著迎面衝來的鬼荒呂,為什麼我會升起一股淒涼感呢?只能說是我太樂觀了啊!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東方人果然沒有幽默感。
「哦啊啊!已經自暴自棄了啊!」
刀與劍激烈交擊!紫色劍刃和銀色刀刃間激盪出金黃色火花。這一次我稍微調整了接觸的角度,所以沒有像剛剛一樣被彈開。鬼荒呂的表情上似乎寫著「這傢伙突然變了一個人」哼,男人自暴自棄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不過這聽起來實在沒什麼了不起。
大刀再度兇猛的砍過來,這次他瞄準了我的馬。真是高明的傢伙!
鬼荒呂的計謀立刻成功,我不可能擋得住他砍向馬頸子的重刀一擊。一種會令人耳膜為之戰顫的恐怖撕裂聲響了起來,大量血液像是湧泉般瘋狂噴出。這一瞬間,鬼荒呂的視線被阻礙了——這是我的計策。
我撲向鬼荒呂,猛力將他撞下馬,同時也將手中的劍刺向了那匹飆風快馬的身體。失去了重心的我與他同時倒向地上。這是種會產生痛苦的危險動作,但是也得到了很大的成效。馬的悲嗚與重物落地聲幾乎同時出現。
在經過難看的兩、三圈翻滾之後我立刻站起來了,對方也作出同樣的動作,執著大刀瞪著我,宛如獵鷹般銳利的視線刺進了我的身體。有這種眼神的傢伙都很難纏,這是長期戰鬥所累積出來的心得。
不管怎麼說,現在是五五波了。在馬上是長兵器比較有利,不過用兩隻腳站在地上的話就另當別論。
「喝啊啊啊啊啊!」
鬼荒呂爆發出狂風般的怒吼,在轉動身體的同時也揮動手中的大刀,充滿魄力的攻擊猶如龍捲風令人為之窒息。這傢伙的戰鬥力應該可以媲美巴迪爾吧?光看體型就差不多了。我立刻將劍收起來——轉身逃跑!
「哈哈哈哈!智慧比肌肉更重要啊!」
這就是人生啊!鬼荒呂。誰會傻到真的跟一個怪力男互毆呢?你全身都穿著盔甲,手上武器又比我重,百分之百不可能跑得過我。所以,拜拜了!鬼荒呂先生!我想再也不會跟你見面了!
能跟你這樣一個凶惡的人交手我很感激!請永遠不要再出現於我的面前了!
就在我很高興終於可以逃脫掉鬼荒呂的魔掌時,某種討厭的預感突然在心中迅速加溫。當我耳朵聽到不尋常的風聲時,想也不想的立刻跳開。下一秒我先前所踏上的地面插著數根沒頂的箭羽。
天啊,精銳的弓箭火槍部隊不讓我逃跑嗎?
我準備再跨出逃命的一步時,眼前的大地的箭矢數量更多,還有幾隻擦破我面頰的皮膚。他們是要我回去跟鬼荒呂打嗎!?搞什麼啊!?
在評估逃與不逃優劣比所佔去的時間,已經讓盛怒中的鬼(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他)追過來了。滿佈刀痕的凶臉配上猙獰的表情,然後再添加了懾人的憤怒咆哮之後,所產生出來的就是會令人每晚作惡夢的瘋狂人型化合物。
我是不知道他在喊些什麼,大概是「卑鄙小人」或是「膽小鬼」這一類的形容詞吧,反正絕對不是好話就是了。
鬼荒呂將大刀高舉過頂,由這種姿勢所衍生出來的氣勢搞不好可以把人嚇到破膽,真是豪氣驚人的傢伙。
但是動作太大了。
下一秒,鬼荒呂的胸口立刻成為了無雙三段的餌食。但是手中的劍刃所傳來的觸感卻有點不對勁,這傢伙的盔甲是……!?
銀色的大刀在一那剎間靠近了我,已經閃不掉了!我只能用紫皇硬接這一擊,很勉強的以雙手持劍的方式護住左側身體。當刀與劍相觸的同時,一種很恐怖的力量就這樣衝擊過來。接著我的眼中映出了天空的景色,然後背部撞上堅硬的東西,也就是可愛的大地。
我竟然被拋起來了!這傢伙的怪力真是恐怖!
「唔哦!」
鬼荒呂再度揮動剛猛大刀進行攻擊,被襲擊者以千鈞一髮的動作滾動閃躲。滾啊,鏗!滾啊,鏗!就這樣避過兩次致命的大刀。我整個人往後翻,以不算帥氣的姿勢站了起來。
我儘量以最銳利的視線死盯著他。也許是感受到我那崇高(?)的氣勢,鬼荒呂不再追擊,而是倒提大刀回瞪我。兩個人一時間呈現對峙的狀態。
飽含黃塵沙土之風正不斷吹拂,風中傳來了輕微的眾多馬蹄聲。
嵐公主帶人來支援了嗎?不過似乎趕不上啊!因為我看見鬼荒呂的背後也出現了飛揚的塵沙,對方也追擊過來了。
雖然實在是很想乾脆轉頭跑掉,不過那個死忍者搞不好又會給我放冷箭。雖然他剛才就可以趁機偷襲了,不過很意外的他並沒這麼做。看來他是一定要我跟鬼荒呂打到分出輸贏才行,我實在是很難搞清楚這種人的思想模式。
那麼,剩下的時間就只能一招決勝負了。
我直接朝他走過去,鬼荒呂的臉上出現了輕微的疑惑神色。也難怪,我從剛才就只會一直跑而已,現在竟然敢厚臉皮的迎上去,擺明是找死的行為,但是我認為結果還難說。
慢慢的,我逐漸走進了大刀的殺傷距離。鬼荒呂開始有了動作。單手所揮動的大刀劈開了風與塵沙。速度比剛才快多了——但是破綻卻一樣。他也許是認為我的力量不足斬開他的盔甲,所以毫不考慮的就使出相同的攻擊。
高速瞬殺技·無雙三段再次從我手中使出。瞄準的依然是剛才的地方——被我砍出裂痕的胸甲!
飛濺的血花在空中隨風起舞。
鬼荒呂的胸口有了三道血痕,他的盔甲的確是優質品,連續挨了兩次同樣的攻擊卻還是保住了擁有者的生命。紫皇的劍刃並沒有穿過鬼荒呂的肺部,只是切開了那一堆比平常人還要厚實個兩倍的肌肉。
我轉頭走向己方的陣營,沒有繼續打下去的意思。
「你叫什麼名字?」
鬼荒呂說出了少數我能聽得懂的東方語。
「我只是個傭兵。」
沒必要讓這種凶悍的傢伙知道自己的名字,我不想來到東方大陸後不到一個月就成為被某國所追捕的通緝犯。
我不認為接下來會從背後突然砍來一刀,像鬼荒呂這種人應該不會做這種事。我現在擔心的是那個龍紋頭帶的死忍者,這小子極有可能正躲在哪個地方準備猛放暗器。
鬼荒呂也開始走向自己的陣營,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嵐公主的人馬也越來越近。
「啪、啪。」拍手聲!?
呈現空白的意識被聲聲的拍掌聲所拉回,盡全力的我不是已經料理了一個壯漢,並與公主前來營救英雄的人馬凱旋而歸,回宮殿之中接受款待並且休息了嗎?為什麼我還會在這,落馬迸血後的記憶全無,先前如真實一般的勝利畫面,竟然只是個夢嗎!?
要我怎麼相信,在這極為諷刺的當下還有看戲的觀眾在拍手??要我怎麼相信,老天竟然開了我這樣一個玩笑啊……
眼前的壯漢還比剛才對決的鬼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是要我怎樣來接受這個事實。
被我稱之為南柯一夢情境,於我回神之後,似乎也只是發生於一瞬間的事。拍手聲在這幾為定止,靜肅的戰場響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1:47
本應是微小的聲響,直貫入全然無聲的境地。「噠噠噠……」成為火繩槍隊往兩旁紀律地退開的律令。揚起的土塵平息,散開的陣列中間徐徐走來的將領成為眾目睽睽之下的焦點,不論是自己還是敵兵,不論是遠方的友軍還是咫尺的敵軍。
裝配完整全身鎧甲的男人,高大粗壯的身材,厚實的胸膛與穩踩大地的步伐,一步步邁向我面前。臉上佈滿戰爭的烙印——刀痕,如鷹眸般銳利目光與我相對,頭盔上兩根直貫天頂的羽穗,此先鋒軍的主將夠帥!
我的媽啊,雖然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會像是在從前曾經見過眼前情境的感覺,在人體上已不算不能解釋的事物,但眼前的男人跟夢境裡的鬼完全一樣,這是怎樣的情況啊,真的天要亡我嗎?
「鬼神般勇猛的男子,尊駕,也與我同是個只會用刀劍交談的男人啊!」與他相距甚遠,但將領的喉音好似一口洪鐘,在這原本寂靜無聲的戰場,颳起一陣聲爆的颱風,如雷貫耳地進到震盪到每個人的耳膜!
好像在這將要死亡的前夕,我懂得了東方的所有語言、亦或是己身英雄式的幻想!?
但不是的,魔女在這絕望的當下,將他的話翻譯給我,我的語言轉換給他,不添加玩笑、輕薄的語氣,大概是要我在黃泉路上不留一絲遺憾的走吧!
魔女也沒逃走,看來這個才是真正的現實吧!
「這種情勢下,理當將我瞄準射殺,你難道不怕因此賠上整軍的勝利?」試著與這股壓倒一切的氣勢對抗的我,以看似冷靜的口吻,半開玩笑式的回應。
雖然虛張著聲勢,不過我只是感覺到無限的累。
「被君挑起久馳戰場而未能盡情的武人單騎對挑的魂魄,勝負,就以我倆決鬥結果作準。」倒提大刀的將領,此時全身開始散發出迫人的戰氣。
「相信選上負傷後的我決勝負,你主子也不應怪罪,只是……我心底上有些過意不去……」
不管了,全豁出去了,這可能是英雄的宿命吧,一次要突破兩種全然不同的困境!?有過一次失敗就不能到處炫耀了。
英雄是,不管遭逢幾次的困境,都會突破的人物。不管是真實度不夠的夢,還是殘酷得不能重來的現實。
下馬衝來的鬼看來不像是假的,死了就沒辦法後悔了,還是拼了!
身體中彈的傷痕仍在,並未於夢境過後如夢初醒般的煙消雲散,痛覺還於全身四肢上煎熬,淌血的狀況……並沒有轉好。
無受創傷的雙腳開始動作,除了胸、腹中了彈丸外,四肢、鬥志都還熾盛著,選擇直線的最近距離奔走,在拉至最大攻擊間距之時,手中的紫皇倒轉,以臂身連接處為轉軸圓心,再以離心力增速,劍刃畫出圓弧揮出,與敵將捉住我身影後手中剛猛劈下的大刀硬撼!
刀刃相交硬撞產生極大的響聲,刀與劍激烈交擊!紫色劍刃和銀色刀刃間激盪出金黃色火花。我往後急速倒退數步,止住剛猛大刀的反衝力,調整負傷後又運力移動的氣息……好霸道的刀!
卡在體內的彈丸因衣物的摩擦又再度滲出血來,能清處地感受到那股燥熱與創口的痛楚。血,漸濕了衣衫的內裡,必需速戰速決,警戒的意識這樣地對自己發出警訊。
這樣的痛……實在真實到不行。
各向方位劈來的大刀,招招剛猛、式式凌厲,我幾乎不能招架,劍在檔碰之時,幾欲脫手飛去,掌中的麻已轉為一種言喻不出的痛。踏地的腳步不成章法的紊亂,只能順敵將劈來的刀作一最大限度的游移,完完全全的惡劣情勢,不住抵禦倒退的我開始取笑起自己方才故作輕鬆的瀟灑。
比起真實,我還是比較喜歡夢裡的情形,我想回到夢中啊!
背負整軍氣勢,甚至於其潰散後的生死,此壓力沉甸甸壓在心頭,在換氣運力之時壓迫自己,窒息感籠罩全身上下。
「只餘此點能耐了嗎?降?亦或……」帶有失望口氣的敵將道著。
「你說呢??」夢是美好的,而此使我相信著經過努力的現實中,一定會有更為美妙的結局,口氣轉為輕鬆,仍不在此絕境中絕望。
臂鎧上的缺口漸漸的增多,而回架擋格之力也漸漸減弱,更感受到創口上的濕黏液體在衣襟裡橫流擴散,雖無閒暇去檢視傷口,但必已是烏黑數塊的腐肉了吧,雖然言語上仍不認輸,而事實……
敵將下斬的刀不曾停歇,護臂的鎧甲如鐵花般的綻開,脫離手臂落至黃土,也盡完武器匠所賦予它的責任了……
而我呢!?在敵將大刀上揚凝力之時,以最大精神盯準他的身影,手中的劍欲直線刺出,足下前遽急進時,腳下滾動的黃沙使踩地的腳底為之一滑,身體全然失去立足的重心……
「……殘念。」手中的劍在第一時間被巨力擊飛,受後作用力向後滑移的我,下一刻,被大刀的棍身狠狠地掃中腹部!全身創口承接猛擊,迸裂傷口、血泉噴灑。意識聽見魔女歌頌我升天的話語,整個人離開地面,在騰空過後,摔撞於堅實的土地上。
終於讓自己看起來像快要死亡的地步了……不知過了多久,大概只有數秒之餘吧,訕笑著自己,我微曲地站了起來,眼前的男子此時看來如山峰一般高大,我的錯覺,已到了不能辨識的地步了……
敵將用眼神示意我撿起武器再戰,失去主人,靜靜躺在地上的紫皇此時才映入我已迷濛的眼底,而在步步走向它之時,我得到了些許靜思的時間,在切身的痛之下。
雖我不覺得死亡可怕,可我卻有不能死的理由,選擇再戰,永不悔!
以目前身體情況無雙絕無法施展三段,離不遠縮不近也不能使用燕返崩雷,雖手持利劍紫芒卻無用武之地……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拋下肩擔的責任吧,已窮山盡水的武人,在此大刀鋒刃下超生吧!狂·鬼須斬!」
敵將手中大刀高舉過頭,蘊力的大刀轉成銀光的圈環,狂舞急旋具雷霆萬鈞之勢,這必是決定性的一擊吧……
滿含黃塵沙土之風佛上我身,如能放下一切,何不就在此風中逝去?如株風前俯首的草根?爭鬥已久疲憊的生命,氣力也將盡,求仁得仁啊,擇選了東方這塊土地為自身葬身之處。
但草根呢??草根何嘗無其生存之志!?
風行草者,必偃,劍武之術,不也是行如此之道!?
輕提紫刃回過面前,閃動躍入眼眶的黑紫光芒,橫架置於頭頂半空,迷濛眼中數十個刀影透過紫晶鑄造而成的透明劍刃後,與真正凌厲斬落的刀,相交撞……
多麼清亮的龍吟劍鳴之音律啊,順其急勢而下,但器刃與器刃間,始終相黏不分,一股由外入體的勁力猛虎般壓迫持劍的臂膀,在即將斬入肉身之時,手腕隨翻,劍鋒刻轉,避承其剛強而往右方卸去。刀刃削過肩頭,肩鎧的護甲如豆腐般破開,一塊肉與銀鎧唰的應聲掉落,鮮血噴泉灑出。
忍受住顫抖過後的那一陣劇震,痛……已經不為一種知覺了,轉化為一種欲勝的代價……而是否值得!?
敵將巨力著點處頓移,即使已立即將靴子踏入土中數寸,但重心全無的他仍不免踉蹌了一二步,在他站定穩立的當下,看準搖晃立定厚實身軀的昏暗眼眶,紫晶尖端向前方一遞,佈滿血跡的暗淡刀刃,準確地直指住他的咽喉。
風過……草者挺立依然……
「怎麼不殺?」雖命掌握在敵人的手上,但將領臉上毫無屈膝之色,霸氣仍舊。
「我沒力了,但求讓路放生。」劫後余來的生命,總是那麼令人感覺珍貴,言語可不能壞了雙方單挑的興致,還有……勝者必然的要求,不論任何。
「不可,讓一敵兵從我不敗之師下生還,我之名、主君之顏面何能以堪。」
「一命抵過先前一命,也是扯平吧!」收劍入鞘,我步履蹣跚地回頭就走,會有從背後砍來的一刀嗎?此念頭壓根沒浮現腦際過。
「灑脫性格的武人,務必透露你的名前。」後背傳來的,依舊是他雄壯的喉音。
「拉茲·卡米爾,猛君你呢?」扶起嵐,她的急救知識促使她趕忙用身上的衣襟緊緊紮住我的右臂,將她的手繞過我的頸子,相互扶持,緩步走向我們終將步向的目的地。
魔女的良心,即使只有那麼一點,還是解救了我的困境好幾次。
「荒呂,千夫之長。」公主翻譯的聲穿透諾大的土地,聲聲傳進我的耳朵裡。
為什麼還跟荒唐夢裡的男人名字一樣啊!!
突覺喉頭哽住,分不清夢境現實的我力量全無,欲露的微笑僵在嘴角,我軍戰鼓聲響呼喊衝殺,馬蹄的進軍聲,淹沒埋了我倒地的聲響,我好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風,又再度吹起了嗎?把自己稱為永不倒地的草根此時也五體全部投地了……盼醒來之後,能有一個我最能接受的事實。
眼睛一睜一閉,精神一醒一沉,每次望往窗外皆是不同的明亮程度,彷彿時日交替只有明與暗的分別,但不變的光景則為一直替自己把脈的醫生與照顧自己的看護們。
手上的布巾擦去滲出的冷汗,沾染清水濡濕乾渴欲裂的嘴唇,我滾燙的意識也在此昏睡與矇矓中翻滾,化膿的創口就在時間的過往、往來之人用心照料看護下癒合。
有著水滴化除胸口的那股燥熱,感覺已不是那種戰場上生死界緣徘徊、無力回天的苦痛意念了。
日昇月落,時間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也不知道死鬥過後到底經過了多少的時光,一飲而盡桌上杯中的水。冰涼的液體潤滑過喉嚨,也讓全身的細胞活了過來,那舒爽的感覺就像重生了一般。縱使辛苦的快要死掉,但總算,我有了存活下來的感覺,即使是茍延殘喘也讓我感謝著對我疼愛有加的上蒼。
「所以說,你不想留在我手下做事囉?」
「感謝您的抬愛。但是旅人的宿命就是隨著風的腳步,如浮雲般浪跡天涯。風不會止息,雲無法靜定,旅人的影子終究無法永遠在同一個地方停留。縱使敝人從遙遠的西之大陸來到了此地,也依舊逃脫不了這個既定的命運。」
「話說得很好聽呢!」
嵐公主以令人看不出情緒起伏的表情冷冷的說。
身為被注視者的我實在是無言以對。雖然我已經儘可能提出了感性的理由,並且使用華麗的詞藻來包裝修飾,但是我的話好像還是傷到了嵐公主的自尊心。
現在的我正以一種會令人腳麻的座姿坐在嵐公主面前,儘量展現出良好的禮儀與姿態。為什麼我會這麼做呢?這全都是為了能夠成功領到報酬的緣故。
戰爭結束了。
距離上次帶嵐公主突破重圍的驚險歷程之後已經過了五、六天,由於傷,我在這幾天中陷入重度昏迷,而這段期間裡發生了重大的變化,也就是敵軍的退卻。
因為將領的潰敗嗎,若只是這個原因的話聽來有點牽強,我是不曉得為什麼對方會突然撤走,一來一往的勝敗能決定的局勢也有限。聽說好像是因為內部爭鬥的問題,假如我的東方語學得好一點應該可以打聽到更多東西才對,因為到處都有士兵為了這個變化在交頭接耳的傳達流言。
可惜我的語言天份不夠,東方語數來數去還是只會那麼幾句而已,結果到了最後,我還是只能跟懂得西方語的嵐公主對話而已。
既然戰爭結束了,我這個傭兵也就理所當然的應該離開了吧?但是就在我向嵐公主索討酬金時,這位擁有「能夠因應時勢而改變原則之柔軟精神」的公主殿下卻擺出了宛如暴風雨降臨時的臉色,丟下一句「我再僱用你一段時間」的話之後就不再理我了。
我主動提出了將報酬減為一半的要求,結果嵐公主要我說出幹嘛這麼急著想離開的理由。我儘量很誠懇的說出了剛才那一番兼具優美與藝術性的詞句,有時候還真佩服自己可以吐出這種只有詩人才敢說的華麗話語。
「在我手下做事有什麼不好嗎?流浪的生活有這麼快樂嗎?」
嵐公主的臉色隨著每一段問句的結束而逐漸變得僵硬。我大概能夠瞭解這些貴族的想法,他們認為自己施恩予人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假如對方不接受的話表示看不起自己或是另有所圖,完全不會在意被施恩者的真正感受和需求。
「假如我想追求的生活是劍與血的奏嗚的話,我就不會從西之大陸流浪到這裡來。」
我很仔細的選擇了回答的技巧。嵐公主的表情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又忍了下來。
「十分感謝您對我能力的肯定,然而我終究無法成為您的劍。問題不僅在於我個人的意願而已,也包括了外界的意願。沒有人會希望看到一位異國人接近尊貴的公主身邊,這點我想連您的父親也是同意的。」
雖然我把嵐公主從敵軍環伺的環境之下搶救回來,但是功勳的建立永遠伴隨著敵意的來臨,我還沒有遲鈍到察覺不了身邊周圍的詭異視線。我大概也可以猜得出來這些人在想些什麼。我是不會在意這種事!不過這倒是可以當作一個離開的好藉口。嗯,我好像越來越惡質了?
「……我懂了。」
嵐公主在經過了長達數十秒的沉默之後終於開口了。
「那麼,我僱用你的時間就在這一刻終止了。」
嵐公主彈了一下手指之後就有一個侍女從外面進來,嵐公主跟她說了一些話之後就讓她出去了。我還來不及想這個侍女是要去幹嘛的時候,嵐公主又對我開口了。
「離開這裡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傷勢完全復原之後……我希望能夠繼續在這片未知的土地上探索。」
「流浪嗎?這種話在我們這裡通常就是指『武者修行』。」
嗯嗯,又是一個新名詞。「武者修行」好像就是指四處找尋高強的對手來驗證自己的實力,要不然就是跑到奇怪的地方進行自我磨煉的樣子。嵐公主啊,妳真是把我想的太了不起了!我可是很希望永遠不要遇上討厭的敵人!
仔細想想,我來到東方來之後所做的事情好像真的跟武者修行差不多嘛?先是在千軍萬馬中衝殺,再來是跟思想回路詭異的忍者打架,然後是和某個怪力男決勝負。對於這種亂七八糟的遭遇,我也只能用苦笑來應對而已。
「再更往東一點的話就是大國紫合羅了,那裡有著許多高明的武者。不過假如你運氣好的話,也許會先遇到劍聖吧!」
唔!又是這個討厭的專有名詞!
「冒昧請問一下,妳所指的『劍聖』到底是什麼?」
嵐公主聽見我的問話後便睜大了眼睛瞪著我,那種眼神好像在發出「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沒常識的人」的意味。真是抱歉了,我畢竟只是個從西方過來的流浪者,也是一直被楣運所眷顧的男子,外帶窮困沒錢兼語言不通的傢伙而已。
「你在這裡也待了一段時間了,竟然會不知道劍聖的名字嗎?」
「……請把我當成一個常識不足的人吧!」
嵐公主投向我的視線中帶著憐憫,為我解說了劍聖到底是什麼東西?
「劍聖——天武幻十郎,是被公認為整片東之大陸上最強的男人。他具有無人可比擬的完美劍術,喜歡到處流浪進行武者修行。雖然任職於某國的劍術指導,但是其實他通常不在那個國家裡。」
「官也可以這樣當的嗎?」
「只要是劍聖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止。他今年算起來大概有五十歲以上了吧,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打敗過他。對於所有武者來說,能跟劍聖切磋比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雖然大多數跟劍聖對峙過的人都沒有活下來過。」
開什麼玩笑!什麼叫做「運氣好的話會遇到劍聖」呀?假如真的碰上他的話才叫做不幸!真的跟這種恐怖的人型妖怪打起來的話一定會完蛋,以後萬一遇上了還是逃離一點比較好。
門刷啦一聲被打開來了。剛才出去的侍女提著一袋看起來滿沉重的袋子進來了,並且把它放在我面前,然後侍女就自己出去了。
「雖然你說只要一半的報酬就可以了,但是我可不想讓一些形容我小氣吝嗇的流言傳出去。這是你到今天為止的應得報酬。收下吧!」
「對於您的胸懷與寬容,敝人十分感激。」
抱持著謙遜的態度道謝之後,我拿著酬勞準備離開。就在我起身的同時,嵐公主說了聽不懂的話。
「其實我並不是想讓你當我的劍……」
「嗯?」
「不,沒什麼。你就繼續踏上飄泊的路吧!或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我希望到時你會作出與今天不同的決定。」
嵐公主露出了很漂亮的笑容作為送別的禮物。一般說來,要是男人遇上了這樣子的笑容的話可能會被迷得暈頭轉向了吧?可惜我早已練出了一身不被對方外貌所迷惑的本事。
「旅人的身影總是跟隨著雲的軌跡。如果有一天,風將我們的動向再度交錯的話,希望我不是以傭兵的身份出現在妳面前。」
說完了這段深奧的話之後,我就頭也不回地邁開步伐。
如果說人生是由無數個一小段一小段的故事所匯聚而成的話,那麼我的故事已經到這裡劃了下了一個句點了吧!話說回來,我竟然以這麼帥的姿態離開,唉呀,會不會有什麼報應出現啊?
離開了城,通過了街道,眼前的道路被陽光渲染成一片金黃。
東方的風挾帶著莫名的神秘感,又摻雜著令人心情暢快的感覺。
至此,我終於正式踏上了屬於我的流浪之路。
在我時而清醒時而迷濛的旅途中,這些都成為了流傳後世的傳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2:17
第一章天守之章一(拉茲篇)
問題:假如有一個人在森林裡迷路了,那麼他所表現的心態會是如何?
答案一,他會十分慌張的到處找出路,以防自己最後成為樹木的優良肥料。
答案二,他會很冷靜的搜索脫離的線索,避免落難成為自己的死法。
答案三,他會什麼也不想的繼續走下去,卻是像個白癡一樣繞啊繞。
一般說來,會選答案三的大多是屬於腦袋有問題的一小部分人吧?雖然相當明白這點,但現在仍處於迷路狀態下的我,很不幸的,也終於成為了那為數不多的一小部分。
我的心是如此的寧靜啊,就宛如一池沒有絲毫波紋的水潭般沉靜安詳。即使自身迷失在這參天老林和條條失修的古道之上已經將近三天了,思慮依然如同那平穩無快板的節奏、無曲折少彎流的溪河,十分清楚且明晰的在運轉著。
啊,我實在是太會順其自然了!這就是在東方旅行了一年半之後的成果嗎?沒有危機感到這種地步,我或許可以說是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人了吧?
第一個連迷路都不會緊張的呆子。
「思慮的明晰導致百般的無奈啊……」
嗯嗯,我說出了一句不論是口吻或是語法結構聽起來都很東方式的話。不管我的腦袋有沒有退化,體態有沒有擁腫起來,起碼東方語是進步了。
不……現在好像不是沉迷於自我檢視或是欣喜有所成長的時候了。再怎麼說我也是個迷路者,好歹應該要有迷路者的樣子才對,找尋出口離開這片我已經看膩的綠林,才是我最該做的事。
我現在身上已經沒有可以吃的東西了,假如這條路再不把我帶出去的話,不敗騎士會淪為群聚烏鴉的餌食,拉茲·卡米爾真的會就此成為歷史書頁的一部分了。
早知道就不要來了。
雖說路邊占卜師的話並不一定需要去相信,但是當他瞪大眼睛指著你的鼻子喊出「大凶」的預言時,多少還是該聽進去一點。
占卜師,對不起!要是我能夠脫離這個森林的話,我一定不會再揪住你的領子要求退錢了!縱然那是我寶貴紫皇破碎晶片典當後的重要生活物資。
足下幾個繞彎之後,頂上的濃密樹蔭漸散,橫亂生長的雜草開始略成規律地分散在兩旁生長,本來泥濘的道路也鋪灑上了一層石子。
呃呃,二選一的抉擇下,終於走到正確的路了嗎?
四周的景色從狹隘轉為寬敞。從這條直斜向下的大路望去,呈現眼前的山河錦繡是多麼美麗,映入視野的景物和建築是多麼的壯闊。心中產生的波濤是名為感動的情愫,屬於拉茲·卡米爾的人生故事還是可以繼續寫下去,太好了。
經過了長達三十秒以上的感動之後,我終於想到自己並不是來看風景的。嘖,現在不是打混的時候。
使心志為之震盪的堡壘令我想起遠方歸來的緣由。
不破名城——天守城。
這就是聳立在我眼前的雄偉堡壘的名字。
在晴空烈陽輝照之下莊嚴矗立於大地之上的要塞城,看起來跟穿著厚重鎧甲的巨人差不多。不論是地形及方位,甚至連規模都無懈可擊。假如要我以軍事角度來評論這座城的話,我只有用「完美」這句話來形容。它讓我想用東方的詩句讚頌它的偉大。
而……有一樣東西卻跟這座完美的城塞格格不入。
以紅與白為底色建築的天守城頂端的外牆上,有一個奇怪的黑點。
如果我的眼睛跟獵鷹一樣銳利的話,就可以看見在天守城的最高點上,有一個人正被懸掛在上面。還好我現在看不到這麼遠,因為映入眼底的景象看起來可能會十分刺激眼睛。想出這種虐待俘虜的方法的人,我想他精神狀態的正常性及穩定性尚待評估。
為什麼雙眼遠比蒼空的帝王——鷹族還要遜色許多的我,會知道被掛在上面的人是個俘虜呢?這就要從前幾天我收到的那封莫名其妙的獵鷹傳信說起。這段故事雖然很長,但是若把中間那一段關於我迷路的部份給省略掉,省略掉那好幾天的空白後,其實也只要用一句話就能解說完畢了。
總之,那個被掛在天上的人是個我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
捆吊於陰霾慘雲下的女孩,就算是搭建在最接近光亮雲層的天守之閣也為之暗淡的景象,促使我的腳步飛快奔馳,匆匆前往士氣低落的攻城陣營。她的名字是黑羽嵐。
是的,就是那位在我剛來到東方時就隨便把人關起來,並勇敢的驅使我闖過千軍萬馬,最後還害我跟一堆莫名其妙的傢伙大打出手的公主殿下。即使我的說法聽起來很沒敬意,但其實我是很敬重她的……這種話應該沒有人會相信吧?
我以小跑步的方式走向包圍天守城的陣營。當然,很快的我就被哨兵給發現了。一小隊持著長槍的士兵成弧形包圍住我的去路,看起來殺氣騰騰。
其中一個士兵露出凶惡的表情開始問話:「站住!你是什麼人?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哇啊,一下子就丟出了三個問題,看來他是個很性急的人。不過這次我可是有很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出現的。我慢慢地從懷中拿出一張紙,而且還刻意的抖了一下。士兵看了這張紙之後臉色就變了。
「請、請等一下!」
有一名士兵立刻往軍營裡沖,而且因為突然轉身的關係還差點跌倒。接著有一名地位看來比較高的軍官跑了出來,領著我走去主營的方向。
一路上的氣氛似乎和明朗這種形容詞扯不上任何關係。當然啦,連嵐公主都被捉起來吊在城上了,士氣會好得起來那才有鬼。想必人人都在想著要把美麗的公主給救出來的辦法吧?嗯哼,用那種連烏鴉看了也會嘆氣的沮喪臉孔去想事情,就算給他們再久的時間思考也想不出好方法的,這是經驗談。
這就是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為了救出嵐公主。
前幾天我突然收到嵐公主的父親所寄來的信。裡面除了簡述了一些戰爭的情況之外,還提出了希望我能來幫忙進行拯救嵐公主的行動。個中的情況我也不想再多言了,總之衝著以前的情面上,我的良心硬是拖著我的身體來了。
軍官領著我走進一座佔地很大的主帳裡。一個具有強烈威嚴感的大鬍子——也就是嵐公主的父親,正獨自坐在帳裡等著我。他的臉不論看幾次都很有魄力,還好嵐公主沒遺傳到他……嗯?
這句話我以前好像就說過了?果然事實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遭到抹滅的啊!
「……請恕我免去了無謂的客套話,卡米爾先生。」嵐父眼睛銳利的盯著我……「我會請你來此的原因,在信中應已完全陳述明白。持著信印來至此地的你,想必已有所準備了。」
「我想先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據我在路上蒐集到的消息來判斷,您應該是佔上風才對。為何現在轉變到連嵐公主都會被俘虜?」
「是的,原本優勢是在於我軍身上。」嵐父露出了苦笑。嗯,這種表情還真適合他,假如有人把他的臉作成石像雕刻的話,標題可以用「憂鬱的沉悶中年」吧!
「只因為一個人的關係,整個情勢就被扭轉過來了。」
「一個人?」
我的耳朵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塞住而導致聽力衰退了呢?因為一個人的關係扭轉了整個戰局?這種非現實的事情竟然會在這裡聽到,這是坊間流傳的傳說吧?
「對方是身高跟山一樣高大的巨人嗎?」我的思想,也脫離了現實。
「巨人嗎?如果是那樣的話,事情還比較容易辦一點。」
嵐父臉色嚴肅的說出了東方的某個專有名詞。
「劍聖回來了。」
見到士氣之低迷、情勢之緊迫,免除客套形式,不待參謀詢問,我大刺刺講出沒辦法中的辦法——依循原路再次潛入突襲。
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2:48
第二章天守之章二(拉茲篇)
厚而泛白的雲層遮掩了新月的微光,這是個沒有月色的夜。已換上黑衣夜行的我,衝過深夜無人的街區,直闖天守城禁制的領域。在沒有星輝月芒的街道上,輕聲踩踏石路,利用陰影屋簷的掩護,避過重重警備搜索。實施宵禁的城邦,竟也能如此的靜謐。
我的身邊沒有任何同伴跟隨,可以說是成員僅有一人的突襲小組。這種行為以謙虛委婉的說法來形容的話是有膽識,而一般人稱之為找死。
為什麼我會像是古詩歌裡傳頌的騎士一樣英勇的獨自去解救公主呢?其實只是因為這樣比較方便而已,既不會驚動守軍,潛藏也更加容易,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這次不是人多就可以完成目標的。
劍聖·天武幻十郎——東方大陸上最強的男人。他的劍從來不曾在敵人面前垂落,勁弓箭矢於他如飛蟲,暗殺忍者則被他視若無物地唾棄。
他的存在宛如蒼空中的太陽,他的名聲就像是空氣般瀰漫在這裡的每一寸土地之上。只因為他一個人,這場攻城戰的勢態就像是季節交替時的天氣,轉變得既迅速又難以預期。
名震東方的男人……劍聖啊!
就我從嵐父那裡聽來的官方說法,當初在攻打天守城時其實是順利的。城裡的守軍在長期的安逸下現出了怠惰的心態,因此對於嵐父的攻擊顯得束手無策,假如不是有這座巨人要塞城作為屏障的話,早就通通下地獄了。
就在這時,原本待在大後方行蹤成謎的幻十郎突然出現,這位恐怖的代言人在戰場上將他的名聲與劍技發揮的淋漓盡致,軍隊彷彿被可怕的颶風橫掃,人們紛紛奔逃散落,士氣即刻渙散,甚至連嵐公主都被他捉起來成為俘虜。
在我還沒到達的那段時間裡,嵐父也派了很多人潛進天守城想要救人,結果當然不用說——沒有一個人回來。想想這也是當然的,對方可是那個劍聖耶,對決多少人都不成問題的人耶,他的勇猛可說是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進化成一個恐怖的怪物老頭了。
想到半年前我竟然沒有在他劍刃下變成破碎的靈魂,我就覺得這世上也是有奇蹟的。不過奇蹟之所以會叫做奇蹟是因為它不會降臨第二次,這種推翻常識與法則的東西只會以任何人都無法聽見的腳步悄悄的走近,然後當你察覺到它似乎出現時卻已經消失了,彷彿是映在水中的月光般不值得期待。
啊,我的思緒怎麼突然轉到奇怪的方向去了?這是自從來到東方之後常出現的壞習慣,每次都會在莫名其妙的場合裡陷入莫名其妙的思想之中,而且通常都會導致莫名其妙的結果,大概是種水土不服的症候群吧!
在沒有月亮注視的陰影處沖上石板長坡,每走一步就不禁想要感嘆一下建城者的智略。就地模擬了一支攻城掠地的軍伍,勝則慘勝,敗則潰散,這種設計簡直是漂亮到了極點。
趁著守在門前的侍衛鬆懈的瞬間,我已經蹤躍進入。即使有點風動吹草,尋常門衛匆匆一瞥的知覺又怎敢上報?
忽而狹時而寬的通路,不僅僅在心理層面上可以迷惑入城的軍伍,守軍也能在種種情況下更有效地轉換戰術計謀。
黑暗中跨越過幾根極難分辨的絲線,就在思索自己是否已通過此區所有機關時,吊懸一旁的物體引起我極大的興趣。
火摺子的微弱光芒照耀,由細竹棍棒所構成的牢籠空隙之間,我與一隻從未見過,色彩鮮麗斑斕的禽鳥對望。
「有刺客!有刺客!」
這傢伙在瞪了我幾秒之後,立刻用呱呱近乎人聲的喉音叫出令我為之心驚的聲語。該死,對方竟然還有這招!無暇懊惱,我即刻被聽見聲響趕來的衛兵隊包圍。
接下來即將要展開一戰無人性的艱苦戰鬥……我原本是這麼想的。不過事情跟我預料的似乎有了出入,幾個紅光滿面,呈現微醺狀態的士兵們搖搖晃晃的衝了過來。貪杯、酒醉之人,哦哦哦哦!好機會呀!
在他們呼喊其他人之前,以不到半日不會甦醒的手法,劍柄擊過每個衛兵的後腦,再把他們拖到陰暗處,然後順手把那隻嚇死人的鳥給打昏。這種遭遇真的會讓人壽命縮短,為了不再碰上同樣的事,接著我很認真的執行潛行者的任務。
過了不久,腳底下的樓板開始傳來陣陣騷動和呼喊的聲音,剛才被我打暈的士兵大概已經被發覺了吧?這代表入侵一事已經曝光,一隊隊手持火把的巡邏衛兵出現了。
我把火摺捏於掌中,但下一步是製造出衝天的烈焰。這就是嵐父教我的,緊急時用放火作戰,當他一看到火焰就會進行攻城為我掩護。
騷動越來越大,我的路也走到了盡頭,四周再無向上的樓梯,只剩下一扇紙門而已。唔,我終於明白到為什麼城內、城下町的戒備是那麼樣的鬆散了,獨有的一條通道,這扇門的背後,一定有著守軍所信賴的事物,我拉茲·卡米爾所特有的「不祥預感」又開始發揮作用了。門後面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拉開紙門,只見一大片寬闊空蕩的空間與位於底處的階梯,而且是斜立向上的,並沒有任何值得觀察的事物。而就在我準備步入的同時,數道破空銳音利器撲了過來,可惜沒有打中,我閃避危險的能力可是和預知危險的能力屬於同等級,但是被迫面對危險的次數也是同比例的高,這真是令人傷心的認知。
「……我就知道,最後還是會碰見你。」
黑暗之中有一對閃閃發亮的眼睛。閃閃發亮的眼睛之上有一條閃閃發亮的頭帶。閃閃發亮的頭帶繡著閃閃發亮的龍紋。是的,這位沒事就會拿飛鏢射人的老兄就是我以前遇過的詭異忍者,一個發誓要拿我的頭髮織成手巾來擦劍的人。
「又見面了,來自西方的劍士。」
「但其實我很不想再見到你耶!」
呵呵,這次終於可以不用透過某個惡意的翻譯,而直接以東方語跟他對談了,這也算是一種進步。不過這位千翼先生似乎不想理會我的回答,自顧自的說話。他還是耿耿於懷之前的忿恨啊……
「你已經為你的人頭締造了莫大的價值。我知道你曾經和劍聖打平,即使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
「那個,我想你誤會了,其實我是輸掉了……」
「在東方,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這也證實了我當初的眼光並沒有看錯。我很高興在此見到你,殺了你,就代表我已經到達劍聖的水平了。」
「不是,我已經說過我輸掉了……」
「來自西之彼岸的劍士啊,想救走你效忠的公主就必須通過我這關。你的忠誠與我的力量兩者之間只能有一者留存,專注心神來面對我的挑戰吧!」
「……你是都沒在聽別人說話是吧?不能將勝負淡看平常嗎?」
「惟喪志之人,起錯世之談!!」氣流,忽而急劇擾動,環他身軀繞他週遭,是熾盛的怒殺之氣!
千翼突然朝我丟出了圓月飛輪。雖然是在說話之中丟過來的,不過我還是閃過了。就在我迅步衝刺拔劍準備攻擊時,本已側閃而過的圓月飛輪竟在空間中回轉,以不思議的角度折返,無暇反應下,鮮血從創口噴濺而出,這是來自左小腿的傷痛處。
沉默,承認自己意志不專的過錯。斜長的一道創口是我付出的代價。
輕脆的聲響掠過耳際,鋼劍出鞘。
圓月飛輪又再度飛來了。哼,會上同樣兩次當的就是沒有學習能力的笨蛋!我再不多加思索直接用劍把它打掉,但當我抬頭將視線轉向對手的同時,黑暗突然籠罩住四周,他把蠟燭熄掉了嗎?
原本站立面前僅數步之遙的千翼,隨著燭火的熄滅而無聲息地消失了。不……他只是沉寂地隱沒於黑暗中而已,我之所以能夠知道他還存在於房間裡,是來自於瞬時而起的寒顫,也就是「不祥的預感」。
連綿嗤響激燃的火花,真要使我數度瞧見死神之尊容,集中思緒心志,感受微氣流動,在最危急的時刻作最大限度的反射,或擋或接或閃。
雖說只是消極的迴避,但也耗去了我的所有心力。只是弱微的火花,就引來破空的銳器,更別提要劃點火摺看清一切了,只怕下場是成為一隻刺蝟般的標靶。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要應付來自八方甚至於後背侵擾的攻勢,只依憑直覺反射消極抵抗是不夠的,只盼忍者能露出些微破綻。但,一切皆是徒然,濕透衣襟的汗水代表我的體力逐漸的流失,情況……是越拖越不利啊!
後面!我回身揮劍斬向背後空間,一種鐵與鐵交互撞擊的清脆聲音割破了黑暗。應該只有砍中暗器而已吧?劍刃上傳來的感覺太輕了。
警覺的感官,也在落空的這一刻混淆……
不,不對!一直站在同一個地方的話,只會變成一隻死掉的刺蝟!
當我想要移動腳步,逃脫掉耗費體力的消耗戰時,千翼大概看透了我的意圖,屬於暗器的破空聲從我正面傳來。舉劍把它擋掉的同時,更大的顫慄在背後產生。後防鬆散……急轉過身的我眼前仍然是看不透的黑暗。
危機二字對我來說,實在太適合形容現在的情況了!這時候一定要用腦袋!
「喝啊!狂暴的凶劍攻擊!」
直劈、橫砍、斜斬,我瘋了般向周圍突發的狂烈劈斬,跨步邁進,談不上什麼招式,我只是一直大動作地揮舞手上的利器,並使這樣的動作持續了一段時間。在忍者的眼中,或許我的困獸之鬥看起來很像一件愚蠢的事情吧?不過我已經達到了目的。
煙霧彈是不會輕易被敵人看穿的。
我的背後這時可說已經完全空出來,但我的前面卻也完全沒有空間了。以近乎狂亂的攻擊為幌子,我成功的移動到了兩面牆壁之間的夾角,也就是說對方只能從我後面攻擊而已。背後傳來了殺氣與輕到差點聽不見的腳步聲,忍者衝過來了。
然後他終於發現自己踏入了陷阱。他的敗亡真相陳述了所發生的一切。
我猛然轉過身體揮出了劍。我感覺有某種液體濺滿了我的手、臉與身上的衣服。接著傳來了很輕很輕的呻吟,最後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我擦起身上的火摺子,在光芒之中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千翼。他的龍紋頭帶染上了自己的血,看起來就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我服了……來自西方的武者……」
忍者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停止了呼吸。
「來生再會……如果真有來生的話。」
盼他再次轉生時,能不再生於動亂之世。
我將他的屍體擺正放置,踩踏上階梯前,轉頭對那具不動的軀體說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3:13
第三章天守之章三(拉茲篇)
壓迫感,從未如此之大,如此之深。
天守城最高的樓閣裡充滿了熟悉的凜然正氣,一名端坐於地的老人正注視著我。果然,最後的最後還是躲不過跟這位最強角色會面的命運。
身上原本在激戰過後狂放澎湃的熱血逐漸收斂平息了,眼前之人的壓迫感讓我的思維不得不自動沉澱了下來。
回劍,危襟正坐席上。在無數次搖曳的燭光之中,最大的難關降臨了。
是的,這就是東方最強的劍客——劍聖·天武幻十郎的恐怖魄力。
「不過數月之隔,你我又相遇於大陸上,年輕人!」
雖說這聽起來只是一句平凡如常的問候語,但是由他口中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像挑戰的開場白。而在他嚴肅深沉的語氣之前,我全身的感官神經也豎起站立。
「啊啊,真是很久不見了。下次有空再請你喝茶吧,現在我很忙。」
我是多麼不希望直接與鬼神般的強敵對決啊!
「你我本為流浪的武者,卻又在各為其主的情勢下再相遇,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完了,原本想裝傻混過去的計策被輕易刺破了,不好好聽清楚人們話中的含意,大概這就是東方流傳的風俗吧!嘖,實在是很不想跟這個老頭交手。上次僥倖沒被他宰掉,存活的小命算是撿到的,但是這次就不一定了。
是的,奇蹟之所以會叫做奇蹟是因為它不會降臨第二次,這種推翻常識與法則的東西只會以任何人都無法聽見的腳步悄悄的走近,然後當你察覺到它似乎出現時卻已經消失了,彷彿是映在水中的月光般不值得期待……咦?這些話我先前好像就說過了?算了,這不重要。
「只為救人,可否讓出一條不濺鮮血的道路?」疲憊的心,倦了、累了,再不想與全東方最剛猛的老人再度交手。
「問過我的劍與我所守護的家徽再說!」
我經過修正,情溢乎辭的請求與我的期待在劍聖的面前再次無情的粉碎了。
堅毅的老人起身,抽出了他的配劍。銀白的劍身在燭火照耀下泛起了金黃的色澤,四周的空氣好像瞬間被抽乾了一般,連呼吸都倍感艱難。
還是免不了要動手開打了。雖然很無奈,但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如果能若無其事的通過,就沒有巨人存在的必要了。英雄的天職不就是闖過一個又一個的難關,打倒邪惡的大魔王,救出公主的嗎?
不夠,其實我並不想當什麼英雄,如果搖尾乞憐能達到相同目的的話,面子與尊嚴我可以先擺到一邊沒問題。
稍微檢視了一下自身的狀態,雖然剛剛才經過一場戰鬥,結束了陰魂不散忍者的一段因對話而產生誤解的孽緣。但其實除了腿上被圓月飛輪劃過滴血不停的傷比較棘手之外,整體狀況大致還算良好。
不過對手是劍聖,就算我以最完美的情況來挑戰也只是拖延敗亡的時間而已。
日前櫻樹下的偶遇,不也被打的體無完膚嗎?
「在動手之前我想先問一件事,把嵐公主吊在外面的主意是你想出來的嗎?」
劍聖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羞愧的神色,他緩緩的以搖頭代替了回答。由於能看見這老頭慚愧的景象實在很難得,所以我繼續調侃下去。
「還好。假如那種蠢點子真的是你想出來的話,我的劍就不值得出鞘了。我實在很懷疑想出這種方法的人精神是否仍然正常?」
「不用再說了。」
劍聖的表情回覆先前的凜然,將劍鋒直指向我。不過就這樣放過他的話,我就不叫拉茲·卡米爾了。
「劍上失去了過往的銳氣。你迷惑了,天武幻十郎。」
「……」
「你想守護的是什麼?簇擁昔日榮光不放的家徽、日漸墮落懈怠的風氣、不思振作的人心,這些不是你一個人就可以改變的。劍聖之名能夠震撼沙場,卻不能使腐敗之樹重獲新生。」
「……你的言辭似乎不比你的劍遜色啊,卡米爾。」
劍聖露出了苦笑,但是看起來卻沒有放棄戰鬥意圖的跡象。
「你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答案呢?假如你也是個武人的話,應該知道我會如何回答你吧?」
「……我瞭解了。」
說服戰術失敗。這次真的無計可施了。我舉劍擺出了應戰架勢,空氣彷彿不再流動,但是燭火依然搖曳不止。這次賭上的不只是性命,更是彼此守護的信念。
我沒有移動。劍聖沒有移動。
我的目光籠罩著劍聖。劍聖的目光籠罩著我。
……完全找不到破綻。對手太強了,劍聖與先前的忍者完全是不同的等級。
他的心很平靜,就像是一片遼闊無際的藍色湖泊,靜靜映照著眼前的一切。鏡湖反映著萬物,即使是風的吹拂也清晰可察。
和劍聖的第一次對決是數月之前。這段期間裡我有了進步,但是跟他之間的差距拉到多近了呢?又,他是否更強了呢?我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會像上次一樣完全被他耍著玩了。
自尊與信念皆不能被磨滅,似乎有什麼在心中爆了開來,我朝向苦難的源頭直衝了過去。
就在我跨步準備衝過去時,某種震響與劇痛同時分別竄入我的耳中與肩膀!
「什麼……?」
劍聖的臉孔滿是茫然。
閣樓另一邊的紙門被拉了開來。剛被擊發而白煙環繞的火繩槍管抵住了一個憔悴女孩的面容。而抓扯女孩髮絲使之為人質的是一個全身穿著華美鎧甲,但面貌卻像是才剛過完成年禮,尚未成熟的小孩子。
雖然我以前說過以貌取人是件愚蠢的事,但有時候的確是能夠從一個人的臉來推斷其性格的。眼前這個少年的表情有著與他年齡格格不入的猙獰,看起來就像是在臉上寫了「恐怖份子」的傢伙。
「哇哈哈!就是敵方勇猛無雙的武者也要跪倒在我跟前,幻十郎你退下,只要我手中有這個人質在,他就不敢妄動一步。」
「老頭……這就是你想要守衛的家徽?」
「少主!請別忘了武者之尊!決鬥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行為,您現在的行為是辱沒了身上背負的榮譽!」
劍聖不理會我的揶揄,正聲嚴厲的斥責這可悲的……承繼霸業的小孩。
「可是,你看,老師,我已經制服他了呀!這不值得你的鼓勵嗎?」
他轉頭對他的教師急欲倔強辯解,希望得到一絲小小的肯定。就在這一瞬間,我看見了絕大破綻帶來的契機。剛剛那一槍其實只有擦過肩膀,帶來一條血痕罷了,這小子的射擊能力還差得遠。
急斬,一線突刺,拔劍,高速急奔!我竭盡所能的使出最快的攻擊,欲一舉救回女孩。這個少主當然是不可能擋下這一劍的,他的臉在剎那間掠過了驚慌與恐懼的神色。
但是幻十郎接下了這一劍,介入了我們之間。兩劍交擊,但我卻察覺到劍聖的勁道減弱了。
「你這無禮的愚民!竟然無禮的對我揮劍!那麼我就讓你嘗嘗悔恨的滋味,蠢狗!哈哈哈!」
脫離險境之後的小鬼立刻準備扣動板機,擋在前面的又是個遠超過我的男人。看他手指一寸寸的扣動環扣、對準女孩,我狂吼,但手上之劍卻無法依隨意念穿越眼前的武者,不行!快住手啊!
一切……都將要來不及了……啊……
「愚昧至極!」
劍聖發出了足以震破耳膜的大吼!隨他暴發盛怒後,是結實入肉的沉響,無知的少年痛滾一旁,全身顫抖不停,以驚畏的表情退縮在陰影角落啜泣。
「走!帶走她!」
幻十郎背對著我,我瞧不見他說此話的面容……想必是極其失望痛心的吧,我俯身深深致意後,背負起嵐,踏上回家的道路。
焰火……燒的是如此之旺,焚燬樑柱,嗆鼻濃煙環伺四竄,找尋不幸之人加以吞噬,左轉右繞,始終找不出向下的通路。
媽的,倒底是哪個沒血沒淚的人把火燒得這麼旺?啊,這罵到我自己了,可是我不是只燒了一點點,為了爭取點時間嗎?不,為什麼他們滅火滅了這麼久還沒把火撲滅呢?這些士兵的辦事效率真是有待改進。
由於實在找不到路,只有轉頭回去。而劍聖與其少主已不復見於此地。啟開天守之閣,眼前是華美的擺設及撒散一地的珠寶,珍玉金銀於此逃生之時是沒有用的……嗯嗯?那是什麼?
某個不甚起眼、由廣大骨架構成的三角黑布靜靜躺在地上。這種東西好像在哪裡聽說過……嗯……-嗯嗯……嗯……對了!是個叫做「箏」的東西。
根據個人的經驗來研判,箏是個能使無翅之人乘風飛行的無價之寶。為什麼是「根據個人經驗」呢?這當然是因為我曾經玩過一次。雖然當時慫恿我的人保證它一定飛得起來,但是我卻演出了精采的失速墜落秀,那真是個慘痛的經驗。
不過後來其他人使用的時候顯示它真的能飛,看來或許是我個人的操縱技術有問題吧!
不管了,現在正是賭命的時候,人生就是一連串的賭命啊……嗯,這句話真不錯,下次拿來當座右銘好了。
發牢騷的詞句竟能作為我一生奉行的指標……這就是人生吧!
將嵐公主緊縛於身軀,我踩踏窗緣,沒有時間猶豫了,深吸了一口氣。上吧!
經過一連串賭命歷練出來的才叫做人生!接著無畏的跳向似我前途般漆黑的夜空。
幽暗陰雨飄落的天空,同樣有一架箏在空中飛翔。
第四章天守之章四(拉茲篇)
嵐公主的心情──是什麼輕撫臉頰……
什麼使感覺如此舒暢……
在我捆吊於炎空烈日,受辱於天守之閣前……
我再也不奢望、不期盼回到從前……
因我為將帥之女、統領後裔,拋棄女兒身、割捨感情淚……
我有需背負的責任、我有應維持的貞潔形象……
我……必須堅強……
當細小的水絲流過臉頰,沖刷滋潤久日曝曬乾燥的肌膚,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疲倦,慢慢地睜開了酸澀的雙眼。展露映入眼底的,是一片黑布,偶爾有一兩絲雨滴涓流流下,而我倚躺在某人懷抱中……
我竟在飛!!!就這樣飄浮在半空中飛翔!像輕盈的鳥兒般遨遊藍天,一瞬間,我初嘗到,放縱無束的歡愉、徜徉自由的喜悅。
此刻,我緊抱住他,令我朝思暮想的他,陽剛的體味,濕熱的汗水,與他共同分享內心的悸動。
天空飄起了不合時宜的細雨。
在雨霧之中焚燒的堡壘彷彿是穿上了紅色衣裳的巨人頹圮坍塌。昔日的不破要塞在火與煙的壓迫下發出無聲的哀嗚,化為漫天飛舞的飛灰,餘燼遍佈大地。
我帶著點哀悼的心情,輕步其上,親眼見到了天守城的陷落……
就一座城塞來說,天守城的確是毫無缺點的完全堡壘。然而依賴著城塞生活的人們卻不斷腐化自己的內部體制與規範,他們可說是親手挖掘天守城的牆角,為自己的破滅鋪了路。
在受捕的數百軍臣僕役與降服的兵士之間,並沒有發現最重要的人物。那個小少主與一些隨身親信似乎並沒有被捉到,當然,在俘虜之中也看不見天武幻十郎的身影。而我經過了兩天的休養之後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
我策馬穿過不遠前方的茂密森林,其間散發的悠閒氣息令人想花一下午的時光置身其中,但現在的我並沒有那種興致。
不理會引人入勝的大自然,兀自找尋那入山頭的小徑,在細雨飄飛的夜空中,另一空飛之「箏」落降的地方。
我只想做個了結。
果不其然,我在枝幹的枯葉堆中,找到了那刻意隱藏的黑篷風帆。
我循著可能的路徑一路走下去,發現了一個洞窟。這時天空被夕陽染成一片火紅,在絢麗無比的光華照耀之下,洞窟內也散發出同樣絢麗無比的氣勢。
某個身影緩緩由黑暗中步出。他看起來似乎很蒼老,但是給人的感覺又很年輕。他的頭髮斑白,但是雙眼卻比任何人還要銳利。
「你果然找來了,我的預感終究沒錯。來吧,我所認可的男人。」察覺我來到的男人,緩緩抽出了腰間的武具,擺出那一貫屬於強中強、劍中聖的架式。
「我應該沒有跟你對決的理由了吧?」
「你和我都背負著無比沉重的東西,我們之間必須作個了斷才行。」
「我並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了不起的責任。」
「是嗎?那你又是為了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劍聖的話像是箭一樣可以穿透人心,他的目光彷彿可以看透我。
「即使你是飄流四方的旅人,但是依然參與了這場與你無關的戰役。你是為了救那個女孩吧?如同你之前參與的那場戰役一般。然而就在你潛入天守城的那一刻起,你就成為了破城之軍的一部分。如果不是你的話,現在的戰況或許將會完全不同。你自己選擇了和這場戰役締結關係的決定。」
「……不全然是。」然而我這句話僅是說在心底。
「我也是如此。雖然我並不立誓效忠少主,但是他的父親卻曾經聘僱過我。縱使我無意為少主打天下,對旗幟的家徽並無誓約,但是在城危之際我還是出現了。如果我沒有趕來的話,也許勝負早已決定了。我自己也是選擇了和這場戰役締結關係的決定。」
「……真是奇妙的理論。聽起來好像是因為有了你,所以我才會出現。」
「這就是緣份。我與你都背負了扭轉這場戰爭的鑰匙,這並不是他人強加上來的,而是根據自我意志作出的決定,所以你我都有義務貫徹這份責任。為了真正替這場戰役作個結束,我們之間必須分出勝負才行。」
是為了未完的決鬥分出高下的詭異緣份使然嗎?
劍聖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我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但是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了,因為劍聖已經拔出了劍對準我。到了這種地步,我也只有拔劍相對。
……以最嚴謹之態勢來對應最強!!!
年過三十歲之後從未敗於他人劍下。
這是此塊大陸的劍聖——天武幻十郎,所締造流傳於東方的超級傳說。
上次對決於櫻樹前使我一次輸了五年的份量,而這次呢?要跟這種簡直像是有不死身的妖怪老頭打上第二次,怎麼想都很難覺得是一件愉快的事。
「和強敵打得你死我活」這種事只有兩種人才會覺得興奮莫名,一是精神有問題的被虐狂,二是沒有被人砍過的大傻瓜。
我自認精神構造很健全,而且也曾經被劍聖砍到差點失血過多致死,理論上我該對他、對此種混帳事唯恐避之不及才是,那麼,為何我現在會與他拔劍相對呢?我只能說,這就是一時衝動所造成的不良後果……
沒有紫晶鋒銳的劍刃與激昂的情緒,我更不願在任務完成之後愚蠢的喪命,在諸多不利的前提之下,此刻,我只求力保心情平靜。
「年輕人,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劍聖擺出我流(指屬於自創的流派招式)的架式。因為年紀的關係而斑白的頭髮與鬍子像刺蝟一樣立了起來,乍看之下似乎是很好笑沒錯,但是當你面對他時就絕對笑不出來。
「喝哈!」
來了!
猛然的大吼之後,劍聖以一個動作的滑步瞬間大幅度拉近我與他之間的距離,全無預警與防備,我即刻暴露於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泛著刺目光芒的刀鋒破開空氣從斜下方劃過我的臉頰,招架擋格,全無思考那種事情的時間,只能讓身形連忙向後方急退,我拉出他再也接觸不到的距離後,閃躲的步伐也已然減緩。
但!掠過我身的刀芒在半空中突而轉向,無抽回之勢的劍再次急驅上前!呈定止狀態欲予還擊的身形全沒料到此劍招的接續,棄置掉身體的重心,足踝立刻急扭使身子轉側,再藉由腰力往不自然方向後彎曲閃身,差點將我一刀了結的螺旋刀芒貫穿過先前我身影的脖頸之位置!
「……天際縱橫?」
很像!雖然有點差異,但是殺傷力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
嘖!招式略作修改,修正後威力也隨之提升,我和天武幻十郎的實力差好像可以看出來了。
上次除了學到他的秘劍外,他也修習學到了我的招數,還不尊重原作者恣意竄改,還越改越強!?這下真的麻煩了。
有點想投降了……
「現在認輸還太早了,年輕人。」
你有讀心術嗎……?
「你的實力不只如此,拿出像上次一樣讓我吃驚的真本領來吧!」
……沒有那種東西。
想歸想,不過我還是沒有說出口。應該說是劍聖沒有讓我有說話的機會,因為這個脾氣暴燥的老頭又舉劍攻過來了。
我想日後我一定會對這一天感到印象深刻,因為我二度大膽的和劍聖正面硬幹起來。假如能活到七、八十歲的話,我鐵定會把這件事寫進回憶錄裡面,當然,前提是「如果我還能活下來」
的話。
刀劍連續揮舞的破空聲在耳內充斥,武器反映的光芒形成銀色之幕在虛空中飛舞。我與劍聖不斷展開迅速的閃避與攻擊,偶爾會傳出鋼鐵交擊的刺耳聲響。打到這種地步已經不是用眼睛來看對方的劍,而是靠直覺了。
鏘!
在一陣特別響亮的劍擊聲後,我用蠻力將劍聖硬推了出去,這是年輕人的特權,向後倒退一兩步的敵者再度上前……一、二……守與強攻來往步伐之間出現時間上的差距,一個極短的空隙陡然冒出。
好機會!就給你來個大的!
「幻朧相破!」
在這時使用劍聖的拿手絕技還擊聽起來是很丟臉沒錯,不過生命要緊,死要面子這種事交給那些大人物去顧及顏面就可以了,通常他們也活不久就是了。
劍聖發出冷哼,每一個從不同角度攻擊的劍鋒均被他躲過或擋住了,豪快的速環速攻變成了小孩子般你來我往的擋架遊戲。想想也對,老頭才是原版的創招者,要真傷得到他那才有鬼……
不過,這樣就結束了嗎……
「無雙三段!」
捨棄了幻朧相破的最後一劍,我將它用自己的招式連貫起來,由劍聖連擊換成自身最快的劍技。天武幻十郎見此,終於露出驚嚇的神情了。
不過假如這樣就能打倒他的話,那麼我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在夕陽下閃耀的三道劍芒只有一劍奏效。銀劍之光劃開了他的皮肉,血液成為有意志的物體朝天空灑落。
但是還沒完!
「天際縱橫!」
趁著劍聖負傷的同時,驟止的身形於銀閃光芒將停之刻直轉劍鋒為直角,劍聖淌血之臂再度受創,這時「應該可以打倒他了」的念頭油然而生,然而之後發生的事實證明本人太過於天真。
右手無法用劍不等於左手無法用劍,我的邏輯出現了空前大漏洞,而代價就是最糟糕的結局。
「這才是原始的幻朧相破!」
很沒度量(?)的劍聖終於逮到機會反攻,而且這次除了更快更狠外,還是對準了我接續出招失力的軀體加以痛擊,伴隨著猛烈的殺氣,我的肩與腳感到劇痛,然後以很難看的姿勢飛了出去。
「還有什麼招數儘管出手,吾不是你這樣就可輕視的!」
劍聖將劍倒插在地上等我站起來。這種舉動看起來很有大家風範,不過仔細想想,真有大家風範的話就不會找一個年紀只有自己一半不到的青年下毒手了。但事實上又好像是我不自量力。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得快點站起來才行……
身上的傷勢不算嚴重,畢竟也被這招砍過了幾遍,好歹也知道如何避開重點部位,但是受傷的地方才是問題。右肩一劍、右腳二劍、左腳一劍,傷處血紅創痛染血之下,同時被剝奪了攻擊力與機動力,這老頭真會精打細算。
啐,看來又輸掉了……
其實被打敗的感覺也不錯嘛……
……對了,以前好像有人稱我為不敗騎士吧……
就如字面上所解釋的一般,我是從來沒輸過的。很多人要求我不斷的勝利,而我也回應了他們的期待,但那實在是件很累的事。
這裡沒有人對我抱持那種期待,所以大概輸了也沒關係吧?
黃昏的夕陽依然火紅,染橘的火紅圓盤似乎浮現了以前熟悉的臉孔。
聖徽騎士團的弗卡斯,一個老是說教的大個子……
天狼騎士團的卡迪爾,不斷開玩笑的有趣傢伙……
某個牙尖嘴利的年輕卓越魔法師……
任性又美麗的壞脾氣公主……
雖說那都是在遙遠的他方,我還是想再見這些人一面。
不過輸了的話就見不到了吧?「失敗即是死」是戰場的鐵律啊……
我舉起了劍,耳畔響起了微小的聲音……
不知為何突然忘掉了現在我正在幹什麼,只是靜靜的聆聽起這段奇異的夜之歌。數不清的微音慢慢凝聚,屬於黃昏的天之聲似乎正傳達著某種訊息。突然之間,我有種夕照殘陽之光全匯聚在劍上的錯覺。
慢慢的……靜靜的……黃昏之歌唱出了我唯一聽得懂的聲音……
揮劍吧……
彷彿失去了意識……
我揮下了劍。
強大的力量隨著劍刃擊向大地的同時爆發開來!深藍色光芒延伸出一條燦爛美麗的直線襲向劍聖,天武幻十郎乍見從未見過的技巧立刻舉劍硬擋,一種像是鈍物互撞的巨響爆了開來。
劍聖的劍斷成了兩截,失去劍柄的一段在天空轉了數圈,不發一語的沒入泥土間,我的劍變成無數的破片,成為無機之雨滲入大地。
天武幻十郎呆呆的望著手裡的劍柄出神,接著很乾脆的將它扔掉了。
「原來如此……你的劍,是無垠無涯的天空之劍……」
劍聖說出一段難懂的話之後就坐在地上,臉上出現了奇妙的表情,那應該是包含了很多種意思,但我卻覺得開朗的成分佔了許多,是我的錯覺嗎?
「小子……不,卡米爾你勝了。」
「……應該是平手吧?」
我的傷比他重、劍也爛的比他厲害,這種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平手,假如是給我面子的話還真要感謝他了。
「去!真會為小事計較,我說你贏了就是贏了。」劍聖不滿的甩甩手:「在我死之前告訴我吧,最後那一招是什麼?」
「喂喂,別開玩笑。」我故意裝出凶惡的表情與口氣說道:「我又不是你,沒有欺負弱者的興趣。」
「弱者?我嗎?」
「嗯。」
「哈哈……我是弱者呀?說得沒錯,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糟糕,他該不是失常了吧?把東方的英雄給弄成秀逗,以後在這裡恐怕很難混下去了。看來得趁早作好落跑回西方的準備才行……
「我想跟你一起進行修業之旅,如何?」
「啊!?」
這老頭在說什麼東西……
「你有捨棄了名利的胸懷,也踏過了生死的極限,這些我目前還無法完全做到,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展開修行之旅。」
誰在作修行之旅了!?
我可是無緣無故被人捲進這場仗的耶!
「等一下,那你的小主人怎麼辨?」
開玩笑!讓這個老妖怪跟著我四處跑?非得找些藉口來阻止他不可!
「他太過軟弱……身體與心靈都是如此……我的存在會使他有所依賴,幼鷹要離巢才會有展翅高飛的一天。」
「我沒有和老年人旅行的興趣。」
「別這麼說,一起切磋武藝才會進步快速。」
「我不是為了修行而旅行啦!」
我轉身不想理會他,但是這老頭還真的給我自行跟上來了。雖然想要大步甩掉他,但是我的傷勢無法跑快。
「喂!閃遠一點啦!」
「年輕人就是火氣大,習慣就沒事了。」
「哪會習慣啊!」
「你剛才用的那招是什麼?你還沒回答我。」
「說了你就會走嗎?」
「不會。」
「那沒什麼說的必要了。」
「那將命名之責交予我吧……『崩雷』如何?很符合那一劍的氣勢。」
「……」
我覺得或許輸了會比較好也不一定……
夜空的滿月與星辰依舊明亮……
身旁的妖怪老頭依舊存在……
我的心情如此沉重……
我真的很不幸……
我不管了……
在一切完結後的一個夜裡,我避開了眾人狂歡的慶功之宴,整裝好行囊跨上馬匹想走之時,一隻細白的手腕抓住了馬的韁繩,表白的言語……片刻間停留住我的流浪之心。
「……帶我一起走……」本想無聲揮別這段緣份的心湖,似又因此語輕泛起絲絲漣漪,在與其稚氣外表不相襯的堅決雙眸注目下,對眼前的女孩——嵐,我差點就此敞開心房,點頭應允。
但片刻的靜默之後,我還是搖了搖頭,輕撥開她那緊握韁繩的手,故意忽略她泛紅的眼眶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轉身策馬離去。
……不會那麼難懂的……
嵐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平原的那一端,沒有互許再見的離別,默默地訂下了或許哪天會再見一面的約定……
繼而踏上我孓然一身浪跡天涯的路,在東方的日子裡。
只是極讓人覺得哀怨且無力去面對的,是後頭跟著個探頭探腦,滿臉「年輕真好啊」詭異神情的老頭……
束手無策……我真的不想管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3:54
第五章魔龍領域一(正傳)
在拉茲的情報中指出沙王會吸取大地的精氣,致使草原變成荒漠榥而沙王就藏匿於牠所制造出的沙坑中行動,伺機襲擊過路的商旅。原本以為沙漠的範圍不會太大但當他們一到達時,眼前竟是一望無際的滾滾黃沙。
「……在這種地方打鬥還未開始就先輸一半了嘛!」玲憤憤不平的抱怨著,但也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高掛在天空的烈陽射出熾熱無比的光空氣因為高溫的關係產生了會讓人覺得景色模糊的游絲,而且在燙腳的沙上行動也格外的困難,這使得玲的火氣看起來特別地大。
為防遷怒,拉茲早就躲到遠遠的地方去,不過還是被颱風尾給掃到了。
「你這成天喝酒的中年人,情報為什麼不打聽清楚一點!這麼一大片沙漠,要怎麼找尋牠的蹤影啊1
不出所料,玲開始發飆了。拉茲機警的轉移炮火,將問題丟回凱恩身上。
「你這笨勇者,為什麼沒事就喜歡把錢包弄丟!」
始作俑者的凱恩無言的垂下頭來,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假如還是不知死活的企圖辯解,恐怕會被玲把骨頭給拆了,他可是親眼見過玲的鐵拳落在拉茲身上的力道,那簡直可以把一頭熊給打昏。
「那裡好像滿不平靜的樣子。」
艾德嘉突然注意到東南面的不對勁,暫時解除了凱恩的危機。
眾人順著艾德嘉的視線望去,只見遠方揚起了漫天的沙塵,風中也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和陣陣的吶喊聲。
「找到了!」
凱恩率先拔腿奔去,其餘的人也趕忙跟隨於後。雖然看起來像是短短不到十幾公裡的的距離,但由於炎熱的空氣產生的錯覺,加上行動力被惱人的熱沙給絆住,因此多花了好幾倍的時間。
當一行人好不容易抵達時,在他們眼前的不是被攻擊的旅人,而是一群人正在圍攻沙王的情形。
沙王的真面目,是一種像極獨角仙和蟒蛇混合變種的生物。長條形的軀體有著和黃沙一樣的保護色,並相當靈敏的在各個沙洞中竄動,而圍繞在四周的則是十多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胸前印有銀色的十字圖樣,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是銀十字騎士團耶!」
凱恩露出相當興奮的神情,他的表現其來有自。
巴夏帝國的「黑色惡夢」——天狼騎士團。
奧斯特拉神殿的「鐵壁」——聖徽騎士團。
萊斯汀王國的「不敗騎兵」——銀十字騎士團。
這三個軍團在大陸上足以被冠上最強之名號,在對龍戰爭之前,他們的威名震懾了人類所居住的每一寸土地。
當異界之龍揮動雙翼擲下破壞的火種時,這三支勁旅也破天荒的進行合作,向強悍的龍族挑戰。
即使最後天狼、聖徽與銀十字騎士團滅在黑龍王的手上,但是他們所創下的戰績仍然殘留在世人的腦海。
現在出現在凱恩等人面前的銀十字騎士們是屬於重建的新生代,其實力或許和當年的銀十字無法比擬,但是昔日的榮光依舊使別人對他們投以期待和崇敬。
凱恩原是奧斯特拉神殿的學生,本來應該是可以成為聖徽中的一員,但手持拉格那洛克的他,不得不參加對龍戰爭,而使得這個夢想束之高閣,雖然最後一舉贏得「大地勇者」的美名,卻連一個騎士封號也沒有,當他看見銀十字的眾人時,不禁回憶起幼年的夢想。
不過正在全力戰鬥的人們可沒那種閒情逸致來管他們是誰。
沙王能在廣大的沙漠中穿梭自如,不時的從背後的沙中竄出來偷襲,宛如巨剪的雙牙具有一口囓斷鎧甲的恐怖力道,再加上不時利用身軀衝撞,使銀十字騎士們在掌握不住牠的方位之下不斷傷亡。
「大家退下,我來就行了!」
凱恩拔出劍迅速的奔向沙王,同時祭出第一道淨炎開啟攻勢,在一旁的拉茲和艾德嘉看到他那種樣子,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那傢伙沒事那麼拚命幹嘛,大家一起上不是很輕鬆愉快嗎?不會看到偶像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吧!」
「也許是為了弄丟錢包而內疚吧!」
「那脫線的傢伙才不會哩,其實是有讀者投書說凱恩太廢了,一點也沒有勇者應有的樣子。」
「他也許是想趁機奪回主角的地位吧!」
「不過,主角是我們吧……」
就在他們兩個交換無益的談話時,凱恩已經和巨蟒對上了,沙王不時的左右移動位置,數次躲過即將命中的淨炎之箭。
這時,勇者轉變了作戰策略,將淨炎環繞於劍身之上,古銅色的劍刃轉成赤紅,他打的是近身戰的主意。
但沙王在他近身之前就再度潛入黃沙中,並從勇者的後方鑽出,邊發出刺耳的怪異叫聲邊張開猶如大剪般的雙牙突擊。
凱恩迅速的掌握住大蟲的位置,回身劈出一劍,當赤紅劍刃和暗褐色的利牙相交的瞬間爆出猛烈的火花,無堅不摧的沙王利齒在光炎劍下斷為兩半。
「喔……原來淨炎還可以這樣變化運用的啊!」
以淨化之炎化為箭矢進行遠距離攻擊,將其纏繞於劍上化為光炎劍近身格鬥,凱恩自由操縱神劍的能力確實令艾德嘉這個只會操控魔法的法師吃了一驚,不禁對他大地勇者之名的來由有了更深一層的體會。
「燃燒火焰的劍!您是凱恩·巴特·艾列克洛斯嗎!?」其中一個看起來是領導者的騎士發出詢問。
當凱恩肯定了他的問題時,剩下的銀十字騎士們發出了興奮的吶喊。
銀十字騎士團的成員們乍然得了一個強力的援手均感鬥志洋溢,正要上前殲滅失去最大武器的沙王時,四周捲起了猛烈的風沙,飛揚的沙粒使得所有人都睜不開眼,沙王見到眾人的視線被遮蔽,從層層的沙幕中現身,並重重的撞擊剛使他受挫的凱恩。
這沙幕正是沙王的絕招,捲起漫天的風沙,同時以其作為屏障,雖然被凱恩斷去了利牙,但是以他龐大身軀進行衝撞的威力依然非同小可,剛剛意氣風發的凱恩此時慘遭滑鐵盧,肋骨起碼斷了兩根左右。
「真是有勇無謀的傢伙,不幫他一下還真的不行。」艾德嘉輕嘆一口氣。
法師雖然看不清四周的景象,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怪蟲會趁機攻擊,用精神感應到牠的方位之後,把左手伸進斗蓬中握住了光一紋章,口中開始吟唱咒語。
「風戒之鎖,薄紗之煉,終年吹拂大地的不息之風啊,化為禁錮的枷鎖吧,將胎動的罪惡束縛!風界縛鎖!」
正到處肆虐的沙王在一瞬間無法動彈,全身上下似乎被無形的力量給縛綁,沙幕隨牠的行動靜止而消失,負傷的勇者抓住了這個大好時機,灌輸意念,射出了數道淨炎穿透沙王的全身,被熊熊大火焚燒的牠仰天發出一陣哀號後,便化為飛灰消逝。
「總算解決了。」
凱恩用劍撐地氣喘呼呼的站立著。一向關心凱恩的露西亞急忙的跑近他身旁,細心的用回覆咒文治療著。拉茲則不知道何時跑去和銀十字的人哈拉起來。
正當所有人以為風平浪靜之時,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艾德嘉被這股震動弄的站不住腳,沙漠中竟又爬出三隻和沙王長的一模一樣的怪物!
其中一隻沙王看艾德嘉跌坐在地上,立刻伸展軀體向他撲去,銳利的尖牙眼看就要將他咬成兩截。這時,一個人影擋在一蟲一人之間,此人就是和艾德嘉寸步不離的卡琳。
看來相當柔弱的卡琳以兩手撐住了沙王的雙牙,兩方的力量竟僵持不下,水亮的眼眸在此時閃動著冷光,已漸漸的壓制住巨蟒能囓斷鋼鐵的利牙,在她那細瘦的身體中藏著驚人的恐怖力量。
本來還在數十步外的玲在滾滾的黃沙中疾奔而來,只見她腳下不停,手中閃出一道弧光,沙王以一種近乎完美的分割線被斬斷,卡琳也立刻拉著法師的衣領跳到沙王的攻擊範圍之外。
另外兩隻沙王像是因為同伴的死而燃起怒火般,潛入沙中,再出現的同時已在離玲不遠之處。
「這世上沒有會敗給邪惡的正義,也沒有會敗給大蟲的美女。一刀兩斷!」
玲喊著不知所雲的話再度拔刀,手中的千鳥劃出兩道優美的銀色圓弧斬向眼前的襲擊者。
「耶?怎麼沒斬斷!」
雖然是一樣的步伐,相同的奔馳速度,但此次千鳥只在沙王身上各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創口,並沒有如剛才的切割技一般,一刀解決眼前的敵人。
「啊——」
在玲愣住的瞬間,憤怒到極點的沙王對她施以重重的撞擊,雖然以劍身擋了一下,但也僅護住要害罷了,整個人飛彈到遠方的沙堆之上,口嘔鮮血的她情況看來不是太好,衝擊力穿透了肋骨直達內臟。
拉茲拔出長劍準備應戰,但是有一個人比他的動作更快。
魔力人偶——卡琳開始行動了!
卡琳及腰的銀色長發在無風的此時自己飄動了起來,眼眸之中閃爍著強烈的銀色光輝,某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由她身上不斷散發。卡琳的身體浮現了淡淡的銀光,又因為烈陽刺眼的光芒,這景像只有站得最近的艾德嘉及拉茲看得見。但這也僅遺留了一下子,因為卡琳突然消失在他們眼前。
「上面!」
卡琳的速度超越了風,但拉茲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動向。
飛躍至半空中的卡琳,銀發在天空中閃動著豔麗的光澤,眾人都被她驚人的跳躍力嚇到,就像是荒無沙漠中雨雲降下的一滴銀色水滴。
泛著銀光的拳頭配合著時間差揮出,從半空中落下的加速度,加上高速揮拳所產生的風壓,使即使是能吸收力道的沙漠地形也被衝擊波轟出一個大洞,但在滿天飛舞的沙塵中並沒有看到沙王們的影子。很顯然他們是躲入更深層的地底去了。
而卡琳所落地的地方突然隆起,沙王的雙牙從沙中矍然而出,目標正是卡琳那有著駭人跳躍力的左腳,但只聽見利牙咬空交錯的碰撞聲,卡琳以優美的姿態瞬間躍起,閃過了沙王的突襲。
同一時間,另一隻沙王在這時破地而出,往她的脖子狠狠的咬去。這次的攻擊完美的封鎖了卡琳的退路,於是魔力人偶大膽的與沙王正面衝突。
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又停滯在藍瞳之中,卡琳左手抵住狙擊她咽喉的沙王,右手銀光再現,不留情的瞬間揮出數拳,粉碎了對手的頭顱。接著抓住那隻想潛入地底的沙王的觸角,硬是將最後一隻沙王給拉出地面,只見她在空中優雅的翻轉一圈,雙足以不間斷的連環蹴踢如點點雨滴般不停的落在巨蟲身上,將最後的魔物埋葬在這一望無際的荒漠之中。
「……太強了!」
拉茲和每個人一樣只能張大嘴巴望著美麗的武鬥家,以貧乏的字彙表達出心裡的驚訝。
不論是力量或速度,卡琳都展現出使人望塵莫及的水準。
「敵人已經滅除了。」
卡琳逕自走到紅發法師面前,微微的欠身行禮。此時的魔力人偶身上的殺氣早已消失,銀光也不再閃爍。即使是經過了激烈的戰鬥,她的臉上卻連一滴汗也沒流,吸呼也沒有絲毫紊亂。
「呃……妳做的很好……謝謝。」
艾德嘉略嫌笨拙的回應,魔力人偶聽見了法師的道謝後楞了一下。
「這是我的使命。」
卡琳看起來很高興的露出笑容,那是足以迷惑眾生的美麗微笑。
神歷五七六年九月二十四日。這個日子將在萊斯汀的歷史上將會被畫上一個特殊的記號吧!而這原因就是,聞名大陸的「大地勇者」凱恩及他的夥伴受邀至萊斯汀的首都羅萊菲爾克。
在打倒了沙王之後,凱恩等人才知道眼前這些身穿鎧甲的人們是隸屬於銀十字騎士團第三小隊的成員。
小隊長加特列一聽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果然就是凱恩時,立刻竭誠的邀請他們,並且快馬回報羅萊菲爾克,所得到的答案當然是「非常歡迎」。
本來凱恩是想要婉拒的,但是艾德嘉以一句「想想自己的口袋吧!」便輕易的打敗他了。
再怎麼說,「聞名大陸的勇者軍為了賞金而去打倒沙王」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丟臉了,所以凱恩忍痛割捨了百枚金幣的獎賞。
「我們除掉沙王不是為了賞金,請將這些金幣用來幫助人民吧!」
當凱恩說出這些話時,令銀十字騎士們與領主感動萬分,但是艾德嘉等人看出凱恩是忍住眼裡的淚水說出這段話。
堂堂的勇者軍竟然會發生財政問題,這種事情簡直是笑話中的笑話,而為了不成為這種三流笑話的內容,凱恩答應了加特列的邀請。
眾人就在銀十字騎士團的護送下,花了七天的時間到達了萊斯汀首都羅萊菲爾克。在這幾天的旅途中,銀十字騎士們和大家相處甚歡,但大家對卡琳多了一分的敬畏,雖然她只對艾德嘉的話有所反應,平時就跟木頭一樣對人畜無害,但只要想起沙王被擊潰的一幕,人人心裡不禁湧現一陣寒意。
「有了她,你不恢復魔法也沒關係啦!」拉茲如是說。
除此之外,在途中還發生一件大事,使得女劍士白葉玲不得不離開小隊。
起因則來自加特列的情報。
「紫合羅國發生叛亂!?」
玲聽見這個消息頓時楞住。
在東方大陸之中,紫合羅是數一數二的大國,不僅和各地有經貿的往來,連和這個大陸上的許多國家也有通商以及締結條約。
對龍戰爭開啟時,紫合羅為了商業的利益與友好國的請求下,和東方大陸上其他三個強勢國家組織聯軍前來助陣。而率領這批軍團的將領之一,就是隸屬於紫合羅國御前武士團的副團長·白葉玲。
「我必須回去幫忙平定叛亂。」
玲在猶豫許久後下了決定,她是很想繼續跟凱恩等人一起旅行下去,但是她也沒有忘記自己身為紫合羅御前武士團副團長的身份與伴隨而來的職責。
於是東方的女劍士隔天就離開了小隊。
「需要幫忙的話講一聲,我一定會去助刀的。」凱恩臨別時說。
「要小心哦!」露西亞給予溫暖的關懷。
「不用太擔心,搞不好妳一回去叛亂剛好就平定了啊!」這是拉茲的看法。
「少妳一個沒差,快滾吧!」以上是艾德嘉令人無限火大的發言。
……總而言之,當凱恩等人到達羅萊菲爾克時,小隊人數已經由六人變成五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4:42
第六章魔龍領域二(正傳)
「咦……現在萊斯汀的統治者是個女王啊!?」
「是的萊斯汀這幾年是由雪拉殿下所治理的。」
眾人現在是在王城的謁見廳裡等著和萊斯汀的統治者會面,凱恩正和加特列閒聊著。
拉茲一聽見女王的名字額頭似乎浮現汗珠艾德嘉一臉非常期待看好戲的表情,同時打量四周的情況。
謁見廳位於王城的一樓廣大的室內兩旁各有一根鑲上數顆寶石和水晶的白色巨柱,簾幕和地毯都是用絨布與金線織成的高級品到處擺滿了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裝飾品,台階上的王座用象牙、白玉和黃金雕刻而成。
除了凱恩等人以外左右兩列都站了一排持槍的衛兵。
「沒有任何獨創性及品味的裝潢」是艾德嘉給這個房間的唯一評價。
不過沒品歸沒品,單就一個謁見廳來說,能有這種規模的確驚人。在對龍戰爭之後,各國的實力均有明顯的衰退現象,而現在萊斯汀竟然能搞出這種排場,統治者不是個好面子的笨蛋,就是手腕高明的明君。不過由一路上所見到的民情來看,似乎是屬於後者。
「看來這個女王的手腕挺厲害的嘛!」拉茲也發現到了。
「當然,不過這有一半是黑瑞克宰相的輔助。」加特列得意的回答。
「黑瑞克……」
正當拉茲想進一步詢問時,傳來「女王殿下駕到……」的喊聲。接著一個人影從王座左側的簾幕緩緩步出,她就是雪拉·歐坦,萊斯汀的女王。
一國之主的雪拉出乎意外的年輕,看來三十歲還不到。皮膚白晰,容貌秀麗,金色的波浪長發和黃澄的王冠相映成輝,一襲純白的洋裝彷彿可以無風自動似的,身上散發著尊貴的氣息。雖然比不上卡琳,但的確是一等一的美女。
雪拉的身旁跟著一位頭髮灰白的中年人,削瘦的臉上有一對不時精光閃動的眼睛,有著八字鬍以及鷹勾鼻,穿著紅黑相間的衣服,他就是宰相黑瑞克。艾德嘉在看見他時背部突然感到一陣惡寒。
「承蒙殿下之邀請,我等均感十分榮幸。」
眾人單膝跪下行禮後,凱恩先作出了簡單的開場白,女王雪拉以優雅的笑容回應。
「不用如此客氣,你們是在對龍戰爭中貢獻最多的英雄,這麼晚才招待你們真是過意不去。」
「殿下太客氣了。」
「哪裡的話,聽說有一位不克前來是嗎?」
「是的,因東方發生動亂之故,因此她回到了祖國。」
「那真是太可惜了。」
雪拉的視線逐一掃過眾人的臉孔,從大地勇者、女神官、金銀妖瞳的魔法師、魔力武鬥家,最後停留在流浪劍士身上。
這時雪拉的視線突然僵住,臉上有著摻雜疑惑以及驚訝的表情,而被注目者仍是恭敬的行禮。
「嗯哼!」
宰相黑瑞克這時蓄意的咳嗽了一下,將雪拉的意識拉回。
「啊……抱歉,失禮了。那麼……請各位好好的休息吧,傍晚我們準備了一場歡迎的宴會,請各位務必賞光。加特列,帶各位貴賓下去休息吧!」
加特列恭敬的回應後,便帶領大家離開了謁見廳。
謁見了女王之後,加特列親自帶領眾人回去房間。拉茲和艾德嘉走在大家的後方輕聲交談著。
「那個叫黑瑞克的傢伙很有問題。」
「是嗎?我沒感覺到什麼異樣啊!」
「……算了。」
艾德嘉自從和血龍王融合後,所謂的「直覺」變得十分敏銳。他在看見黑瑞克的瞬間,就察覺到黑瑞克的身上有著不尋常的氣息。那是令人感到顫慄的不快氣息,甚至帶有強烈的黑闇之氣。
「這個人是誰呀?」
走在前頭的凱恩指著一幅掛在壁上的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畫中的人是一個手持銀劍站立的男子,有著濃密的金發,俊美的臉孔中透露著英氣和銳氣,身著銀十字騎士團的鎧甲,蒼冰色的眼眸似乎正閃動著寒光。
畫匠本身的才華的確令人佩服,但是被畫者的優良素質似乎更佔了大部分。
「他是第六屆的團長,拉茲·卡米爾。」加特列以遺憾的語氣說著:「拉茲團長是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將領,可惜在七年前失蹤了。」
「原來他就是那個不敗騎士啊……」
凱恩想起以前弗卡斯(聖徽騎士團團長,是昔日大陸上唯一的聖騎士)跟他提過這個名字和他創下的傳說,縱橫沙場將近三年,戰鬥次數不下百次,將萊斯汀領土擴展兩倍以上的天才戰士。
「假如要我和拉茲·卡米爾打一場的話,起碼得有比他大上兩倍左右的兵力才有百分之六十的勝算。那傢伙簡直跟奇蹟與奸詐是同胞兄弟。」
弗卡斯甚至給了他如此高的評價。而當他失蹤時,弗卡斯則是千方百計地想把他找過來當聖徽騎士團的副團長。
在紛紛的議論之中,艾德嘉只是呆呆的看著這幅畫,最後拍拍拉茲的肩膀嘆了一口氣。
「……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吧!」拉茲道。
身為被議論的主角一臉「隨便你怎麼笑好了」的表情。艾德嘉只是以真誠的語氣說道:「我會好好保養自己的。」
年輕的大法師——艾德嘉,在他二十二歲那一年體會到了歲月的殘酷。
初冬夜晚,銀白色的月華灑落於萊斯汀的首都。
王城的宴會廳之中擠滿了人潮。他們大都是貴族一類的上流人士,而之所以會來到這裡的原因,就是為了一睹名揚大陸的「大地勇者」——凱恩及其同伴的風采。
「沒想到這個白癡還很有名嘛!」
「托他的福才能夠在這裡享受,就不要太給他漏氣了。」
「不愧是『最好的通行證』啊!」
宴會的一角內,艾德嘉和拉茲兩人正手持盛滿葡萄酒的玻璃杯交談著。
因為露西亞的一句:「在宴會場合還穿著破爛旅人服與髒兮兮魔法袍的話,實在太沒禮貌了!」兩人只好換上雪拉女王為他們準備的盛裝。
艾德嘉穿著一襲黑銀相間的長袍以及火紅色的斗蓬;拉茲則是藍白色的衣服加上紫色披肩。也許是衣服的緣故,兩人看起來跟以前完全不同。
由於原本的成員是凱恩、露西亞與玲三個人,拉茲和艾德嘉是後來才加入的,因此也就不太有人聽說過他們兩人的名頭,因此就算他們站在一旁也沒人理會。
不過這正是他們想要的,艾德嘉才懶得和一堆混吃等死的王公貴族打交道;拉茲是巴不得不要遇見熟人,雖然認識他的人大都在對龍戰爭時掛掉了。
站在大廳中央被眾人包圍的凱恩和露西亞雖然不斷的被人邀舞,但是只要有男的一接近露西亞的旁邊,凱恩的雙眼就會發出奇怪的光芒把對方給嚇退,所以最後變成他們兩人一起跳舞的畫面。
此外,整個場內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身著白色洋裝的卡琳。
擁有絕世美貌的魔力人偶吸引了大半男人的目光,前來搭訕的人絡繹不絕。但是卡琳完全不予理會,只是一直跟在艾德嘉的身邊,導致紅發法師的身上聚集了無數的殺意目光。
來自太古的文明產物——魔力人偶卡琳,擁有驚人的超強實力。自從上次和沙王一役過後,艾德嘉就試著去分析解開她的構造,發現卡琳是由活生生的人類改造而成。
以人類肉體為基礎,在身上施行骨骼、肌肉強化的手術,並且將特殊神器埋藏在體內,最後對她進行腦部的改造,使其聽命於第一眼見到的人並絕對服從指令,但這並不影響到本身的性格。
也就是說,卡琳等於是集合了太古文明精華所造出來的「人型武器」。
對於這種改造活人的手法,艾德嘉只覺得噁心。他曾試著要將卡琳恢復為原來的正常人,但在許多太古的技術和秘法已失傳的現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女王好像來了耶!」艾德嘉看著宴會彼端的騷動說。
突然,他沒來由的感到一股惡寒。一陣令人不快的厭惡感在他的身體中流竄著,這股感覺來自於他的前方,雪拉女王的方向。
在雪拉女王身旁有兩人,一個是宰相黑瑞克,另一個則是打扮華麗的黑髮男子。
這兩人就是艾德嘉惡寒的來源。其中那個黑髮男子身上所發出的氣息最令他反感。
雪拉女王在一陣寒暄和問候之後,便直直的朝艾德嘉他們走來,黑瑞克以及黑髮男子也跟著過來。隨著黑髮男子的接近,艾德嘉的直覺響起了警戒的訊號,額上也隱隱冒出了冷汗。
「拉茲先生和艾德嘉先生,在這麼熱鬧的場合裡為何要窩在角落呢?」雪拉女王露出優雅的笑容問道。
「承蒙招待,不過我們是粗人,不太習慣這種場合。您身邊這一位是……」
拉茲當然發現了艾德嘉的異樣,而且他也微微感覺到眼前的黑髮男子來歷不簡單,於是向雪拉發問。
「我只是黑瑞克宰相手下的一名食客罷了,承蒙您看得起。」黑髮男子自已搶先回答,話中完全不露痕跡。
「那麼微臣就不打擾殿下了,請恕微臣先行告退。」
黑瑞克恭敬的行禮後便和黑髮男子離開。臨走前黑髮男子向艾德嘉瞄了一眼,藍色的瞳孔中含有深不見底的寒意。
「拉茲先生,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雪拉女王突然提出了意外的請求。
黑瑞克和黑髮男子離開了宴會廳,漫步於靜謐的花園中。
「韓索,你剛才在宴會上為何一直盯著那個紅毛小子看?」黑瑞克問。
「那個紅毛小子不是普通貨色,他似乎察覺了我的真面目。」
被稱為韓索的男子沉靜的說著,黑瑞克一聽臉色大變。
「要不要提前動手?」
「不,一樣照計劃進行就可以了,只不過是細節部分需要稍微修改而已。」韓索嘴角逸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黑瑞克也露出陰險的笑容說:「我等這天已經很久了,雪拉那個臭娘們終於也要落入我的手中了。」
「現在必要的舞台已經準備好了,將凱恩那票人也一起拖進來更好。勇者死去、王位易手,兩件事一起做。」
黑瑞克和韓索發出令人不快的笑聲回到王城。在他們離開不久後,一個人影出現在他們剛才所在位置的正上方。這個人是自迷途森林出來後就不見人影的亞卡斯。
「韓索竟然會在這裡……事情有趣了。」
和他語氣截然不同的,亞卡斯紅眸中閃動冰冷的殺意。接著他又消失於黑夜之中……
雪拉和拉茲沐浴於黑夜的星光之下,尷尬的無言之風在兩人之間不斷吹拂。經過了短暫的沉默之後,由雪拉率先拉開了這層無形的沉默薄紗。
「好久不見了呢……昔日的銀十字騎士團團長——拉茲·卡米爾。」
「啊?」
拉茲以迷惑的表情回應雪拉的話,但是精明的女王並沒有被瞞騙過去。
「不要裝傻了,拉茲!我的眼睛還沒有衰弱到認不出你的地步!」
雪拉朝拉茲逼近一大步,雙眸中閃動著充滿威勢與篤定的光芒,強大的氣勢讓拉茲不由得倒退一步。
企圖裝傻的不良中年注視著雪拉女王的眼睛,兩人互瞪了將近五秒鐘的時光,最後拉茲嘆了一口氣,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唉唉……還是被認出來了啊!果然是騙不過妳……」
拉茲的話尚未說完,雪拉就突然抱住了他。
由於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之外,拉茲一時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在拉茲的印象之中,雪拉應該是那種會先給他一拳再講的人,像夏季之風一樣充滿活力的個性是雪拉的特點,但是現在這項特點似乎被取代了。
在拉茲的耳邊,雪拉輕聲的細語呢喃:「我從沒有懷疑過……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
「但是你也回來的太慢了!」
令人感動的擁抱瞬間變成強力的右肘扣殺攻擊!雪拉扭轉腰部揮出一記充滿力量的手肘突襲,漂亮的命中了拉茲的臉部。
遭受攻擊的拉茲靠在柵欄上讓痛苦的精靈在他面孔上跳舞,剛才那一記出奇不意的正面肘擊差點讓他從陽台上掉下去。
「一聲不哼的就給我跑出去,而且七年來完全沒有消息,你這個沒骨氣的男人竟然還有臉給我回來!」
雪拉雙手在胸前交叉,以漂亮又挾帶著魄力的姿態對拉茲罵出一籮筐一籮筐的話。
「被搶走的東西就要搶回來,這種事難到還要別人教你嗎?你的膽子只在戰場上發揮作用嗎?你是不敗騎士耶!萊斯汀的軍神耶!為什麼要對梅亞斯那種貨色讓步?像王位那種東西對你而言很輕鬆就可以拿到的啊!」
「什麼叫那種貨色?梅亞斯可是你大哥耶……」
「那不是重點!」
雪拉又趨前一步,眼神變得更加銳利,女王的威勢在這時展露無遺。
「給我一個好理由,不然你就準備吃苦頭了。」
雪拉以令人聯想起「不容反抗」這種形容詞的眼睛死盯著拉茲,兩人的臉靠近到幾乎要貼在一起的程度。
「……我只是想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而已。」
「嗯?」
雪拉的態度因為這個奇怪的回答而稍微軟化了下來。拉茲趁這個機會朝旁邊閃開兩步,這是因為跟一個人貼太近實在很難說話。
「自己的東西?什麼意思?當年你還有什麼東西是得不到的?」
「這個嘛……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拉茲為了將思想化為語言而沉默了一下,不斷在腦海中企圖找出可以完整表達自己意志的詞句。
「當年我什麼都拿得到,卻也什麼都拿不到……拜託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先讓我講完。」
聽見抽象意味濃厚的答案,雪拉以略帶不悅的視線予以回應。拉茲抬頭望向天上的星空,避開女王的可怕目光。
「我打敗了所有的敵人,也擁有了令人羨慕的地位與財富。但其實我所打敗的不是我想打敗的敵人,那是國王的敵人;我所擁有的地位並不是我想要的地位,那是國王給我的地位;我所得到的榮譽並不是我想要的榮譽,那是別人給我的榮譽。我以前所擁有的東西並不是靠自我意志的選擇而得來的,我所做的只是實踐別人的選擇。」
「……」
「我想找到自己能掌握的東西,就只是這樣而已。」
「那麼,你已經找到了嗎……?」
「是的。」
拉茲這次毫不避諱的直視雪拉的雙眼,蒼冰色眼眸之中燃燒著奇妙的火焰,那是七年前的拉茲所沒有的東西,這令雪拉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啊……真是個任性的男人。」
「大概是吧!」
「好吧,就原諒你這一次,記得要感謝我。」
「……」
女王陛下重新恢復了氣勢,拉茲聽了她的話之後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要感謝她什麼東西?這一點拉茲完全不明白。
「明天我會頒下命令,你就重新執掌銀十字騎士團吧!雖然你的臉跟以前不太一樣,不過實力應該沒有退步吧?是該把七年前的責任一次還清的時候了,今後我會讓你忙得像拉車的馬一樣。」
「……喂喂,我不是為了這個才回來的。」
「那是為了什麼?」雪拉注視拉茲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
「我對於現在的生活並沒有任何不滿,這次回來只是純粹看看而已。」
「任性的笨蛋!」
女王的眉毛變成了怒氣勃發的形狀,一記凌厲的右拳再度朝拉茲的臉上打去,不過被拉茲漂亮的閃過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繼續獨自支撐萊斯汀?我可是做得很辛苦耶!你不會來幫我一下嗎?當官是會要你的命嗎?到處跑的生活有這麼好玩嗎?」
雪拉在每一段問話之後都附上一顆拳頭,但是拉茲全都躲過去。最後當雪拉揮出今晚最有力的一拳時,拉茲用左手擋了下來。
「一年前妳不需要我就可以重建萊斯汀,一年後的現在妳也一定做得到。」
「……」
「現在的萊斯汀不需要拉茲這個人。我的存在只會引起戰爭,能導引國家走向繁榮的不是戰士,而是有能力的王者。妳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所以我沒有回來的必要。」
拉茲明白的指出了自己回來後將會出現的危險轉變。
「拉茲·卡米爾」這個名字就是萊斯汀的傳說,同時也是他國恐懼的根源,他所締下的戰績跟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金發的軍神之名在戰場上廣為流傳。
假如拉茲回來勢必會引起其他國家的恐慌,最壞的情況是多國聯軍的產生。聽起來雖然很難以置信,但是拉茲的存在確實有那個價值。
「……我瞭解了,只不過我太吃虧了……」女王陛下以像是認命般的口氣發出長嘆。
「以前的金發俊男變成了落魄糟糕的中年人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而我卻為了等某個任性的笨蛋回來而努力維持美貌。現在看來我所做的事簡直跟傻瓜沒兩樣。」
「落魄糟糕的中年人?」
「除了你還有誰?」
的確,現在的拉茲怎麼看都像是個飲酒過多的不良中年,和皇宮裡所擺的那幅畫像實在如同白晝與星夜相隔之時空般的遙遠。
對於七年前的拉茲和七年後的拉茲,艾德嘉還一度用「黃金與爛鐵」來形容。不過雖然是這種極端諷刺的說法,但一點都不會讓人有描述得太過誇張的感覺。
假如加特列知道這個中年人就是曾經叱吒大陸的不敗騎士,也許無法接受事實的他會有撞牆的衝動。
「……你……真的不想回來嗎?」
雪拉女王叉著腰眯起眼睛再度發問,除了氣勢凌人之外又多了試探的成分,不過聽在拉茲的耳中比較像是強迫。
「我知道以前我哥哥對不起你,但是後來他也為此後悔了。梅亞斯在真正失去你這位名將之後才發覺到自己鑄下了重大的錯誤,支持著萊斯汀的柱子因為你的離去而出現了裂痕。」
「梅亞斯啊……他死了嗎……?」
「就在對龍戰爭的時候。」
以血與火為底色的對龍戰爭繪出了大量的死亡之景。許多國家的領導者皆亡於此役之中,除了雪拉的哥哥之外,她的未婚夫也同樣面臨了戰死的命運。
雪拉就這樣接掌了王室的權柄,在諸位親信大臣的輔佐之下,一手治理從未接觸學習的政事,肩負起落日帝國的餘輝以及未知的將來。
「……也許有一天……在妳真正需要幫助時,我將回來也不一定……」拉茲仰望著夜空的繁星,給予了不明確的回答。
「萊斯汀的門永遠為你打開,不只在我需要幫助時……當某一天……某個流浪的旅人感到疲累時……我們也將歡迎他。」
「……謝謝。」
「於其說謝謝,不如給我實際點的東西吧?」
「啊?」
毫無預期的,雪拉將自己的臉靠近了拉茲的臉,兩人的嘴唇很自然的接合在一起。
銀色的月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為這一幕留下了見證。
就像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時序逐漸邁入了冬季。
當冬之女王輕聲在人們的耳畔軟語呢喃之際,也就是萬物踏上凋零之際的時刻。街上的樹木失去了夏季的生機,枯黃的葉片在半空中隨風起舞。拉茲漫步在首都羅萊菲爾克的街道上,體會著七年之間的變動。
七年之前,拉茲是萊斯汀國最受注目的騎士團長。以榮耀與讚美編織而成的外衣加諸其身,半個大陸因為他的存在而動搖,由他一手燃起的華麗火焰在每個戰場上無限的燃燒,他的名字甚至傳到了其他種族的耳中。
七年之後,拉茲是一個從東方大陸跑回來的流浪漢。在漫長的旅程中洗練了自身的光華與風采,任何人看到現在的他只會認為他是落魄的中年人而已,在大陸上能夠一眼就認出他的人也許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
拉茲獨自漫遊在首都大街,一種像是感慨又像是懷念的無形之物充斥在他的胸口。流浪了七年之後又重回這塊從小生長的土地,很多東西都有了相當大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空氣中飄動的氣味。這時拉茲突然想到了什麼,走進了一家面包店之中。
「老闆,給我兩條面包,那邊的酸乳酪也要一點。」
從身上的口袋中好不容易湊出八個銅幣付帳之後,拉茲捧著紙袋走向他記憶中最熟悉的地方。
貫穿了首都羅萊菲爾克的運河依然存在,跨越了河流的石橋也仍然沒變,當然還有一樣東西並沒有消失——橋下的瞎眼老人。
竟然可以活到這個時候,真是不可小看的老年人啊!
不知道是為瞎眼老人的韌命在抱怨或是佩服,拉茲一邊感嘆一邊走向昔日的聊天同伴。當拉茲走近的同時,老人瘦弱的身體動了一下。
「……七年不見了,年輕人。」
瞎眼老人的話讓拉茲停頓了一下,隨即他繼續走到老人面前,放下紙袋後在老人面前坐了下來。
「……你也真是個恐怖的瞎子啊!」
「哪裡,十幾年來會主動到橋下找我的人只有一個,要認出來太容易了。」
「你的人生還是過得很無趣嘛!」
「不過看來今天例外。對吧?我聞到了面包的香味。」
「真了不起。」
拉茲打開紙袋將耗費了身上所有資產的面包與酸乳酪拿出來,同時也拿出了腰後的酒瓶,那是他在皇城中順手取來的東西,至於有沒有得到主人的同意則是另一個問題。
恐怖的老年人與不良的中年人,這一對奇妙的組合在初冬的大橋下開始野餐起來,以劣質的黑麥麵包與高級的紅酒為聽眾,彼此談論著七年來的經歷。很快的,酒瓶裡的液體迅速見底,拉茲又從背後掏出另一瓶。
「……哦哦,你跑去東方大陸了嗎?那可是個謎一樣的地方啊,你一個人在那裡很辛苦吧?」
「嗯,遇見了很多事情,好幾次以為差點回不來了。」
拉茲感觸頗深的點著頭。仔細回想,他在東方大陸遇見的多半不是什麼好事,幾乎每一次都是在辛苦和麻煩中的泥沼打滾,假如真有命運之神這種東西的話,大概早就被拉茲給詛咒到死。
「說到東方,以前我年輕時也聽過不少傳聞……嗯嗯……對了!『劍聖』!就是這個名字!聽說他是東方最強悍的戰士,你有見過他嗎?」
「有啊,真的是很強的傢伙,我還差點死在他手上。」
「是嗎?其實我也在對龍戰爭時打死一頭龍喔,還把牠抓來吃掉。」
「真是了不起的戰績,味道好嗎?」
「肉太硬了,咬不動。你大概也把劍聖撂倒了吧?」
「差一點啦!」
「那我比你行嘛,哈哈哈!」
「看來是這樣沒錯啊,哈哈哈哈!」
老人明顯是在開玩笑,諷剌拉茲自稱在遇見了劍聖之後還能全身而退,不過拉茲也沒有想要辯解的意思,反正這種事怎麼說也不會有人相信。
再怎麼說,「劍聖」這個名字可說是「東方大陸最強者」的另一個稱呼,能跟劍聖對決好幾次又不死,那這個人的能力也可以算是不遜於劍聖了。
老人與拉茲又繼續胡扯聊天,第二瓶酒很快就只剩一半,面包與酸乳酪也只剩殘渣。話題不知不覺間轉入了對龍戰爭。
「那真是地獄般的一年,整座羅萊菲爾克簡直和死城沒什麼兩樣,梅亞斯王戰死的消息就像是瘟疫,每個人都出現了絕望的眼神。」
「你看得見他們的眼神?」
「這是形容詞,別打斷我!總之,為了籌措對龍戰爭的經費和兵力,萊斯汀的財政問題變得很嚴重。」老人的語氣中飽含了苦澀的酸味。
不只是萊斯汀而已,比奈亞、查拉斯、加爾斯坦、巴夏帝國,大陸上的每個國家都遇上了相同的情況。
對龍戰爭的軍隊是結合全大陸每個種族而成,為了對抗機動性高的龍族必須四處進行掃蕩,巨額的軍事費用和補給是絕對不可缺少的東西,戰後重建的經費也是令人頭大的問題。
就是在這種物資與人手極度短缺的情況下,才會由大地勇者一肩擔負起消滅惡龍餘孽的任務。
在對龍戰爭時,梅亞斯,也就是雪拉的哥哥成為龍焰下的灰燼,失去了統治者的萊斯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動盪,這時王女雪拉出來挑下了這個彷彿是用荊蕀所織成的王冠,將萊斯汀從危險的大海溝裡救了起來。
「說到這裡,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懷念拉茲·卡米爾大人啊!」
老人突然提起拉茲的名字,讓他不禁楞了一下。
老人拿起酒瓶灌了一口酒,繼續說道:「卡米爾大人是萊斯汀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英雄,每個人都認為假如他還在的話一定會成為萊斯汀的王,對龍戰爭也會更快結束吧!」
「英雄嗎……?」
拉茲搖搖頭,他倒是沒有任何身為英雄的自覺。事實上,「不敗騎士」這個稱號是別人幫他取的,目的是為了加強在戰場帶來的震撼性與提升士氣,然而因為這個名號而帶來的麻煩也多得像是天上的星星,暗殺和挑戰宛如沙暴般不停襲來,每天都讓拉茲過著「充滿刺激與挑戰性的生活」。
拉茲昔日的地位在萊斯汀國中可以稱之為英雄,但是在其他國家的人眼中簡直跟惡魔沒兩樣。以「不敗」為旗號,銀十字騎士團在拉茲的帶領下被看成非人的戰鬥軍隊,但是要把他看成是可以促使對龍戰爭終結的王牌的話,那也未免把他的能力高估一百倍以上了。
英雄的能力總是被誇大到亂七八糟的地步——這是拉茲的感想。
「可惜啊,雖然傳說他被暗殺掉了,不過很多人都不相信,一直期盼著哪一天卡米爾大人又再度來領導我們。」
「也許真的死了吧,畢竟七年都沒有消息了。」
要自己詛咒自己死掉,這種感覺只有身處其中才會瞭解,這時的拉茲就有一種嘴巴發乾的錯覺。
「大概是吧……對了,忘記問你一件事了。」
「嗯?」
「怎麼樣?你找到了自己想走的路了嗎?」
「……」
一瞬間,拉茲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當年。
令人懷念的話語讓拉茲的心中吹起了一陣風。
風的名字叫做「記憶」。
七年前他所無法回答的問題,在七年後又再度遇上了。為了這個答案,拉茲離開了無比光榮的生活,成為一個旅人飄流四方。
「……是的。」
「哦?那是什麼樣的路?」
「什麼樣的路啊……」
拉茲抬頭仰望略呈灰暗的天空,那是屬於冬季的顏色。望著層層堆積的灰白色雲層,拉茲微笑著回答了老人的問題。
「自由的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5:17
第七章魔龍領域三(正傳)
王城晚宴之後的第二天,艾德嘉因為宿醉的問題而倍受困擾。由於宴會的後半段被拉茲灌了不少酒,現在的他感覺到好像有一頭犀牛在腦袋裡不停的狂奔,臉色為此變得不太好。
「啐,拉茲那傢伙真的是個妖怪……」
艾德嘉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對一大早就不見蹤影的友人進行抱怨。拉茲昨晚所喝的酒比他多了兩倍以上,但是精神仍然好得不得了。
「酒精是我最忠誠的僕人。」
拉茲在喝完第四瓶羅萊酒的時候對艾德嘉發表了以上的宣言,這時的紅發法師已經陷入了微醺狀態,而拉茲則是完全沒事,這讓艾德嘉懷疑拉茲在東方流浪時倒底學到了什麼東西。
無所事事的艾德嘉剛才已經徵得了雪拉女王的同意,準備將王城內的圖書館當成消磨時間的地方,卡琳一如往常的跟隨在後。在他們即將接近目的地的時候,迎面走來三個年輕人。
「真高興能再次遇見妳,優雅美麗的卡琳女士。」
其中一個有著暗金髮色的年輕人走到卡琳面前微微欠身。
「我叫歐克·班塔,是班塔公爵的獨子,是個在昨晚的宴會裡為了妳的風采而失眠一晚的男子。不知是否有這榮幸邀請妳來參觀我家的溫室花園?我們可以一起共享精緻的午餐。」
歐克以尖細的聲音說出了令人噁心的肉麻開場白,聽得艾德嘉的宿醉頭痛更加嚴重。
紅發法師直接繞過了這個用華麗衣著來裝飾突顯自己光采的貴族之子,當然,卡琳也跟著繞過了他。這個行為讓歐克顏面全失,這時另外兩個年輕人堵住了艾德嘉的去路。
「卡琳女士,我認為像妳這般高貴的淑女不需要理會這個來歷不明的法師,我們可以一起進行高尚的社交活動。我是達米迪斯·巴那威,誠摯的邀請妳來參加我們的餐會。」
「達米迪斯說得不錯,這比跟在一個魔法師身邊有趣多了。我叫布魯克·希納,我想有些珠寶很適合在妳那雅優的胸口閃爍光芒,有這個榮幸請妳蒞臨嗎?」
艾德嘉的眉毛逐漸皺成不悅的形狀。眼前的三個人全都是他不欣賞的類型,歐克的舌頭像是塗了蜜一樣擅長噁心的肉麻話,達米迪斯則以貶低他人來提升自己的價值,而布魯克是用金錢攻勢。
然而,卡琳依然對這三個人視若無睹,彷彿是將他們當成空氣般不存在。
「請讓開,這裡可不是你們專用的路。」
「你說什麼!」
達米迪斯的五官出現了扭曲的狀態,將擺在大腿兩側的雙拳握得緊緊的,只差沒有一拳揮過去。當然,這是因為眼前的人是個魔法師,而且又是大地勇者的同伴,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想進行高尚的社交活動請便,但是別擋在這裡讓人看了就煩。」
「你這個傢伙!」
達米迪斯身體有了動作,他想要一拳將眼前的自大魔法師的鼻樑給打斷,此時歐克和布魯克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退到一旁。這兩個人希望衝動的同伴給魔法師一點教訓,當然他們自己並不會出手,所以後果也不會要他們承擔。
但是達米迪斯並沒有出拳。
艾德嘉直視達米迪斯的雙眼,他右眼的金色眸子正躍動著令人恐懼的光芒,一種不祥的預感擄捉了達米迪斯的身體,讓他不敢揮出拳頭去實踐打斷魔法師鼻樑的構想。
「你們在幹什麼!」
就在達米迪斯僵住的同時,宰相黑瑞克突然出現在他們後面。
「黑、黑、黑瑞克宰相。」
歐克像是口吃般好不容易講出黑瑞克的名字,剛才的氣勢完全消失無蹤。
「艾德嘉先生是我們好不容易邀請來的貴賓,也是大地勇者重要的夥伴,你們是有什麼資格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立刻給我退下。」
「是、是。」
歐克、達米迪斯、布魯克三個人以慌忙的腳步跑著離開。黑瑞克對艾德嘉欠身道歉。
「真是抱歉,請原諒這些年輕人,他們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請寬恕他們的無禮。」
「沒關係。」
艾德嘉揮揮手表示自己並不介意。比起「這些人對他無禮」,他更在意的是「這些人竟敢招惹他」這件事。
一般而言,不論是平民或貴族都或多或少對魔法師抱有恐懼的意念。在某些國家裡,有些人甚至一看見魔法師就會遠遠的躲在角落低頭禱告,簡直到了把魔法師當成惡魔的地步。
雖然萊斯汀的魔法文化不深,但是膽敢對魔法師出言不遜的人艾德嘉還是第一次見到。
當艾德嘉表示出他的疑問時,黑瑞克的嘴角扯了起來。
「這是因為拉茲·卡米爾的關係。」
「?」
「萊斯汀的英雄——不敗騎士拉茲·卡米爾,是一位從未在戰場上輸過的將領。他沒有依靠任何魔法就能夠所向無敵,這也是昔日銀十字騎士團跟天狼、聖徽最大的不同點。天狼騎士團團長卡迪爾是魔法劍士,聖徽騎士團團長弗卡斯是僧兵,而拉茲卻是憑著無人可比擬的劍技跟他們並駕其驅。」
——又是拉茲害的嗎?
艾德嘉真想嘆一口氣。這個國家深受拉茲這個不良中年人的餘毒之迫害,連帶的使自己也間接遇到麻煩。
「就算如此,他們的表現也太奇特了。」
「哈哈……那是因為塞諾亞提諾因斯的關係。」
「塞諾亞提諾因斯……九年前的那個鐵面法師。」
「是的。」
艾德嘉將記憶的書頁翻到九年前的部份。當時有個名叫塞諾亞提諾因斯的魔法師突然堀起,以黑暗魔力召來強悍的魔物作為軍隊,在大陸上燃燒起盛大的混亂之火。塞諾亞提諾因斯時常戴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鐵面具,因此也有人叫他是「鐵面法師」。
塞諾亞提諾因斯的魔物大軍攻陷了數個城鎮,甚至連妖精、矮人、地精等種族也同樣遭受了他的挑釁攻擊。
面對這樣一個魔力深不可測的敵人,許多國家的軍隊展開了大聯合的行動,歷經一個多月的苦戰才將他消滅掉。這次的戰役被稱之為「鐵面戰爭」,而在這次戰役中表現最為突出的聖徽、天狼及銀十字騎士團從此被公認為是具有最高水準的三大軍隊。
「在鐵面戰爭中,拉茲以一對一方式打倒了塞諾亞提諾因斯。在拉茲的影響之下,『劍絕不輸給魔法』的夢想之風撼動了萊斯汀,這造成了魔法文化低落,並且對魔法師並不特別懼怕的原因。就只是這樣而已。」
「原來如此。」
「那麼,我還有公事要辦,請恕我先告退了。」
黑瑞克轉身朝反方向離去。艾德嘉仔細注視他的背影,金銀妖瞳之中閃爍著探索的光芒。
「……卡琳,妳對他有什麼感覺?」
「黑暗。」
卡琳簡短的回答,艾德嘉聽了點了點頭。剛才在跟黑瑞克談話時他就不斷的從黑瑞克身上感受到黑暗的氣息,雖然是淡薄至不可察覺,但是仍然瞞不過他的右眼——龍之眼的觀察。在聽見了魔力人偶的回答之後,艾德嘉更篤定了他的想法。
即使黑瑞克在對話中表現出禮貌的姿態,但是艾德嘉並不因此對他喪失戒心,他也因此察覺了黑瑞克話中的不對勁之處。
——他稱呼拉茲的時候不是用『卡米爾大人』,而是直接叫本名……
拉茲在萊斯汀的地位等同於軍神,這個不良中年的影響力甚至強大到使父母為自己的孩子取名都以「拉茲」為第一優先,使得整個萊斯汀有五分之一左右的人口都變成了「拉茲」,這種近似於詛咒般的影響力隨處可見。但是黑瑞克並沒有出現這種傾象,反而帶有輕視的意味。
「這傢伙是危險人物。」
艾德嘉輕聲呢喃著,繼續走向王城圖書館。在經過長廊的時候,剛好從窗戶看見了從外面走過的拉茲。這時的拉茲剛從城外回來,在冬天的寒風中縮著身體緩緩步行。艾德嘉看到昔日的英雄,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塞諾亞提諾因斯要是知道打倒他的人現在變成這種模樣,絕對會死不瞑目。
在萊斯汀首都羅萊菲爾克,凱恩他們渡過了三天的休息時間。
雖然名為休息,但在這段期間內眾人卻沒有因此而閒著。就在宴會後的隔天,還沒睡醒的凱恩就被銀十字騎士團成員挖起來進行了「友誼的比武大賽」,看著他們一大清早就閃耀著比自己的熱血還明亮的光芒,凱恩還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凱恩是對龍戰爭中的英雄,這是眾所皆知的事實。凱恩在戰爭中大膽的和同伴闖入敵陣中心與黑龍王對決,並且成功的擊敗了牠,對於任何一個國家的騎士來說,「凱恩·巴特·艾列克洛斯」這個名字無疑是他們的崇拜目標。
大地勇者與銀十字騎士們的比鬥就這樣拉開了序幕。凱恩的實力掃平了跟前討教的所有對手,創下一天之內連敗十二人的壯舉,而從不輕易言敗的騎士們持續地輪番上陣,之後每天固定上演起碼要和五個騎士對打的場面。
而事件的主角對於每天有人給他練習這件事,高興得好像長了翅膀一樣要飛起來,現在正準備朝十三連勝的目標邁進。
艾德嘉對這件事的評語則是:「單細胞動物的確比較適合進行無腦的運動」。
在這段勇者欺侮著名騎團的同時,露西亞到了城中央的神殿跟神官們進行「知識的交流」。
那些年高德重的老人們似乎想試探這位大陸上最年輕的神官能力到達什麼樣未知的境界,聽說這個「知識交流」激烈的程度已經到達白熱化的階段,有一次凱恩藉休息時間想去見識一下,但一分鍾不到就一臉白癡樣的走出來,事後拉茲追問是怎麼一回事時,凱恩的回答是:「他們說的,我完全聽不懂……」
結果又多了一個被艾德嘉當成笑話的題材。
至於艾德嘉倒是真的沒事幹。萊斯汀的魔法文化發展一向不如其他國家蓬勃,城內竟沒有半個以魔法為職業的法師,再加上自己又解不開卡琳身上的太古文明技術的謎團,只好整天無所事事的到處閒晃,以開凱恩玩笑為每日的主要工作。相較之下,卡琳還比艾德嘉受歡迎。
自從上次宴會之後,卡琳的存在激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幾乎天天都有大量的鮮花和禮物送達寢室門口,一堆吃飽沒事幹的貴族子弟像蒼蠅一樣繞著卡琳轉來轉去,上次的歐克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卡琳還是擺著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臉跟在艾德嘉身旁。
於是這位金銀妖瞳的魔法師在他本人也沒發覺的情況下,成為全首都貴族青年子弟們的頭號情敵……
拉茲則是不時被雪拉女王召見,成天不知道兩個人在閒扯些什麼東西。艾德嘉知道他的麻煩因此沒說什麼,但凱恩和露西亞卻同時恫嚇他說:「腳踏兩條船的人總有一天會被迫在激流中劈腿的,知道嗎?」
「不要以為某個人不在就可以花天酒地了哦!」
到底為什麼他們兩人會有這種奇怪的誤解,拉茲本人也搞不懂。總而言之,這種快樂(?)的生活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就結束了。
四方發出的探子回報,雪拉女王告訴了他們八龍之一的冰龍的行蹤。
距首都約三十五公裡,萊斯汀境內的東北方向,有座被稱為「雪神峰」的高山,最近有人在山上的暴風雪之中見到了巨大的黑影。
當地領主曾組織約二十人的調查隊前去查探,最後竟一個個都失去了回音。山下的獵戶有時在深夜裡也曾聽到某種異常生物咆哮的聲音,因此八龍之一的冰龍現在極有可能藏匿於此處。凱恩一行人聽到這個消息後收,起悠閒的心情,立刻動身出發了。
雪神峰海拔約三千兩百公尺,為萊斯汀境內第一高峰,山頂終年積雪不退,除了遍佈的凍原雪苔之外山巔毫無植物生長,附近的居民傳說認為是雪之女神居留在其中,雪神峰之名也就由此而來。
傳說情侶如果能夠登上山頂祭拜雪神,即可永遠廝守並得到幸福,故事雖然浪漫無比,但相對於攀爬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凱恩等一行人為了找尋冰龍行蹤而攀登雪神峰,不過崎嶇的道路遠比他們所想的還要惡劣。陡斜的山巖加上皚皚白雪的覆蓋,攀爬時起碼要花上比平時行走還要多四倍的體力,眾人終於在爬到山腰時忍不住叫停休息,放眼望去,還站立著的除了艾德嘉跟卡琳以外,其餘三人都已經癱倒在地上,更別提站立的力氣了。
「你們兩個真的是人類嗎?」
全身沾滿雪泥的凱恩喘著氣質問看似若無其事的二人小組,一個魔法師的體力竟然可以好到這種地步,根本只能用異常來形容了。有問題,一定有不小的問題。
「這就是平常鍛鍊的方法不同,單細胞生物與高等生物的差別就在這裡。」
艾德嘉毫不客氣的批評著勇者的體力和智商,其實他自從和札姆卡特融合後,身體已經有一半不屬於人類了,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來,但是他的體力、耐力、恢復力、魔力、反應速度卻著實的提升到常人無法碰觸的境界。
假如現在叫他轉職成劍士,搞不好連拉茲都會被他幹掉。
而身為魔力人偶的卡琳,體內移植裝載有將大氣中微量魔力吸收轉化成動力的系統,只要是有空氣存在的地方,她就可以近乎永久的行動並且不會感到疲累,裝載了這種無限動力裝置的卡琳根本不會有體力不足的顧慮。
「叫一個誠實純樸的優質中年人爬山,你們一定會遭天譴的。」
年紀最為蒼老的拉茲早已整個人累趴在雪中,他曾經在東方大陸上橫渡沙漠、闖過冰河,剿滅盜賊集團就像探囊取物、穿梭千軍萬馬如履平地,不過大概那時就把一生的勤奮和精力都用盡了,現在只能像個無助的稻草人一樣呈大字型掛在地上。
「再這樣下去,還沒看見冰龍的影子我們就會遇難了。」
露西亞擔憂的看著天空,呈現灰白的陰鬱似乎也反照她此時的心境。之前她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是在凱恩的背上渡過的,因此體力仍算良好,不過現在如果來場無情的暴風雪,週遭又無可以躲避的洞穴,大家有可能會就此葬身埋沒在這層層冰雪之下。
艾德嘉以一種「真拿凡人沒辦法」的眼神看著垂死的三人。思緒集中,雙手舉起吟唱起咒文。
「在遙遠彼方飛翔的大氣精靈,請履行古老的契約,借給我縱橫穹蒼的透明羽翼。舞空天翔!」
眾人的身體在咒文吟誦完畢之時全都飄浮了起來,但雖然都叫做飄浮,這次的感受又與在沼澤跟密特羅對戰的那次全然不同,彷彿是有某種東西處在他們的身後,抓住背部向上提升一般。
「借來了大氣精靈送我們到山頂,大概只要花個十分鍾就到了。」
「喂,紅毛的,你心眼太壞了吧,早用這招不就好了?」凱恩氣得想拔劍,雖然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拔劍。
「你魔法什麼時候恢復的?」
在離開了沼澤地帶之後就沒看過紅發法師做出任何施展魔法的手勢法印,現在又突然解除了大家所處的困境,露西亞的表情出現了極度的不可思議。
「還比不上從前,只能使用一兩個微不足道小咒文而已,快走吧!」
不願說出波可紋章之秘的艾德嘉一貫式的以一句話語敷衍過眾人,於是艱苦的攀巖登山之旅就此告終,大家就以飛行飄浮的方式直登山頂,當然一路上凱恩還是不斷在抱怨艾德嘉的心眼真是夠壞。
反正現在四下無人,滿腹不滿的勇者乾脆就趁這個時候毫無顧忌的一次抱怨個夠。
就在一行人接近目的地即將落降於頂峰之時,一道巨型銀白色的光束閃過眾人的眼前,擦過與本質發出的顏色同為銀白的雪地,光柱經過的苔原之上只餘留下冰霧蒸散的白煙,空間颳起的能源激流也將準備下落的一行人刮的是紛飛亂散。
「被發現了嗎!?」
凱恩在落地後立即抽出拉格那洛克,神劍已經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冒出了火舌。
「不,不對!情況不太對勁!」艾德嘉並不認同凱恩的推斷。
艾德嘉——或者該說是札姆卡特。曾經與八龍對戰過,因此他相當清楚八龍的拿手本領為何。剛剛那一道破空光束是融合龍氣之後所產生的能源波,冰龍是不可能領悟到這個境界的。
能達到這個等級的除了龍界三王外,就只有那個傢伙了——昔日的六龍星將領之首,血龍王麾下第一猛將——白金龍·瓦尼拉!
就在離眾人稍遠之處,有兩個巨大的影子正在相互纏鬥著,並不時發出雷鳴般的咆哮。雖因飛濺的雪花形成薄幕籠罩了對方的身形,但仍能一眼看出那兩個巨影皆是龍的形貌,艾德嘉立刻飛了上去。
「喂,等一下啊!」
凱恩急忙叫住他,但艾德嘉似乎完全沒聽到。此時卡琳也追了上去,其餘三人也只好隨行跟上。
「白金龍˙瓦尼拉,沒想到會在此見到牠……」
艾德嘉輕輕的自顧自的言語,腦海中浮現了屬於札姆卡特的記憶。
……兩百年前的龍界,已經是龍界三王的天下。沙雷坎特洛斯尚未與魔族掛勾,而自己和貝克洛姆斯也難得的暫渡了一小段和平期。就在那時,龍界出現了一個如彗星般閃耀的天才——白金龍˙瓦尼拉!
以不到五百歲之幼齡,迅速的從龍界最混亂的南方崛起。年輕,強壯又具有才氣及狂氣的瓦尼拉在打遍南方後,便對上了札姆卡特作為他揚名立萬的第一步。
兩頭年齡差將近四倍的強龍打了四天四夜,毫不止歇的體力及連綿不絕的必殺攻擊致使無人敢接近其地三百公裡處,最後瓦尼拉雖然在「血龍咆哮之牙」發動下被轟成重傷倒地,但也就此打響了牠在龍界的名號。
後來以不到兩年的時間成為六龍星之首,並練會了自在操控龍氣的手法,可以說牠等於是龍界的第四號角色。
總而言之,白金龍的再度出現又為這次的戰役及往後的旅途埋下了一個未知的不安定因子。
雪神峰的蜂頂之上正展開一場超越人類想像的激鬥。
血龍王札姆卡特麾下第一戰將——白金龍˙瓦尼拉和黑龍王貝克洛姆斯直屬之戰士——冰龍˙巴布,兩者之間掀起了戰鬥的幕簾。
灰白的天空落下了紛紛的雪花,雙龍之間的鬥爭進展到白熱化的階段,有著閃亮銀白色鱗片的白金龍及反射光芒冰藍之鱗的冰龍將峰頂化成殘破的巖場,飛舞於大空的雙龍之翼將白雪卷的四散飛揚,而這正巧遮掩住艾德嘉等人的行蹤。
「哇塞!這種戰鬥真是難得一見!」
「同感。兩隻會飛的爬蟲類在空中打架,一輩子難得看一次。」
「既然會飛,那就不應該叫做爬蟲類吧?」
凱恩、拉茲、露西亞七嘴八舌的從觀戰論點研討到關於生物學的領域,有如在觀賞一場好戲一樣,只差沒有啤酒和下酒菜來助興……
在一旁的艾德嘉卻完全沒有那種興致,因為戰情和他心中所預估的截然不同。
本來依據他的推斷,瓦尼拉應該可以穩佔上風,但是現在卻是巴布一面倒的追著牠打。仔細觀察後的他發現,瓦尼拉是帶著傷和巴布對壘。
白金龍的腹部左側有著一個滲血的傷口,法師一眼就看出那並不是冰龍的技法所造成的。傷口局部呈現燒焦的痕跡,巴布所擅長的冰系技法是不可能做到的。
難道牠之前和誰先打過?而且那個人還有在龍族身上打洞的能耐!?
「吼!」
正當艾德嘉在思考時,白金龍發出了一聲震天的龍號,一道銀白色的光束從牠口中噴出,掃開阻隔的飛雪向巴布射去,橫掃一切的強大威力證實了這正是牠的拿手絕技。
具有絕對毀滅力的銀白能源波成直線直進,但巴布卻毫不畏懼的冷盯著那道能源直看,像是要直接迎擊一般。
「不可能吧,連以我血龍王之姿對於這震龍氣炮都要退讓三分,牠竟然想正面承受它的威力!或許一會就有龍肉火鍋吃了吧1看著巴布的氣勢,艾德嘉心中不免一驚,但又一回頭看到熱烈討論的三人,心頭真有種想笑的無奈。
果然不出法師所料的,能源波在到達巴布面前之時,竟像撞到什麼東西,呈反射角角度被彈開,往天空逸去。
「鏡盾……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屈辱龍技……」恍然大悟的艾德嘉心底燃現一股無名火。
將極溫分子集中於自身周圍,再以魔法力予以強化改變原本的性質,即形成可以將任何攻擊都盪開的招式,這是擅長防禦之冰龍最強的盾牌!
以前血龍王被八龍圍殺時,巴布就是以這招數度彈開血龍咆哮牙,要不然八龍哪能在其手上活上一分一秒,更別說傷到這龍界王者了。
回想起那次的戰役,札姆卡特的靈魂似乎不爽了起來,連帶著和血龍靈魂融合的艾德嘉都有股不知往哪發的怒氣。
此時上空的爭鬥仍持續著,這次巴布轉守為攻了!
數十枝冰箭混合著暴風雪從冰龍的口中吐出,瓦尼拉則一個低旋就避開這數擊,巴布再度吟誦出咒文,一支白蒼銳利的冰柱猛然從雪地往上竄升,險險的擦過瓦尼拉的側腹,瞬間的高速轉向使得白金龍失去了頃刻的平衡,巴布並沒錯過這次機會,閃亮的龍爪在接近之時一閃,劃開龍鱗並致使噴出大量的鮮血。
這可不行!
艾德嘉迅速的作出了反應,波可紋章在握,低聲的吟唱出咒文。
「紫晶之月!暗青之月!借予我幻朦的絕世魔紗,讓愚昧之人陷入黑月之幻象,所見不可信、所聞非為真。蒼生啊!在幻惑之海浮沉掙扎吧!魔眼幻象!!!」
影響精神的幻惑魔法一經施展,在正猛鬥的雙龍眼前升起了一陣淡紫色的薄膜,不久後與空氣同化,消失。
但在冰龍的視野當中,白金龍的身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凱恩等人藏匿於巖堆後的身影,冰龍立刻將怒氣遷移到他們身上,而白金龍則是呆呆的望著一切,舔拭著創口。
「哇!怎麼突然殺過來了!」
凱恩等人眼見冰龍朝他們殺來立即四散掩護,冰龍的利爪同時掃中他們方才躲避的巖石,巨巖無抵抗力的被化為碎塊飛散,艾德嘉趁這機會飛了出去。
「我去引開那隻白金龍,其他的就拜託你們了!」
艾德嘉說出不負責任的話後就往另一個方向飛去,白金龍彷彿著了魔般跟著法師,卡琳也跟了上去。
「不要辜負艾德嘉的犧牲!我們要在最短時間幹掉牠!然後再去幫他。」凱恩輕蕩著手上的劍對其餘二人說著。
喂喂喂……我還沒死吧!?……不過,就先請你們撐一下囉!
懷有那麼一點小罪惡感的法師在心裡說著,波可也「嗶咕嗶咕」的樂笑了數聲。
於是,凱恩、拉茲、露西亞三人對冰龍之戰的序幕正式開啟!
對戰冰龍之役,是以淨炎和飛雪之間的激突揭開序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5:52
在這個天寒地凍的戰鬥場地,一切均對一向生活在溫和氣候下的眾人不利。且又在冰龍巴布擁有絕對制空權與飛翔機動力的優勢下,以冷氣吹雪進行空對地的連續攻擊,這時只有凱恩的淨炎箭派得上用場。
凱恩揮動拉格那洛克,數道淨炎之箭立刻撕開冰蒙的大氣射向巴布,然則對等的能量抵消了淨炎的速度,巴布輕易的躲過火焰連射,在灰白的天空迴旋一圈,突然以流星墜地極速加以突襲,首當其衝的目標是美麗的女神官!
「危險!」
凱恩飛身抱住驚嚇中的露西亞滾倒在地上,冰龍的銳爪在堅硬的冰原上刻出深深的爪痕,要是命中的話肯定橫死當場。
冰龍再度盤旋直上回到了空中,這時他的背上多出了一個人影——拉茲!
當巴布在最低點揮下那一爪時,拉茲無聲息的躍到了牠的背鰭,將劍刺進龍鱗與龍鱗間的縫隙。不過他雖然成功攀登上了龍背,當冰龍展翅飛翔之際,除了他緊握劍柄的雙手外,身上的衣物就像迎風飛舞的大旗般緊緊的貼在他身體上,冰冷的狂風也吹的劍士完全睜不開眼,什麼事都不能做。
「……那個傢伙在幹嘛啊!?」
凱恩呆呆的看著那「騎乘」冰龍在天空飛翔的拉茲,不知道要為他的行為做什麼樣的評語,而他依然未察覺到自己抱著雙頰飛紅的女孩倒在雪地裡。
「笨……笨蛋!快放開我啦!」
露西亞害羞的耳根都泛起了紅暈,凱恩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正做著「不雅的動作」,急忙放開雙手滿臉通紅的露西亞扶起來。
「那兩個人還在你儂我儂的作啥!」
在龍背上的拉茲感覺簡直就像在地獄一樣。時速七十公裡的速度在寒風中飛翔的滋味真是夠冷,不停的用劍揮砍著龍背,那爬蟲類也還是沒注意到他的存在,結了霜的蒼冰色頭髮看起來又更加的蒼老,一再運力的結果使他快握不住劍柄了!
「崩雷劍·改!!」
凜冽的劍氣從拉茲的劍旋上爆出,他運用凱恩將淨炎纏繞劍上破敵的原理,將劍氣的傳導媒介由大地改為劍旋,在扭轉劍刃之時,一口氣爆發蘊積的力量。
隨著劍氣的噴發,冰龍的背上終於出現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不過拉茲也在這時脫力,跟著冰龍的震吼與反作用力彈出龍背,從近三層樓高的地方跌至地上,一時間爬不起來。
「該是勇者出場的時候了!」
凱恩再度將淨炎集中於劍刃上,以一種以一擋百的姿態站立者。
冰龍進行第二次的俯衝!銳爪和神劍交會的瞬間冒出了火花,體重與真龍相差數十倍的勇者立即被巨力彈開,在雪地上滑行了數尺之遠,而在巴布前爪上燃起的火焰也熄滅於冰雪之下,真是光有氣勢而相當失敗的一擊……
「至善之神,全能之神,請賜予尊貴的榮光,賦予奮勇戰士無畏的力量,黑暗激流也將化白晝光芒,無限之力環護於勇者身旁。聖臨昇華·神力加護!!」
露西亞在勇者起身的一刻吟唱出增加攻擊能力的咒文,由天空降下的白光在凱恩身旁旋繞,力量不斷的從體內湧現,散發的光有著一股柔和的神聖力量。而同時,冰龍也進行了第三次的高空衝擊。
「喝啊!」在凱恩大喝一聲的同時,一龍一人再度交鋒,後座力被神光所抵消,冰龍的前爪竟被這樣削了下來!
「……太不公平了吧……我在打的時候都沒有咒文加護……」
拉茲躺在雪地裡喃喃自語,當然,沒有人注意、理會到他。
「飛高了!想逃嗎?」
沒了右爪且吃痛的巴布振翅升回到高空之中,這樣的距離,不要說是近身戰,連淨炎箭都碰觸不到了。
「牠想幹什麼……咦?」
無計可施的凱恩似乎看見冰龍身上隱約地綻放藍光。
「巴布的必殺技是將冰雪吐息與所擁有的咒文融合,將四周空間瞬間凍結的極寒地獄。」——艾德嘉從前的警告乍然從腦海中浮現!
「糟了,大家快跑!」
「無謀的勇者啊,付出你的代價吧!」巴布的冷笑凝結在空中。
銀白色的冰雪吐息由高空往下一股腦兒地傾瀉,在接觸地面的瞬間立即擴散,有如水波般畫出一圈又一圈的冷氣同心圓,整片雪地剎那間變成了寸草不生的凍原!
「人類,真是沒用啊……」巴布的輕笑轉為勝利的笑聲。
千年來,被他這招冰封地獄打入死亡國度的傢伙已到了數不清的地步,人類是其中居冠的,也因此,牠更相信了自己的勝利,僅僅失去一爪就除掉了弒主的可恨勇者。
但就在此時,透明而實厚的冰原一角,發出了一道深沉的紅光,絕對零度的冰迅速在紅光的遍佈下融化流散了。
深紅淨炎吐出一條火柱破開冰原,大地勇者仗著神劍之威化解了一切,反擊之刻也在此時到來。
更強的……需要更強的火炎!
凱恩用劍劃破手臂,鮮血沾染上了拉格那洛克的寶石,使紅石看來更加的殷紅,飲了勇者鮮血的神劍放射出了金黃色的光輝。
「和我共赴生死的神劍,啜飲我的血吧!發出真正的力量,禁炎之火,現身吧!」
金色禁炎猛燃爆出!在銀雪紛飛的冰原上華麗登場了!
冰龍猛烈察覺到金黃禁炎的霸皇氣勢,深吸了一口氣,藍光再度在身體綻放,冰封地獄之技準備再出擊。
「最終奧義!禁炎霸皇空牙斷!!!」
「受死吧,人類!」
冰雪銀柱和森藍冷氣所合成的超低溫妖槍從天空直貫衝下!
「凱恩!不要去!!!」在這情勢極為緊急的一刻,露西亞突然發出瘋狂般的尖叫,因為她看到了……在銀白妖槍外圍包裹的那透明般薄物,那是……擋下白金龍巨能龍源波的鏡盾!!!
而勇者已先一步向天空躍去!
「凱恩!不!!!」
曾抵禦眾龍必殺技的鏡盾,在毀滅性金黃炎劍的震盪之下,破裂出了片片的碎晶,但硬是在兩者相交,那離地面數十公分的距離處,接下了結束主子黑龍王性命的神劍技禁炎霸皇空牙斷的所有威力。
也就在勇者愣住的剎那,白銀妖槍隨之下落,絕對零度直貫穿過全力一擊而喪失所有氣力的勇者軀體,瞬間結冰的肉體,連巨量爆出的血液都化為殷紅的結晶。
巴布飛翔追上滑行有數十尺的「冰塊」,降至雪面之上空,想予其致命一擊而讓所謂大地勇者化為塵末消失在這世間之時,發現在冰塊旁有個滿臉淚痕,手中治療光芒不停散出的女孩。
龍認出了她是剛才那位吟唱出神聖咒文的女孩,冷笑一聲,一尾橫掃眼前礙眼的畫面,抱著冰人的女孩被龍尾狠狠掃中,整個人飛起、跌落,女孩的頭部直撞雪地,鮮血沿著長發泊泊流下,亞麻色的柔順長發染成了深紅,可是她緊抓住冰人的手不曾輕放,口中回覆咒語誦出仍是不曾停歇。
「所謂同伴的情誼呀……」此刻巴布毫無興致玩弄垂死老鼠的情緒,在加上被削卸下一爪的恨,巨大的冰柱從他嘴裡形成,剩餘的一臂一揮,挾帶著寒風的冰柱立即朝落在雪地的兩人狠狠擊落。
「凱恩,要死……我們死在一塊!」頭受到撞擊,目光昏眩的露西亞忽而察覺半空中落下的冰柱,但她的眼前只有凱恩那染滿鮮血的身軀、生命跡像極為薄弱的青梅竹馬,初次自內心深處萌發的愛意使她無法棄凱恩於不顧,不能兩全的抉擇,堅定的心早已將自身的生死置於意念之外了。
而冰柱還是持續下墬,並沒有為她內心發出的情感有著一絲同情而減緩轉向!
「喀刷!!」一道人影從遠處的雪地奔馳過來,帶起的雪花呈直線狀向兩旁飛濺,倏地躍起,斬出的劍在空間中留下頃刻的銀線,巨重的冰柱在銀光掠過後從中歪斜,中心接面在半空中滑走,直插進入了雪地深處。
「拉……拉茲……」意識還在左右搖晃苦苦撐住不倒的女神官眼底映出了劍士模糊的形影,手中治療光芒持續地保持微弱的光輝。
一改以往的玩笑態度,拉茲把食指直放在唇上,意指不要言語。回頭,緩緩信步走向尚停留在地面的冰龍,露西亞在他回頭的一刻只見劍士眼中散發的凜冽寒芒。
「在我堅硬的背鱗開洞,飛躍斬切過巨厚的凍柱,你一定不是尋常人吧!」
「不,平凡如我,只是個漂泊天涯的旅者,但傷了我的夥伴,就是無爭的旅者之心也不會就此饒恕!」
「你會為觸怒龍付出代價的!」巴布微張其口,開始吸納山頂的冷冽之氣。
「那正是我所要說的!」拉茲在語畢之時,轉步為跑,一下奔發到頂點之速,使他的形體在飄落的霜雪中消失,化為一道極速的光影,在雪地上開出直線急馳的道路。
「極寒地獄!!!」銳敏的龍瞳在紛飛的白雪中鎖定劍士快速逼近的身影,吸取而來的霜雪也同時達到了飽合。
絕對零度、濃縮形、密度極大的冰雪風暴在皚白的雪原上再次張開雙臂,張牙舞爪的目標當然是奔馳中的劍士!
濃縮成一圓柱形的純白氣柱往前方狂暴肆虐而去,高密度聚會的冰雪波有著更恐怖的威力,在雪白的極凍氣柱狂掃過後,寒冷蒼茫的雪地就此不留一絲生物的痕跡,堅硬的龍唇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笑……巴布笑了,那意味絕對勝利的笑容!
忽而,牠的龍瞳注視到那深刻入地的直角轉向雪痕,在還沒意識到為何時,「霹!1鏡盾與鋼鐵硬碰的迸裂聲直傳入牠那尖細的龍耳,伴隨著深切的刺痛,看見自己僅餘的左爪掉落於柔軟的雪地上,無堅不摧的鏡盾漂浮在眼前裂為碎片。
巴布想哀號,但猛張大嘴的牠吼不出,那曾震伏萬獸的龍鳴!
「這都要拜凱恩所賜。」腹部被貫穿的冰龍,聽到了人語,一度以為是自體發出的聲波,但這只是牠臨死前的幻想罷了。
在疾衝過來的濃縮冰雪波的面前,拉茲身形驟止,在雪原上留下直角的改向雪跡,一踏雪原向前蹦出,憑藉著加速度,他一劍斬下冰龍之爪,並突破先前在勇者一擊下受損至極的堅固護盾,貫入了龍將之軀。
「天際……」全力進擊中的劍士讀出了必殺劍技之名。
泉湧的紅血和冰龍的精力一起向外快速的流失,但劍士的身形並不以貫入龍軀而有所靜止,往空中直躍,成巨幅弧度在龍體中斜移的劍在冰龍軀體上拉出一條彎弧的創口,頸部被整個切開,巴布的頭無力地向後傾去,其間只剩薄薄的細肉連結支撐著。
「……縱橫!!」鋼劍在龍體中已完全碎裂成片塊,直線急斬下落的劍士掌中,只餘下一隻染成全紅的劍柄。
潔白的雪被血染紅了面貌,曾以為贏定的巴布早失去了痛覺的感受,被剖開的龍身上刻劃出倒三角形的血線圖形,那是閃過天際的縱橫輝芒!
數十秒後巴布的屍首向後方傾斜歪倒,就此沉眠於這終年積雪的雪神頂峰。
「又碎了啊……」拉茲隨手將劍柄丟在冰龍屍骸一旁,脫力的撐著身子緩步走回女神官旁邊,卻只見她的眼眸空洞的直視前方。
在雪神峰的另外一角,也無聲無息地展開另一場戰爭。
白蒙的大地佇立著兩個人影,金銀妖瞳的紅發法師和銀白色長發的高挑男子相互沉默地對峙著。
而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卡琳正專注的盯住由白金龍所化身的男子——瓦尼拉的一舉一動,當瓦尼拉有任何對艾德嘉不利的跡象時,銀發人偶也會在瞬間上前。從數十分鍾前的對立開始,她就一直目不轉睛,視線沒移開過一秒。
可是這時的艾德嘉又何嘗需要她的保護,從他的內心深處擴散而出的壓迫感慢慢地一點一滴顯露在外,那種足以將天地吞食的氣勢正是昔日橫掃大陸的血龍王·札姆卡特的獨傲威嚴。
這股氣勢,也一點一滴地影響威脅到瓦尼拉,使白金龍的汗慢慢地下滑。
「哼!瓦尼拉啊,你好像不認得我了!?」
「……」
「想死一次嗎?敢對我沉默以對的傢伙通通到冥府報到了!」
雖然右眼還是青空般的湛藍,但是談話的口吻已經十足是札姆卡特的模式。血龍王的意識開始逐步吞沒了艾德嘉的靈魂,這點由法師反常的不先解決眼前的敵人,反而誘引其中一隻到這後山來,可以初步看出札姆卡特已開始有干預他思維的力量了。
面對著艾德嘉……不,也許該說是札姆卡特的脅迫,瓦尼拉冷淡的回應著。
「從前為我所信服的,是掌中握有天下的龍王,不是我眼前所見的軟弱人類。」
「你的龍膽似乎磨練的越來越大了。」
「放棄龍的自尊,甘心縮在人類軀殼的你,已失去被尊稱為『龍王』的資格,現今沒有力量的你不過是個垃圾罷了。」
「……哼哼。」札姆卡特對於瓦尼拉的辱罵,只是輕鬆地閉上了雙眼。
「看來是要你回到冥府一趟,才能完全明了我是否仍擁有力量!」
當札姆卡特再次睜開雙眼時,兩隻眼眸已經完全轉化為金黃色!殺氣如怒濤般地無限湧現,不斷往外爆發的龍氣以血龍王為中心,無極限的向上爬升,血紅龍氣捲起的旋風颳起了皚皚白雪飄散於天空。沉睡的龍王甦醒了,同時,也動怒了!
「用你的身軀體會我的強大吧!!!」
札姆卡特如鬼魅般突然出現於瓦尼拉的面前,一拳擊中他的臉部,瓦尼拉應聲被轟倒在雪地上,一時間竟站不起來。
「即使是軟弱人類的軀體,我還是能夠無敵。」
動怒的龍王抓住瓦尼拉的頭,直接單手就把他拉離地面直拋出去。在滑行了數尺之後,白金龍一個翻身,就如同沒事似的站了起來,但嘴角流下了鮮血。
「說的很好聽……以前的你一發火,只要一拳就可以把我打趴在地上。現在呢?無敵?笑死人了!」
白金龍雙眼開始閃動光輝,銀白色的龍氣同一時間爆發!卡琳這時跑到札姆卡特的面前擺出守護姿態。對她而言,即使艾德嘉已不是艾德嘉,她還是會竭其全力的保護下去。
「閃開!」
札姆卡特冷漠的下達命令,雙手也同時合起,全身的力量凝成漩渦,血紅的龍氣開始驅動並集中在其中心點,高度密集的超壓縮龍氣吹散下落四周的雪花,龍王的瘋狂絕技出現了。
「給我到地獄去後悔自己的無禮!」
極限殺招——血龍咆哮牙噴發!!!
閃過的血色龍氣波迅速的摧毀眼見的一切,龍王的憤怒壓倒了所有的物質,皚皚白雪還來不及變成蒸氣就徹底消失,塵土巖石頃刻還原成原子散去,雪神峰的一部份就此消失了,在能量要擴散到整了山峰之時,龍王停下了咆哮。
在被龍之怒氣橫掃過的地方,瓦尼拉單膝跪地的喘息著,身上淌著血液的他看來狼狽不堪。自己最自豪的輝銀龍源波在與血龍之牙對撞後,即刻化為無形消失於空氣中,要不是再一次急運龍氣抵擋,與龍王的……手下留情,現在大概早已死無全屍了吧!
「這是你第二次和冥府親近吧!」
札姆卡特緩步走到瓦尼拉的面前,金色的雙眸依舊有著至高的威嚴。龍王即使困於人身,也仍然是龍王啊!
「……第一次是與您初見面之時。」
負傷的白金龍用起了敬語稱呼面前的昔日之主,在這一刻,他又再次回到了血龍王的身邊,承認札姆卡特之力的他,將終其一身為無敵的龍王效命,只要札姆卡特力量不衰弱,他也就永遠會發誓效忠吧!
最強的龍王逐漸覺醒……
艾德嘉成為札姆卡特之日也慢慢來臨……
為了這一天,眼神再一次灰暗,龍王再度沉睡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6:41
第八章魔龍領域四(正傳)
劍士用身上披風的一塊包在女神官直流鮮血的頭上,接著從雪地裡挑撿起冰塊,清洗著身上斑駁的血點,不遠處的冰龍血完全染紅純白的雪地。
火紅髮色的男子與銀發披肩的女孩,從銀龍身上翩然飄落的身形,發散出帝王後妃的尊貴氣息,彷彿史詩中的畫面重現,降臨這白雪紛飛的山頂。
但在他倆落地之前,早有一金黃毛色的動物從男子懷中蹦出,彈彈跳跳地跑到了女神官的身旁,具有靈性的小動物甚至還在碰觸到雪時,有一微微抱著自己感覺寒冷的動作。
伸出舌頭舔著跪地女孩頭上流血的創口,感到冰涼的女神官在一瞬間回覆了知覺,手上治療的光芒驟止,整個人就往身前的冰塊趴倒了下去,銀發女孩連忙跑上前照料著她,而從龍背躍下的紅發男子只是不語地看著那凍結的「冰塊」。
「先回萊斯汀吧!」拉茲在白金龍身上找到個躺臥的位置後,就呼呼大睡了,竟沒有人知道他是何時走過去的。
而白金龍則是作勢要把這無禮的人甩下背去。
有人跟他說過瓦尼拉已是我方的盟友了嗎!?
雪神峰的冰龍之戰,一眼不漏的看在某個人的眼裡。
萊斯汀宰相黑瑞克的食客——韓索,飄浮於雪神峰之上的雲層觀視著一切,比暗夜還要沉沉的黑瞳有著得意的光芒。韓索高舉右手,一顆閃爍著雷電的漆黑光彈逐漸凝聚,力量之強連四周雲層都被吹散開來。
「一切都按照我的劇本進行……凱恩,化為比冰塊更悲慘的碎屑!」
「你的劇本實在沒什麼了不起的。」
「!!!」
媲美冰雪般冷酷的聲音從韓索身後響起,他的背部瞬間升起寒意,急速飛退的同時也將光彈的目標由山頂改為後背。而令他全身發毛的人物,一揮手就彈開了蘊含龐大能量的黑球。
「是你!亞卡斯!」
「別來無恙啊,韓索。」
兩人似乎彼此相認識,但表情都不怎麼平靜。韓索臉上帶有驚懼和疑惑,亞卡斯則是帶著相當危險的眼神。
「你竟然會在此地出現……」
「這是我該問你的問題,韓索。迪卡斯大人的手已伸到人界了啊?」
「撒卡大人和魔龍王聯手,迪卡斯大人當然也不就此坐以待斃。」
「原來如此……你和迪卡斯大人想幹什麼我是沒有意見啦……但……一妨礙到撒卡大人的計畫,我就不能坐視不管。」
「試試看才知道!」
韓索雙手合握,厚重的黑闇氣息迅速凝結,一把由黑色波動構結而成的能量之劍頓時出現在他手中。
「亞卡斯,去死吧!」
「真是不入流的話語啊,韓索。」
黑劍狠劈向亞卡斯的頭顱,被襲擊者用法杖接下了這一擊。黑色的波動互相竄動,泛紫的雷光迸裂四射,亞卡斯的紅瞳顯露出滿是殺意的光芒,一杖震退了韓索。
「可惡……呃啊!?」
亞卡斯伸出右掌,韓索的身體突然被奇異的法印給封鎖住,他企圖掙扎,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黑色結界的束縛。
「這是什麼東西!亞卡斯!!」韓索為之氣結的大吼。
「韓索,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十三……十三衛士之首……『異界放逐者』……亞……亞卡斯。」
韓索的聲音在顫抖,越縮越緊的結界讓他幾乎窒息。亞卡斯露出笑容地對他揮揮手,其意義也沒有別的了吧!
「哇啊啊啊啊!!」
黑印結界緊縮化為恐怖的小型重力場,以比平常大上數千倍的重力壓爆了韓索的軀體,接著因重力的無限制膨脹,結界化為黑洞,將他的殘骸吸了進去,放逐至未知的異空間裡,連一點點的細胞生命都沒留存,最後黑洞消失,回歸於平靜。
這一切不過只經過短短的兩秒而已……
亞卡斯下窺凱恩等人,只見女孩趴在成了冰塊的勇者身上哭泣,劍士兀自靜坐休息著,而紅發魔法師則騎乘銀白色的飛龍向那兒飛去。
「真正的劇本……」
亞卡斯輕聲呢喃,彷彿是要說給已不在人世的韓索聽的一般。
「真正的劇本早已形成,未來的動向早已由撒卡大人預想到了。韓索啊,你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罷了,即使是你的迪卡斯大人也不出此範圍。」
「以人類和平為目的的屠龍小組,你們就變的更強吧,強到足已打倒『守門者』的地步,然後……打開那扇破滅的門扉吧!」
然後,黑髮魔法師消失於白茫的空間中。
他要去宰掉黑瑞克。只要和韓索扯上一點關係的人、事、物就必須不放過地通通毀掉,一個都不能留存。
宰相黑瑞克的未來已經被決定了!
「她還是呆呆的望著窗外啊!」
在街上選購了把新劍的拉茲回到王宮時,還是見到女孩兩眼無神的直盯著外頭的景色。
「不想浪費萊斯汀所剩無幾的資源是他到街上買劍的理由。」
「不過沒被認出來是他歷盡滄桑的證明吧!」艾德嘉正用心靈與金色幻獸、銀發女孩交換著這個笑話。
同時,在他們一進王宮時,就聽說了宰相黑瑞克消失的消息。不過,拉茲所說的玩笑話和那重臣失蹤的消息在這氣氛沉重的時候,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共鳴。反而是艾德嘉、波可及卡琳在內心竊笑。
「那個怪老頭身上帶有黑闇的氣息,不見了只會對這個國家有益處。」艾德嘉的冷言冷語讓和女王較「熟」的他去跟雪拉轉述。
勇者的軀體放入水晶棺木後已過了三天,本還哭喊著人還沒死為何要放入棺木中的露西亞也接受了可以透明地觀察其冰凍變化的理由。但全身結凍的肉體接受不了任何的回覆咒文,萊斯汀所有先進的醫療系統也起不了作用。
透明水晶棺中的凱恩臉一天天的蒼白,讓人感覺生命之火隨時會熄滅一樣,而日夜到處奔走的露西亞及其他人們所得到的答案都只是不斷的失望,就連一向高傲且有著無限自信的艾德嘉在面對著這問題時,也只是默默的低頭思考,不發一語。
「波可,如果我回覆到往日所擁有的魔力,能對此情形一試嗎?」艾德嘉以相當輕的聲音對窩在身旁卡琳懷中的波可說著。
「嗶咕。」
「嗯…… 一半一半啊,跟我所估算的差不多,偏偏我現在又幾乎完全失去了力量……假如艾瑪在這裡的話……」從自己口中重新聽到艾瑪這個名字,艾德嘉不禁想起了那段被自己意識長期封印的年少回憶,想到那個與自己有著主僕關係又附加姐姐角色的精靈,眼眶竟有點濕潤了起來。
「嗶……咕。」波可跳到艾德嘉的身上,用毛球般的頭摩擦著法師的臉頰。
「好啦,我不會太難過的啦,波可。畢竟,這些都已成往事。」
自從這只有著極大助力,又相當可愛的小幻獸加入之後,艾德嘉在短短的幾天內很努力地與卡琳學會心電感應的技巧,心靈相互流通,彼此交換過去的回憶、討論古今的知識、未來的方向,而對其他人的話語無反應的卡琳常也藉此暗暗挖苦艾德嘉。
這兩人一獸的關係又更深了一層,已成為互不可分的旅行夥伴,不再是初會面時冷冰冰的主從關係。
「那北方神殿的旅程呢?」原本靜靜聽著法師和幻獸對話的卡琳此時用著心靈詢問著艾德嘉。
「先暫時停止吧,總不能丟著這日漸失望的女孩不管。」心靈的交談總是帶著內心深底的責任感。
其實艾德嘉也知道,龍血的壓制能力實在有限,像這次毫無警覺的被血龍王所支配,就知道龍王的力量遠不如當初所算計,以區區龍血就能生效。自己有一天可能會突然失控吧!
破除身上的封印,才能把握住與龍王相抗衡的契機,耽擱絕對沒有益處。
黃昏滿是夕陽餘暉的窗邊忽然出現一個眾人所熟悉的身影——亞卡斯!?
「美麗的神官小姐,到北方神殿去,你的伴侶必定能在那兒獲得重生。急事纏身,先行告辭了。」忽而一現的身影又倏然消失,留下令人錯愕的言語,和想開口說話但哽在喉頭的露西亞。
「總之,前進北方吧,為了凱恩。」苦思良久的艾德嘉為一切的思緒找到出路,做出了肯定的結論。
蔚藍的穹蒼中,一個閃耀著銀白色光芒的物體正迅速地劃過天際,朝向北方。這個由地面向上仰望,不過看起來是個微小光點般的東西,其真面目卻是具有將近數十公尺高的龐大生物,這古生物之名是為瓦尼拉,不過這一族類通常被世人通稱為「龍」!!!
而其身軀之上還有看來小於螞蟻的……人。
一般而言,能坐在龍身上,驅使這有著無限力量的生物前進,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一件事啊,但在那些人的頭頂上,好像有塊烏雲籠罩一樣,沒有人臉上帶著快樂的神情及笑容。
飄逸著亞麻色長發的女孩,臉上的愁容看來尤甚,眼光直落在身旁的水晶棺上,其中有個全身覆著冰塊,冰封中的少年。雖在距離地面數千尺的空中高速飛行,冷及風壓的交侵下,視線從未離開過一秒。
而其身後的人,就真的比較像個人了,與其說是用「坐」,還不如說是「趴」貼在龍軀之上。
這個在他們身後,乍看起來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實際上是個不超過三十歲的男子,他正以一種特殊角度倚著亞麻發女孩與水晶棺為擋風牆,安穩的休息著。
這個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來都像是歷經風霜摧殘的人,其實是昔日被喻為「不敗的騎士」,率領著萊斯汀的「銀之十字」,縱橫沙場堪稱無敵的騎團長·拉茲!現在看來不過是個不良中年。
坐在最前方,最接近龍首處,且不停以一種聽不懂的語言與龍對談的紅發男子為艾德嘉,在他左眼的金色眼眸中,潛藏著「血龍王」的性格與龍力。無意間和即將奪取大陸的龍王融合的他,是個集無畏、無敵、無責任三者於一身的魔法師。
在他身旁的銀發女子則是古代的究極人形兵器,破壞力及美貌足以並列世上無雙的魔力人偶——卡琳,在她懷中熟睡的黃金毛色的動物,也來頭不小,別看牠一臉趴在美眉懷中睡的很舒服很甜的樣子,一旦生氣起來化為紋章,就是隨便的路人角色也能讓他擁有致命的魔力!
這一組來歷加起來足以編纂一本比辭海還厚的冒險大百科,比颱風還要有破壞力的小隊,正以他們原本應該打倒的龍為交通工具,自在的飛行於天空中,正以高速前往他們原先計畫的目的地——北方神殿。
一向孤傲的艾德嘉在這路途上沒開到什麼口,在這種陰風慘慘的氣氛下,只是沉思著從以前到現在所累積下來的疑問。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朝著某個方向前進,但卻又各自獨立。
到現在據他體會、收集而來的情報,可以歸納出以下的幾點問題。
一:六龍星只剩白金負傷存活,下手之人不詳,據瓦尼拉所述,在冰龍之前所受的傷,也是被偷襲的。
二:從黑瑞克和那韓索身上的闇魔氣來看,極可能跟魔族有關,他倆為何會消失!?
三:在我及札姆卡特未參加的對龍戰爭中,有第三勢力介入,這第三勢力又是何方!?
其中尤其又以第三個問題最為重要,在血龍王被襲倒之後,失去主人因而自由的瓦尼拉曾在戰爭尾聲和消失已久的屍龍·沙卡斯見過一面(喜歡人家小女孩吧)。迪卡斯曾提到某個奇怪的黑服傢伙以一己之力硬把八龍中排名前三的她、巴布和密特羅硬擋了下來,使這三龍無法加入戰局而導致黑龍王潰敗。
一切的問題似乎都有指向魔族的趨勢,但是細想起來卻又不像。
首先,打垮六龍星有何好處?對魔族而言,龍並不屬於敵人,一切以利益為導向的魔族,與龍為敵,只是浪費人力罷了,何況又是龍王的部屬!
再者,人界越亂,魔族就越有利,何以介入對龍戰爭打倒黑龍王?把戰事拖的越久,消耗的人力物力再多一點不是更好?
況且在這塊有諸神封印的大陸上,竟還有能以一敵三的魔族?那麼對方起碼具有魔王級的實力……
「算了,想了就煩。」艾德嘉懶的再去思考這堆事,紊亂的頭腦理不出思緒,索性把玩起胸前的神祇遺產——藍水晶。
「王,你要去的地方快要到了。」
被當成移動工具的白金龍——瓦尼拉以龍語開口,高速飛行的牠轉眼間就來到了極北之境,在這個秋末冬初之際,北方已開始飄落下片片雪花,大地也轉為銀白色,先前由高空俯瞰而下所能見到的人群聚落也不復見,人煙絕跡。
遠方出現的黑點,隨著龍翅拍動的飛近,逐漸擴大為建築物的外貌。
北方神殿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7:02
第九章魔龍領域五(正傳)
毫無人煙的白銀大地,聳立著巨大的白色神殿。
由乳白大理石所建構的粱柱及外壁,並沒有雕琢上任何花紋式的圖案,眼前唯一可以稱作裝飾品的,只有大門前呈坐姿的兩尊形態怪異的石像,整座神殿的規模也只能以龐大來形容,尤其是光觀看就足以感受到磅礴湧來的氣勢,從龍身下來的一行人全都傻了眼。
「……好雄偉。」本還在悲傷之中的露西亞看到這神殿後也只能以簡單的詞彙來表達自身所受到的震撼,這整體的規模比從小長大的奧特拉主神殿更大上一倍多。
「到底是誰在這裡建造這麼大的東西呢?」驚嘆之餘的她也不自覺喃喃的說出內心的疑問。
「這種事妳去問神吧!」冷漠的聲音給了一個不能稱之為答案的答案,艾德嘉逕自邁步朝大門前的台階走去。對失去力量的他而言,首要的事是取回自己原先的力量,同伴的命什麼的都置於第二。
他隱約察覺似乎有什麼陰謀正對著他們一夥人而來,必需要有足夠的力量才足以應付,這是他的意念。
其餘的人急忙跟上,裝有勇者的冰棺則還是置於龍背上,隨著龍翅拍動升到了空中,無緣見識到這神殿的偉大,不過也不會成為眾人的累贅就是。但露西亞的心中一定很希望兩人能一起走進這近似神蹟的殿堂。
「迷路的人……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一陣低沉的聲音從大門左側的那個石像上傳來,使所有人嚇得停下了腳步,這時右邊的石像也發出了言語。
「不准再前進……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眾人都被會說話的石像嚇到,艾德嘉則繼續他的行動,不理會警告,上前一步,開始質問石像:「這裡有什麼了不起的東西?為何不准接近?」
「……世界之盡頭……」左石像說。
「……滾回去……此地絕不讓任何事物接進……」右石像的回答。
「假如我要硬闖呢?」恐嚇的話語阻攔不了法師不懼一切的態度。
「……你為入侵者。」
「……殺無赦!」
右石像突然睜開那原已刻劃的栩栩如生的眼,軀體閃動發光,朝艾德嘉撲來!如閃電般的快速奇襲使法師一瞬間無法反應,就在右石像快撞上他時,一個人影超越了石像的速度、空間的距離,側面一拳揮中右石像,猛烈的力道把原本衝來的石像打飛,在倒退的空中翻滾。徒手就有如此攻擊力的,當然只有卡琳。
摔落在台階上的右石像如沒事般站了起來,四肢踏地,如同生物般走動,這時大家才把牠的外貌看清楚,這尊石像的形貌是長有翅膀的獅子,睜開的雙眼不斷的閃出藍光,然後不斷步步走來的牠再度開口了。
「……吾之名為守護者·牙……將毀滅所有企圖進入此殿者。」
「那要試試看才知道了。」
退了幾步的艾德嘉舉起左手,對升至半空中的瓦尼拉打了個手勢。
「攻擊的訊號!」白金龍立即瞭解到紅發主子的意思,即刻會意發動龍氣,高密集度的龍氣能源波瞬間凝聚形成,白銀的光柱從同為銀白之龍的口中吐出,撼動靄白霜雪蓋覆的山峰,震龍氣炮由高空直線下擊,目標是守護者·牙!
就在龍氣波發射的同時,一層紫色光幕突然出現,籠罩了整座神殿,把威猛的龍氣波全然擋住,並在保護層與龍氣對衝波動的同時加以吸收,直到瓦尼拉力竭,一切皆像沒這回事發生過一樣,除了幾絲被龍氣吹起的雪片,戰鬥持續進行。
「吾名為守護者·封……我將阻止企圖入此神殿者。」
自稱為守門者·封的左石像,造型雕塑看來如生有兩對飛翅的鷲鷹,並有著不斷眨動的紫色眼珠子,額頭上還有著第三隻眼,看來紫幕的光壁就是牠的傑作吧!
「殺!」
守護者·牙展開石翼再度衝來,速度又比剛才的襲擊快上一倍有餘,首當其衝的卡琳目不轉睛的直盯牢石像的行蹤,右拳散發銀芒,剛猛的硬拳和牙的衝撞正面激突!
鈍重撞擊聲在接觸時響起,雖擋格住牙的猛衝,但卡琳止不住這一股來勢洶洶的衝力,在厚積的雪地上烙下滑行的痕跡。
趁著牙被擋格架下的短暫停滯,空氣裡突而迴蕩起鋼劍出鞘發出的清亮聲響,一個人影迅速的奔馳向前,補上卡琳倒退之後的空缺。這個人就是此屠龍小組目前最能倚賴的劍士——拉茲!
牙所持有的力量竟能跟古老的人形兵器所抗衡,身體的硬度和破壞力可見一般,身經百戰的拉茲看出久戰不利,一出手就瞄準剛才卡琳衝擊牙的頭顱所出現的幾絲裂縫,加速度下的突刺準確的命中!
「崩雷劍·改!」
銳利的鬥氣集中於刺入數分的劍尖噴發!崩雷劍·改的威力使守護者·牙額頭上的裂紋再度擴大了數寸,從內部破壞的劍氣甚至在石獅頂頭上開了個洞,位於裡頭的,像是個腦的構造,可清楚地看見其蠕動著。
翅翼石獅在受創之後還不忘反擊,全不理會刺破腦袋的劍,嘴中吐出一顆閃動的光珠,近身戰使劍士全無閃躲的機會,照單全收,在雪地上向來方滑去。
高速行動中飄散的銀色長發倏地掠過劍士眼前,只餘留淡淡的芳香,雙掌抵住再欲殺上的石獅之牙,但雙臂推出的力道出乎意料的竟被反制,快節奏連綿進擊的戰術頓時驟止,銀發人偶被壓倒在雪地上,石獅的尖牙還寸寸向著卡琳那姣美無瑕的面頰囓去,一幅活生生的野獸吃人圖即將在眼前上演!
而劍士還為方才那光球威勢所迫,倒臥在治療光輝下緩息著,女神官臉上的神情更加緊張了。
「嘿!」空中落下的光珠,使卡琳與石獅身邊的雪堆突然爆破散開,這本是毫無意義的一擊,不過在守門者眼中卻有不同的意義。
石獅那破裂的頭骨裡,露現於外的白乳狀物體(且說是腦吧),正因這不可理解的爆炸而強烈地張縮蠕動著。在戰鬥開始後就浮到半空中的艾德嘉,正在訕笑這不知哪位蠢神創造出來,低劣、單一思考回路的生物,在法師充滿鄙視的眼神當中,這兩座會動的雕塑,比大宅院門前的看門犬還不如。
卡琳當然不會讓這機會從眼前流逝,膝蓋關節收縮,往上使力頂去,分神的石獅受壓迫往後,撲壓在人偶身上的獸身與卡琳秾纖合度的肉體也拉開了些許間隙。
雙掌向背躺的雪地反撐借力,身體蜷曲成球狀再瞬間伸展,彈力和反作用力剎那噴發,集中踢出兩腳,卡琳的身形立即在脫開壓制後翻起,右拳銀光聚凝,準備給這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無禮石雕一記猛擊!
銀發人偶往地面一踏,跳起向上出拳,與雪地反射的耀眼日光相互輝映成白銀色身形。而撿便宜慣了的拉茲此時也從歇息區跳了出來,要給那膽子大到向卡琳挑戰的守門小狗補上一劍。
但突然在牙周圍散發的紫色光幕將襲來的兩擊盡數擋架隔開,力量衝擊後消失於無形。
「紫幕……封!?」同樣的念頭在兩人的心頭一閃而過。
翻落至地的石獅下腹因銀發人偶方才的翻彈勁踢而碎裂,露出體內鮮紅色的內臟,從開口掉出的腸管還滴著鮮紅的液體,連結住的未斷部分左右搖擺晃動著。
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生物啊!?不過此時盤踞在卡琳與拉茲腦中的並不是這殺伐者司空見貫的一幕,而是石獅身上的紫光漸消,正轉化為金黃色光芒的情景。
「光…… 牙……破……殲……!」此語從獅子口中吐出的同時,生於背鰭上的翅翼全開,像孔雀開屏地扇片狀整齊開展,金芒化為光箭,從片片羽翼上迸射散出,光亮刺眼的金箭使兩人眼睛為之一眨、動作為之一愣,閃避不及了……半空中的黃金激流,正往兩人激沖而去!!!
「全能的神祇啊,請賜予我們不受邪惡侵害的力量,在至善的靈盾面前,所有邪魔都將遠離!聖盾靈擊!!!」
一直以急救治療為要務的女神官,雖然存在方式並不怎麼起眼,她卻始終如一地做著,而這也是屠龍小隊能存活至今的最大支柱。
不斷地觀看高速的戰鬥,經驗持續累積之後,一向為戰鬥旁觀者的她,雖然沒有那種一舉扭轉局勢的力量,但靈敏的思維及培養出來的動態視力,使露西亞洞悉敵獸的思考模式、進擊企圖。
奔跑的步伐雖然小,速度也不怎麼快,但總有抵達終點的時候。此刻洞察一切的她,在光牙破殲黃金激流沸騰的下一刻,已機警地快步奔至銀發人偶與劍士的身邊,擋在他們前面,盡全力放出能擋隔一切邪力物質的聖光防禦壁,這是大家都沒料想到的一記救命招術!
「認知完全錯了,小女孩。」但艾德嘉在看到女神官的英勇行為後只發出這樣的言語。
世事往往不如心中所想的那麼順利,不出浮在半空的魔法師所料,「聖盾靈擊」非但沒有如大家希望的擋下激沖的光箭群,反倒在光與光的接觸後,同為神聖屬性的防護壁更增添其光亮、威力。
就在光箭及身之前,光亮無比的空間裡,全身反耀著金光的卡琳思緒一轉,身形瞬時移動,足尖輕點,躍上了拉茲的肩頭,在劍士還為此舉不明所以之時,上身微曲與右腳同時一蹬,像是背上長出羽翼一般,卡琳已在空中漫步了起來。
而被當成踏板的不良中年,只能以極為哀怨的神情目送銀發人偶如風箏般飄過光箭砌成之牆……和目瞪口呆的女神官一同被光刺亮眼的箭群吞沒,癱倒在雪地裡,只剩一點呻吟的力氣……
飄揚在大空的卡琳嘴角顯露淺微的笑靨,不過只出現個幾秒鐘,即又回覆到冰冷無表情的面容,笑容消失的同時銀芒再度聚結右手,如風帆滿弦之姿,她趁下落之勢臂膀彎曲成弧狀出拳,猶如墜落蒼茫大地的銀熾流星,隕落炸破的能量轟裂削斷了石獅的前足,噴出來的血泉混沌了純白雪景。
失去支撐身軀力量爪掌的雕像,面臉朝下,頹然撲倒於雪地,失去行動能力,任憑飛雪飄散掉落。
浮在半空的艾德嘉此時也對卡琳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不必再度進擊。
「哎呀呀,只剩下弱小魔法師與其隨從站立的冒險隊伍,只餘下逃跑一途啦!」
艾德嘉在突然想起這魔法師守則第一條時,不禁聳了聳肩、失笑出聲。「不過,如果是預定召喚出十二精靈流轉環繞的魔法師,那麼,又該當如何呢??」
法師冷冷的將這些話語以自己聽得見的聲音放出,在他綻放冰冷光芒的金銀妖瞳裡,已無這兩隻單一回路的低等生物存在。
早在見到瓦尼拉的震龍氣炮被吸納化無就已經瞭解,所有攻勢會皆在諸神施放的紫幕前失效,因而決定要施喚出這個他畢生認知中最具威力的十二精靈,務求一擊成功。冗長的儀式不允許被打斷,飄浮到半空旁觀不是沒有理由的。
現在的人事時地已不容許艾德嘉出現絲毫瑕疵,已經處在挑戰諸神的路途上了,如果此擊失敗,將會淪入更為艱辛的苦戰。
十二個微小且不同色澤的光點環繞著他,艾德嘉閉上了雙眼,用心靈去感受溝通,默唸:「散落於世界各個角落,奉我為王的十二精靈,以我魔法師艾德嘉之名召來,借我森羅萬象之力,還我日月星光之輝,創出無盡毀滅破碎之界!力量啊!狂飆吧!」
光點以順時針點燃,在法師四周的空間裡,每點燃一個色澤繽紛的光點,周圍的氣與魔力就又更提高了一分,單數六精靈成形後魔力始而逆時鐘回轉流動,漸填補成完整的圓形光環,當十一精靈聚合之時,頭頂上最光亮精靈成形之際,綻放著各自色彩的精靈,滾成十二個絢麗炫目的光球,旋繞著召喚他們的主子打轉。蘊藏十二種不同屬性的能源開始彙集於艾德嘉造出的法印之中。
和艾德嘉造出的法印相呼應,守門者·封所站的地面竟刻畫浮現了巨大的魔法陣形,但身在法陣中的鷲鷹紫色眼珠只抬頭望著光環聚會的十二精靈,額頭上第三隻眼一閉一張之間,頃刻成形的障幕紫光奔放地籠罩住牠的全身,完全深信自己所被賦予的能力!
乙太風暴之力爆發!!!
十二種性質不同的力量被強制同時存在於狹小的魔法陣中,各自無限相互排斥的力量立即產生騷動,轉眼間就化成了狂暴的能量漩渦。
恣意妄為玩耍狂竄的精靈,不斷地撞碰砰擊紫幕之壁,每次撞擊光幕都散射出紫金之芒、爆出了極巨大的聲響。而就在十二光點攜手融合同時迸發能量之刻,紫幕在十二精靈的霸氣下俯首,化為暗淡細紫光點消失。
而倚賴其守禦的封滿臉驚異毫不相信會如此地被捲入能源風暴,於狂旋的精靈下,石像的外觀如蛋殼般輕易地碎裂崩開,在激轉的暴風中,軀殼旋成一片血肉模糊、變為碎屑,至終化為粉末歸散於牠自己所深信,諸神賜予的大地。
「……愚者啊……竟想侵犯不可進入的聖域……你們必須以死謝罪!」
展開翅膀飛上天空的牙,身體再度發出耀眼的光輝,根根羽翼再度發光閃動:「光……牙……破……殲……」
送回十二精靈的艾德嘉在脫力的狀況下氣喘吁吁,察見此危及到主人生命危機的卡琳瞬間奔走到浮於空中的艾德嘉近處,但紅發魔師看也不看石獅一眼,只是將右手垂軟的舉起,呼喚高處天空,擁有白銀身軀的白金之龍。
光點流箭又怎能跟足以炙燒視線的震龍氣炮相比,天空降下的銀白光波,瞬間吞沒了牙閃著金光的軀殼,化為熾燒能源下的灰燼。
北方神殿的守門者終將被擊倒……而神秘之門終究要被開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7:36
第十章魔龍領域六(正傳)
冰冷的厚重之門在失去其守護者後,被一群初到此地的冒險者們輕易的推開,而不論是冰雪吹沙的站立處或是青銅門後,均同時在接觸另一世界後,綻放出冷冽的道道寒光。
在這個不為人知的北方神殿裡,沒有富麗堂皇的擺設,也沒有複雜多折的條條迷路,一大片遼闊的空間中,眾人所能見到的只有立於中央水晶雕刻的巨型古神雕像。
「哎哎,好不容易進來了,但裡頭的東西還真令人失望啊!」
拉茲發著牢騷走進神殿,看來似乎他深切希望能看見一堆閃閃發亮的寶藏浮現眼前吧?
當他隨意在神殿中亂走時,卻發現本應隨後進入的露西亞及艾德嘉呆呆的癡立在門口。女孩的眼睛一直盯著位在中央的雕像,紅發少年則是凝視著光滑的神殿地板。
「你們兩個怎麼了?」拉茲不解他們兩人的舉動,停下隨意走動的步伐,問著。
「…… 我們像是硬闖入人類不該涉及的境地了。」艾德嘉的聲音裡頭帶有輕微因興奮而生顫抖,拉茲本來還不明其話語中的意思,但順著法師的視線望去,注視到了地面,才赫然發現本以為光滑無一物的滑石地板,竟淺淺刻有數不清的文字與圖形,而範圍延伸至數十步遠處的神殿四壁、樑柱及呈現三角形而往中間突起的天花板上。
「了不起……這是從未出現人世間的魔能凝力裝置!」艾德嘉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所使用的文字比前次古森林地底的太古文字更加古老,法印型態遠為西諾克帝國時代所不及……運轉動作方式更完全無關於妖精、惡魔之念能……純粹以神聖魔法來作為啟動媒介,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光之屬性。」
一旁的露西亞聽見紅發法師的推論後,以更為瞭解的神情,指著水晶神明雕像說著:「以那顆水晶為動力源,以轉軸運作,無限繞圓衍生而出的能量效力足以覆蓋住整個大陸,而雕像本身就擁有讓空論成為可能的神聖力量。」
「神靈文。」保持許久沉默的卡琳突然把話接下:「這裡所用的符號是比我們那時空更早千年以前的,那時代的人並未稱這種奇妙的力量為魔法,而且……據書卷記載,彼時諸神與群魔曾發動過『神魔戰爭』。」
「……喂喂,這類的玩笑實在不好笑。」
拉茲在瞬間聯想起一個根本不能開上一絲「玩笑」的場所。
象徵神明神聖力的水晶雕像、神靈文字架構無限效率凝聚增幅裝置和已有數千年久遠的神魔戰爭,這些人類只能當作傳說事物的三者所串聯起來的三角錐形體之中的正中心點,唯一的答案只有現在劍士內心中所描繪的那個地方。
冰冷的大地,神殿的上空,這時,有個男人正俯瞰著失去守門者,只能謂之為「空洞」的建築物。
紫發紅瞳揭示了此人的身份,自詡「神秘的美形魔法師」——亞卡斯。
「……你們猜中了。」
亞卡斯嘴角往上揚起,但眼神似乎與所處的情境同化,變得沒有溫度,甚至比紛飛的冰雪還要寒冷數倍。
「這裡就是『諸神的封印』唷!」
亞卡斯伸出他的雙手,一掌握拳,另一隨其自然的張開。即刻,充滿不祥意念的黑闇之力開始集結,逐漸凝聚變成一個碩大、蘊含無比闇能源的黑球,開掌朝向目標物,實拳向後滑開,如開弓拉箭般,「颼!」能源球直朝底下的神殿射去。
龐大的建築物被魔力壓縮倏地轟中!爆風引起的高熱將四周的冰雪化為無形蒸氣,神殿發出崩碎的悲鳴倒塌了。沙土與雪塵交錯成灰白色的煙霧,瀰漫凍土之上。
正當亞卡斯很滿意的欣賞著他一手造出的成果時,一個巨大的生物以高速從他的下側朝他衝去。
「……唉呀呀,你特地來送死的嗎?白金龍。」
亞卡斯的身體在瓦尼拉衝突撞碰之時化為暫存的幻影消失,而後又出現在更高的上空。
「上次不小心讓你逃掉了,這次一定要你下地獄。」
亞卡斯的紅眼上浮濃厚的殺機,右掌四周的空間即刻開始扭曲,轉化為漆黑深黯的黑洞粒子,重力波吞併一切環繞它身旁的空間、甚至於光線,產生出一條暗淡的極光道路,而行進終點,正是白金龍龐大的驅體。
而彼端,銀白色龍氣也在同一時間從瓦尼拉身上暴漲!具有極強破壞力,瞬間消卻物質於無形的震龍氣炮也向亞卡斯發動強襲。
黑白兩股能量源在半空中相互衝突!!
重力波的力量迅速地鯨吞了震龍氣炮,黑暗的能源擊散了白銀之力,以再無阻礙之勢,直直轟中白金龍雙翅交集的背部中心。勇者躺臥之水晶棺木此刻因劇烈的震盪飛出,水晶棺失重,白金龍反耀光輝的軀體更如鉛錘般重重墜落,雙雙於白皙的積雪上敲出沉重的撞擊聲響。
「好了,解決你之後,札姆卡特的勢力可算是完全消失了,要怨恨的話,去恨沙雷坎特洛斯吧!」
他在空中飛舞的身形降落於地面上,閃動雷光的黑球反射在他的瞳孔中,逐漸凝聚。當他正要向瓦尼拉發出致命一擊時,化為瓦礫廢墟的神殿中突而飛射出數道光箭,而經他計算後的彈道竟是他的身體。
「去!」
亞卡斯只能停下手邊進行中的動作,隨手將光箭全數打落,視線移轉向坍塌的神殿,以充滿嘲諷的語氣開口。
「還沒死嗎,真是韌命的人類啊,如雜草一樣的長命!」
艾德嘉率先從廢墟中走了出來,卡琳、拉茲、露西亞尾隨於其後。
「耳朵竄入那個令人厭惡到極點的姓名,死神也會因我情緒的激動將我釋回。」
金銀妖瞳的法師應答的口吻帶有蔑視與憎惡,臉上回視的表情更是好看不到哪裡去。
他已經確認了亞卡斯的身份。
亞卡斯絕對是魔族!
「啊,被發現了嗎?」
亞卡斯放聲笑了,但是笑聲中並不帶有任何的善意。但與勇者們高度戒備嚴肅的氣息態度,就算是不懂戰鬥的外行人也能一眼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大約一百年以前……」亞卡斯在這種氣氛下,不但不帶有被揭穿的困窘,還逕自地高聲論談了起來。
「沙雷坎特洛斯這傢伙竟然突破了時空障壁,以幻影之形出現我王面前,表達想與我魔族聯手之意,至於報酬則是——人界七成的統治大權。」
「相當誘人的條件。」艾德嘉用嗤之以鼻的音量回應。
「所以,我們當然就和沙雷坎特洛斯定下協議,助他取得龍界以作友善的表示。」
「……你就這樣天真地認為那龍王中的垃圾做得到?」
「當然不難,不過起碼會花上兩三百年吧!不過這時卻出現了一個難得的機會。你應該不會忘掉那個機會吧,艾德嘉……或是該稱呼你……與札姆卡特融合的艾德嘉??」
亞卡斯毫不猶豫的曝出法師隱瞞眾人的大秘密,露西亞與拉茲全在這話語的衝擊中驚訝萬分,眼光不停的在法師身上打轉。
拉茲此時才想到一無關緊要的證據,從前的艾德嘉好像是黑髮藍眼,與他再度相會時還以為他追求時髦去染髮了……真虧他能回想起這個高明的推測……
「愛怎麼叫隨便你。」艾德嘉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的把話接了下去:「你所謂的機會就是黑龍王通過次元之壁,來到人間一事吧!」
「……你以為黑龍王真的打得破次元之壁?」
「什麼!?」
「連鄙視龍界萬物的血龍王都辦不到的事,貝克洛姆斯那女流之輩又怎麼可能?當然是我們在暗地中推牠一把的囉1
亞卡斯又搬出他搖著手指的招牌動作,那樣子實在很欠揍。
「好不容易平衡千萬年的三大勢力有一角即將崩壞,不順勢推舟一下又怎麼行?只不過出乎意料的,連最難纏的血龍王也在亂戰當中一起被拖了下水。『一統龍界』大計竟提早了數百年完成,真是可喜可賀,不是嗎?」
一切都在他們的掌中如玩偶般的被玩弄嗎!?札姆卡特的靈魂此刻無比震怒,而冷靜站定的魔法師左眼的妖瞳,也開始渲染上燦爛的金黃色彩。
「不過呢,要是真被血黑雙龍拿下人界,那我們也會很頭痛的,所以就偷偷的幫了人類一點小忙。」
「……什麼意思!?」深知戰事慘痛、萬物損失的露西亞聽到這句話不禁全身打著寒顫。
「嘿,不就是你們自傲又悲傷的對龍戰爭嘛,大地勇者與黑龍王對決時,本人稍微地作了一點手腳,難不成妳天真的認為黑龍會敗給那把劍!?雖說是神劍,但也要具神靈氣的神人使用才能激出最大戰力。小小的一個少年,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亞卡斯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但眼神依然如冰塊般冷澈。
此時,拉茲緩緩的把劍拔了出來,鋼劍與劍鞘間的磨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哦……想動手嗎?」見到此一舉動的亞卡斯冷笑著向怒意萌生的劍士問了這麼一個多此一舉的問題。
「想下殺手的應當是你!」吐出這句話語的同時拉茲的眼神變了:「把一切始末對我們說出,這代表著你準備把我們都給解決掉。」
「哎呀呀,不愧是昔日的銀十字騎士團團長……」
亞卡斯的身上頓時發散出魔氣,並以等比級數的加乘形式不斷倍增。強烈的壓力瞬間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連札姆卡特的魂魄也被恐怖的魔氣制壓。兩方的等級差距太大了!
「『諸神的封印』已解,『屠龍小組』的任務已經完成,存在價值也隨之消失,讓我為各位開啟前往地獄之路吧!」
魔力迅速凝結,惡魔的右手產生深黑的能源球,以毫不留情的勢態,朝還處於驚異中的呆滯眾人擲去!
就在眾人將要全滅時,蒼白天際突然被金芒破出了一個開口,激光從穹蒼開啟的道路中奔流急下,在降臨雪白陸地之前為之聚合,天弓箭矢毫無偏差的命中魔力球!!!
光和闇的力量在晶雪大地上爆發衝突,方圓數尺的物體飛震位移,包括艾德嘉等人在內。
兩相激沖之力不但清掃衝開了所有草木,同時的,也在相繼抵消之時在堅硬的雪地上,留下巨大能量造成的半弧型深洞。
「來的太晚了。」
亞卡斯看著箭光來自的天空,有個閃爍光芒的人正對上他的眼神,注視著惡魔。
「神使菲爾希納斯。」而無表情的惡魔淡淡的說了這幾個字。
大陸北端,一個尚未被文明沾染的遼闊雪原上,兩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物終於此地現身,更為諷刺的是,他們還是身為一善一惡的惡魔與神使,永世處於絕對相對的立場。
冰冷的雪花不知覺間從陰鬱灰白的天空降落在同色的大地,有著金色光芒的雙翅羽翼,被惡魔稱之為菲爾希納斯的人由天空緩緩降落,從石屑中抽起了剛才他所射出的箭矢,然後再次浮起到能與惡魔對談的高度。同時,箭矢還原為光的粒子,在神使的右掌之中隨他意念幻化成為一柄長槍。
「……」良久,以人類的計時方式大約有數十秒之後,神使才在大地上初次開口:「亞卡斯!你破壞了封印,難道魔族想掀起戰端嗎!?」菲爾希納斯將槍尖直指亞卡斯,以嚴厲的口氣質問惡魔。
「假使我說你誤會了,你也不會相信吧!」惡魔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輕鬆回答著。
「……」神使沉默著。
亞卡斯指著飛散到一旁的艾德嘉等人,嘴角扯著不懷善意的笑。
「本人剛巧路過此地,卻看見這幫人消滅守門雙獸且企圖闖進封印神殿,基於神魔契約的協定,我有打退這些侵入者的義務……只不過我出手可能重了一點,才會引發你的干預。」
「你以為這麼膚淺的解釋說得通嗎!?」
「唉呀,我就說你不會相信的嘛!」
惡魔身上飄發出魔族的暗黑氣息,深紅的眼眸掛著比四周氣溫更冷上數倍的寒意。
「那麼……你要怎樣呢,維護正義的神使?」
「終結你!」
菲爾希納斯背上的光絲之翼猛烈暴漲,長槍同身形化為金芒的流星朝亞卡斯襲擊。惡魔不耐等待流星的到來,身子原地轉了一圈,失去蹤影,下一次出現時已被寒冰的空氣所圍繞,飄浮在天空之中。
他面帶惡容的譏笑那些沒有擊中目標的光點,手中在笑聲脫口時也開始凝聚一閃一滅躍動的漆黑光粉。
「滾回你的天堂去吧!」
不定的光絲匯流成厚實的光束,豪雨般不停的隨亞卡斯揮下的手紛落!
被闇之紫雨擊中的雪地皆化為飛散的白花與水氣,再碎解成細散的冰粒粉末,在密集雨束的侵蝕下,爆裂重音與濃厚冰霧充斥整個冰雪!
「想終結我,你還足足早了一千年。」
亞卡斯將潔白冰原化為黑水遍流的淒然景象後停下了手,就在他自以為已除滅了該死的臭蟲時,迷茫的冰霧中衝出一道閃光,黃金光芒劃過了亞卡斯的面頰。
「恰巧過了一千年整,亞卡斯。」
菲爾希那斯飛出漫天雪霧,看來沒受到什麼嚴重的創傷。亞卡斯用手指拭去滴流在臉頰上的紫色血液,用舌頭舔去。
「……過了一千年,看來你這神族進步了點。」
「我倒覺得你反而沒什麼長進,十三衛士之首。」
「神使軍第一侍衛長菲爾希那斯,我會讓你收回這句話。」
光與闇分別從兩人身上湧現,轉眼間兩人開始進行近身纏鬥戰。他們的高速已經超出了肉眼所能捕捉的範圍,閃避至遠處的艾德嘉等人只能幹看著光與闇兩種全然不同的力量在天空中激突。
在他們日後的回憶裡,這一段鬥爭是印象最為深刻的。不僅是因為超越人智的力量在衝突,更是因為亞卡斯與菲爾希那斯之間出現的對話,那是將數百年的陰謀與詭計發酵後所產生出來,足以使人為之顫慄的惡魔之酒。
這些全都根據露西亞日後所知的訊息記載了下來,雖是憑藉著片段的接續回憶和她自己的推斷,卻被後來的人認為這才是正確的史實。
……一千年前……
神族與魔族之間展開了一場大規模戰爭,這場奪去許多神魔生命的戰役,就是在人間界暴發。在當時,亞卡斯的實力是足在兩軍之中排進前十名的將領。經此惡魔之手,在他眼前魂飛魄散的神兵神將不計其數。就連現下看來略佔上風的神使,在當時也差點失去神魂,消散於天地之間。但最後因內部失和,魔族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不得不與神族休戰,訂下了所謂的「神魔契約」。
神與魔在契約的規定下,各自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並將人界劃分為中立地帶,神族還設下了永久性的封印,將凡是不屬於人界生物的一切生體的機能與力量限制為成只能發揮出原有的一半。
而狡詐的魔族在臨走前也蓄意傳授人類原本所不能接觸的奇妙力量——魔法,企圖使人界在動盪的情況下,渡過魔族平息內亂的時間,方便屆時他們的捲土重來。
而神族也在魔族突破禁忌後,傳授了他們的力量給予人類,這就是魔法的起源,後來所出現的法術也都是由此衍生。
…… 三百年前,魔族內鬥呈現冷戰的趨勢。魔王撒卡與迪卡斯作了以下的協議——誰能先摧毀封印神殿,誰就是勝利者,但封印神殿的守門者是神族精心製造出來的傑作,是專門用來對付魔族的兵器,只要是擁有魔族血統或持有絲毫魔力的人就絕對不可能打得倒這對生物兵器,於是只有從人界現有的資源加以利用了。
迪卡斯和撒卡各自選了一個國家,讓自己的手下偷偷潛進人界加以干涉,使他們將來有揮軍北上的實力與企圖。此時,在撒卡手下的培植下,傳說中的古超級帝王——西諾克就此誕生!終極的人型兵器,準備用來對抗守門者的卡琳也完成了!
對迪卡斯來說,這無異是最壞的消息,於是他派人暗殺了撒卡的手下,並告知西諾克魔族計謀的一小部份。西諾克悔恨的封印了卡琳,藏起了人型兵器與當代大部份的魔法……
撒卡是不可能對此沉默的,他並沒有立即與迪卡斯決裂敵對,而是暗地裡派出他最滿意的部將亞卡斯掃蕩了迪卡斯在人界的大部份勢力,演變回了最初的狀態。
迪卡斯在接連地失去可信賴的精英後改變了策略,聯合了龍界三巨頭之一的沙雷坎特洛斯,企圖藉龍之力顛覆人間,在數十年後黑龍王與血龍王察覺到沙雷坎特洛斯與魔族有所勾結一事,「魔龍王」的不雅稱號在龍界應之而生。
在此時,人界出現了一個魔法奇材——「地上最強的大法師」米達斯!亞卡斯曾讓一些部下去與他接觸,與其說是接觸,倒不如說是某種形式的實力測試,但想不到他竟已突破了某種人類所不能企及的境地,派去的手下都被已邁入老年的他,作為消磨時間、防止老化的玩物。
亞卡斯本在某種情緒下,想親自出馬解決這頑強的老頭,但撒卡卻認為沒必要為一個隱居的老人勞動自己優良的部下,以老人不足以為絆腳石為由而使米達斯免了場賭命之戰。
當米達斯逝去,奇妙世界的互補系統又出了一名不世奇才,令所有勢力均想爭取的人選。集銀十字騎士團團長、不敗騎士等諸多榮耀於一身,不論是智勇方面都不輸昔日的西諾克,年僅弱冠就幾近是大陸騎士第一把交椅的拉茲˙卡米爾被撒卡看中了。被認為潛力不可限量的拉茲,撒卡計劃在他三十歲時再予以接觸,他料想到這個未經琢磨即散發無限光輝的鑽石,經過幾年的歷練後絕對可以拿下這塊人間大陸。
可惜,他終究還是失算,撒卡沒有將拉茲的性格放進他縝密的籌畫中,究其原因,就是他不相信會有具高強的劍技卻無慾望的人性,當拉茲離開了神殿所處之大陸,遠走東方,計畫宣告流產。此時卻出現了個嶄新的契機——血黑雙龍!!!
黑龍王不知何故試圖打破次元之壁想要接近人界,這正好稱了迪卡斯和魔龍王的心意,符合牠們的企圖。魔龍王也為了減少一個對手而沾沾自喜,迪卡斯則是想到若黑龍王毀壞了封印,那也算是間接的達到目的,於是魔族暗中施力協助黑龍王突破次元壁障(當然是在貝克洛姆斯的力量還不夠破除空間的前提之下)。
唯一的失算則是血龍王也隨之而至。
撒卡巧妙的將黑龍王七重人格中的暴戾性引出,造成雙龍反目,接著魔龍王表明願意投入撒卡的一方,條件是殺掉黑血雙龍與其得力部屬,所以後來亞卡斯獵殺八龍血屠六龍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8:07
同一時間,迪卡斯派出韓索潛入戰力最強商業繁榮的萊斯汀王國,打算利用黑瑞克宰相的企圖心奪得整國政權,並號召當時最有實力的大地勇者組成討龍掃蕩軍,並製造機會使其攻破守門者,但這項計謀之火苗被亞卡斯所撲滅,並為無知的勇者重新燃上有利於他方陣營的嶄新之火。
最後亞卡斯成功了,炸燬了守門雙獸並打破青銅封印。
「……這樣……這樣卑劣的計畫……」
露西亞摀住了嘴,淚珠已在略成紅腫的眼眶中打滾。
「媽的……人類的歷史都在這些混蛋的操縱中!?」
拉茲氣憤的將配劍深插在瓦礫堆上,憤怒的力量使劍穿破了兩層石塊,聽見自己竟也被捲進這項飽含著惡意與陰闇的計畫,他的頭髮幾乎快倒豎起來,曉得恩師也為這陰謀覆蓋的艾德嘉,不知不覺間竟從血龍札姆卡特控制的況態下恢復了。
一聲巨響喚起了眾人沉深思考中的注意力!
天空出現了一陣強烈的黑色閃光後,神使渾身狂流光液,隨著即逝的光芒摔落,似閃電般深貫進雪地中。惡魔則是胸口及臉頰多出了幾道染上紫血的傷痕,睥睨著菲爾希那斯,以嘲弄的口吻說話。
「……我早就說過了,你還差了一千年。」
光翼神使被擊落了,亞卡斯接著望向勇者群。
「呼,別露出那副想拚死一搏的樣子唷。」惡魔搖動他的食指說道:「我也懶的再跟你們打了,就此別過吧!」
亞卡斯轉身之後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轉回頭,丟下更具爆炸性的消息。
「忘了告訴你們,魔龍大軍即將於後天抵達先前『對龍戰爭』時滿佈龍骨屍骸的山巔,趁早準備吧!」
只剩下無盡的冷風在吹拂。
一點也不顧遭受接連砰擊眾人們的心情吹進心靈的深沉之底絕望……
對人類而言是最無助的事……
對於一向將困難迎刃而解的勇者們來說,這種負面情緒向來和他們無緣,就算是被大批怪物所追殺,在迷宮中迷路他們也不會放棄,但只有這一次,艾德嘉等人徹徹底底地接觸到了名為「絕望」的感覺。
露西亞曾面對殘暴至極的黑龍王貝克洛姆斯,即使那時也不曾像現在一樣有束手待斃的感覺,就連艾德嘉也出現了沮喪的神色。他們會灰心,不是沒有理由的,在諸神封印被解除,各國戰力尚未從對龍戰事中回覆過來的時刻,又傳來實力不亞於黑龍王的沙雷坎特洛斯即將率領龍軍現身,這樣的打擊實在是不小。
「喂,艾德嘉,你有沒辦法送我去龍冢山?」拉茲轉頭詢問,故意忽略那嚴肅不語的神情。
龍冢山就是扎哈特山的別名,在對龍戰爭中決勝負的這個地方成了無數龍族的埋骨之所,因此有了龍冢的別稱。同時也為人界的慘勝定下了歷史的名詞。
「……你要干什麼!?」
「還用說嗎?」拉茲將劍收回鞘中:「當然是去砍些龍鱗來下酒。」
「你想單挑沙雷坎特洛斯!?」
紅發法師開始懷疑拉茲的腦子是不是被酒精所侵蝕了,分析所有要素與戰情變化,推斷出正確且合理的局勢再加以判斷、作決策是成為魔導師的首要條件,從艾德嘉的眼裡看來,這場戰鬥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沒一分勝算的,為何拉茲還要送死?
「再怎麼說,不刺那個魔龍王一劍我是不會甘心的。說侵入就侵入,像吃小蟲一般容易嗎!?」
拉茲的眼神不再像往常那麼樣的渾沌,取而代之的是高昂的戰鬥意志,受到這樣打擊的情形下,昔日那縱橫大陸,以不敗之名威震各國的騎士之魂又從劍客的體內重新蘇生了。
「事情還不到無法反抗的地步。」他再次的強調。
不論是什麼時候,英氣煥發的拉茲,絕不會輕聲言退。
「沒錯,還不到完全絕望的地步。」
神使菲爾希納斯從坑洞中爬了起來,拍散滿佈身上的塵土,而他傷口中所流出的液體不是血,而是淡濃相間的光霧。
「人界的勇者啊,我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菲爾希納斯被薄光包裹的右手在虛空中揮舞,裝載著凱恩的水晶棺木突然出現於眾人面前。在大家還來不及吃驚時,神使伸出食指在空間中點了一下,水晶棺木立即散灑破碎。
「……生與死的界線是不容跨越的,但徘徊在生死線上的靈魂有著重生現世的資格。」
菲爾希納斯的手掌之上冒出了個小小的光球,隨即飄進了凱恩的軀體之內。沉眠數日的勇者立即在光球擴散後恢復了心跳以及平穩的呼吸。露西亞不禁抱住在半空中慢慢落降的凱恩,劫後餘生,伴侶還歸,打滾的淚水此刻終於抑制不止,顆顆晶亮珠粒伴隨感動感激不停下滑。
「我同時賦予他部分的神靈之氣,拉格那洛克畢竟是神族的劍,只有擁有神氣之人才能使它發揮最大的力量。」
接著菲爾希納斯背上的光翼再度開展,發出燦爛的奪目光輝。
「偉大的全知者,請允諾我的請求,解魔性之禁忌……」
允准神使的請求,天空濃厚的雲層破開了一個光口,一道金黃色的極光束柱隨之射下,菲爾希納斯將雙手伸進金色光芒中,在他低頭沉思許久,再次抵定心志使力抽出時,一柄獲得完全解放的黑色大劍放出了睥睨一切的氣息。
那漆黑輝亮的色澤,彷彿宿命就是永處於與「光為對等立場的極端。神使把劍遞給了拉茲。
「我意會的到,你的力量已超越了人類的極限,在這片土地上也許已無你所能使用的兵器了,為最後決戰,因此賜予你這柄劍。」
拉茲體會到此役的慘烈與所處的困境,深吸了口氣,謹慎嚴肅的伸手接過,當他碰觸握住劍柄的瞬間,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從漆黑的劍上傳來,流遍全身。
「……神斬『天罪之劍』……這是它的名號,同時也是尊稱,是把滅殺過無數神族,與魔殲『拉格那洛克』齊名的魔族武具,我想你一定能駕馭它,發揮出最大戰力。」
菲爾希納斯振動光翼飛起,頃刻消失於眾人感念神恩浩蕩的視線中。
「時間緊迫,我必須去尋覓能協助人族之人,不必擔心魔族十三衛士之首亞卡斯,我會盡力拖住他,你們可以盡情放心地戰鬥……對龍。」
空曠的大雪原上只餘下神使的話語在迴蕩著,並深印在每個人的內心當中。
「……『安心戰鬥』!?說的可真是好聽,我可是去送死耶!還丟把管不住的劍給我,說是什麼與神劍齊名之器,讓我死而無撼,適得其所!?」
「錯了。」艾德嘉苦笑的拍了拍拉茲的背:「不是『我』而是『我們』。」
「打沒勝算的仗!?這不像你的作風,更不是一個魔法師該講的話。」
「我熟識的銀十字星劍士打過的仗可是從未輸過。」
「那就輸一次看看也無妨,順便賠上無啥光采的此生。」
兩人之間的對話尋找不出一丁點豪氣與信心的成份留存。的確,他們的勝算幾近於零。魔龍大軍明天一過就會來臨,根本沒有時間通知任何一個國家或者種族,更何況世界也無再次迎敵的戰力了……但是奇妙的是,他們的談話中並沒有任何無望的覺悟,就好似只是在談論待會兒要去哪裡吃飯玩樂一樣的輕鬆。
「別忘了算上我們一份啊!」
大地勇者不知何時已在女神官的懷中甦醒,攙扶著露西亞的手臂撐起無力的全身,站了起來。
世上最有勇氣之人決定去打一場最艱難困苦的戰役,也是一場最後的戰役!
這個世界是以十字架的型態所排列。
位於十字頂端的世界,居住著散發光輝與聖潔的光之一族(神族),處於十字底部的則是以黑暗和邪氣為食糧的闇之一族(魔族),右側是強大的遠古生物(龍)所生存的世界,中央的部位則是平和與紛爭的矛盾體,人類的地域。
十字左側的景物相異於其他四界,那是冥域。
冥域——一個沒有任何活物存在的地界,那裡是生命的終點,亦是死亡的起點。於此地存在的只有逝去的靈魂,它們均被一至高者所統轄,消極地等待著輪迴的安排,永遠在無光線透入的迴廊中徘徊。
菲爾希納斯對此地不抱持一絲好感,冥界裡到處充斥著亡者的怨息與哀嘆,並且大多數是惡靈體,它們會朝著有生命細胞的物體一湧而上,企圖侵佔對方的肉身,藉此還魂,雖邪惡無恥,卻是重活轉生的不二捷徑。
但當菲爾希納斯來到冥界時,這些亡魂大都只在遠方陰暗處瞪視,均受他身後的閃耀光翼與籠罩全身的神聖氣息所嚇阻,深怕頃刻成為聖光氣下永不得超生的蒸氣。
「冥王啊!」
菲爾希納斯將光翼明亮伸展到最高之點,有如黑夜中的燦爛星晨般奪目,同時對無盡的黑色虛空大聲叫喚。
「冥界的支配者,一切靈魂的主宰啊!我乃是神界派來的御使,基於全知者的聖意,希望見您尊容,與您面談商榷!」此聲若洪鐘言語傳遍了黑暗空間的各個陰影覆蓋處。
漆黑的空間開始擾動,原本飄浮的亡靈們所有的行動轉為靜止,如被突如其來的衝擊驚嚇到一般,畏縮的蜷伏於足下之地靜待著統領一切君主降臨。一種無法形容的壓力迫使神使的背脊為之發寒,他知道此刻冥王已經到來。
「……來此緣由,神族之人。」
雖然眼前無見形體,但聲音卻在耳畔環繞。
「您應該也知曉人界的情況了。」神使冷靜的回應看似無物卻有真實存在的虛空。
「那又如何?」
「希望您能出手援助。」
菲爾希納斯單刀直入的說出了來意,他知道拐彎抹角對同樣為全知全能的冥王來說是無益的。冥王掌握著「過去」,所有「過去」皆處在他的五指之中,死去與消逝的已故之物都會成為祂的力量,不論是龍、魔還是神。
這就是冥王,擁有至高力量卻只能永處暗界的強者。
「什麼好處?」
「我族的『天行儀』如何?」
「……」
天行儀是神族的密寶之一,可以讓生物在異界進行短時間的穿梭流連,對於不能隨意身處他界的冥王來說,可謂是最為貴重的寶物。
「有了天行儀,不怕我大鬧硬闖神界?」
「對您而言,取得天下也沒什麼作用,不是嗎?」
冥王超脫了生死的界限,因為祂就是管理生死的轉輪。
有關於祂的實力誰也看不透摸、摸不清。他和神族之王「全知者」是相等的存在,祂只是永待於冥界之中,默默地進行管理亡者的權則,沒人知道祂是否存有野心,全知者願意將天行儀作為替換條件交與冥王,實在也是一項很大的賭注,賭那永不可能的不可能性。
「無法親自扭轉世局。」冥王沉吟了一陣子後回應:「只能派遣亡者們去助陣,誰肯去亦無法保證。」
「難道您不能命令他們!?」
「尊重靈魂的意願。」祂低沉的聲音代表其嚴肅:「只有靈體,沒有肉身的情況下發揮力量,將導致步向毀滅,於五界中徹底消失。」
「我明了了,請您盡力調度。」
菲爾希納斯輕嘆一聲,閃量的光翼覆蓋了他的身軀,空間扭曲,而後他離開了永存死者的冥界。
「逝者!給我聽好!」
冥王對著蜷伏於地面的亡者大吼,他的聲音傳遍各個角落,並將一部份方才的對話透露給所有的靈魂知曉。
「現在……願捨轉生契機前往人界的靈魂們,到我的跟前。」
冥王施展了祂的王權,將有意願及有能力的魂魄召集。不久,地面上顯現了四個光點。光點逐漸化為生前的人形,一位年輕團長,兩個正值壯年的魁梧將軍,以及一位雖年老但魄力萬千之老者。
冥王微覺失望,他原以為會有更多人……但這時,有另一群靈魂群聚於遠方,以飛翔的姿態來到此地,光點有十三之多,冥王看見後嘆了一聲。
「本不願讓你們前往……算了。」
新一批到來的靈魂在冥王漸解封印的咒術聲下,也逐一的回覆到生前的模樣,只不過,這次出現的不是人形,而是比人還要巨大數倍的有翅生物。
其中,有一頭生體的型態特別龐然,那閃著紫光的眼眸還有頭部隨著直長的頸子在搖晃,身上的鱗片和四周的灰暗同色。
世人稱之為,黑龍王貝克洛姆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9:00
第一章劍聖(拉茲篇)
繽紛豔麗的櫻花隨著彼方來的和風在大氣中盎然飛舞粉紅櫻花構成的簾幕遮蔽了視線,也同時遮掩住我本以為已太平的東方生活。櫻是西方看不到的景象;勞動,更是我料想不到的境遇。
我倚著一株櫻樹坐於綠茵之上隨身長劍深插於大地之中。當華麗的櫻舞屏障隨著風的平息而消失,一個人影隨之映入我的眼眶。那個人與我同樣倚著樹幹席地而坐端東方特徵,專屬的獨特武士刀數寸入於樹幹斑白的發色訴說著他經歷過久遠的年代,卻沒有說出這個老人的武藝有多高強。
「劍聖」天武·幻十郎,可謂是整塊東方大陸上,名號最響亮的男人。
無數的神話加諸於此老者的身上,東方近二十年的傳說皆由此人所締造。超過五十歲以上的他,在立劍成名的三十年內從未嘗敗。對我而言,這種和妖怪沒啥兩樣的傳奇人物是我最不想碰見的人種之一。
很不幸的,他在這唯一一條大道的中央等到了我,當然決鬥是他的要求。
從黎明曙光自地平線升起,白晝開展的那一刻,直到星光閃爍之黑夜消失,最後又到了這櫻風吹拂的現在,我們打了整整一天,戰績是三連敗,不用說,敗的是我而不是他。
天武·幻十郎……的確夠格擁有「劍聖」這個稱號。
「……老頭……夠了吧……你已經連勝我三場了。」
和敗者一再比試實在不像一個劍聖應有的行為,在我輸了第一場的時候,就該讓我狼狽逃走才對。
「呵呵……哈哈哈……你還要再陪我多打幾場才夠。」
「沒必要吧?我輸的很徹底,完全不是你的對手。」
「不……與你戰鬥的趣味讓我衰老的細胞都活了過來。」
劍聖拔起了櫻樹上的劍,再度站了起來。打了一整天還這麼有勁……這完全不該是年過半百的老人該有的精力吧……該不會他根本就不是人!?
「失敗後的反擊越強,化失敗為自我力量的你,和年輕時的我太像了。」
我可不想衰老時和你一樣……那種事一想起來就令人全身發軟。
「如何?有沒有興趣做我的弟子?你擁有足以成為繼我之後傳承『劍聖』之名的資質……不,你甚至可以超越我,到達古今不及的境地!」
「沒興趣。」
做這個視戰鬥如吃飯般每日必做,將繁雜看作平常的老人的弟子,下場大概可想而知,何況我也沒有老是被綁在一個老頭身旁的癖好。
「是嗎?……抱歉哪,說了侮辱你的話,你是永遠不可能屈居於他人之下的。」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我看得出來,你並非池中物……不自覺散發出耀眼光芒的你,有如太陽一般,會在不知不覺中帶給他人希望和力量,即使心中沒有那樣的意願,你的閃耀仍會使人想將你推向高峰。」
「這裡沒有你說的那種人。」
「你是遠從西方來的吧?老夫也猜想得到你絕對是被某個國家趕出來的。」
「……」
「你的光芒太耀眼了……你是天生的王者,因而你的存在理所當然會被高位者所妒……他們知道,在你的照耀之下,沒有任何人比得上你。」
這老頭是在說自己吧……看他越說越起勁……
「就讓我看看你真正的力量吧!年輕人!!」
劍聖再度動手!原本插於櫻樹的劍只餘閃光殘像,草鞋踏地聲連續作響,身形的奔動如流水般順暢。
倏地衝到我面前的身影,突然改變姿態回轉,劍影同時消失在我的視線中,。緊接著,我的背部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無蹤的劍影下落,幾縷髮絲在空中飛揚,即刻向前蹤躍的我險險避過,失根跌落的條條髮絲替代我的頭顱墜向大地……呼……
「果然……只見過一次『幻神無明』,就記住了劍路……下一招!」
全然沒有還手的餘暇,好不容易抓到的空檔只足夠我轉身面對著他。劍聖的下一波攻勢又來了,高舉其劍擺出上段架式,並在劍身砍落的一刻再度消失。此時,我的細胞即刻反應!是下方!
鈍重的聲音響起,我以劍柄及時下壓而擋接住了這一劍,把握住這瞬息的空檔,馬上進行反擊!
晶紫光芒順向帶開,劃破了劍聖所有行經的空間,但卻沒傷到他的任何一個部位。預想到我定依勢回斬的他,早已拉開了一個劍身的間隔,並等待著我紫劍的通過。但,迴避過此微不足道的一劍又如何呢?這虛招布下的局,正是為了製造「無雙三段」的距離!!!
強勁的力道凝聚掌臂,局部的高速振動使手中的紫芒化為三道凌厲的光,狂放久逢甘霖的渴望,反襲強敵!
當我的劍開始振動之際,劍聖似乎也感應到其威力,雙眼放光地舉起了劍。
「起手式!」
深沉萬丈,耀眼奪目的劍閃!!
一劍,就只那麼一劍,我的雙腳離了地,身子沒了重力,被一股深沉力量所迫,直挺挺地往後飛出去,彷彿是被風暴捲起似的。
當我雙腿踏上了粉櫻樹幹止住後飛之勢,當下傾力化後座力為動能,挺起劍尖,反蹤後躍,直進!間不容緩的再次回擊。
起手反制起手!「天際縱橫」!!
「原來是劍技的組合……但,留意了,天武流秘奧義·幻朧相破!」
劍影變多了!風暴中心的無數劍影……不,是殘像!
無力接續連綿的劍招,血花在空中飛揚,出現在我視線內的,不再是劍聖那殘影萬千的武士刀,而是碧藍的天空。
又失敗了……
殺氣沒有任何銳減的趨勢,依然向徹底失敗的我直撲而來。
「幻朧相破」……
這是致敵於死命的必殺招術嗎……
突然,被暴風劍技所左右的我,看到了……真正的劍!
最後的氣力在此生死關鍵之際完全爆發,我必須用盡餘力接下這一招。雖然幻朧相破的強無可比擬,無雙三段和天際縱橫根本望塵莫及……想要擋下幻朧相破的話……只有……
「幻朧相破!」
「什麼!?」
連環的雙劍交擊激出火花,晶對鋼的戰鬥所造成的鬥氣擴散至四周。紫皇晶劍在我接下致命之劍的同時,迸裂飛濺!劍聖的白銀利刃也在同時抵住了我的胸口。
這算是五連敗了吧……
「我又輸了。」
「……不,你已經足以與我平起平坐了。」
聽起來像是不怎麼高明的安慰哪!
劍聖收起了他的鋼刃,頭也不回的漫步離去。
「我畢生的最高精華之大技……你只看一眼就能倣傚。我收回先前對你的評價,你不是屬於應走上王者之路的人。」
他還在說那件事啊……
「紫青之光芒……你超越了那層境界……包含連太陽在內的一切萬物……你是『天空』……『天空的MASTER'……」
櫻葉又開始翩然飛舞,他的聲音被風聲所遮蓋,由微弱轉至無聲,櫻色之風隔開了我與劍聖,當風平息之時,他也消失了。
怎麼突然覺得好累啊……
「這種戰鬥,我寧死也不要再打第二次。」
坐倒櫻樹之下,覺得自己好像把三十年份的體力都用盡了,剛才被劍聖秘技削割而造成的傷口仍然流著鮮血,不過並無大礙,八成是他手下留情的緣故吧!
眼皮逐漸閤上,當我進入夢鄉前的最後一幕,是櫻花漫天飛舞的華麗情景。
美豔而充滿神秘的東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29:26
第二章劍舞鳳昂(白葉玲篇)
這是一個不曾降雪的城市,幽暗天空飄落的雨絲彷彿代替了已疲憊無語,雙眼空洞的人們。哭泣著,無情戰火的肆虐奪走了他們內心那最後一點小小的希冀——只想平安渡過每一天的微小願望。
以月夜為名的女武者——白葉玲,站在能夠瞭望城市的山丘上,以哀傷的眼神注視著這片被戰火焚燒過的大地。她實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但是現實並不會因為不相信而就此消失。
紫合羅——東方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對臨近諸國而言,紫合羅的存在如蟄伏沉眠中的猛虎。諷剌的是,這個國家所遭遇的危機並不是外患,而是由內部自我毀滅的叛亂。
自從得知紫合羅內亂的消息之後,玲就急忙趕了回來。叛亂的勢力像是夏季的驟雨,來得突然去得也快。不愧是泱泱大國,紫合羅展現了它足以誇躍四方的實力,在半年不到的時間裡就澆熄了內亂之火。
「結果真給那個不良中年料中了呢……」玲喃喃自語的說著。
她的思緒也同時回到了跟西方的同伴們離別時,拉茲所說的話:「別擔心,搞不好妳到達之前叛亂就平定了。」
巧合嗎?那個人不會真的可以預見這種事吧?
如果以巧合來解釋的話,似乎是最合乎邏輯的答案。不過假如是由那個人口中說出來的話,那就很難讓人認為這只是因安慰話和現實湊巧交會所誕生的奇蹟了。
拉茲曾經在東方大陸旅行了七年之久,他的足跡幾乎踏遍了每個國家,對於各國的國情與風土也有相當程度的認知。這個因為鋒芒太過外露而遭到故國放逐的劍士,若是憑著自己的腦袋推斷出眼前的結果,那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玲總認為還是以巧合來作為最後的答案會比較好。
把「深不可測」、「絕代智者」或是「謀略家」這種華麗、充滿智慧的稱號套在那個不良中年的頭上,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協調。只要看到拉茲平常那種除了關心腰間的酒壺有沒有裝滿之外,其餘什麼都無所謂的表情,她就覺得這傢伙的前途是一片黑暗。
其實玲在前年隨著伐龍遠征軍到達西之大陸時,就隱約猜到以前自己遇到的人可能是什麼身份了。不過她並不習慣對別人講出自己內心的事情,因此她並沒有對凱恩和露西亞說出自己的臆測,只有大略講述了一下而已。她引以為傲的除了劍術之外,還有「口風很緊」這項特長。
「既然叛亂已經平定了,那麼我該回去西之大陸了嗎……」玲對著無人的四周呢喃著自己的疑問。
不過,她馬上就搖了搖頭否定這個想法,畢竟已經跨越過大半個海洋回來了,如果不向紫合羅王打聲招呼的話,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王城能給的溫暖並不會是妳的歸宿。」一個微顯蒼老的嗓音發出了勸阻的言語,過於突兀的言語阻止了玲的腳步。
停下了腳步,玲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一個老態龍鍾的身影頓時映入了她的視線。有個老人坐在路旁的大樹下,靜靜的看著玲。老人看起來滿面風霜,臉上充滿了像是因為長途旅行而感到疲憊的神色。老人的眼神宛如一把蒙塵的寶刀,在晦黯之中泛著藏不住的銳利光芒。
「溫暖?歸宿?我不明了你的意思,老先生。」
滿是問號的問句代表她滿是疑惑的心。
「……年輕人時常會故意遺忘自己的煩惱,我年輕時也曾做過這樣的事。」
老人露出看起來很高深莫測的笑容。
「不過閉上眼睛並不代表事實會就此消失。正視自己的煩惱,承受住莫大的壓力,然後去挑戰它,這是成為人上人的必要條件之一。逃避有時是必要的,但是一昧的逃避只會造成墮落。妳有很好的資質,就這樣浪費掉,實在太可惜了。」
玲的身體出現微微的顫抖,她以帶著尊敬的口氣詢問:「請問您是誰呢?」
「我只是一個為了捨棄虛名而旅行的人。我先問妳一件事,妳知道進去王城之後就可能出不來了嗎?」
老人的話伴隨著銳利的目光射向玲。
「出不來?不,怎麼會……」
「妳對於妳的選擇沒有肯定,出現了動搖。況且紫合羅剛發生內亂。」
老人打斷了玲,將視線投向因戰火而顯得有點殘破的城牆。
「我曾經聽過妳的名號,劍之舞的白葉。在歷經突如其來的內憂之後,身為忠心武士的妳的回歸想必會讓紫合羅王狂喜不已吧?僅是人心軟弱的需求,所以妳再也出不來了,如果妳有想辦而未辦到的事情,最好先去完成。」
「我不懂您的意思。」
「哼。火焰焚燒的不只是土地,還有人心。如果妳在回去之後又提出離開的要求,剛剛被叛亂倒刺一劍的紫合羅王會怎麼想呢?這其中的道理,妳應該不會蠢到想不出來吧?任務尚未完成是不足以構成理由的。」
玲倒吸了一口涼氣。老人的推論很合乎情理,不過這也僅只於推論而已。
就在玲想要反駁時,老人搶先一步開口:「我問妳,西方大陸上的那群惡龍還沒被掃完吧?」
「咦?是的。」
「大概還有多少呢?」
「……現在知道的尚還有五、六頭左右,不過應該還有更多的龍正潛伏著。」
玲思考一下之後才給出答案。當她離開屠龍小隊時,被他們解決的龍有四頭,不過就血黑雙龍麾下的龍將們在對龍戰爭時全數不在的情況來看,玲的計算可說是最保守的數字。
「是嗎?還有這麼多嗎?呵呵,真是太好了。」
老人低首輕笑,接著很高興的對玲說:「幫我帶路吧!我想去西方見識一下這些傢伙。」
「……老先生,您現在所說的可是很危險的要求哦!龍並沒有您想像中的那麼好打發,飛翔於天空的牠們隨便一隻都具有摧毀眼前這片城牆的能力!請不要拿生命開玩笑,安穩地過完今後的人生吧,現在我得去覲見紫合羅王才行。」
「喂,我剛剛說的妳沒聽懂嗎?妳一進去就回不來了。」
「那純粹是您個人的想法而已。」
「哼,個人的想法嗎?我不久前才見過紫合羅王而已。那小子以前的眼睛看起來充滿正氣,但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咦?」
「還有,我必須推翻妳剛才說的那些話,澄清一下自己並不是個正在找埋骨之處的腐朽老人才行。」
老人的外貌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但是一股嚴肅的氣魄從他身上不斷擴散。驚人的氣勢壓迫著周圍的空氣,玲在一瞬間突然感到呼吸困難。源自於危機感的反射動作讓玲下意識的握住刀柄。
老人從身後取出了劍,他的雙眼閃爍著比劍刃還要鋒利的光芒。雖然拔出了能夠致人於死的凶器,但是老人並沒有搶先攻擊的意圖,他大無畏的佇立,靜靜的站在原地。
玲察覺到自己身旁的空氣停止流動了。心臟的鼓動是唯一能感受到的聲音,在快速反覆的節拍裡,象徵不安的汗珠剎時流遍了玲的全身。她的身體感到燥熱,但是四肢卻莫名的冰冷。
太強了!
武者的直覺讓玲立刻判斷出自己與對方的水準差距有多大。她本能地促使抖動的手拔刀出鞘。在老人無與倫比的強勢面前,這不算是認輸。千鳥渴望翩然飛舞的機會,而勝利的契機必須由自己追求。玲慢慢壓低了姿勢,重新調整重心,側身面對眼前的敵人。
玲拔腳飛奔,大幅度的縮短了距離。轉眼間,老人的身形已在刀刃可觸及的攻擊範圍之內,但老人仍保持不動的態勢。空氣為千鳥所劃破,但是刀鋒卻在那一瞬間被閃過。
銳利的劍風砍下了老人額前髮絲的余影,但是也僅只於此了。老人並沒有趁著玲攻擊落空的破綻加以反擊,只是依然站著不動。
不可思議的強!!
玲非常慌張的倒躍,同時收刀入鞘。她以一種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的表情注視著老人,看起來就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
「……假如我的猜測有錯的話,請務必糾正我。」
「妳的猜測是什麼?」
「您、您的身份是不是……」玲緊張的喘著氣,很艱難的開口:「……劍聖·天武幻十郎?」
老人聽了之後露出微笑說道:「很久沒聽見別人叫我這個名字了。」
玲立刻收起架勢,無意義的揮動雙手,誠實地用全身來表現她的不知所措。最後她併攏雙腿,彎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真、真是對不起!我、我竟然對您拔刀相向!請原諒我!」
東方最強的劍士臉上浮現了苦笑。他緩緩收刀入鞘,露出慈祥的神情。
「呵呵,聽見我名字的人一向只有三種反應。一是拔腿就跑,這種人通常是干壞事被我撞見;二是拔劍相向,這種人通常活不長;三就是像妳這個這樣子。」
「是、是嗎?」
「偶爾也會出現例外,曾有人只是說了一聲『哦,久仰大名』之後就揮手道別的。從那天起,我就很期待有人會再出現這種反應呢!」
「那人真是失禮耶!」
「我想這個人妳應該也見過才對。」
「咦?」
「他叫做拉茲·卡米爾,是唯一和我決鬥過一次以上的男人。」
……
天武幻十郎與拉茲的淵源可以追溯到六年前。
當時默默無名的拉茲隻身來到未知的土地,在屬於東方特有的神秘之風吹拂下遊走四方。雖然拉茲本人並沒有想要在這裡搏取什麼名號的打算,但是身為一名長相不同的異國人,縱使本人低調行事,金發劍士的存在終究還是傳了開來。劍聖偶然聽見了這個傳聞,便生出想要探究一下西之劍術的慾望。
……
「然、然後呢?」
玲恭敬的跪坐在老人面前,雙手因為天武幻十郎陳述的往事而緊握。劍聖豪邁的笑了兩聲。
「當時真是沒想到他會讓我這麼熱血沸騰啊!從白晝到夜晚,我們打了一天一夜,那小子雖然敗了好幾次,但是卻越來越強。他是我見過最有天份的鬼才了。連我的最強劍技只讓他看一次就被學了去,還真是嚇了我一跳。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還有第二次嗎?」
「當然。幾年前的夏火國天守城攻略戰妳聽過吧!?」
「啊……是的。當時天守城原本搖搖欲墜,但是您在危急時突然出現了,奇蹟似的扭轉了戰局,還捉到了對方大將的女兒。只是後來城裡出現內亂……」
「什麼內亂?全是假的,那是為了顧全面子而說的謊言。」
「咦?」
劍聖的話讓玲瞠目結舌。劍聖一邊望著天空的浮雲,一邊把遭到矇蔽的歷史揭露給玲知道。
「不知道當時有些什麼樣的理由,拉茲那小子闖進天守城裡解救人質。他一路衝到了我的面前,就憑藉著那股蠻幹的氣息。我在遇到他的一瞬間,就知道他又進步了。後來因為一些突發狀況的發生,我們只過了兩招就停手了,最後他還救出了漂亮的公主。」
不知為什麼,玲在聽見「救出了漂亮的公主」這段描述時,覺得有點不高興。
劍聖繼續說道:「隔天我們又相遇了,這次總算沒有人來打擾。那次的決鬥真是激烈啊,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過癮。拉茲在那時已經到了可以跟我一較高下的地步了,最後以平手收場,拉下對決的幕簾。」
「他跟您打成平手……!?」
玲的嘴巴這時再也合不攏了。
「劍聖」這個名號所代表的即是「最強」。在東方大陸,劍聖就是最強的劍士,而拉茲可以跟天武幻十郎打成平手,這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了。雖然是由劍聖親口說出來,但玲還是很難相信那個把開玩笑與喝酒當成生命意義的不良中年竟然會厲害到這種地步。不過,劍聖並沒有因為玲的驚愕而停止講述回憶。
……
後來天武幻十郎與拉茲·卡米爾兩人便結伴同行。他們兩人的足跡行遍東之大陸,途中也少不了各種艱辛的挑戰。他們曾經滅掉一整個盜賊團、跟大批的凶悍魔獸對峙、與流浪劍士比鬥、同某國貴族周旋等等。這段期間,拉茲學會了雙手劍,而天武幻十郎則是完成了獨創的我流劍法。
據劍聖個人的說法,那是一趟「充滿刺激與磨煉的旅程」。這種形容要是被遠在西方的拉茲聽到了,必定會否認到底。和一個有戰鬥癖的暴力老頭結伴旅行,絕對不是一件多快樂的事。
……
「我和那小子分道揚鑣是兩年前的事。後來西方那邊出現了大動亂,我就猜他一定是跑回去湊熱鬧了。最近我也很無聊,正想去看看龍是長什麼樣的怪物。」
劍聖把目光轉向玲,帶著微笑說道:「如何?幫我帶個路吧?反正妳也是要回去的,順道帶個東方土產也不是件多困難的事情吧?」
「您這個土產也太貴了吧……」
玲微笑的回答,同時也感受到某種熟悉的感覺。拉茲和天武幻十郎在某些地方有點類似。也許是這兩個人在結伴同行時的交互影響吧!玲總覺得劍聖不像她以前想得那麼有威嚴。雖然一提起劍來就會變成截然不同的人,但是平時就跟個平凡的老爺爺沒兩樣。
「我很樂意帶您去。不過,我還是必須先回城裡看看才行。」
「喂喂……妳好像沒有把我先前的話放在心上嘛!」
「不是的。就我認為,如果王真的如您所言的變了一個人的話,那麼身為臣下的我就有義務去勸諫。」
「哼哼,我一開始還以為妳沒什麼自信呢!看來我是多慮了,妳好像以為自己什麼都做得到哦!」
「我不懂您的意思……」
劍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他的眼神就像在訴說著「小女孩就是小女孩」的話語。
「我問妳,妳是文官還是武將?」
「咦?我……我應該算是武將吧?」
「身為一個武將的妳,能夠給予紫合羅王什麼樣的進諫?更何況,妳還是一個離開國家將近一年之久的武將。在內亂的紫合羅國,需要的是能消弭叛變的武將,但是當時妳不在。剛歸於平靜的紫合羅國,需要的是具有內政能力的文官,這妳也插不上手。妳回去能幹嘛?最後只是被混沌的漩渦捲入,成為鬥爭的棋子而已。」
「我……」
「哼,臣下有義務勸諫君王?那也得看看勸諫的人是誰,妳還不夠格呢!想要發揮忠誠心是件好事,不過最好先想想自己能做到什麼再說吧!難道妳以為只要自己去見一下紫合羅王,他就會立刻變回從前的模樣!?」
「……不會。」
「能勸諫紫合羅王的,是那些熟悉國政與組織情況的高層文官。妳一個武將竟然想要干涉君主?只怕到時第一個被冠上有叛意而處死的人就是妳了。」
「……說得好像您經歷過似的,我說過的,這只是您個人的推論而已。」
劍聖的指責既尖銳又嚴苛,使得玲不禁想要反駁一下。劍聖聽了便發出苦笑。
「我當然經歷過。因為以前我也跟妳遇見過相同的情況。」
「咦!?」
「以前夏火國之王是我的老朋友,衝著他的面子,我當了他們的劍術指導一陣子。」
「是的,這我清楚。」玲強忍笑意恭敬的回應。
當年天武幻十郎雖然有了官職,卻照樣任意四處旅行遊走,不過由於他並沒有從夏火國國庫裡領過任何薪奉,純粹只是掛名而已,所以也沒什麼人敢說閒話,史上恐怕再也沒有像這樣的劍術指導了吧!
「後來呢,新任少主接位了。不久戰爭爆發,我就趕了回去。可是,在最重要的天守城之戰,我卻被晾在大後方,一個絲毫不能發揮自己所長的地方。而,如果當年我沒有自作主張及時趕去的話,那場戰役早就玩不下去了。」
「……原來如此。但,自作主張是指……?」
「妳現在的情形跟我當年十分類似……不,搞不好比我更加嚴重。我在傾城之際救了君王,他卻連一半的諫言都沒聽進去。難道妳認為自己的遭遇會比我更好?」
「但是君王不同啊!紫合羅王是明理的人。」
「人不同,但是人性相同。」劍聖以冷酷的口吻說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於情於理妳都沒有進諫的資格。為什麼要目光短淺兼自尊自大的認為現在只有自己的諫言才能挽救國家呢?
這樣只是把忠誠心作無謂的浪費而已。與其白耗力氣,不如先想想妳能做的事情是什麼吧!「
「我能做的事……」
「我問妳,妳是因為聽到紫合羅內亂的消息才臨時跑回來的吧?」
「是、是的。」
「那就先從這件事做起吧!完成屠龍的任務,將紫合羅的名聲傳播到遙遠的異國,然後帶著這份榮耀風光凱旋。那時的妳,才算有了進諫的資格。」
劍聖臉上的笑容轉為和藹——雖然那只是表面上。
鋼鐵與鋼鐵間的交擊聲不斷響起。
夜色籠罩了大地,在火堆的光芒下有兩道人影正進行非靜態的格鬥活動。年輕的女子手持利刃不斷畫出一條又一條切裂大氣的銀線,而身為她對手的老人只是站著不動,以輕鬆的姿態全部接了下來。
「喂喂,動作太大了,這樣會很浪費氣力的。不要隨便作出一些無謂的動作。」
劍聖·天武幻十郎架開玲的名劍千鳥,以刀背敲了她的肩膀一下,假如是用刀刃的話,這足以奪去玲左手的活動能力了。接著,當玲倒退時,劍聖高舉武器作出即將下砍的姿勢,玲立刻準備用千鳥硬擋攻勢。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天武幻十郎的劍突然消失了。
玲的下巴多出了異樣的冰冷觸感,劍聖的劍不知何時已經抵住她的脖子,而在決定勝利的動作之後,天武幻十郎微笑著收起了劍。
「今晚就到此為止吧!的確,實戰是最好的鍛鍊方法,也是最為疲累的變強途徑。適度的休息是絕對必要的。」
玲收劍大剌剌的坐了下來,抬頭仰望天空的星辰:「啊……根本擋不住!每次都被您用同一招打贏。」
「剛才的劍技叫『幻神無明』,是由虛無中衍生出來的劍意。看一次就能閃過的只有那個臭小子而已。妳要是也辦得到這種事,那我乾脆出讓劍聖之名,直接退休算了。」
劍聖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順便把乾柴丟進營火中。被他稱為「那個臭小子」的人,就是正在海洋的另一端跟著勇者晃來晃去的傢伙。玲吐了一下舌頭,繼續仰望夜空。
今晚的月亮圓得不可思議,星辰也顯得特別耀眼。雖然是一樣的天空,但在西方大陸與東方大陸觀賞的感觸竟然大不相同。在大地上吹拂的風帶有不同的記憶,月亮依舊是相同的月亮,但是風所訴說的呢喃會告訴旅人不同的故事。
「我真的有這麼弱嗎?」玲的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妳已經夠強了。」劍聖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突然說出讓玲差點彈起來的話。
看著年齡比自己小上兩倍有餘的美女慌張的模樣,劍聖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事出必有因,講講看吧,我知道妳在西方一定遇上了什麼事。妳現在的眼中沒有自信,只有疑惑而已。」
玲注視著眼前這位彷彿精通讀心術的老人。她的手掌不斷持續著張開緊握的動作,似乎不知道要從哪裡說起。
「嗯,那就先從妳的同伴開始好了。他們有幾個人?是些什麼樣的人?」
「嗯……都是些很有個性的人物。」
接著玲陷入了記憶中,試著仔細描述出與她一起旅行的同伴的形象。
……
凱恩——有時會少根筋的大地勇者。擁有與年紀不相符的膽識與劍術,同時也具有和年紀相符的衝勁與魯莽。他是被神劍選上的人,潛力無可限量。如果以琢磨未完全的寶石來形容他,是最恰當不過的比喻。
露西亞——聰慧的神官,臉孔與腦袋都是一流水準的優秀人物。她的存在是隊伍裡不可或缺的,在戰鬥的輔助上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同時也是唯一能給予凱恩最大精神傷害的人物。青梅竹馬的感情會不會在這兩個人之間出現結果實在很難說,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凱恩一輩子也贏不了這個女孩。
拉茲——喝酒的能耐與使劍的功力是同樣等比級數的高明。乍看之下很不可靠,但是遇上危險時卻再也沒有比他更值得依靠的人。他的行為讓人難以想像其劍技上的造詣有多麼高深,「不良的中年人」是最適合他的形容詞。
艾德嘉——將「傲慢無禮」、「牙尖嘴利」、「心地險惡」、「目中無人」這四個形容詞具體化之後所誕生出來的產物就是這個囂張的魔法師。知識豐富、魔法高強,但個性差勁、人品超爛。雖然是個極端彆扭的人物,但他的魔法之強無庸置疑,他甚至能召來閃電打死一頭龍。老實說,所有人裡面,或許就屬他最有戰力。
……
玲反覆訴說著這些同伴的事情——不論是好或壞。隨著玲的描述,劍聖的眼神出現了少有的呆滯。
「喂喂,妳是說這支隊伍連妳在內,只有五個人而已嗎?」
「是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西方那邊的人才已經不濟到這種程度了嗎?竟然只能派出五個人?看來龍所帶來的破壞十分驚人嘛!也難怪妳會這個樣子了。」
「咦?」
「人數越少,表示這些人越不是庸手。妳說的其他人我是不曉得,不過光是以劍士的角度來看,恐怕這世上很少有人能跟他相提並論了。在這群精銳面前,妳感受到的壓力一定不小吧?」
「……或許吧!」
玲露出了難得的沮喪神情。以使劍的手腕而言,她比不上拉茲。凱恩有神劍的幫助,所以戰力也比自己高。露西亞是不可或缺的輔助。艾德嘉的魔法更是遠遠超過自己所能到達的境界。
「少了妳一個也沒差,快點滾吧!」
以上這句話是艾德嘉在玲離開前送給她的臨別贈言。那個性格惡劣的紅毛法師是否帶有惡意沒人曉得,但是他的話卻也指出了殘酷的現實——玲的存在並不是必須的。
玲並非沒有才能的人。在對龍戰爭時,她率領著東方的援軍締造了漂亮的戰績,這份功勞絕對不容忽視與磨滅。然而,在個人能力突出的屠龍小隊面前,玲逐漸發現自己與他們之間的差距。
劍聖望著玲那張被營火照耀的洩氣臉孔,再度打了一個哈欠,緩緩說道:「這種事妳就不用擔心了。」
玲對老人投以疑惑的眼光,但是劍聖已經閉上眼睛了。
「從明天開始,妳將會忘掉所有的煩惱,因為我會好好磨煉妳的。在到達西方大陸之前,妳將成長到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的地步。我可是很嚴格的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玲總覺得劍聖的雙眼在剛才閃過了奇異的光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0:08
第三章晴空夢幻
銀白色的有翼生物劃過冬季的天空在灰白的雲層中一閃而過。
白金龍瓦尼拉的鱗片倒映著冬日餘暉的光芒,假如此時有人從地上往天空望去的話牠那龐大的軀體看起來就彷彿是閃爍著銀光的流星,牠正遵照艾德嘉的命令朝著龍冢山前進。
所謂的龍冢山指的就是扎哈特山,這是當初血龍王札姆卡特降臨人界的最初之地也是黑龍王貝克洛姆斯隕落的最終之地。龍所帶來的災難,始於扎哈特山也終於扎哈特山。侵入人界的龍族們,有許多是喪生於這座大陸最高峰的山腳下,以人界的大地作為埋骨之所。
這裡曾是大陸聯軍最壯大一役的激戰場所,龍族與非龍者之間的戰役使得這裡的空氣曾一度由紅色的鮮血與黑色的灰燼交錯織染成悲慘的顏色。貝克洛姆斯與大陸聯軍之間的鬥爭刻劃於土地中,大地之下埋葬著數不清的骨骸——妖精的、矮人的、人類的、侏儒的、甚至是龍族的。
旅經此地的冒險家們從不會忘記對這些已成飛灰的骨骸致敬,雲遊四方的詩人也沒有忘記將這段戰役添加於詩歌之中。扎哈特山可說是龍族入侵人界的門戶,也是龍族滅亡的墳場。對大陸上的任何種族而言,這裡同時存在著憎惡之情與崇敬之意。
瓦尼拉翩然降臨於扎哈特山的山腳,由北方神殿振翼飛翔的那一刻起,牠只花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到達了目的地,而且在這之間他們還先繞到一座城鎮進行簡單的補給工作,龍族優越的機動力實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
「坐在龍的身上,在冬季的天空高速遨翔」這件事聽起來雖然令人興奮,但實際試過之後才會知道那有多辛苦。
凱恩有神氣加護、艾德嘉是體質異常、卡琳對溫度根本沒有反應、露西亞則是躲在凱恩的懷中,這群人面不改色的渡過飛行之旅,除了不良中年拉茲。當其他人逐一從龍背上跳下來的時候,全身被凍僵的拉茲是以超難看的姿勢跌下去。
「我、我需要一點溫暖……」
拉茲以一腳已踏入地獄般的口吻哀鳴,全身硬直的倒在地上。
「……你說要砍龍鱗來下酒的豪氣去哪裡了啊?」
艾德嘉以憐憫的眼光伸出手指,變出一團火光拯救可憐的劍士。拉茲立刻靠近火焰,蜷縮成蝦子的模樣擺出取暖動作。
「仔細想想,我們的戰力會不會太薄弱了?」
凱恩環顧四周之後突然發言,艾德嘉聽了立刻發出笑聲。
「哦?你也會思考?真是難得。」
「什麼啊!不要把別人說得跟白癡一樣!」
「光從你現在才察覺到我們戰力薄弱這點來看,你的智力可能比以前更低了吧!認同這點的,請舉手。」
除了凱恩之外,所有人全都舉手同意了。
「什麼?露西亞,怎麼連妳也舉手啊!等等,那頭龍!你舉起前肢是什麼意思?這實在太過分了!竟然隨便把別人當傻瓜!」
凱恩氣得把神劍連著劍鞘拿出來亂揮。拉茲避過了迎面而來的劍鞘,繼續滾到另一面去烤火。
「我好不容易才想到優秀的作戰計畫,結果你們竟然這個樣子!」
「作戰計畫?你?真是了不起啊!」
艾德嘉臉上的表情跟話語有著完全相反的表現,眼神中含著「如果你想得出任何優秀作戰計畫的話,那還真是神蹟啊!」的意味。
「說說看吧,假如你真的有優秀的作戰計畫,我願意用青蛙跳走路三天。」
「很好!我等著看你用青蛙跳跟魔龍王打架!」
凱恩信心十足的指著白金龍,說出他的作戰計畫。
「既然牠的飛行速度這麼快,我們就應該好好利用。我們可以向最近的國家要求支援,用龍的翅膀把軍隊儘可能的運過來,這樣在後天之前就能多出數倍以上的戰力。這個意見如何?」
「你要怎麼跟他們要求支援?」
「啊?」
「你是想跟他們說『有一個魔族告訴我們,不久就會有一支惡龍軍團出現,希望你們能夠派兵幫忙剿滅牠們』是嗎?還是想說『我得到神的指示,魔龍王準備要殺過來了』?沒有證據,誰會相信啊1
「我的名字就是證據。以凱恩·巴特·艾列克洛斯之名為憑,任何國家或種族圴有無條件協助我們進行任何與屠龍有關之事件的義務。」凱恩以很嚴肅的口吻說出這段話。
這並不是基於身份的自大而衍生的豪語,事實上當初凱恩等人在接下剿滅龍族的任務時,各族就曾作出了這樣的盟約,只要手持神劍的勇者作出要求,不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都必須竭盡所能的給予最大援助。
「那你要怎麼解釋瓦尼拉的存在?這可是你原本應該打倒的目標哦!你以為援兵會乖乖搭著牠的翅膀飛過來?」
「這個……」
「而且時間也不夠。你該不會以為集結軍隊和準備武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吧?再說,軟弱的援兵來再多也沒意義,到時只是多叫一些人來送死而已。你就不要再想些拉低戰力水準的爛計畫了。」
「唔……」
凱恩的信心一下子就被擊垮,沮喪的跑去跟拉茲一起烤火。露西亞帶著苦笑安慰陷入灰暗情緒的勇者。艾德嘉只是望著灰白色的天空,金銀妖瞳中閃動著思慮的光芒。
無論從那個角度來看,這場仗都是不可能贏的。
姑且不論己方戰力之貧乏,畢竟連艾德嘉自己在內,他們這群人應該可以算是大陸上最強的組合了。但是,敵人更強。
諸神封印尚未破解前,龍族能發揮的力量被抑制成只有一半而已,而現在封印已經消失了,他們將要面對的是能夠施展百分百戰力的魔龍王。而且,對方的數量有多少還不知道,依照札姆卡特的記憶來看,魔龍王沙雷坎特洛斯絕對不會只帶幾個部下而已,大軍壓境是最有可能會出現的情況。
——到時候會演變成一人對一千隻龍的戰爭嗎?這種局面還真是令人感動的想哭哪!
艾德嘉的思緒逐漸往悲觀的方向前進了。當他察覺到自己的思考模式偏向負面的道路時不禁搖了搖頭。天生的魔法奇才,承繼了大法師米達斯之魔力,而且又得到血龍王的能力,這個被後世認為囂張到極點的紅發法師臉上掛著凝重的表情,絞盡腦汁計算著如何取得最大的戰果。
「艾德嘉,你的臉色很陰沉哦,放鬆一點。」
拉茲以悠閒到令人生氣的語調邀請艾德嘉加入烤火的陣營。
「囉嗦,現在沒時間管我的臉色如何了,想想要用什麼戰術來對付魔龍王比較重要。」
「戰術?這還用想嗎?當然是跟那些長相難看的傢伙硬打一場啦!我和拉茲、卡琳正面攻擊,銀龍在天空助陣,你和露西亞在後方輔助嘛!」
恢復精神的凱恩立刻提出了符合他性格的作戰計劃,結果換來艾德嘉的白眼。
「你雖然復活了,但頭蓋骨裡的內容物仍然是屬於休眠的狀態。真照你那種爛戰術去打,十分鐘之內我們就會全滅。」
「熱血的蠢蛋最難搞」——艾德嘉的眼光如此訴說著。當凱恩企圖反駁時,美麗的女神官阻止了他。不論是長相或是腦袋都比凱恩強得多的露西亞也覺得這種作戰太爛了。
「唔,即然正面攻擊不行,那就玩陰的好了。」從頭到尾一直呈現散漫狀態的拉茲終於開口說出稍具建設性的話。
此刻,他那蒼冰色的眼珠裡正燃燒著安靜的火焰,他的眼神已經回到了過去擔任銀十字騎士團團長時的光采,智慧的光芒在眼中不斷浮動。
「玩陰的?有那個本錢嗎?」
面對艾德嘉的詢問,拉茲提起一個大袋子發出詭異的笑容。以前當他露出這種笑容時,就是敵軍面臨霉運的前兆。
「用這些『諸神之封印』的碎片就可以了。」
「碎片?你撿那些干嘛?」
「我記得你說過這是一種超強的魔力增幅器吧!這就夠了。」
拉茲一邊從袋裡取出碎片把玩,一邊說出了他的作戰計劃。每人聽完之後都出現了呆滯的表情。每個人此時都靜默不語,努力的試著理解拉茲所提出的戰術和其中所包含的意義。
「……這真是超卑鄙的戰術啊!」
艾德嘉不由得給予如此的評價,其中的讚美大過於批評。
「拉茲·卡米爾和奇蹟、奸詐是同胞兄弟」這句話以前流傳甚久,而凱恩這時終於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拉茲的作戰計劃根本就是只能以「絕妙」這兩個字來形容的超級詐術。
「這的確是勝算最高的作法,就這麼辦吧!」艾德嘉輕撫著手中的光一徽章,代替凱恩作出了結論。
於是,這個被後世學者們命名為「大陸史上最惡質之戰術」的計劃就這樣定下了。
距離魔龍王的到來還有一個星夜的時間。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反省人生的時刻。」艾德嘉以一貫的諷剌口氣說道。
最後同時也是最大的戰役即將到來,每個人都表露了深具個人特色的行為。
艾德嘉與卡琳跑去做最後一次的地形勘察。對於身為人類的他們來說,扎哈特山這個地方並不是一個好戰場。由於受到前次對龍戰爭的影響,幾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地形變成了荒野,在這種情況下,龍族的飛空能力足以控制勝敗。雖然拉茲的惡質作戰計劃可以封住龍群的雙翼,但是艾德嘉在魔法師特有的超級謹慎之下,仍然不放心的進行作戰確認的行動。
凱恩的表情除了緊張之外還帶有興奮,他自從復活之後精力似乎也同時加倍復甦了,不停的拿著拉格那洛克亂揮,搞得淨炎滿天飛舞。露西亞必須在一旁阻止他,以防這個活力十足的過動傢伙把龍冢山那僅剩不多的森林給燒了。
拉茲看見凱恩精力充沛的練劍,以搖頭兼嘆氣的方式表達他的不屑:「那個把火星弄得到處亂飛的過動兒,快過來,我陪你玩一下。」
「咦?拉茲要陪我練劍!?」
「沒錯,但是禁用淨炎。」拉茲拔出黑色魔劍對少年招招手。
凱恩聽見拉茲的挑戰後,以全力奔跑的速度到達中年劍士的面前,兩個現今大陸上最出色的劍士終於正面對上。在一旁觀看的露西亞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場炫目、能消磨難耐時間的激烈比試,但是情況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情況變成了拉茲的個人秀。
每一回合的戰鬥都在十招之內結束。拉茲的劍刃總是如磁鐵兩極相斥一般巧妙的將拉格那洛克彈開,接著擺在凱恩的咽喉上。假如這是真實戰鬥的話,凱恩現在已經死了六十次之多。
拉茲今年終於到了三十而立之年。從十二歲開始握劍,到現在只不過經歷了短短十八年的光陰,但是他的劍技已經到了天下無雙的地步,這不僅是因為天份的關係,無數次在修羅場上存活的經驗也是主因之一。
……
「他的劍是遼闊無垠的天空之劍。」在東方大陸被譽為劍聖的天武幻十郎曾經如此稱讚拉茲。劍聖的這段話為拉茲在東方歷練時嬴得另一個無比響亮的名號——「天劍」。
但鮮少人能從他邋遢、死氣沉沉的外表來評斷出「天劍」之格,多半是生了眼珠子但等於瞎子的盜匪(為數還不少呢)癱倒在地上時,才無盡悔悟自己有眼不識泰山。響亮的名號不但沒讓厭倦聲名的他在行走東方時感受到阻力,反而還在無形、不經意間,增添了他個人的神秘風采。在認可與讚許之間,那又是另一個漫長的故事了。
之後的日子裡,在西之大陸,「不敗騎士」是曾任萊斯汀銀十字騎士團團長拉茲最為人知的名號;而在東方大陸上,「天劍」則成為傳奇人物,同「劍聖」之名一同被後世的詩人們歌頌著。純粹以劍技來論斷的話,拉茲的確可冠上「無雙」的皇冕。
……
事實上,凱恩並非一個無能的人,因為拉格那洛克不會愚蠢到挑選一個不具將來性的熱血笨蛋來揮動它,而黑龍王貝克洛姆斯也不可能被一個傻瓜給撂倒。凱恩具有相當的天份與實力,但是他太過於依賴手中的神劍,忽略了基本中的基本。站在他面前的拉茲,清楚地看穿了此點。
「怎麼啦?沒有淨炎就什麼也辦不到了啦?你的程度就這樣而已嗎?」拉茲故意以少見的嚴厲批評來激誘凱恩:「接下來的戰鬥不是靠神劍就可以勝利的,露西亞的存在是最重要的關鍵,你這個樣子怎麼去保護她?」
伴隨著拉茲的斥喝,魔劍天罪和神劍拉格那洛克的交鋒機會越來越多,劍刃的交擊聲逐漸增加,凱恩已經不像先前那樣輕易的讓手中之劍被彈開。從開始到現在的練劍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之久,而勇者的劍術慢慢在蛻變中。
捨棄無謂的動作,以最小的姿勢揮劍;仔細看破對手的空隙,不放過任何進攻的契機;將所有攻擊連貫,把己身的破綻藏在劍威之中。拉茲在實戰中傳授了凱恩這些重點。
「對凱恩那種人用口授的方式,就像在破底的杯子倒水一樣白費力氣。與其說凱恩適合在實戰中鍛鍊,還不如說他的學習機能只有猴子一般的程度,只有吃過苦頭之後才會學乖。」事後艾德嘉給予如此的批評。
撇開紅發魔法師的評語,凱恩的劍技在大陸第一劍士的磨練下迅速進步。雖然短短兩、三小時並不能教給凱恩太多東西,但是配合淨炎使用的話,就不同凡響了。
「今天就到這裡結束吧!」
「啊?我還可以再打呀!」
「要體恤中年人的體力呀,年輕人。」
「這種事不能拖的,繼續吧!」
針對凱恩的意猶未盡,拉茲開始有點後悔為何要親自下海。
「那麼,陪你最後一次。這次你可以用淨炎。」
「呃?沒關係嗎?」
「儘管來吧!」
一招讓你睡到天亮!拉茲在心中打定了算盤。他可不想在今天浪費太多體力,明天還有硬仗要打哪!
沒有察覺到拉茲計謀的凱恩集中精神,引發了熾熱的淨炎。深紅的火焰宛如有生命似的在劍刃上舞動,淨炎的光與熱明顯的比以前強多了,這也許是神使賜予其神氣的影響。
「等、等等!」
拉茲發覺情況不妙,淨炎的威力似乎超過他的想像,這下子變成他在玩命了。
「我來了……!」
無視拉茲的緊急叫停,凱恩揮動淨炎之劍朝對手奔去,在拉格那洛克揮動至拉茲面前時,淨炎之火瞬間自動開放到最大程度,有如火紅之壁般朝拉茲壓過去!
感應到了淨炎的力量,天罪同時產生共鳴,激發出魔劍的力量。拉茲也感受到了眼前的威脅,掄起天罪跟拉格那洛克正面交鋒!
假如光與影的兩把劍擁有同等的威力,那麼操控者的實力就會影響勝負!
凱恩使用正面直劈,強力的淨炎擴張成火焰之壁徹底封死了對手的逃脫之路,因此拉茲不得不正面硬拚,但他採用的是突剌的技法,而且整個人直接撲過去,看起來簡直像是自己往火裡跳一樣。不過,這招捨身技發揮了驚人的效果。
將力量集中於一點,絕對比力量分散來得有威力,這是常識。黑色劍尖暴發出恐怖的魔力,徹底剌穿了厚實的淨炎之壁,命中神劍的劍鋒。巨大的劍擊聲瞬間暴出,凱恩整個人飛了出去。
「凱恩!」
露西亞緊張的大喊,但飛出去的那個人卻像沒事般站了起來。
「好棒……!剛剛那一招好厲害!」
凱恩立刻站了起來跑回去。拉茲開始懷疑他似乎變成了不死之身……
「拉茲!那一招是什麼?好厲害!」
「……第三版崩雷劍。」
一開始的遠距離直線式攻擊,是崩雷劍的原始型。
在對戰冰龍時的近身直接攻擊,是改良的崩雷劍第二型。
現在所用的捨身全力突剌攻擊,是崩雷劍的第三種應用型態。
「無垠無涯的天空之劍」,拉茲不負劍聖的評語。在實戰中不斷創造更具威力的劍技,就像蒼藍遼闊的天空般沒有限界的不斷壯大著,「天劍」的能耐確實無法估量。
「名字太難聽了,叫它『穿龍牙』吧!」
「……請不要隨便替別人的招式取名字。」
「這名字不錯呀,它一定可以把魔龍王的腦袋給貫穿的。」
……於是,在這最後的一晚裡,凱恩與拉茲各自得到最後的成長。
……明天即將決戰了。
在這一夜的星空之下,同樣有一個人在等待著魔龍的入侵。
以策畫者身份將情勢引導成現在這種樣子的亞卡斯正倚在樹枝上,從遠處窺視著勇者一行人的舉動。他那深紫的雙眼閃動著思慮之光,在腦海中試著拼湊出明日將會出現的戰爭藍圖。
身為十二衛士之首的亞卡斯可說是魔族在人界的最高司令官,而他的表現也證實了他的確有能力坐上這個位子。
亞卡斯擁有強悍的戰鬥力量,即使是昔日的黑龍王貝克洛姆斯也不見得能勝過他;他也具備了深沉的算計能力,以巧妙的方式假助勇者之手破除了諸神的封印。事實上,身為第三勢力的亞卡斯才算是最危險的角色,憑他一人就足以使勇者們瀕臨全滅的境地。
然而,亞卡斯並沒有對凱恩等人下毒手,即使當時有神使菲爾希納斯的阻擾,只要他願意,他仍然可以將勇者連同菲爾希納斯一起送下地獄。亞卡斯這種異常舉動的最大主因在於魔龍王的意圖反叛。
沙雷坎特洛斯和魔族締結了契約,由魔族提升魔龍王的力量並且幫忙對付血黑雙龍,而條件則是讓魔龍大軍打下人界,再將統治權交予魔族。這樣的協定對沙雷坎特洛斯而言,可以說是佔盡了絕大的便宜,但是在魔族實踐了約定的今天,潛伏龍軍之中的魔族卻探聽出魔龍王打算毀約。
「突然得到莫大力量的傢伙總是會沉迷於力量當中啊……」
亞卡斯清楚的掌握了沙雷坎特洛斯的心理。魔龍王得到了魔族的力量後的確強得令人震驚,就算是從前的血龍王復生大概也無法打贏牠吧!察覺到自己的力量已經到達至高境界的沙雷坎特洛斯燃起了熾熱的野心,牠的夢想已經不只是掌握龍界而已。
由於這樣的因素,亞卡斯策劃了這場戰役。他要讓勇者與魔龍展開死鬥,最後再出面收捨殘局。
神使菲爾希納斯會提供什麼樣的援助,亞卡斯並不知道,而他其實也不必知道,不論這場戰鬥的最終贏家是誰,最後踏在屍體上品嚐勝利美酒的人還是他。亞卡斯所寫下的劇本縝密得沒有破綻,不論是人、龍或神,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愚昧至極的龍王啊!你這種幼稚的謀略將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造就你難逃一死的未來!」對於即將到來的魔龍王,亞卡斯丟出了不祥的預言。
接著,他又以不屑的口吻說道:「神聖碎片的聖光圈嗎??多用點心吧,不濟的勇者。」
此語過後,身影已經沒入漆黑的夜空……
在這個眾人費盡心思的戰爭前夜,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
星辰夜空漸漸轉成了黎明白晝……
清晨,一夜不甚好睡的露西亞再度對撒滿神聖碎片的聖光圈作一次最後的巡視。但,就算再次踏上這片已不知踩踏過多少遍的路徑,女神官仍不能消除仍在內心徘徊的不安。
低身從地上抓了把黃土,滿面愁容的她,呆望著掌中下落的沙塵,她的內心是那麼的希望如同隨風飄散的塵土,丟下肩頭的重擔,徜徉在風中,不必再去牽動任何的徬徨,只餘全然放鬆的心緒。
可是,此刻的她並無法像自身希冀的一般,不去正視內心的恐懼,充斥腦海的均是敗北的畫面。神兵成了斷劍、無法發射的炎箭無法保護愛侶及自己、被利爪撕扯的身上狂湧鮮血……模糊的意識過後,世界頓時無光,充斥死亡的畫面。
面容慘白的她已不能再次承受失去凱恩的傷痛了。但,敵我力量懸殊,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露西亞僅存的理性、飽讀詩書得來的智慧、一路伴隨勇者過來的堅強,促使她在不安即將潰堤的情緒裡,開始正視即將到來的爭戰。
此時,露西亞感覺到地上的碎片傳來溫暖的力量,那是贏得勝利的唯一希望,儘管希望是那麼的渺小。她跳脫出再怎麼樣計算也不會平衡均等的勝敗機率,逐漸步出絕望滿溢的死胡同,篤定本因未知而有所顧慮的思維。
而後,露西亞見到了剛從睡眠沉思中轉醒的魔法師艾德嘉,他正露出奇特的笑容看著她。
原來清晨的種種,艾德嘉全看在眼底。一貫表現出不多管閒事態度的他,使得現下滿臉通紅的露西亞用自己的力量堅強站起,同時除去了害怕戰敗的人心軟弱因子。
終戰即將開始!如果連自己都沒有信心,根本就沒有贏的機會!
天空出現了裂痕。
黎明的光芒驅走了黑暗,將白晝喚來這個世界。然而,理應是明亮的天空卻出現了不自然的裂口,就像是一塊畫布被利刃割破一樣的明顯。裂口充斥著詭異的色彩,數不清的黑影從裂口的彼方降臨。當這些黑影穿過裂口來到人間,曙光照出了這些不速之客的真面目——龍!
在後代的歷史書上並沒有確切記載這一場戰役爆發的正確時間,因為當時在場的人並沒有空暇去確認,他們所思考的只是如何將這群超越人類的生物給擊敗。
「這麼偉大的時刻,沒有美酒相伴怎麼可以!」拉茲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瓶酒,酒瓶上頭還刻著皇家貢品的字樣。
拉茲隱伏在龍冢山扎哈特那僅剩無多的樹木林間,一邊品嚐美酒一邊細察對方的數量,不過到了一半他就放棄了,因為龍群的數量實在嚇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龍的樣子和以前所見的完全不同。這是因為魔龍王將魔族的力量賜予了牠的部下,也就是說,現在的龍族戰力是以前的龍無法比擬的。當然,拉茲並不知道這點,不過知不知道對他而言都沒差。
龍群以十分規律的方式飛翔於天際。一波波從次元裂口內飛出的魔龍們並沒有爭先恐後到處飛舞,牠們在藍天中整隊,構成令人望而生懼的飛空部隊。在短短的十分鐘之內,上空就集聚了近百頭魔龍的影子,而且看來還會再增加。
「去,這次來的該不會是超過上千的大軍吧!?」
拉茲估量了對方可能的後續數量,決定發動他一手策劃出來的戰術。
「化龍作戰」——後世的戰術家如此稱呼這次的戰術。即使在百年之後,拉茲的這項戰術依然被認為是無法倣傚的絕妙計劃。
曾被公認為大陸第一用兵家的拉茲完全瞭解敵方的優勢,那就是魔龍們擁有絕佳的空中機動力。對拉茲而言,龍族們的超強攻擊力及防禦力反而遠不如牠們的雙翼來得麻煩,所以他的作戰重點就是先剝奪龍的飛行能力。
拉茲很清楚,假如正面和魔龍對上的話絕對沒勝算。縱使己方有空前天才的大魔法師、最優秀的劍士、戰鬥能力強大的傀儡人偶、優異的神官和一條龍。
只要龍群在天空飛舞,拉茲、卡琳、凱恩的戰力就等於零。艾德嘉的咒語也許可以先狠狠給牠們一擊,但是魔龍肯定不會再給他有任何可以唸咒語的時間,牠們只要從口中吐出雷火並高速衝到他的面前,就能瞬間將他撕碎。這樣一來,己方就只有慢慢等死的份了。
假如用咒語讓大家都能在空中作戰,下場依然會是被對方壓倒性的數量圍攻身亡。因此,這場戰鬥的勝負關鍵就在於「能否壓制龍的機動力」。我方唯一的優勢就只剩「敵明我暗」這點,而拉茲充份利用了它。
拉茲布了一個陷阱。
模仿先前對龍戰爭的情況,拉茲企圖將戰場縮小,這次的作戰絕不能讓任何一隻龍逃脫才行。於是,他計劃讓神官露西亞做出一個只進不出的環狀結界,結界的範圍包含了龍冢山半徑十公裡的地域。當然,露西亞個人沒有那麼大的魔力來造這個結界,但是假如有助力的話就另當別論。
「諸神封印之碎片」就是最後的王牌。
利用史上最強的魔力增幅器,露西亞就能以一己之力創出大結界。
而「變身咒文」是拉茲打的如意算盤,他想讓艾德嘉使用碎片對所有魔龍施展變身咒文。
這個作戰方式不僅震撼了自己人,也讓未來的學者們佩服得五體投地。「化龍作戰」之所以無法在後代重現,就是因為沒有人能夠再度擁有「諸神封印之碎片」這個最強的魔力增幅器。
「開始吧!」
將醇酒一飲而盡後,拉茲將酒瓶猛力擲上半空。在丘陵上等待的露西亞接到了暗示,馬上開始吟唱咒文。
第二次對龍戰爭正式揭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1:19
有點微醺的不良中年依然是開戰時最輕鬆的角色!
「開啟吧!天界之門!釋放尊貴之榮光加持於我身不滅封印將在此構成。大地擁有限界,海洋存在著邊緣朔風流轉於迷宮,烽火燃燒於聖圓。諸神啊!請聆聽永信者的心願創造至聖之結界,隔絕外與內分離善與邪。出現吧!封邪霸靈陣!」
心志一定,流暢的咒文立即從女神官的口中歌頌而出擁有神聖力量的諸神碎片同時回應她的呼喊。
露西亞詠唱出神官級的結界創造咒文,耀眼的白色光芒從她身上不斷散發。以露西亞為起點,她腳下的土地開始分別由左右各劃出一道大弧度的光之軌跡,事先已埋於光圓軌跡下的封印碎片開始發生反應,不僅增幅了結界的力量,同時也大大降低了露西亞的魔法消耗量。光弧在遠方的另一端交合,一個龐大的結界就此成形。
先前聚集在藍空中的魔龍們感應到了發自於露西亞身上、擴散到四周的神聖力量。這種閃耀刺眼的聖光,可說是牠們最討厭的力量。飛翔於天空的魔龍軍團出現了不小的騷動,牠們正等待著所有同伴的集結與統領者的到來,但是在這之前就被結界圈制住了。這項發現讓原本井然的隊形產生混亂,使既定的紀律開始失去力量,有一頭脾氣暴燥的龍更是直接朝露西亞衝過去,試圖撕碎紛擾的起源,這個看似柔弱的人類。
「誰也別想靠近她!」
赤紅的火舌從下方竄出,淨炎之火瞬間吞沒了魔龍。威力大幅提升的淨炎一口氣就將對方給燒成灰燼,不待龍群有所反應,此時的艾德嘉也立即開始進行第二步的作戰——化形之術。
這項被人認為是絕無僅有的戰術有個絕大的破綻。那就是在結界呼應露西亞的咒文到艾德嘉的化形秘術產生效果的這段期間,如果露西亞遭到殺害,那麼接下來的行動將無法展開。因此,保住露西亞的命是這項作戰的先決條件。
當下,要保護露西亞的責任就落於這兩個傢伙的身上——白金龍瓦尼拉與大地勇者凱恩!
看見同伴被燒死的龍軍團出現更大的騷動,十頭魔龍組成的一支小隊直衝而下,有秩序的準備從口中吐出雷火,一舉焚燬面前礙眼惱人的蟲子。但是,一道強烈的光炮摧毀了牠們的企圖。
無敵的龍氣波一下子結束六頭魔龍的生命。緊接著,瓦尼拉化為耀眼的流星,迅速闖進剩下的四頭龍之間,於牠飛翔而過的同時又有兩頭龍翅翼斷折落地,另外的兩頭則被淨炎燒得一乾二淨。至於折翼落地的龍則交由正仰頭看著好戲的拉茲負責。
龍群終於忍不住了。
除了少數仍然固守律令等待全軍集結的龍之外,所有的魔龍一致發出懾人的巨大咆哮,再不管眼前的敵人是否擁有高於自身的實力,一同朝白金龍和勇者殺去。這時瓦尼拉突然一語不發的收手,同一時間,化形之術啟動!
綻放神聖光芒的結界內部倏地閃爍詭異的紅光,隨著法師的呼吸脈動而擴散,數以千計的天翔魔龍被紅光吞噬……
「……啐,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艾德嘉看見自己的化形之術所創出的成果之後不禁嘆氣,深覺不論是他或是閒在地上的拉茲都太過小看魔龍的力量和耐魔性了。
「將翅膀弄不見,在可能範圍內將體型也縮到最小。」這就是化形之術的目的,不僅要剝奪對方的機動力,也要將牠們的體型優勢降到最低。
以艾德嘉的魔力加上封印碎片的極大增幅,化形之術的確發揮了最大的效果,但是與魔族結盟而獲賜魔族之力的龍群卻擁有出人意料的耐魔性,雖然化形之術成功的將龍族得意的雙翼給抑制了,但美中不足的是體型卻無法達成理想的對戰標準。
被施以化形之術的龍群們變成了一種奇異的模樣。牠們的身高平均有三公尺,少了那麼一對雙翼,前肢變成頗長,只能用後肢來站立。艾德嘉下意識的將這些龍變成了有點類似人類的模樣,嚴格說來,現在的牠們可以稱之為「龍人」吧!
失去了飛翔天際的雙翅,數不清的龍人彷彿有生命的豪雨般一一落下。從數千尺的高空跌落地面,讓許多龍人失去了戰力,較低等的龍人更是斷手斷腳或碎成一灘肉泥。當然,也有若無其事站起來的龍人,這就意味著牠們是最精銳的一群,也是最強的敵人。
天空的裂痕依然存在,次元的縫隙也仍然開啟著,最後一批為數大約六十頭的魔龍也在此時出現。繼牠們之後,最大的敵人也穿過兩個世界的門縫,降臨於勇者們的面前。
一頭前所未見的巨龍從裂縫中緩緩現身。牠那巨大的身軀在天空飛揚,具有奇異透明感的紫色鱗片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長著六支角的頭部猙獰駭人,赤色雙瞳宛如兩顆火球般刺目。
壓迫感如同猛烈的暴風雨襲向眾人,牠的龍威遠勝其他眾龍。
牠就是同時兼具威儀與邪氣的龍界霸者——魔龍王沙雷坎特洛斯!
魔龍王的威能瞬間震懾了一切,但是魔龍王本身也為眼前的景象感到愕然。在牠的構想裡,應該是牠率領著強大的軍團橫掃人界,將一切的生物化為飛灰與塵土,在頃刻的時間內奪取這個富饒的異界。然而,眼前的一切是怎麼回事?
應該井然有序等待自己的軍團全部消失了……
在牠四周圍繞著令牠極度厭惡的神聖氣息……
血龍王的部下白金龍竟然完好無缺的站定……
數個屬於人類的氣味飛散在風中一直飄蕩……
牠的赤紅雙瞳橫掃了下界的一切,睿智的牠立即推斷出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後,一股龐大的怒氣在牠心中沸騰,化為響音從牠口中吐出。
咆嘯怒吼!
震怒的巨吼和空氣產生共鳴,塵土隨之飛揚,樹木不住搖晃,音波化為無形的利刃掃蕩結界內部,不論是龍是人都不禁屏息停止動作,除了一個人之外。
兼具血龍無上之尊的人類,擁有血龍王之魂的魔法師——艾德嘉。他也同時燃起了怒氣。
體內的龍王魂魄因為再見宿敵而開始表現出活躍的慾望,這也一併激發了艾德嘉的高昂戰意。
「沙雷坎特洛斯!以前的種種就在今天結束吧!」
艾德嘉集中所有的精神,準備吟唱出他畢生中所知的最強咒文。
在這個紅發法師寬廣的知識之海中,最具威力的咒文莫過於其師米達斯所創的「乙太風暴」。這個咒文能夠同時召喚出十二種屬性不同的精靈,並且使其在限定範圍內引發暴動,利用屬性排斥與融合的原理使威力呈倍數提升。在現代來說,的確是最具破壞力與毀滅力的一個魔法。但,那只是在現代今世而已。
在卡琳沉睡的迷途森林裡,艾德嘉見識到了迷宮裡的古代咒文,縱然他有著遼闊的智慧,對於近千年前的文字與法印還是有不瞭解的地方。要是一般人大概會想盡辦法將這些文字解讀出來吧?但是艾德嘉卻不想這麼做,他只是憑著天縱之資創出了自己的咒文,就像米達斯自己創出了「乙太風暴」一樣。
艾德嘉雙手結出了複雜的手印,數千支魔法鑰匙圍成銀輝光環,開啟一道道深植心中的禁制之門,引出潛藏體內的傳承魔力,今生所學的知識與積聚的能量,全在鎖匙轉動門扉輕啟的一刻傾洩而出,無盡龐大的魔力,滲透全身,在心底融合、於體內昇華,光粒束芒極限爆發!
一個足以名傳後世的偉大咒文從他口中流瀉而出……
「至高的神炎之王,三角之陣的司掌者,請聆聽我的祈禱;尊貴的魔炎之王,四角之陣的統御者,請回應我的請求;偉大的冥炎之王,五芒之陣的支配者,請承諾我的心願;榮耀的龍炎之王,六芒之陣的掌管者,請實現我的希望。我乃操縱人間緋紅焰火之使者,在此要求履行太古禁斷之契約,以血與魔力為鎖鑰,開啟四界之門。淨化罪惡之炎,聽我呼喚;焚盡萬物之炎,聽我召來;滅絕靈魂之炎,聽我所命;永熾不息之炎,聽我指令。四界之炎降臨我身,五界之炎迎襲我敵,天地歸於混沌……」
隨著咒文的詠唱,大氣出現了亂流,肉眼難見的精靈們開始騷動,天空的陽光也為之黯淡下來,莫名的沉重籠罩了結界內部。露西亞、拉茲、凱恩與化為人形行動的瓦尼拉也早已動身,以最快的速度奔至結界邊緣,等待作戰第二步驟的成型。
輝煌咒文「禁界牙煌霸炎陣」現世!
隨著艾德嘉所吟唱的咒文,巨大的魔法陣在大地上迅速形成。以閃耀著金黃光芒的三角魔法圓為底,深黑的四角、暗紫的五芒、白銀的六芒魔法圓依照順序開始重疊,最後以炎紅的魔法圓作結。
巨大的五色魔法圓各自浮升至不同的高度,並劇烈的旋轉起來。數千龍人,包括魔龍王本身在內,皆被困在形成圓柱狀的魔法陣之中。
「立體複合型多重積層魔法陣……怎麼可能……!?」
身為神官的露西亞為眼前的景象感到前所未有的震驚,而她的震撼的確其來有自。
當法師要同時創造二個以上具攻擊性的魔法陣時,所消耗的魔力是十分驚人的。這不僅是為了提升破壞力而已,更重要的是必須以強弱差異的魔力維持高低能量不同的魔法陣之間的平衡,要是魔力失衡,反衝失控的魔法能量將會由施術者一人全數承擔。
但是艾德嘉竟然一口氣造出了五個魔法圓,捨棄「平面」的方式,大膽的以「空間」技巧維持各魔法陣之間的均勢,取得各魔法陣之間的平衡。這個構想雖然已由大魔導士米達斯利用「乙太風暴」落實,但是艾德嘉更將它發揮到淋漓盡至的境界,成功的超越了米達斯。
「五種魔法陣」、「立體複合型積層多重加乘」這兩種條件所耗費的魔力,有如天文數字那樣龐大。假使有人能做到這種地步,那麼他的力量大概已經到了接近神祇的地步了吧!
事實上,艾德嘉並沒有那麼驚人的魔力。除了「諸神封印」的結界增幅效果之外,輝亮的光一紋章也讓他跨越魔力的極限。神祇與太古文明的結合,使得這位紅發少年施展了這個再也沒有人能夠重現的魔法。因為這個魔法,艾德嘉的名字成了永遠的傳說。
閃爍著五種異色光輝的魔法圓串連成立體圓柱,金色的神界之炎、黑色的魔界之炎、紫色的龍界之炎、銀色的冥界之炎、紅色的人界之炎一一燃放,艾德嘉召喚出五界的火焰,燦爛的五色火焰在他所創出的魔法陣內相繼肆虐,炙熱炎柱不斷激轉,構成淒美的熾熱風暴,不停震撼觀看者的內心。渦輪之中,不論是生物或草木全部化為灰燼,從遙遠異界降臨的龍之大軍被禁界牙煌霸炎陣所吞噬。
「破碎吧!」
艾德嘉將雙手猛力合攏,五界之炎的力量全部匯合在一處,互相排斥的異色火焰開始龜裂,超乎想像的光與熱炸了開來,地面上出現第二個太陽!
被封鎖在魔法陣內的龐大能源無法向外流竄,在內部不斷撞擊迴繞,再度形成了致命的破壞漩渦,以億為單位的超高熱瞬間蒸發所有物質,下一剎那整個封閉空間出現了扭曲,超高熱與魔法之焰同時跳躍到異空間,宛如破壞之神的毀滅魔法終於消失了……
……大地被剷平了……
要不是艾德嘉刻意讓魔法的力量於無物的空間上爆破,「柔軟」的地面絕對會被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
「太厲害了……」
所有人都被這個魔法的威力嚇得說不出話來,映入眼底的景象徹底改變他們以往對於魔法的觀感,連最輕鬆沒事幹的作戰策劃者拉茲也感嘆不已。
站著感嘆,彷彿已經成為中年劍士的專利了。
被魔法陣所覆蓋的大地真的是被「掃平」了。大地出現一個巨大的圓型凹地,原本存在於上面的龍人連同灰燼一起消失在虛空中。
「……哦哦……這真是驚人的魔法啊!」
位於結界外,一個擁有紫發與紫眼的男子輕拍雙掌,為紅發魔法師創下的驚人戰果給予鼓勵。
身為魔族的亞卡斯從一開始就目睹整個作戰的進行。他打開次元裂縫讓魔龍軍團降臨人界,但是又對牠們見死不救,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呢?亞卡斯的企圖連一直在遠方監視的神使菲爾希納斯都猜不透。
「但是啊……」亞卡斯浮出比冰還要冷的笑容:「要是這樣就被解決的話,那沙雷坎特洛斯也算白活了喲……雖然愚昧的牠終究難逃一死。」
亞卡斯的預言成真了。
凹地上的空間又出現了扭曲,強烈的光芒灼傷了眾人的視線,一道道模糊的身影在強光中逐漸現身。
無比的感迫感再度剌激了每個人的感官!
「空間轉移……!?」
一種極重的挫敗感從艾德嘉的心裡油然而生。
魔龍王利用極大魔力在一瞬間進行了空間交互轉換,使自身與數百部下脫離了這禁界牙煌霸炎陣的猛烈攻擊。也就是說,雖然這個耗費艾德嘉全部魔力的大型攻擊魔法成功的消滅了以千為單位的龍人,但是沙雷坎特洛斯與牠最精銳的部隊卻逃過了這一劫。
現在的敵人除了魔龍王本身之外,還有將近五十頭左右的龍形部隊、近百隻的龍人部隊。從數量上來看,拉茲一方依然是處於不利的情況,而且對方所剩下的全部是最精銳的敵人。
「再精確的算計也是會有誤差呀……也該是休息良久的老人出征的時候了。」
自嘲為抱甕老人的拉茲苦笑了出來,手中的黑色魔劍開始響應主人的鬥志而顫動。
「那麼,接下來就是以白兵戰決勝負了。」
位於結界另一側的凱恩也掄起神劍,雙眼冒出好戰的火焰。
正面攻擊的局面終於形成。
最慘烈的戰鬥即將出現在眾人眼前!
沙雷坎特洛斯正陷入前所未有的震怒中。
宛如熾紅火球的赤色目光不斷刺向牠的部下,怒氣化為無形的重力壓迫著殘餘的魔龍軍團,被灼熱視線盯住的龍族一一垂下了頭,為魔龍王的話渾身發抖。
「……我開始懷疑你們是否有存在的價值。」
貶低萬物的言語之中,包含了沙雷坎特洛斯極大的威迫和憤怒。
對曾經與血黑雙龍平起平坐,迄今已掌握整個龍界的魔龍王來說,現在這種凝滯僵持的戰況無異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這次降臨人界的龍族數目總計千名,每一頭龍都接受了自己賜予的魔力,不論是外形或力量都和以往的龍族有所不同,這樣的戰力讓沙雷坎特洛斯十分有自信可以在一個月之內拿下人界。
但是現在,除了自己的真龍親衛軍之外,其餘的魔龍軍團竟然變成類人型的怪異模樣,而且連牠自己也被困在討厭的神聖結界中。
而當牠為一切感到愕然的同時,滅絕性的魔法攻擊炸了開來,雖然自己及時轉換空間而免去了致命的威脅,但是灼痛雙目的焰紅光芒徹底殲滅了牠引以為傲的精英軍隊將近八成,以近千兵力來到人界的盛大陣容竟然落到這種下場,也難怪牠的怒火達到前所未有的熾熱。
「我給你們最後的機會,證明自己還有那麼一點活著的價值。」
魔龍王的話有如冰鑿般鑽動著群龍的神經與恐懼。
「在我不出手的情況下,清掃所有的阻礙者!」
魔龍王下達了格殺命令,群龍一同發出咆哮,敲響死鬥的鐘聲。
由於親衛軍的職責是寸步不離的守護魔龍王,所以展開行動的只有被變成龍人的百名魔龍而已。能夠在一連串的異變中生存下來,這百名經過「篩選」後的精銳魔龍,因為被變成龍人而感到自尊心受損,以驚人的威勢殺向「禍害的源頭」——艾德嘉與露西亞。
龍族除了擁有強韌的軀體和驚人的力量,還具備非凡的智商,牠們知曉破除結界的最快方法就是瞬間擊殺「神聖結界」與「化形之術」的使用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1:58
艾德嘉一死去,化形之術就會失去效力,屆時龍人們也將回覆到原本的模樣,成為最具殺傷力的兵團;露西亞一不在,結界就會消失,龍人們遭到神聖之力抑制的大半魔力就能恢復過來。
基於這些認知之下,紅發魔法師與女神官自然成為首要的攻擊目標。
失去飛行能力的龍人有如潮水般湧向艾德嘉與露西亞。縱使受到了化形之術的影響,牠們仍然是難以忽視的狂暴戰力。龍人們的身材高大、力量強悍,不論是彈性或速度均為一流,說牠們是最凶悍的地上士兵也不為過。而且牠們仍會吟唱咒文、口吐雷火,牠們和龍形之間的差別只在於雙翼的有無而已。
然而,雙翼的有無,這一點就足以決定戰鬥的勝負。
「你們休想過去!」
怒吼的勇者揮動著神劍,劍刃輕易的砍破硬鱗,熾紅的淨炎宛如死神之鐮一一奪去龍人的性命。大地勇者展現了驚人的實力,彷彿為龍群投下了一顆爆彈,引發了龍人的震撼。
「他全身發散著神氣!他不是人類,是神族!」
「那是拉格那洛克!神族打造的武器!」
龍人因為感受到神使菲爾希納斯賜予凱恩的神氣與其手中操控自如的神劍,而對眼前對手的身份產生了誤解。嘶啞的龍語在空氣中迴蕩,不安的情緒持續擴散。由於龍人身上有著魔龍王賜予的魔族之力,因此對於神氣感到厭惡而不願接近,不少龍人拋棄掉戰場上的自尊繞過了眼前的敵人,直接奔向結界的施術者露西亞。
而等在牠們面前的,是提著黑色魔劍嘆氣的不良中年。
「……喂喂,數目實在太多了吧?」第二個守護者——拉茲·卡米爾看著蜂擁而來的龍人,不禁連聲哀嘆起來:「也是有方法一次宰掉複數對手啦……只是會有點累人……」
拉茲雙手握緊了魔劍劍柄,暗紅色波動開始在劍刃上閃爍。
「幻朧相破!」
魔劍呼應著主人的技巧與意志,昔日由東方劍聖創出的最強劍技正式發動!
漆黑的劍刃閃動著暗紅色的光,持有者化成嗜血風暴襲捲龍群,魔劍一口氣奪走了十餘個龍人的性命。
斷肢與鮮血在空中飛舞,幻朧相破奏起了淒絕的血之輓歌,被魔劍捲入的龍人全部變成無生命的破碎肉塊,遠超越人類極限的恐怖實力震驚了這個腥風血雨畫面的目擊者。
「是魔劍!天罪之劍!」
「魔族的武器竟會淪為人類的裝備!?」
凱恩與拉茲兩人搭擋築起的雙重屏障,阻擋了龍人的侵略,而守護艾德嘉的職責自然而然是由最正統的守護者卡琳和瓦尼拉擔任。
太古魔法智慧的結晶、西諾克時代的人型兵器——卡琳,化為染血的銀發破壞女神,動作快如疾風,銀色雙拳威力難擋。
她大膽無懼的闖進龍人群,以令人望而生畏的格鬥術進行戰鬥。她的重拳一口氣就打穿了龍人的身體,同時將手上的屍體投擲出去阻擋對手的行動,並沖上前去以雙手分別摘下兩個龍人的頭顱。每當有敵人想從視野的死角——後方進行前後夾擊時,她的迴旋踢就會像剃刀般將對方的頸子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
銀光、鮮血與美貌共同編織成對比極為強烈的圖像,魔力人偶毫不留情的殘酷攻擊讓龍人們生出了些微的恐懼感,雖然那還比不上沙雷坎特洛斯帶來的恐怖。
製造恐怖壓力的不只是銀的殺戮,另一方面,白金的破壞才正要開始。
「化形之術,解除。」
一直維持人身的瓦尼拉變回了龍形(當艾德嘉施法時牠就自己先化身成人形,因此不受艾德嘉法術的強制影響),閃亮的鱗片在日光下無比耀目,驚人的壓迫感如水波蔓延開來。
「沙雷坎特洛斯的雜碎手下給我滾開!」
伴隨著白金龍的咆哮,強力龍氣炮撕裂大氣!剛猛的銀白光束貫穿無數龍人,在龍界裡實力只低於三龍王之下的瓦尼拉開始發威,遭震龍氣炮掃過的物體均被炸成灰燼,隨風無情飛逝。
然而,戰況也只有在這短暫的瞬間趨向對艾德嘉等人有利的情況。
在死傷殆盡的殘存龍人相繼倒下、飛灰煙滅之後,魔龍王親衛軍出動了!
龍族一向有著強烈的鬥爭本能。
在群強環伺、弱肉強食的龍界裡,唯有武力、魔力、智慧與鬥爭本能保持相當水準的龍才能倖存下來。正因為牠們有著強烈的鬥爭本能,所以除非牠們遇到實力懸殊的敵人,否則就會不顧一切地展開攻擊,力求勝利。此時,白金龍瓦尼拉的強悍,自然點燃了魔龍王親衛軍的鬥爭本能。
瓦尼拉的力量勝過所有的龍星龍將,可說是僅次於三龍王之下的超實力派,一般的龍只要看到那閃亮刺眼的白金之鱗就會不自覺的避開目光。由於瓦尼拉的名號是如此的響亮,因此「擊倒血龍麾下第一部將」這件事可以說是一個極具吸引力的誘惑,連親衛軍也為這個揚名立萬的天賜良機蠢蠢欲動。
為了立即扭轉勝負,沙雷坎特洛斯默許了親衛軍的行動。於是,五十頭魔龍發出懾人的咆哮,宛如一群滿溢狂暴殺意的聚合體,振開雙翼朝白金龍飛去。
面對成群來襲的魔龍,瓦尼拉並沒有露出任何退縮的表情。身為龍族的牠同樣有著強烈的鬥爭心,從來不會因為敵人的數量而退縮。
瓦尼拉飛到更高的高空,吐出致命的龍氣炮。白金之槍閃耀出華麗的光芒,頃刻聚結的銀芒威能更遠遠凌駕於炎紅的焰火,無法估量的極限溫度瞬間吞噬掉兩頭魔龍,但是歷經千萬磨煉的精銳魔龍們並未因為同伴的喪生而畏懼,相對於白金龍的回氣調息,繼之而來的是接二連三的強力反擊。
魔龍張開大口,雷與火交織而成的破壞之網馬上襲向瓦尼拉。大範圍彙集的反擊火線在空中造成數不清的爆炸,即使強如瓦尼拉,也被這股魔龍吐息造成的風暴所捲入,瘋狂炸裂的雷火造成了難以想像的傷害。
「啐!數量太多了!」
瓦尼拉在空中不斷閃避對方的攻擊,但是由五十頭魔龍共同織出的火網實在太過廣大,只要速度稍慢就會遭到複數以上的攻擊,綿密火網的災難立刻困住了瓦尼拉。上下左右的空間,每個方位都佈滿了極具威力的龍之吐息。
失去了制空的優勢,地上的局勢也陷入了不利。
在奔跑、移動之中,龍人逐漸習慣了化形之術造成的類人型身軀,強盛的鬥爭本能讓牠們在最短時間學到了自由操縱這副身體的技巧,成為地面上最強悍的士兵。龍人開始發揮應有的戰力,開始扭轉原本不利的戰局。
龍人本身吐息的本領依然存在,並沒有遭到魔法的強制剝奪,而且牠們也開始將這項發現應用在戰鬥上,雖然威力大不如前,但也已經足夠應付眼前的弱小人類。一部份的牠們蜂擁而上絆住勇者的手腳,另一部份則拉開了距離,以強力吐息進行遠距離攻擊。
「淨炎!去吧!」
距離的遠近對於勇者來說並沒有差別,反倒給他了一個一舉殲敵的突發其想。
凱恩揮動神劍射出熾紅之火,淨炎跟龍之吐息彼此交織出燦爛的光華,爆破造成的傷害終於抑止遠處龍人的吐息轟擊。擁有驚人跳躍力的龍人從天空落下,劇痛隨即從腹部爆發,胃液和暈眩同時在體內與腦中翻攪。然而,就在龍人稍微回覆神志之際,原本暫停的吐息攻擊又再度成形,龍之吐息的暴風將失重飛滾的勇者捲入,一次又一次地給予傷害。面對如此強勁的攻擊,縱使是神氣加護的勇者,也只能狼狽的在地上翻滾,受傷嚴重。
戰鬥經驗豐富的拉茲採取了另一種戰術來對應龍人們的攻擊。每當龍人的吐息落空,擊中地面揚起大量沙塵時,拉茲便躲入這片屏障內,以游擊的方式舞動劍刃,更趁亂救出了滿身都是灰塵緊趴在地上的勇者。然而,他的不停喘息代表了他的攻擊極耗體力,根本無法持久。不過,這已經是他面對逐漸不利之戰況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魔力人偶卡琳擁有幾近無限的體力,同時兼具令人驚懼的破壞力與速度,在接近戰方面,卡琳可以稱為無敵,龍人們從同伴屍體的堆積認知到了這一點。掌握住卡琳身為保護者而不能隨意遊走的矛盾,龍人們倣傚起親衛軍對付瓦尼拉的戰術,以密集的吐息之牆隔絕並毀壞這股銀色旋風,卡琳所受的損害正一點一滴的累積。
看著眼前的不利局面,艾德嘉只有旁觀的份。
「可惡!假如我還有魔力的話……」
紅發法師不斷為自己魔力不足而後悔,不住握緊拳頭的他希冀自己還有任何一分施展魔法的力量。他一口氣使用了將近千魔龍變成人類的化形之術,又釋放有史以來最強力的攻擊魔法,這兩項魔法使他從未探底的魔力終於到達了底限,現在的他可說是跟普通人差不多,連先前遭受詛咒的狀態都不如。
露西亞也是同樣的情況,她必須維持結界來抑制龍的魔力、封印魔龍使用咒文的能力。
換句話說,平日可以仰賴倚靠的魔法援手,此刻已無用武之地。
「就這樣結束了嗎……?」
浮在半空,遠在戰場之外的亞卡斯注視著慘烈的戰局,瞳孔中浮動著冰澈的光澤。
「菲爾希納斯,你應該還握有王牌吧?就這麼結束太沒意思了……」
亞卡斯剛才突然感覺不到菲爾希納斯的氣息。神使菲爾希納斯一直監視自己,這還是他在下凡之後首次脫離了神族的監視。雖然菲爾希納斯的消失讓他覺得有點古怪,但他冰冷的面容仍然掛著期待變數爆發的邪笑。大概是有什麼有趣的事情要發生了吧!
「……哦,回來了嗎?」
正當亞卡斯推測菲爾希納斯的企圖時,一度失蹤的氣息在數分鐘後又再度出現。
此時,戰爭已進行到白熱化的階段,情況依舊對勇者一方不利。
拉茲和凱恩兩人勉強守住防線的底線,在底線邊緣奮力死守。龍人暫時還無法靠近露西亞,但是另一方面的艾德嘉可就沒這麼順利了。
負責保護紅發法師的白金龍被魔龍王親衛軍絆住在天空,縱使地面魔力人偶的戰鬥能力舉世無雙,但單靠卡琳一人也不可能保住漫長的防禦線。龍人的吐息有如蜘蛛絲般纏住了卡琳,卡琳的機動力大幅降低,數個龍人趁機滲透了防禦線,朝艾德嘉殺過去,眼見此景的卡琳企圖回身解決牠們,但是龍人們密集的網狀火線纏住她急欲奔動的雙腿,阻擾了她的行動。
「……就要結束了嗎?」金銀妖瞳冷靜的注視龍人的迫近。
咆哮間,六隻高大的龍人急速逼近。牠們的雙眼明顯表露出想將眼前之人撕碎的慾望。當牠們的銳爪將要把艾德嘉狙殺之時,天空落下了亮銀色的光輝。
那是刀劍反映日光所造成的光芒。
一瞬間,龍人們的首級與身體被光芒分割開來,血液由頸部宛如噴泉般大量噴出,在腥臭的紫紅血雨中站了一個人影,正利落的甩淨劍刃上的汙血,長長的黑色馬尾迎風搖曳。
艾德嘉看著突然到來的援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啐,援軍竟然是妳嗎?」
「講話客氣點,對救命恩人不能用這種態度。」昔日的同伴——白葉玲,以充滿活力的語氣對紅發法師不滿的說道。
……
同一時間,拉茲上方的天空也落下了銀白的光輝。
不知名的人物由天而降,闖入龍群,揭開血之暴雨的序幕。激光與腥血交疊的風暴越聚越大,而他瀟灑的身影就在暴風之中飛舞。華麗又凌厲的劍技彷彿紛飛飄落的紫櫻,以鮮血為點綴,盛開在龍人的屍體上,強壯凶悍的龍人陣團在他的劍下就如同嬰孩一樣無力。
這名突如其來的強援不論是速度或力量都是爍古震今超一流的水準,即使和拉茲比起來也毫不遜色,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哈哈哈,活了這麼久也是有好處的,這些傢伙真是有意思的敵手。」
由劍刃營造的淒絕之風凜冽無比,伴隨著鋒銳劍技的展現,凱恩等人從未聽過的蒼老聲音在空氣中響起,那語調是他們從未聽過的異國語言。
而一聽見這個聲音,拉茲迷濛的視線漸漸拼湊結合出某個影像,由模糊而至清楚。
一點也不遜於己身的劍技……
自信度百分百的囂張語氣……
綜合以上這兩點,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而已……
東方劍聖——天武幻十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2:45
拉茲·卡米爾,好久不見啊!想不到你竟然在這裡做這麼有趣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從天而降的老者以豪爽的方式跟拉茲寒暄,手上的劍刃依舊毫不停留的揮舞著。東方大陸特有的銳利剛劍輕易卸下了龍人們的肢體與腦袋,劍技的高明程度讓凱恩不自覺緩下了動作觀看。
「喂,拉茲!那傢伙是誰啊?」
「東方的老怪物。」
拉茲以非常沒有敬意的稱呼介紹東方的劍聖。實際上拉茲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詳細介紹天武幻十郎的事蹟,他正忙著趁龍人們因為敵援突然出現而產生混亂之際,竭盡所能的斬殺敵人。
龍族的鬥爭本能之旺盛已經到了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牠們喜歡撕碎敵人,特別是強悍的敵人。在這種習性的作用下,幾乎所有的龍人都把矛頭對準了奮戰中的人,相對之下,牠們對於幹掉露西亞與艾德嘉的任務就顯得不夠熱衷。即使牠們的腦袋裡都很清楚這兩個人的重要性,但是牠們仍然被這種像是詛咒般的鬥爭本能所趨使,下意識的聚集在揮劍浴血的戰士周圍,盼望著能以自己的利爪毀滅敵人的血肉。這也就是凱恩他們能夠與龍人僵持的原因,否則在戰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露西亞與艾德嘉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拉茲發現了這點,並且希望將它擴大成足以扭轉戰局的契機。他正等待著菲爾希納斯所伸出的援手,這算是一個很大的賭注,假如神使口中所說的援手就只只是天武幻十郎與白葉玲的話,那也只是將敗亡的時間往後拖而己,不如現在就投降算了。
「偉大的神使先生,我可是很信任你的呀!假如還有王牌的話,就快點掀開吧!」
拉茲的心中發出著急的吶喊聲。他的焦躁來自於瓦尼拉的逐漸敗退。
瓦尼拉獨力撐起了最危險的戰局,孤身面對魔龍王親衛軍的牠展現了驚人的實力,縱使是和五十頭魔龍陷入苦戰,牠依然將五分之一的敵人化為隕落的火球,但這也已經是極限了。
瓦尼拉已經受了重傷。魔龍們的吐息毫不留情的擊打在牠的白金鱗片上,燒灼、雷震、冰霜、溶蝕,不同屬性的吐息穿過龍鱗給了牠莫大的損傷,那雙巨大的翅膀開始出現無力的模樣,呈露敗亡之態。
親衛軍抓緊這個時機,停止吐息攻擊,一擁而上進行撲殺。牠們希望自己的銳牙能夠貫穿白金龍的身軀,替這次的戰績留下美好的回憶。但是,就在這一瞬間,遠方傳來了巨大的咆哮,閃電與火焰穿越天空、竄入龍群,帶來了極大的混亂。
亞卡斯驚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原本以為白金龍的末日已經到了,豈料還有意料之外的援兵出現。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這第二波的增援,因為震驚而不自禁地放開了右手的奇異蛇杖,任它掉落在地上滾動著。
「不可能……!」
亞卡斯發出少見的驚嘆,而遠處的菲爾希納斯也楞住了。即使是身為請求者的他,也沒有料到冥王派來的幫手竟然會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血龍王札姆卡特直屬的最強戰龍群——六龍星。
黑龍王貝克洛姆斯麾下的最強精銳——八龍將。
除了白金龍瓦尼拉與屍龍沙卡斯之外,這些理應死亡的十二頭真龍全部乘著朔風飛翔於天空之中。
就在這一刻,戰況扭轉了。
瓦尼拉的雙眼擴張成空前的大,注視著從彼方飛來的昔日敵人與戰友。十二頭理應死去的亡龍發出飽含戰意的咆哮,闖進了天空的戰鬥。
「你們……」瓦尼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一頭深綠色的龍飛近牠的身旁,口中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聲:「瓦尼拉啊,白金的星辰啊,勇猛的你為何露出這副慌張不堪的樣子?」
瓦尼拉認出了眼前這頭龍的身份,那是和牠一同被冠上六龍星稱號,名為卡基瑪的巨龍。
「卡基瑪……原來你們還活著!?」
「別開這種討厭的玩笑。我們確實早就死了,只是聽到沙雷坎特洛斯這傢伙不擇手段想要奪走這塊大地,當然說什麼也不能讓牠輕鬆得逞。別管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先宰掉那個跟魔族勾結的混蛋再說吧1
「為什麼貝克洛姆斯的部下也在?牠們……」
「只是基於相同的理由而已。我們立誓永遠跟隨札姆卡特大人,牠們則對貝克洛姆斯獻上忠誠。」
卡基瑪的眼睛向下掃視,捕捉到了紅發法師的臉孔。艾德嘉此時也以混合了驚訝與疑惑的眼神望著這群不該存在於現世的龍,當卡基瑪看見法師左眼的金色眸子時,有了欣慰的表情。
「札姆卡特大人總有一天會再回來的,可惜我們已經看不到那一天的到來。雖然我們無法跟至高的血龍王一起拿下世界,但是最起碼也要幫牠跟沙雷坎特諾斯一決勝負。龍界的長年鬥爭將要在這裡進行總清算,這樣的重要時刻我們絕不會缺席。」
卡基瑪說完後便發出怒吼,加入與魔龍王親衛軍的戰鬥之中。瓦尼拉頓了一下,雙眼再度燃起炙熱的興奮火焰,再度投身於天空之戰。
這次魔龍王親衛軍面對的是血龍王與黑龍王最強的部下們,昔日龍界的戰爭彷彿以縮小的形式重現於人界。
然後,地上也出現了第二個異變。
即使是加入了天武幻十郎與白葉玲的援助,依然難以守住漫長的防禦線。三隻龍人突破了凱恩他們的防守,直奔向露西亞的方向。凱恩急忙轉身放出淨炎之箭燒掉了兩隻龍人,但是接著他的背部就遭受到其他龍人的重擊,痛得差點暈了過去,而拉茲和幻十郎也來不及趕去援助。這時,露西亞終於遇上了危機。
理智勝過鬥爭本能的龍人發出難聽的嘶吼聲,以半跳半跑的方式迅速逼近女神官。為了維持結界而無法行動的露西亞根本沒有辦法閃躲。
「已經不行了嗎?」
露西亞閉上雙眼,心中已經有了硬受對方攻擊的覺悟。但是,她等了數秒還是沒有受到預料中的攻擊,這使得她不禁睜開了眼睛。結果,她看見了作夢也想不到的景象。
龍人的胸口被某種近乎透明的劍刃給貫穿了。
當持劍者的面貌映入露西亞的視線,晶瑩的水珠逐漸盈滿了她那碧綠色的眼眸,從眼眶中慢慢溢了出來。
「眼淚不適合妳喔,露西亞。為什麼要哭呢?」
露西亞沒有回答對方的話,只是不斷的搖頭和流淚而已。
亞特魯,跟凱恩一同挑戰神劍試練而被火焰吞沒的男子,面露微笑,靜靜的注視著露西亞。
記憶之風瞬間吹進了露西亞的心中。亞特魯曾是奧瑞克斯神殿中最為優秀的學員,被喻為是最有資格成為下一任聖徽騎士團團長的少年,最後卻在神劍持有者的考驗中被捨棄,在眾人的惋惜中成為歷史的一部分。
「我、我以為你已經……」
眼淚不受控制的從露西亞的雙眼溢出,為了昔日好友的出現而不斷滴落。
「不,我是真的不在了,妳並沒有搞錯。」
「那麼……」
「妳的人生不應該就在這裡結束,我會守護妳的。一切就交給我吧!」
亞特魯以左手輕撫露西亞的臉頰,將水色的液體輕輕拭去。接著,轉頭奔向激烈的戰場。
當亞特魯的身影進入凱恩的眼中時,凱恩整個人都呆住了,甚至還忘了揮動神劍。這給了龍人進攻的大好良機。
有一隻龍人躍至凱恩的上方,當那雙尖銳的利爪接觸到凱恩頭顱的瞬間,龍人的身體剎那間被分成兩半,在半空中灑出觸目驚心的血之豪雨。
熟悉又懷念的聲音隨著血雨一同降臨凱恩的身旁。
「你呀,過了這麼久也沒有一點進步!」
凱恩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他永遠也忘不了這道聲音。
一個身材壯碩的人影不知不覺間已站在凱恩的身旁,手持著近乎透明的巨大槍斧。這個人曾是奧瑞克斯神殿有史以來最強的僧兵,以鐵壁之名震撼沙場,最後在與黑龍王貝克洛姆斯對決中死去的男子,也就是聖徽騎士團的前團長——弗卡斯!
「你……」
「我?為了大陸的和平、為了保護我弱小的學生、為了多砍兩隻龍的翅膀,雄壯威武的弗卡斯先生從那個世界回來了。」
弗卡斯以一貫的語氣說著缺乏緊張感的玩笑話,並且用力拍了拍凱恩的頭。接著弗卡斯再度揮動手中的槍斧朝龍人殺過去。
「過來吧!讓我看看拉格那洛克選上你的理由!假如你沒有進步的話,就給我倒立繞神殿一圈吧!」
「等、等等我!」
凱恩一邊流著欣喜的眼淚一邊跟隨著弗卡斯殺敵,神劍的火焰變得比平常更為燦爛,大地勇者的心中再度充滿了勇氣與信心。
拉茲的身邊也有逝去的亡者出現,只是拉茲並沒有流出感動的淚水。
「……為什麼你這麼不合群啊!最起碼也流點眼淚歡迎我的到來吧?」
「哼,我可是見識過神與惡魔的男人,一個鬼魂有什麼好令人感動的?現在不管是什麼人出現,我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真沒意思,我可是一直很想看看你哭起來會是什麼糗樣。」
「這個嘛,等我去了另一個世界再說吧!」
「喂喂,那裡可不是個好地方哦!你不會對一個永遠黑漆漆的世界感興趣的。」
「原來如此,我會記得帶盞油燈過去的,你好好期待吧!」
「我等著。」
天狼騎士團前團長·巴迪爾與銀十字騎士團前團長·拉茲兩人一同並肩作戰。巴迪爾手中的武器也是半透明狀的長劍,然而卻能毫不費力的斬破龍人的鱗甲,這讓拉茲十分訝異。
「這是什麼劍?看起來真不錯。」
「它是用我的靈魂所衍生出來的武器,沒有任何斷折和鈍化的顧慮。」
「真是好東西啊!」
「別擔心,等你死了之後也會有的。」
拉茲與巴迪爾一邊耍嘴皮子一邊持續創造劍與血的風暴。天罪之劍閃耀著紅黑色的魔性光澤,巴迪爾的劍刃則是躍動著藍白色的雷光,這兩柄擁有異色光彩的劍不斷摧毀著龍人的生命。
……同一時間,艾德嘉的身旁佇立著一個蒼老的身影。
「……老師!」
紅發法師以帶著顫抖的音色呼喚老者,他的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激動。這個世上,能被他稱為老師的人只有一個。
擁有「地上最強法師」之名的大魔法師——米達斯,正以嚴厲的眼光盯著艾德嘉。
「只不過兩個魔法就把你的力量耗光了嗎?你這傢伙還太嫩了。」
「對不起……」
艾德嘉有點羞愧的垂下了視線。其實艾德嘉並沒有慚愧的必要,他所施展的魔法已經超越了任何一個魔法師所能辦到的極限,即使是在百年後的未來,依然沒有人能夠做到像他一樣的地步。這名有著金銀妖瞳的紅發法師完成了史上最大規模的變身咒文與史上最強的攻擊魔法,這樣的成就可說已經勝過了米達斯,但是他仍然像是從前那個在老師身旁學習的學徒般,為米達斯的責備感到不好意思。
當艾德嘉低下頭時,米達斯那蒼老的手掌拍上了他的肩膀,語氣由嚴肅轉為緩和:「不過,你幹得還不錯。」
「老師……」
「讓我們來露一手吧!光讓那些戰士奮鬥的話,魔法師的名聲就會掃地了。」
艾德嘉感到自己的魔力正一點一滴的恢復過來,他以驚訝的眼光看著米達斯,米達斯只是報以無畏的笑容。
「來吧,讓我看看你的魔力能發揮到什麼地步。」
「是!」
艾德嘉伸出雙手。他並不準備使用剛才的大咒文,因為在混亂的激戰中,大咒文極有可能會將己方同伴也捲入破壞之流。於是,他將目標鎖定在龍人聚集處,開始吟唱攻擊咒文。
「天地魔力任我招來!五界隱者聽我呼喚!飄蕩於星空的塵埃,成為我的神劍……」
艾德嘉唱起了極具破壞力的咒語,同時也是從前他用來毀滅試練之惡魔的攻擊魔法。紅發法師的身體燃燒起火紅色的光芒,他將雙手圈起,鎖定了成為攻擊目標的龍人們。
「爆破吧!微塵紅蓮陣!」
隨著艾德嘉吟唱咒語,聚集最多龍人的地方開始飄浮著無數的細微閃光。當龍人們發現大氣中瀰漫著那些彷彿是由破碎星辰化成的光之塵埃,巨大的爆炸突然發生!
無數的光之塵埃化成無數的紅蓮,連續的強烈爆炸震撼了大地!爆音刺穿了每個人的耳膜,龍人的身體一個接一個的炸了開來,在赤紅色的爆炎之中成為灰燼!短短的數秒之間,熾紅爆炎炸裂的次數已經超過了二十次。龍人們在這股恐怖的無間斷爆炸中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超過三十隻的龍人被爆炎與火焰吞噬了。
白熱化的戰場上,只有一頭龍以冷冽的視線觀看著這一切。
牠就是沙雷坎特洛斯。
沙雷坎特洛斯飛翔於遙遠的藍天上,駐留在已關閉的次元裂縫之前。魔龍王那赤色的火焰之瞳毫無遺漏的將戰場上的一切變化盡收眼底。就算牠所帶來的軍團正陷入滅亡的危機,牠仍然沒有任何行動,只是靜靜的觀察著一切。
沙雷坎特洛斯正在思考。
魔龍王的心思不在激烈的戰場上,而是放在隱藏於陰影中的事實。牠率領軍團侵入人界這件事是最高的作戰機密,但是很明顯的,敵人早已布下了細緻的陷阱等待自己踏入。是誰洩露了這件事?沙雷坎特洛斯只想到一個可能。
「魔族終於想翻臉了嗎?很好,看來我太小看他們了啊……」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思考,會作出這種事的也就只有魔族而已。沙雷坎特洛斯很快就猜到是魔族放出了消息,使得這個世界的生物有所準備。
「這種程度的反擊根本不足為懼,可怕的是,魔族正躲在一旁等待時機下手吧?是的,促成這件事的八成就是亞卡斯那個狡猾的魔族!他正藏身於黑暗處準備在我最脆弱的時候補上致命的一擊吧?是的,就像他對貝克洛姆斯做的一樣……」
沙雷坎特洛斯的思慮焦點立刻轉移到了亞卡斯身上,牠和魔族之間的盟友關係從這一刻起已經正式決裂了。
實際上這兩者所締結的合作原本就是處於曖昧不清的界線上。魔龍王隨時都有可能反叛魔族,魔族也隨時都有可能捨棄魔龍王,重點只是誰先將自己的意圖攤在陽光下。沙雷坎特洛斯所醞釀的計劃尚未進展到自己理想的階段,而魔族卻已經率先動手了。
「很好,亞卡斯,你設計這個陷阱是為了我嗎?你想先消耗我的力量,最後再出手解決我嗎?我看得出來,那些後來出現的混蛋都是亡靈,你竟然有辦法把冥王都捲進來,我真是小看你了!」
沙雷坎特洛斯一眼就看穿了援兵的身份,同時也猜到了背後的指使者,唯有冥王才擁有將亡魂放回現世的能力。亞卡斯籌劃了對付牠的策略,然而牠也有自己的打算。
就在沙雷坎特洛斯維持沉默的期間,情勢已經被徹底扭轉過來了。魔龍王的親衛軍逐一化為墜落大地的燃燒火球,亡龍之魂與白金龍的力量形成破壞之刀,斬斷了這些魔龍的生命。恢復魔力的艾德嘉以強力魔法進行支援,龍人就這樣迅速被吞沒於火焰和劍光的波浪之中,最後當瓦尼拉吐出能源之箭掃蕩地面的龍人軍隊後,勝負也就定了。
天與地的戰鬥逐漸平息。
魔龍王親衛軍全數陣亡,數不清的龍人渾身染血倒下,火與煙瀰漫在大地上,令人作嘔的濃厚血腥味飄散於大氣中。
經歷殘酷的血戰之後,所有人都露出疲累的神色。眼前的勝利並沒有給他們帶來欣喜,有的只是無限的沉默與嚴肅。
空中的亡龍之魂與地上的人類不約而同的移動視線,超過二十對以上的眼睛正注視著相同的目標——沙雷坎特洛斯。
空氣彷彿遭到了凝結,混雜著強烈的壓迫感滯留在每個人的身邊。時間在這股奇妙的沉默中似乎失去了一貫的流速,沒有人知道這段恐怖的寧靜到底持續了多久的時光。
在四十八道灼熱的視線下,沙雷坎特洛斯緩緩鼓動牠的翅膀降落。當牠的雙腿踏上大地時,拉茲他們才察覺到魔龍王的身軀有多麼龐大,就連瓦尼拉也只有牠體型的一半而已,在晨光的照耀下,魔龍王的陰影幾乎籠罩住所有人。
每個人都擺出了備戰姿態,瓦尼拉與其他亡龍之魂依然振翼滯留天空,作好隨時發動攻擊的準備。
「首先,我要對你們的勇敢和智慧表示敬意。」
沙雷坎特洛斯終於開口,牠所發出的聲音宛如雷嗚,似乎連大地也為之震動。
「敢以軟弱的戰力挑戰我沙雷坎特洛斯,並以令人驚訝的計謀將我帶來的兵團給消滅……雖然你們這些傢伙的行為舉止令我不悅,但是你們的大膽也令我不得不給予誇獎。」
沙雷坎特洛斯的雙眼逐一巡視每個人的臉,凡是被牠赤紅之瞳所捕捉到的人,背部都像是被放置了乾冰似的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3:12
被稱為東方大陸最勇猛的劍聖幻十郎在不知不覺間流下罕見的冷汗,拉茲的表情也無法維持一貫的放鬆,就連那些亡靈也陷入緊繃狀態。除了身為魔力人偶的卡琳之外,不論是人或龍都感受到了魔龍王眼中所傳達出來的憎怒之火。
「但是,一切也到此為止了。」
沙雷坎特洛斯昂起了頸子,這個舉動使得每個人都緊張了一下。
「我可以給點時間讓你們說出各自的遺言,就算是我對你們這些弱小生物的仁慈吧!」
「什麼!你這只巨型蜥蜴也太囂張了吧!」凱恩率先大吼:「你的軍團都被消滅了,只剩下你一個能做什麼?我們這裡的戰力可是比你強上十倍!」
沙雷坎特洛斯將頭轉向凱恩,以輕蔑的語氣回答:「……人類,你好像誤會什麼了吧!」
「咦?」
「也許我應該感謝你們。牠們根本不配當我的戰士!輸給人類和亡靈的牠們,只是一群廢物,根本沒有資格活下來。謝謝你們幫我清掃了垃圾,這省了我不少力氣。」
「什麼!?」
沙雷坎特洛斯吐出了不帶任何溫度的言詞,牠的語氣中沒有絲毫因部下戰死而生的惋惜。無能者死,這是魔龍王秉持的鐵腕作風,而這股冰冷之風此時也令在場的人不寒而慄。
「不過這麼輕易就被人類和亡靈給擊敗,我選擇軍團成員的眼光也稍微輕率了點。我會記取這次的錯誤,下次將挑選更精銳的手下。」
「還有下次嗎?你從天空鑽出來的那個洞已經關起來了。」拉茲聽出了沙雷坎特洛斯話中的不對勁,立刻以反駁的方式試著套出情報。
「不用你們擔心。那個空間已被開過兩次裂縫,現在已變得十分脆弱。不需要魔族的協助,光憑我就能把它打開第三次、第四次。」
「哦哦……這麼說,我們一定要在這裡把你打倒了。」
面對拉茲的挑釁,沙雷坎特洛斯露出了嘲笑的眼神,凱恩不知道龍笑起來是什麼樣子,但是他認為沙雷坎特洛斯現在一定在笑,而且是那種完全瞧不起人的嘲諷之笑。
「你的話很有趣,人類。」
沙雷坎特洛斯的雙瞳中閃過一絲銳利。大氣出現了激烈的波動,恐怖的威壓感化為無止盡的波浪襲向所有人,魔龍王開始準備發洩那積壓已久的怒火。
「我就陪你們這些傢伙玩一下吧!」
魔龍王發出了足以撕裂耳膜的巨大咆哮!無數的爆炸伴隨咆哮震撼人心,以諸神封印之碎片所構築出來的結界圈瞬間響起爆裂聲,露西亞施法製造的大型結界立刻遭到解除!這股怒吼將眾人震到頭昏眼花,彷彿連大地也搖晃不已。
露西亞受到結界圈破除而造成的反衝,像是遭重物撞擊似的往後彈了出去,她所喀出的血液染紅了白色的衣服,渾身無力的倒在地上。能夠抑制龍之魔力與武力的結界圈就這樣消失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以瓦尼拉為首的龍群展開了兇猛的吐息攻擊,牠們對於龍之嘯音的抵禦力比人類還要來得大,因此牠們也是最先作出反應的一群。
然而,沙雷坎特洛斯比牠們早一步展開雙翼,避過了由天空撲來的吐息之網。牠升空的速度與牠龐大的軀體呈反比,剎那間就到達了與瓦尼拉相同的高度。
「徹底消失吧!」
紫黑色的薄霧以漩渦之形開始在沙雷坎特洛斯身旁圍繞,一種耀眼的炫目光華以魔龍王為中心擴散開來,風與雲同時被喚起了狂性而猛烈流動。
沙雷坎特洛斯張開大口,從牠銳利的尖牙之間透露出灼目的閃光。包括瓦尼拉在內,所有的龍的呼吸立刻因恐懼而失去了以往的規律。每一隻龍都很清楚沙雷坎特洛斯的動作有何含意,那是只有被冠上「龍王」稱號者才能施展的最強技巧。
血龍王札姆卡特擁有能夠貫穿天際的「血龍咆哮牙」;黑龍王貝克洛姆斯擁有七首齊發的「重閃爆破」;而魔龍王沙雷坎特洛斯當然也有牠特有的超級吐息,那是能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狂蝕之嵐」!
無比猛烈的青白色強光化身為無限的暴風吹向亡龍之魂,轉眼間牠們就被魔龍王的最強吐息給吞沒。光之嵐輕易的將牠們的翅膀給分解、將鱗甲像細砂般粉碎。在狂蝕之嵐的攻擊下,蒼藍的天空被映照成瑰麗的青白,連太陽的光輝也相形失色。
天與地皆為之震動的光之洪流持續了數秒。在地面上的人們無法正面直視那一道在天空肆虐的青白色狂嵐,就在他們的視覺被短暫剝奪了之後,一個重物墜地的巨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瓦尼拉!」
艾德嘉看見白金龍體無完膚倒臥於地的悲慘模樣。牠的呼吸微弱,原本閃亮的白金鱗片變成了衰敗的灰黑色,看起來似乎瀕臨死亡。然而,牠的情況和其他亡龍之魂比起來,也不算什麼了。
因為,天空只剩下魔龍王的影子,所有的亡龍之魂都消失了!
驚愕的情緒如同利刃刺穿了每個人,狂蝕之嵐的壓倒性破壞力深深烙印在眾人的心中。原本在天際飛翔的龍群已消失不見,只留下沙雷坎特洛斯的龐大身軀駐留在屬於冬季的灰白色雲層之間。
就連艾德嘉也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狂蝕之嵐的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這種能夠一舉將六龍星與八龍將同時殲滅的恐怖吹息並不存在於札姆卡特的記憶中。
得到了魔族力量的沙雷坎特洛斯已有飛躍性的進步,無疑的,牠的能力已經超越了札姆卡特與貝克洛姆斯了。
沙雷坎特洛斯再度振翼回到了地上,牠的赤紅雙眼露出得意與輕蔑的色彩。
牠發出轟雷般的聲音:「人類,你們剛剛不是說要打倒我嗎?我特地降下來等你們打,為什麼不上啊?」
沒有人對魔龍王的挑釁作出反應,他們已經陷入了對狂蝕之嵐的恐懼之中。不論再怎麼奮戰,沙雷坎特洛斯只要來一次剛才的吐息攻擊就能把他們全部滅掉。這樣的認知使得他們的身體拒絕行動。
「怎麼了?要不要我給你們一點勇氣?我不用狂蝕之嵐對付你們,如何?將你們一次消滅太無趣了,還是慢慢玩弄比較有意思。」
「不是不用,而是無法使用吧?」拉茲的聲音劃破了沉默,魔龍王的紅眼立刻轉向他。
「我可不認為那種攻擊是平凡的招式。假如你真的可以任意施展的話,那麼這片大地的主人早就換成黑龍王了吧?我想,牠的吐息不會比你差。」
「哼,愚蠢的人!札姆卡特和貝克洛姆斯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曾敗給人類的牠們沒有資格與我相提並論。」
「是嗎?那就再來一次剛才的吐息啊!能死在這種華麗的絕招之下,也算是十分值得的一件事。」
「……」
沙雷坎特洛斯沒有對拉茲的話提出反駁,只是回以嚴肅的沉默。魔龍王發覺眼前的人類擁有不可輕視的見識,牠的沉默間接認同了拉茲的說法。睿智的龍王與睿智的劍士互相瞪視,彼此探視著對方的真意。
戰場彷彿變成了沙雷坎特洛斯與拉茲兩人專屬的舞台,眾人的視線宛如熾熱的聚光燈投射在他們身上。
在漫長的對峙中,拉茲率先開口:「以人型的姿態來戰鬥如何?這就是你想要的吧!」
「……想不到在愚蠢的人類之中,也有聰明的傢伙。」
沙雷坎特洛斯與拉茲交換了一段語意不明的對話,魔龍王的嘴角又輕輕的往兩邊扯了起來。
在凱恩眼中,這次的笑容看起來是含有讚賞的意味。
接著,魔龍王的身體開始被奇異的光暈所籠罩。在眾人的注視下,沙雷坎特洛斯變成了人形。
一個高大的人類取代了魔龍王原先站立的位置。他擁有深紫色的長發、赤紅色的雙瞳以及猙獰的六隻角。與札姆卡特或是貝克洛姆斯的人類型態完全不同,沙雷坎特洛斯渾身上下散發出宛如利刃般的尖銳感,光是注視牠就會使自己的精神感到莫名的刺痛。
「啐,沙雷坎特洛斯已經察覺到我的存在了嗎……」在遠處監視戰場的亞卡斯,一邊彈手指一邊發出不滿的細語。
亞卡斯已經從亡龍出現的震驚中回覆過來,並且看透了魔龍王的打算,即使聽不見戰場上的對話,他依然明白事態的演變。魔龍王會變成人形的理由只有一個——為了提防亞卡斯!
魔龍王絕對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亞卡斯正躲在陰影中磨利狙殺牠的刀尖。即使是擁有了龍族與魔族之力量的沙雷坎特洛斯,也不敢對亞卡斯掉以輕心。牠正面的對手是經過歷練的人類勇者,而背面則是最危險的魔族暗殺者,為了保留體力對付藏身於黑暗中的亞卡斯,魔龍王採取了速戰速決的方式。
沙雷坎特洛斯一口氣以狂蝕之嵐掃蕩了天空的威脅,這是牠所擬定的戰術之一。不希望自己遭受太多的損害,因此才會使用消耗大量魔力的強力龍氣吐息,接著化身成人形的姿態跟勇者們對決,預備在戰鬥中等待精力的恢復,當消滅掉人類的那一刻再用充足的力量面對亞卡斯。這個戰鬥計畫可說是完全看扁了勇者們。
至於亞卡斯,則打算在魔龍王與勇者軍對決後出面,將殘存下來的勝利者給擊碎。他很清楚現在若是現身於戰場的話,極有可能會變成沙雷坎特洛斯與凱恩等人的目標,搞不好連神使菲爾希納斯也會一起加入這場不人道的圍毆戰,因此他靜靜的潛伏於一旁,等待露出利牙的時機。
而神使菲爾希納斯卻是只注意亞卡斯的一舉一動。基於神魔契約的束縳,他只能在亞卡斯有所動作的時候出面干涉,所以他與亞卡斯之間形成了奇妙的連動關係。
各方的勢力都有各自的打算,這些屬於枱面下的思緒將戰場編織成更為複雜的局面。「敵人的敵人就是戰友」這句話在此時完全行不通,因為他們都有不能合作的理由。於是,決定未來行進方向的關鍵就在於魔龍王與勇者們的勝負,而拉茲已看穿了這個情勢。
「怎麼樣?如你們所願,我化身成了軟弱的人類形態了。力量也許會受到限制吧?這是我給你們的機會。還是,連這樣你們都不敢有所行動?」
魔龍王擺擺手表示自己的不耐煩。凱恩面對沙雷坎特洛斯的嘲諷感到無限的憤怒,這之中也包括了露西亞受傷所帶來的怒火。然而當凱恩準備跨出步伐時,沒有影子的靈魂瞬間飛過了他的身邊。
弗卡斯、巴迪爾和亞特魯以不屬於人類的速度率先攻擊,身為亡魂的他們可以如風般自由移動,在轉眼間,他們已經舉起了武器砍中魔龍王,但是先前斬殺龍人的靈魂武器此時卻停留在魔龍王的身上,完全無法砍進對方的身體內。
「……人類的力量大概就只有這樣吧?」沙雷坎特洛斯的嘴角露出不屑的微笑。
就在一剎那間,沙雷坎特洛斯伸手抓住了亞特魯的頭,瞬間就將他的頭給捏碎。在弗卡斯與巴迪爾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牠的兩隻手也分別貫穿了兩人的身軀。
熾紅的火焰之壁隨著凱恩的趕到而撲向了魔龍王。凱恩一口氣開放了拉格那洛克最強的淨炎之力,能夠淨化一切罪惡的神劍之火擊中了魔龍王,這一擊將牠給逼退了。
拉茲、幻十郎與玲接續了凱恩的攻勢,連續不斷的劍光包圍了沙雷坎特洛斯,利刃化身為銀色的豪雨襲向魔龍王,即使是兇猛的龍王也不禁被這種狂暴的攻擊逼得手忙腳亂。魔龍王尚未完全習慣以人類的身體來戰鬥,於是勇者們立刻取得了優勢。
「弗卡斯!亞特魯!振作一點!」
凱恩想要抱起弗卡斯,但是他的手卻穿過了弗卡斯的身體。
「什麼……!?」
凱恩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接著又再試了一遍,不過依然像是在捕捉空氣似的接觸不到弗卡斯。
「可惡!怎麼會這樣?可惡、可惡!」
凱恩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眼眶泛紅的捶打地面。亞特魯、巴迪爾和弗卡斯的形體逐漸轉為透明,看起來就像是朦朧的虛幻影子。
「……沒有肉體的我們……身為靈魂的我們……力量還是比不上以前……」弗卡斯看著自己的形體不禁嘆息。
凱恩已經無法說出任何話,他只是一逕的搖頭而已。相較於凱恩的反應,即將消逝的靈魂戰士們顯得出奇的平靜。
「我們的使命就到此為止了。能夠在死後多拉幾個龍人來陪葬,算起來也是值得的。願榮光永遠照耀勇者。」弗卡斯說。
「其他就交給你們了,假如你們先魔龍王一步去到那個世界的話,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你們一頓。願勝利之冕降臨汝身。」巴迪爾說。
「永別了,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願天之祝福加持於諸位的利刃,拂光之劍永不斷折。」亞特魯說。
緊接著,弗卡斯、巴迪爾和亞特魯的身體在凱恩的面前化為了數不清的光點。青色、金色、紅色、紫色,各種顏色的燦爛光點隨風飄散於空中,靜靜的溶解於陽光之下。
凱恩沐浴在由靈魂所分解的光海中,慢慢的閉上了流淚的雙眼。他的雙拳緊握,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
當凱恩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張開的眼眸之中已經回覆了屬於「大地勇者」所擁有的光采。
「是的……我該做的事只有一件……」
凱恩手中的拉格那洛克再度迸出了淨炎。
「……那就是打倒眼前的敵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4:06
因露西亞受傷所引發的憤怒已經隨著逝去的靈魂而消失凱恩舉起神劍加入了戰圈。拉茲、凱恩、玲和幻十郎四個人聯手對魔龍王展開了攻擊。然而,他們的奮鬥卻像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當劍刃砍中沙雷坎特洛斯時被擊中的部位便迸出紫黑色的光芒,那是象徵龍王之鱗的防禦力量。魔龍王不畏刀劍的身體就是最完美的鎧甲戰況即刻陷入了纏鬥的局面。這種僵持的狀態正是沙雷坎特洛斯所期待的情形,牠在戰鬥之中慢慢回覆自身的魔力。
「集中攻擊同一點!」拉茲很快地下達了作戰指示同時也是正確的指示。
沙雷坎特洛斯的身體和龍鱗一樣堅硬,但那並不是魔法所造成的效果而是魔龍王本身對物理攻擊的防禦力。再堅固的鎧甲若是不斷被敲打同一處的話也會被貫穿,這種邏輯對龍王之鱗應該也同樣有用。然而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魔龍王開始攻擊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
沙雷坎特洛斯吐出了龍之嘯音!在極近距離之內所爆發出來的音波有效的剝奪了四個人的行動。魔龍王迅速的抓住了玲的手腕,猛力的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弧,牠將玲的身體當成武器,一口氣把幻十郎與凱恩給打退,最後將她擲到拉茲的身上。
就在四個人所制造出來的戰圈遭到崩潰的瞬間,魔法的火焰也炸了開來。
艾德嘉吟唱出灼殺崩炎爆的攻擊咒文,將沙雷坎特洛斯捲入了光與熱的紅色世界。然而艾德嘉並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因為沙雷坎特洛斯高大的身形正從熾紅的火光中慢慢步出。
「這種程度的火焰根本傷不了我,小心炸到自己的同伴啊,小魔法師。」
沙雷坎特洛斯對遠方的艾德嘉作出嘲笑,但是牠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太久。拉茲毫無聲息的從魔龍王背後突襲,魔龍王的後頸被黑色的魔劍之刃所擊中,幻十郎的劍鋒則是同一時間朝牠的咽喉展開了突刺。這兩人不約而同的使出了殘酷的攻擊方式,他們的目的是阻止魔龍王的咆哮。這次的攻擊似乎終於起了作用,魔龍王的赤色眼眸浮起了微薄的痛苦之色。
凱恩立刻從旁補上了一記強力的斬擊,這一劍成功的讓沙雷坎特洛斯產生了昏眩感。當三人企圖再進擊時,魔龍王用力的揮動了手臂,激烈的旋風在剎那間開始狂舞,這股無預警的旋風將他們彈了開來,打斷了攻擊的串連。
「……龍語魔法!」
艾德嘉一眼就看透了魔龍王所使用的招式,當旋風把凱恩等人彈開時,他原本想吟唱出強力的攻擊咒文,但是在猶豫了一下之後又放下了雙手,以焦急的眼神看著戰況。
「艾德嘉,你是已經忘掉咒文的唸法了嗎?」米達斯以嚴厲的眼光責備自己的弟子。
艾德嘉握緊了雙拳,以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似的語氣回答:「沙雷坎特洛斯太強了,普通的咒文對牠沒用……我必須等待機會施放更強力的魔法……」
「那麼你認為什麼樣的魔法才對牠有用?」
「至少要乙太風暴那種等級的魔法……但是……」
艾德嘉的猶豫是在於現實和企圖之間的矛盾。越強的魔法所造成的破壞範圍也越大,像乙太風暴之類的大魔法勢必會將同伴也給捲入,所以他想要等待機會再施放,但是這樣的機會真的存在嗎?看著艾德嘉的遲疑,米達斯嘆了一口氣。
「你所該做的,並不是『決定』戰鬥的勝負。」
艾德嘉訝異的看著米斯達。
「你擁有即使獨自一人也能夠打倒敵人的實力,但這不是一個魔法師在團隊裡該做的事。現在你身邊有了值得信賴的戰友,那麼,你該做的事只有一件。」
米斯達用手指著與魔龍王苦戰的人們,艾德嘉頓時很快的領悟了。米斯達的話撥開了他心中對於自身實力的驕傲而產生的迷霧,他並不需要「決定勝負」,他只需要「創造勝利的契機」。
「想想你現在該做的是什麼吧!如此一來,你就能夠真正超越我了。」
「……」
艾德嘉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米斯達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弟子終於配得上「大魔導師」的名號了。在米斯達的注目下,艾德嘉吟唱了不屬於攻擊系統的咒文。
「風戒之鎖,薄紗之煉,終年吹拂大地的不息之風啊,化為禁錮的枷鎖吧,將胎動的罪惡束縛!風界縛鎖!」
風的枷鎖束縛了沙雷坎特洛斯的行動。即使只是一秒的時間而已,魔龍王的動作卻確實地停滯了下來。在這段極短的空檔裡,玲展現了她的劍之舞。
由劍刃構築而成的暴風襲捲了沙雷坎特洛斯,玲在剎那間針對魔龍王的身體中心線砍出了五劍,這是她全力以赴的最強攻擊。由凱恩揮出的淨炎重斬成功的接替了玲的攻勢,沙雷坎特洛斯瞬間被神劍之火包裹了。
當凱恩準備揮出第二擊時,龍的語言傳入了眾人的耳內。無數的光彈以魔龍王為中心炸了開來,沙雷坎特洛斯又使用了魔法,這次牠企圖直接將包圍牠的戰士們一口氣逼退。
然而,有兩個人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勝機。
以技量而言,拉茲和幻十郎無異擁有最高水準。當玲與凱恩被光彈擊退時,他們看穿了魔龍王在施展魔法後所出現的破綻,大膽的冒著被光彈擊中的危險猛然揮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裡,東西兩塊大陸的最強劍士各自發動了相同的招式,這樣的巧合勾勒出最凶悍的攻擊技——雙重幻朧相破!
黑與白的劍光奪去了被襲擊者的視力,魔龍王根本連劍的影子都來不及看清就被斬中。劍聖與天劍攜手合作的幻朧相破華麗無比,沙雷坎特洛斯遭受了數不清的眩目劍光正面直擊!銀白色、紫黑色與深紅色的光芒不斷閃爍,宛如一出由燦爛的閃光演奏而成的盛大交響樂。
「散落於世界各個角落,奉我為王的十二精靈們,以米達斯繼承者·艾德嘉之名,召來!借予我森羅萬象之力,還予我日月星光之輝,創出無盡毀滅破碎之界……」艾德嘉終於抓到了機會,開始吟唱最強力的攻擊咒文。
就像當初拉茲第一次被幻朧相破攻擊的情景一樣,在雙重幻朧相破的攻擊下,沙雷坎特洛斯的身體脫離了重力的影響飛了出去。青紫色的血液飛揚於空中,這是第一次,自傲的魔龍王被龍以外的種族給擊傷。當魔龍王的身體被拋向最高點的一剎那,乙太風暴也擄獲了目標。
由十二個精靈引發的能量衝突,吞噬了沙雷坎特洛斯!
足以粉碎一切的光與熱取代了天上的太陽,由能量之風形成的衝擊波吹散了戰士們。玲、凱恩、拉茲和幻十郎全部伏在地上避免被捲入破壞的範圍。塵沙肆無忌憚的滿天飛揚,沒有人能夠正面直視那一道不祥的毀滅性閃光。
能量的激流引起了風與大地的狂亂,震撼性的爆音彷彿連空間都會被打碎似的不斷迴響。由乙太風暴所造成的後遺症終於平息下來,接踵而來的是極度的安靜。
不安的靜謐擴散了整片荒野,似乎就連扎哈特山的山峰也停止了長達千年的無聲呼吸。沒有任何聲音在響,彷彿整個世界就此墮入了黑暗的沉默。
「贏了嗎……?」
凱恩率先說出了與其說是確認還不如說是期待的話語,不過當他脫口而出的瞬間立刻就後悔了。
沙雷坎特洛斯仍然站立著。
由雙重幻朧相破與乙太風暴所串連的攻勢可說是劍與魔法之間最完美的破壞組合,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在這種極其恐怖的攻擊下,就算是魔龍王也不可能安然無事。
沙雷坎特洛斯的臉上染滿了青紫的血液,全身上下幾乎佈滿了因高熱而導致的焦黑顏色。頭上的六隻角有兩隻折斷了,左邊的眼睛因為血流進去的關係而緊閉著,只剩下右眼燃燒著不祥的赤紅色。毫無疑問的,這次的攻擊給了牠意想不到的重大損傷。
佇立於殘破大地之上的魔龍王逐一凝視每個人,牠的目光使得被凝視者感到極度的不祥,那就像是大型肉食動物在攻擊獵物之前所獨有的視線。接著魔龍王閉起眼睛發出了輕微的笑聲,牠的肩膀也隨著笑聲而抖動。
最後沙雷坎特洛斯輕輕擦掉了流入左眼的血液。
「……我要立刻殺了你們……」
負傷的龍王將決心化為言語吐了出來,牠的雙眼裡蘊藏了既炙熱又冰冷的危險光芒,這使得所有人感到不寒而慄。
不論有什麼樣的理由,被比自己弱小百倍的種族弄成如此狼狽的地步可說是一項莫大的恥辱,這次的負傷刺痛了沙雷坎特洛斯那身為龍族最基本的自尊。牠決定不再等待下去,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礙眼的角色全部剷除。
「第一個就是你,小魔法師。」
在艾德嘉感受到沙雷坎特洛斯那憎惡的視線的瞬間,魔龍王已經有所行動。沙雷坎特洛斯突然在眾人面前消失了。下一秒,強烈的壓迫感由艾德嘉的頸後傳來,魔龍王那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背後。
瞬間移動!
艾德嘉在看透了原因的同時也想要退避逃離,但是他的動作比魔龍王慢了一步。飽含了龍王之怒的拳頭襲向了紅發法帥,此時米達斯毫不猶豫的阻擋在沙雷坎特洛斯之前。
「亡靈就該滾回冥界去!」
伴隨著懾人的咆哮,魔龍王的鐵拳輕易的擊碎了米達斯!緊接而來的第二拳立刻命中了艾德嘉的胸口,艾德嘉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幾乎要將自己貫穿了!他的身體脫離了重力的束縳,像是隨風飄揚的草屑般朝後飛去。
就在同一時間裡,銀色的人影也逼近了魔龍王。
遵守艾德嘉命令而守在露西亞身邊的卡琳衝了過來。充滿破壞力的拳頭擊中了魔龍王的下顎,這突襲的一拳將沙雷坎特洛斯的頭部打得幾乎揚了起來。假如是尋常的龍人挨了這一拳的話,可能連頭顱都會整個飛掉。
卡琳的拳頭宛如銀色的疾風,瞬間在沙雷坎特洛斯身上爆開!然而她的優勢也只有短暫的時間而已。魔龍王很快的抓住了卡琳的雙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將它們給扭曲了。卡琳沒有痛覺,她立刻改以蹴擊的方式攻擊對方的頭部,但是魔龍王輕易的抓住了她的腿。
「妳的力量值得稱讚,非人者。」
沙雷坎特洛斯露出了比刀鋒還要銳利的惡意微笑,他旋轉身體用力將卡琳給摔了出去。被賦予了強大力道的魔力人偶呈拋物線的角度朝著天空被擲出,從魔龍王的口中再度傳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牠的掌心竄出了無比強烈的藍紫色閃電,毫不留情的擊中了卡琳。集太古精華的魔力人偶卡琳就這樣渾身燃燒著墜落了。
輕易打倒艾德嘉與卡琳的沙雷坎特洛斯對另一端僅存的人們報以輕蔑的眼神。凱恩等人的表情就像是把「焦急」這個名詞的實體化面具給戴上去一樣,慌慌張張的大步衝過來,但是由於兩方之間的距離太大了,因此即使他們長了翅膀也絕對來不及幫忙。
「只剩你們了。」
沙雷坎特洛斯將雙手伸向遠方的戰士們,由魔法引成的金綠色閃光在雙掌間流動不止。數不清的光之流箭宛如海濤般撲向目標,這次的攻擊既龐大又充滿威力。
光之流箭掀起了毀滅的風暴,拉茲等人使盡全力閃躲與擋格。閃光之箭在擊中目標的同時造成強力爆炸,所有人均被捲入光與風的亂流,完全沒有辦法作出任何反擊。
魔龍王一邊發出刺耳的狂笑,一邊享受凌虐與破壞的快感。由於負傷而產生的怒氣在單方面的攻擊之中完全發洩出來,魔法光箭的力量雖然不強,但是這次的攻勢實在太過密集,戰士們的傷害逐漸被累積,他們的全滅只是遲早的事。
有一個女人站在戰場的邊緣觀看著這一切。
她的年齡看起來十分年輕,有著一頭結成了長辮的烏黑秀髮。少女的容貌比水晶更加剔透、比寶石更加美麗。她的眼睛是深邃的紫,黑與銀的華麗服飾與她十分相襯。少女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靜靜走到了負傷的白金龍瓦尼拉身邊,從腰間的口袋取出了一個小玻璃瓶與一面鏡子。
少女將鏡子對著白金龍,鏡面映出了截然不同的身影,在鏡子裡出現的並不是龍,而是人類的身軀。瓦尼拉的身體燃起了白色的微弱火焰,由巨大的龍形變成了人類。接著少女拔開了瓶塞,將飄散著玫瑰與百合香味的無色液體倒入瓦尼拉的口中。
瓦尼拉感覺自己彷彿身處於溫潤的水流之中,身體變得既清涼又炎熱,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舒適正在牠身上萌芽滋長。白金龍從半昏迷的狀態下甦醒過來,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少女模糊的身影。
「誰……?」
少女聽見瓦尼拉的話之後突然露出生氣的表情,接著用力往瓦尼拉的手背踩下去。突如其來的攻擊讓瓦尼拉痛得坐了起來,這時牠發現自己已經痊癒了。
「你竟敢問我是誰?你該不會已經忘記你最大的敵手長什麼樣子了吧?」
自稱是「白金龍最大敵手」的少女額頭上浮現了血管,由此可以看出她真的很不悅。瓦尼拉只是揉著手背注視著少女,從牠臉上的表情可以知道,牠還是想不起來少女的來歷,而這也使少女的眉毛幾乎變成接近豎立的角度。
「你這個眼睛跟腦袋同樣沒有用的笨蛋!仔細給我看好!我就是龍界唯一的不死龍、黑龍王的血裔、八龍將之首!」
瓦尼拉終於認出了來者的真面目。這名少女就是屍龍·沙卡斯!
「……黑龍王的部下冒出來時我就在想為什麼看不見妳的影子,沒想到竟然挑這種時候才現身。」
「我可是救了你耶!」
「哼,妳那副模樣是怎麼回事?到了這種時候還以人形出現。」
「因為就算變回龍形也打不贏沙雷坎特洛斯,那會輸得更快。」
沙卡斯的回答中出現了奇妙的矛盾,瓦尼拉因此眯起了雙眼。沙卡斯的說法換個角度來想就是「用人形來打不會輸得太快」,假如將這句話更延伸出去的話,那麼意思就十分明顯了。
「初雪時分凋零的花朵與隆冬之際斷折的樹木,兩者間的價值是同等的。拖延敗北的時間有什麼意義?」
「只有龍王才能對付龍王。」沙卡斯給出了像是謎語般的答案。
瓦尼拉的表情瞬間閃過一絲尖銳,白金色的眼眸裡重新燃起了火苗。
「以生命來編織拉扯時間的繩索吧,為了獲得最後的勝利。」
沙卡斯說出了豪氣的話語,瓦尼拉聽了便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
「……說得真輕鬆。妳可是不死龍啊,而我的命卻只有一條。」
「你該不會是希望躲在我的背後吧?」
「這應該是我要說的話。」
白金龍·瓦尼拉和屍龍·沙卡斯同時邁開步伐,朝著最強的敵人前進。
疼痛感就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不斷在艾德嘉的胸口燃燒著。艾德嘉的意識飄浮在朦朧的黑暗中,他感受不到背部貼著地面的觸感,也感受不到微風吹拂皮膚的清涼,只有痛覺之火以胸口為據點持續擴散,燒灼著他的全身。
在意識的黑暗裡,有一對眼睛凝視著艾德嘉。
那是一對充滿魄力與威嚴的金黃色眼眸。
「……體認到自己的渺小了嗎?驕傲的魔法師。」
不屬於艾德嘉的意識波動擾亂了黑暗的寂靜。
「對於你們的戰鬥,我給予正面的肯定。異想天開的詭詐謀略、無畏敵人的豪勇、預料不到的援軍,這些都是了不起的策畫。但是,這一切也就到此為止了。」
金眸之主的聲音衝擊著艾德嘉的思緒,他知道是誰在對他的心作出耳語,那是寄宿在他身上的另一個靈魂。
「你們已經到達了極限,而沙雷坎特洛斯的頂峰依然遙不可及。以自大、瘋狂與運氣作為武器的人類啊,你們完全小看了龍王的能耐。」
迴蕩在艾德嘉心裡的聲音逐漸變大,金色眼眸的目光也變得更為銳利。某種龐大生物的輪廓在黑暗中開始出現,宛如紅寶石般的血色光芒閃爍不定。艾德嘉則是以憤怒來回應對方的挑釁。
「哼,你想要對我訴說龍之王者的偉大與榮光嗎?我看最驕傲自大的傢伙其實是你吧?失去了肉體,僅能以靈魂狀態存活的落魄龍王。」
「……你真的認為我無法打碎你的靈魂?」
札姆卡特的身影此時已經變得無比清晰,而牠的話則讓艾德嘉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恐懼。
「真正愚蠢的人是誰呢?我之所以讓你存在這麼久的理由,你到現在還想不出來嗎?驕傲的魔法師啊!」
艾德嘉身上因劇痛而產生的燒灼感,在這時因為札姆卡特的話而瞬間平息了。紅發法師以顫抖的語氣開口。
「……因為你對付不了諸神的遺產……不……不對……是諸神的遺產能抵制衰弱的你……」
「你認為現在的我仍然是衰弱的嗎?」
「……」艾德嘉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當初在沼澤裡對付綠龍的時候,札姆卡特就曾經出現過一次。但是札姆卡特為什麼可以出現?諸神的遺產若是真的能抵制牠,那麼札姆卡特就不會在艾德嘉昏迷時現身了,因為昏迷與睡眠同屬於意識的鬆懈,札姆卡特一樣有機會在他睡著時取得身體的控制權。
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札姆卡特早就擁有了掙脫諸神遺產拘束的能力。
「人類的身體真是軟弱啊,不是嗎?不論是強韌度或是恢復力都是無比的差勁,這樣的身體就算奪取了也沒什麼意義吧!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驕傲的魔法師。」
「……所以……你才不阻撓我進行弒龍的行動……」
「為什麼要阻撓你呢?以龍血來改變衰弱的身軀,這是一件好事。免除了以後還要花多餘心力去強化它的麻煩,我很高興你能這麼做,雖然可能稍嫌晚了點,但是請接受我遲來的感謝。」
札姆卡特的諷刺使艾德嘉嚐到了有生以來最強烈的挫敗感。到了最後,他的行為還是在札姆卡特的掌握之下,他自以為克制了札姆卡特,但真正的立場其實卻截然相反,再也沒有比這更愚蠢的事了。
面對艾德嘉那沮喪的模樣,血龍王並沒有繼續以嘲笑來應對。
「……來個約定吧,如何?」
「什麼?」
札姆卡特突然說出了出人意表的話,使艾德嘉一時間無法作出反應。
「當然這會是平等的約定。我會讓你體驗到人類永遠無法窺見的魔法奧秘,以及真正屬於龍王的力量。只要你主動把諸神的遺產取下,免除我耗費力量去吃掉你的麻煩。」
「……代價是什麼?」
「這個身體的主導權、你那些同伴的性命,還有這個世界。」
艾德嘉楞了一下,很快就瞭解了札姆卡特的意思。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才從嘴中硬擠出話來。
「……我會消失嗎?」
「只是融合,不會消失。我主導意志,同時也和你共享意志。就如之前所說的,我會讓你見識到人類永不可能接觸得到的境界。」
「你已經不想對這個世界下手了嗎?」
「……我在這裡的最大理由已經沒有了。」
札姆卡特的臉孔在瞬間似乎閃過了一絲哀傷,但是艾德嘉並不確定。最後,他下定了決心。
「……這個約定,我接受了。」
卡琳倒臥在地上,全身上下滿佈著焦痕與傷口。
如果是人類的血肉之軀,這樣的傷勢可說是已經到了絕對致命的程度。但終年流轉不息的大氣,留給了她最後一絲活動的能力。卡琳一直試著想要站起來,身體在地上不停的掙扎。但是她的身體機能遭受了十分嚴重的破壞,她的努力得不到成效,想法與行為無法達成一致。
不論以多樂觀的角度來看,卡琳已經完全失去了作戰能力。
「由人類所制造出來的非人者,妳那漫長的旅程已經面臨了終點。」
一種聽起來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傳入了卡琳的耳內。當她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時,卻什麼也找不到。呈現在茫然眼前的是藍色的天空,周圍是荒蕪的大地。
「妳是擁有靈魂的兵器,同時也是生命的個體。凡是以生為始的事物,必將以死終結。我看著無數的靈魂踏入冥界之途,而妳也將成為那其中的一份子。責任與義務、榮譽與驕傲、希望與真實,這些將不再與妳有所關連,沒有什麼再需要效忠的。自由靈魂所等待的,只有轉生的契機。」
這道聲音沒有傳達出任何感情,但是卻有著令人安心的語調起伏。
面對有如安魂曲般的迷惑之音,卡琳只是微弱的說著:「我必須守護……主人……那是……我之所以存在的……理由……」
靈魂……對於如同機械般精密的人偶,是存在的嗎?
「面對死亡,即使是最完美的天平也會傾斜。死亡是絕對的,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逃離它的掌握。『死』的意義就是『生』的無意義,創造回歸於虛無,成就重返於開始。生命循序不滅的定律,於死亡跟前應驗。」
「我必須守護……主人……那是……我之所以存在的……理由……」
「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算,這是進入冥界的規則。這道規則連神族都必須遵守,連龍族都要低頭,連魔族也得屈服。即將邁入冥界的妳啊,現在妳已不須要再堅持任何東西了。」
「我必須守護……主人……那是……我之所以存在的……理由……」
卡琳不斷重覆著相同的呢喃,但是顯然她的決心並沒有反應到身體上。卡琳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銀色眼眸裡的光芒也逐漸黯淡下來。於心臟停止之前,鐘擺做出了幾次最後的滴答聲。
「……如果妳真的如此希望的話,我可以給妳一次機會。」
聲音不再說出勸誘死亡的耳語,而是變成了立場不同的另一段話。
既像是憐憫也像是救贖的話語。
「以妳的身體和靈魂為賭注,我將給予妳這個世界上最強之種族的力量。妳依然是妳,但也不再是妳。妳同意嗎?」
「……」
已經喪失了說話能力的卡琳沒有開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作為回應。就在卡琳放棄所有氣力,奉獻出生體的那一瞬間,一個女人突然出現在她身邊。這位女子具有超越人類想像的美貌,黑色的曳地長發與紫水晶之眸宛如散發著魔性的光輝。卡琳的容姿已經可說是絕無僅有,但這位女子與她比起來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是貝克洛姆斯。」
黑髮女子道出了自己的身份,並繼續說道:「為了打倒沙雷坎特洛斯,我需要一個強韌的身體。我將給予妳屬於龍王的力量,代價則是這個身體的主導權。吾等禁錮已久的靈魂終將獲得解放,非人者啊,妳的付出也將有所回報,我將給妳足以守護萬物的力量。」這是貝克洛姆斯——黑龍王所許下的承諾。
靈魂唯有與肉體結合才能發揮出完全的力量,這是絕對不變的法則。
強大的靈魂只有強韌的肉體才能完全結合,這也是不變的定律之一。
札姆卡特會讓艾德嘉吮飲龍血改變身體就是為了以上的理由,而身為生物兵器的卡琳則是原本就擁有為了戰鬥而誕生的強韌身軀,因此正好是貝克洛姆斯重臨大地的最佳媒介。然而黑龍王之所以要借用卡琳的身體,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即將面對的敵人。
單單以純粹靈魂的形態和沙雷坎特洛斯展開對決的話,是絕對不會有勝算的。這點貝克洛姆斯十分清楚。
就在卡琳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貝克洛姆斯進入了她的身體。盤旋的風托起了卡琳,同時又再度響起了之前的聲音。
「……我是冥王,掌握死與過去的王者。我擁有統御逝去者的權限,也具備跨越絕對之界線的權能。以我的名義,貝克洛姆斯啊,甦醒吧!」
最終兵器與重生的龍王之魂結合了。
這一瞬間,曾經三分龍界的七首黑龍——貝克洛姆斯——正式降臨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4:36
戰況至此再度掀起莫大的波濤。
在被後世稱為「第二次對龍戰爭」的戰爭中,出現了許多令人想像不到的變化與轉折。在這場戰爭中,開展戰術巧妙運用的先例,發生多次逆轉戰況的佈局,使得它成為被後代學者專研最為精細,探究最為徹底的題材。
在拉茲與艾德嘉精心策畫的陰謀下,碎片殘礫重拾光耀,消弭了雙方之間體型與機動性的懸殊差異,促使一切重新估量。這使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在史書上留下了永不磨滅的事蹟。這是第一次的逆轉。
魔龍王沙雷坎特洛斯以恐怖的魔力保留了部分的軍隊與親衛軍團,迅速的壓制住對手。在魔龍王本身尚未出動的情況下,艾德嘉等人便瀕臨了被殲滅的危機,龍族的戰鬥能力在此展露無疑。這是第二次的逆轉。
由於神使菲爾希納斯的介入,光明的力量脫離了中立。兩股意想不到的助力——來自東方與冥界的援軍,在最危急的時刻趕到了。這時昔日龍界的三大勢力之縮影彷彿融入了這個戰場,人類於其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魔龍王的軍隊步入全滅。這是第三次的逆轉。
遭受到無數的屈辱,魔龍王沙雷坎特洛斯終於親自出動。最後同時也是最強的龍王,以牠的憤怒輾碎了一切的阻撓。所有人終於得以窺視到龍王的力量,而付出的代價則是敗北與破滅,魔龍王獲得了壓倒性的優勢。這是第四次的逆轉。
戰況演變至此已經可以說是十分具有戲劇性了,然而命運之風的流向並未就此決定。當魔龍王即將奪下勝利的皇冕,人類就此絕望之時,第五次的變化也跟著出現。
擦抹去直流眼角的血液,沙雷坎特洛斯厭倦了玩耍獵物的遊戲。牠熾盛的怒意也稍作了些許的平緩,牠決定施予再無把戲可變且氣力幾乎耗盡的殘存者最後的恩惠——死亡。然而沙雷坎特洛斯的行動卻因遠方來至的光芒停頓了下來。
一道銀白色的光束擊中了毫無防備的沙雷坎特洛斯的頭部,能源波的力量十分強大,使得他因為這次攻擊而產生了暈眩,腳步顯得相當不穩。
沙雷坎特洛斯轉頭搜索偷襲者。具有一頭白金色長發的人影映入牠的眼底,而且這名偷襲者正勇敢地衝過來,魔龍王楞了一下,接著便發出刺耳的笑聲。
「瓦尼拉,原來你還沒死嗎?這次我一定要把你的頭摘下來!」
這並不是單單具有狂妄語意的言語,白金龍聽見魔龍王的豪語之後,連牠自己也覺得這件事可能會成真。才剛轉生復甦的牠可說是具有前所未有的滿點力量。精粹眩目的極光龍氣幾乎可以打穿一頭龍,但是沙雷坎特洛斯卻連一滴血都沒流,顱骨是要害的定論根本不適用於龍王。情緒處於亢奮狀態中的魔龍王簡直是最強的怪物。
魔龍王的注意力全然被從灰燼中餘生的亡者所吸引,令他對週遭環境的警覺性降低了。一股黑色的煙霧趁隙從牠的背後簇擁成形。沙雷坎特洛斯轉眼間就被來路不明的黑霧之風給包圍,同時全身上下傳來了強烈的刺痛感。
具有腐蝕性的氣體層層包裹了魔龍王,龍王分散的心思也在不斷湧現的陣痛中重新凝聚。在這段空白的時間裡,白金龍再度發動強烈的攻勢。就在強力龍氣炮即將竄入腐蝕氣息裡的那一瞬間,充斥怒意的紫色光芒閃現炸裂了!
黑與白被紫色的力量給吹散,沙雷坎特洛斯的龍氣打破了劣勢。當魔龍王看見第二個偷襲者的真面目時,發出憤怒的吼聲。
「腐蝕吐息!妳是沙卡斯!原來妳也還活著!」
真實不若外表看起來單純,縱使認不出屍龍的人形模樣,沙雷坎特洛斯還是從具有特點的攻擊招式中看破了隱藏於人類面容之後的屍龍身份。瓦尼拉和沙卡斯沒有開口,也不需要多餘的言語,牠們共同的敵人只有一個。
環視四周,確認再無其他障礙的魔龍王唱出了龍語,藍紫色的閃電毫無預警地在大地上猛然竄出。能夠把一切侵入物變成焦炭的閃電之壁迅速擴散,瓦尼拉立刻機警地閃避了。然而,魔龍王欲將一切逼退的企圖只實現了一半。
閃電之壁仍然存在,帶來的威脅也絲毫沒有減弱,但直視它的女孩並沒有躲避的動作,她大刺刺地向傷害的根源跨出了一步。
穿越過閃電之壁這件事於沙卡斯,簡直就像件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事,而她進擊的動作未曾遜色於她的決心,和柔弱外表毫不相襯的猛拳強而有力地擊中了沙雷坎特洛斯。錐心的痛,提醒了魔龍王遺忘的記憶——魔法對屍龍是無效的!
瓦尼拉沒有放過沙雷坎特洛斯露出的空隙,利用彈跳將全身重量完全集中於手肘給予魔龍王痛擊,而沙卡斯也立刻補上了一記踢擊。就在瓦尼拉想要接續攻勢時,牠敏銳的看見了沙雷坎特洛斯的眼神,並本能地感覺到威脅。
以魔龍王為中心,爆發了無比耀眼的紫色閃光。閃光化作了箭,並且撼動了大地。紫光之箭以密集爆散的方式刺穿了瓦尼拉與沙卡斯,及時撤手的白金龍受到了嚴重損傷,屍龍卻連全身都被打穿!
「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沙雷坎特洛斯大聲怒吼,伸手抓住沙卡斯的脖子用力捏緊之後猛力拋向瓦尼拉。白金龍與屍龍立刻撞在一起,狼狽的倒在地上。
「呃……咳咳……咳……咳咳……」
沙卡斯發出難受的喘息聲,牠的頸子和喉嚨剛才已經被捏碎了,雖然不死的牠能夠很快的再生復元,但是等待恢復的這段時間卻也讓牠相當難受。
魔龍王走向倒地的兩人,唯有龍王(或是接近龍王者)才能擁有的龍氣正不斷發散,那種壓迫感似乎連空氣都會被排斥出去。實力的差距很快的就展現出來了。即使瓦尼拉是最具有接近龍王等級潛質的人物、即使沙卡斯是黑龍王手下最強悍的戰將,卻仍然及不上眼前的敵人。同時具備了龍王與魔族之力的沙雷坎特洛斯,其能力的界限是無法估計的。
「不死的屍龍……我從以前就一直很想試試看,假如把妳打成碎末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子?」
沙雷坎特洛斯說出了令人顫慄的提議。他高舉雙臂並且將手腕交錯,不祥的紫色龍氣挾帶著漆黑的閃電開始凝聚。
面對魔龍王那破綻極大的架式,白金龍毫不猶豫的發動了突擊。瓦尼拉像是箭一般衝到沙雷坎特洛斯的面前,牠的雙掌間躍動著灼目的閃光,龍氣炮正面對準了沙雷坎特洛斯的臉孔。
「愚蠢!」
沙雷坎特洛斯揮動了遠比任何武器還要來得暴力的雙臂,被深紫龍氣纏繞的攻擊宛如耀眼的紫之刃,將瓦尼拉的身體以斜上至斜下的方式斬成兩段,被分為兩截的瓦尼拉分解為扭曲的影子。下一秒裡,沙雷坎特洛斯竟然被四個瓦尼拉所包圍,每一個瓦尼拉都用閃爍著光芒的雙掌對準了牠。
「鏡之虛影術!?」
彷彿是為了對自己的判斷作出確認,沙雷坎特洛斯憤怒的喊出了瓦尼拉所使用的魔法。魔龍王來不及再度反擊,因為白金的閃光已朝牠的頭部炸裂了!
黑色風暴襲捲了沙雷坎特洛斯。沙卡斯沒有放過唯一的機會,在極近距離之下所發動的強力腐蝕吐息甚至將魔龍王給吹走。同時被白金與漆黑之力正面擊中的沙雷坎特洛斯在半空中轉動了身體,以蹣跚的姿勢勉強著地。
沙雷坎特洛斯似乎承受了不小的創傷,牠的腳步出現了罕見的不穩,渾身染血。魔龍王搖了搖頭以平息自己不常體驗的暈眩感,接著牠抬頭以奇異的視線瞪視瓦尼拉與沙卡斯。牠的眼神就像是在燃燒於最旺盛之時而遭到凍結的火焰,兼具了熾熱與冰冷。然而,這種視線只來自於一隻眼睛。
沙雷坎特洛斯的右眼已經沒有了。
「……我似乎小看了你們……」
沙雷坎特洛斯在開口的同時舉起右手,一閃即逝的深紫龍氣在大地上掀起了破壞性的衝擊。在巨響和沙塵織成的帷幔中,沙卡斯的左半身被炸得支離破碎,瓦尼拉則是全身染滿了血跡。
「不……應該說是我還不習慣異界的空氣吧……我竟然犯下了兩次之多的失誤……」
沙雷坎特洛斯口中的第一次失誤是牠小覷了人類的能耐而吃虧,而第二次失誤就是指因輕視白金龍與屍龍而喪失了一隻眼睛。
牠以僅剩的左目注視著瓦尼拉與沙卡斯,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好像興奮過頭了……雖然得到了魔族的力量,不過似乎這股力量似乎也讓我失去了以往的冷靜……真是糟糕礙…竟然會犯下輕敵的錯誤……真是糟糕……太糟糕了……」
沙雷坎特洛斯像是正進行自我確定似的細語呢喃。乍看之下,或許這是一個攻擊的好時機吧?但是魔龍王身上散發出來的異樣壓迫感讓瓦尼拉和沙卡斯無法動彈,而且牠們身上的傷勢也不允許牠們動彈。
「白金龍、屍龍……你們兩個畢竟是僅次於三龍王之下的傢伙……我竟然會輕視你們……看來我是太過沉溺了……新的力量讓我得意忘形了……」
沙雷坎特洛斯的情緒反映於牠的眼睛,原先象徵著興奮與憤怒的赤色之瞳轉為略帶透明感的紅寶石色澤,然而在那顆寶石的最深處依然蟄伏著安靜的火焰。睿智的龍王沒有因再次受傷而心情激昂,但是牠的平靜卻傳達出更為深沉的恐怖感。
沙雷坎特洛斯緩緩開口:「那麼,告訴我,你們在等待著什麼吧!」
瓦尼拉和沙卡斯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就連心臟都差點為之凍結。沙雷坎特洛斯並不愚笨,牠一恢復冷靜之後便察覺了敵人的意圖。
「假如真想跟我挑戰,為什麼不變回龍?你們會變成人形跟我戰鬥的唯一好處,就只有拖延時間而已……陷阱……不……什麼程度的陷阱都不至於如此,應該是援手……?」
沙雷坎特洛斯輕易看穿了瓦尼拉與沙卡斯的計謀。牠的嘴角勾勒出諷剌的尖刻笑容,身上的龍氣無止盡地擴散開來。
「是啊,我差點忘了……亡龍會回來!驕傲的札姆卡特、反覆不定的貝克洛姆斯,這兩個作古的傢伙也會回來吧?讓你們聯手的話也是件麻煩事,你們就先走一步吧!」
正當沙雷坎特洛斯準備施予最後一擊時,牠腳下所站立的地面突然裂了開來!裂痕中噴出了足以撕碎巖石的青白色閃光,直接撲向魔龍王!
在遠處的高地上,紅發青年冷眼注視著魔龍王被閃光所吞噬的景象。
他的眼神望向遠方,卻對著無人的四周開口說話:「我答應過你,要讓你看看什麼是人類永遠無法接觸到的境界……」
紅發青年的雙眼泛著明亮到令人難以逼視的金黃光澤,緩緩,說道:「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何謂魔法的極致吧!」
紅發青年的名字應該怎麼稱呼?這是一件令後代學者為之頭痛的問題。
艾德嘉?或是札姆卡特?為了確定紅發青年的正確姓名,甚至為此展開過多次的激辯。然而,在未來所發生的任何事件都和現在毫無關連,因此沒有加以陳述的必要性。
紅發魔法師冷靜的觀看著一切。他金色的眼眸裡倒映著沙雷坎特洛斯掙脫了大地閃光的撕咬,以恐怖目光鎖定自己的景象。
「艾德嘉,好好看著。龍王的魔法究竟能有多強?這個答案你就用自己的靈魂親自去感受一下吧!」
紅發魔法師平舉雙手,作出準備吟唱咒文的姿勢。就在此時,黑色閃電突破了空間的距離。沙雷坎特洛斯先發制人的擊中了對方,但是他的攻擊沒有奏效,黑雷穿透了魔法師的身軀,在遙遠的地方掀起了爆炸。剎那間,無數個紅發魔法師出現在魔龍王四周。這是瓦尼拉先前使用過的鏡之虛像術,在龍王身上展現出的效果更為驚人。
「什麼……!?」
沙雷坎特洛斯嚇了一跳,對方所展現出來的魔法幾乎不像是人類所該有的能耐,對敵人的實力判斷錯誤讓牠產生了錯愕的表情。而十數個影像在這一刻始起行動,紅發魔法師已經開始吟唱咒文。
「靜言,封緘,記憶鏤刻於時間,在扭曲的迴廊裡遺忘語言;光凝,夜止,文字付諸於思緒,以靈魂唱頌奇蹟的詩篇。無限交錯,在時流的縫隙間窺視一切。停滯大地的脈動,安息之壤即是永久。封鎖沉落的水滴,不動之海亦是流動之海。不可視的火焰之舞,閃光與黑暗同時並存。無規律的風之軌跡,在四方靜默之中運行。在開始的瞬間步入終結吧!吾之名為札姆卡特,以此名諱作為鑰匙,我開啟並封閉看不見的門!」
自稱為札姆卡特的紅發魔法師一邊吟唱冗長的咒文,一邊以雙手在前方空間描繪出複雜的圖紋。流洩著金色閃光的指尖不斷刻畫深奧的魔法文字,當咒文終結的同時,一個無法解讀的魔法圓也成形了。
沙雷坎特洛斯敏銳的捕捉到了魔法師的話語。當昔日宿敵的名字竄入牠耳內時,原已凍結的赤瞳之火再次燃燒了。
「該死的亡魂借用人類軀體回來了嗎!?」
咆哮著,情緒激昂的沙雷坎特洛斯發動了攻擊。紫色與黑色的閃電瞬間擴散交錯成蜘蛛網般的形狀,一口氣將所有的鏡之虛像給擊碎。
札姆卡特的本體躲過了閃電之刃的狙殺,飄浮於天空之中。魔龍王僅剩的左眼確實地鎖定了敵人的蹤跡,當牠要再度攻擊時,札姆卡特立刻將右手食指的指尖對準了牠。
「灼殺崩炎爆!」
一團突然爆開的火焰將沙雷坎特洛斯捲入深紅的世界。當沙雷坎特洛斯還來不及作出反應時,第二波攻擊已經到來了。
札姆卡特喊出了兩個法術的名字:「星牙之閃滅!天雷降臨!」
數以百計的光彈朝著沙雷坎特洛斯襲去,炸裂的閃光讓人完全無法正眼逼視。不知不覺間天空也聚攏深厚的黑色雲層,在光彈攻勢停止的那一瞬間,灼目的落雷劈中了魔龍王。
——不用咒文的魔法……!
假如能夠開口,沙雷坎特洛斯很想直接把心中所想到的東西以語言的方式表達出來。不過沙雷坎特洛斯忍住了這個並不是很有誘惑力的念頭,因為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戰鬥的關鍵將會以秒為單位閃逝而過。
使用法術需要時間,就算對魔法再外行的人也明白這件事實。利用語言和圖紋御使魔力,在吟唱之中塑造力量的形態,這是每個魔法師在施法時的必經之路,這條路就連龍族也無法避免,即使龍語的魔法再怎麼短暫,仍然是需要時間來唱詠。然而,札姆卡特卻踏上了另一條道路。
血龍王以靈魂來吟唱咒文。
札姆卡特創造了以意志詠唱咒文的魔法,成功的讓思緒超越了時間之壁,牠只要一個想法就能施展任何的魔法,只要本身的力量許可,牠甚至能毫不間斷的發動強力的魔法攻勢。當札姆卡特冀望使用魔法的那一刻起,牠的靈魂就已經唱完了咒文。宛如在開始的瞬間步入終結,意志無視於時間的流逝,在最初之時就已經抵達最後。
降臨之天雷的力量將大地打出一個凹陷,閃電造成的麻痺感擄獲了沙雷坎特洛斯,但是札姆卡特的攻擊並沒有就此停歇。紅發魔法師的背後早已燃燒著異常燦爛的盛大火焰。拖曳著光與熱的尾翼,尊貴的不死鳥撲向了魔龍王。
菲尼克斯引發了貫穿天際的火旋風。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沙雷坎特洛斯彷彿秋天的落葉般在熾熱的暴風圈盤旋飛舞著。當火旋風終止的那一剎那,由十二個精靈引發的騷動也正式降臨到魔龍王身上。從半空中墜落的牠承受了乙太風暴的恐怖威力,劇烈的衝擊幾乎使牠就此昏迷過去。
札姆卡特的指尖瞄準了渾身著火的沙雷坎特洛斯,唸出了最強的咒文之名:「……禁界牙煌霸炎陣!」
五個閃爍著不同光輝的魔法圓鎖住了沙雷坎特洛斯!當五個世界的火焰被召喚而來的同時,魔龍王的左眼出現了一閃即逝的冰冷光芒。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魔龍王的怒吼,五色魔法圓出現了裂痕。大氣浮現了狂亂的波動,札姆卡特的臉上也失去了血色。魔龍王的身體突然發出了閃光,暫時奪去了每個人的視力。
在閃光褪去時,龐大的影子也隨之籠罩了札姆卡特。陽光失去了蹤跡,這是因為某個巨大的東西遮蔽了札姆卡特眼前的天空。
沙雷坎特洛斯恢復龍形了!
即使只剩下四隻角,就算只剩下左邊的眼睛,紫色的巨龍看起來依然威嚴無比。沙雷坎特洛斯所帶來的恐懼再次壓倒了萬物,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
或許是人類的臉孔比較容易作出表情吧!札姆卡特看起來臉色蒼白,但是不久就恢復了原來的冷漠表情。沙雷坎特洛斯往下移動了牠的視線,緊緊鎖住了紅發魔法師,而扎姆卡特也無畏的回望著牠。
巨大的龍與渺小的人類就這樣互相對峙了數秒。
最後是由體型較大的一方先開口:「魂之詠……我確定你是札姆卡特了,那種莫名其妙的魔法也只有你才會搞得出來。」
沙雷坎特洛斯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帶有嘲笑的意味。
「不過你是怎麼回事?竟然用魔法對付我?哈哈哈哈。龍王與龍王之間的戰鬥是不需要魔法的啊!」
「……我當然記得。龍王與龍王之間的戰鬥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那麼你剛才的行為是什麼?莫非你無法變回龍形了嗎?雖然這很可惜,不過我倒是勉強可以忍受。因為我可以贏得快一點。」
「只是為了實踐某個諾言而已……至於你的第二個推論,我可以告訴你那絕對是錯的。」
札姆卡特的臉上浮現了微笑,但那絕不是象徵著善意,牠的金色瞳孔裡飄動烈焰的光輝。牠宿命的敵人沙雷坎特洛斯則發出了比雷嗚還要轟然響亮的笑聲。
「正好我已經厭倦跟弱者交手了。雖然我並不討厭詭計跟死纏爛打,但是跟這種對手戰鬥實在不夠痛快。我要撕碎你,把你當成最後的祭品!」
沙雷坎特洛斯在談話中把龍族的鬥爭本能之強展露的一覽無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5:05
龍族的鬥爭本能非常旺盛,而身為龍王者的這種本能更是遠遠超越其他的龍。縱然受到了看似致命的傷害,沙雷坎特洛斯至今尚未使出全力,這不僅僅是因為牠想要保留實力而已,沒有勢均力敵的對手其實也佔了極大的部分原因。即使牠正和人類展開對決,但是牠的心思早就放在背後的持刀者身上了。
「我很期待,札姆卡特。對上現在的我,你能夠撐多久?」
「哼哼,看來你講笑話的功力似乎進步了不少嘛!」面對於無謂的嘲弄,札姆卡特逕自地發出了冷笑。
札姆卡特身上開始發光。風停滯了。在地面上跳動的火焰悄悄地熄滅。飛揚的沙塵以不擾動任何事物的速度輕輕落下。天地出現了瞬間的寧靜,異變,只為了迎接血龍王的到來。
龍與人的對峙已不復見,舞台的主角變成了紅色的龍與紫色的龍。
空氣彷彿被灌注了鉛,沉重的令人無法喘息。假如說一個龍王所帶來的是巨大的壓迫感,那麼兩個龍王帶來的就是足以使人停止思考的恐怖感。
除了札姆卡特與沙雷坎特洛斯之外,再也沒有第三者敢發出聲音。完全無法介入的人類們連呼吸都覺得有困難,瓦尼拉與沙卡斯也默默的消失在戰場上。大自然尊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戰鬥,也靜止了萬物的運轉。
「你贏不了我,札姆卡特。」沙雷坎特洛斯打破了靜默:「我很高興能夠再次見到你。當初知道你死亡的消息時,其實我還不太敢相信。沒想到爭鬥了千年之久的對手消失了,微不足道的情感竟會在心底產生,我竟然會感到失望。」
「……你的失望不可能這麼單純。我已經明白了,其實你的計畫是要讓我跟魔族兩敗俱傷。沒見到我跟魔族對立,這才是你失望的主因吧!」
「不,正好相反。」面對札姆卡特的尖銳質問,沙雷坎特洛斯的回答顯得出人意料。
「我原本以為你會踢掉魔族這塊絆腳石拿下異界,魔族雖然很強,但是應該也會被你打敗。如果按照我當初的預想,現在的情況應該會是更壯大的對決。你與我各自率領著龐大的軍團、麾下的精銳部隊,在異界的土地上決定誰才是真正的王者。」
「……我沒有回應你那無聊想像的必要。」
「那當然。不過事情進行的太順利了,反而有點無趣啊!所以我才沒有帶來最精銳的軍團,因為我沒想到會有如此大的一個陷阱的等待著我。我還以為自己的正面已經沒有敵人了呢?」
沙雷坎特洛斯以自嘲的口吻講述牠一手布下的計策。在牠腦海的藍圖裡,札姆卡特會排除掉一切阻礙之後奪得人界,然後自己則是取得龍界的主導權,最後魔龍王與血龍王展開襄括兩個世界的最後戰爭。暫時沉浸在思緒中的牠,眼神顯得有點遙遠,但不久就轉為銳利。
「不過你也改變的真多啊,札姆卡特。驕傲的龍界至高王竟然會屈就於人類的身體裡。是什麼使你改變的?我一直以為只有那個反覆無常的貝克洛姆斯有這個能力。你們兩個雖然常常彼此看不順眼,不過最常做的事還是聯合起來跟我作對。」
「翻閱無意義的陳舊往事,你倒是變得軟弱了。」
「不。這是最後一次跟你戰鬥了。我想以後應該再也見不到你了吧?趁現在把你不知道跟想知道的事情一次說出來比較好,你可以把它看成我對即將粉碎的偉大敵人所抱持的敬意。」
沙雷坎特洛斯的身軀開始泛起了紫色的光芒。大氣因為魔龍王的力量而恐懼地顫抖。札姆卡特微微縮起了長頸,已經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平地上突然掀起了不自然的狂風。魔龍王與血龍王同時展開雙翼飛向天空。大地對牠們而言是太過狹小的領域,唯有無限遼闊的天空才是龍的真正戰常札姆卡特與沙雷坎特洛斯在空中進行了第一次的交鋒。牠們彼此衝撞,兩個龍王互相撞擊的景象傳遞了令人心臟為之停頓的震撼力!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沙雷坎特洛斯與札姆卡特同時發出了恐怖的咆哮,展開第二波的攻擊。紫龍一口氣升飛到很高的地方,像箭一般往下俯衝,而紅龍夷然無懼的迎上前去。紫龍在即將接觸目標的瞬間作了一個大迴旋,粗壯的尾巴漂亮的命中對方。紅龍發出憤怒與痛苦交雜的吼叫,迅速咬住了紫龍的尾巴,同時朝下俯衝,一扭頸就將紫龍砸往地面。
被魔龍王撞到的小山立刻塌了三分之一,碎石與落巖發出轟然巨響回歸大地。扎姆卡特完全不給予對方喘息的時間,張開利牙咬往沙雷坎特洛斯的頸子。但是紫龍作出了半翻滾的動作,反而以絕妙的角度反咬住了血龍王。紫龍的牙齒與紅龍的鱗片之間擦出了火花與閃光,紅與紫的龍氣展開激烈的衝突。
就在此時,遠方的天際冒出了一個黑影。
最後的龍王——黑龍王·貝克洛姆斯出現了!
「媽的,要打架也稍微替底下的人想想!」
拉茲一邊從牙齒間擠出近似嘶吼的低語,一邊扛著玲奮力奔跑。這是因為東方的女劍士在跟魔龍王打鬥時,受到了腿骨斷裂的傷害。
高傲的紅發魔法師已然消失,現在的天空已經化為十分具有可看性的戰場。可說是位於生物界最頂端的龍王們捨棄了魔法,以肢體之間的衝突來決定勝負。這場驚人的戰鬥純粹是力與力的對決。
龍王的戰鬥不需要魔法。對於能夠自由操控龍氣的牠們而言,牙與爪就是最有力的武器,吐息就是最強的攻擊。力強者勝是唯一的規則。札姆卡特、貝克洛姆斯、沙雷坎特洛斯,這三名掌握龍界的王者展開了淒厲的戰鬥。牠們的翅膀光是拍動就能引起狂風,用尾巴輕掃就能使巖石粉碎,只需用咆哮就能撼動大地。面對這種無法想像的超暴力戰鬥,人類只能儘量有多遠躲多遠而已。
「雖然這是很壯觀的景象,但是對老年人的身體不好!」
天武幻十郎緊跟在拉茲背後大吼,同時展現出一點也不像是年過六十的老人該有的體力與腳力。凱恩則是抱著露西亞跑在最後面。人類勇者軍正式脫離了戰場,龍王們的決鬥他們無權插手,也無從插手。
這時空中掉下了一顆巖石,這是貝克洛姆斯與沙雷坎特洛斯交鋒時受到波及的山峰的碎片,現在它已經變成了無數的巨大巖塊到處飛散。當巖石即將砸到拉茲等人的瞬間,一道朦朧的白色光幕籠罩了他們,巖石一接觸到光幕立刻粉碎了。
「這裡太危險了,請躲在我後面吧!」
菲爾希納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人類小隊身旁。拉茲像是用光精力似的一下子坐倒在地,天武幻十郎擦拭汗水喘氣,凱恩立刻抱住菲爾希納斯的大腿要他治療露西亞。
「呼、呼,你們這些,呼,西方的傢伙真是,呼,太值得敬佩了,竟然,呼,竟然曾經打敗過那種怪物。」
「呼,你不用敬佩我,呼、呼,因為我沒參戰。」
天武幻十郎和拉茲在喘息之中對談,直到現在,他們終於可以放心觀看天空的戰爭。
由於三龍王的影響,龍之氣息喚來了鉛灰色的雲層。以灰暗的天空為背景,紫色、紅色與黑色的閃光不停的明滅閃爍著。雖然轉生的黑龍王投入戰局,形成二對一的局面,但是沙雷坎特洛斯絲毫沒有位居下風的跡象。
札姆卡特與貝克洛姆斯企圖夾擊對方,但是沙雷坎特洛斯的動作比牠們還要迅速。魔龍王搶先一步攻擊黑龍王,黑與紫的閃光在交手的那一剎那迸裂開來,而被迫退卻的則是貝克洛姆斯。
札姆卡特趁隙從背後發動襲擊,牠的爪子漂亮的劃過了敵手的背部造成傷口,但是沙雷坎特洛斯也在瞬間咬住了襲擊者的尾巴,身體一個扭轉就將札姆卡特朝地面擲去。血龍王在即將墜落前及時保持了平衡,伸展雙翼滑過了大地。這時貝克洛姆斯又開始和沙雷坎特洛斯交戰了。
龍王們每一次交手就會造成震撼大氣的衝擊波,鈍重的巨響與銳利的暴風為這場戰鬥添加了緊張感與嚴肅性。
時光並沒有因為牠們而忘記了流逝,假如能夠撥開雲層的話,可以看見太陽已經越過了最高點,準備往西方的地平線邁進。三龍王的戰鬥已經持續了不短的時間。
每個人都以為這場戰鬥將會永遠持續下去。就在此時,沙雷坎特洛斯率先停止了進攻,一口氣爬升到極高的地方。
「已經很久沒有龍能夠和我打這麼久了!」
沙雷坎特洛斯喊出了聽起來有點陳腐的台詞,但是牠正在進行的舉動卻帶來令人心驚膽跳的恐懼感。深紫色薄霧與黑色雷光開始在牠四周擴散,並且形成了流動漩渦,沙雷坎特洛斯的身體也同時發出了燦爛的光芒。
「接下來,我要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最強的力量!」
魔龍王的口中透出了閃光,赤紅的左眼燃燒著前所未有的狂性之火。沙雷坎特洛斯終於要發動牠最強的吐息攻擊——狂蝕之嵐。
血龍王停止了動作。牠的身軀爆發出深紅的閃光,就像是染血的星辰般閃耀不已。血紅焰炎挾帶著灼熱的氣息襲捲大地,凡是有草的地面都燒了起來。牠也準備使出致命的吐息——血龍咆哮牙。
尖銳的嘯音竄起,黑龍王的七個頭同時仰起了頸子,四周的光線像是被牽引似的凝聚在牠的身旁,匯聚成令人無法正視的光球。那一身黑色的鱗片在閃光中流動著炫麗的色澤,形成黑與白強烈的對比。這就是貝克洛姆斯的最強力量——重閃爆破。
此刻,唯有王者得以生存。
「嗄啊啊啊——!」
三龍王同時發出咆哮,也同時發出了吐息!
青白色的光之嵐撞上了深紅之牙與閃光之槍,三股強大的力量正面交鋒、激突,爆發了驚人的衝擊波。整個戰場充斥著光與風的亂流,被捲入的巖石在瞬間化為礫粉。
菲爾希納斯努力維持防禦壁的完整,不讓人類被波及到。狂蝕之嵐、血龍咆哮牙和重閃爆破都是屬於龍王的吐息,它們彼此衝擊所造成的力量無法估計,如果不注意的話,連神的使者都將無法自保。
就在這時,菲爾希納斯看見了某個在風暴中現形的人影。
「亞卡斯!」
蟄伏已久的魔族亞卡斯窺見了攻擊的絕佳時機,突然現身。他的雙手凝集了巨大的漆黑之球,並朝能源衝擊的中心點擲去。當黑色的波動即將撞上能源中心點的瞬間,闖入了第二波的不速之客!
瓦尼拉與沙卡斯全速衝了過來,牠們恢復了龍形,並且一起發出吐息攻擊。銀與黑的光之刃成為第五、第六股力量,加入了干涉平衡的行列。
受到外來力量的影響,三龍王的吐息再也無法保持對峙的狀態。具備最強破壞力的閃光炸了開來,將吞噬的領域以恐怖的速度大幅擴展。所有的事物都被拉入了純白的世界,潔淨無瑕,卻也是象徵絕對毀滅的世界。
光之海淹沒了天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5:56
第四章永恆傳說
溫暖的和風吹起春天消融了冬季的冰雪,為新的四季輪迴拉開了序幕。
奧瑞克斯神殿在新的一季顯得忙碌異常。神殿學徒們裡裡外外的忙進忙出光是為了打掃週遭環境就得要花上好幾天的時間,神殿的佔地坪數與建築物之雄偉是最大的主因。
在春天清理融雪的痕跡可說是神殿學徒每年必修的功課以往他們會抱持著輕鬆的心情哼著歌來打掃,但是今年每位神殿學徒的臉上再也看不見這種悠閒的表情而是換成了慌張的神色。
今年春天將要在奧瑞克斯神殿舉行盛大的會議。與會者除了所有人類國家的領導者之外,還包括了其他種族的領袖新的妖精王與年輕的矮人王儲也將露面。為了這項會議,奧瑞克斯神殿幾乎忙翻了天。尤其是今年春天來得特別遲,積雪消融的速度比預計的慢上許多,使得準備工作的進度大幅延後。
凱恩從高塔的窗外俯視著眾人忙碌的景象,深深嘆了一口氣。
「唉呀,這樣是不行的。在這種人手不足的時候,我應該要下去幫忙才對。」
「你不要以這種爛藉口逃避現實,好好正視眼前的問題吧!」一道屬於女性的聲音阻止了凱恩準備捲袖子的動作。
褐髮青年露出了悲傷的神情,轉頭望向要他面對無情現實的人:「露西亞……我生平最討厭的兩件事就是掉錢跟背演講稿。拜託,妳放過我好不好?」
「不行。」露西亞以微笑駁回了凱恩的請求。
凱恩永遠沒有辦法對她的笑臉作出任何有效的反擊,因此露西亞的微笑在暗地裡又有著「大地勇者之天敵」的別號。
「但是這樣下去會趕不上迎賓典禮啊!這時身為騎士團團長的我更應該下去幫忙,為大家提振士氣……」
「不,你一拿到掃把之後就會拿來玩耍,揮舞到最後便跟其他人玩起格鬥競賽。」
「……」
露西亞斬釘截鐵的預測了凱恩的行為模式,由於內容具有相當的真實性,同時更是發生過數十次不止。凱恩一時間也無法反駁,只能無言的看著她。
「不,其實我是……」
正當凱恩企圖進行最後掙扎時,傳來了「叩叩叩」的敲門聲。一位穿著白袍的神殿學徒輕輕推開了門,以恭敬的姿態站在門口。
「團長大人、大神官,萊斯汀的女王已經到達神殿了。她正在會客廳等你們。」
「這麼快?」
露西亞露出訝異的表情。離會議正式開始還有五天的時間,她沒想到雪拉女王這麼早就到了。相對的,凱恩握緊雙拳表現出小小的欣喜之情。
「讓一國之王等待是不禮貌的行為。露西亞,我覺得現在絕對不是背演講稿的時候。」
凱恩捉住了機會邁開腳步,拖著學徒以迅捷的速度離開了。露西亞嘆了一口氣,把門帶上之後尾隨而去。
「雖然說一年前已經約定好了,但是沒想到她會來得這麼早呢!」
露西亞的這句話除了自己以外,並沒有任何人聽見。
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在最前端的學徒在輕微的咯吱聲中推開了會客廳大門。在空曠又帶著肅穆氣息的房間裡,有一位十分端莊的女性正坐在裡面,她的身上穿著絲綢的禮服,並套上了一件繡有百合圖樣的白色毛皮外衣。雪拉看見兩人到來後便站了起來,微微欠身,說出了問候的話語。
「聖徽騎士團團長凱恩、露西亞大神官,好久不見了。」雪拉展現了具有成熟女性之美的笑容,簡短地打了招呼。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
「自從上次一別,已經過了一年。時間的飛逝速度真的讓人訝異不已呢!」
凱恩與露西亞各自作出了回答,至於哪一句話是凱恩說的,哪一句是露西亞說的,光是看遣辭用字就很明白了。露西亞偷偷踩了凱恩的腳背,於是被攻擊者臉色略為僵硬的拉開椅子坐下。
「首先我要為自己的無禮道歉。距離會議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我提早來到這裡想必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不,別這麼說,你剛好給了我份厚禮,救了我逃離……呃!」
凱恩的腳脛骨在桌子下遭受突擊,這次他臉色十分僵硬的作出不太優雅的微笑。
露西亞則是以十分優雅的微笑作出回應:「您的到來乃是奧瑞克斯神殿的榮耀。反而是我們尚未作好準備,如果有不方便或是招待不周的地方,請不要介意。」
「您客氣了。一年前我們曾經約定過,你們將告訴我那個人的下落。另外,我還想確認一些事……」雪拉的眼中開始閃動銳利的光芒:「我想知道一年前那場戰鬥的真相。」
凱恩的臉上作出「果然來了」的表情,露西亞則是神情若定的以微笑應對。
「對於那場戰役,您感到有可疑之處嗎?請問您所謂的真相是……?」
「不,我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但就是這樣才讓我覺得奇怪。」
「咦?」
「對於那場戰役,你們的描述幾乎完全沒有破綻。由於實在是太完美了,仿若實際發生過的情景。不由得讓我想到了某個人在進行陰謀詭計時的一貫風格呢?」
「我想可能是您的思慮過於縝密了。」
「我想知道真相,拜託你們。」
雪拉的決心在語氣與眼神中表露無疑。就在露西亞還想說些什麼時,凱恩伸手阻止了她。
「算了,露西亞。我們就告訴她吧!她確實有知道真相的必要,而我想雪拉女王是值得信任的。」
「可是……」
「相信我。沒問題的。」
男人們始終信任人與人間的那份情誼,凱恩認真的凝視著露西亞,兩人的視線彼此僵持了數秒,最後露西亞嘆氣的撇開了目光。
取得了勝利的凱恩轉頭望向雪拉:「那麼,我就告訴您,兩年前的那一場戰役裡被隱藏起來的真相。」
「喝啊啊啊!」
天武幻十郎揮動手中的利劍,銀光以肉眼難見的速度瞬間劃過了敵人的身體,然而劍刃上並沒有傳來砍到物體的感覺。恐怖的虛幻,帶給劍聖極端的顫慄。
亞卡斯笑了笑,被他喚來的黑色之風化為看不見的利刃,迅速切過了天武幻十郎的身體。假如是平常人的話一定會在剎那間落到肢解的下場,但是劍聖及時倒躍並扭轉身體,驚險的避過了黑風之刃的正面直擊,但是他的身上也多出了好幾道傷口,衣服立刻被染成鮮豔的深紅色。
「看來,你們已經沒有援手了。」
亞卡斯左右張望之後,展露了令人不快的邪笑。
在他的面前,每個人都顯現出狼狽的姿態。露西亞與玲坐倒在地上無法動彈,凱恩拄著劍單膝跪地,拉茲和幻十郎提劍喘息。唯一看起來還算得上完好無事的是菲爾希納斯,但是在他臉上卻有暗藏不住的疲憊,手上的聖槍有著許多不規則的缺口。
「你到底把龍王們怎麼了?」菲爾希納斯提出了每個人最想問的問題。
亞卡斯聞言聳了聳肩:「這個嘛,運氣好一點的話應該就是當場粉碎了吧?運氣不好就會飄流在什麼都沒有的異空間,經過一番無謂的掙扎之後才死亡。」
「說謊也要高明一點。你再強也不可能擁有同時殺掉三龍王的實力。」
「唉唉,你忘了我的名字了嗎?」亞卡斯把蛇杖扛在肩上,伸出右手食指搖了幾下:「我可是十三衛士之首——異界放逐者·亞卡斯啊!我能放逐一切,甚至連龍王也不例外。」
「明明就是趁著牠們無暇旁顧的時候偷襲,竟然還敢說得那麼冠冕堂皇1
「我會偷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會被暗算代表牠們的修練還不夠。」
亞卡斯擺出一副「不然你是想拿我怎麼樣」的態度。身為錯誤的一方還能理直氣壯,這也許就是魔族的特權之一。亞卡斯把蛇杖轉了一圈,杖尖指向了菲爾希納斯。
「雖然我很想在這裡殺了你,不過現在就和神族開戰還太早了。閃開吧,菲爾希納斯,滾回你的上界去,不要再保護這些傢伙了。」
「你想要殺了他們吧?」
「嘖,所以說你這傢伙實在是不夠世故。這種恐怖的事實你就不要講出來嘛,會嚇壞別人的。」
「少把別人當傻瓜!我們一定會打倒你的!」
凱恩憑著怒氣的催化再度站了起來,並且勉力提起了神劍。亞卡斯看見他的樣子之後便投以輕蔑的眼光。
「哦哦,真是兼具了勇氣與無知的發言。你想叫誰打倒我呢?在場的人裡面只有菲爾希納斯能碰到我而已。啊,拉格那洛克跟天罪也是能讓我受傷啦,不過沒有主人的劍是不會自己跳舞的。」
「不要瞧不起人!我從很久以前就對你那張嘴很不爽了!」
「真巧呢,其實我也對你的臉看不順眼哦!尤其是那死不認輸的惡劣習性。」
凱恩與亞卡斯展開了激烈的挑釁叫囂,但是怎麼看都是亞卡斯略勝一籌。凱恩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玩遊戲不服輸的小孩在鬧場,亞卡斯則是站在高處冷言譏諷的人。
「……您能幫我封住他的行動嗎?」
拉茲趁著這段時間,低聲對菲爾希納斯開說道:「……三秒,不,二秒也行。即使只有一瞬間也好,您有沒有辦法讓那個傢伙不能動?」
「如果只有一下子的話……」
「就這樣吧!等一下我會作信號給您,到時就拜託了。」
就在拉茲暗中擬定作戰計畫時,凱恩和亞卡斯之間的對峙也到達了最熾熱的階段。凱恩想要放出劍上的淨炎,但是亞卡斯只是輕輕彈一下手指,大地勇者的右腿立刻開了一個洞,激烈地噴出殷紅的血液。凱恩發出痛苦的低吟,跪倒在地上。
「嗯嗯,流血太多是會死的哦!你的血能噴多久呢?我很有興趣。」
「你……!」
凱恩的憤怒無法得到發洩的管道,只能盡力壓住傷口。但不放棄的他仍使用僅剩的一隻腳奮力躍起,將手中的鮮血抹上神劍,環繞焰炎與血的劍身發出共鳴,綻放出令人難以直視的鋒芒。
「……啜飲我的血吧!與我共赴生死的神劍!釋放最後的禁炎,我願意以我的靈魂來交換。最終奧義,禁炎霸煌空牙斷!」
在解放封印的禱文裡,勇者最強的戰技發動,拉格那洛克與主人同生共死。
「原來如此,這就是擊殺黑龍王技法的真實面貌嗎?的確是有它的威力存在,但你的囂張也僅止於此了吧!」
比先前彈指的動作再劇烈一些,亞卡斯於評論間將手腕下壓反轉,單單是這樣微不足道的一個舉動,空氣之中卻發出不由自主的顫抖。金黃色的神氣同時於巨劍外層開始剝落、散失,露出了全無防備且臉色慌張惶恐的大地勇者。
每個人都有自己努力的方法,縱然遭受到失敗的打擊、現實的殘酷,也應當無懼的面對,劍士篤定了自身的信念,挺身面對無邊的黑暗,命運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啊!
接住凱恩墜下身軀的拉茲輕輕地將他平躺放置在一旁,以銳利的視線盯住亞卡斯。亞卡斯的臉上依然沒有失去笑容,但是他卻把蛇杖擺正作而出了攻擊的姿勢。
即使是結束了方才那個小小的遊戲。已經篤定能摘下勝利之冕的現在,亞卡斯還是不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掉以輕心。就連魔族也曾看上拉茲的能力,希望讓他成為顛覆世界的舞台劇主角,不論是劍或智,拉茲都具有無法忽略的水準。在場的人裡面,唯一具有潛在性威脅的人或許就是這個不良中年了。
從剛才到現在,拉茲只有對亞卡斯揮過一次劍。這項舉動讓亞卡斯不由得在意了起來。他認為拉茲似乎隱藏著什麼,這並不是依照邏輯推演出來的結論,純粹只是亞卡斯的感覺而已。亞卡斯並沒有刻意先對拉茲下手,這絕不是因為膽怯,而是他想見識一下這個人類會不會又帶來令人意外的驚奇。
「不管你現在想做什麼……來猜個謎吧,亞卡斯。」
「什麼……?」
亞卡斯頓時楞了一下,拉茲露出了會令人聯想「狡詐」這個形容詞的笑容,再一次說道:「來猜一下吧!你認為我是慣用右手使劍的人呢,還是慣用左手使劍的人?」
拉茲的謎語得到了相當大的迴響,幾手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拉茲持劍的右手上。亞卡斯眯起了雙眼,但是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拉茲的問題。
「心理戰術用錯對象了,拉茲·卡米爾。以這種拙劣的技倆拖延時間,只能讓你們多享受一下能夠呼吸的喜悅而已。」
「哈哈,我可是在東方混了好幾年的人哦!或許時間不算是很長啦,但是學到的東西不少。」
「哼,你是想說其實你是左撇子嗎?你還沒有用出全部的實力?」
「如同你之前所講的,每個人都知道你會偷襲,消失的三龍王也是一樣。既然我知道自己的背後還藏著一把致命的刀子,那麼就沒有理由提早掀開底牌。之前,不過是盡到自己的本分罷了。」
拉茲攏了一下雜亂的瀏海,並且把劍交到了左手。亞卡斯的臉依然不改輕蔑的神色。
「那又怎麼樣呢?就算你是左撇子也贏不了我。如果你認為換隻手就能打倒我的話,那還真是天真到愚蠢的地步。」
「那麼,第二個謎題是,你認為我一次只能用一把劍,還是雙手都能同時用劍?」
亞卡斯的笑容瞬間凍結住了。目光掃視到直沒入大地的劍,拉茲突然伸手捉住了拉格那洛克的劍柄。
拉格那洛克發出極度刺耳的鳴叫!紅色的淨炎從劍身冒出,沿著手腕迅速蔓延到拉茲全身。這是神劍拒絕持有者的反應。同時,天罪也發出回應性的共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5 13:36:29
宛如薄霧一般的黑色氣息壓制住了火焰,而拉格那洛克發出了更為響亮的劍鳴。左手的魔劍與右手的神劍產生了劇烈的共振,拉茲的身體變成了兩把劍對抗的戰場,淨炎與黑之氣息彼此拉鋸,灼熱酷寒交替循環,進行激烈的抗爭。拉茲露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表情,彷彿到了連牙齒都會咬碎的地步!
「愚蠢!拉格那洛克只會接受一個主人!你的行為是……」
亞卡斯話還沒說完,劍與劍之間的對抗已經進行到難以想像的地步。
紅色的炎焰轉化為耀眼的金黃,黑色的氣息則是更為漆黑。金色禁炎焚燒著拉茲的右半身,比黑夜還要深沉的氣息包覆著拉茲的左半身。熾熱卻又帶著冰冷的暴風以金發劍士為圓心猛然爆發,就連在拉茲身邊的凱恩也被這股力量給吹開了。亞卡斯盡他所能的把雙眼張成了最大尺寸,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拉茲察覺了瞬間的機會。
「動手!」
聲音與光同時爆發!菲爾希納斯作出了投擲的動作,他背上的光之翼暴漲成原來的好幾倍。神使發出了就連星辰炸裂時也會為之遜色的閃光,用力擲出了聖槍。
「塔法西·菲尼爾斯·加瑪!」
菲爾希納斯發出沒有人聽得懂的吶喊,聖槍變成了巨大的光柱直擊亞卡斯!
「嘖!」
亞卡斯來不及閃躲,只有咬牙準備迎接聖槍的洗禮。他並沒有正面承受這威力十足的一擊,而是用蛇杖改變聖槍的行進方向。光柱偏離了直線軌道,而亞卡斯的動作也出現了停頓。
兼具焦熱與冰冷的風吹向了亞卡斯。
燃燒著金色淨炎的拉格那洛克劈中了亞卡斯的身體,金色的火焰在亞卡斯身上劃出了三條劍痕。拉茲在命中的同時作出迴旋動作,天罪以巧妙的弧度砍到對方的頭部,並在劍刃沒入對方軀體的那一瞬間產生了爆炸。
拉茲並沒有就此停止攻勢。黃金與漆黑的火焰在舞動,神劍和魔劍也高速躍動。閃亮的禁炎在亞卡斯的身上拉出了一個金色的倒三角,下一秒黑暗之刃刺穿了哀嚎中的敵人。被刺擊貫穿左胸的亞卡斯停止了掙扎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活生生的石像。
金色之火伴隨著藍色的閃光炸裂了!以大地為媒介所噴出的力量將亞卡斯拋上了半空。拉茲將雙劍交錯,擺出了最強劍技的起手式。
金光燦美生輝。
無比炫爛的劍光充斥了所有人的視野。
「……『天劍夢幻式六連』,這是那個劍聖老頭為這招取的名字。」
凱恩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也呼了一口氣,從他的眼中可以感受到他當時對於拉茲的劍技有多麼震驚。
「現在想起來都還是會覺得很可怕。無雙三段、崩雷改、天際縱橫、穿龍牙、崩雷劍,最後再連接幻朧相破。源自於東方、西方的招式,與自創的技法,再以雙劍的技法將六個強力劍技連為一體,而且還結合了拉格那洛克與天罪的威力。我不認為世上還有比它更強的劍技了。」
凱恩說完之後喝了一口茶。雪拉神色緊張的追問下去。
「那拉茲贏了嗎?那個亞卡斯死了嗎?」
「不,亞卡斯沒死。他受了很大的創傷,嚴重到再也無法和我們作戰了。」
露西亞代替凱恩開口。雪拉的眼中立刻流露出疑惑。
「那麼為什麼不殺了他?拉茲應該不會心軟到對亞卡斯手下留情的。」
凱恩和露西亞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接著臉上立刻掛起了沉痛的面具。一種不好的預感捉住了雪拉的心臟,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
「莫非……難道他也……」最為惡劣的想像展開了翅膀飛進雪拉的腦海裡。
凱恩搖搖頭否定了女王的推論,他閉上眼睛,以經過壓抑的聲音說道:「拉茲沒死。不過以劍士的角度來看,他已經死了。」
空氣像是凝結住了一樣,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開口。一種難耐的沉默降臨在房間裡,形成了有點恐怖的氣氛。最後是由露西亞打破了這個沉默。
「女王陛下……您知道為什麼劍聖要把這個劍技取名叫『夢幻式』嗎?」
「不……我不清楚……」
「因為那是只能出現一次的劍技啊!在拉茲之後,再也不可能有人能重現倣傚它,就連拉茲本人也永遠不可能了。夢幻的劍技,就是因為『唯一』才會是夢幻。」
露西亞最後說出殘酷的事實。
「拉茲的雙手廢了。」
菲爾希納斯雙手之間發出柔和的光暈,對拉茲的雙臂進行治療。最後菲爾希納斯以沉重的表情搖了搖頭,以惋惜的語氣開口。
「不行……這是拉格那洛克與天罪所造成的傷痕,這是無法治癒的。」
身為當事人的拉茲嘆了一口氣,以失望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雙臂。他的雙臂皮膚呈現出灰暗的色澤,看起來就像是某種金屬一樣,但是凱恩認為以「被燒過的玻璃」來形容會更適合。
每個人都難掩臉上難過的表情,這些人之中以劍聖的失望之情最為嚴重。玲像是要哭出來一樣,露西亞掩著嘴撇開目光,而凱恩的五官則是幾乎要皺成一團了。
「這也算是賺到了。原本我還以為自己會被燒掉呢!這把劍起碼作到了保護持有者的職責。」
拉茲伸手撫摸放置在一旁的天罪。魔劍在拉茲手指接觸到的那一瞬間發出「劈啪」的聲音,拉茲發出了像是被火燒到的叫聲。
「呃呃呃!真是現實的劍!」拉茲甩著手發出不滿的抱怨。
他的舉動減輕了大家心情上的沉重,或許這就是他的目的也不一定。
「天罪只會承認有能力者。它不像拉格那洛克會伴隨並幫助持有者成長,所以它會拒絕無法再持劍的你。」
「我知道了。這種東西你就帶回去吧,沒有義理與人情的現實傢伙一向是最讓我最頭痛的角色。雖然很少有人會讓我不頭痛啦,起碼在場就有一大堆。」
露西亞和玲笑了出來。
拉茲拍了拍手,用嚴肅的口氣說:「那麼,該考慮一下往後的事了。」
拉茲所說的「往後的事」,指的是亞卡斯撤退之前所說的事。
被天劍六連夢幻式重創的亞卡斯當時半跪在地上,以憤恨的目光盯住拉茲。他完全沒有想到拉茲竟然真的保留了最後的王牌,大膽的在對戰沙雷坎特洛斯時隱藏,一直等到現在才使用。
當然,他的想法就事實層面來講可說是顛倒了。因為拉茲是到最後才想到這一招。追根究柢的說起來,他唯一的誤算就是低估了這名不良中年的能耐。
「很有意思……沒想到我竟然也被你騙過了啊……不過我並沒有輸……」
亞卡斯的身影逐漸淡去,但是他的聲音混雜著冰冷的恐怖。
「這次我就先撤退吧……但是真正的勝負是在遙遠的未來之後才開始的……到時還會剩下多少人呢?我拭目以待……呵呵呵……」
最後的暗殺者以不祥的話語作為背景,消失在大家的視野之中。
至此,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對龍戰爭終於正式畫下了結束的句點。但是亞卡斯的話卻揭露了更令人不安的未來。
就總體而言,亞卡斯並沒有輸。他成功的驅使勇者們破壞了北方神殿的封印,贏得了魔族內部之間的賭注。魔王撒卡在取得主導權時或許會有紛爭出現,但是平息是早晚的事。假如說龍族的鬥爭本能是一種詛咒,那麼過於重視契約便是魔族束縛的枷鎖。
最好的證明是魔族並沒有正面破壞神魔契約。他們只是想辦法利用契約裡的破綻,但這並不表示他們輕視並不打算遵守契約。基於這個理由,魔族內部的統一是遲早的事——雖然這可能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但是,到那時這個世界會剩下什麼人呢?
魔族的壽命比龍族還要長。他們絕對有足夠的時間等到這個世界的人材凋零之際才行動。到時能阻撓他們的,也許只有神族了吧!魔族的陰謀漂亮地削弱了龍界的力量,龍王們已經不在了,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會出現像札姆卡特那樣具有恐怖實力的龍。龍界淡出勢力的爭奪是可以預見的事。
亞卡斯會攻擊勇者,可以看作是他想為這套縝密劇本添上一筆完美結局的個人舉動。破壞神殿和消滅龍王是他的主要目標,而這兩個目標已經完成了。對他來說,有沒有在這裡除掉勇者都沒關係。隨著時間的流逝,再強壯的人類也會老朽死去。
「到了最後的最後,贏家還是魔族嗎……?」凱恩以陰鬱的口吻說出大家心中最不願去想到的結論。
這時拉茲搔搔頭,打斷了沮喪的時間。
「這個以後再想吧!現在先處理不久就要面對的事。神使先生,到時可以請您幫忙一下嗎?」
「如果是我能力所及的範圍……」
「那就沒問題了。」
拉茲露出了微笑,那是每次他要展現陰險計謀時的一貫笑容。
「這就是隱藏的真相。後來的事情,我想您都已經知道了。」
「是的。」雪拉以略為疲倦的語氣回答。
她看起來像是在煩惱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凱恩說的內容。
第二次對龍戰爭結束,但是接下來要面對的問題多得像山。最迫切的問題就是,要如何向大陸上的人說明這場戰爭的內容。
這場戰鬥是瞞不住的。扎哈特山消失了半個山頭,有將近一半的地方變成焦土,假如笑一笑就混過去的話,那簡直就是把別人當成了傻瓜。
失蹤七年的不敗騎士、遭到龍王附身的大魔法師、被當成坐騎的白金龍、亡龍的靈魂、魔族的詭計、諸神封印的壞滅,這些聽起來實在太過超乎現實的東西在這次戰爭中全部出現了。假如全盤托出的話,由謠言、猜疑與不安等要素所制造出來的漩渦必定會席捲全大陸。
拉茲預見了這種情形,並且巧妙的改變了它。
真實的歷史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才被挖掘出來,至於當時則是記述了以下的內容:「……當勇者們為了剷除惡龍而到達北方神殿時,遇見了魔族以卑劣的手法企圖破壞這個守護大陸的封印。對於這樣的舉動,勇者們奮不顧身的拔劍對抗。令人惋惜的是,他們終究晚了一步。就在此時,神的使者臨降了,並與勇者們一同作戰。
邪惡的魔族敲開了封印,但是他也遭到敗亡的命運。這名桀敖不馴的黑暗之民在被擊倒前說出了不祥的消息——魔龍王沙雷坎特洛斯即將來襲。
時間壓縮了一切,沒有任何一個種族、一個國家、一支軍隊能夠趕上。身負重大使命,並擁有無比高貴之情操的勇者們毅然決然的接下了這個挑戰。這不是無謀之舉,而是令人動容的胸襟與勇氣。
勇者們的決定感動了神的使者,祂派了一頭至善的龍幫助勇者。這頭龍與牠的同胞們截然不同,牠沐浴於光的祝福之下,身上的鱗片閃爍著神聖的光輝,那就像是對神無言的讚美。勇者們接受了這頭白金的龍,得以在最短時間內趕到魔龍王的侵入地。
這是以一敵百的戰鬥,但是勇者們絕不孤單。偉大的大法師米達斯的直傳弟子——艾德嘉現身於他們面前。這名孤高的法師以絕世魔力得知了魔龍王即將入侵的事實。勇者們的行徑令他感動不已,他自願加入對抗惡龍的行列。
神的使者帶來了東方的傳奇。劍聖·天武幻十郎在與我們締結了友好關係的女武者·白葉玲的極力勸說下參戰了。這場壯烈的戰役無比殘酷。正義與邪惡的對決總是無法避免帶來傷痛。
艾德嘉——這位外表冷淡卻滿懷熱血的魔法師,在此役中犧牲了。他的睿智創造了巧妙的化龍作戰與最強大的咒文。毫無疑問的,我們必需對他致上最高的崇敬與喝采。他救了勇者,也救了大陸。
扎哈特山的殘破,象徵著這場戰役的激烈與緊張。這些英雄守護了我們,正義與和平也伴隨著他們的努力而到來……「
以上,就是拉茲編造出來的內容。他隱藏了自己的存在,將所有的功勞與榮耀全送給了凱恩他們,他自己成為歷史的影子。對於拉茲的行為,雪拉實在是不曉得該用何種形容來描述自己的心情。
「拉茲連菲爾希納斯也利用了。他竟然敢叫神的使者幫他撒謊!當菲爾希納斯從會場外降臨時,一想到那些人感動的表情我就想笑。」
凱恩指的是在對龍戰爭後十天左右的事。為了發表拉茲的絕世謊言,凱恩邀請了所有國家的領袖與各個種族的領導者。質疑的聲音當然絕不會少,但是這時菲爾希納斯渾身發光的從天而降,以充滿威嚴的口氣為凱恩背書。有人甚至滿臉淚痕的跪下來聆聽神喻。
然而雪拉女王知道拉茲與艾德嘉的存在,這篇謊言是瞞不過她的。拉茲連這一點也考慮了進去,並吩咐凱恩丟給她一個餌。因此才會有這次的約定。而拉茲本人卻是跑得不見蹤影,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凱恩凝視著手上的茶杯,若有所思的說:「有時候我真搞不懂拉茲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假如他願意的話,整個大陸將會因他而震撼吧?他的行為總是出乎意料。」
「……他只是個狡猾、任性、懶惰、完全不考慮別人感受的傢伙。」雪拉突然將眉毛的兩端拉了起來,以生氣的語調回答凱恩的話。
「像疾風一樣突然出現擾亂了別人的生活,然後弄出一堆讓人很驚訝的事情之後就走人,連足跡都擦得乾乾淨淨。這算什麼嘛!他以為這樣很瀟灑嗎?這根本就是不負責任!老是憑著一己之意把其他人玩弄在掌心,要別人莫名其妙的隨著他的節拍翩然起舞。他是我所見過最卑鄙的人了!無恥、下流,永遠不在乎也不關心人家的想法,只會照著自己的喜好過生活!」
雪拉彷彿是想將積壓已久的怨氣給一次發洩出來,拚命譭謗不在場的不良中年。雖然評論內容具有辛辣的成分,但是批評者的表情卻是截然相反的溫柔。任何人看到女王的臉,都不會覺得她是在詛罵憎恨的人。
凱恩與露西亞相視而笑,默默的聽著關於拉茲的壞話……
天空的月亮皎潔如鏡,微弱的銀色月光塗抹在被夜色染黑的大地上。無數的星辰俯瞰著一切,持續閃爍著流傳千年之久的光芒。
「哈啾!」
響亮的噴嚏聲傳遍了寂靜的高原。拉茲摸了摸鼻子,以纏滿繃帶的雙手拉緊了斗蓬。他獨自倚著某個洞穴口的巖石,對著星空發出不滿的嘀咕。
「啊啊,好像感冒了?還是有人在詛咒我啊?」
「這世上想詛咒你的人絕不會比天上的星星少。」一道不屬於拉茲的聲音驚擾了高原的靜默。
拉茲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臉上帶著微笑。在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佇立於夜風之中。
「這真是令人感動的奇蹟呀!偉大的魔法師回來了,能夠再次看到你實在太好了。」
「將我暫時的消失比喻為悲壯無比的犧牲,我不覺得你的表情有進駐任何感動的因子。」
「這就是鍛鍊的成果。身為一個優秀的賭徒,必須擁有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本領啊!」
「你什麼時候變成賭徒了?」
「人生就是一場最大的賭博啊,哈哈哈。呃,我應該叫你哪個名字?艾德嘉?札姆卡特?」
人影頓了一下,接著以不帶感情的語氣開口:「我是艾德嘉,同時也是札姆卡特。我是操弄現實與幻影的人類魔法師,亦是睥睨萬物的龍界之王。想要叫哪個名字是你的自由,但是千萬不要把兩個名字混在一起唸,那樣聽起來很遜。」
「嗯,你的幽默感有進步,但是說笑話的功力還是很差勁。還是叫你以前的名字算了。喂,你是怎麼活下來的?沙雷坎特洛斯呢?」
「……亞卡斯的偷襲把我們一起捲入了異空間。」
艾德嘉抬頭望著天空的明月。風的流動不知不覺間變得緩慢了。紅發的魔法師以像是在講述古老故事的悠遠語調,講述著不為人知的遭遇。
「…… 瓦尼拉和沙卡斯衝了進來。這個舉動雖然魯莽,但是卻救了我跟貝克洛姆斯。在被異空間吞噬的那一剎那,我們及時跳了出來。沙雷坎特洛斯就沒這麼好運,牠直接被丟了進去。我們從時間與空間的夾縫裡掙脫,在異界無根的漂流,回到正確的年代時已經是戰爭結束後的一年了。」
拉茲一邊聽著艾德嘉的故事,一邊用嘴巴咬開了酒瓶的栓塞。
「簡直僥倖到令人覺得可疑的地步呢!」
「啊,還是被你拆穿了嗎?」
「你這傢伙……」
「其實是冥王拉了我們一把。不過故事的後半段是真的沒錯。」
「你這小子說話的真實度總是要打個折扣才能聽,雖然你一向不誠實,不過最近好像變得特別嚴重哦!算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會走的路是你永遠無法接觸的。」
札姆卡特的性格似乎在這時浮現了,拉茲聽了只有露出苦笑。艾德嘉轉身離開。
如果往艾德嘉前進的方向延伸視線的話,可以看見另外有三個人影存在。微弱的月光只能模糊的照出他們的輪廓。當這群月光下的非人者離去時,只留下某個聲音在高原上迴蕩。
「當魔族來到時,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教訓。」
拉茲喝光了酒瓶裡的液體,在群星的注目下隨意丟棄垃圾污染大自然。
「哼……一切重新開始了嗎……?」
拉茲對於事情的發展感到諷剌。
因為龍的關係,這個世界的歷史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變革。大陸上的勢力分佈被這群異界來的不速之客重新洗牌,所有種族與國家的力量被剝削的一干二爭,全部喪失了引起戰爭與糾紛的能力。這種奇妙的和平將會持續不短的時間吧!龍的力量讓一切重新開始。
因為龍的關係,這世界喪失了對抗魔族入侵的力量,然而龍王卻擔負起未來抵抗魔族的責任。龍由一開始的加害者搖身一變成為守護者,這種變化實在令人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沮喪。
龍奪去了這個世界的歷史!拉茲不自覺冒出了這個想法。
不過很快的,他就將這個想法拋出腦外,這種思考法太過自我本位了,龍只是介入了這個世界的歷史而已。拉茲察覺到,他也許是在嫉妒龍對世界的改變才會冒出那種想法。拉茲本身擁有動盪時代的素質,然而龍卻有徹底改變時代的能力。對於自己竟然會導出這樣膚淺的邏輯,拉茲發出了苦笑。
時代因為龍而流向混沌不明的方向,一想到連自己也看不清的遙遠未來,拉茲就開始覺得頭痛。
一股極為強烈的疲倦感湧上了不良中年的心頭。
拉茲的雙眼失去了焦點,以像是在遙望著什麼似的注視著虛空。他看了看自己的雙臂,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最後在夜風的吹拂下,金發的旅人站了起來。
拉茲·卡米爾朝著萊斯汀的方向邁開了步伐。
~完結~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